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是你叫的救援吗?》
1. 未知乱码
暑假了。
卧室开着空调,电脑桌上摆着刚开罐的可乐,滋滋冒着冷气,一口喝下去是直接凉到肺腑的冰爽,冻得人一颤。
少年龇牙咧嘴咽下,默默将可乐推的更远了些,决定放段时间再喝。
口腔的刺激平息了,可他皱起的五官还没平息,目光有些恶狠狠盯着电脑屏幕——一个与其他软件格格不入的App。
少年名为时戚。
一头柔软的黑发当下凌乱炸着,被胡乱顺到脑后,露出一张白皙的脸。套着衣柜随便扯的白体恤黑长裤,五官倒是与敷衍穿搭相反的精致,此刻皱成一团透着些少年气。
他瞪着眼,死死盯着心爱电脑主屏上那一团黑的方块,鼠标顿在上面久久不动。好不容易放假的愉快心情也变差了。
那黑方块下的命名混乱,一串乱码,无序的离奇,在上个月莫名出现在时戚的电脑上。
像个病毒,卸不掉,不敢点。这可是新买的电脑,要是因为这死东西坏了他上哪哭去?
再加上他较为严重的强迫症,像是白纸一个赤裸污点,黑漆漆印在那,撕不掉涂不了,只能干瞪眼盯着。
一个月了,一个月。
时戚掐着手算。从一开始的疯狂卸载到现在的无视,卸载好像成了他的每日任务,可除了心头焦躁愈发猛烈外毫无益处。
这病毒卸不掉,第二天还是会出现在原先的位置,固执的又不知深浅的坏处,像是发起人未知的恶趣味。不知道点击后是彩蛋还是电脑卡机。
也不是没去修过。
时戚回想起了当时的画面。
还记得修机师傅刚打开电脑,他人还在一边叭叭着这段时间的烦躁,就要给对方指那个杀千刀的乱码软件,结果手都抬起来了都要戳到电脑屏幕上了——
好家伙,软件呢??
像是长了眼一样消失在主屏,任时戚怎么扒拉也没找到……到最后懵着脸在师傅沉默地注视中汗流浃背。
刚才义愤填膺的话好像成了梦话,像是无助的精神病人向正常人比划身边的异常,可现实却连带着给了他一巴掌。
纯黑乱码不见了,像是从没来过一样。
无辜的新电脑,干净的主页面,看傻子的修机师傅。
时戚摸不着头脑的付了跑腿费,以为今天刚好是那乱码自动消失的时间,还心里暗喜了一下,毕竟他都做好了电脑和乱码一起死的准备。现在好了,自动消失了!
然而等人他送走了师傅,乐颠颠窜回来,正准备开启新生活,还含着笑的目光落在屏幕上——
熟悉的纯黑乱码再次出现。
还在它熟悉的位置。蛀虫一般。
……
时戚:?
他被这成精的乱码玩弄于股掌之间。
——
很难说明时戚当时是什么心情。
尽管是现在回想到,也让少年骂骂咧咧猛一拍桌,激的刚拿进屋的外卖也啪的起飞,又重重摔回原位。
被耍了的恼火持久,过去一段时间也能烧的少年脸发红,被气的。
鼠标被恶狠狠攥在手中,定格在那乱码上面,白箭头在纯黑上格外吸睛,却迟迟没点下去。
但人的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
这长久的挑衅滋生的愤慨,逐渐超越了时戚对新电脑的心疼。
现在的他觉得,同归于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少他不用再被这乱码气个半死,也不用强忍着不爽无视去玩其他游戏——同归于尽不仅能解脱他的灵魂,还能让他的好奇心得到真正的解答。
那就来吧。
深呼吸一口气,带着赴死的决心。
时戚双击鼠标——
首先是一瞬的卡顿。好似是错觉般的一声嗡鸣在耳畔响起,刺激的大脑一惊。
……
好似无事发生的十秒过去了。
时戚呆呆眨了眨眼,又双击了一次。
……
好似无事发生的二十秒过去了。
纯黑乱码乖巧待在原地,有着不愿被鼠标触碰的坚贞,誓死守护自己的领地。哪怕是鼠标拖动也无法撼动它的地位。
……
……
……
啊?
像是一部烂尾的剧一样让人愤怒,时戚瞪大眼,发出深深的质疑。
“啊?!”
