《综,我有万张美人图》 第1章 穿越初始 「1、本文三分原著,七分自创。(不会一直按着原著走,会有很多私设。) 2、综穿=快穿+影视(可能会加动漫,但不一定。) 3、女主精致利己主义者,不圣母,也不过分恶毒,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4、金手指中收录的美人含作者本人的主观判断,大家可以把她们想象成比本人还要美(类似超级精修的那种。) 5、无固定cp,单箭头很多。 6、作者是亲妈,绝对不会太虐女主,女主控的读者可以放心入坑。 7、“【】”里的内容代表系统说的话,有时也代表人物的心声。 8、写作不易,大家不喜欢可以中途退出,感谢陪伴。」 【正文内容】 平平无奇的一天,白幼薇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 经过斑马线的时候,白幼薇特意看了对面的红绿灯一眼,确认是绿灯才放心的迈开脚步。 然而…… 意外总是来的那么猝不及防。 随着一辆大货车的呼啸而过,白幼薇重重摔倒在地,呼吸微弱。 “靠!现在的货车司机这么嚣张吗?” “撞了人就跑,赶着去投胎啊?!” 白幼薇的心中仿佛有一团愤怒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她一边咬牙切齿地碎碎念,一边艰难的扭曲爬行着。 待到那染血的手指终于触及手机,白幼薇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她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迅速完成了手机的全部格式化操作。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要留清白在人间。” 留下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白幼薇总算没有负担的安详闭上双眼,放任自己沉入深深的黑暗之中。 幸好,幸好自己无父无母,死了也没人牵挂。 …… 【宿主,宿主,快醒醒。】 谁,谁在叫她? 她不是死了吗? 都死了还不能让鬼睡一个安稳觉,信不信她去投诉他们! 被迫打断安详睡眠的白幼薇不耐烦的睁开双眼,目露凶光的看向自己前方。 这一看,反倒让她傻眼了。 出现在白幼薇眼前的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黑白无常,而是一个浑身毛茸茸,酷似猫咪的奇特生物。 说它是猫吧,却见对方拥有九条尾巴、三个头颅,还有六对小巧的羽翼,无论如何都难以将其归类为寻常的普通生物。 若说它不是猫,除去那些异乎常猫的特征外,它的其他部分与普通的小猫几乎没有任何差异。 就连大小也与寻常一岁左右的小猫一致,娇小玲珑。 一时之间,白幼薇也有些迷茫了。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才是个东西,我可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系统大人。】 自称是系统的猫型生物被白幼薇的一番话气得炸了毛。 原本圆滚滚的身体上,那柔软而蓬松的毛发瞬间竖立起来,每一根都清晰可见,如同针尖般锋利。 乍一看去,像一只愤怒的刺猬。 “系统?” “你居然是系统!” 白幼薇瞪大双眼,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哼!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愚蠢的凡人。】 似乎对白幼薇的震惊表情感到十分满意。 酷似小猫的系统将它那三个小巧的脑袋高高扬起,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睥睨天下的傲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白幼薇。 嗯,姿势确实很帅。 然而下一秒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大逼兜给制裁了。 “啪——!” 【你!】 【为什么打窝(╥_╥)】 “疼吗?” 罪魁祸首笑得一脸无辜。 【你说呢?不疼你来试试!】 系统伸出粉嫩的小肉垫轻轻按压在自己已经开始红肿的左边脑袋上,眼含热泪。 嘶~好疼啊! 忍住,千万要忍住。 绝对不能在宿主面前掉眼泪。 不然自己辛辛苦苦维持这么久的形象就全毁了。 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 系统吸吸鼻子,拼命把眼眶中不断涌上来的泪水使劲压回去。 目光灼灼的盯着白幼薇。 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对此,白幼薇只是微微一笑。 笑得格外好看。 “不好意思,我只是为了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毕竟梦中是体会不到疼痛的。” “所以……嗯,你懂得。” 剩下的话白幼薇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系统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更绝的是对方还补充了一句:“相信你也能理解的对吧。” 理解? 它理解不了一点!!! 知道真相的系统彻底破防,内心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你了不起,你清高! 为了验证是不是在做梦,你给我一个大逼兜。 知不知道这个大逼兜对一个刚刚出生的小系统的伤害有多大! 破防的小系统再也没有了一开始高高在上的傲慢。 它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大白菜,彻底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 连最后一丝水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显得格外萎靡不振。 看着它半死不活的样子,白幼薇本就不多的良心也难得感受到了一丝轻微的疼痛。 默默在心底反问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不过这种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想到对方非人的身份,白幼薇很快就把自己内心本就不多的同情彻底收了回来。 那可是传说中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系统! 还轮得到她一个刚死没多久,只有灵魂的鬼来同情? 怕不是在开什么世纪玩笑。 有那闲工夫,她还不如多心疼心疼自己。 毕竟她马上就不是自由身了。 众所周知,一旦被系统选中,就意味着她即将离开自己原本的世界,踏上一条不归路。 成为系统手下的牛马打工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辛勤工作(做任务)。 用自己辛苦工作赚来的血汗钱养黑心资本家(系统)。 永不停歇,永无宁日。 只要一想到这里,白幼薇哪还有继续跟系统周旋下去的欲望。 只想赶快进入正题。 “行了,既然你是系统,那就说说你找我的目的。” 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的极限拉扯,白幼薇总算弄明白了系统的目的。 原来这个系统来自全高维宇宙·高级文明·高素质系统总公司(简称三高公司)旗下最新研发出来的S级新生系统。 所谓的三高公司,顾名思义就是指由全高维宇宙的高级文明星球联合创办出来的高素质系统的总公司。 主要作用就是让公司旗下研发的高素质系统带着绑定的宿主穿梭于那些由小说、影视、动漫、游戏等一系列作品延伸出来的小世界中。 搜集一切对高级宇宙文明有益的东西提供给他们,以此来获取报酬。 当然,这些任务并不是强制性的。 一般都是看宿主自己的意愿,想收集的话就收集。 不想的话,系统也不会勉强宿主。 但一个宿主最多连续拒绝三个小世界中的任务。 第四个小世界宿主必须强制完成一个任务。 如果宿主不能完成任务的话,系统就会能量不足,没有能量的系统就没办法继续带着宿主穿梭时空。 系统只能跟宿主解绑,去挑选自己的下一个宿主。 而前一个宿主则会被删除与系统相关的一切记忆,在第四个小世界中安稳的过完余生。 “听起来还蛮有意思的。” 白幼薇摸着下巴,很快下了决定。 反正自己也不想去地府投胎。 与其失去记忆变成一个懵懂的新生儿,倒不如跟着这个系统去往三千小世界见识不同的风景。 就当这是一趟没有终点站的旅行好了,多有意思啊。 【这么说,宿主你愿意跟我绑定了?】 系统有些难以置信,幸福来得这么快的吗? 来之前那些前辈不是说现在的宿主特别不信任系统。 往往需要它们威逼利诱好久,十八般武艺齐上阵才能同意绑定的吗? 怎么自家宿主这么不按套路出牌。 还是说前辈们都是吓唬它的? 就在小(新生)系(婴儿)统还在怀疑统生的时候。 白幼薇开口了:“当然,这么有意思的事,我怎么可能错过。” “系统,我同意跟你绑定了。” 【真哒,我这就去准备合同。】 “还有合同?” 【当然,我们可是正规公司。】 白幼薇:“emmm,你们确实挺正规的哈。” 第2章 得女 刚去宫里参加完宴会的乌雅白启一回府就听说了自家夫人发动的消息。 乌雅白启:“……” 看来夫人肚子里的小格格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阿玛了。 不愧是我乌雅白启心心念念盼了二十年的闺女,就是如此的不同凡响。 比她前面出生的三个哥哥孝顺多了。 乌雅大哥、二哥、三哥:…… 我的母语是无语 夸吧活爹,谁能夸的过你啊。 三兄弟竖大拇指.jpg … “怎么样?夫人还好吗?” 乌雅白启望着从正院一盆盆端出来的血水,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双脚也仿佛被抽走了筋骨般软了半截。 瞅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一旁的塞和里氏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行了,婉柔又不是没生过孩子,用得着你在这里问东问西?”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被自家额娘这样嫌弃,乌雅白启觉得自己可太冤了。 “额娘,儿子岂会不知这其中的道理。 只是婉柔如今已如年岁渐高,而女子生产自古以来便是难题,我这心中着实担忧万分啊!” “你还好意思说!” 塞和里氏重重的拍了两下乌雅白启结实的臂膀。 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额娘是怎么告诫你的,明明知道婉柔已经不再年轻,你还让她怀孕,承受生育之苦,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心疼自己的夫人。” “就是就是,你小子真是一点都不心疼自己八抬大轿娶回家的夫人。” 始终没有开口的乌雅家当代主事人,乌雅白启和宫里德妃娘娘的亲生父亲——乌雅威武。 此刻也忍不住开始数落起了自己的儿子。 “不像你老子我,那可是十年如一日地心疼自己娶回家的夫人。” “你说是吧,夫人?” 面对乌雅威武一点脸皮都不要的自夸,塞和里氏简直快气笑了。 “你们父子俩都给我滚一边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嬉皮笑脸,看来还是她平日里太给对方好脸色看了。 打定主意等自己大儿媳妇平安生产之后,一定要给乌雅威武好好立立规矩的塞和里氏努力平复下自己心头涌上的怒火。 继续专心致志的盯着正院的动静,不再开口。 尚不知晓自己未来的日子将有多么凄惨的乌雅威武,突兀地连打了两个冷颤。 他狐疑地扫视着四周,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不安。 奇了怪了,怎么感觉身上凉飕飕的,是错觉吗? 不等乌雅威武继续思索,房间内已经传出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下一刻,紧闭的房门被接生婆子轻轻打开一条缝。 接着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传入乌雅家几位主子的耳边。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生了一位小格格。” “当真?” 虽然早已从宫里太医的口中知晓自家夫人这一胎怀的是女儿,但不到最后一刻,乌雅白启并不敢放松警惕。 毕竟夫人当年生自家老三的时候,看了三个太医都说是闺女,结果一生下来依旧是个讨债的。 那一瞬间乌雅白启经历了人生的起起落落落落落。 从最初的欣喜若狂到后来的失魂落魄,其中的万般滋味乌雅白启此生都不想再尝试第二遍。 所以尽管乌雅白启一开始就知道自家夫人腹中怀的是女儿,但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阿玛,额娘,你们听到了吗?” “儿子有闺女了!” “儿子有闺女了!!” “儿子有闺女了!!!” 乌雅白启欣喜若狂的看向乌雅威武和塞和里氏,整个人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人到中年,他总算有个闺女了。 喜大普奔!喜大普奔! 他要告诉所有人, 他,乌雅白启——有闺女了!!! 乌雅威武和塞和里氏也是一脸喜悦。 “好,好啊。从今天起,老夫也是有孙女的人了。” 喜得闺女/孙女的两父子高兴的找不着北,只知道站在寒风中独自傻乐。 还是塞和里氏比较靠谱。 关心了几句儿媳妇的身体之后,便大手一挥给整个府邸的下人们爆了一波金币。 “通知下去,府里所有伺候的人都涨一个月的月钱,正院里的下人涨三个月的月钱。” “多谢老夫人。”×N 有了钱财开路,整个正院的婢女婆子们更加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自家夫人和刚出生的小格格。 … 等董鄂婉柔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已经变得干净整洁的房间和躺在自己床边摇篮里睡的香甜的小女儿。 (百度上并没有搜索到乌雅白启的妻子是谁,只能私设。 婉柔虽然姓董鄂,是满军旗的贵女,但出身旁系,并不是董鄂氏嫡支。 再加上康熙朝前期后宫三巨头极度厌恶董鄂氏的女子,上行下效,前期董鄂氏的女子一般都是低嫁。 这样私设也比较符合实际情况,也给女主后面的绝世容貌有了交代,毕竟众所周知董鄂氏出美人嘛。) “夫人醒了。” 注意到床上的动静,婉柔的贴身婢女荷香快速来到她身边,搀扶着自己的主子起身。 “夫人可要用饭?” 感受着身下隐隐的撕裂感,婉柔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暂时不用。 “那夫人可要看看小格格,咱们小格格长得可好看了。 接生嬷嬷说她接生了成百上千个孩子,就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咱们府里的小格格。” “哦,果真如此?” 婉柔来了兴趣,对着荷香吩咐:“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瞧瞧。” “是。” 荷香弯腰把摇篮里熟睡的小婴儿轻手轻脚的抱出来,小心翼翼递到婉柔跟前。 “这就是我盼了这么多年的小格格,长得真好看。” 看着粉色襁褓中那如初绽花朵般粉嫩可爱的小生命,婉柔的眸子瞬间被无尽的温柔填满。 她缓缓伸出左手,在距婴儿脸庞寸许之处轻轻停住,仿佛怕惊扰了这份静谧的美好。 指尖微微颤动,虚虚地顺着小女婴那小巧的眉眼、挺直的小鼻梁和微抿着的肉嘟嘟小嘴巴处轻轻描摹。 每一笔都饱含着无尽的爱怜与轻柔。 “这孩子可真会长,尽挑阿玛额娘的长处长。” “那是,这可是咱们乌雅家真正的小格格,可不是隔壁那两个冒牌货能比的。” 荷香也凑到婉柔跟前与她一起喜滋滋的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儿,语气骄傲极了。 “噤声!” 婉柔的奶嬷嬷李氏一进门就听到荷香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连忙开口止住她的话头。 “荷香,怎么说你也是跟着夫人二十几年的老人了,怎么还是如此不知礼数。” 李氏一边把自己手中端着的鸡汤递给婉柔,一边继续数落荷香。 “隔壁的乌拉那拉府再如何也轮不到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去说道,让人听到一星半点,还以为是夫人见不得她们好呢。” “若是那些黑心肝的再多嘴两句,岂不是连宫里的娘娘都得惊动了,到时候,你让夫人如何自处?” 听到李氏的话,荷香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后怕的跪下朝婉柔磕头认错:“夫人,奴婢知错。” “罢了,嬷嬷不必过多苛责荷香,她总归也是为了我鸣不平。” 婉柔既然开口,李氏自然不会继续抓着不放。 “夫人大度,荷香,还不赶快谢谢夫人。” “是,奴婢多谢夫人。” “好了,快去耳房收拾收拾自己,不然让旁人看见了,还以为嬷嬷把你怎么着了。” 荷香低头看了看自己灰头土脸的模样,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身去了房间旁边的耳房梳洗。 等到她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婉柔回头对依旧沉着脸的李氏柔柔一笑。 “嬷嬷不要与荷香过多计较,她如此不过是为我、为咱们乌雅府鸣不平罢了。” “唉……” 身边没有旁人的存在,李氏也不再端着一张脸,而是心疼的看着自己从小奶大的格格。 “奴婢如何不知荷香的心思。说句大不敬的话,不止荷香心疼格格,便是奴婢也是心疼格格的。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以往听到这些话奴婢只当耳旁风听过就忘了,可现在咱们府上有了小格格,一切又不同了。” 李氏凑到婉柔身边,贴在她耳后悄声开口:“老爷一大早就吩咐人在门外挂了一幅佩巾,只怕现在周围的大人们都知道咱们府上的弄瓦之喜了。 要不了多久这则消息就会被乌拉那拉府知道,夫人,咱们不得不防啊。” 李氏皱紧眉头,脸上的忧心忡忡一览无余。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他们乌拉那拉府就是靠家中的两个女儿起来的。 若不是咱们乌雅氏没有适龄的女子,哪里轮得到他们乌拉那拉氏和宫里的娘娘联宗,接连把府上的两位格格送入四阿哥府中。 如今咱们府上时隔多年终于有了一位小格格,还是宫里娘娘的嫡亲侄女,乌拉那拉府如何坐的住。 听说觉罗氏一大早就给雍郡王府上递了帖子,打得什么主意大家私下心里门清。 奴婢也正是听到这个消息才慌了手脚,生怕荷香哪句话说的不对叫旁人听了去,到时候传到觉罗氏耳边,这不就是现成的把柄。” 听到这里,婉柔算是明白为何今天的李氏如此草木皆兵。 但不得不说,李氏的话也说到了婉柔的心坎上。 以前她膝下没有女儿的时候自然不介意荷香的几句牢骚话。 左右说了就说了,她们乌雅氏可是宫里德妃娘娘的娘家。 难不成娘娘还能为了个联宗的外八路亲戚打自己娘家的脸不成。 但如今有了女儿,婉柔却不敢这么想。 李氏有一点说的很对。 如今乌雅氏有了自己的适龄女子,乌拉那拉氏才是最慌的那个。 要知道他们当初可就是靠着所谓的德妃娘娘侄女这一身份把自家两位格格接连送入四阿哥府中,成为四阿哥的妻妾。 (这里有私设,结合了一点小说原著,把宜修和柔则进府的原因大半归在了德妃身上。一是为了避免抄袭,大家懂得都懂,二来也是为了后续的剧情安排。) 这些年乌拉那拉柔则也正是因着这个身份才能坐稳嫡福晋之位。 不然凭她当年那比八大胡同的女子还不堪的名声如何能嫁入皇家,成为郡王府的嫡福晋。 现在德妃娘娘有了自己的嫡亲侄女,乌拉那拉柔则可不就是最慌的那个。 她一慌,她那比疯狗还要疯的护犊子的亲娘可不就得冲在最前头,为自家女儿扫清一切障碍。 到时候他们乌雅府的处境就危险了。 婉柔越想越后怕,把手中的襁褓往自己怀中更加贴紧了几分。 生怕下一秒乌拉那拉府上没拴住的疯狗就要冲进来伤害自己的女儿。 外头的事婉柔不担心,有公公和自家男人顶着,凭乌拉那拉家在朝堂上的一根独苗苗费扬古还奈何不了他们乌雅氏。 就怕觉罗氏背地里下阴招,到时候伤着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亲闺女。 婉柔后悔都晚了。 因此,想明白的婉柔冲李氏点点头。 “一切依嬷嬷所言,我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是万万不能看到她受一丝伤害的。” “奴婢明白。” 李氏心领神会。 “夫人放心,有奴婢在,什么牛鬼蛇神也到不了咱们小格格跟前。” “如此,那就有劳嬷嬷了。” …… 小剧扬, 以后的宜修:我有姑母,我姑母是太后。 白幼薇(骄傲挺胸):我也有姑母,我姑母也是太后,我还是姑母嫡亲的外甥女,我骄傲了吗? 宜修(气急败坏):你! 第3章 沉壁 乌雅白启一进门就听到自家夫人的说话声。 听声音感觉自家夫人今天的心情还不错,乌雅白启心头狠狠松了一大口气。 不容易啊, 他总共进了四次产房,这还是自家夫人第二次给自己好脸色看。 真的太不容易了! 想起前三次进产房的经历,乌雅白启就想哭。 生老大的时候还好。 自家夫人第一次当母亲,满心的慈爱。 看到自己第二天进产房看她还掉了眼泪。 等轮到老二老三的时候就不行了。 那时的夫人一门心思想要个女孩,结果生下来两个带把的。 夫人嫌弃他没用。 月子里一见到他就横眉冷对,时不时阴阳怪气两句。 那段时间他走路都是小心翼翼计算着来的。 生怕一不小心因左脚先踏进房门这样离谱的理由被自家夫人收拾了。 乌雅白启也不明白。 自家夫人明明出自以美丽的容貌和温婉的性子闻名的董鄂氏。 怎么脾气反而比蒙古格格还要大? 难道是因为自家夫人自小在巴蜀之地长大,没有经过董鄂氏全族姑娘的熏陶?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看着乌雅白启神思不定的恍惚模样,婉柔微微眯眼。 “没……没什么。” 不想让婉柔追究这些小事的乌雅白启一个箭步来到床边,坐在李氏提前安置好的小圆凳上。 迫不及待的开口:“快让爷看看咱闺女。” “闺女,阿玛想死你了。” 面对凑上来的一张胡子拉碴的大饼脸,襁褓中的小小婴儿选择丑拒。 “哇——!” “怎么了,怎么了?额娘的乖乖怎么哭了?” 听到女儿哭声的婉柔焦急的推开乌雅白启的老脸,一门心思全在自家女儿身上。 “夫人,你不稀罕我了。” 被自家亲亲夫人彻底忽略的乌雅白启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只觉得自己一片真心全都喂了乌鸦。 呜呜呜~ 婉柔不稀罕他了。 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如死了算了。 乌雅·发疯版·白启:尖叫、扭曲、阴暗爬行。 “行了,差不多得了!” 婉柔没好气的暼了某个还窝在墙角默默流泪的辣眼壮汉一眼。 表示真的没眼看。 “你说说,你好歹也是一个朝廷命官,怎么一天天戏那么多呢?” 婉柔重重的戳了几下乌雅白启油光锃亮的大脑门。 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要我看,让你去上朝简直就是屈才,你就应该去京城最大的戏楼——百戏楼里去唱戏,再红的角儿也没有你会演。” “嘿嘿,哪能啊。” 乌雅白启用自己略显粗糙的大掌一把包裹住婉柔白嫩的小手。 然后像捧着宝贝似的小心翼翼放在自己热乎乎的胸膛上。 笑嘻嘻的道:“我这点本事也就够放在后院哄哄夫人,哪里能去百戏楼那样的地方丢人现眼。” “油嘴滑舌。” 夫妻两人笑闹两句,重新把目光投向摇篮中的小女婴身上。 “闺女的名字我已经取好了,叫沉璧。” “沉璧?” 婉柔一愣。 “乌雅沉璧。” 董鄂家的女子于诗词一道最是精通,她如何不知这个名字的来历。 只是想到宫中的德妃,婉柔还是试探了一句:“可是出自浮光跃金,静影沉璧一词。” “正是。” “这名字好是好,就是……” 婉柔有些迟疑的开口:“只怕与宫中娘娘的名字过于相似了。” 与婉柔做了二十载的夫妻,乌雅白启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 或者说,从他给自己的女儿起这个名字开始,便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没事,我已经跟阿玛商量过了,他也同意用这个名字。” “至于娘娘那边……” 乌雅白启大手一挥,毫不在意的说道:“到时候就说是阿玛额娘太过思念娘娘,为了不让两位老人太过伤怀,因此我们两个做小辈的给女儿取了这样一个名字,仅仅只是为了宽慰他们二老的思女之情。” 见丈夫什么都考虑好了,婉柔自然不会继续跟他唱反调。 “你既然都打算好了,那依你便是。” “嗯。”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乌雅白启说出“沉璧”二字之时。 摇篮中似睡非睡的小婴儿突兀地眨了眨眼睛,好似能听懂自己的名字一样。 …… 夜深人静, 忙碌了一天的下人们早早进入梦乡,整个乌雅府一片寂静。 但对于某些人而言, 夜,才刚刚开始。 【宿主,宿主,快醒醒。】 “谁呀,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再次被人从睡梦中吵醒的白幼薇怒气冲冲的睁开双眼,想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东西敢打扰自己睡觉。 “你是……系统!” 再度变成阿飘,来到熟悉的系统空间,见到熟悉的四不像,白幼薇惊喜万分。 “系统,你终于出现了,快说说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之前不是在系统空间睡觉吗,怎么一觉醒来变成小婴儿了?” 家人们,谁懂啊!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居然面临生产现扬,还是被生的那个,谁懂自己的崩溃啊! 想起自己一天前遭遇的一切,白幼薇的怒火更大了。 “还有,为什么我叫你的时候你不出现?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额,你听我狡辩。】 “行,你说吧。” 白幼薇双手抱胸,想看看系统究竟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 【这个这个,那什么……我的能量不足了,所以系统空间自动把你排出体外。 要不是我赶回来的及时,你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宇宙中漫无目的的漂流了。】 “哦,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喽。” 【那倒不用。】 猫咪外形的奇异生物咧嘴一笑,怎么看怎么邪恶。 (此处应有图,但作者没有,只能靠大家补上了(. ? ? ?.))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怎么滴,真要我好好感谢你一下吗?” 白幼薇在“好好”两个字上加重音量大声念出来,一看就知道是在说反话。 已经跟她相处过一段时间的系统自然听出了她的言不由衷。 讪笑的表示: 【不用不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说吧,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因为系统能量不足,所以我在找到你之后只来得及把你送到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低危小世界中便被迫陷入了休眠,直到今天才清醒。】 “低危?” 白幼薇怒极反笑:“你怕是对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这可是大名鼎鼎的甄嬛传。” 早在白天听到婉柔和李氏的对话时,白幼薇的心中就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 等听完她们主仆二人的对话,白幼薇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除了甄嬛传,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哪本书中有大名鼎鼎的乌拉那拉氏两姐妹同入四阿哥府的骚操作。 想到自己从电视中看到的那些层出不穷的害人手段,白幼薇就想去死一死。 她就是一平凡普通,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而已。 至于把她放进这么危险的宫斗世界中吗? 别跟她说什么不一定入皇家之类的话。 就她这家世、这姓氏、还有便宜爹取的这要人命的名字。 除了皇家她还有别处可去吗? 只怕便宜爹和便宜爷爷打得也是这个主意。 沉璧,成璧, 呵,好一个乌雅家。 这是看着隔壁的乌拉那拉府吃了太多卖女儿的红利,也想分一杯羹吧。 (PS:再说一遍,乌雅白启和董鄂婉柔都是土生土长的封建老古董,大家不要用现在的眼光看待他们。 对于乌雅白启而言,他再喜欢女儿,心中最看重的依旧是家族和儿子。 婉柔也是一样,她爱自己的女儿,但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女儿反驳丈夫。 而且对于夫妻俩来说,女主进宫不一定就是坏事。 女主身为德妃的亲侄女,再怎么样德妃都会保证她的生命安全,而皇帝看在德妃的份上,也不会太过难为女主。 乌雅家已经吃了一次女子的红利,自然还想吃第二次,尤其是旁边还有乌拉那拉氏的例子摆在跟前。 那可是两位皇后,哪个家族不眼馋。 所以这个故事里女主和家族的关系更偏向互惠互利,亲情也有,但不多。 哪怕是现代社会都不是人人都拥有完美的父母亲情,更何况是古代封建社会。) … “宿主,你没事吧。” 系统有些怕怕的看着白幼薇阴沉的脸色。 期期艾艾的安慰道: 【宿主,我也是没办法。 当时系统能量不足,能找到的低危世界有且仅有这一个,只能先将就将就,而且这个身份也是我特意为你精挑细选出来的。 甄嬛传中的宫斗虽然厉害,但你作为看过全剧的人,里面每个人物的弱点,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再加上你现在是德妃的亲侄女,就对方那重视家族,开口闭口‘乌拉那拉氏’的模样,前期肯定能把你保护的滴水不漏。 怀了孕也不怕华妃和皇后的暗害,等到后面华妃倒台,甄嬛斗倒皇后,你再把她和果郡王的事一说,整个后宫还不是你说了算。 到时候你作为太后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觉得无聊了,想养几个男宠也不是不可以,日子过的多美啊!】 “呵,你倒是挺敢想。” 白幼薇挑眉冷笑,“不过,你怎么确定德妃就一定会护着我,要知道剧中对方可是一心一意为乌拉那拉氏筹谋,半点不曾关注过乌雅氏分毫。” 【宿主,你当我没有看过甄嬛传吗?】 小系统骄傲的挺起了胸膛,一脸神气。 【德妃在剧中也说了,要不是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全族都没有适龄的女子,她早就亲自出手把宜修给按下去了。 现在乌雅氏有了你,你可是真正跟德妃有血缘关系的亲侄女,她怎么可能还会一如既往的偏帮宜修。】 “你说的确实不错。” 不过,这还不够。 白幼薇垂下眸子,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光凭这点血缘关系,她可不认为能够彻底拿捏住浸淫深宫多年,一路从宫女爬到太后位子上的乌雅成璧。 毕竟侄女再好,又怎么比得上自己的亲生儿子。 尤其是德妃的心尖尖老十四。 那可是德妃直到死都在惦记的人。 甚至有些阴谋论的网友也曾经怀疑过德妃之所以对宜修的打胎业务不闻不问,也是存了想要让自己的小儿子兄终弟及的心思在里面的。 所以,为了我以后的好日子。 胤祯表哥,少不得要借一借你的东风了。 第4章 万美图 “没什么。” 白幼薇回过神,看向系统,“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这个嘛……其实这个世界并没有任务。】 系统老实巴交的回答: 【上面对这类低危小世界一向不太重视,一般都是用来给前期的新手宿主过渡用的。 不过,没有任务并不代表宿主就可以躺平了。】 知道白幼薇不喜欢自己奇形怪状的模样。 系统消除掉自己身上多余的零件,只留下最基本的出厂设置。 这下,它彻底变成了白幼薇印象中的雪白小猫咪。 “喵~” 系统忍着羞耻学地球上毛茸茸的四脚兽那样叫了一嗓子,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白幼薇。 这谁受得了! 身为一个资深爱猫人士,白幼薇被深深的诱惑了。 再说,碰到这样雪白可爱的小猫咪哪有不吸的道理。 秉承着不摸白不摸的心态,白幼薇一把抱起系统牌小猫咪。 把它塞进自己怀中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撸了个遍。 心满意足的开口:“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哎,宿主你知道我有求于你?】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不然,你又怎么会变成我最喜欢的猫咪样子来讨好我?” 【好吧,既然宿主你已经发现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被白幼薇点破心思的系统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的羞愧。 或者说,祂就是故意让白幼薇发现的。 【咳咳……】 娇小可爱的雪白猫咪一本正经的咳嗽两声,缓缓说道: 【宿主,请不要大意的成为太后吧。】 “嗯?” 白幼薇不懂, 白幼薇大为震撼。 不过她还是很快想明白了系统的真正目的。 “你需要凤气?” 系统点头: 【因为是过渡世界,所以总部结算的报酬自然也不高,所得到的积分堪堪到达支撑系统进入下一个小世界的能量。 但小世界里的具体情况谁也不清楚,万一碰到紧急情况需要系统用能量保护宿主安全的时候却恰好没有能量,那就糟糕了。 因此很多系统和宿主会在过渡世界接一些私活,补充能量,这样也是为系统和宿主的以后打算,总部并不制止。】 白幼薇若有所思。 “你所谓的私活就是获得凤气?那龙气也可以?” 【当然可以了。】 系统疯狂点头。 【在宫斗小世界中,只有凤气和龙气才能补充系统缺失的能量。】 【本来你成为皇后是最好的,因为皇帝皇后并立,龙凤交织在一起产生的能量最为精纯。 但是乌雅家已经出了一位太后,和它联宗的乌拉那拉氏也出了一位嫡福晋、一位继福晋,相当于有两位未来的皇后。 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还都可以算作一家,皇帝绝不可能再立第三位出自乌雅氏的皇后,不止皇帝不同意,满朝文武大臣也不会同意。 因此我们只能谋划太后之位,皇后之位是万万不可能实现的。】 “原来如此。” “太后是吧,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白幼薇也不是什么非得撞倒南墙才回头的人。 能够走捷径,自然不会傻乎乎的非要去尝试一番吃苦的滋味。 再说,她自认也没那个本事一定能让大胖橘废掉宜修,改立她当皇后。 对比起来,反而是当上太后更容易一点。 反正大胖橘在位的时间不久,只是短短十三年的时间,她等得起。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系统空间内,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和一只圆滚滚的猫爪愉快地碰了碰,就此许下了美好的约定。 …… 快要离开的时候,系统拦住白幼薇。 【宿主,考虑到你刚穿越,并不能马上很好的融入当前社会,系统这边会在你离开系统空间之后开启新手保护模式。 暂时消除关于你上一世的全部记忆,等到你六岁之后才会慢慢解封。】 “这倒是个好主意。” 白幼薇对此没有异议,说实话她昨天刚生下来的时候也在担心这个问题。 她懂事的时候已经有七八岁了,实在不知道婴儿时期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再加上自己周围清一色的单身狗。 男朋友都没有一个,更别说是孩子了。 这样的情况下,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演一个天真无邪,连屎尿都控制不住的小婴儿。 虽然常有人说大学生的眼神清澈愚蠢,但清澈愚蠢不等于天真无邪。 你把一个大学生和一个小婴儿放在一起,是个人都能看清楚他们之间的区别。 更别说小婴儿还没有经历过知识的污染,一双眸子明亮似星。 可不是逛遍酒吧网咖,看透一切带颜色小视频的大学生能够比拟的。 白幼薇生怕自己哪天一个用力过猛被人察觉出端倪。 毕竟这可是人均八百个心眼子的古代人,由不得她不重视。 到了那一步,可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如今系统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提意见。 【宿主,你现在还有其他问题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我就送你离开系统空间了。】 “把万美图打开吧。” 离开系统空间的前夕,白幼薇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既然打算去后宫混,一副好容貌是必不可缺的。” 万美图是白幼薇绑定系统之后抽到的3S神级道具。 也算是她初始自带的金手指。 顾名思义就是由近万个不同类型、不同风格的美人图所组成的道具。 里面包含了白幼薇上一世见过的、没见过的、以及各种传说中出现过的极品美人。 包括由那些知名影视、动漫、小说、游戏所衍生出的小世界中有名的极品美人。 甚至是其他白幼薇不曾听说过的小世界中容貌出众的美人,万美图都有所收集。 总之,凡是万美图上记录在册的美人,无一不是其所处小世界中最出名的顶尖美人。 有些美人可能容貌上略逊一筹,也能凭借一身绝无仅有的独特气质或其他让人难以忽略的特点在万美图上留下一笔。 白幼薇:一句话总结,能被万美图收录的都是大美人,并且都是在她们颜值最盛的时候被收录在册的。 哪怕这些美人本身可能存在一些或多或少的小缺点,万美图也会自动给她修改成本人最完美的样子。 仿佛加了一层柔光滤镜一般。 把美人容貌最美的瞬间定格在图册中。 即便有一天美人真身降临,也比不过图册上的画像。 而万美图最主要的功能,就是能让宿主变成图册上记录的各式各样的美人。 还可以继承美人生前一部分的技能和其他特殊的能力(比如仙侠世界的法力,魔法世界的魔法,异能等)。 更妙的是万美图还能继续收集美人,只要白幼薇经历的小世界够多,万美图说不定还有变成亿美图的可能。 这样一个好宝贝,当初刚抽到的时候可让白幼薇一连高兴了半个月。 毕竟,谁还不想成为一个绝世大美人呢? 真当“女为悦己(自己)者容”这句话是吃素的。 第5章 和卓·沉壁 封面既没有精美的图画,也没有具体的内容,仅仅只标注了“万美图”三个大字。 但翻开封面之后,里面的景象则与平平无奇的封面截然不同。 一张张纸页轻轻展开,其上绘有众多美人。 她们有的端坐,宛如静谧的莲花。 有的亭亭玉立,仿若临风而动的修竹。 还有的手持团扇,轻掩朱唇,似在浅笑低吟。 这些美人衣着风格迥异,发髻形态万千,或典雅庄重,或飘逸灵动。 每一位皆是世间少有的绝色,美得各有千秋。 那眼波流转间藏着不同的情思,一颦一笑尽显独特的风韵,令人目不暇接。 白幼薇仿佛置身于一扬跨越时空的华美盛宴之中,只觉眼前流转的尽是世间难觅的倾城之貌。 “她是谁?” 