他只觉得自己的情绪被这乱码玩弄的彻底,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揉捏把玩,被搓得毛绒绒炸起,乱糟糟的大发雷霆。
而就在他要继续骂骂咧咧口吐脏话时——
乱码动了。
电脑一瞬间的黑屏,如被混乱数据组成的蛛网铺天盖地,顷刻就将主屏覆盖。那一刻时戚心脏骤停,喉中的话都噎住。
下一秒。
屏幕再次亮起,恍若一个玩笑,紧接着是爆亮的白光,刺眼到可以晚上当太阳,唰的一下刺的少年别过脸挡住眼。
那亮度刺的人眼前发白,隔着薄薄的眼皮也无法阻挡其可怕。时戚迷茫地揉揉眼,眼睛经历了数几秒的白茫。
他懵逼地转回头。
刚才还爆亮的屏幕如今重归平静,乱码仿佛构造出新的画面。
在他还未彻底恢复的眼前——
是一个经典老式的场景,像素风格的界面。画风较为黯淡,像是末日题材,其上的景象人物呼吸般起伏,也是相同的像素风。
而中上方正抖动着几个符号……那是符号吗?
像是陌生无序的文字,又像是孩童随手画出的无意义字符,被镶嵌在屏幕中央起伏着。
无论是从哪看,这都像极了——
游戏。
时戚这样想。眼神还有些呆滞。
“游戏。”他呆呆复读。
他沉默了。好似魂飞天外,躯壳被更为奥秘的思想占据。
也被这“游戏”二字占据。密密麻麻后知后觉扑来。
……
……
游戏?
游戏?!!
这**居然是个游戏??!
——
游戏看起来像是三无游戏。
这是时戚盯了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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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钟后得出的结论。
其中十四分钟在调整他破防的心情。
小少年想起了很多案例,例如杀人游戏,木马游戏,洗脑游戏……这些由游戏衍生出的血腥案例。
再犹豫下去就太磨叽了。作为新世纪人类,时戚不觉得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他现在的怨气强的可以养十个邪剑仙,就算是赛博鬼魂都得退避三尺。
他面无表情点击游戏主界面中央抖动的标题,觉得这可能是未知黑客自己做的三无游戏,随机挑选他作为倒霉儿远程投递。
游戏在短暂的停顿后,再次被白光覆盖了画面。紧接着,一帧帧的浮现新的。
有些卡。
时戚冷漠看着,指尖不耐烦点击鼠标。
就像最为传统的RPG游戏,首先进入的是外形装扮的阶段。
像素风格的小人站在中间,随着脚下圆盘的转动旋转,展示品般展示自己的全身上下。
一 丝 不挂。
不是你好歹给个初始服装吧?!
时戚愤而一点旁边衣柜,随手点了上装下装。给那初具人形的像素小人穿上了传统白衣服和黑长裤。
小人的头发和眼睛是固定颜色。他定睛一看,很巧,和他一样是黑发碧眼。像素绿豆眼一眨一眨的。
时戚翻着衣柜里的服装。
事实上,也只有白衣黑裤能穿。衣服上标注了数值,初始是平平无奇的零和零。
而其他点了也没有反应的,上锁了的物品呈灰色,看起来是需要货币购买,或者是其他渠道获取。
时戚凑近盯了一会儿,总觉得部分服装的外形很诡异。
诡异到有点像不可言说的外形。他默了默,再次觉得这游戏的诞生充满了恶趣味。
点击右下角的「继续」,画面再次归为纯白,随后从中心扩散出新的页面。
这次有些不一样。
居然是个小动画。
过场动画一般用于让玩家基础了解游戏设定和世界观。时戚对这个三无像素小游戏不抱什么期待,虚着眼不断点击鼠标速度快的就差点出腱鞘炎。
有没有快进啊。他想着。
可随着游戏一声清脆的滴声,一瞬间激起耳膜共鸣,下一秒,少年倏地瞪大了眼。
眼里倒映出面前的画面——
动画并不由像素风展现。
犹如经费为零还倒贴的三无游戏突然经费拉满,神之一手展现出自身本该的实力,眼前出现的并非再是□□的绿豆眼小人,和各种抽象风格的建筑,而是称得上4k电影的超高清画面,帧率都是拉满的。
如果这是先抑后扬或扮猪吃老虎,那么这个游戏已经赢了一大半,足以让所有不抱期待的玩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倒吸一口凉气成功装到这个逼。
过场动画中,场景真实的像是现实世界,可那些与任何理论都不符合的非自然景象,无疑表示出这是虚拟的游戏画面。
一声轻微的“滴”声。
在介绍的文字浮现于画面右侧时——
时戚看到了一个将倾的世界。
2. 像素游戏,启动!
何为将倾的世界。
在这个与像素风格格格不入的高清pv过场动画中,万物都笼罩于白雾之中。天是昏暗的,如被撕裂般无时无刻响彻雷鸣,阴雨密布,黑云恍若漩涡扭曲,如要塌下般与地上的白雾相结合。
无山无水,无土无地,视野中唯一望见地仅有那无垠的白雾。将世间一切覆盖吞噬,浓郁无法窥见内部分毫。
黑与白的世界,无声无息。
仅剩的声响仅有那要撕裂天空的雷鸣,咆哮狰狞,猝不及防炸响于黑云。
而在这黑白分明的世界,唯一不被白雾吞噬的土地上,耸立着一座未知的建筑。
那不像是能被人类建造出来的建筑。
高耸入云,所伫立的区域是异常的风平浪静。无雷电惊扰,也无白雾侵袭,沉默的伫立在原地,完全封闭式的长柱体建筑。
像是由一个个空间拼接而成,材质未知却能想象其质地,是哪怕刀枪火海都无法撼动的坚硬。那一块块正方体式的空间从下往上拼接堆积,数不清的数量将其高度直达云霄。
无门无窗,围着高墙。
在这怪异的世界,如唯一的安全巢。
……
画面暗下。
下一秒,动画暂停的同时世界好似也停滞,屏幕中央出现的是取名环节。
可与玩家为自己的角色取名不同,系统所显示的提示为——“请为您的队伍命名”。
队伍?