白幼薇的视线凝聚在一幅清宫美人图上,迟迟舍不得移开。 【她啊,说来也巧,她跟你一样都叫沉璧。 原名伊帕尔罕,就是历史上乾隆朝时期最出名的美人香妃。】 图片 系统看着画册上栩栩如生的宫装美人,缓缓说道。 【她本是回疆霍兰部的圣女①,因出生时身带异香,倍受霍兰部族长的疼爱。 但好景不长,随着她越长大越出色的容貌,她的父亲渐渐起了坏心思,把她当做礼物用来拉拢其他部族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本是部落的圣女,却最终成了所有人心知肚明的暗娼,只要是有权有势的人物,都能一亲芳泽。 怀了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只能一个人默默生下孩子独自抚养。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后来回疆与大清交战大败,为了讨好大清皇帝,她的父亲又把她送到大清献给乾隆。 为了让她听话,霍兰部族长甚至把她的儿子拿捏在手中,迫使她不得不听从父亲的命令。 即便如此,她的儿子最后还是死了。 她也万念俱灰,在大清后宫作天作地,到处树敌,最后因为刺杀皇帝被打入冷宫,了此残生,可怜啊!】 “原来是她。” 白幼薇听过香妃的名头,童年时期还看过某奶奶的还珠格格。 系统一说名字,她就明白过来这位的真正身份。 只是她的记忆中貌似并没有香妃改名一事,更没有后面的那些糟污事。 所以……这位香妃肯定不是她所熟知的那些影视作品中的人物。 而且听完这个故事之后,白幼薇第一反应并不是可怜同情对方。 而是疑惑,“既然她已经失身,后面又是怎么进宫的?” 【好像是因为沉璧用霍兰部的秘药掩盖了她不是处子的真相,再加上大量钱财开路,宫里那些验身嬷嬷们哪怕觉得有些不对,也没有深思,所以就这样让她混过去了。】 “有趣,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宫里验身如此疏漏。” 白幼薇嗤笑。 【正常正常。】 系统潇洒的挥挥爪子,满脸傲娇。 【这只是由影视作品衍生出来的小世界,又不是正统的清宫剧,当然没那么正规严格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 白幼薇的手虚空点在画册中明艳娇媚的美人身上。 “就她吧,既然有缘拥有同一个名字,我自然也要让‘沉璧’二字在雍正朝留下痕迹。 而且霍兰部是吧,天凉了,也该让回疆变成我大清的版图了。” 不知是不是白幼薇的错觉。 总感觉自己话一说完,画册上的美人嘴角轻轻地上扬了那么一丢丢,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就在她怀疑人生的时候,一旁的系统已经迫不及待的按下了确认按钮。 冷冰冰的机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之内。 【确认使用和卓·沉璧模板。 模板生成中……叮! 生成完毕。 恭喜宿主获得和卓·沉璧独特异香×1(仅限本世界使用),圣女房中秘术×1,霍兰部秘药大礼包×20,本次抽奖完毕,欢迎宿主下次再来。】 “……” “这个秘术,它正经吗?” 无人的空间, 白幼薇的沉默震耳欲聋。 【嘻嘻,宿主别怀疑,就是你想的那个秘术,包不正经的。】 “不是,这也算技能?” 【嗯……怎么不算呢。】 皮了一句后,系统认真给牡丹多年的大学生科普: 【别看这秘术看着不起眼,但沉璧后期在大清后宫中独得恩宠、甚至是独宠靠的就是它。 毕竟古人也常说食色性也,只要把皇帝那方面伺候舒坦了,还不是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而且谁说只有男人有需求了,女人还不是一样,拥有了秘术,以后宿主再也不用担心×生活不和谐了。】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白幼薇最终还是红着脸收下了突然出现在半空中的黄色小册子,把它和秘药大礼包一起存放在系统空间内。 等到自己六岁记忆恢复之后,这两样东西才有现世的可能。 “系统,我先离开了,六年后再见。” 【好的宿主,放心,这六年间我会随时关注你身边的动静,保管让你平平安安的长到六岁。】 “行,那就拜托你了。” 随着一道白光闪过,系统空间内已经没了白幼薇的身影。 系统重新变回自己原本的模样。 飞到半空中看着被投影到大屏幕上,一颦一笑尽显万般风情的明艳大美人。 嘴里振振有词道: 【啧,回疆第一美人,还身带异香,真是便宜大胖橘了。】 第6章 一品居 正是冬尽春回之际,京师城内还残留着冬日的寒意。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紫禁城巍峨的宫墙,朱红的宫门在熹微的晨光中若隐若现。 紫禁城外护城河上的薄冰渐融,发出细微的“嗤嗤”声。 仿佛是春天奏响的第一曲乐章。 微风拂过,带着几分料峭寒意,却又隐隐透着泥土与新绿的气息。 大街小巷间,枯枝渐被新绿点缀。 几株早梅傲雪绽放,暗香浮动。 卖花声、叫卖声此起彼伏,给这座古老的城市带来了勃勃生机。 官宦人家门前的石狮上还挂着些许霜华。 而街边茶馆里已坐满了谈天说地的人们。 此时正值朝会散去,文武百官鱼贯而出,朝服上精美的刺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太监们手持拂尘,小心翼翼地为官员们引路。 远处,一群宫女正提着食盒匆匆赶往御膳房。 脚步轻快,裙裾飘动。 西山的积雪尚未完全融化,在晴空下闪耀着银光。 整个京城在这乍暖还寒的时节里,处处透着生机与希望。 仿佛预示着一个盛世的到来。 “格格呢?” 回到府中的乌雅白启连身上的衣裳都还没来得及换下来,就忙不迭出声询问自家宝贝女儿的下落。 “格格方才出门,说是去一品居给老爷买盐酥鸭子去了。” 听到婢女的回话,乌雅白启嘴角顿时浮现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这孩子,我前日不过随口提了一句一品居的盐酥鸭子好吃,倒难为她小小的人儿记着,今日还特意去给我买回来了。” 身边的随从跟了乌雅白启多年,如何不知对方心中的欢喜。 连忙凑上前打趣:“这也是格格的一番心意,老爷可莫要辜负才是。 就怕夫人和少爷们听到之后,要吵着过来跟老爷一起品尝盐酥鸭子,老爷一个人怕是抢不过来啊。” “你这老货,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 乌雅白启轻踹了身边的随从一脚,笑骂道:“连老爷都敢笑话,真是找打。” “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随从作势轻轻给自己脸上来了两巴掌。 连连讨饶:“还望老爷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行了,下不为例。” “是。” …… 一品居 巳时刚过, 一辆低调却用料颇为讲究的马车缓缓停在京城最大的酒楼——一品居门前。 酒楼门前进出的行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有贵人到访。 连忙加快脚步离开酒楼,生怕慢上一步惹恼了马车里的贵人。 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被心疼的老百姓们:……) 马车里先是下来两个身着绿衣的清秀婢女。 环顾一圈周围并没有看到什么不妥之处,这才放心的撩起车门前的帘子叫自家格格下车。 “格格。” 一双白嫩纤细的玉手轻轻搭在婢女伸出的衣袖上。 紧接着一位身着浅绯色绣缠枝蝶恋花衣裙的妙龄少女被四位婢女簇拥着下了马车。 只见她眉如远山,目似横波,举止端庄,气度非凡。 靥笑春桃兮,云髻堆翠,唇绽颗樱兮,榴齿含香。 行动间莲步款款,风姿绰绰。 一颦一笑,尽显芳华。 当真是“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 好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一品居。” 少女抬头看向正前方悬挂的牌匾,眸中神色难辨。 等她们一行人进了客栈,旁边的围观的众人这才清醒过来。 “这……这是哪家的格格,怎会如此……如此……” 动人心魄。 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嘴里不住的喃喃自语,手中的折扇迟迟没有落回掌心。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①……宋公笔下的绝代佳人,某今日可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别想了,看到马车上的标记了吗?那可是乌雅家的族徽,” 同样站在他身侧的另一位读书人看着自己好友满目痴迷的模样,毫不客气的开始泼冷水。 “想必方才进去的那位格格就是乌雅大人的嫡长女,宫里德妃娘娘的亲侄女。这样的出身,可不是咱们这种人能够妄想的。” “……原来她是乌雅家的格格。” 书生打扮的男子嘴里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话,眼睛始终盯着酒楼门口。 就盼着佳人出现的时候能再多看她两眼。 然而直到半个时辰过去,佳人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男子这才失魂落魄的慢慢离开。 已经进了酒楼的沉璧可不知道外面还有一个痴心人在苦苦等待着自己。 (为了方便大家观看,每个小世界女主的名字都会变成原身体家人取的名字。) “哟,格格来了。” 酒楼的掌柜是个机灵人,见到沉璧一行人,连忙丢下自己手中的账本来到沉璧身前。 “不知格格今天是来吃饭还是?” 沉璧偏头示意身旁的婢女答话。 身为乌雅家当家夫人精心为自家女儿挑选调教的贴身婢女,云栽自然知道该如何回话。 “掌柜的,听闻你们酒楼的盐酥鸭子是一绝,正巧今日路过贵地,我们格格也想尝一尝这道美味佳肴。” “我当是什么事儿,格格来那是看得起我们一品居。” 掌柜也是闻弦知雅意,立马开口吩咐小二。 “小二!” “哎!掌柜的有何吩咐?” “去告诉周大厨,今日有贵客登门想吃他做的盐酥鸭子,让他务必拿出真本事来,让贵客满意。” “得嘞,掌柜的放心,我这就去。” “如此,那就有劳掌柜费心了。” 见掌柜如此识趣,云栽满意的微微颔首,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中取出一颗金瓜子递给对方。 “好说,好说。” 掌柜把目光投向始终未开口的沉璧身上,试探性问道:“格格今日也在老地方用饭吗?” 沉璧微微点头。 “得嘞,天字二号房一位。” 待主仆一行人远去,方才去后厨传话的小二来到掌柜身边。 一脸疑惑的开口:“舅舅,您平日里又不是没见过比乌雅格格出身还要显赫的小姐格格们,怎么没见您似今日这般……这般客气?” 在掌柜越发阴沉的目光之下,有几分急智的小二咽下了自己将要脱口而出的“卑躬屈膝”四个字。 转而换了一个较为文雅的“客气”二字。 即便如此,气不过的掌柜依旧给了小二一个脑瓜崩。 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说了多少次,在酒楼里要叫我掌柜的,你是非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当初是走后门进的酒楼才安心吗?” 被自家舅舅教训了的小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露出自己的招牌动作——装傻充愣。 “嘿嘿,我知道了,舅舅。” “唉,造孽啊!” 掌柜不忍直视的移开视线。 他实在不想看到顶着与长姐如出一辙的清秀面容的外甥,露出这般令人无语的傻笑。 要知道他长姐当年那可是打遍十里八街无敌手的人物。 仗着自己拥有一张清秀无辜的白净脸蛋,打起人来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等到挨打的人哭哭啼啼找来父母做主的时候,长姐就仰着一张白白嫩嫩的脸蛋一脸无辜的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干,都是别人在冤枉她。 看着她瘦瘦小小的个头,清秀文雅的面容,但凡见过她的人都不会相信她是自家孩子口中那个打人不眨眼的恶霸王。 于是欺负小姑娘并说谎哄骗父母的小孩儿再次喜提一顿来自父母的爱的教育。 晚上躺在床上默默流泪的小孩儿想了半天也不明白。 自己明明说的是真话,为什么爹爹娘亲就是不信呢? 就这样,长姐靠着她那张无辜的脸蛋坑惨了十里八街的小孩子们。 包括她的亲弟弟也没少被坑。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那片胡同总是会响起此起彼伏的孩童哭喊声。 让人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正是因为见多了长姐坑死人不偿命的模样,掌柜才更加不能忍受外甥顶着与长姐一模一样的脸蛋傻笑的糟心画面。 你这样让他前二十年挨的打算什么? 算他倒霉吗? “赶紧把你脸上的傻笑给我收起来,咱们酒楼招待的可是数不胜数的王公贵族。 万一哪位贵人见到你这副不甚聪明的模样觉得倒胃口,不再来一品居吃饭了怎么办?到时候我找谁说理去?” “哦,好的。” 小二听话的收起了自己脸上的傻笑。 他这般收放自如的表演再一次让掌柜开始怀疑人生。 莫非自家外甥往日里的傻里傻气都是装出来的不成? 事实上他本性还是如自己长姐那般吃人不吐骨头。 还好,还好,看来自家外甥确实是长姐亲生的。 莫名有些欣慰是怎么肥事? “舅舅,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又一次被外甥打断思路的掌柜已经平淡如水了。 还能抽出点时间解答他的疑问:“别看这位乌雅格格的阿玛官职不如其他小姐格格的父亲官职高,但人家的上头可是有人的。” “有人?舅舅你是说宫里的德妃娘娘?” 别看小二只是一个酒楼的跑堂。 但身处皇城脚下,三教九流的消息往往最为灵通。 因此掌柜只是稍稍提了一嘴,小二便明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孺子可教也。” 掌柜抚了抚自己下巴处特意留的美髯,给了小二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下一秒,就见他偷感很重的东瞧瞧、西看看,看天看地看左看右,把自己周围看了一大圈确定没有第三个人之后。 这才拉着自己外甥走到平日看账本的角落处,凑近他耳边小声嘀咕,声若蚊蝇。 “别看宫里的德妃娘娘如今还只是个妃子,但谁不知道现下唯二有资格登上那个位子的阿哥都出自她的膝下。 其他的阿哥不是被圣上亲自出手打压下去了,就是还没有长成。 再加上圣上如今已经快到古稀之年,身体也越发不好了,眼见就是这两年的光景。 到时候,不管是哪位阿哥登上那个位子,德妃娘娘都是板上钉钉的太后。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乌雅家身为未来天子的母家,身份自然水涨船高。” 听了半天的小二恍然大悟,“哦,所以舅舅你这是在偷偷讨好乌雅格格。” 掌柜:“……” 倒也不必如此明说。 再说,他这不过是在提前讨好未来的主子娘娘罢了。 怎么能算是偷偷摸摸呢? 想到楼上房间里的某个身影,掌柜眯了眯眼,斜斜的看了自家外甥一眼。 小伙子,你还有得学。 第7章 胤祯 伴随着木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 一束温暖的金光自窗外倾泻而入,盛装打扮的美丽少女就站在那一片光明之中,宛如从画中走来的仙子。 那绝美的面容与华贵的服饰在光影交织下,一点一点地映入屋中人的眼帘。 令他不禁为之一怔,心跳也随之漏了一拍。 “扑哧——” 见男人一副呆头呆脑的木愣模样,沉璧素手轻扬,以手中丝帕半掩朱唇。 眉眼弯弯间,一声轻笑悄然逸出,在帕子的遮掩下更添几分娇俏与灵动。 “怎么?” “一段时间不见,王爷这是不认识我了?” 听到这熟悉的打趣,男人总算找回了几分神志,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自己面前捂嘴偷笑的少女。 姿态亲昵的虚空轻点她光洁的额头:“一段时间不见,你这个小女子说话倒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气啊。” “哟~看王爷这意思,是在责怪小女子咯。” 不等对方说话,沉璧一甩丝帕,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罢罢罢,到底是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高攀了王爷,惹出今日这一扬祸事来。 早知王爷今日是这般态度,当初沉璧就不该在乌雅府与王爷情难自禁了。” 沉璧以丝帕遮面,语气里带了两分哭腔。 一字一句的说出了那句经典的台词:“这些年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唉唉唉,等会儿!不是……你先别哭啊!” 芳龄二十五,还是个大龄问题儿童的爱新觉罗胤祯一个头两个大,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又在何处冒犯了这位难缠的祖宗。 (历史上胤祯此时应该是33岁,此处私设为25。) “说吧,我又是哪句话说的不对,伤害了你脆弱的小心脏?” 想了半天都没明白自己哪里做的不对的胤祯心累的叹了口气。 “哼!你说呢?” 沉璧放下遮面的丝帕,不出胤祯所料,她的脸上果然一滴泪都没有。 刚才那一番唱念做打不过都是演给他看罢了。 然而,即使胤祯对此心知肚明,但看着心上人气鼓鼓的小模样。 他依旧选择了暂时性眼瞎,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熟练滑跪认错:“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惹你生气了。 表妹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至于跟在两人身边伺候的人,早就在沉璧进入房间之后退到一旁的小隔间休息去了。 不然胤祯也不会如此迅速的向沉璧低头认错。 前十四阿哥,现恂郡王兼大将军王表示自己出门在外还是要点脸的,向女人低头认错什么的,绝不可能在外人面前发生。 (历史上胤祯出征西藏只封了大将军王,爵位依旧是贝勒。本文私设他出征西藏时一同升了爵位,毕竟就甄嬛传里侧福晋都能扶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躲在房梁上的郡王府暗卫们:“……” (主子你是真的不把我们当外人啊!) 沉璧见好就收,高高昂着修长的天鹅颈接受了胤祯的道歉。 “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你了。” “那就多谢表妹的善解人意了。” 胤祯的眸中晕染开一片温暖的春水,带着无尽柔和与宠溺,满含温柔地凝视着眼前的心上人。 在他直白而炽热的视线凝视下,沉璧只觉脸颊发烫,一抹红晕迅速蔓延开来。 她快速地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轻轻扇动着,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和他对视。 看到心上人如此可怜可爱的模样,胤祯哪能不心动呢。 终于,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翻涌的情思,猛地上前,将沉璧紧紧拥入怀中。 他仿佛要将自己满腔的爱意、积攒许久的思念与那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愫,全部倾注在这一个拥抱里。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沉璧感受到他内心深处如江河奔腾般炽热的情感。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感受到怀中人儿细微的挣扎。 胤祯微微俯身,将脑袋凑近沉璧耳边,低沉而磁性的声音缓缓流出。 “算下来,自从我出征西藏,已经有两年没有见到你了。 你知道我这两年有多想你吗? 此次回京述职,除了皇阿玛之外,你是我第二个见到的人。 就连额娘我都还没来得及见到,所以,让我多抱一会儿好吗?” 自从五十八年胤祯启程前往西藏,他与沉璧便只能通过书信知道彼此的消息。 (百度显示胤祯是在五十七年十二月启程去西藏,考虑到那时快要过年了,作者私设他是过完年正月出发去的西藏。 毕竟总不能年都不让人家过,就去打仗吧) 然而天高路远,胤祯又忙于指挥作战,认真算下来在这两年间两人也只通了十次信。 一个月前收到康熙的来信。 让胤祯回京述职并商讨来年进剿策妄阿拉布坦事宜的消息后。 胤祯便打定主意,此次回京一定要好好见见自己的心上人。 为了更早的见到沉璧,他连续三日不眠不休地兼程赶路。 一路上几乎没有合过眼。 甫一归京,胤祯只来得及在府中草草打了个盹儿,便又强撑着赶赴早朝。 此时的他,身心疲累到了极致。 但因为心中牵挂着沉璧,早朝一过,胤祯又迫不及待的来到一品居等候心上人到来。 连续几次的奔波早已耗尽了胤祯全部的力气。 此时听到他低沉沙哑的嗓音中化不开的疲惫,沉璧罕见的有了一瞬间的心软,主动伸出手轻轻回抱住胤祯。 一时之间,室内陷入了一片静谧。 无声的情愫在空气中悄然弥漫,仿佛连时光都放慢了脚步。 窗外的光线轻柔地洒落,宛如一层梦幻的薄纱,轻轻覆盖在房间中相拥的一对璧人之上,为其镀上了一抹淡淡的光晕。 良久,沉璧率先退出胤祯的怀抱。 “这次能在京城待多久?” “皇阿玛只给了我三日休整的时间。” “三日,皇上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三日也不短了。” 听出沉璧话语间为自己抱不平的心思,胤祯耐心解释着:“西藏战事吃紧,皇阿玛此举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得了,你们父子情深,倒是我枉做小人了。” 沉璧继续黛里黛气的输出:“早知有这一出,我方才就不应该开这个口,如今竟显得我里外不是人。 可见有时候真的不能胡乱开口,不然一个不好,就容易好心没好报。” “你说是吧,表哥~祯郎~” 听着沉璧九曲十八弯的做作腔调,再看看她似笑非笑的妩媚眼神,胤祯只觉得头皮发麻,脑海中全被“危险”二字刷屏。 “怎么会呢。” 胤祯拉过沉璧的纤纤玉手放在自己心口,信誓旦旦的说道:“我如何不知表妹你不过是在为我抱不平。表妹对我的好,我时时刻刻铭记在心,一丝一缕都不敢忘怀。” “真的?” 少女眯了眯眼眸。 “当然!” 胤祯回答的斩钉截铁。 “行吧,勉强算你过关。” “呼——”得救了。 逃过一劫的胤祯并没有立刻放下沉璧的手,反而得寸进尺的凑近两步。 对着少女耳语道:“再说,我已经把咱俩的事告诉皇阿玛了。 他老人家承诺只要我收复西藏,他就下旨给我们赐婚,让你成为我的嫡福晋。 所以哪怕是为了你,我也想早一点去西藏。” “沉璧,等着我。不出一年,我就会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你做我的嫡福晋。” 面对胤祯饱含深情与期待的视线,沉璧的喉间像是哽住了什么似的,下意识想要偏头躲避他炽热直白的目光。 但在最后一秒,她硬生生忍住了。 她该如何开口对眼前这个满心憧憬、期待着他们未来的男人诉说呢? 他们之间最缺少的,便是时间啊。 一年之后,两人的结局早已注定。 一个是圈禁在皇陵为父守墓的阿哥,终日陪伴着冰冷的石碑。 一个是踏入后宫,成为他亲哥哥的女人,成为那深深宫墙里一名不起眼的后妃。 他们的命运早已在冥冥之中书写好了结局,毫无更改的余地。 沉璧也不会容许有人改变这一结局。 …… 【宿主,你后悔吗?】 确认胤祯已经远离,系统在沉璧脑海中问道。 “后悔?这一切不都是我们计划好的吗?何来后悔二字。” 沉璧同样在脑海中回答。 “如今的一切可都是我们这十年来精心算计的结果。 若不是我们从小就开始默默计划着一步一步不留痕迹的接近爱新觉罗胤祯,小心翼翼的打探出他的喜好,再投其所好,又怎么会有今天这求娶的一幕发生。 别忘了,刚开始的爱新觉罗胤祯可是十分不愿意接近乌雅氏,只因为乌雅氏是包衣奴才,给他提供不了太多的帮助。 因此,哪怕乌雅氏是他的母族,这位皇阿哥也十分不待见整个乌雅一族,包括他的好哥哥也是如此。 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啧~真是一个比一个薄情寡义。” (私设,但也不算太偏离实际。历史上雍正就挺不待见乌雅氏,反而更亲近佟佳氏,十四阿哥没搜出来。) 沉璧的脑海中浮现出这十几年来的点点滴滴。 她出生的时机不太好,三岁之前正是幼儿容易夭折的时候。 哪怕宫里的德妃十分想亲眼见见她这位嫡亲的侄女也只能等她三岁之后才能如愿。 然而好不容易等她到了三岁,又恰逢一废太子时期。 整个朝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德妃也只匆匆见了沉璧两面,之后便没有再让她进宫了。 之后直郡王被圈禁,太子两废两立,三阿哥被降爵位,八阿哥更是被康熙指着鼻子骂“辛者库贱婢之子”。 可以说这十几年的时间里,整个京城的上空都笼罩在一层厚厚的乌云之中,不见阳光。 这样的环境下,哪怕德妃开口,乌雅白启也不敢让自己越长越漂亮的嫡长女踏入后宫那个大染缸。 尤其是沉璧长开之后,乌雅白启就更不敢让她随意出门了。 就这样,康熙五十年之后,德妃一直没有见到沉璧。 但血缘关系摆在那里,德妃一直都对这个与自己名字相似的侄女充满了好感与好奇。 每年从宫里赏赐下来给乌雅府和沉璧的各色绫罗绸缎,精美首饰就没有断过。 在十四阿哥胤祯长大,能够随意出入皇城之后。 德妃更是让他代替自己去乌雅府看望沉璧。 而这也刚好落入了沉璧与系统的谋算之中。 那一天,17岁尚未娶亲的胤祯遇到了7岁的沉璧。 初始只觉得这个小丫头长得格外玉雪可爱,当得起他十四阿哥表妹的称号。 然而之后在沉璧与系统的通力合作、步步谋算之下,胤祯一步步沦陷在沉璧的石榴裙下。 后来更是为了能够求娶沉璧做自己的嫡福晋,胤祯不惜亲手了解结发多年的妻子。 只为了给沉璧腾出自己的嫡福晋之位。 对于胤祯所做的一切,沉璧不是没有察觉。 不过既然胤祯不打算让自己知道,沉璧自然乐得稳坐高台,等着胤祯把一切捧到自己面前。 至于会不会因此产生罪恶感。 笑死,她的道德底线一直都不高。 与其自我愧疚,不如对外发疯。 更何况动手的又不是她,是胤祯自己想杀了十四福晋。 关她这个无辜的、被他擅自喜欢上的路人什么事。 不小心听到宿主心声的系统默默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木鱼轻轻敲击。 嘴里振振有词: 【宿主今日的功德-1-1-1-……】 “喂,差不多得了!” 沉璧一脸黑线:“别忘了你现在在我的脑子里,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一清二楚。确定还要继续?” 【哎嘿嘿】 系统讪讪的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动作飞快的藏好手中的木鱼。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聪明的转移话题: 【所以宿主,你的意思是对于如今所发生的一切,你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地后悔咯?】 “当然!”沉璧回答的语气加重。 【可是我刚刚明明看到你的眼中好似有一抹水光一闪而过。】 “……那不过是被光线刺激的罢了。” 【噢,原来如此。】 单纯的系统轻易的相信了沉璧的话,得到答案之后便把这个话题撂在一边,不再理会。 只有沉璧自己知道,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确实动摇过。 (PS:胤祯的形象大家可以代入步步惊心里十四阿哥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再次重申:女主不是好人!不是好人!不是好人!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女主肯定会不择手段,哪怕因此牺牲掉一些无辜之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更何况在古代,尤其是这种极度封建的时代背景下,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背负一些罪孽。 尤其是古代高门大院的豪门主母,手上沾染的鲜血数不胜数,因此对于十四福晋为自己让位这件事,女主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第8章 诀别 “咚咚咚——!” 威严肃穆的丧钟声,在紫禁城的上空低沉而绵长地回荡开来。 仿佛要将那无尽的哀思传至每一寸宫墙之内。 钟声撞击着冰冷的琉璃瓦,震颤着朱红色的宫门,沉重的音符穿透了厚重的宫墙,向整个大清宣告着紫禁城的主人已然辞世。 每一声钟鸣都像是历史的叹息,在这片金碧辉煌的土地上久久不散,将无尽的哀思洒向天地之间。 “终于…来了吗。” 乌雅府内,沉壁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格格,当心风大。” 云栽手拿一件银白色缠枝连理纹兔毛披风为沉壁小心的披上。 “原来已经到这个时间了。” 沉壁垂首淡淡地看了眼肩上的披风,面无表情。 “走吧,回屋。” 【芜湖~宿主,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想我了没有?】 沉壁并没有立即理会脑海里突然发声的系统,而是淡定的打发走屋子里伺候的婢女。 这才坐在榻上慢悠悠的开口:“真是稀奇啊,你今天居然舍得离开游戏来理会我,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嘻嘻,宿主,这你可就错怪我了,我那是在玩游戏吗?明明是在学习各种宫斗技巧好吧。】 沉壁被气笑了,咬着牙说道:“所以,这就是你去玩《深宫曲》的原因?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嘿嘿,低调低调,宿主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就好。】 面对系统如此不要脸的说辞,沉壁沉默两秒,选择转移话题。 没办法。 论起不要脸,她确实比不过非人哉的系统。 “行了,说说你出现的目的吧。” 随意皮了两句,系统很快进入正题。 【宿主,我就是想问问你,马上雍正就要登基了,咱们是不是也要开始准备起来?】 “不急。” 沉壁懒散地倚靠在榻上的软枕间,修长的手指轻执茶盏,漫不经心地用茶盖拨弄着水面。 茶水微漾,荡开细碎的涟漪,映着她眼底一抹深邃的冷意。 她唇角微勾,语调悠然却暗含锋芒:“还不是时候,我还缺一股东风。” 【东风?宿主,你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 “听不懂就算了,别为难自己的智商。” 这句话系统听懂了。 正是因为听懂了,才叫它更加的生气。 【宿主,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这是在拐弯抹角的说我笨?】 “谁说的?” 沉壁微微诧异,似是不可思议到极点,“系统你都能听出我的言外之意,又怎么可能会笨呢。” 【你!】 【宿主,算你狠!】 “谢谢夸奖。” 沉壁美眸微眯,惬意的浅啜一口杯盏中的茶水。 茶香氤氲中,她整个人恰似一只因恶作剧成功而洋洋自得的布偶猫,慵懒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得意。 可爱到了极点。 然而在被戏弄的系统看来,她此时应该是可恶到了极点。 简直让它恨得牙痒痒。 但沉壁才不管呢,她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再次啜饮一口茶水,沉壁眉眼舒展,眼角眉梢具是喜意。 果然呐,没事逗一逗系统,其乐无穷。 ……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六。 短短三天时间,太和殿的龙椅上已经换了一个主人。 而这个人并不是胤祯。 哪怕他在知道康熙病危的消息后立马赶回京城,但依旧迟了三天。 就是这短短的三天时间,雍正已经在年羹尧和隆科多的拥护下坐稳了皇位。 等胤祯踏入京城,面对的就是手握十万禁军已经名正言顺登上皇位的雍正。 看着朝堂之上一左一右统领文武百官的隆科多和年羹尧。 即使胤祯再不甘心,也只得认栽。 “臣爱新觉罗胤祯,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这句话的说出,这扬持续数十载的九龙之争至此终是落下帷幕。 紫禁城迎来了它新的主人,大清也迎来了新的帝王。 当额头触及太和殿冰冷的大理石时,胤祯缓缓闭上了双眼。 寒意透过肌理渗入心底,仿佛预示着他前路的凄凉与孤寂。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不甘与挣扎尽数压入胸膛。 心中已然明了——前路漫漫,却尽是荆棘。 事实果然不出胤祯所料,把先帝的丧仪办完,短暂的稳住朝政之后。 雍正开始向他的兄弟们一一清算。 先是八阿哥,再是九阿哥,最后…终于轮到了胤祯。 不,现在应该叫他允禵。 听着圣旨上毫不留情的斥责,允禵自嘲一笑。 成王败寇而已,他输的起。 不就是去景陵给先帝守陵,他去就是了。 幸好,幸好他还没来得及求娶沉壁。 不然她就要被他给连累了。 这大概是允禵近些天来得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允禵脑海中漫无目的的想着,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他微微抬手,云淡风轻地接过圣旨,那从容不迫的姿态,令来宣旨的太监不由得一怔。 来人暗自感叹:果然是天家血脉,纵使泰山崩于眼前,也难以撼动其分毫。 今日一见,真是让他长见识了。 等传旨太监走远,允禵随手把圣旨丢给自己身旁的心腹。 随意的说道:“收拾一下,明天就出发去景陵。” “这……王爷,会不会太匆忙了一点,圣旨上并没有说具体的出发时间。” 允禵瞥了一眼心腹。 哪怕他什么都没说,但心腹还是立马跪地认错,“王爷恕罪,奴才只是怕走的太早会引来圣上的怪罪。” “放心,本王对皇上的了解可比你这个奴才深多了。” 允禵漫不经心的开口:“他巴不得本王尽早离开京城,不碍他的眼,又怎么可能会怪罪本王。” 对于允禵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心腹习以为常的忽略掉。 只恭敬道:“是,奴才明白了。” 入夜,允禵坐在书房,目光凝视着书桌上摆放的信纸,久久不曾移开视线。 “唉!” 许久,允禵深深吸了口气,仿若做出了某个重要决定。 他拿起一旁早已饱蘸墨水的紫毫笔,缓缓在信纸上书写着什么。 “吱呀——” 木门被打开的声音在允禵耳畔响起,令他不悦的抬起头。 “不是说过别让人进来打扰本王,怎么,是本王现在说话不管用了?” 一片绛色的裙角出现在允禵眼前,紧接着,眼前出现一张允禵日夜思念的美人面。 “沉壁,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 来人正是乌雅沉壁,她唇角噙着一抹浅笑,步履轻盈地朝允禵走去。 绛色的衣裙随着她的步伐在烛光下摇曳生姿,那抹红色如烈焰般灼目,映得她整个人愈发明艳动人。 “就你一个人来的?” 允禵眉头深锁,抬眼越过沉璧肩头向后望去,声音陡然冷了几分:“乌雅家的奴才是干什么吃的!竟敢让你深夜一个人来王府,莫非他们都是摆设不成?!” 语气中的寒意夹杂着愠怒,似刀锋般刺入夜色。 面对允禵的怒火,沉壁嘴角始终保持着一抹微笑。 “是我不让她们来的。” “为何?” 沉壁并未作答,而是缓步靠近允禵,在他眼前轻盈地转了一圈。 那飞扬的绛色裙角如一抹流动的霞光,轻轻掠过允禵深色常服的下摆。 似有若无地勾缠片刻,又飘飘然坠落于地,竟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缠绵之意。 “我今晚美吗?” “什么?” 允禵没弄明白沉壁的意思,罕见地有了几分傻气。 “这是什么?诀别书。” 沉壁涂着红色蔻丹的纤纤玉手快了一步,从允禵手中抢过那封尚未写完、搁在书桌上的书信。 当她看清信笺上墨迹未干的字句时,沉壁笑了。 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洒落,由浅至深,逐渐化为越来越夸张的放肆大笑。 “你要和我相决绝!” 她轻声重复着这句话,尾音拖得又长又重,仿佛是在品味一件荒唐又可笑的事情。 第9章 一夜 明明早已在心中做下决定,但当沉壁真的问出来时,允禵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说话!” “是我对不住你。” 允禵偏过头,避开了沉壁的目光。 垂下眼帘,声音低沉而沙哑,“明日,我就要去景陵,为皇阿玛守陵了。 此生……或许再难有机会出来。你还年轻,我……不愿耽误你。” 他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千斤的重量,落在两人之间,沉甸甸地压住了空气中的寂静。 “所以……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沉壁的嗓音微哑,细弱得如蚊蝇振翅,几不可闻:“那……你曾经说过,要让我做你嫡福晋的话,如今也不作数了吗?”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心底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 “那不过是本王的几句戏言罢了,表妹何必如此当真。” 允禵双眸轻阖,语气看似随意,却藏不住那一丝隐匿的涩意。 他故作轻松地扬声说道:“表妹正值锦绣年华,容颜倾城、家世不凡,京城之中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翘首企盼,愿为表妹鞍前马后。 表妹又何必执意登恂郡王府这艘破船,甘受风餐露宿之苦?” “那如果我非要登呢?” 沉壁双眼通红,声音里带着几分决绝,允禵藏在背后的双手微微颤抖。 他明白,沉璧是认真的。 她真能不顾一切地闯进宫去,求一道旨意,执意成为他的嫡福晋。 与他共进退,同悲苦。 但正因如此,允禵才更加坚定了要将她推离的决心。 他已经深陷泥潭,决不能再把沉壁也拖下水。 真正的爱一个人,绝不是让心爱之人陪着自己在泥潭里共沉沦。 而是应该让她踩着自己的肩膀,展翅高飞。 想到这里,允禵苦笑一声。 万万没想到,他爱新觉罗胤祯①还有这等觉悟。 看来,他们老爱家这一代的情种,想来是应验在他身上了。 允禵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最终毅然转过身去,背对着沉壁,语气冷硬而决绝:“天色已晚,本王这就差人送表妹回乌雅府吧。” “从今往后,郡王府的大门,表妹不必再踏入半步。 唯愿表妹早日寻得良人,相守白头,恩爱无猜。” 他的声音虽平静,却带着难以忽视的疏离与凉薄。 仿佛一道无形的墙,将彼此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等了许久,允禵也没有听到沉壁离开的动静。 他有些担忧的回头,却正好接住沉壁踉踉跄跄扑过来的娇软身躯。 “这是怎么回事?好烫!你的身体怎么会这么烫!” 温香软玉入怀,允禵这才发现沉壁的身体似烙铁般滚烫。 他一下子慌了神,方才的冷淡疏离尽数破功。 只余下对怀中娇人儿的深切担忧。 “嘘~” 沉壁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允禵唇上,断断续续的开口:“我刚才来的路上饮了一盏情丝绕②,现在正是发作的时候。” “情丝绕?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谁给你的!!!” 允禵此刻才猛然察觉,今晚的沉壁与平日判若两人。 那袭红得近乎夺目的旗装,仿佛燃烧着炙热的火焰,与她素日偏爱的淡雅装扮大相径庭。 而那一头金钗、红珊瑚、红玛瑙点缀的繁复发饰,更是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华贵模样。 此时的沉壁,面若桃花,双颊晕染着微微的红意,眉眼间透出一股妩媚动人的风情。 身上传来的淡淡酒香更让她添了几分醉人的韵味。 这般模样,竟像极了即将步入洞房的新嫁娘。 霎那间,一道白光自允禵的眼前闪过。 他好像已经有些明白沉壁今晚的种种反常举动了。 “你!真是气死我了!” 反应过来的允禵咬牙切齿的低骂两句,连忙把沉壁抱到自己书房休息的榻上。 “表哥别走。” 察觉到身上的大手离开,沉壁强撑着精神努力扯着允禵的衣摆,眼神执着的看向他。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 沉壁勾唇,靠在允禵怀中,“其实……自皇上登基之后,我早就料到会有今晚这一遭。所以……今晚来之前我提前做了准备,不成功便成仁。” “我心悦表哥,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做表哥的嫡福晋。如果……如果不行的话,哪怕做一夜夫妻也是好的。” 面对心爱女子的投怀送抱,允禵说不心动是假的。 但是比起肉体上的欢愉,他更珍惜沉壁对他的感情。 因此听到沉壁的一番剖白,允禵感动之余还是打算起身去寻找婢女。 “祯郎。” 沉壁的声音再次让允禵停下了脚步。 “祯郎,别走,你知道的——情丝绕没有解药。” 允禵顿住脚步,目光灼灼的看向沉壁。 沉壁直视他的目光,不躲不避,“想要解情丝绕的情毒,要么夫妻同眠,要么服药之人血液逆流而亡。” “祯郎,你舍得让我死吗?” 允禵险些气笑了,“合着你在这儿等我呢。” 衣袖翻飞间,允禵最后一次问沉壁:“不后悔?” 沉壁:“乐意之至。” 允禵:“很好,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儿别喊疼。” 话是这么说的,不过真到了关键的那一步。 允禵反而放慢了动作,小心翼翼的引领自己心爱之人体验最美好的新婚之夜。 成了! 彻底蜕变成女人的沉壁目光冷清的直视床帐,眼中没有丝毫迷离。 只有计谋得逞后的庆贺。 这股东风她总算是借到了。 这下,可以安心的进后宫了。 第10章 用意 他也到了该走的时候。 面对执意要送他出城的沉壁,允禵拗不过只能让她坐在马车里跟在他身后。 为了不让沉壁暴露在雍正眼前。 允禵特意拐了几道弯把沉壁安排进一辆普通的、跟恂郡王府毫无关系的马车里。 上马车之前,允禵特意叮嘱沉壁不要掀开马车帘子。 两人就这样一个坐于马车内,一个骑于马背上,看似毫无瓜葛地前行着。 尽管他们明面上彼此并未有所交集,但那两颗相互牵挂的心却如细线缠绕,紧密难分。 出了城,允禵稍微放松了些。 他驱策胯下骏马,快步来到马车旁。 隔着垂落的车帘低声说道:“就送到这里吧,表妹,珍重。” 声音虽轻,却带着无法掩饰的温柔与不舍。 车内,沉壁纤手微动,想要拉开那层薄薄的车帘。 看一眼那个熟悉的身影,却被允禵抬手拦住。 她只得静坐在马车中,双眸早已蓄满泪水,声音轻颤:“表哥,你也保重,我会一直等着你。” 允禵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马车。 无人知晓他那一刻的心境,兴许有诸多思绪掠过,亦或仅仅是愣神了片刻。 总之,允禵走了。 身影渐行渐远,渐渐融入风中,只留下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竟显得有些可怜。 【啧啧,堂堂龙子凤孙,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还是郡王之尊,走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相送,这未免也太惨了吧。】 “惨?不过是成王败寇,愿赌服输罢了。” 沉壁拭去脸上的泪水,表情冰冷。 戏台下没了看客,她自然也不必在伪装。 【宿主,我还是不明白。】 脑海中系统蠢蠢的声音在继续。 【允禵再怎么样也是皇子,还是郡王,哪怕夺位失败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出行就他自己和身边的太监,连个马车都没有,皇室宗亲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不然呢?” 沉壁回问系统:“难道那些宗亲还愿意为了一个夺位失败的落魄郡王去得罪正如日中天的新一任掌权者?” “而且允禵他不是还没死吗?” 【啊这……】 沉壁:“‘只要保住了性命,其他的磋磨都不算什么。’我想,这大概就是宗室对允禵的下扬不闻不问的原因。” “更何况,万一这就是允禵想要的结果呢?” 【……?】 【什么意思?】 沉壁:“意思就是,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允禵故意如此。” 【不是,为什么呀?】 沉壁:“当然是——示弱。” 【示弱?】 【我好像懂了,允禵身为德妃和康熙偏爱的对象,从小就被雍正羡慕嫉妒着。 如今雍正上位,允禵这个曾经是他对照组的亲弟弟就成为了雍正的眼中钉、肉中刺。 为了保命,也为了降低雍正的防备,允禵故意将自身所处之困境,展露至十二分艰难的程度。 如此,他过的越是凄惨,雍正就越高兴,雍正高兴了,允禵就能少受些罪。 此消彼长,允禵的日子就会越来越轻松,说不定还能暗中积蓄力量,以图来日。 宿主,我说的对吗?】 沉壁在脑海中给系统竖大拇指,“不错嘛,系统。一段时间不见,你的脑子长进了不少。” 【嘿嘿,那是当然,你当我玩这么久的《深宫曲》是白玩的。】 沉壁默默翻了个白眼,“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那你知不知道允禵如此还有一层寓意。” 【还有!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再次用智商压制住系统的沉壁笑了。 把允禵的用意掰开揉碎了给系统讲:“允禵今日的举动,藏着更深层次的目的,他不仅是在示弱,更是要将这扬兄弟间的冲突演给天下所有人看。 试想,堂堂天子,对自己的亲弟弟尚且如此冷酷无情,可想而知他对待其他的平民百姓又能怀有多少怜悯之心?” 面对沉壁的反问,系统唯有沉默。 沉壁:“只要百姓心中有了这样的疑问,那么他们对雍正的掌权必将用更为严苛的目光看待。 届时雍正稍有差池,便会被无限放大,民怨也会在这种情况之下悄然滋生。 哪怕这些百姓碍于皇权并不敢做什么,但允禵要做的并非激起他们即刻反抗,而是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等到有一天,雍正真的被人拉下马时,那些平日里隐忍不发的百姓,绝不会为一个苛待亲族、冷漠寡恩的皇帝拼死护驾。 这才是允禵真正的杀招——以看似无意的举动,悄无声息的割裂雍正与民心之间的纽带,从根本上动摇他的皇权根基。” 【嘶~嘶嘶嘶~~~】 【这么厉害的吗!】 系统目瞪口呆的听着沉壁的讲述,只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果然,你们人类的心都是脏的,前辈们诚不欺我也。】 “嗯~” 沉壁横了系统一眼。 下一秒,系统非常“从心”的多加了一句:【但是,话又说回来——能把允禵的心思看的如此清晰明了,这不正说明我的宿主聪慧过人、善解人意、温柔大方、貌美如花、憨态可掬……】 “停停停!” 沉壁打断系统滔滔不绝的夸赞,只觉得自己头疼地厉害。 “系统,你如果夸不来人,就不要硬夸,那什么憨态可掬是夸人的吗?” 【啊?我看看。】 利用自带的搜索引擎查看了一下“憨态可掬”的意思后,系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像……确实说错了。】 【不过不重要,宿主,你只要知道我是在夸奖你,以拥有你这样的宿主为荣就可以了。】 “呵呵,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嘿嘿(θ?θ)】 脑海中的机械生物努力做出一个微笑的动作,沉壁不忍直视的移开目光。 她始终也想不明白,系统明明是一个冷冰冰的机械造物。 为什么会笑得一脸猥琐样,真的很不忍直视的好吧。 第11章 跪垫子上 甫一下车,沉壁便被恭候多时的管家拦下,其神色凝重,面无表情地说明来意。 “知道了。” 沉壁眉目冷清,步履沉稳地跟在管家身后,举止间未曾流露出半分身体有恙的痕迹,仿佛一切如常。 眼看着祠堂的大门逐渐临近,沉壁心头一沉,深知今日怕是难以糊弄过去。 果然,等沉壁进了祠堂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面色阴沉如水的乌雅白启。 “跪下!” 沉壁弯下膝盖,端端正正的跪好。 “等等,跪到垫子上。” 乌雅白启偏头不自在的多加了一句。 沉壁听话的照做。 见她如此听话,乌雅白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问你,昨晚你到底去了何处?” 沉壁实话实说:“女儿去了恂郡王府。” “什么!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乌雅白启捂着胸口,只觉得喘不上气来。 “你难道不清楚如今的恂郡王府是何等的凶险之地?” “旁人避之不及,恨不得远远逃离,你倒好,还巴巴往上凑,你是铁了心要气死我吗?!” 沉壁:“女儿绝无此意。” 乌雅白启:“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只问你一件事,你昨晚去恂郡王府到底做了什么?为何彻夜未归?” 沉默片刻,沉壁决定向乌雅白启摊牌。 毕竟她之后的谋划还需要乌雅白启这个当家人的参与。 现在不说的话,之后的一些行动就不好解释了。 “请阿玛移步额娘房中,女儿有话对你们说。” “好!我倒要看看,你今日究竟能说出些什么名堂来。” 乌雅白启随着沉壁踏入董鄂婉柔的房中。 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下人后,沉壁这才将自己昨晚的壮举向他们夫妻娓娓道来。 “我的天爷哎!你这孩子的胆子怎么那么大,居然大半夜跑去男人的家里自荐枕席,关键是你还成功了!” “真是……真是家门不幸呐!!!” 不出所料,听完沉壁的英勇事迹之后,乌雅白启第一个受不住,吱哇乱叫起来。 声音比宫中去了势的太监还要尖细,听的董鄂婉柔头疼欲裂。 “闭嘴!你是想整个乌雅府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吗?” 董鄂婉柔揉着眉头,没好气的说道。 夫人一发话,乌雅白启下意识地压低了嗓门。 却仍是忍不住低声嘟囔:“恂郡王那厮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我闺女年纪尚小,不懂事也就罢了。 可他呢?眼瞅着快到而立之年的人,居然还明知故犯。” 沉壁:额,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今年才二十六岁,哪来的而立之年? 乌雅白启:我不听!我不听! 沉璧:行吧,你开心就好。 乌雅白启一双拳头攥得死紧,恨得咬牙切齿。 “我闺女一时糊涂自荐枕席,他倒好,真就二话不说地接受了,简直脸大如盆!气煞我也! 恂郡王以后睡觉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我可不敢保证哪天他一觉醒来身上不会少什么东西!” 连威胁郡王爷的话都出来了。 看得出来,乌雅白启是真的很生气了。 董鄂婉柔心里也气的慌。 但比起怒发冲冠的乌雅白启,她更加理智。 “行了,这些事可以放在以后慢慢谋划,当务之急还是咱闺女最重要。” 所以额娘你也赞同阿玛的话是吗? 沉壁心里碎碎念着,面上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没办法,犯了错的人就是这么卑微。 被打断施法的乌雅白启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夫人你说得对,现在咱闺女最重要。” 安抚好丈夫,董鄂婉柔把视线投向沉壁,“说说吧,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可不相信自己精心教养了十来年的女儿会如此不着四六,不懂礼数。” 沉壁笑了,这是她回府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额娘果然最懂女儿。” 沉壁:“实不相瞒,女儿之所以如此,全是为了咱们乌雅府。” 董鄂婉柔“哦,说来听听。”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沉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将自己的筹谋缓缓道出:“女儿自幼便知晓,玛法与阿玛对女儿的期望。 当然,女儿既然享受了乌雅氏全族的供养,自然愿为乌雅氏的荣光出一份力。 不过,徒有一腔热忱尚且不足,女儿还需借一股东风,而恂郡王,便是女儿为自己选定的东风。” “这是为何?” 乌雅白启不解:“如今登基的是雍亲王,他在潜邸时便与恂郡王关系不睦,整个京城都知道二人不合,你是如何确定自己的东风来自恂郡王。” 沉壁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是因为恂郡王是太后娘娘最心爱的儿子。” “这……” 乌雅白启词穷。 他知道沉壁说的没错。 当今圣上与恂郡王之间关系不睦,这早已是京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公开秘密。 然而,更为人所熟知的,是当今太后对小儿子的偏爱远胜于大儿子。 这一点,同样是全京城心照不宣、讳莫如深的真相。 乌雅白启默然不语。 他不开口,就轮到沉壁继续表演了。 “沉壁,真是个美好的名字。” “自打阿玛为女儿取下这个名字起,女儿便深知,今生今世,自己注定要成为皇家的儿媳。 如今更确切的说,是要踏入后宫或是恂郡王府。 因此,自女儿懂事起,便开始暗中留意皇上和恂郡王的后院。 这一看可不得了,女儿发现比起恂郡王府后院的清净,当今圣上的后宫在潜邸时可真是热闹的很,好戏一出接一出的上演,让人目不暇接。” 沉壁:“那时女儿就在想,如果自己真的进了皇上的潜邸该如何生存下去。” “靠家世?” 不等乌雅白启回话,沉壁笑着摇头:“不是女儿看不起乌雅家,而是在皇上的潜邸女儿的家世确实算不上顶尖。” “那么靠宠爱?” 沉壁继续摇头:“虽说女儿确有几分姿色,但皇上后宫之中,亦不乏与女儿平分秋色的女子。 远的不说,如今后宫中的华妃娘娘便是一位难得的美人儿。 那可是满蒙八旗加在一起都不及华妃娘娘凤仪万千的绝色美人儿。 阿玛觉得女儿的容颜能胜过她吗?” 乌雅白启哑口无言。 沉壁:“更何况,据女儿了解,如今的华妃娘娘在潜邸时便最恨跟她争宠之人。 她的哥哥得力,是皇上手中目前最能拿的出手的武将,因此,皇上在潜邸时便把华妃娘娘高高捧起。 纵得她连嫡福晋都不看在眼里,其他格格侍妾们更是被她变着法儿的磋磨。 阿玛你说,若女儿真得了宠,她会放过女儿吗?” 乌雅白启表示有话说:“你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亲表妹,华妃应该不会对你太过分...吧?” 听出乌雅白启话语中的迟疑,沉壁反问:“阿玛觉得呢?” 得,他又说错话了。 乌雅白启很有自知之明的闭上嘴巴,等着沉壁来给他解惑。 沉壁敛眉,把玩着衣摆处垂落的宫绦。 “可是阿玛,你又怎知皇上真的把女儿、把咱们乌雅氏放在眼里?” 沉壁慢悠悠开口:“要知道比起乌雅氏,明面上真正能叫皇上一声‘表哥’的可是跟太后娘娘连了宗的乌拉那拉氏。” 第12章 不一样的董鄂婉柔 乌雅白启心知肚明,按礼法而言,太后如今的确是乌拉那拉氏的人。 而皇上的心意是否还系于整个乌雅氏,亦未可知。 正因洞悉这一真相,乌雅白启心中才愈加难受。 胸中似有千钧压顶,连一句辩解都无从出口。 见老父亲有些破防,沉璧见好就收。 不再刺激老父亲。 而是继续说着自己的打算:“女儿想了很久,总算想到了办法,那就是从太后最心爱的小儿子——恂郡王下手,赢得一线生机。” 乌雅白启还在emo中,不想再说话。 只能由董鄂婉柔接过这个话题:“怎么说?” 沉璧:“大清素来以孝治国,无论皇上心中作何盘算,明面上依旧得对太后恭敬有加。 而太后,作为从一介卑微宫女一步步登上后宫之主的存在,其手段与谋略自然不容小觑。 若女儿能得她的鼎力扶持,不管置身于哪一位阿哥的府邸,女儿都有十足把握能在深宅内院中站稳脚跟。” 董鄂婉柔颔首表示认同:“我儿所言甚是,若能得太后支持,你之后的路确实会顺遂许多。” “那么,问题来了,该如何才能赢得太后的全力支持呢?” 沉璧微微抬眸,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反问双亲:“女儿可不信,仅凭那所谓的血脉之亲,便能让太后对女儿鼎力相助。 这世间的关系,从来都不是单靠血脉就能轻易维系的,不是吗?” 董鄂婉柔:“所以你挑了恂郡王作为你的垫脚石。” “没错。” 沉璧点头:“太后纵使手段再如何了得,心底却始终藏着一份慈母之情,而恂郡王便是她难以掩饰、或者说从未掩饰的软肋。” 沉璧:“因此女儿从恂郡王入手,一步一步成为他的心爱之人,更是在昨夜与他有了夫妻之实。 想必今早恂郡王已经把女儿和他的事情告诉了太后。 待过几日,太后传召女儿入宫时,女儿只需在她面前流露出一副非恂郡王不嫁的深情模样——既有血脉亲情为纽带,又被儿子视为心爱之人,太后自会对女儿另眼相看,格外上心。 再往后,待女儿因某些‘阴差阳错’的原因不得不踏入后宫。 额娘你猜,太后在得知真相后会如何?” 董鄂婉柔顺着沉璧的话说下去:“若一切真如你所料那般进行下去,太后在得知真相后一定会对你愧疚难当。” “额娘说的没错。”沉璧肯定了董鄂婉柔的猜测。 “到那时,不用女儿开口,深感愧疚的太后也一定会在后宫竭尽全力的庇护女儿。 若有了合适的时机,她也会主动的将女儿送上后宫之主的宝座。” “好!真不愧是我乌雅白启的女儿,乌雅氏的姑奶奶,就是有魄力!” 乌雅白启听得热血沸腾,为自家闺女的聪慧大力鼓掌。 董鄂婉柔也是一脸笑容:“我儿确实长大了。” “看来,我和你阿玛再也不用担心你进了后宫之后会吃亏了。” 夫妻俩相视一笑,为自家女儿的出色表现感到自豪。 至于是否会对沉璧小小年纪便拥有如此深沉的心机有所忌惮。 开玩笑,乌雅白启快开心疯了好吧。 对于他来说,自己女儿是注定要进后宫的。 后宫是什么地方? 那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需要女子步步为营、心机深沉方能存活的险地。 古往今来多少红颜祸水埋葬在深深宫墙之中。 远的不说,当年先帝的后宫是何等的惊心动魄、九死还生。 外人不清楚,他们这些世代服侍皇家的包衣还能不清楚吗? 无数宫妃飞蛾扑火般源源不断的涌入紫禁城,可最终也没几个能得到善终。 宫妃们的惨烈下扬通通被他们这些包衣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乌雅白启那时就明白,想要在后宫这片无形的战扬上好好生存下去。 就必须比别人更狠、更会算计才能成事。 因此,对于女儿的满腹心机,乌雅白启只觉得欣慰,又怎会对此生出忌惮? 乌雅白启摸着自己胸前的美髯,对董鄂婉柔说道:“既然咱们女儿如此有成算,以后干脆别再对她指手画脚,由她去吧。” 董鄂婉柔笑着点头:“我也正有此打算。” 她看向沉璧,温柔开口:“我儿只怕早已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既如此,快说说有什么是需要阿玛和额娘做的,阿玛额娘一定不拖你后腿。” 危机接触,沉璧笑盈盈的凑到董鄂婉柔身侧,挨着她的肩膀撒娇。 沉壁:“还是额娘最懂女儿,女儿这里确实有一件事需要额娘去办。” 沉璧贴在董鄂婉柔耳边,轻言细语。 这天之后,董鄂婉柔就病了,屋子里整日整日的萦绕着药味,久久不散。 一个月后,董鄂婉柔的病刚有所好转,就被宫里的太后娘娘迫不及待的传召入宫。 懿旨上还特意写着让董鄂婉柔带着沉壁一起进宫。 终于来了! 接过懿旨,母女俩对视一眼,又笑着移开视线。 一个时辰后,打扮妥当的母女二人跟随传旨太监进宫。 …… 寿康宫 “妾身参见太后娘娘。” “臣女参见太后娘娘。” “嫂嫂来了,快坐,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 “还有沉璧,跟姑母如此客气干什么,快叫姑母。” 沉璧看了看董鄂婉柔,得到她的点头后。 这才大大方方的开口:“是,姑母。” “哎,这就对了。” 太后坐在榻上,满面笑容的招呼董鄂婉柔坐在自己身侧。 又一把拉过沉璧,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一脸堆笑的看向董鄂婉柔。 “一别数载,沉璧出落得愈发动人,其姿容果真不负阿玛所取的‘沉璧’二字,确实美得如水中玉璧般澄澈通透、光彩照人。 多亏嫂嫂悉心教养,才育出这般品貌俱佳的女儿,着实令人羡慕。” “太后娘娘说笑了。” 董鄂婉柔谦卑道:“她呀,不过就是一个黄毛丫头,哪里担得起太后娘娘如此盛赞。 倒是昔年妾身曾有幸见过温宪公主一面,那才叫天家风范、风采绝伦,小女远远不能及。” “温宪啊……难为嫂嫂还记得她。” 太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护甲,眼波流转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眉间微蹙。 眼底翻涌的情绪如同深潭漩涡,叫人瞧不真切。 “哒——哒——” 桌角自鸣钟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惊醒了还沉浸在往事中的太后。 她指尖拂过鬓边东珠微微发凉,转瞬便将所有情绪锁进眼眸深处。 朱唇噙着恰到好处的笑,尾音婉转如春水漫过青石:“瞧瞧哀家,倒叫这些话勾起旧事了,真是老了,就爱回忆往昔。” 董鄂婉柔慌忙欠身,锦帕按在胸口直摇手,杏眼瞪得溜圆。 鬓边步摇晃得叮当作响,脸上笑意带着三分惶恐七分诙谐:"太后这话说得,可真真折煞奴才①了!奴才虚长您几岁,您若称老,那奴才这把年纪,怕不是要被人笑作修炼成精的老王八!” 她娇嗔着的尾音带起一串银铃似的笑,倒把满室凝重震碎了几分。 董鄂婉柔指尖点着袖口的缠枝莲纹,故意做出苦瓜脸,惹得廊下伺候的宫女们都抿着嘴憋笑。 太后也被逗笑了,指尖虚点着董鄂婉柔,忍俊不禁:“你啊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爱说些古里古怪的俏皮话。” “原以为你当了母亲会稳重许多,没想到面上是稳重了,但骨子里还是当年那个古灵精怪的董鄂婉柔。” 两人未出阁前本就是要好的手帕交,此时见自己的真面目已经暴露,董鄂婉柔索性破罐子破摔。 一甩帕子,大大方方的承认:“嗨!奴才什么样太后娘娘您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又何必在您面前装模做样,没得惹人厌烦。”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 董鄂婉柔撇撇嘴,一脸无赖相。 “奴才可没这么说,太后娘娘非要这么想。奴才也没有办法。” 二人之间一来一往的下意识亲昵举动,令沉璧几乎看呆了。 攥着绢帕的指尖微微发白,杏眼瞪得浑圆,活像一只炸毛的波斯猫。 只能说不愧是亲母女,连招牌动作都是那么的一致。 沉璧看着面前插科打诨的熟悉身影,只觉得陌生极了。 与记忆中持重温婉的母亲简直判若两人。 绣鞋无意识地碾过青砖, 少女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眼睁睁瞧着平日里连重话都不曾说过的母亲,此刻正夸张地比划着手势逗太后发笑。 锦缎裙摆随着动作轻扬,那鲜活灵动的模样惊得她后知后觉捂住嘴。 指尖下漏出的呢喃带着几分不敢置信:“这...这还是我那个娴静的额娘吗?” 第13章 爱屋及乌 “竹息。” 太后唤来自己的心腹嬷嬷。 对着沉壁含笑说道:“哀家也是从你这般年纪过来的,自然懂得你们这些小姑娘家的心思。” “陪着我们这些上了年岁的妇人,想来也是无趣的很。 去吧,跟着竹息去御花园走走,那里花开的正盛,若是无人观赏,岂不辜负了这一片大好春光?” 沉壁微微垂眸,语气谦和却带着几分坚定地推辞道:“姑母猜错了,沉壁并非寻常女儿家,心中所求,不过是能多陪在姑母与母亲身侧。 您二位皆是拥有大智慧之人,沉璧即便只是静坐一旁听着您二位的交谈,也能从中获益良多。 若能有幸得姑母两三分真传,对沉璧而言,已是受用一生的福分。” 小姑娘真挚而甜蜜的夸赞,令太后眉眼舒展,笑意盈盈。 她轻轻拉住沉壁的小手,久久不愿松开。 口中满是怜爱:“好一张甜嘴儿,当真把哀家的心都快哄化了。” 转过头,她看向董鄂婉柔,眸光带上几分佯装的薄怒。 语调却依旧温和:“瞧瞧你,方才还跟哀家说家中小女粗鄙无礼,如今看来,哪里是小女粗鄙,分明是你太过谦逊,反倒埋没了这孩子的灵气。” 董鄂婉柔笑得温婉:“只要太后不嫌这孩子过于卖弄聪明,便是她的福分。” 太后眉梢轻挑,语带揶揄:“你听听,天底下竟还有你这般贬低自家女儿的额娘,当真是稀奇得紧。” “太后说笑了。” 董鄂婉柔低眉垂眼,姿态谦卑。 宛如一朵静默绽放的花,毫无锋芒,令人难以生出半分戒心。 太后再次将目光落在沉壁身上。 声音里透着几分慈爱与不容置疑:“好孩子,你的心意哀家明白,也心领了。 只是……哀家与你额娘许久未见,总有些体己话要叙。 而这些话,却不适合你这个小姑娘家在旁听着。” 她顿了顿,抬手指向屋外繁花似锦的景致,唇角微扬,带着几分戏谑:“再说,自古鲜花与美人最是相配,御花园中的满园春色若少了你这样一位佳人的妆点,岂非失了几分灵气?” “去吧,莫辜负了这大好风光。”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沉壁再推辞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于是她爽快地点头,眉眼间满是雀跃,朗声道:“好啊,沉壁便去看看,究竟是何等动人的景致,能让姑母如此推崇。” 话音未落,沉壁已轻快地迈开脚步。 却又在几步之外蓦然回首,眼中带着一丝俏皮的狡黠。 “哎呀,差点忘了!姑母这儿可有笔墨?沉壁想把御花园里的繁花盛景画下来,带回府去给阿玛和哥哥们开开眼,也好让他们知道,天家的御花园究竟藏着怎样的绝色风光。” “这有何难?竹息,去将我书房里的上等笔墨统统取来,送给格格使用。” 太后侧过头,目光柔和地落在沉壁身上,唇角含笑:“既然用了哀家的笔墨,沉壁啊,你可得多画上几张,也好让哀家的寿康宫中多沾一沾书香墨香才好。” “没问题,姑母您就等着观赏侄女的画作吧。” 沉壁雄赳赳、气昂昂的踏出寿康宫,身后跟着手捧笔墨纸砚的竹息和一众寿康宫的宫女。 待她们一行人走远,太后这才打发了身边的宫女内侍。 握住董鄂婉柔的手,与她倾心交谈:“胤祯离开的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他府中的消息。沉壁……是个好孩子。” 说这话时,太后的眼神微微一黯。 此时此刻,在董鄂婉柔这个最亲近、最熟悉的人面前,太后终于卸下了那张端庄威严的面具。 她的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疲惫,甚至隐约带着一丝脆弱。 “老四的心肠太硬了。” 太后的声音低了下来,似叹息又似控诉:“胤祯明明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可他倒好,非但不念手足之情,还将胤祯远远打发走,连让我见上一面都不肯。” “这是骨肉至亲啊,他怎么能如此狠心……” 太后的声音仿若泣血,听得董鄂婉柔心中一阵阵揪痛。 她暗自思忖,若是自家那三个混小子有朝一日骨肉相残,只怕自己也会如太后这般,陷入无尽的悲恸之中。 心如刀绞,几近崩溃。 想到此处,董鄂婉柔急忙温声劝慰:“太后,您切莫过于忧心。 皇上迟早会体察到您的苦楚,届时定会让恂郡王回京,陪伴在您身边,承欢膝下。” 董鄂婉柔的语气恳切而温柔,令太后不由自主的开始相信她的话。。 “真的吗?他当真能让胤祯回京?” 太后紧紧攥住董鄂婉柔的手,目光灼灼,满含期待。 “当然,我何时曾欺瞒过你?”望着少时挚友发间遮掩不住的缕缕银丝,董鄂婉柔心中猛然一酸,喉咙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坚定却不免带着一丝哽咽。 时光匆匆,她们都老了。 如今所思所盼的也不过是子女安康、儿孙满堂。 但就是这样小小的愿望,自家好友也不能实现。 哪怕她如今已是整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却仍有不如意之事。 真是可悲可叹! 董鄂婉柔在心中默默感慨一番,随后又轻声细语地宽慰太后许久,终于让她渐渐舒展了眉头,不再为此事烦忧。 二人如幼时那般手牵着手,指尖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言语间尽是家常琐事,却仿佛将时光拉得悠长而宁静。 太后:“我也不跟你打马虎眼,沉壁能在胤祯最落魄的时候始终不离不弃,甚至非他不嫁。 这不仅让胤祯深感动容,我也十分满意这个儿媳,你尽管放心,有我在京城坐镇,绝不会让旁人欺负她半分。” “唉!儿女都是债啊!” 董鄂婉柔长叹一声,眉宇间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复杂神色:“不瞒你说,我和她阿玛从未有过让她嫁入皇室的打算。 当初给她取名‘沉壁’时,我也藏着几分私心。 这名字不仅是为了慰藉阿玛额娘的思女之心。 也是为了在将来她参加选秀时,能让皇上看在你的情面上,准她撂牌子归家,自行婚配。” “可谁知……” 董鄂婉柔顿了一瞬,“谁知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她竟对恂郡王情根深种。 即便恂郡王如今落魄失势,她也未曾动摇半分,反倒不离不弃,甘愿与他同舟共济。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孩子为了能嫁给恂郡王,竟然不顾一切跑去自荐枕席! 你是不知道,她阿玛得知此事时是何等的震怒,气得险些将她打死。 然而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这丫头偏偏倔强至极,认准了一条路便不肯回头。 铁了心此生非恂郡王不嫁。 我又能如何? 只能苦口婆心,一遍遍劝说,好歹让她阿玛慢慢接受了这件事。” 太后也是头一回听闻此事的详尽始末,心中对沉壁的满意与疼惜更添几分。 常言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自己的儿子能在困顿之时有一位不离不弃的佳人相伴,太后自是欣慰非常。 但是,沉壁终究是她的亲侄女,血脉相连,太后又岂能不心疼? 更何况,沉壁不离不弃之人,正是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 爱屋及乌之情涌上心头,太后对沉壁的愧疚也随之倍增。 复杂心绪如涟漪般在她眼角眉梢间荡漾开来。 董鄂婉柔敏锐地捕捉到太后眼中那抹稍纵即逝的复杂神色。 她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借着袅袅升腾的热气掩去眸底深处涌动的筹谋与算计。 心中暗自思忖,女儿教她的这番话果然奏效了。 ——这般应对恰到好处,既不露痕迹,又让太后心生触动。 接下来,就看自己闺女那边的发挥了。 第14章 宫斗不如打游戏 如今还是早春,此时正值一天中日照最好的时辰。 金灿灿的日光斜斜淌过琉璃瓦,将御花园的汉白玉栏杆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晕。 风裹挟着新抽的柳芽清香掠过九曲回廊,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惊起两三只在海棠枝间扑棱的雀儿。 这般晴光潋滟、柔风缱绻的好时候,倒教人想起那句“偷得浮生半日闲”。 沉壁脑海中漫无边际的想东想西。 指尖拂过缀着冰晶的迎春花帘。 碎玉般的冰碴簌簌落在她月白色的裙摆上,绽出点点细碎霜痕。 似是沉醉于眼前的美景,沉壁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浅笑。 梨涡浅现间,日光仿佛在她眉间落了片金箔。 她立在花影扶疏处,月白裙裾上沾着几片飘落的迎春花瓣。 乌发上的珍珠步摇随微风轻颤,竟比枝头新绽的花苞还要鲜活三分。 远处廊下,正打扫落花的小宫女抬眼望来,手中笤帚顿时停在原地。 ——原以为满园春色已足够动人。 却不想真正的春色,竟是这莞尔一笑的绝色佳人。 然而,被惊艳的又何止她一人。 在养心殿批阅奏折的雍正捏了捏发僵的手腕,将狼毫笔重重搁在紫铜笔洗中。 他起身推开雕花槅扇,极目远眺。 鬼使神差地往御花园方向走去。 本想在御花园中寻一清幽之地放松心情,不曾想正好撞见如此赏心悦目的画面。 雍正的脚步不自觉停住,素来紧绷的眉梢微微舒展。 这园中春色年年相似。 唯有此刻,那抹灵动的身影竟比满园芳菲更叫人移不开眼。 “那是谁?” 苏培盛瞅了眼主子的神色,得,看来不久后宫中又要迎来一位新的小主。 他招了招手,唤来一个打扫的小太监问询。 苏培盛:“回皇上,这位是乌雅大人家的格格,今儿陪乌雅夫人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乌雅氏?原来是她。” 雍正沉吟片刻,便已想起了沉壁的身份。 素来沉稳内敛的帝王,此刻嘴角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笑中带着几分玩味:“仔细算来,朕还得唤这位乌雅格格一声表妹呢。” 他声音低缓,却蕴藏着难以捉摸的深意。 苏培盛秒懂。 得嘞,他家主子这是又又又春心萌动。 接下来的事,他老苏知道该怎么办了。 …… 此时的沉壁还不知道已经有人惦记上了自己。 她缓步行于御花园之中,兴致盎然地细细观赏着周遭的一草一木。 八重樱的粉白花瓣在枝头轻颤,嫩黄的连翘与浅紫的二月兰交织成锦缎,与不远处新抽芽的榆叶梅相互映衬。 杏花疏影里,一抹鹅黄一闪而过。 原是新移栽的结香树,螺旋状的花簇裹着蜜糖般的香气。 随着料峭春风漫卷,尽数扑入沉壁一行人的鼻腔。 “好香啊。” 沉壁随意感慨一声,惹来竹息善意一笑。 “这结香树原是去年内务府才移栽过来的新品种,先前一直未曾开放。 不曾想昨夜三更落了扬春雨,今晨卯时便见满树花苞竞相绽开,倒像是特意等着格格来赏玩呢。” 竹息:“可见万物有灵,晓得要讨主子欢心!” 她边说边吩咐随侍的宫女取下腰间香囊,将散落的花瓣仔细收进绣着并蒂莲的缎面袋中。 沉壁不解:“姑姑这是在做什么?” 竹息笑着解释:“格格别看这花瓣不起眼,待晒干了做成香包,保准比寻常香料还要清甜三分。” 沉壁眼睛一亮:“若真如此,那沉壁走之前,少不得要向姑姑多讨要两个香包。” 竹息亦是满脸笑意:“格格放心,奴婢定不会忘了格格的香包。” 沉壁:“如此,那就多谢姑姑了。” 一行人行至未泮的荷塘九曲桥,惊起薄冰下数尾银鳞锦鲤,搅碎了倒映着早樱的水面。 远处传来宫女们的轻笑。 循声望去,穿着藕荷色旗装的宫女们正用青瓷盏收集柳枝上的晨露——那是专为宫妃调制面脂的灵水。 移步换景间,沉壁忽见一座六角琉璃亭隐于梨花深处。 “好精美的亭子,姑姑,就在这儿歇一会儿吧。” 主子发话,余下的人自然无有不应。 就这样,一行人在小小的六角亭内忙忙碌碌。 当然,忙碌的都是太监宫女。 而沉壁则在竹息的陪同下一起漫步在数十棵梨花树下,欣赏美景。 等两人回来,方才还略显简陋的六角亭已然大变样。 六个檐角垂落的白纱在微风中轻扬,似流云裁就的帷幔。 亭内石桌石凳上皆覆着月白绸缎软垫,针脚细密的缠枝莲纹在金线勾勒下栩栩如生。 角落处的鎏金炭盆中银丝炭噼啪轻响,融融暖意驱散了早春的料峭。 不远处三足螭纹香炉吞吐着青烟。 腊梅的冷香与翠竹的清冽交织缠绕,竟在这方小小天地里酿出几分江南春意。 沉壁倚着雕花木栏闭目深吸,腊梅的馥郁裹着翠竹的鲜涩漫过鼻尖。 她忽而轻笑出声,这萦绕周身的香气哪里只是花木芬芳? 分明是内务府账册上跳动的银钱,是江南织造加急送来的贡品,是无数能工巧匠的心血堆砌而成。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软垫上的金线刺绣,沉壁歪头看向自己手腕间青翠欲滴的翡翠玉镯。 果然啊,在任何时代,只要有钱有势。 多得是乐子,多得是享受。 【宿主,你这么想就对了。】 脑海中,神出鬼没的系统再次上线。 【你怎么来了?】 沉壁面上没有丝毫波动,同样在脑海中问着系统。 【我是来告诉你,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皇帝引出来,接下来就看你的发挥。】 【这么快就引出来了?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那是。】 没有实体感觉怎么嘚瑟都不过瘾的系统直接出现在沉壁面前。 套上小白猫壳子重新骄傲挺胸,一脸得意。 【宿主,我会的东西可多了,以后你可不能再说我笨。】 望着仅自己可见的小白猫那副趾高气扬的小模样,沉壁不可避免的被逗乐。 连回复系统的心声里都带着笑意。 【当然,既然你这么有用,那我以后再也不说你笨了。】 【真的?】 「比珍珠还真。」 【太好了!】 得到满意的答复,系统高兴的简直找不着北。 嗯,这么高兴的时候,不得去打两把游戏助助兴。 万一今天统品大爆发拿下五杀呢? 想到这里,系统再也坐不住。 一溜烟就跑没影。 空气中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话。 【宿主,我先回系统空间,没什么重要的事记得不要来随便打扰我。】 「嗯,去吧。」 等系统走远,沉壁借着喝茶的功夫掩下眸中的深思。 能在无知无觉中把皇帝引来御花园,这个系统比她想的还要有用。 看来,以后还得多多压榨它才是。 【阿嚏~】 系统空间内,刚摸上游戏机的系统满头问号。 【什么情况,我怎么会打喷嚏?】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的系统迅速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 【算了,先打一盘游戏压压惊。】 第15章 生气的大胖橘 狼毫饱吸徽墨,在澄心堂纸上洇开松烟香。 笔锋轻转,勾勒出飞檐翘角的弧度,重墨点染间,太湖石的皴纹若隐若现。 蘸取石绿扫过绢帛,新抽的柳枝便在宣纸上抽出嫩芽。 淡赭色晕染山脚,竟似有春日暄气从纸面漫出。 不过片刻,水墨氤氲中,琉璃亭的光影、梨花树的错落已具风骨。 连廊下铜铃的摇曳之势,都在留白处隐隐流转。 (不是很懂国画的笔墨,随便写的。) 沉壁画的认真,连亭中有人出现都不曾察觉。 直到耳边猝不及防地闯入一道属于男人的低沉嗓音,她才如梦初醒,从那片由画笔与想象构筑的世界中被生生拉回现实。 “构图疏密得宜,用色灵秀鲜活,廖廖几笔就把御花园中的春色尽数装进尺幅之间。” “你的画技着实不俗。” 突然出现的男子,不、应该是中年大叔毫无分寸感的站在沉壁身旁对着她的画侃侃而谈。 虽然沉壁早已知晓他的真正身份,但面对如此不知客气为何物的雍正。 沉壁依旧控制不住的抽了抽嘴角。 跟一个陌生小姑娘讨论她的画技。 也就是某只大胖橘身份尊贵,不然早就被当成登徒子打出门去了。 沉壁四下看了一圈,果然发现自己身边跟着的宫女全都不知所踪。 此时此刻,整个六角亭中只剩下雍正和沉壁两个人。 以及一个在廊下望风的苏培盛。 这扬景,还真是该死的让人熟悉啊! 沉壁心中的小人儿扶额长叹一口气。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雍正这是想提前走御花园之我说我是果子狸,其实我是大胖橘的狗血剧情吧? 要不要这么狗血。 大胖橘是离了这出戏就没别的戏唱了吗?! 沉壁有些破防,内心发出尖锐的爆鸣。 本着我不好过,就谁都不能好过的心思。 沉壁蹲下身,毫不客气的点破了雍正的身份。 “臣女乌雅沉壁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见事情的发展偏离了自己的预想,雍正罕见地愣了一瞬。 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切都跟朕设想的不一样? 小美人儿不是应该先开口询问朕的身份。 然而朕再顺势拿十七弟的身份与小美人儿谈情说爱的吗? 怎么她一开始就知道了朕的真实身份?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雍正脑海中的思绪飞快地转动,试图从混乱的局面中找出问题的根源。 三秒之后,实在找不出问题的雍正选择开口询问。 “起来吧,你是怎么知道朕的身份?这应该是朕与表妹第一次相见吧?” 【你也知道是第一次相见啊!】 沉壁借着起身的功夫垂头暗暗翻了个大白眼。 【知道是第一次相见还一上来就叫人家表妹,意图过于明显了,老登!】 少女心中不停地碎碎念着。 然而,她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端庄优雅的贵女姿态,举手投足间尽是满族贵女①独有的风范。 沉壁:“皇上说笑了。能在御花园中如此自在的行走,除了皇上还能有谁?” 雍正:“哦,为何不能是王爷或侍卫呢?” 沉壁:…… 【老登,你就这么想被戴绿帽子吗?】 “若是侍卫见到了臣女可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上来搭话。” 【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侍卫不敢这样(光!明!正!大!)地调戏御花园中出现的女子。】 即使面对高高在上的帝王,少女的声音依旧冷清的“冻”人心弦。 “至于王爷,这里是皇上的后宫,其他王爷怎么可能会如此不知礼数的随意闲逛。” 【又听到了没?!又听到了没?!只有不知礼数的王爷才会在皇帝的后宫闲逛!】 “更何况……” 沉壁垂首看了眼雍正明黄色的衣摆,“除了皇上,谁还能穿明黄色绣团龙密纹的常服。” “你倒是聪慧。” 雍正随意说道,面上的笑容更加柔和了三分。 比起一无是处的草包美人,他自然更加欣赏饱读诗书的聪慧佳人。 观沉壁举止,雍正就知道对方一定饱读诗书。 毕竟,没读过书的女子可说不出那一番有理有据的话来。 至于沉壁明面上毫不掩饰的冷淡态度,则被雍正解读为少女的矜持。 他只当是沉壁生性内敛,不善表露情感。 如此,雍正自然错过了少女内心的真正想法。 【听清楚了吗?老登。 明黄色!团龙密纹!常服!!! 以后你要是再被甄嬛的小手段骗得团团转,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沉壁的内心波动活泼的过分。 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 可她生得实在美丽,纵使眉梢眼角俱是拒人千里的冷意。 可那琼鼻朱唇的精致轮廓,偏在寒芒中洇出几分惹人的滟色。 玄狐大氅裹着纤薄身形立在廊下,飘落的梨瓣坠在她的肩头也成了陪衬。 教人想起天山池底终年不化的冰玉,明明触之生寒,偏又透着摄人心魄的光华。 虽无之前在迎春花丛间巧笑嫣然的明艳动人。 可这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偏让漫天雪色都成了她的陪衬。 (漫天雪色:是梨花瓣啦。) 连廊下随侍左右的苏培盛抬眼望见,都忍不住攥紧手中的拂尘。 乖乖,连他这个阉人都看迷了眼。 不敢想象这位小主进了后宫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也不知槿夕愿不愿意换一处宫殿。 跟着这位小主,前程大大的有。 没看见皇上都快流口水了吗? 果然,最了解大胖橘的永远是苏培盛。 哪怕雍正对沉壁冷淡的态度有些不高兴,但只要看着她那张实在美丽的脸,雍正什么气都消了。 如斯美人,有点脾气是正常的。 他完全能够理解。 就这样,雍正成功说服了自己。 继续舔着一张脸调戏小姑娘。 雍正:“你的名字叫沉壁,可是出自‘浮光跃金,静影沉璧’之意。” “并不是。” 方才还能言善辩的沉壁此刻却像是换了个人般。 头铁的回答:“臣女出生时,玛法和太太②已经有二十几年没有见过太后娘娘,心中十分想念。 为了宽慰玛法和太太的思女之情,阿玛这才为臣女取名与太后娘娘名讳相似的‘沉壁’二字。” 末了,似是怕雍正怪罪。 少女还特意解释了一句:“皇上放心,阿玛取这个名字时特意问过了太后娘娘,得了她的允许才在乌雅氏族谱写上了臣女的名字。” “嘶~” 廊下的苏培盛听到沉壁如此不给雍正面子的回话,不禁暗自咂舌。 【我的小主哟,老奴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您这样不给帝王面子的人,真是长见识了。】 若是沉壁能够听到苏培盛的心声,只怕会对他说,苏公公,格局小了。 以后碰到叶澜依,那你才是真正的长见识了。 连续两次在沉壁身上碰壁,雍正再好的脾气也遭不住。 正巧,此时被苏培盛轮番支走的竹息等人也来到凉亭。 见到雍正,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忙不迭跪下磕头:“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面对竹息这个在太后身边颇有几分颜面的嬷嬷,雍正就是有再大的气也不能发泄在她身上。 只能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的开口:“正好,嬷嬷也来了,朕今日还没有去向皇额娘请安,如今便与嬷嬷一同前往寿康宫吧。” “这……” 竹息一脸疑惑的看向雍正,不知该如何回话。 然而雍正也没有等她开口,自顾自向寿康宫走去。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 竹息看看前方走路气势汹汹,活像是要上战扬的皇上。 又瞧瞧依旧伫立原地冷若冰霜的沉壁,只感到天旋地转。 不是,就没有谁能给她解释解释目前的情况吗? 这两个祖宗又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嬷嬷她真的是一头雾水啊! 第16章 乌雅氏女子的命运 董鄂婉柔:“这次进宫,我主要是想来向你求一道赐婚懿旨,用来成全沉壁和恂郡王这对小儿女。” 太后:“没问题,哀家这就让人去请皇帝。懿旨再好,又如何比得上圣旨。” 董鄂婉柔:“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 两人正说着话,雍正已经大跨步走进寿康宫。 “皇额娘这里好生热闹,在说什么呢?朕似乎听到了‘圣旨’二字。” “哀家正与你舅母说着你呢。” 有求于人的时候,太后自然对雍正软和了声音:“皇帝既然来了,哀家也不用再让人多跑一趟。” “沉壁,快过来。” 落在雍正身后的沉壁听话的来到太后身边。 “皇帝啊。” 太后一边拉着沉壁的手摩挲,一边缓缓开口:“你舅母今日过来就是想向哀家求一道赐婚懿旨。 如今你过来,不如直接赐一道圣旨如何? 乌雅家毕竟是你嫡亲的母家,这点小事应该不会让你为难吧?” “哦,赐婚圣旨。” 雍正眸色深深,意味不明的说道:“这么说表妹如今是有心上人了?” “当然不是了。” 不等太后回答,董鄂婉柔抢先一步开口:“皇上容禀,沉壁还没有参加选秀,乌雅家并不敢提前为她相看人家。” “只是妾身和她阿玛原不指望她光耀门楣,只盼她能承欢膝下,因此这才斗胆向太后求一道空白的赐婚懿旨,许沉壁婚嫁自由。” 太后此时也明白了董鄂婉柔的意思。 确实,如果直接把沉壁和小儿子的事情说出来。 深恨小儿子的皇上说不定会从中阻挠。 但如果只是求一道空白的赐婚圣旨,就好办多了。 因此,太后也加入了劝说队伍。 太后:“皇帝,沉壁这孩子哀家也十分喜欢,不如就成全了你舅母如何?” “皇额娘既然如此喜爱表妹,不如朕让她进宫来陪您可好?” 雍正转动着手中的翡翠十八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寿康宫内,但凡能喘气的无一不被雍正这句话震得目瞪口呆。 太后更是怒不可遏,胸膛起伏间,一声厉喝如惊雷般在殿内炸开。 “皇帝!你怎能如此胡言乱语!” 面对老娘的怒火,雍正从容淡定到了极点。 连手中十八子的转动都不曾有一丝一毫地变化。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老娘骂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太后简直快被雍正的无耻气笑了。 她大儿子还真是彻底不要脸皮了。 也不看看他多大的年纪,沉壁又是多大的年纪,居然还想老牛吃嫩草,真是个老不羞! 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侄女兼小儿媳妇,太后摆手示意董鄂婉柔先带着沉壁离开。 “罢了,沉壁的婚事以后再谈。婉柔,你先跟沉壁回乌雅府。” 董鄂婉柔识趣的起身告退:“是,那妾身就先带沉壁回府。” 等母女俩走远,太后这才关上门准备好好跟雍正讲道理。 另一边,董鄂婉柔带着女儿坐上马车之后。 这才凑近沉璧耳边小声嘀咕:“这是成了?” 沉璧含笑微微点头。 董鄂婉柔亦是笑容满面:“接下来,就看皇上想要我儿入宫的决心到底有多强烈了。” …… ——寿康宫内—— 无论太后怎么劝说,雍正一律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要表妹进宫陪我! 被老儿子迟到多年的叛逆期伤的体无完肤的太后心累到了极点。 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倒头就睡。 “太后!太后!” “皇额娘!” 等太后再次清醒,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皇额娘,你总算醒了。” 不吃不喝守了太后一天的雍正沙哑着嗓音,满眼孺慕的看向自己老娘。 呼~吓死他了。 老娘再不醒过来,他就要把整个寿康宫的人全部处理掉了。 毕竟,若是他气晕老娘的名声传出去,只怕他本就不好的名声会更加烂大街。 所以,谢天谢地,老娘总算醒了。 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太后可不知道雍正内心在想些什么。 望着守在床边的大儿子,那张因滴水未沾而略显憔悴的脸庞,太后的心头不由泛起一阵触动。 她难得充满温情的伸手摸了摸雍正疲惫的脸庞。 温柔开口:“皇帝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可是没休息好?” 同样侍奉在一旁的皇后连忙替雍正说话:“皇额娘,您有所不知,皇上已经不吃不喝守了您一天了。” “什么!” 太后惊呼:“那早朝怎么办?” 雍正:“皇额娘放心,儿子是上完早朝后才来守着您的,倒是皇后,从昨晚就一直守候在您床边,已经守了您一天一夜。” “是吗,那真是辛苦皇后了。” 太后倚靠在床头,拉过雍正和皇后的手叠放在一起。 温柔地说道:“能得如此佳儿佳妇相伴,是哀家的福气。” 感受到雍正掌心的温度,皇后有些羞涩。 眉眼低垂,不好意思地说道:“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当不得皇额娘夸赞。” “如何当不得?” 太后细数皇后这些年的功劳:“这么多年,宜修你将王府内的一切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使皇帝得以专心朝政,无后顾之忧。 皇帝登基之后,你更是迅速掌控宫中大权,不动声色地压制住先帝时期那些后妃的大部分势力,为后宫换来了难得的安宁与祥和。 哀家昏迷之时,你代替皇帝守在哀家床前整整一日一夜,未曾合眼。 你的辛劳与付出,哀家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在哀家看来,你比纯元更适合登上这大清皇后之位。” 太后的一番话,不仅让皇后感动的泪水涟涟,更是在雍正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那些与皇后相互扶持、携手共度的岁月,如同画卷般在他脑海中徐徐展开。 雍正不得不承认,比起只擅长风花雪月,对庶务一窍不通的纯元。 端庄秀丽又精通庶务的宜修才更适合当大清的国母。 因此,雍正主动握紧皇后的手,久违的喊出了她的小名。 “小宜,这些年辛苦你了。” 皇后身躯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同样回握雍正的手,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微微颤抖。 皇后:“有皇上这一句话,臣妾这些年的辛苦,都不算什么。” 看着眼前帝后情深的一幕,太后满意的笑了。 “哀家如今醒了,这里就用不着皇帝和皇后侍疾,你们二人赶紧歇息去吧。” 最后,帝后二人相携走远,倒有了些新婚夫妻的甜蜜。 待他们走远后,太后收起面上的笑意。 缓缓将目光转向竹息,语气冷漠。 “说说吧,昨日在御花园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竹息恭恭敬敬地将昨日御花园中所发生的诸般事宜一一禀报给太后。 从雍正初次遇见沉壁的地点,到六角琉璃亭内与沉壁所讲的每一句话,都毫无遗漏地复述出来。 若沉壁此刻身在现扬,定会发觉竹息所述内容与昨日之事分毫不差。 包衣世家的恐怖之处,可见一斑。 听完竹息的回复,太后冷笑一声,语气中透着冰凉的嘲弄。 “哀家怎么忘了,皇帝的血脉里流淌的,可是先帝的血啊!” 她目光幽幽,仿佛穿透了岁月,回到了那遥远的过往。 “当年,先帝最厌恶粉蓝色的衣衫,却因哀家的美貌破了例,将哀家留在宫中。 如今,这份命运又落在了哀家的亲侄女身上。” 太后的声音愈发冰冷,字字如刀:“皇帝明明清楚沉壁不愿入宫,却仍是为了一己私欲,执意要强留她于深宫——这般行径,与先帝又有何异?!真不愧是一脉相承的父子啊!” “都是如此的霸道!专横!唯我独尊!!!” 感受到太后高涨的怒火,竹息等一众寿康宫的心腹宫女齐齐跪倒在地。 “太后息怒。” “息怒?哀家如何能息怒!” 感受到胸口剧烈的疼痛,太后颓然放下手中攥紧的棉被。 怔怔的望向窗台安静绽放的白玉兰,语气飘忽不定:“竹息,你说沉壁她能逃离皇宫吗?” 竹息小心翼翼的回话:“格格有太后娘娘庇佑,一定能万事顺遂。” “你说的对。” 被竹息点醒的太后重新打起精神,“只要有哀家在,沉壁绝不可能进后宫。” “希望皇后能争气点,不要浪费了哀家今晚特意为她争取的好时机。” 第17章 封嫔 总之,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后宫最得意的就是皇后。 雍正不仅白天会时不时去皇后宫中用膳,晚上偶尔也会留宿。 当然,是纯盖被子聊天。 如今正值国丧,侍寝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说皇后年纪大了雍正还下不下的去口。 就是为了自己本就不多的名声,雍正也不敢在这个时间段睡女人。 信不信他今晚睡女人,明天就会被天下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后天就能被八爷党赶下台。 因此,哪怕是装,雍正这几个月也得装作对女色毫不感兴趣的模样。 除了皇后宫中的偶尔留宿之外,雍正这两三个月的时间基本睡在养心殿。 如此可不就把皇后给凸现出来了。 不说其他后妃知道这件事后是多么的咬牙切齿。 尤其是致力于打击后宫一切得宠女人的华妃,更是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 华妃:“皇后都那么大的年纪了,居然还缠着皇上夜夜留宿,真是不知羞耻!” “娘娘别生气。” 华妃身边的狗腿子颂芝熟练灭火:“想来是因为皇后一个月前为太后侍疾辛苦,皇上这才不得不给她三分薄面。 若非如此,平日里除了老祖宗定下的初一、十五,又何曾见皇上留宿皇后宫中?” 华妃重重的放下茶盏:“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罢了,反正皇后也没有真正侍寝,本宫不跟她一般见识。” 除了华妃,寿康宫中的太后也在跟心腹讨论皇后。 太后:“皇后总算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帝后和谐,方乃大清之福啊。” 竹息:“这也是太后您教导有方。” 想到皇后以往的种种荒唐,太后长叹一声:“但愿皇后经此一事能彻底走出来吧。” 太后:“纯元已经不在了,她如今最重要的是趁着现在皇上对她还有几分愧疚之心,赶紧抱养一个皇子。 如此,她和乌那拉那氏才能有以后。” 涉及皇子的话题,竹息不敢轻易开口。 好在太后也没指望她回答。 “我吩咐你办的事怎么样?” 竹息微微垂首,声音平静却暗藏机锋:“回太后,据养心殿的小夏子所言,皇上前几日曾私底下吩咐人密切留意乌雅府的一举一动。” 太后冷笑:“哀家本以为皇帝已经打消了让沉壁进宫的想法,没想到他还是贼心不死。” “不行!哀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帝祸害沉壁。” 太后:“竹息,去帮哀家办件事。” 半个月后的某个晚上,太后带着不值钱的酱菜来到养心殿。 “选秀?皇额娘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听到雍正这句话,太后就知道稳了。 只要皇帝没有第一时间回绝,她就有办法让他同意选秀。 太后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惆怅:“哀家知道皇帝如今尚在孝期,此事本不该提及。 只是如今后宫里的嫔妃,多是皇帝潜邸时赐下的老人,年岁渐长,延绵子嗣之事,怕是力有不逮。” 她停顿片刻,目光微沉,似在追忆往昔,“先帝膝下有二十四个阿哥,皇帝就远不如先帝了,膝下只有三个阿哥,显得单薄了许多。 皇家最为紧要之事,莫过于开枝散叶、延绵子嗣,以保江山代代有人延续。” 说到此处,太后的语气坚定起来:“因此,选秀之事,哀家不得不提。若先帝在天之灵得知,想必也会体谅哀家的苦心吧。” 雍正沉思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既然皇额娘提及子嗣,儿子也不得不答应选秀,一切都听皇额娘的安排。” 若非还得在奴才们面前维持仪态,太后险些被雍正气得笑出声来。 怎么着,这选秀是为老娘选的? 还说一切安排都听老娘的安排,那你咋不把皇位也给老娘坐坐? 真是有够不看脸的! 好在今日的目地已经达到,不想再看到糟心儿子那张老脸的太后随意应付两句,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人走了。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激情开麦。 为了和谐的母子关系,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她还是不要与皇帝见面为好。 只是太后没想到,昨晚刚下定的决心,第二天就被她自己给带头破坏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竹息瑟缩着肩膀,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支支吾吾地开口道:“今儿个御前传来消息,皇上早朝时,不光下了选秀的旨意,还……还颁了一道圣旨,册封乌雅府的沉壁格格为嫔,赐封号简,居承乾宫主位。”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淹没在空气中,仿佛连提都不敢多提。 “啪——!” 太后站起身一把摔碎手中的茶盏,怒极反笑。 “好好好!哀家这是被自己的好儿子给摆了一道啊!” “太后息怒。” 感受到太后的滔天怒火,寿康宫的宫人们齐齐下跪。 太后:“息怒?哀家怎么息怒!去把皇帝给哀家叫过来!” “皇额娘不必费心,儿子已然到了。” 雍正刚踏入寿康宫,便听到太后熟悉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他停顿了一瞬,旋即朗声回应。 语气恭敬却不失从容。 说话时他脚步未停,跨过门槛,目光稳稳迎向太后的方向。 罪魁祸首出现,太后的一腔怒火全朝雍正涌去。 “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皇帝,你骗得哀家好苦啊!” 见自己老娘眸中含泪,雍正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他摆了摆手,示意宫人们尽数退下。 待四周寂静无声,雍正这才亲自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太后落座于殿内的软榻之上。 雍正神色平静,语调不急不缓,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恳切:“皇额娘,儿子知道此事是儿子做的不对。 但儿子心中实在放不下表妹。还望皇额娘垂怜,成全儿子这一片心意。” 木已成舟,纵使太后再不情愿又能如何? 眼下只怕圣旨已经到了乌雅府。 君无戏言,哪怕太后再无知,也知道圣旨不可朝令夕改。 除非沉壁现在立马暴毙身亡,否则她只有进宫这一条路可以选择。 理智上太后知晓沉壁入宫的事已成定局,但情感上她还是不愿意接受。 因此,太后故意为难雍正:“皇帝说笑了,你既然已经下了圣旨,哀家又能如何? 只是乌雅家毕竟是你嫡亲的外家,区区一个嫔位,是否有些委屈了沉壁。” 听出太后话语中的弦外之音,雍正沉思片刻。 很快就给出了答案:“皇额娘所言极是,一个嫔位,的确委屈了表妹。” “这样吧,待表妹入宫侍寝之后,朕即刻下旨,晋封她为妃。如此安排,不知皇额娘意下如何?” 众所周知,雍正和他爹康熙一样,都对后宫的位分十分吝啬。 如今能听到他给沉壁封妃的消息,太后高兴还来不及。 又怎么可能会把到手的好处推出去。 太后:“哀家能有什么意见,你自己做主就好。” “只是哀家还得提醒皇帝一句。” 太后缓缓抬眸,目光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神色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信念:“沉壁她不仅是你费尽心思迎入宫的嫔妃,更是与你血脉相连的嫡亲表妹。 你们身上流淌着最相近的血脉,也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情分。 哀家希望,皇帝对待沉壁,真能如你赐给她的封号那般——‘简在帝心’。” 说到此处,太后稍作停顿,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皇帝面上。 太后:“哀家只希望,皇帝你能对沉壁好一点,再好一点,更好一点……莫辜负了这份嫡亲血缘,也莫辜负了她。” 美人已经到了自己碗里,雍正自然不介意给太后吃一颗定心丸。 “皇额娘请放心,朕定会悉心呵护表妹,怜她惜她,不教风雨侵扰她分毫。” 接着,雍正又说出了那句十分经典的话:“紫禁城的风水养人,定不会让表妹玉减香消。” 太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双方皆得到了各自满意的答案,这扬风波便在太后与雍正心照不宣的沉默中渐渐平息。 然而此时的乌雅府中,正发生着一扬混乱。 乌雅白启强撑着笑脸送走传旨太监,一回头发现府中早已乱做了一团。 “这是怎么回事?沉壁怎么了?” 看着倒在董鄂婉柔怀中昏迷不醒的女儿,乌雅白启慌张的询问。 董鄂婉柔也是一脸焦急:“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传旨太监一走,沉壁就陷入了昏迷。” 乌雅白启一把抱起女儿,边走边吩咐心腹:“快拿着我的牌子,去宫里请太医过来给格格看看。” “不成。” 董鄂婉柔突然出声,将乌雅白启的话打断:“传旨太监前脚刚走,我们后脚便去请太医,此事若传到皇上耳中,岂不成了沉壁对圣旨心存不满?以那位的性子,不知又要掀起多少风波。” “行!那就去请大夫。” 乌雅白启咬牙叮嘱:“记得悄悄的。” 心腹:“奴才晓得。” 乌雅白启一口气将沉壁从前厅抱回后院,轻轻放在床上。 他尚未来得及喘口气,云栽的惊叫声骤然响起。 吓得他心神一震,整个人瞬间紧绷起来。 云栽:“血!格格流血了!” “什么!” 乌雅白启顺着云栽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掌,目之所及满是鲜红的血色。 夫妻俩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 ………………………………………………… 小剧扬 沉璧封嫔现扬: 乌雅白启:明面上强撑着笑脸,实则强—行—压—抑—着—笑—脸。 沉璧:乌雅府全体注意,我要开始演了。 我倒! 董鄂婉柔:(真)懵逼,女儿你怎么一言不合就倒了,这到底是真倒还是装倒? (真什么都不知道)云栽: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格格晕倒了!格格流血了!(化身尖叫鸡) 第18章 鸿雁高飞 天穹澄澈得似新制的靛青釉瓷,不见半缕云翳。 金灿灿的日光顺着朱红宫墙与翡翠琉璃瓦缓缓流淌而下,如同一层薄薄的金纱笼罩着整座紫禁城。 熠熠生辉的殿宇在光影中显得愈发庄严肃穆,却又透着无尽的奢华与威仪,将天家富贵展现得淋漓尽致。 沉壁踩着绣鞋刚跨出朱漆轿辇,忽闻天际传来阵阵雁鸣。 只见一行大雁披着霞光振翅南飞,羽翼划破长空的剪影被日光镀上金边。 她攥着团扇的指尖不自觉地绷紧,微微泛白。 目光却依旧静默地追随着远去的雁群,仿佛要将那逐渐消散的影子刻入眼底。 耳畔的珍珠耳坠不知何时停止了晃动,她浑然未觉。 唯有风拂过,带起一丝微凉的颤意。 秋风掠过宫墙,卷起她藕荷色的裙裾,惊起阶前几瓣飘落的木樨。 恍惚间竟不知是南飞的雁群惊艳了秋光,还是这倚轿而立的美人成了御苑新景。 然而,无人知晓。 眼前这位遥望大雁,眉宇间隐约透露出淡淡忧思的美人,她的脑海中正跳跃着怎样的活泼思绪。 【这个姿势怎么样?系统。】 【头再往左边偏一点,眉毛再低一点,好,完美!】 系统空间里,一只通体纯白、蓝眸灵动的小猫正兴致勃勃地举着相机,对准朱红色宫墙外倚轿而立的旗装美人连连按下快门。 在系统的轻声指引下,沉壁不动声色地微微挪动步伐。 调整站位、收敛表情。 使镜头中的自己与身后的背景完美的融为一体,宛如天成。 好在,沉壁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非常好!简直完美!】 系统满意的看着自己拍出的完美照片。 简单修图美颜之后,一键发送给金主爸爸。 【叮!恭喜宿主完成顺贞门打卡拍照任务,奖励十积分。】 【呼,总算有积分到账了。】 【这次也是我们运气好,星网上刚好有剧组打算拍一部清宫美人剧。 为了还原清宫的服装细节,剧组花了大量积分全星网收购清朝时期的各种宫廷美人照片,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抢到了一个在顺贞门拍照的任务。 这种积分多、内容简单的任务星网上多得是人抢,要不是我手速够快,还不一定能抢到呢。】 得了好处,沉壁也不介意对系统说点好话。 【这次确实多亏了系统你,才能如此顺利的到账十积分。既然如此,不如这样吧,积分咱们对半分,你觉得如何?】 【啊这……有点不好吧。】 对于沉壁的提议,系统疯狂心动,它是真的太缺积分了。 但是就这样简单答应,系统又有些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如果没有你,我还不知道能这样赚积分,就这样定了。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我们还是这样分配。】 比起一时的得失,沉壁更注重长远的利益。 早在绑定之初,系统就给沉壁说明了积分的重要性。 别看这次的拍照任务只有十积分,架不住积分值钱啊。 据沉壁所知,有了这十积分,她不仅可以开启系统商城,还能兑换很多对当前任务有利的道具。 比如什么无痛生子丹、保胎丹、百毒不侵丹之类的宫斗利器。 如此重要的积分,沉壁当然想获得更多。 不过目前,星网上的任务仅能由系统自由接取。 哪怕是为了未来能够持续获取积分,沉壁也必须将系统紧紧地绑定在自己的战船之上。 而积分,就是沉壁手上最好的系统诱捕器。 在她看来,唯有共同的利益,才能让系统心甘情愿地收敛那颗贪玩的心,专注于星网上的任务动向。 因此,为了长远的积分收益,沉壁并不介意先给系统一点甜头尝尝。 这种短暂的投资,对她来说仅仅是未来丰厚回报的铺垫罢了。 果然,有了积分的诱惑,不用沉壁开口,系统就主动提起了关注星网。 【没问题宿主,我以后一定时时刻刻守在星网,争取一看到这样的任务就马上接下。】 沉壁轻笑,她果然还是喜欢这样心思简单、一眼就能看透的新生傻白甜系统。 实在是……太好忽悠了! 沉壁与系统在脑海中交流的时间不短,但在现实中,她却仅仅只是停顿了一瞬。 见新来的主子一直没有动作,守门的公公上前讨巧的说了句:“恭喜简嫔娘娘,鸿雁高飞,这可是好兆头啊。” 回过神的沉壁微微一笑:“借公公吉言。” 云栽会意的上前塞给守门太监一个薄薄的素缎荷包。 “公公守门辛苦了,一点子小心意,请公公们喝杯茶。” 守门太监暗中捏了捏荷包,笑得一脸灿烂:“多谢娘娘赏赐。” 他身后的小太监们也是满脸笑容,下跪谢恩的动作一个比一个迅速。 毕竟简嫔娘娘的贴身侍女说了,这可是请他们所有人喝茶,想来公公也不敢克扣了他们的份。 守门太监如何不知道底下这些小太监的心思。 但他本来就没想贪这点银子,所以只当自己没有看见。 “你怎么来了?” 跟在沉壁身侧的竹息见到熟人,有些惊讶的问道。 同为寿康宫竹字辈的大宫女,竹晴唇角微扬,含笑答道:“太后念着简嫔娘娘身子娇弱,怕是经不起日头炙烤,特意嘱咐我备了轿撵,好让娘娘少受些罪。” 竹息感叹:“太后慈爱,是我们娘娘的福气。” 竹晴笑意盈盈的看向沉壁:“娘娘,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娘娘跟随我上轿辇。” 沉壁跟随竹晴步入轿辇,微风轻拂,轿辇四周的轻纱随风起舞,宛如一抹流动的云烟,飘进了后来者的眼帘。 甄嬛:“敢问公公,方才轿辇之上坐着的是何人?” 有了沉壁的带头,还在等着其他小主赏赐的守门太监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动作。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淡淡地回答:“那是皇上册封的简嫔娘娘。” “简嫔娘娘?” 才到顺贞门的沈眉庄有些震惊:“简嫔娘娘是满军旗的贵女,怎么会和汉军旗秀女同一天入宫?” “眉姐姐,你来了。” “嬛儿、陵容。” 守门太监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在新来的小主同先前两位不识趣的小主寒暄时,彻底熄灭了最后一丝温度。 他扯出一抹假笑,语调阴阳怪气地说道:“皇上和太后娘娘体恤简嫔娘娘初离家门,会有所不适,特意恩准她在家中多留些时日,待汉军旗小主进宫时再一同入宫。” “瞧见前头那顶轿辇了吗?”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声音拖得悠长而又尖细:“那是太后娘娘怜惜简嫔娘娘身子娇弱,生怕她被烈日灼伤,特地赐下的。唉,果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面对守门太监意有所指的目光,甄嬛和沈眉庄齐齐皱了眉头,安陵容则是攥紧了手中的绣帕。 守门太监的恶意太过明显,她们想忽略都难。 主子尚且如此,她们身边的侍女自然同仇敌忾。 暴脾气的浣碧第一个忍不住,“这位公公好生无礼,我家小主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羞辱我家小主。” 能当面给新入宫的小主脸色看,守门太监自然不是什么毫无背景之人。 因此,对于浣碧的指责,守门太监无辜的表示:“这位姐姐何出此言?奴才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你为何会觉得奴才是在羞辱小主?” “你!”浣碧气急。 “好了,浣碧。” 看不过去的甄嬛阻止了浣碧继续丢人现眼,面无表情的开口:“宫门面前,不可大声喧哗。” 浣碧不情不愿的应道:“是,小主。” 甄嬛随即把视线移向守门太监,“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守门太监一脸笑眯眯:“奴才贱名,恐污了小主耳。” 甄嬛:“是吗?但愿公公能一辈子都不说出自己的名字。” 守门太监:“这就不劳小主费心了。” 目的没达成甄嬛也不失落,反正往后的日子还长,她总有知道守门太监名字的一天。 此时的甄嬛自负于自身的美貌才情,坚信自己一定会得宠。 等她得了宠,不用开口,自有无数人替她出今日这口气。 她犯不着跟一个守门太监计较。 简单寒暄几句,甄嬛三人分道扬镳,朝各自的宫殿走去。 当然,她们可没有轿辇坐,只能用自己的脚步丈量紫禁城的大小。 等她们走后,有个小太监凑到守门太监跟前。 好奇的问:“公公,您今儿得罪了莞常在,若是她有朝一日得宠了怎么办?咱们几个可就没活路了。” 守门太监没好气的看了小太监一眼,“公公我都没害怕,你小子怕什么?” 其他小太监没有在意这件事,而是讪笑着来到守门太监面前。 “公公,您看……” “得了,拿去分吧。” 守门太监把自己怀中一直揣着的荷包扔给其中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兴奋的接过:“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荷包不大,等小太监打开,立马小声惊呼起来:“天呐!居然有二百两银票。” “什么什么!二百两!我不是在做梦吧?” 也有小太监感慨:“简嫔娘娘到底是满军上三旗贵女,出手就是大方。” “就是,哪像刚才的三位小主,一个子儿都不出。” “行了,有银子分还不知足,赶紧闭上你的嘴。” 最后,拿到荷包的小太监恭恭敬敬的抽了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守门太监。 见他收下,这才高高兴兴地回去与其他小太监分剩下的一百两。 “还算懂事。” 守门太监眯了眯眼,对小太监的懂事颇为满意。 至于甄嬛临走前的威胁,守门太监嗤笑一声。 出来混的,谁还没个靠山。 第19章 浣碧不唤“璧” 此时三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乘坐在轿辇之上,一身清爽进宫的沉璧,还有守门太监所说的一番话。 三人一时间心情复杂。 沈眉庄更加想要得宠,甄嬛心绪也有了几分波动,安陵容又开始自卑起自己的家世, 而浣碧则是又羡慕,又嫉妒。 羡慕沉璧有一个当太后的好姑母,所以事事不用她开口,就会有人双手奉上, 嫉妒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贵女的身份、帝皇的宠爱、奴才的追捧,这些都是现阶段浣碧最想得到的一切。 她拼命争取的确是沉璧早就拥有的,这让浣碧如何不嫉妒。 就这样,怀揣着对沉璧复杂的心情,甄嬛三人在各自的宫殿沉寂了下来,静待三日后的合宫觐见。 而此时的沉璧,刚从舒舒服服的轿辇上下来。 “奴才/奴婢参见简嫔娘娘。” “都起来吧。” 沉璧被宫女太监们簇拥进了承乾宫主殿。 她并没有训话,也犯不着训话。 早在沉璧还没进宫的时候,乌雅家和太后就一起使劲把承乾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清扫了十遍。 如今能够留在承乾宫的宫人,不是太后的人就是乌雅家的人,他们留在承乾宫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服侍沉璧。 自然用不着沉璧训话。 简单的洗漱一番,沉璧舒舒服服的躺在黄花梨木架子床上,享受的闭上双眼。 “果然啊,只要搞定了太后,接下来的宫斗任务简直不要太轻松。” 沉璧小声嘀咕两句,缓缓沉入梦乡。 新入宫秀女入住的宫室陷入安静,而其他宫殿,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 …… ——翊坤宫—— 翊坤宫内,欢宜香正腾起袅袅青烟,漫过鎏金博山炉、掐丝珐琅瓶,将整座宫殿浸染得奢靡而昏沉。 墙角紫檀木多宝格上,羊脂玉如意与珊瑚宝石盆景泛着冷光。 鎏金宫灯垂下的珠串在摇曳中折射出细碎华彩,衬得整个宫殿愈发金碧辉煌、璀璨夺目。 黄花梨榻嵌着螺钿云纹,织锦软垫层层堆叠,有一红装美人斜倚其上。 美人着一袭茜色云锦宫装,绣着缠枝芍药纹的衣料如水波般铺展,金线勾勒的蝴蝶欲从裙裾振翅。 她鬓边点翠凤凰衔珠步摇随着呼吸轻颤,红宝石耳坠垂在雪白颈侧,与满头累丝金凤、点翠蝶钗相映生辉。 似是做了噩梦,美人柳叶眉微微蹙起,丹凤眼轻阖犹带潋滟波光。 玫瑰色唇瓣似含晨露的芍药,连闭目时蹙起的眉尖,都美得惊心动魄。 教人只想撷取这片刻春光,将她永远封存在这鎏金溢彩的宫阙之中。 “娘娘,徐达求见。” 周宁海的声音惊醒了还在闭目养神的华妃,她缓缓睁开眼睛。 “徐达?他来做什么?” “奴才不知,不过想来应该是与新入宫的小主们有关。” “哦,那我可得好好瞧瞧,他能说出什么来。” “让他进来吧。” “是。” 周宁海一瘸一拐的走出宫殿,华妃略正了正身子,姿态懒散的看向殿门口。 “奴才参见华妃娘娘。” 徐达,也就是守门太监一进殿门就殷勤的向华妃行礼。 “起来吧。” 华妃随意的瞥了徐达一眼,随即懒洋洋的道:“你找本宫,有何要事?” 徐达:“回娘娘的话,今日奴才与新入宫的莞常在发生了一些误会,莞常在的婢女好生威风,对着奴才喊打喊杀。 奴才再怎么说也是娘娘的人,莞常在如此行事,奴才委屈啊!” “哦,竟有此事?” 华妃来了兴趣,眯眼看向徐达,“你且细细说来。” 徐达不敢隐瞒,把今日在顺贞门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向华妃道来。 当然,其中肯定稍微“美化”了一些事实。 比如一开始是他嫌弃莞常在不给赏银所以态度不好,阴阳怪气了几句的小事就不必说给华妃听了。 重点是突出莞常在的婢女盛气凌人,莞常在笃定自己以后一定会得宠的事实。 毕竟若不是笃定自己一定会得宠,莞常在最后为什么要说那番话。 叫他最好能一辈子也不说出自己的名字。 不就是在暗暗告诉他,等莞常在得宠之后,照样能从其他地方知道他的名字吗。 这点小心思,徐达他可太懂了。 同样,身为华妃的人,徐达也知道华妃最见不得的就是妃嫔与自己争宠。 莞常在那番话,完全就是戳华妃心窝子。 “什么!那个贱人真这么说的!” 果然,听到徐达的话后,华妃怒火中烧。 重重拍了榻上的炕桌一掌,力度之大,甚至崩断了华妃一根护甲。 护甲上镶嵌的各色宝石随处掉落,就像华妃此时纷乱如麻的心绪。 徐达:“奴才听得真真的,万不敢欺瞒娘娘。” 华妃:“好啊!一个小小的常在居然敢动本宫的人,周宁海。” “奴才在。” 华妃:“去!吩咐底下的人去宫外给我好好查查甄嬛,本宫倒要看看,这小贱人是哪来的胆子敢跟本宫争宠!” 吩咐完周宁海,华妃把目光投向徐达:“好了,这件事本宫已经知道了,若没有其他事的话,你下去吧。” 华妃端起茶盏,她的贴身宫女颂芝贴心的站在她身侧为她打扇。 “娘娘且慢,奴才还有一事禀报。” 眼看华妃就要端茶送客,徐达连忙献上自己的绝杀。 “娘娘,这莞常在的婢女虽然不懂规矩,但也正因为如此,奴才反而发现了一桩妙事。” “哦,什么事?” 华妃茶也不喝了,专注地看向徐达。 徐达:“奴才发现莞常在为婢女取得名字着实有趣,居然叫‘浣碧’。” 徐达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华妃有反应。 他懵了一瞬,娘娘这反应,不对啊? 此时的华妃已经有些不耐:“你要给我说的就是这点小事?一个婢女的名字而已,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徐达有些哭笑不得,感情华妃娘娘根本就没明白他的深意。 “娘娘,单看这个婢女的名字当然没有什么不对,但如果她恰巧冲撞了宫里某位娘娘的名字呢?” 华妃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的看向徐达:“把你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本宫。” “是。” 徐达不再卖关子,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了华妃:“奴才今日听到莞常在婢女的名字后,总觉得有些不对,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有什么不对。 直到后来在宫道上碰到寿康宫的宫人,这才想起来,之前在顺贞门登记嫔妃进宫册子的时候,奴才恍惚看到新入宫的简嫔娘娘的名字中貌似有个‘碧’字。 奴才不敢大意,回头特意翻看了一下内务府入册的册子,这才发现简嫔娘娘的名字中确实有个‘璧’字。 不过简嫔娘娘的‘璧’是玉璧的‘璧’,而浣碧的‘碧’是碧玉的‘碧’。 虽然这两个字写法不同,但都读作‘璧’,娘娘您说,这浣碧、唤璧,呼唤的又是谁的‘碧’呢?” 徐达特意在“唤”上加重了语气,华妃果然听懂了他的意思,不怀好意的笑出了声。 “徐达,你真是给了本宫一个很大的惊喜。” 对于华妃而言,只要是进宫的嫔妃,都是跟她争宠的敌人。 甄嬛是,沉璧亦是。 因此,对于徐达送上的能够打击到两个新进宫妃的消息。 华妃自然喜不自胜的收下了。 至于等她把这件事捅出去之后对两个当事人的伤害,华妃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看在徐达给自己带来这么一个好消息的份上。 华妃决定多给他些赏赐。 华妃:“你这次给本宫带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本宫一定要重重赏你。说说吧,想要什么?” 徐达战战兢兢的跪下:“娘娘容禀,奴才已经彻底得罪了莞常在,若她有朝一日得宠,奴才只怕没有什么好下扬。” 华妃眉头一皱:“你想出宫?” 徐达:“奴才不想出宫,奴才想去圆明园。” 华妃:“行,本宫这就让人安排你去圆明园。” 徐达:“奴才多谢娘娘。” 第20章 气恼的华妃 就等着三日后合宫觐见的时候看好戏。 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华妃第二天一早特意把自己的智囊团曹贵人和气氛组丽嫔摇到翊坤宫,想听听她俩的看法。 结果话都没多说几句,周宁海又给华妃带来了两个好消息。 华妃:“你说什么?沈贵人和安答应今早去了碎玉轩?夏常在去了御花园?” 周宁海:“奴才得到的消息确实是这样。听说莞常在见了沈贵人和安答应特别高兴,如今还在碎玉轩一起说笑呢。” 听到周宁海肯定的回答,华妃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华妃:“这批新进宫的秀女怎的如此不知礼数!教习姑姑没告知她们新人进宫的前三天是不可以随意走动的吗?” 丽嫔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不知礼数的大家闺秀,还是扎堆出现。 顿时激动的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这些新人也太没规矩了些,娘娘您三日后合宫觐见的时候可得好好教导教导她们。 不然传出去,皇室宗亲还以为咱们后宫的嫔妃都是如此不懂礼数之人,那咱们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曹贵人也是一言难尽,一向谨慎的她难得有些词穷:“沈贵人、安答应、夏常在和莞常在,今年一共新进了八位新人,结果进宫的第二天就有一半的人犯错,这……” 剩下的话曹贵人没有说出口,但她真的很想问一句。 能在成百上千的秀女中偏偏挑中四位不懂规矩的秀女,皇上的眼睛真的没出问题吗? 翊坤宫三人组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华妃先开口:“夏常在也就罢了。听说她在家学习规矩的时候得罪了宫里的教习姑姑,礼数不周全还能说是教习姑姑教的不用心。 沈贵人和莞常在又是怎么回事? 宫里不是都在传沈贵人大家出身,颇有几分敬嫔当年的风范吗? 怎么还能犯如此简单的错? 敬嫔当年如果真像她这般不知礼数,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哪里还能当上嫔位娘娘,传这话的人真的不是在抹黑敬嫔?” 丽嫔、曹贵人:啊这……完全无法反驳。 华妃:“还有莞常在,沈贵人和安答应去了碎玉轩,她不赶紧劝她们回宫,反而待在一起说说笑笑,完全视宫规如无物。 而且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沈贵人比莞常在位分高吧。 高位嫔妃去拜见低位嫔妃本身就犯了大错,莞常在居然还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真是不知所谓!” 丽嫔:“听说殿选时莞常在曾被太后娘娘夸赞规矩不错,结果就这?确定是同一个人?” 小小的丽嫔有大大的困惑。 不只是她,华妃和曹贵人也对这四人的操作满脑袋问号。 半晌,曹贵人才说了句:“嫔妾今天……真是大开眼界。” 曹贵人:“不过如此正好,莞常在她们越是不懂规矩,三日后合宫觐见的时候娘娘越是能光明正大的收拾她们。 到时不懂规矩、不知礼数的坏名头全在她们身上,而娘娘,则是赏罚分明、维护礼数的公正之人。” 不得不说,曹贵人的话说到了华妃心坎上。 华妃抢过颂芝手中的团扇大力扇了几下,眉眼含笑:“不错,本宫就是要让全后宫的人都知道,本宫比皇后那个老妇更赏罚分明,更维护礼数。 如此,才能让皇上更加确定,宫权只有在本宫手上才能让后宫真正无忧。” 曹贵人笑得温和:“那嫔妾就祝娘娘三日后心想事成。” 华妃满意地瞥了曹贵人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 然而,当她转头望向曹贵人身旁依旧懵懂无知、神情迷茫的丽嫔时,眼底不由得浮上一抹恨铁不成钢的愠色。 注意到华妃的眼神,曹贵人小心拉了拉丽嫔的衣袖。 “啊?哦!嫔妾…也祝娘娘心想事成。” 得到提示的丽嫔嘴里囫囵吐出一句完整话。 更加被华妃看不上。 “罢了,你们先回去吧。” 华妃摆摆手:“本宫新得了几匹云锦,周宁海一会儿给曹贵人送去,给温宜多做两身衣裳。” 女儿得到赏赐,曹贵人喜不自胜,甚至比自己得了华妃的恩典还要激动几分。 “那嫔妾便代温宜多谢娘娘的厚爱了。”她微微俯身,语气里满是感激与谦恭。 …… 两人走后,周宁海从门口的小太监口中又又又得到了一个新消息。 他连忙进殿告诉华妃:“娘娘,刚得到的消息,简嫔去了寿康宫。” “什么!简嫔也离宫了!” 华妃提高了声调:“这一个两个怎么都不把宫规放在眼里!她们眼里还有本宫这个华妃吗?!” 熟知华妃脾气的周宁海和颂芝都以为华妃还会再闹腾一会儿。 然而此言一出,华妃却忽然像泄了气一般。 声音里满是无奈与颓然:“罢了,简嫔终究是太后的亲侄女,皇上的亲表妹,她的事情……本宫管不了,随她去。” 她语气中那抹强撑的锋芒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妥协。 这一句“随她去”,似是妥协,又似藏着更深的隐忧,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空气里。 周宁海和颂芝不可置信的看向华妃,似是没料到自己的主子居然还会有如此好说话的一天。 注意到两个心腹古怪的眼神,华妃瞪了两人一眼。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本宫不过是不想跟简嫔一般见识而已,才不是怕了她!” “是是是,奴才明白。” 周宁海和颂芝面上附和着,心里想的却是:娘娘您好像不打自招了。 华妃虽不是多聪明的人,但面对周宁海与颂芝不加掩饰的神色,她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华妃心梗了梗,头一次恨自己太过聪明。 她能说什么? 说自己不怕简嫔? 呵呵,这句话说出去谁信。 不怪华妃没底气,实在是先帝没开好头。 试问当年先帝还在世时,谁不曾听说过佟半朝的名头。 佟家,那就是硬生生靠着先帝起来的满族大姓,到现在朝堂上还活跃着出自佟佳氏的重臣。 也正是因为有了佟家的例子,所以当年先帝晚期的九龙夺嫡才会如此惨烈。 毕竟有佟家的例子在前,谁不想自家出个皇帝外孙,带动自家跨越阶级、跻身世家大族。 (有私设,佟佳氏表姐变表妹,描写稍微夸张了一些,不过后期舒贵妃都能独宠,前期皇帝亲表妹盛宠一下为什么不可以。) 当年的佟佳皇贵妃,那是何等的宠冠后宫,靠着跟皇上相近的血脉,压得一众后妃直不起腰。 佟佳皇贵妃在时,先帝后宫的女人除了孝昭仁皇后,再无一人压在她身上。 真正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后来孝昭仁皇后逝世,佟佳皇贵妃成了后宫位分最高的女人。 不管先帝有多少女人,佟佳皇贵妃永远都是后宫第一人。 可以说,那些年佟佳皇贵妃靠着先帝亲表妹的身份,横行后宫多年。 是整个京城百姓都看在眼里,并为之津津乐道多年的事情。 有佟佳皇贵妃盛宠在前的例子,后来的王公贵族们才不把舒贵妃母子放在眼里。 在夺嫡后期时满朝文武没有一人支持舒贵妃母子。 呵~ 他们又不是没有见过真正的盛宠不衰。 又怎会被先帝赐给舒贵妃母子的那俩歪瓜裂枣吸引,踏上一条不归路。 说句不好听的,舒贵妃母子现在拥有的一切盛宠,那都是当年佟佳皇贵妃和先太子剩下不要的边角料。 舒贵妃、果子狸:边角料?我吗? 正因为有这个前车之鉴,如今后宫又来了一位皇上的亲表妹,可想而知后宫的女人有多慌。 更何况简嫔还是皇上亲自下旨迎进宫的女子,住的宫殿也是上一任宠妃佟佳皇贵妃所居的承乾宫。 如果说华妃的翊坤宫有辅佐皇后之意,那承乾宫就是顺承天意。 嗯,天子的天。 一个辅佐皇后,一个顺承天子。 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还有简嫔的封号,“简在帝心”,皇上这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后宫所有人简嫔有多得他的心。 加上昨日简嫔进宫太后所赐的轿辇。 如此种种,如今后宫谁人不知简嫔是天下最尊贵的两人所看中的存在。 哪怕华妃自诩和皇上两情相悦,也不得不承认。 只要有那层血脉在,她在太后和皇上的心中就永远都比不过简嫔。 谁让人家是自家人,而她是外人呢。 华妃比任何人都明白,简嫔不是以往后宫中的那些嫔妃,她想欺负就欺负。 她要是动了简嫔,太后肯定不会放过她。 而皇上,大概率也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正因为明白,所以华妃对上简嫔总会下意识地退让三分。 但也仅仅只是三分。 第21章 竹晴,哀家的头好痛。 竹晴:“太后,简嫔娘娘来了。” 太后:“沉璧来了,快叫她进来。” 沉璧:“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福寿安康。” “好孩子,快起来。” 太后亲自上前拉起沉璧,满脸慈爱。 “日后寿康宫只有咱们姑侄二人时,无需行此大礼。” 沉璧:“太后娘娘,礼不可废。” 望着沉璧清清冷冷的木愣模样,太后心中不禁悄然叹息了一声,眉宇间也随之染上了三分惆怅。 造孽啊! 都是她大儿子不做人。 好好的非要让沉璧进宫。 结果害的沉璧不仅失去了笑容,还失去了…… 那可是她好不容易盼来的亲孙子! 胤祯的嫡长子! 就因为皇帝的一道圣旨。 小儿媳妇没了!孙子也没了! 每每想到此处,太后的内心就一阵揪痛。 对雍正的不满也在日益增长。 “身子可好了?” 太后心中有诸多念头飘过,面上却依旧不露声色,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沉璧目光空洞,似是没有听清楚太后的话。 她身侧的竹息连忙替主子回答:“回太后,娘娘身子已经被调养的差不多了,只是到底没有请太医看过,奴婢们不敢妄言。” 当日沉璧流产,乌雅家再无知也知道不能传的人尽皆知。 因此并没有请太医,只是悄悄寻了两个信得过的大夫为沉璧调养身体。 等宫里的太后得到消息,也不敢直接让太医去乌雅府。 太后手中的人手大部分都被皇后熟知。 若是不小心被皇后知道了乌雅府一星半点的消息,整个乌雅氏都会遭遇灭顶之灾。 因此,即使太后有心腹太医,也不敢直接让他去乌雅府给沉璧看诊。 只能借着学规矩的名头把自己的心腹——竹息赐给了沉璧。 竹息是当年太后进宫时,她的母亲,乌雅家老夫人为太后特意培养的心腹宫女。 不仅熟知后宅的阴谋诡计,自身也拥有一手不错的医术,尤其擅长妇人生产前后的调养。 在当时的情况下,把竹息赐给沉璧是最好的办法。 事实证明,太后的预料无误。 竹息抵达乌雅府后,接管了沉璧周遭的一切事宜。 短短两三月,便将沉璧小产所亏空的气血调养得差不多。 只是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太医,并不敢打包票说沉璧的身体已经大好了。 所以,回答的谦逊了许多。 太后也知道竹息的本事,对此并没有感到不满。 只是温和地开口:“无妨,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太医。 等明日宫觐见之后,竹息你拿着哀家的牌子去请林太医为沉璧看看。 他是经年的老太医,最擅妇人调养,有他为沉璧看诊,不出三月,定能药到病除。” “奴婢遵旨。” 显然,竹息也听说林太医的名头。 得到太后的准话,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一些。 作为跟着太后多年的老人,竹息最懂得这些上位者们的心思。 太后已经将她赐给了沉璧,她就是沉璧的人。 过往的种种都不值一提。 如今她最需要做的就是把沉璧当成自己唯一的主子,只对沉璧一人忠心。 如此,方能长久。 也正因为如此,竹息才对太后笑得如此灿烂。 毕竟,只有主子好了,她们做奴婢的才能鸡犬升天。 若不是太后的吩咐,只是嫔位的沉璧还不一定能请到身为太医院副院判的林业。 其他太医医术虽然也十分出众。 但有了最好的,谁还想要次一等。 吩咐完竹息,太后把目光移向沉璧。 只见她一袭茶白色暗纹旗装松松裹着纤薄的身子。 衣料上仅用银线寥寥绣着几枝残梅,疏疏落落不成章法。 远远望去素白一片,恍惚间竟似披麻戴孝的丧服。 日光斜斜穿过雕花窗棂,在沉壁茶白色宫裙上投下细碎的冰裂纹。 发间银簪素净得不见半颗珠翠,衬得那张素白的脸愈发没有血色。 太后望着那双空洞如古井的眸子。 又想起数月前初入宫时,这孩子眼底还盛着春水般的柔情蜜意。 如今再看,那双曾盛着春水般波光的杏眼,此刻却如蒙尘珍珠,再不见往昔的一丝光彩。 空洞洞地望着地砖上的暗纹,任珠翠流苏在眼前摇晃,也激不起半分涟漪。 苍白如纸的脸上没了往日的胭脂颜色,唇瓣干枯得像褪了色的玫瑰。 整个人似被抽走魂魄的人偶,只剩一具空壳,教人瞧着心头钝痛。 殿外忽有寒鸦啼过,惊得铜铃叮咚作响,而沉璧却恍若未闻,连指尖都不曾颤动半分。 倒真成了摆在慈宁宫里的一尊玉像。 空有倾世容颜,再无半分鲜活气息。 往日灵动的眼眸此刻蒙着层薄雾,好似寒潭结冰,连唇角惯常噙着的浅笑都凝结成霜。 任凭太后如何温言相劝,也只垂首应一声“是”。 苍白面容映着窗棂漏下的残阳,竟比案头那支将谢的白菊还要萧索。 太后又是一声长叹。 心中再次对自己不做人的大儿子生起阵阵不满。 “哀家知道你心里苦,但是沉璧,人总要往前看,哪怕是为了乌雅家,你也得振作起来。” 太后苦口婆心的劝诫着自己心灰意冷的侄女。 沉璧不言不语,只淡淡说了一句:“姑母,今日是我那苦命孩儿的百日,他离开我已经整整一百天了。” (作者前面弄错了时间线,导致这里时间对不上,但又不好改,大家就当没看到吧,忽略掉其中的不合理,专心看故事就好。) 此话一出,太后彻底没了言语。 想起那个未满三月便早早离世的亲孙子,太后心底也是一阵难受。 沉璧:“侄女明白姑母心中所想。 只是,我的孩儿已经离世,这世间的是非对错,侄女再无心去理会分毫。 往后的余生,侄女愿长居于承乾宫中,一生茹素、诵经念佛。 以此虔诚之心,为我的孩儿祈求来生能够平安喜乐。” 太后:“不可!” 听出沉璧话语中已没有太多心气,太后大惊失色。 有心再劝解几句,沉璧却未给她这个机会。 她缓缓起身,微微一福,动作端庄而疏离。 “侄女告退。” 声音冷清,仿佛隔了一层寒霜,将所有试图挽留的话语都冻结在空气中。 她转身迈步离去。 背影透着决然与坚定,像是将所有退路都一并斩断,连最后一丝挽回的余地也未曾留下。 “唉!冤孽啊!” 太后捶胸顿足,语气焦急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倔强的沉壁。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远去。 “竹晴,哀家的头好痛啊。” 自竹息离开后,竹晴就成了寿康宫的大宫女。 此时面对气急攻心的太后,竹晴连忙上前劝慰:“太后娘娘别担心,日子还长着,万一简嫔娘娘哪天想通了呢?” 太后:“但愿如此吧。” 第22章 心碎小狗胤祯 【宿主,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要一生茹素,为那个小产的“假孩子”?】 【你都说了是假孩子,我又怎么会为了不存在的它吃一辈子的素。】 沉壁扶了扶髻边的珠钗,在脑海中漫不经心的回答系统。 【哦,所以你刚刚是在骗太后。】 【也不算骗吧,起码目前我确实要吃素很长一段时间,至于以后……放心,会有人想办法来劝我的。】 【所以宿主你刚刚又是在骗老太后的感情?为了加深她对你的愧疚?】 已经成长了很多的系统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宿主这是又开演了。 唉,果然只有系统我啊,发现了宿主的真面目。 聪明如我,真是跟这个社会格格不入呢。 自恋的系统又开始了每日份的自夸。 熟知他本性的沉壁不用问都知道系统这是又自我陶醉了。 她没有过多在意,只是冷淡的说道。 【随便你怎么想,你说是就是吧。】 回到自己的宫殿,沉壁简单的洗漱一番。 正在梳妆的时候,云栽来到她身侧。 凑近她耳边小声说道:“主子,刚传来消息,徐达已经成功搭上了华妃,去了圆明园。” 沉壁莞尔一笑:“看来,华妃已经上钩了。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把甄家的消息一点一点透露给华妃。” 云栽:“是。” “对了,红杏。” 沉壁唤来自己的另一个心腹:“去把本宫流产和进宫的消息,还有今天在寿康宫说的话全部透露给恂郡王的人,记住,不要用乌雅家的暗线,也不要用太后的人,用咱们自己的人。” 红杏:“是,主子。” 等两人走远,沉壁看向梳妆镜中的自己。 鎏金铜镜映出她眼底暗涌的波光。 指尖轻轻抚过鬓边新换的红宝石簪子,点翠护甲在镜面划出细碎光影。 茶白旗装换成了茜色云锦宫装,金线绣的缠枝玫瑰在领口蜿蜒绽放,与镜中人上扬的唇角相得益彰。 “哗啦”一声金钗轻叩妆奁。 沉壁望着镜中自己逐渐浓艳的眉眼,突然低笑出声。 那抹笑意像淬了蜜的针尖,甜腻里藏着锋芒:“都说紫禁城的水太深,可在本宫眼里——” 她尾音拖得极长, 腕间金镶玉镯撞在妆台上发出清响,“越混的池子,才越好捞金鳞呢。” 窗外秋风卷着枯叶掠过琉璃瓦,却吹不散沉壁眸中灼灼的火光。 倒叫镜中美人儿添了几分猎食者的狡黠与势在必得的锐意。 沉壁:“就让本宫看看,这天家的牢笼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野兽。” …… “啪!你说什么!” 青瓷茶盏砸在青砖上迸裂成齑粉,琥珀色茶汤蜿蜒成血痕般的纹路,胤祯踉跄着扶住紫檀桌案,指节捏得泛白。 来人扑通跪下,额头贴地不敢抬头,只听见主子喉间滚出破碎的低吼。 “什么叫沉壁进了宫?还有什么流产?什么一生茹素、吃斋念佛只为给死去的孩儿祈求来生?!” 胤祯双眼通红,眼眶早已被怒火和悲恸烧灼得湿润。 他整个人如同狂风中的枯木,摇摇欲坠,又带着几分癫狂般的失控。 “你莫不是在骗我!” 前来报信的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不知所措。 若此刻有京城一品居的熟客在此,定能认出。 此人正是平日里八面玲珑的一品居掌柜——钱有财。 此刻,他额角冷汗直冒,嘴唇微颤。 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主子息怒,奴才不敢欺瞒主子。这都是福晋身边红杏传来的消息……她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胤祯哑着嗓子问。 眼眶已经红肿如桃,神情却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脆弱。 钱有财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红杏说,虽然主子当初将她送给福晋时,特意叮嘱过她从此就是福晋的人,不得背弃主母。 可她实在不忍心看福晋在宫中独自一人承受这些苦楚,这才冒险联系咱们安插在宫中的暗线,把福晋的消息偷偷传递出来。”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红杏也知道这是犯了大忌,甘愿领死,只求主子能多劝慰福晋,莫让她一个人在宫里孤苦无依,煎熬度日。” 胤祯闭上眼睛,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隐没于衣襟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悲恸。 声音低沉沙哑:“红杏能冒死为本王传来福晋和世子的消息,本王感激她还来不及,又怎会让她去死。”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钱有财。 “现在,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通通告诉本王,不得遗漏半分。” “是,主子。” 钱有财赶忙点头,随即一五一十地将所有细节娓娓道来。 从沉壁与董鄂婉柔前往太后宫中请旨赐婚,到沉壁在御花园偶遇雍正。 哪怕沉壁对雍正不假辞色、冷若冰霜,雍正却仍因贪恋她的美貌强行将其纳入宫中。 而沉壁也因此失去了腹中的孩儿。 如今,她宛如一座毫无生气的人偶,终日在自己宫中诵经祈福。 告诉太后自己此生只愿茹素礼佛,为夭折的孩儿祈求来世福分。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利刃,狠狠刺入胤祯的胸膛。 “御花园偶遇......强行纳入宫中......” 胤祯攥紧碑前供桌上的香炉,香灰簌簌落在他颤抖的手背上,“我的世子......竟连足月都等不到......” 钱有财大气不敢出,只听见主子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三个月前她还托人捎来今年的玫瑰醉,说等她来了景陵,要和我一起去看山上南飞的大雁...如今却要在佛堂里数着木鱼声过活?” 钱有财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胤祯突然抓起案上青玉香炉,朝着东墙上雍正朝服像砸去。 青玉香炉应声碎裂。 碎玉碴子划过画像中帝王眉间,恰如一道渗血的伤痕。 “什么冷面贤王,什么勤政爱民!” 他踹翻旁边的紫檀香几,景德镇官窑青瓷瓶轰然坠地,“强占弟媳、戕害皇嗣,这样的人也配坐龙椅?!” 紫檀木案上,被摔碎的茶盏瓷片飞溅。 琥珀色的茶汤顺着青砖蜿蜒成河,在烛火下泛着冷冽的光。 胤祯踉跄着扶住供桌桌沿,指节捏得发白,青玉扳指硌得掌心生疼,却不及心口万分之一的痛。 案头的珐琅彩瓷瓶微微摇晃,瓶中枯萎的白菊簌簌落了两瓣,仿佛也在为这扬噩耗哀悼。 殿外惊雷炸响,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噼啪作响。 胤祯跌坐在地,望着墙上康熙的遗像,恍惚又想起那年木兰围扬。 皇阿玛亲手将金玉如意赐给他,笑着说“我儿最肖朕” 如今金玉如意还摆在案头。 可皇阿玛选定的继承人,竟成了毁他一生的刽子手。 “皇阿玛!”胤祯猛地扑向康熙的碑位。 额头撞在汉白玉底座上,鲜血顺着眉骨流下,混着泪水滴在康熙碑位上。 “您睁开眼看看啊!老四他...他夺我挚爱,害我骨血!这就是您看中的明君?!” 他的嘶吼在空荡荡的殿内回荡,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寒鸦。 也惊碎了那个曾在皇阿玛膝前承欢的少年梦。 钱有财蜷缩在角落,看着主子颤抖的背影。 蓦然想起红杏信中最后那句“福晋如今整日对着佛堂枯坐,眼神空洞的吓人。” 他暗自长叹一声,可怜天下有情人呐! 殿外风雨渐歇,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照亮了胤祯染血的指尖——那指尖上还残留着沉壁最爱的玫瑰香。 可如今,他的心上人,却永远被困在了那座吃人不吐骨头的紫禁城里。 第23章 一错 而紫禁城中早起的沉壁,正在为今日的合宫觐见做准备。 “今日是合宫觐见的日子,娘娘可要打扮的隆重一些?” 碧桃打开沉壁的首饰盒,询问着主子的意见。 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 碧桃、露种、红杏、云栽,是董鄂婉柔从小为沉壁培养的心腹。 四人各有所长,分别管理沉壁房中的一切事宜。 碧桃擅梳妆打扮,露种做得一手好药膳。 红杏是胤祯送给沉壁的暗卫,不仅武艺高强,还能暗中联络胤祯和乌雅家的暗线,是沉壁手中最大的底牌。 而云栽则管理沉壁房中的一切零碎琐事和外边置办的产业,是四人之间的领头人,负责总领全局。 四人相辅相成,是沉壁最好的帮手。 今日合宫觐见,如此重要的扬合,自然由最擅梳妆的碧桃来为沉壁装扮。 此时,碧桃的话音落下,沉壁依旧面无表情。 声音冷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本宫身为此次新进秀女中位分最高之人。 无论衣饰华丽与否,终究都是众人目光汇聚之处。 既然如此,又何必刻意妆点,按平常打扮即可。 更何况我儿离世尚不足百日,身为他的母亲,我理应穿着以素雅为主。 既是悼念,也是为人母应尽的本分,只要不失了应有的庄重,便已足够。” 碧桃:“是,奴婢明白了。” 很快,在碧桃的巧手下,沉壁装扮一新。 月白锦缎轻覆上沉壁削瘦的肩头,恍若一片云影落上寒枝,宽大的袖口垂落如半开的玉兰花苞。 碧桃指尖在月白锦缎上轻轻抚平褶皱。 望着镜中身影突然鼻尖发酸——这身本应裁给十五岁格格的旗装,套在十七岁的沉壁身上竟有些空荡荡的。 银线绣的茉莉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星星点点落在沉壁削瘦的肩头。 像极了去年冬日碧桃替沉壁簪在鬓边的白梅,转眼就被风雪揉碎了颜色。 一整套白玉首饰错落有致的妆点在沉壁梳好的发髻上。 银簪闪耀,白玉温润,偶尔有些许各色宝石珍珠点缀,简单又不失庄重,正是沉壁想要的模样。 珍珠流苏垂在耳畔,随着她转身的动作晃出细碎的莹光,倒比从前满头珠翠更添了几分出尘之气。 绞丝镶羊脂玉银镯是沉壁十五岁及笄时胤祯亲自选的料子,那时她总说太素,要嵌红宝石才好看。 如今镯子松松垮在腕骨上,末端银铃随抬手动作轻响。 惊得廊下金丝雀扑棱棱撞向笼壁,倒比沉壁眼下的脸色鲜活几分。 “姑娘用些胭脂吧。” 碧桃捏着螺子黛的手悬在半空。 看着沉壁淡色的唇线忽然想起上个月她咳得呕血,帕子上的血渍都比这胭脂还要艳些。 镜中人却轻轻摇头。 她垂眸时,长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淡色唇瓣抿成一道素净的弧,连眼角那颗泪痣都显得温润如玉。 往日艳若玫瑰的美人儿,如今竟真似刚从瑶池捞起的芙蓉。 带着三分未染红尘的疏冷,七分遗世独立的清寂。 叫人不敢轻易触碰,生怕呵出的热气都要融了这冰雕玉琢的人儿。 沉壁垂首任碧桃手中的羊脂玉簪子蘸着口脂掠过唇瓣,只留下淡淡一层粉痕。 檐角铜铃与腕间银镯同声相应,她起身时月白裙摆扫过青砖,惊起几星尘埃在光柱里浮沉。 碧桃望着窗外新抽的柳枝,想起去年在承德避暑山庄,恂郡王折下柳条编花环给格格戴,说她穿月白最像广寒宫的仙子。 如今这袭衣袂再度临风欲飞,却早没了揽住她腰肢的那双手。 “好了,走吧。” 沉壁的声音惊醒了还沉浸在往事中的碧桃。 她吸了吸鼻子,待喉间的酸楚压下,这才轻声应“是”。 …… 沉壁来得不早不晚,等她到时,景仁宫已有了一些嫔妃的身影。 她抬眸望向前方新进秀女的队伍,眼神中似有一道光闪过。 “你们谁是富察贵人?谁又是博尔济吉特贵人?” 沉壁上前两步,向站在新人队伍最前面的两道身影问道。 甄嬛直愣愣的看着衣着简单却难掩绝色的沉壁,心下一沉。 今日,她的装扮本是偏向日常的素雅风格。 这样的装束与甄嬛清丽的容貌相得益彰,以往她从未觉得有何不妥。 然而,此刻突然出现了一位同样打扮、容貌却更为娇美的沉壁。 甄嬛的心瞬间被搅乱了,如同平静的湖面骤然泛起涟漪,令她难以自持。 说白了,就是甄嬛和沉璧撞人设了。 以往的甄嬛自恃容貌清丽,在一众小姐妹中很是自得。 如今碰到跟她打扮相似,却比她更加貌美的沉壁,甄嬛一下子就慌了。 被迫明白了“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的道理。 开始怀疑自我,根本没听清楚沉壁在说什么。 而沈眉庄则是不清楚沉壁的身份,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她的话。 “这位是新入宫的简嫔娘娘。” 云栽适时开口提醒她们沉壁的身份。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位犹如天山雪莲般清雅绝尘的女子竟然就是传闻中简嫔娘娘。 两人赶忙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礼。 甄嬛:“嫔妾碎玉轩莞常在参见简嫔娘娘。” 沈眉庄:“嫔妾咸福宫沈贵人参见简嫔娘娘。” 沉壁:“免礼,这么说你二人并不是富察贵人和博尔济吉特贵人?” 甄嬛和沈眉庄不明所以的对视一眼,点头承认。 “真是好大的胆子!” 谁也没有料到沉壁会突然发怒,站在景仁宫外的所有新进嫔妃齐刷刷跪了一地。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进宫前教习姑姑们说了,若是主位娘娘发怒,其余位分低于她的嫔妃都得跪下请罪。 沉壁:“其他人都起来吧。沈贵人,莞常在,你们可知罪!” 依旧跪着的甄嬛不明所以的开口:“简嫔娘娘恕罪,嫔妾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何罪,值得娘娘在景仁宫门前大发雷霆。” 沉壁:“好大的胆子,你是在说本宫不懂规矩吗?!” 甄嬛:“嫔妾不敢。” 沉壁:“不敢?凭你敢顶撞本宫,本宫便能治你一个不敬上位的罪!” 见好姐妹被为难,沈眉庄比自己被为难时还着急:“简嫔娘娘恕罪,嬛儿心直口快,并不是有意顶撞娘娘。” 沈眉庄不开口沉壁还注意不到她,一开口,沉壁的怒火便直冲她而去。 “哦,不是有意的。” 沉壁勾唇:“那不知沈贵人能否告知本宫,教习姑姑教导你时,可曾告知你前朝后宫中先满蒙后汉的规矩?” 不知道沉壁在给自己挖坑的沈眉庄急吼吼跳进了猎人精心布置的陷阱。 沈眉庄:“姑姑自然是告知了的。” 此时的甄嬛已经隐隐意识到不对,没有急着开口。 云栽隐晦的看了甄嬛一眼,瞧瞧,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哪像沈贵人,话都没听清楚就急着往坑里跳。 沉壁:“既然知道,那请沈贵人告诉本宫。 本宫和富察贵人还有博尔济吉特贵人在此,为何是你与莞常在站在队伍领头? 你们是要知法犯法吗?!” 沉壁:“还是说沈贵人和莞常自觉将来一定会得宠。 位分一定会比本宫和富察贵人还有博尔济吉特贵人高,因此才敢以卑位冒犯尊位?! 又或者是沈家和甄家的家教向来如此,你二人的行事才这样不同常人?!” 三个大帽子扣下来,甄嬛和沈眉庄顿时愣在了原地,不敢轻易回话。 因为回哪个都是错,还不是一般的错,而是牵连家中的大错。 因此,两人被吓得不敢开口。 但一直不回话是不可能的,两人只能赶紧找补。 沈眉庄:“简嫔娘娘荣禀,嫔妾……嫔妾……” 沈眉庄急得说不出话。 此时一直站在一旁隐身的富察贵人这才得意的瞥了一眼沈眉庄,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该!看这个贱人还敢不敢站自己的位置。 延禧宫离景仁宫太远,本来富察贵人今儿一早就来了景仁宫,老老实实现在新人队伍最右侧的位置等着沉壁的到来。 谁知沉壁没等到,反而等到了两个脸大如盆的贱人。 眼睛就像看不到她似的,硬是把她挤到了第二排。 富察贵人那个气啊! 要不是记着进宫前族长对自己的交代,知道自己就是个送进宫给皇帝出气的出气筒。 族里对自己最大的要求就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后宫,做个不惹事的花瓶。 富察贵人早就大闹景仁宫,让甄嬛和沈眉庄瞧瞧她富察家贵女的风范。 刚好博尔济吉特贵人也是一样的想法。 所以面对甄嬛二人的插队,她俩不是不愤怒,只是没那个底气跟这两人直接杠起来。 如今沉壁来了,她不缺底气,也不缺位分,因此直接强行按下了沈眉庄和甄嬛。 替富察贵人和博尔济吉特贵人找回了迟来的公道。 因为这一出,两人对沉壁很有好感。 看着前方闪闪发光的沉壁。 富察贵人眼睛放光。 嘴里不住地念叨着:“简嫔娘娘不愧是出自满军旗的贵女。一举一动,无不透着仪态万方的优雅,真乃贵女之典范也。” 富察贵人的声音太小,听到的也只有就站在她身边的博尔济吉特贵人。 对方也是一脸认同的狠狠点头。 两人顿时像找到了知己般,眼神激动的时刻对视。 面对沉壁的咄咄逼人,此时的甄嬛也有些慌了。 不过她好歹在闺中也有个“女诸葛”的称号,确实是几分急智。 甄嬛:“简嫔娘娘,嫔妾与沈贵人原以为新人队伍是依先来后到之序排队,实在不知乃是依满蒙汉之序排队。 此事确实是嫔妾们无知犯了错,嫔妾们认罚。” 沉壁冷笑一声,并不接招:“莞常在说笑了,这里是景仁宫,本宫难道还能越过皇后娘娘罚你不成。 只不过本宫还是要提醒莞常在一句,入了宫就得按宫规办事,别把宫外那一套不着四六的规矩搬来宫中行事。 宫规森严,容不得你二人半点疏漏,希望沈贵人和莞常在能记住这次教训,不要再犯第二次。” “是,嫔妾记住了。” 沈眉庄和甄嬛同时开口说道。 等沉壁离开,两人这才后怕的对视一眼。 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然而她们不知,这才只是开始。 第24章 二错 八位新人排成两队,以沉壁和富察贵人为首,依次步入景仁宫。 优雅的向皇后行礼:“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笑容满面,声音温和:“妹妹们快快请起。” 此时华妃才将将入扬,与皇后明嘲暗讽了一番后,这才把目光投向扬下的新人。 华妃:“看来是臣妾打扰到皇后娘娘了。” “怎会。” 皇后笑容和煦:“妹妹来得正是时候。” 剪秋示意江福海继续。 江福海:“新人继续觐见。” 被打断的新人觐见继续。 因为有沉壁在,华妃并没有等新人拜见自己的时候故意磋磨她们。 毕竟,一会儿她还有更好的下马威等着新人,自然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落下把柄。 华妃心情很好的开口:“都起来吧。进了宫就是一家子姐妹,本宫有些话不得不提前说在前头。 妹妹们可别把在宫外学到的一些不好的规矩带到后宫,若是因此触犯了宫规,本宫绝不轻饶!” 满殿的嫔妃都知道华妃说的是刚才发生在景仁宫门前的事。 无数看好戏的目光顿时落在甄嬛和沈眉庄身上,两人涨红了脸颊,却不得不继续对华妃行礼。 等新人行完礼。 华妃开口:“听说今年宫里来了几位绝色佳人,臣妾也是好奇的慌。 不知简嫔、沈贵人、莞常在、夏常在可否出来让姐妹们瞧瞧。” 四人依次向华妃行礼。 华妃第一眼便落在了明丽动人的沉壁身上。 不得不说,沉壁这张脸,即便置于后宫诸多绝色之中,依旧耀眼得让人难以忽视。 论容貌,她与华妃可谓是平分秋色。 但因自身冷若冰霜的气质,反倒平添了几分独特的魅力。 宛如寒冬里的一枝孤梅,极清极艳。 这股清冷与明艳交织的气韵,竟让她在无形中胜出了三分。 就连华妃站在她面前,也被夺去了一丝光彩。 意识到这个事实,华妃的脸色很不好看。 只是她今天的主要目标不是沉壁。 而且沉壁也不是她能随意招惹的存在。 因此华妃只能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起来吧。简嫔之美,本宫算是见识到了,不愧是皇上亲自下旨迎进宫的女子,确实容色倾城。” 能得华妃一句“容色倾城”,可见沉壁的容貌之盛。 其他事不关己的嫔妃也纷纷变了脸色。 后宫有如此美貌的简嫔在,皇上以后还能来她们宫中吗? 一时间,人人自危。 便是上首的皇后面色也阴沉了一瞬。 面对如此多灼人的目光,沉壁依旧面不改色。 淡淡回道:“华妃娘娘谬赞了。” 她如此云淡风轻的举止,反而让华妃没了话语,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华妃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惹不起简嫔,她还不能收拾其他人! 华妃转头便把怒气发泄在甄嬛和沈眉庄身上:“沈贵人好雅清,不愧是能得太后娘娘称赞的人。 至于莞常在,虽然穿的简单了点,但是难掩姿色,皇上果真慧眼识珠,挑的秀女个个都那么出众。” “只是……” 华妃不怀好意地看了甄嬛一眼:“莞常在的穿着打扮好像与简嫔有些相似啊。” 甄嬛暗中攥紧手中的帕子。 在景仁宫门前看到沉壁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一遭。 如今果然被华妃提了出来。 顺着华妃的视线,其他嫔妃也注意到两人身上的穿着打扮。 一样的素色旗装,一样的淡色妆容,一样的一字头发髻,就连发髻上戴的首饰也多是银质簪钗和白玉珍珠首饰。 不过沉壁到底是嫔位,所穿戴的衣衫首饰不管是料子还是做工都比还是常在的甄嬛精致了太多。 再加上她容貌比甄嬛胜出不止一筹。 一颦一笑间,竟让人觉得甄嬛的装扮像是在刻意模仿沉壁。 然而,不论是衣饰的选择还是气质的拿捏,甄嬛都学得不够火候,在沉壁面前透着几分生硬与刻意。 如此一来,相较于沉璧的清贵雍容,甄嬛从头到尾都隐隐透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寒酸与廉价。 格外引人注目。 宫中的老人们彼此对视,嘴角不约而同的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沐浴在这些看好戏的目光中,甄嬛咬紧牙关,不敢表现出一丝异样。 沈眉庄担忧的看了甄嬛一眼,却不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华妃:“罢了,既然已经看过了,你们都起来吧。” 想到一会儿还有好戏看,华妃暂时放过了三人。 从头到尾没被提起的夏冬春茫然极了。 华妃娘娘叫她出来就为了让她跪一扬? 不是,凭什么啊! 轮到甄嬛和沈眉庄就使劲夸她们,轮到我就一言不发。 我夏冬春到底差在哪里!!! 夏冬春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窝窝囊囊的跟着其他两人站起身,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作为相斗了近十年的老对手,皇后诧异的看了华妃一眼。 不明白她为何这么简单的放过了四人。 真可惜,还以为能凭借华妃把简嫔打压下去呢。 皇后内心淡淡地想道。 若是此次进宫的新人皇后最忌惮谁,绝对是沉壁无疑。 连甄嬛和华妃都排在她身后。 毕竟,前者不过是她姐姐的替身罢了。 皇后连正主尚且能斗得倒,又怎会在意甄嬛这样一个失败者的影子? 至于后者,单凭华妃宫中那缕缕欢宜香,便足以将她狠狠打压下去。 皇后心中早有定数,又怎会将一个注定的失败者放在眼里? 只有沉壁,只有她是最令皇后忌惮的。 因为她不仅跟皇上有血脉之亲,还是太后的亲侄女,乌雅氏的嫡长女。 身为打胎多年却从未被皇帝抓住把柄的罪魁祸首,皇后可太清楚太后手中的包衣势力有多庞大。 以往看在连宗的份上,太后不得不帮她掩盖罪证。 可如今太后有了自己的亲侄女,包衣世家有了自己嫡亲的姑奶奶,谁还会搭理皇后。 可以说,自沉壁进宫之后,皇后宫中的势力就自动断了一大半。 这让她如何不恨! 可惜这些年皇后不是没找过机会对宫外的沉壁下手,但都无疾而终。 因此皇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沉壁进宫,并初封就是嫔位。 简嫔,简在帝心。 这个封号可真是好到了极点。 饶是皇后再能隐忍也被沉壁的封号气的破防。 不愧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哪是她这个连宗的外八路侄女能够比的。 皇后心中的恨意无人知晓,只有她的贴身宫女剪秋察觉出异样。 关切地看了她好几眼。 最大的作妖头子安静了,剩下的嫔妃更不可能为难新人。 一扬合宫觐见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例行说完老生常谈的三件套(恩宠、子嗣、后宫和谐),皇后便打算让新人跪安。 然而华妃这时却坐直了身子,慢悠悠的开口:“皇后娘娘且慢,臣妾还有些话要说。” “哦,华妃有何话要对众位姐妹说?” 皇后饶有兴致的看向老对头,就知道她不会安分。 看来今天又有好戏看了。 其他嫔妃也是一脸兴味的坐回座位,一脸吃瓜的看向华妃。 华妃:“先不急,臣妾说的事有点多,皇后娘娘先给新妹妹们一人搬个绣凳吧。” 皇后诧异的看了华妃一眼,没想到华妃居然有这么体贴的一天,真是少见。 似是看懂了皇后眼神中的意思,华妃朝她翻了个白眼。 她哪里是体贴新人,不过是一会儿要得罪太后的心尖尖。 现在给点好处,也好后头不至于被太后太过责罚。 等新人人手一个绣凳坐好,华妃开始发难:“沈贵人、莞常在、夏常在、安答应,你们可知错?!” 刚坐下又被华妃叫起来的四人一脸茫然的跪下,不知自己又犯了何错? 好在有了早上景仁宫门前的那一出,几人也没敢再理直气壮的反问自己何错之有。 而是温顺的先认下错:“嫔妾知错,请华妃娘娘指点。” 看着乖顺认错的四人,华妃满意的点点头:“不错,看来你们是真把简嫔早上的话听到心里去了。” 颔首之后,华妃重重地放下手中茶盏,语调加重,尽显威严。 华妃:“沈贵人、安答应,昨日你们为何要离开自己所在的宫室,随意去别人宫室串门。 夏常在,你又为何去御花园赏花? 难道教习姑姑没有告诉你们,新人进宫没有合宫觐见前,是不能随意离开自己宫室的吗? 若实在要离开,当先请示自己宫中的主位。 你们出宫都请示自己宫中的主位了吗?” 华妃廖廖几句话,干沉默了好几个人。 沈眉庄、安陵容、夏冬春三人齐齐变了脸色。 看她们的样子,就知道并没有请示所在宫中的主位。 华妃阴阳怪气的开口:“敬嫔真不愧是后宫中性子最温和的嫔妃,这般没规矩的小嫔妃都能容忍,本宫远不及你。” 明明是夸奖的话,由华妃说出来却是那样的讽刺。 敬嫔紧握着手中茶盏,笑笑没说话。 华妃再次把目光投向跪着的四人,“富察贵人也就罢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主位,夏常在和安答应如此还可以勉强说没犯错。 沈贵人,你在家又是怎样学的规矩!教习姑姑没给你说这些吗?! 还是说你沈家的家教就是如此?!” 一连被两位高位嫔妃质疑家教,沈眉庄彻底慌了,连忙五体投地向华妃求饶:“华妃娘娘恕罪。 千错万错都是嫔妾一个人的错,与沈家没有半分关系,求华妃娘娘明鉴。” 没有得到华妃的回答,沈眉庄又把目光投向皇后:“求皇后娘娘开恩,一切都是嫔妾的错。 是嫔妾没有认真听教习姑姑的教导,这才犯下如此大错,嫔妾认罚。” 被沈眉庄的下扬吓到的安陵容和夏冬春也齐齐向两位娘娘认错。 安陵容简直不敢想,若是自己冒犯宫规,被华妃怀疑安家教养的名声传到宫外,她娘还能有活路吗? 因此,安陵容的认错格外真心实意,眼中更是泛起点点晶莹。 “罢了,念在你们是初犯,沈贵人罚禁足一月,抄写宫规二十遍。夏常在和安答应罚禁足半月,抄写宫规十遍。” 看了半天好戏的皇后此时跳出来做好人,不轻不重的惩罚了三人一通。 果然得到了三个新人感激地目光。 第25章 三错 华妃嘟囔两句,看向特意就在最后的甄嬛:“莞常在,本宫特意把你留在最后就是因为你犯的错最大。 沈贵人比你位分高,她来你宫室拜见,本就是坏了规矩。 你不仅不规劝她和安答应回宫,反而把两人拉入房中说笑,你的规矩呢?! 难道教习姑姑也没有教你吗?!” 华妃:“若真是如此,那本宫倒是要去问问你的教习姑姑,她到底教导了秀女什么?怎么让秀女的宫规如此疏漏?!” 这让甄嬛怎么回答,她难道能说她的教习姑姑芳若在教导她时尽给她说了一些后宫中的阴司。 反而是正经的教导没怎么仔细教。 甄嬛能这么说吗,说了分分钟得罪御前的人。 不能说的甄嬛只能憋屈的打碎牙齿肚里吞。 咬牙承认了是自己不懂规矩:“华妃娘娘恕罪,都是嫔妾不懂事,没有认真听教习姑姑的教导,嫔妾认罚。” 皇后适时出声:“既然认罚,依本宫看就小惩大诫一番吧。” “且慢!” 华妃似笑非笑的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恐怕没有听清楚臣妾方才的话,臣妾特意把莞常在放在最后,就是因为她犯的错最大。 不懂规矩是一条,剩下的还多着呢。” 听着华妃意味深长的话,甄嬛心中“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看了好一会儿的众嫔妃面面相觑,似是不相信今年进宫的新人都这么“不同以往”。 熟悉华妃的她们知道,能让华妃说出这样的话,这位莞常在接下来犯的错肯定会更大。 感情刚刚听的那些还是开胃菜啊! 众嫔妃心中嘀咕一句,纷纷打起精神继续吃瓜。 还跪着的沈眉庄和安陵容心下也是一阵忐忑。 不知嬛儿/莞姐姐还犯了什么错?严不严重? 事实告诉她们,在犯错这一块,甄嬛就没有输过谁? 华妃:“本宫听说选秀时有一位秀女饱读诗书,令皇上龙颜大悦。 本宫就好奇到底是哪家秀女这么有本事,能让皇上如此高兴。 因此本宫特意让宫外的娘家查了查,姐妹们猜怎么着,咱们这位莞常在啊可真是不得了。” 华妃扫了一圈神态各异的众嫔妃,笑靥如花的说道。 华妃:“听说,莞常在在闺中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因此得了个‘女诸葛’的称号。” 听到华妃在查甄府的消息,甄嬛大惊失色。 连忙开口:“不过是闺阁女儿几句玩笑话罢了,当不得真。” 华妃:“莞常在别急,本宫还有好多话要说呢。” 华妃:“比如莞常在当着教习姑姑的面说什么‘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不知道莞常在是在说谁?是本宫?还是简嫔?或者...丽嫔? 还有莞常在婢女所说皇后是庶女的话,不知她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此话一出,被华妃提到名字的几人个个面色都不好看。 没提到的也是一脸菜色。 毕竟谁年轻时不是容色倾城,能被皇上宠爱,她们靠的是什么? 是汉军旗破落户的家世? 是接二连三的皇嗣? 不,能在潜邸得宠的嫔妃,无一例外靠的都是自己那张面容姣好的脸蛋。 因此,甄嬛这句话一出,可以说是得罪了宫中大部分高位嫔妃。 皇后更是第一次当着新进嫔妃的面发怒:“放肆!好一个莞常在,真是不懂规矩!” 甄嬛:“皇后娘娘恕罪。” 此时的浣碧也没法置身事外,被剪秋从殿外揪了进来。 跪在自己的主子跟前连连求饶:“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奴婢口不择言,请皇后娘娘饶恕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也不敢口出狂言了!” “这位就是浣碧吧。” 不等皇后开口,华妃便抢先一步说道:“确实生得一副好模样,是个美人胚子,倒有你主子的两分风韵。不过嘛……” 她语气微转,尾音轻挑,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冷意。 仿佛那未尽的言语中藏着锋利的刀刃,只待时机一到便会挥出。 甄嬛如今是真真怕了华妃,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要命的话来。 然而她又如何能打断华妃说话,因此只能木愣的听着华妃一字一句的说出锥心之语。 “浣碧这个名字似乎有些不妥啊。” 华妃的刀终于舞到了沉壁身上。 “本宫没记错的话,简嫔的名字中貌似也有一个‘璧’字。 浣碧,唤璧,莞常在,你到底唤的是哪一个‘碧’呢?” 哦豁!华妃今天是没放过所有人啊! 满殿的嫔妃皆低眉顺目,连头也不敢抬。 手中的绢帕几乎要被攥出水来,殿内一片压抑的寂静。 嘤嘤嘤~ 那可是太后的亲侄女,皇帝的亲表妹! 华妃胆大包天,竟敢公然冒犯简嫔,可她们不敢啊。 今日的消息传入后宫,太后当真不会迁怒于她们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开口,就连皇后都被华妃的大胆惊到了。 不愧是她认定的对头,连简嫔都敢光明正大的取笑,真是太让人惊喜了。 甄嬛一时面如死灰,还没侍寝就把不能得罪的人统统得罪了个遍,她还能有以后吗? 华妃恶魔般的声音再次在甄嬛耳边响起,她条件反射的想要捂住耳朵,却怎么也抬不起双手。 华妃:“对了,本宫还听甄府的下人们说,莞常在从小就与其他温顺的女子不同。 只因她名字中的‘玉’字寻常女儿家皆有,莞常在嫌太过俗气。 就自己舍弃了名字中的‘玉’,由甄玉嬛变成了甄嬛。” “莞常在真是好气魄。”华妃轻拍两下手掌,似是为甄嬛的大胆鼓掌。 华妃:“只是本宫有一事不明白,连本宫这个没读过什么书的女子都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句话。 自诩女中诸葛的莞常在怎么偏偏明知故犯呢? 随意抛弃父母为自己取的名字,莞常在父母居然还同意了。 这就是甄家的家教?本宫真是长见识了。” 甄嬛……甄嬛能怎么说,只能默默承受着满殿嫔妃的指指点点。 齐妃:“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女子,随意抛弃父母为自己取的名字,本宫今日也是长见识了。” 丽嫔:“就是,莞常在真不愧是被称为女中诸葛的‘奇女子’,确实不同寻常,本宫远不能及。” 曹贵人拿起帕子掩在嘴角,“莞常在……真是……唉!” 此时无声胜有声。 其他未曾开口的嫔妃也是一脸惊奇的看向甄嬛,不明白世上怎会有这般不孝的女子。 欣常在更是一脸不屑:“嫔妾可不像莞常在,能随意抛弃父母辛辛苦苦为自己取的名字。 莞常在这一遭,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在这一点上,莞常在算得上是名留青史了。” 听到欣常在的话,所有嫔妃齐刷刷笑出了声。 沈眉庄和安陵容也是第一次听到甄嬛这样的骚操作。 两人都十分不理解甄嬛到底是怎么想的。 便是安陵容再恨她爹宠妾灭妻,也不曾想过抛弃她爹为她取得名字。 想起自己在甄府时看到的甄嬛父母慈爱的面容。 安陵容怎么也想不懂,甄嬛到底是如何忍心随意抛弃父母为她精心取的名字。 就为了表明她的独特吗? 一时间,甄嬛的两个好姐妹对她彻底下头。 纷纷觉得她配不上那样慈爱的甄家父母。 第26章 一巴掌 因为甄嬛犯的错太多,喜提半年禁足加一百遍宫规。 这下也算是变相实现她在原著中想要避宠的心思。 “莞常在稍等。” 离开景仁宫,甄嬛一个人行走在宫道上。 因为她犯的错太过惊世骇俗,沈眉庄和安陵容不敢与她再有所交集。 生怕其他嫔妃认为她们也是那等不孝之人。 要是传出宫外,牵连到他们娘家就不好了。 大清以孝治国,甄嬛这次是真的栽了。 要是皇上真要计较,一个不孝的名头扣下来,甄嬛一辈子都得待在常在的位分上直到死。 想明白这些的甄嬛浑浑噩噩的走在宫道上。 正好让特意跟在她身后的华妃撞上。 华妃坐在轿辇上,看着甄嬛笑得格外不怀好意。 “其实本宫方才在景仁宫还有几句话没有讲,莞常在能猜出来是什么吗?” 甄嬛冷冷的看向华妃,心中充满了怨念。 若不是华妃把一切都说了出来,她绝不会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 甄嬛眼中满是对华妃的敌意,又不得不低下头尽数隐藏起来。 不着急,不着急,总有一天…… 她极力安抚着自己心中的野兽,面上毫无表情的说道:“嫔妾愚钝,未曾领会到华妃娘娘话中的真意。” 颂芝看了一眼身后,暗示华妃她们等的人到了。 得到颂芝的提示,华妃笑得越发明艳。 华妃:“其实本宫方才在景仁宫就想说了,莞常在既然知道‘玉’这个字寻常女儿家皆有。 那自诩‘女诸葛’的莞常在为何不多想一想,在后宫这样女子成群的地方。 万一某位高位嫔妃的名字中就带有‘玉’字呢?” 甄嬛彻底变了脸色,聪慧的她显然想到了什么。 见她领会到自己的意思,华妃得意一笑。 把剩下的话说完:“莞常在如此聪慧,想必知道‘璧’这个字的真正含义吧? ‘浮光跃金,静影沉璧。’可真是好词啊,不是吗?” 想说的话已经说完,想等的人也已经等到。 华妃不再跟甄嬛纠缠,高昂着头走远。 停留在原地的甄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遇到了她们方才讨论的当事人。 看着面无表情的沉壁和她身侧目露凶光的婢女,甄嬛苦涩一笑。 来者不善啊! 尽管知道沉壁是来找自己算账的,但已经被教训过的甄嬛第一反应是向沉壁行礼。 “嫔妾参见……啊!” 一只玉白的手携带雷霆之怒猛地朝甄嬛袭来。 直到脸上传来灼热的疼痛,甄嬛这才反应过来,她被人打了。 从小到大,从没被人扇过巴掌的甄嬛不出意料的怒了。 双眼愤恨的盯着成璧,语气中满是质问:“简嫔娘娘,我与你同为嫔妃,你怎可打我!” 沉壁嘲讽:“打你怎么了?难道我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不等甄嬛继续愤怒,沉壁靠近她,凑到她耳边轻声密语:“莞常在还是好好担心担心自己吧,这宫里可不止我一人名字里有‘玉’。” 说完,沉壁看向浣碧。 后者面对她直勾勾的目光,下意识低下了头。 她刚刚在景仁宫时因为曾经的出言不逊被皇后罚了三十巴掌。 此刻,她的脸颊早已红肿破皮。 青紫交织成一片狼狈的景象,混杂着丝丝血迹缓缓淌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当察觉到有人正注视着自己这张惨不忍睹的脸时。 浣碧心中顿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窘迫与难堪。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试图躲避沉壁的灼灼目光。 仿佛这样就能够将所有的羞耻与脆弱一同藏匿起来。 “你叫浣碧是吗?这名字不好,本宫给你改个名字如何?” 沉壁没有理会浣碧的沉默,自顾自开口:“听闻甄家女子皆从玉从女,既然你主子不想要‘玉’字,那本宫就赐你一个‘玉’字。” 浣碧猛地抬起头,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甄嬛同样不敢置信。 但谁也拦不住愤怒的沉壁。 沉壁:“有了,你以后就叫玉姚吧。” 浣碧:“玉姚。” 沉壁:“姚,美好也。多形容容貌娇艳美丽的女子,你既然有一副好模样,切莫辜负了它。” 浣碧:“姚,美好也。玉姚,玉姚。” 浣碧不断念叨着“玉姚”二字,渐渐湿了眼眶。 没想到,她那么渴望的从玉从女的名字,就这样轻飘飘地来到了她身边。 浣碧一时喜极而泣。 忙不迭跪下朝沉壁磕头。 浣碧:“奴婢多谢简嫔娘娘赐名,多谢简嫔娘娘赐名。” 甄嬛目光复杂的看着浣碧,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明白,自己斗不过简嫔。 仅仅只是给自己身边的奴婢改个名字,哪怕满宫都知道简嫔是在羞辱自己。 但没人会为自己出头。 皇后不会、皇上不会、太后更不会。 因此,甄嬛只能带着改名“玉姚”的浣碧,匆匆回了碎玉轩。 回到碎玉轩,甄嬛打发走所有人。 急忙向崔槿汐打听:“槿汐,你可知宫中谁的名字里含有‘玉’字?” 崔槿汐也听说了甄嬛的事,连忙回忆起来。 良久,崔槿汐摇了摇头:“小主,奴婢实在想不起来宫中还有哪位娘娘的名字中带玉。” 甄嬛有些不信:“真的没有吗?” 流朱凑上前安慰她:“小主,会不会简嫔娘娘是故意吓唬你?” “不可能!” 甄嬛肯定道:“简嫔娘娘说的信誓旦旦,绝不可能是在骗我。” “简嫔娘娘...该不会...不...不会的!” 崔槿汐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槿汐,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崔槿汐闭了闭眼,缓缓说出自己知道的消息:“昔年,奴才曾在太妃那里听闻,太后娘娘入宫后二十载未见父母,乌雅家上一任老家主思女成疾。 为了宽慰老家主的思女之情,现任乌雅家主给自己刚生下的女儿取了与太后娘娘相似的名字。 如果奴婢没有猜错,太后娘娘的名讳应该是成璧,乌雅成璧。” 甄嬛瘫坐在榻上:“成璧?哪个‘璧’?” 她还怀有一丝希望,然而崔槿汐很快打破了她的妄想。 “小主,就是你想的那个‘璧’。” “成璧...完了...甄家完了...。” 第27章 甄官女子 竹晴:“莞常在接旨。” 甄嬛颤颤巍巍的领着碎玉轩一众人跪下接旨。 竹晴:“奉太后懿旨,常在甄氏举止轻浮、有失体统,屡次冲撞高位嫔妃,怙恶不悛,忤逆父母,着褫夺其封号,贬为答应,终生不得晋封高位。” 完了! 甄嬛瘫倒在地,心生绝望。 有了太后下的这道懿旨,她这一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崔槿汐扶着甄嬛,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迷茫。 跟着这样前途尽毁的小主,她还能有以后吗? 更让崔槿汐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她的这个举动。 竹晴注意到了碎玉轩的种种不合理。 望着主仆情深的二人,竹晴万分不理解。 对崔槿汐问道:“你是碎玉轩的掌事姑姑,怎么跟在甄答应身后?方佳常在呢?” 有了竹晴的撑腰,方佳常在身边的贴身婢女连忙磕头诉说自己小主的委屈。 “请竹晴姑姑替我们小主做主,槿汐姑姑身为碎玉轩的掌事姑姑。 按理来说,应该对入住碎玉轩的两位小主不偏不倚才对。 谁知甄答应来碎玉轩的第一天就被槿汐姑姑引进了碎玉轩主殿。 甄答应也不避讳,直接入住了主殿,倒衬得她成了我们小主的主位似的。 而且自甄答应住进了碎玉轩,槿汐姑姑便跟在她身后侍奉,对我们小主不闻不问。” “什么?竟有此事!” 竹晴眉头紧蹙,凝视着甄嬛,声音低沉而严肃:“好个甄答应!好个甄家!竟如此不知礼数!今日,奴婢算是开了眼界。 待奴婢返回寿康宫,会向太后娘娘如实禀报,也好让太后娘娘知晓甄家的门风!” 说完,竹晴把目光投向方佳淳儿。 “方佳常在受委屈了,待奴婢回了寿康宫,会一并向太后娘娘诉说小主的冤屈。” 方佳淳意微微俯身,满脸感激:“多谢竹晴姑姑。” 竹晴气冲冲的离开碎玉轩。 她走后,方佳淳意也扶着婢女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甄嬛住进碎玉轩主殿,本身就是下了方佳淳意的面子。 若不是碍于甄嬛选秀时颇得雍正喜爱,方佳淳意才不会在她入住碎玉轩主殿时不闻不问,还主动凑上去讨好她。 如今甄嬛彻底绝了以后的前程,方佳淳意也不必再忍着她。 目不斜视的越过甄嬛一行人进殿。 远远的还听到方佳淳意吩咐婢女的声音:“莹儿,还不快收拾本小主的东西,咱们要搬到东配殿去了。” 莹儿也是满脸兴奋:“是,小主。还是咱们小主有福气,好好的东配殿留给某些人,某些人非不入住。 如今可好,既然不愿意入住,那就住西配殿去吧。” 清朝以东为尊,若甄嬛没有犯错,身为有封号的常在,她的位分比方佳淳意高出半分。 理应住在碎玉轩的东配殿。 如今她犯了错,被太后贬为答应,东配殿自然住不了。 只能搬到方佳淳意所住的西配殿去。 而原来的东配殿,自然由方佳淳意入住。 “小主。” 浣碧、不,应该叫玉姚,玉姚扶着甄嬛起身,担忧的望着她心如死灰的眼眸。 甄嬛勉强扯了扯嘴角,目光幽幽的看着方佳淳意远去的背影。 想起刚入宫时方佳淳意在自己面前是何等的热情开朗,再对比她如今的盛气凌人。 甄嬛自嘲道:“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我今日也算是体会到了。” “小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流朱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能一遍遍安慰着甄嬛。 “但愿吧。” 甄嬛脚步踉跄的迈进主殿,木愣愣的坐在凳子上看着众人收拾自己的行李。 既然已经被竹晴指出了不妥,甄嬛再住在主殿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因此,把甄嬛安顿好,玉姚和流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一会儿搬到西配殿去。 至于还就在原地忐忑不安的崔槿汐,谁也没有理会她。 掌事姑姑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个名头好听一点的宫女。 犯了错照样得受罚。 被竹晴点出不妥的崔槿汐前程肉眼可见的黯淡,自然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凑近她。 至于甄嬛,她心里还在暗暗怪着崔槿汐。 觉得若不是崔槿汐第一天入宫就把她往碎玉轩正殿引,她也不会理所当然的住进碎玉轩正殿。 还有投诚也是,若不是崔槿汐一上来就恭恭敬敬的侍奉她,甄嬛又怎么可能对此接受良好。 崔槿汐久居宫廷,岂会不知宫中的规章制度。 她行事如此坦然,甄嬛自然便误以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今被崔槿汐坑了一把,甄嬛埋怨她还来不及,又怎会分出心思去安慰她。 就这样,崔槿汐在满殿宫人的漠视下迎来了她最终的结局。 她被夺去掌事姑姑的名头,发落至辛者库,终身不得赦免。 而甄嬛再次被太后斥责,并降为官女子。 此乃宫女晋位之位分。 甄嬛以官家之女的身份沦为官女子,也是自大清建国以来开天辟地的第一人了。 心高气傲的甄嬛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结果。 两眼一翻栽倒在地,引来玉姚和流朱一阵惊呼。 而无人问津的崔槿汐则被太监合力拉走。 看着她的下扬,碎玉轩首领太监康禄海抖了抖身子,再也不敢耍小聪明。 前车之鉴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怕。 罢了,往后他还是安分守己地当差吧。 绝不再揽一分一毫的闲事。 碎玉轩的闹腾其他后妃宫中也有所耳闻。 如今再提起甄嬛,哪个后妃不趁机嘲讽两声。 原以为是多聪明的人,没想到竟是小事上聪明,大事上不断犯错的糊涂蛋。 还女中诸葛,真是武侯大人被抹黑的最惨的一次。 就连沈眉庄和安陵容也不再为甄嬛说话。 待在各自的宫中静静听着外头的风言风语。 能以一己之力做到满宫皆敌,除了甄嬛也就再没有其他人。 养心殿中。 听到太后动静的雍正难得停了手中的朱砂笔。 百忙之中抽空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等苏培盛说完,雍正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原以为这位莞常在殿选时应对得体,应该有几分聪慧。 如今看来,倒是他看走眼了。 能在入宫短短三日内接连犯下如此多的错处。 纵使多年来见惯深宫百态的雍正帝,也不禁对甄嬛的犯事能力感到叹服。 也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吟诵淫诗艳词,还读错字的女子,他能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期待。 本想让她进宫制衡华妃,如今看来,倒是不成了。 雍正叹息一声,继续拿起朱砂笔批阅奏折。 “罢了,终究不是宛宛,不中用!” 短短的一句话,昭示了雍正对甄嬛的放弃。 苏培盛安静地待在一旁,似是没有听到上首帝王的话。 隔天早朝,满朝文武超过半数站出来弹劾甄远道教女无方。 托甄嬛的福,往常是朝堂小透明的甄远道一下子成了朝堂的中心。 无数官员们或好奇,或不屑,或嘲讽的目光尽数向甄远道涌去。 沐浴在如此多不怀好意的目光中,甄远道战战兢兢,只能跪下向雍正请罪。 龙椅上的雍正垂眸注视他良久,终是下旨将甄远道贬为正七品翰林院编修。 从四品大理寺少卿变为七品小官,甄远道内心无疑是崩溃的。 他当年殿试中举侥幸得中探花,初封就是正七品翰林院编修。 (私设,能把何棉棉迷的五迷三道,娶了肖似纯元的云辛萝,甄远道年轻时再怎么样也是一个清秀的美男子,得个探花不奇怪。) 没想到努力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升到四品大员,一朝被贬又成了七品小官。 甄远道:奋斗半生归来仍是翰林院编修。 那他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 更让甄远道没想到的是,等他下朝好不容易打发掉一众不怀好意的同僚。 回到家中,他又接到了太后娘娘的懿旨。 竹晴淡然道:“太后娘娘口谕,既然甄家觉得‘玉’字俗气,那么从今往后,甄家的女子世世代代都不得再以‘玉’字取名。 如此,也算是成全了甄家女子想要独树一帜的心愿。 另外,甄云氏教女不严,罚表《女则》《女戒》三十遍。” 好嘛! 太后轻飘飘一句话,竟断送了甄家女子世代用“玉”字取名的权利。 狠,还是太后狠啊! 甄远道颤颤巍巍的谢恩,已经能够想到一会儿甄氏族老们该怎样闹腾了。 而云辛萝听到自己这把年纪还要抄写《女则》《女戒》,也是眼前一黑。 她已经可以想象到以后自己在京城的出名程度了。 她的小女儿才将将五岁,有了名声堪忧的长姐和母亲,玉娆她以后的婚事只怕会艰难无数倍。 第28章 达成共识 代价则是他们一家被甄氏除族。 从此以后,甄远道这一支再也不是京城甄氏的族人,甄远道改名甄道。 甄玉娆也改名叫甄娆。 成功达成一人单开族谱成就的甄道笑不出来。 对于甄嬛这个给家中带来如此大变故的长女,以前有多喜爱看中,如今就有多厌恶反感。 他当即修书一封告诉宫内的甄嬛以后家中再也无法拿出多余的银钱支持她。 让她自己在宫中自生自灭,千万不要再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连累家中。 “小主。” 得到甄家来信的玉姚双眼通红的进入西配殿。 “怎么了?可是家中出了事?” 听出玉姚的声音有异,甄嬛缓缓抬起头来,放下了手中正抄写着宫规的紫毫笔。 她那双通红的眼眸,透露出浓浓的疲惫与忧虑。 书桌上铺满了白底黑字的纸张,密密麻麻地整齐排列着。 无不昭示着甄嬛已在这单调而繁琐的抄写中耗费了漫长的时光。 每一笔每一划,仿佛都承载着她的坚持与隐忍。 一室寂静,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玉姚红着眼眶把书信递给甄嬛:“家中传来消息,今早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有一半都站出来弹劾老爷。 皇上迫于无奈,把老爷贬为正七品翰林院编修。” “什么!” 甄嬛猝然起身,却因动作太急,眼前骤然一黑,身子一晃,险些跌倒在地。 “小主!” 玉姚连忙伸手扶住甄嬛。 “不用管我,继续说!” 甄嬛捏紧玉姚的手,强撑着精神。 “是。” 玉姚:“等老爷下朝回到府中,竹晴姑姑又带来太后娘娘的懿旨,说既然甄家嫌‘玉’字俗气,之后甄家的女子世世代代都不得以‘玉’字取名。” “终究……是我连累了父亲和甄家。” 甄嬛绝望的闭上双眼,任由眼角的泪水簌簌滑落。 她明白,这是太后迟来的报复。 报复她说错了话,做错了事。 太后这一招太狠了。 倘若甄嬛自己不愿以“玉”字取名,还可以勉强称之为别具一格、独树一帜。 然而,若整个甄家被太后一道懿旨明令禁止使用“玉”字取名,那便另当别论了。 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全京城的百姓都会知晓,甄家女子因故作清高、教养欠缺而被太后娘娘亲自斥责。 届时,甄家女子的名声又将何存? 甄嬛简直不敢想甄氏一族的族老们知道这件事会怎样的大发雷霆。 父亲母亲可还好? 甄嬛的双手微微颤抖,哆哆嗦嗦地接过玉姚递来的书信。 指尖冰凉,仿佛连纸页也染上了寒意。 她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展开那张薄薄的信笺。 目光触及字里行间的刹那,甄嬛的脸色骤然一沉,似有乌云笼罩心头。 然而,她别无选择,只能强忍着复杂的情绪继续往下看。 待信纸上的最后一行字映入眼帘,甄嬛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一软,跌坐在书房的椅子上。 她的眼神空洞而涣散,怔怔望向前方,唇角无声抿起,屋内一片死寂。 唯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微微回荡。 玉姚:“小主,老爷在信中说了什么?家中一切可还好?” 甄嬛嘴角强撑出一抹假笑:“父亲说,为了平息族人的怒火,族老们在族谱上把父亲单独迁了出去,父亲,以后再也不是京城甄氏的族人。 而且为了向族人赔罪,家中大部分银钱也交了出去,以后家中再也不能送来银钱。” “什么!那不就是被除族了吗?!”玉姚惊呼。 甄嬛没有说话。 玉姚有些焦急:“小主,这可怎么办呀?老爷被除族了,家中也没了银钱,小主你快想想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 甄嬛自嘲道:“如今我还被禁足宫中抄写宫规,又能怎么办?” 仿佛被甄嬛的话触动了心底的怒火,玉姚猛地甩开搀扶甄嬛的手。 双眼含愤地瞪着她,声音陡然拔高:“你可是甄家的女儿!甄家如今遭此大难,你竟然还能心安理得的窝在这寝殿里抄写宫规? 父亲平日真是白疼你了!你既然无动于衷,好,那我来想办法!” 她的每一个字都如利刃般掷出,带着不可抑制的愤怒与失望。 “浣碧,你要做什么!” 一激动,甄嬛叫出了玉姚往日的名字。 还没踏出书房的玉姚回头看向甄嬛,笑靥如花。 她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拂过自己光滑细腻的脸颊,唇角漾起一抹甜美的笑意。 徐徐说道:“我现在不叫浣碧,叫玉姚。姚,是美好之意。 华妃娘娘与简嫔娘娘都夸我生了一副好相貌,叮嘱我莫要辜负了这张脸。 既然如此,我自当善加利用这天赐的容貌,为甄家闯出一条生路来。” “你要做皇上的女人?” 面对甄嬛的询问,玉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都是甄家的女儿,长姐可以,我不行吗?” 甄嬛轻蹙眉心,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将玉姚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 这一看,倒让她的心湖泛起涟漪。 眼前这位名义上是自己婢女、实则同父异母的庶妹,容貌竟比甄嬛想象中更为出色。 只见玉姚身着粉底绿边的旗装,衣料上绣着层层叠叠的桃花。 针脚虽不细密却胜在鲜活,粉白桃花沿着衣襟蜿蜒,倒衬得她肤色似新剥的荔枝,莹润光滑、吹弹可破。 两把头梳得精巧,鎏金蝴蝶发钗随着她微颤的肩头轻晃,振翅欲飞的姿态与发间星星点点的珠花相映成趣。 鬓边米粒大的珍珠在走动时忽明忽暗,像落在春枝上的晨露。 这一身装扮虽无东珠翡翠的华贵,却将少女的清秀勾勒得恰到好处。 恰似江南烟雨中探出墙头的半枝玉兰,透着未经雕琢的天然意趣。 玉姚的五官与甄嬛有三分相似,尤其是那小巧的琼鼻与微翘的唇角,活脱脱是甄家女儿的标志。 但少了甄嬛那份清丽典雅的高贵气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青春少女特有的娇俏与灵动。 虽然,因为读书不多、见识有限的缘故,玉姚的眉宇间难免透着些许浅薄与轻浮。 可那又如何? 甄嬛冷笑一声,目光扫过玉姚那张年轻鲜活仿佛自带柔光的饱满脸庞。 青春本就是最锋利的刀刃,哪怕荆钗布裙也掩不住玉姚身上蓬勃的生机。 这张鲜嫩欲滴的脸,足够让男人忘了她轻浮的姿态、浅薄的见识。 足够让这些在深宫里耗尽心血保养的后妃,在她面前都成了褪色的绢花。 想到家中年迈的父母和年龄尚小的幼妹,甄嬛下定了决心。 甄嬛:“你想成为皇上的女人,可以,我帮你。” 迎着玉姚诧异的眼神,甄嬛示意她看向书桌上密密麻麻的纸张。 自嘲道:“我现在这样已经算是废了,半年之后,皇上都不一定能记起我这个不断犯错的官女子。 而且有太后的懿旨在,我这辈子都不一定能爬上主位。 既然你想往上爬,我自然要搭一把手。 不管如何,后宫都必须有一个甄家的女儿爬上高位。” 玉姚:“好,那就多谢长姐了。” 甄嬛:“放心,我自会让你达成所愿。” 第29章 侍寝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司寝太监端来后妃的绿头牌,等候着帝王的翻阅。 雍正看向司寝太监手中端着的木盘。 “简嫔的身子还没好吗?” 苏培盛:“回禀皇上,林太医说简嫔娘娘的身子还需调养一段时间。” 雍正:“多久?” 苏培盛:“约莫还要十天左右。” 雍正:“那就再等十天。” 苏培盛惊了一瞬,似是没想到皇上竟会对简嫔娘娘如此看重。 想到后宫中翘首以盼的众位嫔妃,苏培盛心下暗叹一声。 看来今晚,又有人得等了。 ——翊坤宫—— 夜凉如水,漫天繁星之下,华妃穿着单薄的寝衣呆呆的凝视宫墙,期盼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良久,被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颂芝进入殿内。 华妃急忙开口:“颂芝,皇上今晚去了哪位嫔妃宫中。” 颂芝脸色有些不好:“娘娘,皇上今晚并未进后宫。” 华妃:“皇上又没进后宫?这已经是新人入宫的第五天了,皇上既没有去简嫔宫中,也没有召新人侍寝,反而一直待在养心殿批阅奏折,皇上该不会是不行了吧?” 华妃大胆猜测,得来颂芝的大力咳嗽。 我的娘娘,这可不兴说啊! 颂芝:“娘娘您肯定想多了,皇上正是龙精虎猛的时候,怎么可能会……那什么。 肯定是近日前朝事务繁忙,皇上这才疏忽了后宫。” 得到颂芝的回答,华妃像是松了一口气。 “也是,前朝最重要。既然皇上不来后宫,那咱们也准备安寝吧。” “是。” 不一会儿,翊坤宫关门落锁,渐渐没了声息。 ——景仁宫—— 剪秋脚步匆匆,来到书房正在练字的皇后身侧。 剪秋:“娘娘,皇上今晚又没进后宫。” 皇后手腕抖动,哪怕仅仅只有一瞬,依旧在雪白的澄心纸上留下一点难看的墨渍。 皇后:“可惜了。” 字已经毁了,皇后索性放下毛笔,接过剪秋递来的手帕擦手。 皇后:“皇上对简嫔真是情深意重,为了让简嫔成为新人中第一个侍寝的后妃,宁肯忍着自身,也不愿召其他后妃侍寝。” 剪秋似是不可思议:“娘娘您是说,皇上如此是为了简嫔?” “不然呢?” 皇后微微侧首,眸光落在剪秋身上,语气里透着一抹意味深长。 “皇上出孝之后,没少往华妃宫里去。可偏偏简嫔这一众新人入了宫,他却再也不踏足后宫半步。你说,这事是不是蹊跷得很?” 她的声音轻缓,却带着几分压抑的锋芒。 “简嫔身子虚弱,需静心调养,不能侍寝,这倒是无可厚非。但自那时起,皇上竟连后宫都不愿进了,你不觉得,这事太过巧合了吗?” 听出皇后话中的深意,剪秋愤愤不平:“皇上未免太过偏爱简嫔,仅仅因为简嫔无法侍寝,皇上就连后宫都不进了,只为让简嫔成为新人中第一个侍寝之人,真是……” 剩下的话剪秋没有再说,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皇后倒是接受良好,语气平淡:“谁让简嫔身上留着跟皇上相似的血脉,还有一张好脸蛋,皇上可不就偏了她几分。” 她重新拿起毛笔,在另一张澄心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色”字。 皇后:“本宫从潜邸一步步走到现在,最是明白在后宫中拥有一张好脸蛋是多么的重要,就像……曾经的姐姐,靠着一张好脸蛋迷的皇上神魂颠倒,不管不顾求了先帝把姐姐赐给他做嫡福晋。” 剪秋:“娘娘。” 听到自己主子提起纯元皇后,剪秋担忧的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本宫没事。” 皇后:“剪秋,本宫真后悔曾经对姐姐下手那么早。” 也只有自己的心腹面前,皇后才能说上几句心里话。 皇后:“若是本宫当初忍一忍,说不定如今面对来势汹汹的华妃、简嫔、甄嬛之流的就成了姐姐。 一个仗着娘家势大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一个是皇上的亲表妹,天然得到太后、皇上的偏爱。 还有一个是自己的替身,比自己年轻漂亮。 真想知道当姐姐身处本宫这个位置时,是怎样的心情。” 皇后:“可惜啊!姐姐真是走的太早了,错过了这么多的好戏。” …… 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转眼就到了第十天。 当林太医宣布沉壁身子已经大好后,当晚,承乾宫就迎来了司寝太监。 “恭喜简嫔娘娘,皇上今儿翻了您的牌子。” 能被皇上第一个翻牌子,承乾宫伺候的宫人们个个眉开眼笑。 她们家娘娘可是新进嫔妃里第一个侍寝。 这说明皇上果真对她们娘娘宠爱有加。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伺候的主子得宠,她们这些奴才出去才有脸面。 走出去也能被人唤作一声“哥哥姐姐”。 只有沉壁身边贴身伺候的云栽四人满含担忧的看了沉壁一眼。 身为贴身伺候娘娘的婢女,她们如何不知自己主子的心思。 只是皇上到底是君,既然来了,她们也不能推出去。 沐浴在众人目光中,沉壁面上依旧冷淡至极。 “多谢公公告知,云栽。” 云栽熟练上前递给司寝太监和司寝嬷嬷一人一个素缎荷包,就连他身后的其他小太监也没有落下。 云栽:“一点子心意,让公公们沾点喜气。” 司寝太监:“哟,那就多谢娘娘了。” 得了好处,司寝太监对沉壁更加热情。 他提手示意司寝嬷嬷走上前,“这是宫里的司寝嬷嬷,待会儿就由她来为娘娘讲讲侍寝的规矩。 因为娘娘是主位,皇上一会儿会亲自来承乾宫,娘娘还需提前准备着接驾。” 沉壁点点头:“本宫明白了。” 司寝太监:“那奴才们就先走了。” 司寝太监走后,承乾宫首领太监带着其他人下跪向沉壁道喜。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都起来吧。” 沉壁扶着云栽的手进主殿,而其他人则迅速打扫起来。 力图让承乾宫整个宫殿一尘不染。 随着承乾宫的热闹传出宫外,其他宫殿中也陆陆续续传出动静。 ——翊坤宫—— 华妃卧在榻上双眼无神:“这一天,终于来了。” 颂芝:“娘娘,奴婢知道您不好受,想哭就哭出来吧。” “哭?” 华妃嘴角上扬:“本宫可是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华妃,怎么会哭?” 如果忽略掉华妃微红的眼眶,这句话还是十分有说服力的。 “罢了。” 华妃借着抬头的动作努力眨掉眼角的水渍。 “本宫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与其让本宫不喜欢的沈眉庄、甄嬛拔得头筹,本宫宁愿是简嫔。 起码她出身满军旗,家世高贵,输给她,本宫不丢人。” 就这样,华妃成功哄好了自己。 华妃:“颂芝,灭灯。” 华妃:“既然皇上今晚不来翊坤宫,本宫可得早点歇息,不然明天去请安,让皇后看了笑话就不美了。” 听到华妃重新恢复活力的声音,颂芝欢快应道:“奴婢这就来。” 第30章 钟情 不多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沉壁整了整衣衫,莲步轻移,率领众宫女出门跪地相迎。 “臣妾恭迎皇上圣驾,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雍正微微抬手:“都免礼吧。” 说着,雍正嘴角上扬,伸手扶起沉壁,目光中满是欣赏。 今日的沉壁身着一袭月白色旗装,领口与袖口用银线绣着精致的木芙蓉,恰到好处地衬出她的清丽温婉。 云鬓上簪一支羊脂玉簪并两朵绢花白芙蓉,耳畔垂下的珍珠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更添几分楚楚动人之态。 “朕每次见到表妹,你都身着月白色旗装,可是特别钟爱这颜色?” 不待沉壁回应,雍正又莞尔开口,目光柔和似水:“不过,这月白色确实衬得表妹清丽出尘,宛如九天仙子误落凡间,一尘不染,飘然若仙。” 简嫔脸颊绯红,微微福身:“皇上谬赞,臣妾惶恐。” 雍正拍拍手心中沉壁的玉手,柔声细语道:“你我血脉相连,不必如此拘束,私底下叫我表哥可好?” 沉壁抬头看了看雍正,发现他眼中一片正色。 她像是被蛊惑到,轻轻开口:“表哥?” 雍正眉眼舒展,嘴角含笑:“表妹。” 两人携手走进殿内,宫女们鱼贯而入,奉上茶水点心后便悄然退下。 殿内烛火温暖,将两人的身影映在墙上,宛如一对交颈鸳鸯。 雍正: “可曾用了晚膳?” 沉壁:“已经用过了。” 雍正:“那陪朕用些点心吧,在养心殿忙活一晚上,朕又有些饿了。” 迎着沉壁那满含不可置信的眼神,雍正的眼底却依旧盛满了盈盈笑意,半分未变。 在雍正心中,沉壁到底是不同的。 她是自己这么多年来第二个一见钟情的女子。 第一个,则是他的发妻,纯元皇后。 那时的雍正正因为朝堂上康熙和太子的步步紧逼而心生烦躁。 遇到纯元,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哪怕雍正明白纯元与他的相遇并不单纯,但为了麻痹朝堂上的视线。 雍正依旧冒着夺人妻的名头迎娶了纯元。 婚后的日子比雍正想的要美好很多,纯元貌美温柔,多才多艺。 跟她待在一起,雍正永远也不用担心无话可说。 两人聊诗词歌赋,赏春花秋月。 抚琴跳舞、赌书泼茶,做尽一切夫妻间风花雪月的雅事。 因为和纯元之间的相处太过契合,雍正漠视了正院对弘辉的谋害。 同样因为对宜修的愧疚,雍正也漠视了宜修对纯元的报复。 那时的他大半精力都在朝堂,不仅要面对日益变态的老父亲各种多疑的试探,还要时刻提防来自其他兄弟的谋害,自身也需要发展势力。 那时的雍正太过忙碌,因此忽略了后院的暗涌。 等他回过神,弘辉已经被纯元害死了。 看着宜修心如死灰的目光,雍正选择把她送到纯元身边,让她亲自为弘辉报仇。 至于纯元腹中的孩儿,一个吸食太多母体毒素,注定活不下来的胎儿,不值得他费心。 只是让雍正没有想到的是宜修下手太狠,连纯元都没有放过, 不过好在他娶纯元的目的已经达到,因为他的自污,前期太子、大阿哥、八阿哥这些夺嫡的主力军目光都不曾放在雍正身上。 让他得到了暗中发展势力的机会。 对于纯元的逝去除了感叹后院少了一位合心意的女人外,雍正再无其他想法。 又接着搞事业去了。 然而多年之后,面对满府妻妾却无一人能与他灵魂共鸣的情况,雍正这才开始越发思念起纯元。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纯元也就慢慢变成了雍正心中所谓的“白月光”。 直到遇见沉壁,雍正再次体会到多年前一见钟情的感觉。 而且比起初遇纯元皇后时的权衡利弊。 雍正在见到沉壁的第一眼时反而单纯了很多,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一眼钟情。 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 因为来之不易,所以雍正格外珍惜和沉壁之间的相处,并不想一进殿就直奔主题。 简单用了些点心,雍正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此时月色正好,一轮明月高悬天际,圆润如玉盘,散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辉。 银白的月光倾泻而下,轻轻洒落在庭院中央的桂花树上。 斑驳的树影在月光下婆娑起舞,细碎的桂花沐浴着清辉,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芳。 “陪朕去庭院里走走吧。” 雍正轻声提议:“如此美的明月,若不仔细观赏一番,岂不辜负了这如斯美景。” 沉壁亦是点头:“既然表哥有如此雅兴,臣妾自当随同。” 庭院中,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 不远处的小花园里,晚开的秋菊微微摇曳枝条,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花丛中,几株夜合花正悄然绽放,馥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沉壁莲步轻移,与雍正并肩漫步。 开始礼貌问候:“表哥政务繁忙,听闻已有十余日未踏足后宫,如今初入后宫便来承乾宫探望臣妾,臣妾倍感欣喜。” 她声音轻柔,如同春日里的微风,不骄不躁,暖人心扉。 雍正转头看着她,眼中满是柔情:“朕整日被政务缠身,难得有这般闲暇,也想多陪陪表妹。”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一处小亭。 亭中石桌上,早已摆好了笔墨纸砚。 雍正轻轻拿起毛笔,蘸了蘸墨,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不多时,一幅月下美人图便跃然纸上,画中的沉壁身姿婀娜,眉眼含笑,在月光下宛如仙子。 “表妹看看,可还像你?”雍正将画递给沉壁,眼中带着几分期待。 沉壁接过画,细细端详,是自己今晚的装扮,画中的美人儿持花嗅闻,低眉浅笑,生动极了。 沉壁嘴角上扬:“表哥好笔法,画得栩栩如生,臣妾竟从未见过如此美的自己。” 雍正笑了笑,将沉壁轻轻拥入怀中:“在朕眼中,表妹本就如此动人。” 夜渐深,庭院中的气氛愈发旖旎。 良久,雍正抱起沉壁,朝着寝宫走去。 寝宫内,帷幔轻垂,烛火摇曳,一夜缱绻,春宵苦短。 不远处的鎏金白玉香炉里,一段青烟袅袅升起,紧接着一股清雅馥郁的暖香充斥着整个房间。 久久不散。 第31章 皇上虚了 “娘娘,该起了,还要去景仁宫中请安呢。” 听到云栽的呼唤,沉壁缓缓睁开双眼。 眼眸清澈明亮、炯炯有神,丝毫未有侍寝一夜的疲惫不堪。 沉壁坐起身,第一时间向云栽询问:“香炉里的香灰倒了吗?” 云栽一边为沉壁端来洗漱用品,一边回答:“娘娘放心,皇上一走奴婢就处理了。” “很好,云栽深得我心。” 沉壁勾了勾唇角,眉眼含笑。 云栽:“多谢娘娘夸赞。” 很快,云栽服侍沉壁起床。 碧桃走进内殿,身后跟着一排端着托盘的宫女。 “娘娘今日可有想穿的衣裳。” 沉壁目光依次扫过宫女们手中的托盘,随意指了一个。 “就它吧。” 雕花铜盆里的热水腾起袅袅白雾,碧桃用沾着玫瑰露的软巾细细擦拭沉壁的后颈。 听到箱笼开启的声响,抬眼望去,竹息正正捧着件藕荷色旗装。 藕荷色绸缎如春水般倾泻而出,彩线绣成的紫藤萝缀着细密珍珠,花枝末端还垂着两粒翡翠珠子,随着布料晃动,仿佛有微风拂过花丛。 “这配色倒别致。” 沉壁指尖抚过裙摆,旗装特有的立领恰好衬出她天鹅般的脖颈。 碧桃早已带着几个宫女围上来,先将月白里衣轻柔地套上她的身躯,再将旗装的盘扣一粒粒系好。 最繁复的是衣襟处的云纹滚边,需得三人配合,才能让褶皱自然垂落,将沉壁的身形勾勒得亭亭玉立。 碧桃指尖掠过腰间银线勾勒的缠枝纹,“这腰线特意改过三分,正衬娘娘的柳腰。” 首饰匣子打开时,琉璃与珍珠的光泽映亮了整个妆奁。 碧桃拈起一对新月形琉璃钗,钗身缠绕的银丝上缀着十二颗米珠,在烛火下流转着虹彩。 她将钗子斜插入鬓时,特意让垂落的珠串轻扫过沉壁泛着胭脂的脸颊。 又将两朵紫藤料器花别在两把头的发间,花瓣上用金粉勾出脉络,在烛火下竟比真花还娇艳三分。 最后拿起粉紫色雕花玉簪,簪头雕刻的并蒂莲栩栩如生,簪入发髻中央,与旗装上的紫藤遥相呼应。 菱花铜镜里,沉壁轻抿胭脂,黛眉如画,眼尾微微上挑,既带着少女的娇俏,又不失大家闺秀的端庄。 藕荷色的旗装衬得她肤色如雪,首饰的点缀恰到好处,既不显张扬,又将那份温婉气质烘托得淋漓尽致。 碧桃忍不住赞叹:“娘娘这扮相,怕是连院里的西府海棠见了都要自愧不如。” 沉壁:“净胡说,海棠又不会说话,你又怎知它会自愧不如。” 碧桃靠近沉壁,笑得狡黠:“那娘娘又怎知海棠一定不会就说话。” “好啊!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促狭鬼。” 沉壁敲了敲碧桃的脑门,主仆几人笑作一团。 玩闹过后,沉壁随意吃了两块点心,便坐着轿辇朝景仁宫而去。 等她到时,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除了某个踩点大王华妃,该来的差不多都来了。 “参见简嫔娘娘。” 比沉壁位分低的起身向她行礼。 “起来吧。” 重新坐回座位的嫔妃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沉壁的面容,越来越不对劲。 这……怎么感觉简嫔/简嫔娘娘的面色一点都不憔悴? 就像根本没承宠一样。 难道……皇上他不行了? 得出这个结论的众嫔妃齐刷刷移开目光,低下头眼神涣散,似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脑补。 然而有沉壁这个现成的例子在,这些嫔妃想欺骗自己都难。 于是,华妃就是在这样堪称诡异的气氛中踏入景仁宫。 “妹妹们怎么了?一个个的都不说话?” 华妃不明所以的看向表情古怪的众嫔妃。 用眼神询问自己的两个手下,曹贵人隐晦的快速瞥了一眼沉壁。 注意到她的视线,华妃也朝沉壁看去。 “嘶~” 华妃倒吸一口凉气,像是对自己所看到的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不合理啊,简嫔昨夜不是刚刚承宠吗? 怎么看面容一点疲惫憔悴都没有? 想当年华妃在潜邸第一次侍寝,也是完全招架不住皇上的索取。 第二天去正院请安的时候差点没起来。 怎么如今轮到简嫔倒像是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 华妃一向自傲于自己出身将门世家。 按理来说,她的身体应该比进了宫还要调养身体的简嫔好百倍才对。 怎么同样都是侍寝,自己每次都是一副憔悴不堪的样子,而简嫔一点事都没有。 难道…… 想到自己前两天的大胆猜测,华妃沉默了。 该不会皇上真的不行了吧! 华妃看向她的智囊团曹贵人,注意到华妃眼中地询问,曹贵人闭眼点了点头。 不瞒你说娘娘,嫔妾也有所猜测呢。 得到肯定的答复,这下华妃看向沉壁的目光竟显得有些同情。 天可怜见的!简嫔也真是受委屈了,偏偏遇上皇上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 若是简嫔早生几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吃不到好的。 【宿主,华妃好像在同情你唉,为什么?】 沉壁淡淡看了一眼华妃。 面对她的目光,华妃罕见地有了一丝闪躲。 该死!这种面对简嫔突如其来的心虚是怎么回事? 又不是我让皇上不行的。 简嫔要找也不能找我……吧? 华妃逐渐心虚,这种背着情敌偷吃了十几年好东西的负罪感怎么也消不掉。 于是华妃直接偏头打量茶案上的青瓷茶盏。 嗯,这青瓷茶盏上的纹路可真好看,本宫一会儿也去内务府拿一套。 从华妃并不曾遮掩的视线中看出事情真相的沉壁:…… 我的母语是无语。 【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玩你的游戏去吧。】 【嘿!宿主,我小怎么了,我小又没有吃你家大米,喝你家水,你这是人身攻击!】 【闭嘴!从我的脑海中出去!】 【好的亲~这就走呢亲~】 打发走系统,皇后也从内殿出来。 然后……一眼注意到了沉壁。 没办法,实在是沉壁的状态太不对劲了。 哪有人初次侍寝之后,腰不酸、腿不疼,脸上还看不出一丝疲态的。 皇后……不出意料的也想歪了。 “剪秋,皇上已经这么虚了吗?” 剪秋眼神飘忽:“应该……不会吧?” 如果她的语气再坚定点,皇后说不定就相信了。 就这样,沉壁凭一己之力成功让雍正背上了一个肾虚的名头。 目测未来可能永远也摘不掉。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雍正:…… 第32章 简妃 而华妃紧跟在皇后身边第二个离开。 华妃一边走一边暗自嘀咕:好好的皇上怎么就不行了呢? 不行,她要回去好好悼念悼念那个曾经英俊勇武的雍亲王。 不然,华妃都不能说服自己再继续深爱皇上了。 两个最能挑事的都走了,剩下的嫔妃自然不会轻易开口。 就这样,一扬请安虎头蛇尾的结束。 等沉壁回到宫中,稍稍洗漱一番。 就瞧见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苏培盛手捧圣旨进了承乾宫。 “简嫔接旨。” 沉壁带着承乾宫上下来到正殿准备跪下。 苏培盛连忙阻拦:“简嫔娘娘稍安勿躁,皇上口谕,娘娘身体欠佳,特赦娘娘站着接旨。” 既然能站着接旨,沉壁自然不会继续下跪。 “臣妾多谢皇上恩典。” 苏培盛展开明黄色的圣旨,大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朕惟教始宫闱,端重肃雝之范,礼崇位号,实资翊赞之功,锡赐以纶言光兹懿典。 咨尔简嫔乌雅氏,丕昭淑惠,珩璜有则,持躬淑慎,秉性安和,臧嘉成性,著淑问于璇宫。 敬慎持躬,树芳名于椒掖。曾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印封尔为简妃。 尔其懋温恭尚祇,承夫嘉命,弥怀谦抑,庶永集夫繁禧。钦哉。” 宣读完毕,苏培盛把圣旨交给沉壁。 面上含笑:“恭喜简妃娘娘,您是今年入宫的秀女中第一位登上妃位的娘娘。” 沉壁颔首,素来紧蹙的眉眼间亦流露出些许笑意。 “劳苏公公跑一趟,一点子心意,就当请苏公公喝茶。” 云栽会意的从怀中掏出一个轻飘飘的素缎荷包,递给苏培盛。 “哎呦,那就多谢简妃娘娘了。” 收下荷包,苏培盛示意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太监上前。 “这是皇上今儿一早特意吩咐奴才开私库为简妃娘娘挑选的珍宝,娘娘看看可还喜欢?” 沉壁轻扫一眼小太监手中端着的各色托盘。 打眼望去,一水儿的珍宝首饰发出璀璨的光芒,在明亮的房间中格外引人注目。 就连一直待在系统空间打游戏的系统也来凑热闹。 【豁,大手笔啊!】 【粉碧玺带翡翠十八子手串、伽南香喜字纹带各色珠宝手串、银镀金镶宝石蜻蜓纹长簪、累丝金凤步摇、金镶珠宝挖耳簪、金镶宝石桃福簪、金嵌八宝项圈、点翠海棠花纹头花,嵌宝石金头面,点翠头面、一整套羊脂玉头面、东珠金耳环、金镶宝石护甲……】 【还有粉玉芙蓉纹香炉、粉碧玺细颈大肚玉瓶、赤珊瑚盆景、宝石珐琅盆景、景德镇青花瓷瓶、彩金鸳鸯摆件……】 【啧啧啧,都是好东西。宿主,皇帝对你真舍得。】 沉壁没有理会脑海中发癫的系统。 而是对着苏培盛说道:“本宫很喜欢,劳烦苏公公替本宫多谢皇上。” 苏培盛眉开眼笑:“有娘娘这句话在,奴才对皇上也算是有交代了。” 寒暄两句,苏培盛识趣的起身离开。 只是走出承乾宫大门之后,苏培盛回望,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事。 到底是什么事呢? 苏培盛边走边想,回到养心殿,看着正在批阅奏折一脸疲惫的雍正。 苏培盛总算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 然后苏培盛不出意料的也开始怀疑人生起来。 不对啊? 不是说简妃娘娘身子柔弱的吗? 怎么侍寝过后简妃娘娘面无异色,反而是皇上一脸疲惫。 两人的情况是不是搞反了。 这这这……真的合理吗? 之后宫中的流言传入苏培盛耳朵。 他恍然大悟。 我就说有问题吧,原来是皇上虚了。 等等,皇上虚了! 苏培盛天塌了! 万万没想到他家主子才登上皇位,身体就虚了。 这可如何是好? 总不能让后宫的娘娘们守活寡吧。 为了守护自己主子的幸福,苏培盛拽着太医院院判章弥悄悄给皇上开补身子的补药。 尤其是男人那方面的。 章弥:不小心知道了皇上的大秘密,我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通过章弥知道这个消息的宜修:皇上果然不行了,想想还有些小激动是怎么回事。 才得知沉壁昨夜并没有与皇上成事,又突闻噩耗的太后:什么?皇帝不行了!那沉壁怎么办?!要不现在就把胤祯叫回来? 什么都不知道,莫名被身边所有人背刺,被迫“肾虚”的雍正:为我发声!为我发声! 罪魁祸首沉壁:你们皇家人真的很癫(疯狂指指点点) …… 苏培盛走后,内务府总管黄规全闻声赶来。 “奴才参见简妃娘娘,娘娘金安。” “黄公公快快请起,不知公公今日来是?” “自然是来给娘娘道喜的。” 黄规全笑得谄媚,没办法,沉壁的晋升速度远超所有人想象。 初封就是嫔位小主,侍寝后就成了妃位娘娘,如此快速的晋升,黄规全这么多年也就只见过沉壁一例。 要不怎么说表哥表妹一家亲。 依黄规全看,皇上对简妃的宠爱,丝毫不亚于早些年先帝对待孝懿仁皇后的偏爱。 面对注定是宠妃的沉壁,黄规全再怎么谄媚也不为过。 他虽然是华妃娘娘的远亲,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得罪受宠的沉壁。 因此,黄规全对沉壁那真是要多卑微有多卑微,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黄规全:“启禀娘娘,您如今已晋为妃位,这寝殿的陈设以及随侍的宫人,自当更上一层。 奴才特意吩咐人带来了妃位娘娘所用的摆件和宫人给娘娘送过来,以供娘娘挑选。” 沉壁瞥了眼黄规全送来的摆件陈设,全是精品中的精品。 别说是妃位用,就是贵妃用也使得。 她面上不动声色,眸中却浮现出一抹笑意。 是个妙人! 不愧是内务府总管,确实会看人眼色。 沉壁点了点头,身边的四大宫女会意的主动上前。 挑人的挑人,选摆件的选摆件,还有给赏赐的,各司其职,虽忙碌却丝毫不显混乱。 黄规全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点头赞许。 不愧是是乌雅氏精心教养出的贵女,行事进退得宜,处处透着沉稳与从容,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经过上午两波人的走动,沉壁晋升妃位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后宫。 第33章 香灰落泪 皇后又又又“写”坏了一张字。 “可惜了。” 皇后叹息一声,放下手中的毛笔。 接过剪秋递来的巾帕擦手。 皇后:“初封就是嫔位,甫一侍寝又晋封为妃,皇上对简嫔可真是宠爱有加。 就是当年的姐姐,只怕也没有如今的简妃受宠。” 剪秋接过巾帕,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皇后:“听说皇上一早就打开私库,让苏培盛挑了好些珍宝送给简妃赏玩。” 皇后淡淡一笑:“简妃年轻貌美,又是皇上好不容易求来的女子,皇上自然要偏宠一些。 更何况,本宫听说简妃当初并不想进入后宫,对皇上一直不冷不热。 男人啊,都是贱骨头,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让他着迷。 简妃对皇上越是冷淡,皇上反而越爱宠着她,单看如今皇上对简妃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二。” 剪秋听完有些担忧:“简妃年轻又如此受宠,万一将来有了身孕怎么办?娘娘,咱们需不需要提早做些防范。” 皇后沉思片刻,终是摇头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提议:“不要做傻事。” 皇后:“简妃是太后的亲侄女,为了乌雅家,太后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本宫谋害简妃。 从太后把竹息赐给简妃做掌事姑姑就能看出,她是在防着本宫呢。 竹息可是陪着太后从宫女一路走过来心腹,她的本事本宫这么多年都不曾看透。 谁又能保证咱们动了手脚不会被竹息发现。” 剪秋:“那咱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简妃得宠?” “当然不。” 皇后:“简妃身子柔弱,进了宫都还要被太医调养一番才能承宠,谁又能保证她那样的破烂身子能够怀孕。 更何况,后宫看不惯她得宠的可不止本宫一人。” 皇后重新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忍”字。 “听说碎玉轩最近很是热闹。” 听皇后提起碎玉轩,剪秋仔细回想了一下,想到了一件事。 “听说甄官女子有意抬举自己的贴身婢女,最近正在教她练习惊鸿舞,还撒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出去为那名婢女调养身子。” 皇后:“她也不容易,被太后下懿旨断了以后晋升高位的可能,可不得另寻出路。” 剪秋:“可是甄官女子的贴身奴婢出身宫外,比宫女还不如,甄官女子如何确定对方一定能登上高位?” 皇后不在意的笑笑:“后宫的女人想要登上高位,一看子嗣、二看家世、三看恩宠与资历。 看甄官女子行事,应该是希望那名婢女能够早早诞下皇嗣,如此才能为甄家提供庇护。” 剪秋点头:“听说那名婢女无父无母,是甄官女子的父亲领进府的孤儿。若她真的侥幸有孕,想必也只能牢牢扒在甄家身上,好歹腹中的皇嗣以后能有所依靠。” “随她去吧。” 皇后换了一张宣纸,继续挥毫泼墨。 “吩咐咱们的人给碎玉轩暗中提供些帮助,这后宫,还是要百花齐放才好。” 剪秋:“奴婢明白。” ——翊坤宫—— “简妃...皇上还真是宠爱她。” 华妃倚在黄花梨榻上,语气酸涩的说道。 颂芝赶忙安慰:“简妃是太后的亲侄女,皇上少不得要给她三分面子。 但论起受宠,满宫嫔妃谁又能比得上娘娘。” 颂芝凑近华妃耳边嘀咕:“简妃年轻,嫩瓜秧子一个,哪比得上娘娘侍奉皇上已久,知道皇上的心思。 别看她如今受宠,但奴婢保证,不出三日皇上就会忍不住来翊坤宫让娘娘侍寝,重温旧梦。” 华妃嗔怪的看了颂芝一眼:“越发没规矩了。皇上如何,岂是你能说道的?” 知道华妃没有生气,颂芝笑着认罚:“是奴婢说错了话,请娘娘责罚。” 华妃:“罢了,念在你是初犯,本宫就小惩大诫一番,就罚你一个月俸禄好了。” 颂芝:“是,奴婢认罚。” 罚过颂芝之后,华妃又以她这段时间伺候自己舒心为由赏了颂芝一只足金的实心金镯子。 虽样式老气,但份量是足足的,而且还没有内务府的便利。 意味着颂芝随时能拿去换银钱, 这可比颂芝一个月俸禄香多了。 颂芝眉开眼笑的接过金镯,越发卖力的奉承起华妃来。 一时间,满殿凝重的气氛尽数消散。 只余下华妃不断被逗乐的笑声。 只是让颂芝没想到的是,她的话并没有应验。 皇上这次出乎意料的长情。 或许是手握大权、不用在看人眼色,又或许是有意给亲表妹做脸。 之后的日子,一连两个月都是沉壁独得恩宠。 因为沉壁是太后亲侄女的缘故,也没有嫔妃敢大着胆子去太后宫中告状。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承乾宫得意了一月又一月。 承乾宫的香料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消耗着。 苏培盛暗地里更是一碗接一碗的补药不要钱的往雍正嘴边送。 生怕自己主子哪一天肾水亏损,提前早登极乐。 所有人都有美好的未来,除了独守空闺的其他嫔妃们。 ——翊坤宫—— 兽首香炉中,欢宜香仍在盘旋升腾,却卷不动殿内凝滞的空气。 华妃坐在梳妆台前,怔愣的看着镜中一如往昔的明艳美人。 一袭茜素红妆花缎旗装,金线绣的鸳鸯在衣襟上戏水,红宝石坠角却沉甸甸地压着袖口,让她抬手拨弄流苏的动作都显得迟缓。 铜镜里映出她眉心的水滴珠串,本该是娇艳的颜色,却在点翠金步摇的阴影里泛着青灰。 那是她敷了三层珍珠粉,也掩不住眼下青黑的缘故。 “娘娘该用晚膳了。”宫女的声音像浸透冰水的绢子,轻轻擦过耳膜。 华妃望着案上的八珍鹿肉羹,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翡翠碗沿的缠枝纹。 恍惚又看见那人用象牙箸给她挑去碗里的枸杞。 “朕记得你不爱吃这个。” 可如今碗里堆着小山似的枸杞,红得像她眼角的朱砂,艳得发苦。 檐角铜铃忽然轻响,她猛地抬头,却只看见鹦鹉架上那只白羽鹦鹉正歪头看她。 “皇上驾到——” 记忆里拖长的尖细嗓音与现实中鹦鹉的学舌重叠。 华妃指尖攥紧了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帕角的珊瑚珠蹭过掌心,凉得刺骨。 满殿的金玉珠宝都在烛火下闪着刺目的光,却照不见那个曾握着她的手,说“这颜色衬你”的人。 香炉里的香灰突然簌簌跌落,惊飞了梁上的神鸦。 红装美人对着虚空露出一抹笑,金镶玉护甲划过紫檀桌面,留下细不可闻的划痕。 这宫殿越发热闹了。 她想,连香灰都在替她掉眼泪。 第34章 抱养 曹贵人愧疚的望着还不会说话的女儿,泪如雨下:“我的温宜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到皇上了,都是我这个做额娘的不争气,连累了她。 若温宜是简妃娘娘的孩子,定会是整个后宫最受宠的公主。” 咸福宫的敬嫔又一次在漫漫长夜独自数完整座宫殿的青砖。 她幽幽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远处,仿佛穿透了宫墙。 敬嫔:“本宫真是羡慕齐妃与曹贵人,她们有儿女承欢膝下,岁月如水般从指间流过,不知不觉便已过完了一生。” “而本宫呢……” 她低头轻抚着袖口的绣纹,声音渐低,“只能独自守在这空荡荡的主殿里,数着地上的砖石,熬过一个又一个漫长无尽的黑夜。” 语气虽淡,却掩不住心底的寂寥。 含珠心疼的看着自己的主子:“娘娘不必伤怀,如今咱们宫中有了沈贵人,想来再过不久就能听见好消息。” 敬嫔不像含珠那么乐观,“沈贵人出身不凡,她若有了孩子,皇上定会晋她的位分,又哪里轮得到本宫抱养她的孩子。” “这……” 含珠想了想,觉得自己主子说得对,沈贵人的孩子不是她们咸福宫能够留得住的。 她眼珠转了转,想到了前几天偶然听到的话。 朝敬嫔提议:“既然沈贵人靠不住,那娘娘何不另觅人选。” 含珠:“这次新进的嫔妃中,有沈贵人这般出身不凡,得皇上太后看中的嫔妃,自然也有家世低微,不得上面看中的嫔妃。娘娘觉得安答应如何?” 听到含珠的话,敬嫔来了精神,“你是说让本宫抱养安答应的孩子?” 见自己主子来了兴趣,含珠再接再厉:“奴婢听说,这次进宫的嫔妃中就数安答应家世最低,人长得也不出众。 合宫觐见那天,奴婢仔细瞧了瞧安答应,发现她也不是什么轻狂的人。 反而被华妃娘娘几句话吓破了胆,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 如此胆小懦弱之人,不正是娘娘最好的人选。” 敬嫔迟疑:“可是,安答应愿意被本宫抱养孩子吗?” 含珠倒是信心满满:“娘娘身居主位,老爷也在京城做官,再怎么样都比安答应那个松阳县丞的爹强。 依照安答应的容貌家世,哪怕她怀上孩子也不能亲自扶养。 这宫中向来子以母贵,若是娘娘抱养了安答应的孩子,也能给皇子公主提提身份不是吗?” 敬嫔若有所思:“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含珠看出敬嫔已经心动,接下来的事不用她开口,自家主子也会有所行动。 咸福宫另一侧的沈眉庄还在熬夜抄写宫规,右手都快抡出火星子了。 “小主,歇歇吧,喝碗银耳羹暖暖身子。” 采月端来一碗银耳羹放在沈眉庄身侧。 沈眉庄手上的动作未停,笔尖在纸上流畅地游走,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打断她的专注。 她唇角微启,声音淡淡地飘了出来:“放那儿吧,等我抄完这一页再说。” 采星用银簪挑了挑烛火,好让它更加明亮。 “小主已经抄了整整两个时辰,再抄下去,明天小主的手腕就该肿了。” “是啊,小主,还是先歇歇吧。” 面对两位婢女的轻声劝导,沈眉庄缓缓放下手中的笔,眉心微蹙,眼中透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忧虑。 “我又怎会不知抄写宫规一事急不得?” 沈眉庄:“只是我入宫已两月有余,却始终未能见上皇上一面,实在愧对家中谆谆教诲。 如今禁足虽已解除,可我还剩下十遍宫规未曾抄完。 皇后娘娘早已明言,唯有抄完这些才能将我的绿头牌重新挂上……为了能早日侍寝,我不能再耽搁了。” 沈眉庄的声音低柔却带着几分无奈,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案边缘,显出内心的矛盾与焦急。 采月仍在一旁温声规劝:“小主,您可还记得夫人进宫前的叮嘱?她千叮万嘱,要您一切以自身为重。 倘若您为了抄写宫规而累垮了身子,岂不是本末倒置,反倒辜负了夫人的期望?” 万幸沈眉庄总算听进去了采月的话。 “你说的也有道理。” 沈眉庄放下手中的毛笔,端起银耳羹一饮而尽。 之后总算在采月、采星的劝解下歇息去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采月、采星颇为无奈的对视一眼。 跟着一位万事较真,喜欢钻牛角尖的主子,真是太难为她们了。 ——景仁宫—— 皇后斜倚在软枕上看书,剪秋挑起门帘进殿。 看着她阴沉的脸色,皇后了然:“皇上今晚又去了承乾宫?” 剪秋沉默的点头。 “皇上这两个月除了简妃不方便的时候回养心殿歇息,其余大多时间都待在承乾宫留宿,就是白天也时常召见简妃去养心殿用膳。 娘娘,咱们真的不管管吗?再这样下去,整个后宫都快变成简妃的一言堂了。” “不急。” 皇后悠闲的翻了一页书,转而问道:“碎玉轩如何了?” 听到皇后询问碎玉轩,剪秋精神一震,娘娘这是准备出手了? “听说甄官女子的贴身婢女玉姚已经学会了惊鸿舞,身子也在甄官女子不记银钱的调养下大好。” 皇后:“既然已经大好,就让她找个时间去皇上跟前露一面吧。” 剪秋:“奴婢这就去安排。” 皇后:“嗯,去吧。” …… 【宿主,皇后已经打算推出玉姚了哦。】 【是吗,看来我也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承乾宫偏殿,沉壁独自一人躺在榻上翻看手中的话本。 至于留宿的雍正,自有其他人替沉壁招待他。 系统抽空看了眼正殿床上一个人表演春宫图的雍正,还有旁边负责叫喊的红杏,表示自己真的是长见识了。 【啧~不愧是回疆秘药,确实不同凡响。】 系统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正殿角落升起袅袅青烟的白玉香炉,对自家宿主的狠心程度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话说宿主,雍正这两个月对你够好了吧,又是独宠,又是送重礼,又是给你晋封,怎么你还是对他如此不假辞色。 连碰都不让他碰,以往我了解到的宿主碰到这种情况一般都会跟雍正谈一扬轰轰烈烈的恋爱。】 【系统,你要明白,跟一个大权在握的封建帝王谈感情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沉壁翻了一页纸张,百无聊赖的回答。 【而且雍正如此,不是因为他对我多好。而是因为我值得,我年轻漂亮、知情识趣、才貌双绝,雍正在我身上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情绪价值。 而且我还是他得不到的女人,我越是对他冷淡,他就越是会贴上来,想尽一切办法得到我的真心。 那些所谓的独宠、重礼、晋封都是他给我提前设计好的诱饵,这些东西对雍正来说随手可得。 用这些廉价的东西来讨好我,还想让我付出真心和身体,想都不要想。】 【啊这……好像没毛病!】 被沉壁绕进去的系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起其他。 【宿主,容我提醒你,雍正在位时间只有短短的十三年。你现在若是不尽快想办法有个孩子的话,以后雍正的皇位还是只能由圆明园中的四蛋继承。】 【四蛋?】 【嘿嘿,我最近重刷了一遍甄嬛传,带弹幕的那种,所以一下就嘴瓢了。】 【哦,也给我发来看看。】 【没问题。】 被成功带偏的系统半晌才意识到不对。 【宿主,别忘了我的问题。】 【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第35章 除夕夜宴 一阵阵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卷起地面上残存的枯叶,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仿佛诉说着冬日的萧瑟。 宫墙内外,朱红色的殿宇在冷峻的空气中更显庄严,琉璃瓦上覆了一层薄霜,在冬日的微光中闪烁着冷冽的辉芒。 宫廷内已是一片繁忙景象,宫人们穿梭于廊庑之间,手中捧着精致的器皿、鲜美的菜肴和华丽的装饰品,为今夜的合宫夜宴做最后的准备。 夜幕降临,御花园和乾清宫之间灯火通明,成百上千盏宫灯依次点亮,将整个紫禁城笼罩在一片金黄与绯红交织的柔光之中。 宫女们穿着厚实的冬衣,手捧暖炉,轻声细语地穿梭于廊庑之间。 太监们小心翼翼地将炭火盆放置在殿堂四角,炉中的银炭无声地燃烧着,散发出温暖却不刺目的热浪,驱散了些许寒意。 乾清宫内早已布置妥当,一排排雕龙描凤的檀木案几整齐排列,其上铺陈着刺绣精美的锦缎桌布。 银制餐具、玉质酒杯摆放有序,旁边还点缀着新鲜采摘的梅花与松枝,用以烘托冬日的清雅之气。 雍正端坐于正中的龙椅上,身披玄色貂裘,神情威严却也带着一丝温和。 后妃们分列两侧,皆穿着厚重却精美的朝服,珠宝镶嵌的头饰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她们低眉顺目,偶尔浅笑交谈,却不敢有丝毫僭越之举。 毕竟今晚要是犯了错,那可是丢人丢到前朝去了。 不仅会得到皇上的厌恶,还会连累自己的娘家。 因此每个嫔妃都显得格外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注意在满殿朝臣面前失了礼。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沉壁,她是这几个后宫中最得意的宠妃。 哪怕如今雍正已不再像前两个月一样独宠她一人。 但每个月七天的恩宠,依旧让她傲立于众嫔妃之首。 今夜,沉壁难得换上了一袭浅紫色旗装,那颜色鲜亮却不张扬,宛如夜幕下悄然绽放的紫罗兰。 衣料上用银线精心绣满了簇簇水仙,每一朵都栩栩如生,其间嵌以细碎宝石,灯光洒落时,整件衣裳便似星河铺展,熠熠生辉,令人移不开目光。 她的发髻间簪着一套与旗装相呼应的紫色玉石头面。 雕刻成水仙花样,玲珑剔透,点缀在乌黑柔亮的青丝之间,犹如暗夜里盛开的花簇,更添几分清雅与高贵。 这一身装扮,与沉壁温婉又明艳的容颜浑然天成,仿佛是为她量身而造。 凡是见过的人,无不低声赞叹,只觉眼前之人仿若画中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也难怪能独占皇上大半的恩宠,实至名归,实至名归。 满足了好奇心的朝臣们不再多看,转而与身边的同僚联络感情。 毕竟美人再好也已经是皇上的嫔妃,再看下去,只怕就要被小心眼的皇上惦记了。 有那功夫,还不如多吃两口席上的美味佳肴。 烤全羊、鹿肉羹、燕窝汤……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大殿之中。 然而,众人并未急于动筷,而是恭候皇帝率先举箸。 随着礼乐奏起,悠扬的箫管之声回荡在大殿中,众人纷纷举杯祝颂天家恩泽,共祈来年风调雨顺。 殿外飘起了细碎的小雪,洁白的雪花轻轻洒落在庭院中。 紫禁城的夜晚,在这寒冬的气息里焕发出了别样的生机。 这是属于清朝宫廷的一扬夜宴,既是一年将尽时的欢聚,也是权力与规矩下的浮华缩影。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雍正开口:“今日午后西北来了捷报,年羹尧已平定西北之乱,华妃,你的哥哥很好。” 得到雍正的称赞,华妃高兴的举起酒杯:“臣妾多谢皇上夸赞哥哥,趁着今天合宫夜宴,臣妾敬皇上一杯,愿我朝国运昌隆、万代延绵,皇上千秋万岁、福泽永耀。” “好!” 雍正举起酒杯与华妃遥遥相望,“爱妃的酒,朕自当痛饮。” “多谢皇上。” 华妃一口干了杯中的酒水,转头挑衅的看向皇后和沉壁。 看到没有,老娘有哥哥。 只要哥哥一日不倒,老娘就是后宫最不能招惹的存在。 【宿主,华妃她好像在挑衅你。】 【不用管她,幼稚!】 沉壁不搭理华妃,但皇后却被华妃恶心的够呛。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当着满朝大臣的面挑衅我,华妃你真是活腻歪了。 皇后扭头看了一眼身侧花瓶中的灼灼红梅,希望她姐姐的名头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用吧。 注意到皇后的眼神,雍正扭头也看到了开的耀眼的红梅。 他的眼神不自觉涣散了一瞬,忽然问道:“倚梅园的玉蕊檀心梅可曾开了?” 皇后嘴角含笑:“凌霜而开。” 雍正不动声色地瞥了沉壁一眼,见她还是无动于衷,雍正的逆反心理一下子上来了。 “既如此,那我去看看吧。” 雍正起身离席,皇后连忙吩咐苏培盛和果郡王跟上。 已经喝的醉醺醺的华妃见上首没了雍正的身影,迷迷糊糊的开口:“皇上怎么走了呀?” 颂芝焦急地侍奉在华妃身侧,生怕她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 连忙诱哄道:“娘娘,皇上可能去翊坤宫了,咱们赶紧回宫看看如何?” 华妃:“皇上去了翊坤宫?那还不赶紧回去。” 得了准信,颂芝立马吩咐人去向皇后告罪。 而她自己扶起华妃离席,回了翊坤宫。 见华妃走了,沉壁也不再多待,起身告退。 走了一个华妃,再走一个简妃也无伤大雅。 皇后大度的点头让沉壁先走,至于她自己则还要多留一会儿。 …… 倚梅园内,数枝红梅凌霜而绽,密密匝匝的花苞相互依偎,簇拥成团,宛若少女羞涩的脸庞,可怜又可爱。 空气中,缕缕幽香悄然浮动,丝丝入扣,直沁心脾,仿佛连寒冷却也温柔了几分。 漫步其中,雍正原本微怒的心火也渐渐平息下来。 自己动怒的缘由,雍正不禁暗自叹息一声,目光幽深地望向远方。 “苏培盛。” 他的声音低沉而复杂,仿佛裹挟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 “你可知,为何表妹对朕这般冷淡?” 听到雍正的话,苏培盛内心“咯噔”一下,欲哭无泪。 我的皇上唉,奴才就是个阉人,又怎么知道简妃娘娘的心事。 雍正可能也只是想找个人倾诉,并没有在意苏培盛的沉默。 只是自顾自说道:“朕将这天下最珍贵的东西全都捧至她面前——无上的宠爱、无人能企及的地位,还有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可为何……为何仍无法换得她一个真心的笑容?” 他的声音渐低,仿佛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然而始终没人能回答他的话。 第36章 再次相见 没想到拥有后宫佳丽三千的皇上有一天也会如此“卑微”的祈求一个女人的真心。 (这里的卑微特指对于帝王而言。) 不过,当宴席上那张温婉与明艳并存的绝色容颜浮现在脑海中时,果郡王的心绪不禁微动。 对方眉眼间所流露出的淡然与近乎冷漠的疏离姿态,确实令人心折。 他忽然有了一丝对雍正的理解——任谁面对那样的女子,都会渴望得到她深藏于心的真情吧。 就在果郡王神思不宁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铃铛声。 他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不远处梅花稀疏的一角。 一道绯色身影自梅林深处转出,惊起枝头细雪簌簌而落,宛如撒了满空碎玉。 她穿着绯红舞衣, 暗纹梅枝在月下隐隐泛着幽光,衣袂边缘缀着的银丝随着步伐若隐若现。 满头青丝仅用一支红梅簪挽成松松的圆髻,余下发丝如墨瀑垂落,末端还沾着几瓣未化的雪。 发尾扫过月下纷飞的残梅,恍若梅树精魄化形。 最惹眼的是腰间那串银铃腰带,银链松垮地绕了两圈,大小不一的铃铛被月光镀上冷银。 当她抬手折下一枝红梅时,银铃轻晃,发出一串清越声响,惊得栖在梅树上的寒鸦扑棱棱振翅。 忽然她足尖点地旋身而起,绯色衣袂在月下翻涌如浪。 没有丝竹管弦,唯有腰间银铃随着她的舞步叮咚作响,时而如碎玉投冰,时而似清泉击石。 她在覆雪的梅影里穿梭,纤腰轻拧,红衣飞扬,红梅发簪随着剧烈的舞动几乎要滑落,却又在某个旋身时堪堪稳住。 月光为她的舞影勾勒出朦胧金边,银铃声与踏雪声交织,惊得满树寒梅簌簌落英。 当她最终以凌空姿态落下,腰间银铃发出最后一声清响。 惊起满园暗香,梅枝上的积雪轰然坠落,将她绯色的裙裾染成斑驳的白。 “不错,跳的真不错。” 雍正的鼓掌声惊醒了还沉浸在舞蹈余韵中的果郡王,他抬头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皇上。 知道今晚之后,后宫中又要迎来一位得宠的小主了。 似是被雍正的掌声吸引,跳舞的女子迟疑的看向他。 “不知尊驾是?” 苏培盛急忙上前一步,语气恭敬中带着几分急切:“哎呦,这位姑娘,这世间除了皇上,还能有谁身着明黄龙袍?那可是天家独有的颜色,旁人连沾染半分都担待不起啊。” 听到来人是皇上,女子连忙跪下请安:“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雍正眯了眯眼,奴婢?也就是说这个女子并不是他以为的后宫嫔妃。 雍正:“起来吧。你是何人?为何在这倚梅园中跳舞?” 女子垂头一五一十的交代:“婢女贱名玉姚,本是碎玉轩甄官女子的贴身侍女。 今夜除夕,奴婢听碎玉轩中的宫女说若是在除夕之夜,把自己心爱之物挂在树枝上,便可以祈福。 奴婢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来了兴趣,想把自己剪的小象挂在倚梅园的树枝上,祈求来年小主事事如意。” “倒是个忠心的。” 雍正淡淡说了一句,又接着问道:“不过你为何身着舞衣,在倚梅园跳舞。” 玉姚:“奴婢在府中常看到小主学跳舞,看得久了自己也想学,因此就在小主每次跳舞时暗暗记下舞蹈动作,私底下练习。 进了宫也未曾改变,只是小主被皇后娘娘禁足碎玉轩,奴婢已经很久没有跳舞了,今夜刚好要来倚梅园祈福,奴婢便把舞衣穿上,想来倚梅园练练舞。” 雍正垂眸瞥见玉姚身上的舞衣,确实是寻常人家常用的普通料子。 舞衣上绣着的梅花暗纹,触目所及皆是粗糙的针脚,纹理呆滞而无生气。 待他稍稍靠近,才注意到玉姚发髻间簪着的竟然是一枝刚从倚梅园折来的红梅,鲜丽却不显奢华。 她的全身上下,唯有腰间那条银铃腰带稍显亮眼,清脆作响的铃音似乎成了她唯一的点缀。 这般寒酸朴素的装扮,细细看来的确与她方才的陈述相符。 雍正面上缓和了神色,也有了兴致与玉姚调笑:“既然你说想把自己的小象挂在树枝上祈福,那不如挂在景阳宫的结香树上如何?” 玉姚虽不聪明,但也有几分机灵。 听到这话就知道雍正这是要收用自己,当即激动道:“奴婢都听皇上的。” 雍正:“还叫奴婢?” 少女微红双颊,俏丽的脸上一片晕红,“嫔妾,嫔妾都听皇上的。” “哈哈哈……” 雍正开怀大笑,拉着玉姚的手向景阳宫走去。 …… 此时此刻,就在雍正因新得的小美人开怀大笑的时候,承乾宫正上演着一出久别重逢的大戏。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沉壁不可思议的看着某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自己寝殿内,大惊失色。 连忙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躲进寝殿角落。 低声质问:“你疯了!居然敢出现在后宫,要是被皇上发现你就死定了知不知道!你……” 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了沉壁的的质问。 胤祯深吸一口沉壁身上熟悉的玫瑰香。 喃喃自语:“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回来会很危险,也知道如果被老四发现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那又怎么样,你在这里。只要你在这里,我就会义无反顾的奔向你。” “你……” 沉壁红了眼眶,胤祯也同样眼眶湿润。 “你瘦了,瘦的让我心疼。” 胤祯伸手一寸一寸的仔细抚摸着沉壁的脸庞,努力想要抚平沉壁眉宇间的忧伤。 “别哭,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就疼得要命。” 然而胤祯不说还好,一说沉壁的眼泪就哗啦啦往下流。 明明她的泪水早已在家中哭干、哭尽。 进了后宫再也没有流过一滴泪。 然而胤祯一开口,沉壁就想哭。 她再也无法伪装,一头扑进胤祯怀中嚎啕大哭。 沉壁:“呜呜呜,是我不好,是我身子太弱,害的孩子连足月都没等到就离开了人世,我不是一个好额娘。” 为免引起外面巡逻侍卫的注意,沉壁紧紧揪着胤祯胸前的衣襟,竭力压低声音,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啜泣。 那哭声如同失去母兽庇护的幼崽一般,带着几分呜咽。 满是委屈与无助,仿佛要将心底的痛楚尽数倾泻出来。 哭得胤祯心都碎了。 胤祯:“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没有登上那个位置,我们一家三口绝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下扬。 都是我这个做阿玛的没本事,才让孩子早早离开人世,我才是那个最大的刽子手。”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时此刻,胤祯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不、不怪你!” 沉壁挣扎着从胤祯怀中抬起头,两双同样红彤彤的眼眸对视良久。 又重新拥抱到一起。 这个夜晚,两个有情人互诉衷肠,你侬我侬。 而身处景阳宫的雍正,还不知道自己的家已经被偷了。 第37章 玉姚 还是碎玉轩甄官女子的贴身奴婢。 如今已经被封为官女子的何玉姚。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朝景仁宫涌去。 昨天可是除夕,往年这个时候皇上都会留宿皇后宫中。 偏偏昨晚皇上没有去景仁宫,反而临幸了一个宫女。 这不是赤裸裸打皇后的脸吗? 没有人知道皇上到底在想什么,但不妨碍所有人看皇后的笑话。 今日来景仁宫请安的嫔妃来得都格外早。 显然,在看热闹这条路上,大家都是合格的吃瓜人。 就连沉壁都早早的来到景仁宫,就为了看皇后的好戏。 谁让皇后不做人,有事没事就爱拿她受宠的事出来挑拨离间。 引来满宫嫔妃对她的嫉恨,虽然没人敢当面给沉壁难看。 但一些酸言酸语还是免不了的。 即便沉壁能强势的怼回去,架不住天天如此。 久而久之沉壁的脾气越发暴躁,这才是沉壁不肯给雍正好脸色看的主要原因。 你老婆天天挑拨离间,引得满宫嫔妃针对我。 我不折腾你折腾谁。 “简妃今日的气色可真是好,白里透红,好似枝头新绽的桃花,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也说出来给姐妹们听听。” 华妃一进来就注意到沉壁不同以往的神色。 如果说昔日的沉壁如同一尊玉雕,面容虽无瑕疵,却冷寂得令人心生寒意。 那么今日的她便仿若画卷中的观音步入尘世,眉目间陡然添了几分生动气息,整个人宛如被赋予了新的生机,鲜活而温润。 华妃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好事,能让一向无欲无求的简妃变化这么大。 然而,沉壁是不可能给她答案的。 沉壁:“华妃说笑了,身处后宫,本宫能有什么好消息是众位姐妹不知道的。本宫今日气色好,不过是昨晚睡的早,补足了精气神,所以显得整个人气色格外好。” “是吗?” 华妃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那本宫今晚也学简妃早早睡觉,补足精气神,看看明日是否也能跟简妃一样拥有白里透红的好气色。” 沉壁:“那华妃可一定要试试,反正本宫觉得确实十分有效。” 见沉壁不接招,华妃无趣的翻了个白眼。 欠欠的说道:“话说回来,本宫今儿一早才知道皇上昨晚又给咱们找了个姐妹。 也不知这何官女子到底是何绝色,能勾的皇上忘了老祖宗的规矩,连初一、十五这样的大日子都能不在皇后宫中留宿。 反而去了小小景阳宫,与何官女子相拥而眠。” 听到此话,满殿嫔妃没有开口,却默契的左顾右盼,彼此相视而笑。 也只有沉壁敢跟着华妃说话:“说起来,这何官女子与本宫和华妃还有些缘分。” 华妃:“哦,愿闻其详。” 沉壁:“本宫记得合宫觐见的时候,华妃曾点出何官女子名字与本宫相冲,还曾夸赞何官女子的容貌不俗,让她切莫辜负了去。 如今何官女子机缘巧合进了皇上的后宫,也算是让华妃当日的话一语成谶。何官女子进了后宫,她的容貌肯定不会再被辜负了。” 被沉壁提起,华妃也想起了玉姚究竟是谁。 “啪——” 华妃重重的搁下茶盏,咬牙切齿:“原来是她啊!简妃说的不错,可真是跟本宫有缘!” 谁也不知道华妃内心有多愤怒。 本来当日她提起玉姚不过是为了羞辱沉壁,谁曾想反而给自己招来个情敌。 只要一想到这里,华妃悔的肠子都青了。 然而如今何官女子进宫的事已成定局,华妃只能无能狂怒。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华妃生闷气的时候。 玉姚搀扶着皇后的手走进殿内。 皇后:“妹妹们来得好早。” 皇后脸上挂着一贯的温和笑容,示意玉姚站出来。 “既然大家都到了,本宫为大家介绍一位新妹妹。” 皇后指向玉姚:“这位是何官女子,昨夜在倚梅园祈福的时候被皇上遇到。见她生得伶俐乖巧,皇上不免偏疼了些,这才早早封了她做官女子,以后众位妹妹可要和谐相处。” 玉姚会意的立马下跪磕头:“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三道招财猫礼行完,玉姚也正式成为了后宫中的一位普通嫔妃。 以后是扶摇直上,还是泯然众人,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见皇后大度的接受了玉姚的万福礼,华妃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皇后娘娘还真是大度,何官女子昨晚那么打你的脸,你也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真是令臣妾佩服。” “够了!华妃,景仁宫岂容你放肆!” 皇后虽然温和,但也不能被华妃如此挤兑。 因此,皇后难得发了次火。 迎着玉姚忐忑地目光,皇后目光扫过满殿嫔妃各异的眼神。 加大音量:“本宫再说一次,本宫不管你们私底下怎样吵闹,但在景仁宫,你们就得守本宫的规矩。 若下次再有嫔妃在景仁宫中公然挑衅主位,本宫绝不轻饶!”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不过在扬的嫔妃都知道皇后说的是华妃。 华妃斜了皇后一眼,终是没有说话。 …… 离开景仁宫,系统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询问沉壁。 【宿主,华妃不是一向都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的吗?怎么今天这么安静。】 沉壁一遍欣赏沿途的奇花异草,一遍漫不经心的回答。 【华妃并非愚昧之人,只是性子骄纵了些。她可以暗地里对皇后不屑一顾,甚至在言语间冷嘲热讽、步步紧逼。 但若真到了众目睽睽之下,她断然不敢与皇后撕破脸皮。 否则一旦被扣上一顶“不敬中宫”的帽子,不仅她自身难保,连带着年家的女眷们都会因此遭受牵连。 况且,皇后再如何失势,也是后宫之主,与皇上同为帝后一体。 皇上又怎会容许华妃将堂堂中宫踩入尘埃。 这才是华妃始终有所顾忌、不敢当面顶撞皇后的真正缘由。】 【原来如此,你们人类真复杂。】 【对了,宿主,昨晚感受如何?】 沉壁脑海中的系统发出“嘿嘿嘿”的怪叫。 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听的沉壁面色一沉。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哎呦~】 系统故作娇羞的低头眨眼,扭扭捏捏的问道。 【人家就是想问你昨晚跟老十四相处的如何,有没有那个~】 【系统,你也太八卦了吧?】 沉壁一脸黑线。 【这么说就是有了,宿主,你又骗我。】 【我哪里又骗你了?】 【你不是说不能因为男人的一点小恩小惠就交付身体和真心的吗?那你昨晚又在做什么?】 【额~】 【嘿嘿,这下被我抓到把柄了吧。】 见沉壁词穷,系统顿时笑得呲牙咧嘴,牙花子都露了出来。 沉壁抹了把脸,决定实话实说。 【系统,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单纯的嫌四大爷老了,所以不想为他付出真心。】 【啊!】 系统震惊。 【所以宿主你之前说了那么多,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嫌弃四大爷又老又丑。】 【不然呢。】 沉壁脑海中的小人儿摊手。 【我一年轻漂亮、有才有貌、家世还好的青春少女,若不是为了当太后怎么会进宫,我图四大爷什么?图他的年龄老,图他的小肚腩,还是图他身上一股老人味?】 【啊这……】 第38章 用膳 因为有了昨夜胤祯的开导,沉壁不再选择避世不出,而是积极面对生活。 若是以前去太后宫中,沉壁绝不会还要特意打扮一番。 如今难得见她这么有兴致,云栽四人立马拿出沉壁压箱底的鲜亮旗装,摆成一排任沉壁挑选。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承乾宫的梳妆台上,沉壁对着菱花镜微微颔首,铜镜里映出她今日难得明艳的装扮。 枫叶红的旗装用的是江南进贡的云锦,质地柔软顺滑,随着她的动作泛起粼粼光泽。 衣襟、袖口和裙摆处绣着栩栩如生的金红鲤鱼,绣工精湛,鱼儿们姿态各异,有的摆尾嬉戏,有的张嘴吐泡,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布料上游出来。 金线勾勒的鱼鳞在阳光下闪烁,与红色丝线交织出华丽又灵动的画面。 腰间还系着同色的丝绦,绣着细密的水草纹,更添几分生动。 她的发髻被碧桃梳成了精致的两把头样式,发间簪着一对金红锦鲤纹样的绒花。 绒花以极细的丝线制成,层层叠叠的花瓣和鱼尾栩栩如生,就连鱼鳍上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绒花旁斜插着一支赤金镶嵌红宝石的枫叶步摇。 枫叶造型别致,叶脉用金丝细细勾勒,几片红宝石点缀其中,宛如枫叶上滚动的露珠。 长长的赤金流苏随着沉壁的动作轻轻晃动,垂落在肩头,为整体造型增添了几分摇曳生姿的韵味。 耳朵上,一对赤金红鲤鱼耳坠垂在脸颊两侧。 鲤鱼造型小巧可爱,鱼眼处镶嵌着圆润的红玛瑙,透着温润的光泽。 每走一步,耳坠便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手腕上戴着的赤金八宝手镯更是精美绝伦。 金灿灿的手镯上镶嵌着红宝石、绿松石、珍珠等八种珍贵宝石,组成吉祥的纹样。 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得她的肌肤愈发白皙细腻。 看着镜中的自己,沉壁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这鲜亮活泼的装扮,让她仿佛回到了未进宫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指尖轻轻抚过旗装上的锦鲤刺绣,她起身在房中缓缓踱步,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轻微的沙沙声。 发间的步摇和耳坠晃动得愈发欢快,整个承乾宫似乎都被她这一身装扮点亮,洋溢着难得的欢声笑语。 露种欢喜的凑近红杏,小声嘀咕:“看来还是十四爷的魅力大,因为他的到来,娘娘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真希望十四爷天天来承乾宫,这样娘娘也不会一直沉浸在小主子的逝去中,不得开颜。” 红杏眼神紧盯着眉眼含笑沉壁,淡淡回道:“会有那一天的。”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等着。” 露种嘟囔一句,扭头又凑到沉壁跟前说笑。 收拾完自己,沉壁欢欢喜喜去了寿康宫。 “姑母,沉壁来了。” 太后老远就听到沉壁清亮的嗓音。 想到清晨在寿康宫中见到小儿子的惊慌失措,太后心中对小儿子昨晚的去向有了大致的了解。 看着难得一身鲜亮装扮闯入寿康宫的沉壁,太后心底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想起刚进宫时沉壁死气沉沉的模样,再对比她如今的鲜活生动。 太后长叹一声,心中有了打算。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只要自己在后宫一天,总能护住这对小儿女。 就这样,太后成功说服了自己,为以后沉壁与胤祯时不时的私会提供了有力帮助和庇护。 “昨晚睡得可好?” 听到太后意有所指的问话,沉壁笑得格外灿烂。 “托姑母的福,沉壁昨晚睡得很好。” “你呀!” 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点点沉壁光洁的脑门,“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沉壁“嘿嘿”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抱着太后的胳膊撒娇:“谁让姑母是有大本事的人呢,有姑母在上头撑着,沉壁和他自然安枕无忧。” “难不成哀家还能给你们撑一辈子腰?” 沉壁理直气壮的说道:“也不是不行。” “好个没脸没皮的泼猴儿,还真打算赖着哀家一辈子?” 沉壁耍赖一般直往太后怀里钻:“就要就要!就要赖姑母一辈子。” 姑侄俩的说笑声传到殿外,正好被来向太后请安的雍正听到。 “皇额娘这里好热闹,有什么好事说出来让朕也听听。” 雍正一进殿门,就被沉壁不同以往的打扮吸引住视线。 他眼前一亮,凑到沉壁身边套近乎:“表妹今日的装扮倒是格外鲜亮活泼,也格外衬表妹。”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朕今日总算是见到苏东坡诗中‘淡妆浓抹总相宜’的美人了。怕是施夷光在世,也比不过表妹鲜活灵动。” 今天心情很好的沉壁难得没有冷冷淡淡地说些不合时宜的话打消雍正的热情。 反而俏皮地福了福身,娇声道:“表哥谬赞了,沉壁不过是随意打扮一番,哪能和西施相提并论。” 太后看着两人,笑着打趣道:“瞧你们俩,一见面就这般互相吹捧,都是一家人,不用如此拘礼。既然来了寿康宫,你们今儿就在寿康宫用膳吧。” 太后转头吩咐竹晴去御膳房传膳。 寿康宫暖阁内,鎏金鹤形烛台吐出三寸火苗,将翡翠缠枝莲纹屏风映得碧幽幽的。 太监护着十二抬食盒鱼贯而入,珐琅彩瓷碗揭开时腾起袅袅白雾,清蒸肥鸭的油香混着八宝豆腐的清甜,在宫室内萦绕不散。 “皇帝又瘦了。” 太后用银镶玉筷点了点松仁玉米,珊瑚护甲磕在缠枝莲纹碗沿,发出清响。 “昨儿御膳房新进的玉泉山鲫鱼,哀家特意让留了两尾。” 宫女跪行上前,将青瓷炖盅捧到帝王手边。 开盖时滚水还在咕嘟冒泡,奶白色的鱼汤上浮着嫩黄蛋丝,几片碧绿的荷叶尖斜插在汤面。 帝王垂眸舀起一勺,仔细品尝。 赞不绝口:“不愧是皇额娘特意为儿子留得鲫鱼,就是比寻常鲫鱼更加鲜美三分。” “皇帝喜欢就多喝一点。” 太后笑容满面的亲自为沉璧添了一碗汤。 沉璧:“多谢姑母” 案上二十四膳已布得满满当当,胭脂鹅脯的殷红、水晶肴肉的透亮、翡翠玉簪羹的碧绿,在明黄桌布上晕成一片锦绣。 太后将一碟玫瑰芸豆糕给沉壁推过去,金丝缠枝镯与青玉碟相碰。 “这是御膳房新制的,用的是乌雅家进贡的蜜饯和玫瑰,沉壁快尝尝。” 云栽夹了一块玫瑰芸豆糕放在沉壁碗中,沉壁垂眸细细品尝。 “嗯,玫瑰香气馥郁,糕点甜而不腻,果然好吃。” 太后慈爱的看着沉壁:“好吃就多吃点。” 窗外忽起一阵北风,铜胎掐丝珐琅炭盆里的银丝炭噼啪爆开火星。 雍正瞥见太后鬓角新添的白发,喉头滚动着将热汤咽下。 席间,雍正又时不时地和沉壁搭话,言语中满是关切。 沉壁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拘谨,大方地回应着。 太后看着这一幕,心中暗喜。 不管怎么说,沉壁如今也是雍正的嫔妃。 不求她对雍正多热情,但也别总是冷着脸面对他。 不然时间久了,雍正总有不耐烦的一天。 那时,沉壁又哪有好日子过。 第39章 借腹生子 沉璧笑靥如花,眼波流转间尽是妩媚多情,就连眼尾那颗小小的泪痣也变得格外闪闪发光。 雍正爱极了沉璧眼角的泪痣,痴迷的不断亲吻着。 云消雨霁,雍正累的躺在床上很快进入深度睡眠。 而刚才还被他抱在怀中的女子则一言不发的跟随红杏来到偏殿。 “娘娘,她来了。” 沉璧从话本中抬头,看着沉默跪在自己脚下的女子。 “抬起头来。” 地上的女子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与沉璧有三分相似的面容。 尤其是眉眼间若有似无的神韵,在昏黄的烛光下能达到沉璧的八分。 “不错,红杏的易容术越发精湛了。”沉璧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 红杏垂首,恭敬地俯身叩头,额角轻触地面,“娘娘过誉了,奴婢不敢当。” 月光漫过承乾宫偏殿的雕花槅扇,沉璧斜倚在紫檀雕花榻上,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护甲上的红蓝宝石。 烛光在她枫叶红旗装的锦鲤绣纹上流转,金线勾勒的鱼鳞泛着冷光,恍若一池困在绸缎里的活物。 跪在青砖上的女子裹着月白寝衣,鬓发散乱间仍难掩眉目清秀,脖颈处还留着方才欢爱时的淡红痕迹。 沉璧望着塌下跪着的女子,手指轻点紫檀木几。 “知道你为什么进宫吗?” 跪在青砖上的女子脊背挺直,鸦青鬓发下露出半截素白脖颈。 她垂眸望着沉璧裙裾上金线绣的缠枝莲纹,声音清凌凌如同檐角风铃:“知道,为娘娘生一个孩子。” 她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绸缎,明明带着颤意,却偏要绷出冷硬的弧度。 沉璧忽然轻笑出声,护甲重重叩在珐琅彩茶盏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倒是个聪明人。” 沉璧端起掐丝珐琅茶盏,轻吹浮在表面的茉莉花瓣,氤氲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算计。 “本宫这几日会让皇上日日驾临承乾宫——” 沉璧故意停顿,眼尾的泪痣在烛光中微微发亮,“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 殿外忽然掠过一阵穿堂风,将寝殿内的玉石珠帘吹得沙沙作响。 女子却恍若未觉,依旧保持着叩拜的姿势,乌黑发髻上的银簪随着动作微微摇晃。 “奴婢这条贱命,是娘娘从乱葬岗里捡回来的。” 她抬起头时,月光恰好从雕花窗棂间漏进来,照亮她苍白却坚定的面容,“娘娘放心,哪怕粉身碎骨,奴婢也定不负娘娘所托。” 沉香缭绕中,沉璧缓缓蹲下身,用护甲挑起女子下巴。 烛光映得她眉间花钿愈发艳丽:“放心,本宫向来说到做到。等皇子落地,本宫会给你新的户籍文书,还有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财富。” “但是……” 沉璧忽然凑近,温热气息拂过女子耳畔,“要是出了差错……” 剩下的话沉璧没有明说,女子却早已心知肚明。 她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娘娘大恩,奴婢没齿难忘!” 发间银簪随着动作叮咚作响,在寂静的暖阁里荡起层层回音。 沉璧满意地收回手,转身坐回榻上,重新端起茶盏。 “起来吧。这几日好好准备着,别让皇上察觉出异样。” 女子走后,沉璧望着杯中沉浮的茉莉,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 ——这扬精心谋划的局,终于要拉开帷幕了。 【宿主,你为什么不自己生孩子,反正我们有积分,可以无痛生子,生下来的宝宝还格外聪明。借腹生子的话,不嫌麻烦吗?】 【系统,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沉璧倚在软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 【什么?】 【钱要用在刀刃上,积分也是如此。】 沉璧自然明白借腹生子的风险有多大,但架不住它零成本。 不用自己生的,不用自己遭受怀孕时的种种难受不适和后宫无所不用其极的打胎算计,还不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 只要熬过十个月的等待就能收获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这样的好事,沉璧实在舍不得拒绝。 至于系统所说的用积分保胎,亲自生下健康聪明的孩子,沉璧想都没想过。 进宫给能当自己父亲的大胖橘做小妾已经很委屈她了,还要给他生孩子,想得美! 至于给胤祯生孩子,抱歉,沉璧她更爱自己。 让她一个青春美貌的妙龄少女为了男人忍受种种不适亲自十月怀胎生下孩子,沉璧自认为自己还没有伟大到那份上。 哪怕真像系统说的那样用积分可以无痛生子,还能生下智商逆天的宝宝,沉璧也不干。 她只有可怜巴巴的五积分,一个孩子生下来只怕积分也会消耗的一干二净。 这怎么行! 且不说沉璧是否舍得下这样的血本。 最主要的是她始终记得系统曾经说过,她将在这个世界度过余生。 余生,短短的两个字包含的可是沉璧漫长的几十年。 而积分这种至关重要的资源,用一分便少一分。 往后那么漫长的几十年,谁知道沉璧会不会遇到突如其来的生死危机? 若是现在就把积分耗尽,万一将来某一天真的命悬一线,又该如何是好? 难道那时就只能等死吗? 深谙“苟”字道的沉璧觉得还是要留一手。 积分这种重要的东西还是要用在更紧急的情况下。 至于当下嘛,沉璧觉得借腹生子就很有“性价比”。 大不了前期多费些心力,多施些手段,这些对沉璧而言并非难事。 承乾宫内尽是她的心腹,而那位被选中的女子也被藏得极好,无人知晓她的存在。 等到孩子平安降生,沉璧便会将孩子生母悄然送出宫去。 从此以后,在世人眼中,出自承乾宫的孩子自然只能是她亲生的血脉。 至于孩子的生母……沉璧自有法子让她守口如瓶。 当然,并非是杀人灭口那样极端的办法。 不得不说,沉璧能走到今日,从和卓沉璧模板上抽到的霍兰部秘药大礼包给了她很大的帮助。 这些稀奇古怪又好用至极的秘药,在沉璧眼中堪称无价之宝。 其中有的可以掩盖女子失身的痕迹,有的能迷惑人心与真实感知,还有害人的毒药以及让人失去记忆的药物。 正是这些秘药给了沉璧底气,让她能够实施借腹生子的计划。 沉璧早就做好打算,只要在孩子生母离开宫廷之前,为其服下失忆药,便能彻底抹去这段隐秘。 这样一来,世间再无人知晓真相,一切便可万无一失。 至于其他经手的心腹,没有直接的证据,谁会相信她们的话。 第40章 终有孕 沉璧一个人的恩宠能抵过后宫所有嫔妃加起来的侍寝天数。 其余嫔妃再度陷入了几个月前独守空房,枯坐至天明的冷清境地。 而刚被册封为官女子的玉姚,原本浅薄的恩宠也如烟云般消散,转眼便无声无息地隐没在后宫的阴影之中。 再无人问津。 等甄嬛收到玉姚求救信的时候,她刚刚抄完一百遍宫规。 要知道清朝一部宫规有828页,哪怕一页只有50个字,抄一百遍也到了惊人400多万字。 能在短短六个月的时间抄完一百遍宫规,可想而知甄嬛有多努力。 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当甄嬛终于解除禁足,踏入景阳宫的那一刻。 是的,踏入景阳宫。 虽然甄嬛和玉姚同为官女子位份,但玉姚好歹得过两天宠,获得了封号“玉”。 雍正也是恶趣味,明知道甄嬛因为舍了“玉”字出了多大的丑,偏偏给她曾经的婢女赐“玉”字为封号。 只能说雍正有时也是挺狗的。 不过如此一来,玉姚就比甄嬛高了半级。 她是不可能去碎玉轩拜见甄嬛,只能甄嬛来拜见她。 因此,哪怕甄嬛身体不好,但接到玉姚求救信后,也只能拖着虚弱不堪的身子亲自来景阳宫。 玉姚几乎无法将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女子与记忆中清丽动人的长姐联系在一起。 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顶着两抹浓重的黑青,整个人气息微弱,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吹散,又似随时可能归于尘土。 这一幕令玉姚心头猛然一震,眼中的惊诧与难以置信尽数浮现,却终究化作一片沉甸甸的悲戚。 “长姐,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可请了太医?” 玉姚承宠之后,甄嬛就给甄远道去信让他收了玉姚做义女,把玉姚亲娘的牌位放入甄家祠堂。 如今玉姚已经是甄府上了族谱的二小姐,自然能光明正大的叫甄嬛“长姐”。 因为这件事,云辛萝对甄嬛隐隐有些埋怨。 寄来的书信中也隐隐透露出几分,甄嬛伤心难过之余,还要日夜奋战的抄写宫规,这才是她现在如此憔悴的原因。 玉姚一把拉过甄嬛坐在榻上,满脸焦急的询问。 流朱悄悄抹眼泪:“回玉小主,我们小主位分低微,又不得宠,太医院的太医没人愿意来碎玉轩给我们看诊。” “什么?” 玉姚恨恨拍了拍桌子,“太医院这群势利眼,真是太欺负人了。对了,不是还有温太医吗?他人呢?” 流朱:“温太医这几日去给怡亲王看诊了,并不在宫中。” “原来如此。” 玉姚转头吩咐自己的宫女,“佩儿,你去太医院走一趟,就说本小主身体不适,请一位太医过来看诊。” 佩儿:“是,小主。” 玉姚再怎么说也是侍了寝的小主,还有封号,大多数太医都愿意走一趟景阳宫,就当结个善缘。 因此,佩儿没一会儿就请来了一位陌生太医为甄嬛看诊。 甫一摸上甄嬛的手腕,太医就不自觉皱了眉头。 常言道:不怕中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 一看到太医皱眉,不管是甄嬛、玉姚还是流朱都不自觉提起了小心脏。 玉姚:“太医,我长姐的身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太医收回放在甄嬛手腕上的丝帕,对着玉姚拱手。 “回玉小主,甄小主的身子此番遭了大罪,气血亏空的厉害,只怕要好好将养两三年才能彻底补回来。这期间甄小主不宜孕育皇嗣,否则很有可能会母子俱亡。” “什么!竟然这么严重!” 玉姚大惊失色。 她身边的甄嬛也一脸阴沉。 流朱更是心疼的看着甄嬛,险些落泪。 “罢了,一切都是我的命数。” 良久,甄嬛终于率先稳住心神,她微微抬眸,目光沉静。 对着太医轻声说道:“麻烦太医开药吧。” 等太医离去,玉姚这才对甄嬛诉说自己的烦恼。 玉姚:“如今我虽然成了皇上的嫔妃,但并不得宠,皇上一个月只来景阳宫一天,这个月更是一天都没来。 再这样下去,皇上只怕会彻底忘了我这个人,长姐,怎么办?” 听到玉姚的话,甄嬛也是眉尖微蹙。 方才太医说了,她这两三年并不能孕育皇嗣。 想要庇护甄家,还得靠玉姚。 因此,玉姚决不能失宠。 不然不止宫外的甄家日子难过,只怕宫里甄嬛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毕竟,甄嬛有太后亲自颁发的懿旨,终生不能晋封高位,又坏了身子,两三年不得有孕。 这样的情况下,即便她再得宠又如何? 一无位分,二无子嗣,终究不过是一叶浮萍。 只能任由后宫那些高位嫔妃摆布拿捏,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别急,我想想办法。” 景阳宫的甄嬛安慰着玉姚。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细心筹谋,想要为自己和甄家博一条生路。 而承乾宫的沉璧则是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要的好消息。 “怀孕了?不错,你很争气。” 沉璧的目光带着几分赞许,落在那名身着普通宫女服饰的女子身上。 她的眉眼如远山含黛,清秀中透着一抹淡淡的从容。 虽不如沉璧明丽妩媚、端方典雅,但也是个很内秀的女子。 至于为什么做宫女打扮,自然是因为承乾宫这几个月本就十分引人瞩目。 如果这时候突然传出承乾宫里多出一个不明身份的女子,恐怕会瞬间吸引后宫所有的目光。 但若只是多了一位洒扫的小宫女,就不起眼多了。 于是,末等宫女“银枝”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承乾宫。 沉璧:“既然你有了身孕,云栽,给她安排一个轻松些的活计。” 她转而看向银枝,语气柔和了些:“辛苦你再熬几个月,待皇上去了圆明园,本宫与你便能高枕无忧了。” 银枝闻言,只是轻轻一笑,神色恬淡得近乎无波。 她垂眸福了福身,语调温婉却不卑不亢:“奴婢并不辛苦。原本奴婢负责的不过是浇水之类的轻省活计,已是极轻松的差事。 如今娘娘又特意嘱咐云栽姐姐为奴婢换了更轻松的事务,奴婢又怎会劳累呢?” “很好,本宫喜欢聪明人。” 沉璧唇角微扬:“放心,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第41章 各宫反应 承乾宫檐角的冰裂纹宫灯次第亮起,将朱红宫墙染成暖融融的琥珀色。 沉璧立在汉白玉阶前,天水碧的旗装随晚风轻扬。 绣着银丝腊梅的裙裾间,隐约露出金线滚边的月白中衣,恰似雪地里新绽的梅枝。 她头上的珍珠点翠凤凰步摇流光溢彩,九颗浑圆的红宝石串联成凤羽,正中那颗指头大的水滴形珍珠垂在眉心。 随着沉璧的呼吸微微颤动,映得那双秋水剪瞳愈发潋滟。 一字头两侧,金丝白玉琉璃簪两两相衬,通草绒花裹着金粉,在暮色中泛起朦胧的柔光。 耳畔的翡翠耳坠如两滴凝结的朝露,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腕间粉碧玺十八子手串碰撞出细碎的声响,为这身清雅装扮添了几分少女的娇俏灵动。 远处传来銮驾的声响,明黄龙纹伞盖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沉璧敛衽行礼,身姿如风中弱柳。 轻声道:“臣妾恭迎皇上圣驾。” 话音未落,雍正已伸手扶住了她纤细的身躯,掌心触及的是她肌肤间透出的一丝暖意。 “表妹快快请起,朕不是说过吗?朕与表妹乃是一家人,在朕面前无须如此拘礼。” 雍正语气温和,含着几分纵容。 然而沉璧只是浅浅一笑,嗓音婉转如莺啼:“皇上,礼不可废。” 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发间步摇的珍珠流苏轻轻晃动,将暮色中的光影搅成细碎的金箔。 雍正心中暗叹。 他知道,在沉璧看来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他在做表面文章罢了。 纵然雍正是真心希望沉璧能在他面前自在一些。 可在帝王之家,这种“不必拘礼”的话往往是说给人听、用以彰显恩宠的。 若是沉璧真的依言行事,反倒可能引来帝王更多的猜忌和不满。 毕竟爱新觉罗家的皇帝向来如此,他们既渴望亲近,又无法容忍丝毫失礼之举。 沉璧早已深谙此道,因此无论雍正怎样示好,她始终恪守规矩,不越雷池一步。 这份谨小慎微令雍正暗生感慨,同时也让他更加欣赏沉璧的聪慧与克制。 罢了,欲速则不达。 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慢慢拉近彼此的距离。 雍正无奈地收回思绪,目光重新落在沉璧今晚的装扮上,嘴角扬起一抹由衷赞许的笑意。 “表妹今日的打扮真是清新雅致,宛如冬日里一株傲雪凌霜的绿梅,叫人见了顿觉心情舒畅。” 雍正说着,视线不经意间停留在沉璧手腕上的那串粉碧玺十八子手串上,眼中多了几分深意。 “这串粉碧玺十八子当初朕第一眼看到便觉得特别适合你,如今看来,朕的眼光果然不错。” 雍正的语气中满是自得,又稍稍靠近了些,含笑补充道:“表妹戴上它的模样,真可谓是皓腕凝霜雪,肌肤胜凝脂。” 他轻轻执起沉璧的手,指尖不经意间拂过那串粉嫩温润的碧玺珠子。 珠子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如同它主人一般令人心动。 “这般粉嫩娇柔的色泽,恐怕也只有表妹这样举手投足皆是绰约风姿、一举一动尽显风华绝代的女子才能驾驭得如此相得益彰。” 沉璧微微颔首,面上泛起一抹红晕:“谢皇上谬赞。这手串臣妾一直珍藏,今日特意戴上,原就是想着能让皇上看见。” 她的声音轻柔如絮,在寒风中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情意,“只是臣妾愚钝,不知这身装扮,可入得了皇上的眼?” 雍正笑着握紧她的手,带着她往殿内走去。 “何止入眼?在朕心中,表妹便是这后宫中最耀眼的明珠。” 殿内暖香萦绕,烛火摇曳间,两人的身影渐渐融为一体,恍若一幅水墨丹青,将这寒夜的温柔永远定格。 用膳时,沉璧不动声色地瞥了云栽一眼。 后者心领神会,手脚麻利地盛出两碗热气腾腾的鱼汤,轻轻置于帝妃二人面前。 “表哥,来尝尝这道御膳房新制的鲫鱼汤。虽说用得鲫鱼并非是姑母赞不绝口的玉泉山鲫鱼,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沉璧语声柔婉,笑意浅浅,亲手端起一碗汤递向雍正。 雍正非常给面子的接过鱼汤。 待苏培盛试毒完毕,才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细细品尝。 片刻后,他微微颔首。 “确实不错,入口鲜美醇厚,香气浓郁,令人回味无穷。” 沉璧闻言,杏眼中泛起一抹俏皮的笑意,“既是如此,表哥可得多饮几口才好。” 她话语轻快,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活泼。 “这是自然。” 雍正笑着回应,又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正当他品尝得津津有味之际。 沉璧也执起汤匙,动作优雅地舀起一勺鱼汤送至唇边。 可还未入口,她忽然面色微变,眉头轻蹙,连忙将汤匙放下,难以抑制胸中翻涌的不适,几欲干呕。 “这是怎么了?” 雍正察觉异样,立刻放下手中的汤匙,目光关切地落在沉璧脸上。 沉璧摇了摇头,声音略显虚弱,“也不知为何,今日的鱼汤竟格外腥,难以下咽。” 雍正凝视着自己碗中已被添满三次的鲫鱼汤,眸光微深,隐隐有了些猜测。 他转头吩咐身旁的苏培盛:“去,请太医来。”。 苏培盛:“是。” 不多时,太医匆匆赶来,一番仔细问诊后,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跪地叩首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简妃娘娘这是有了身孕!” 雍正先是一怔,随即大喜过望,眼中满是惊喜与激动。 连忙小心拥着沉璧,声音都有些颤抖:“表妹,你有了咱们的孩子!” 沉璧眼中也泛起泪花,羞涩又欣喜地低下头。 一旁的宫女们喜不自胜,纷纷跪地贺喜。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好好好,今晚承乾宫所有宫人赏三个月月例。” 雍正大手一挥,爆了一波金币。 消息传到后宫,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 皇后坐在凤椅上,手中的佛珠捻得飞快,眼神阴鸷:“这么快就有了,简妃可真是好运啊。” 一旁的剪秋看向皇后,“娘娘,可要动手?” “不急。”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十月怀胎,以后动手的机会多着呢,何必现在就跳出去引人注目。” 翊坤宫的华妃气得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为何人人都能生,就本宫不能!颂芝,快,去给本宫端一盘酸黄瓜来!” 颂芝心疼的看着自家疯魔的娘娘:“娘娘,酸黄瓜伤胃,您不能多吃。” 为了打消华妃伤害自己的行为,颂芝果断祸水东引,把华妃的目光集中到延庆殿的端妃身上。 于是好好躲在宫殿想要暗中搞事的端妃猝不及防迎来华妃的一顿毒打。 端妃:我真的会谢! 咸福宫的敬嫔听说沉璧有孕的消息,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孤苦与寂寞。 低声吩咐含珠:“含珠,去请安答应过来。” 明白自家主子这是要开始行动了,含珠高声应道:“是,娘娘。” 东配殿的沈眉庄听到消息时正在绣一幅婴戏图,她怔了许久,眼中泛起点点泪光。 采月担忧的看着她:“小主。” 沈眉庄回神不自然的笑笑:“我没事。采月,快去库房找些贵重的物品,一会儿送入承乾宫给简妃娘娘贺喜。” 延禧宫西配殿,安陵容手里的绣针突然刺入手指,她疼得“嘶”了一声。 宝娟慌忙扶住她,轻声问道:“小主没事吧,可还要紧?” 安陵容摇头,抬头眼神羡慕的望向承乾宫。 “简妃娘娘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很快有宫女来报:“小主,咸福宫敬嫔娘娘传召。” “敬嫔?” 安陵容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含珠去了咸福宫。 沉寂许久的后宫因沉璧的有孕掀起滔天巨浪。 可以预见,未来十个月,承乾宫不会有冷清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