时戚挑起眉,撑着脸还沉浸在刚才如电影般的过场动画,被这突如其来的暂停硬生生抽离氛围。
难道这个游戏还是个收集游戏?看起来确实像传统的救世风格,只是要在路上不断收集新的人物加入主角的小队。
那可得好好想一想。
刚才的动画让时戚对这游戏的轻慢态度转变了几分,再说,他本来就是个很爱打游戏的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搜刮各种玩过的没玩过的游戏。
虽然不想承认,但小少年确实被这三无游戏勾起了兴趣,打算认真玩玩看。
他仔细思索着命名。
作为青春期很要面子从小就是装货的人,时戚对于取名和外形这件事一向很在意。比起那些喜好抽象风格的整蛊人,他更倾向认真取一个酷酷的名字,打扮成帅气的外形。
然后欣赏游戏视角里他帅气的脸庞。
这次也不例外。
时戚左思右想,也没想多久,小少年拧着眉一脸严肃,半晌敲了两下键盘,打出——
“17”
他会在不同的游戏选择相同的“十七”或者“17”,别问,这已经是他取名的上限了。
像素风格的游戏他也没法欣赏他帅气的脸,只能看着画面中一抖一抖的像素小人。
……
由无数色块拼接而成的游戏标题扩大,占据了整个屏幕。身后是狂风暴雨,配音真实到让人下意识去看门窗是否紧闭。
随后,那本扭曲着的字体逐渐转换,犹如橡皮泥般揉搓拉长,组成了时戚认得的文字。
而那被他一字一顿读出口的游戏标题,随着他瞪大的眼明晰——
【救援队 17】
他刚才命名的小队,成为了游戏的标题。
——
这未免有些太帅了。
时戚不得不承认,他被爽到了。
他玩过那么多游戏,市面上的所有游戏基本在出生的时候就有了固定的名姓,然后随着热度上升和策划的程度变成各种乱码暗号。
但没一个会像这个三无游戏——竟直接用玩家的命名当做游戏名!
时戚不禁去想万一自己刚才想整个活,不顾以往的方法取了个格外抽象的名字,然后成为大字标题出现在屏幕,那一刻带来的冲击力无需声明。
关闭游戏后,说不定那代替了乱码的抽象名还水灵灵挂在那儿。但这起码能重命名,游戏里还不确定有没有改名卡。
不如说这种只有一次的过场动画!就算是用了改名卡也没法重来的吧?!
简直逼格拉满啊!
心情莫名变得愉悦,带着被这款游戏媚到的飘飘然情绪。时戚一点鼠标,看着PV彻底暗下,那属于他的小队名也散去,紧接着,又是熟悉的像素风格。
电流声。
滋啦轻微的响,刺了刺耳膜,
随着屏幕再次亮起变得频繁,滋啦着一字一字出现,组成一段话。
「你好,玩家。」
「欢迎来到这个将倾的世界。」
看起来像是新手指导。
像素风的字体抖动着,背景模糊。
「经过刚才的PV,我想你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基础的了解。」
「请让我为你介绍——」
强烈的一声滋啦。
像是破裂般,背景如从水底浮现。那是一张地图,模糊不清被浓白覆盖。
时戚打量着这幅地图,觉得这和刚才的PV画面很相似。
「如你所见,玩家。」
新的文字代替了刚才的介绍语,有着吸引人注意的字体音效。
「这是一个被白雾笼罩的世界。」
地图拉近,在那唯一不被浓白污染的区域,一个像素风高楼伫立在那,死寂着封闭。
下一瞬,有鲜艳的红圈标注,将这座直冲云霄的建筑圈起。
「而这世上,唯一没被白雾笼罩的地方,仅有安全巢。在这封闭的巢穴中,关押着存活的人类。」
“关押?”
小少年挑起眉,对这个词有些疑惑:“既然是安全巢,为什么会是关押,难道不该是保护吗?”
教学任务自然没法回答他的问题。
但像是预料到玩家的困惑,下一秒,有空白的文字框出现在下方,闪烁着的竖线代表着可以在此进行打字沟通。
自由度居然这么高?
时戚又被震惊了一下。他搓搓指腹,飞快在文字框打出自己刚才的疑虑,随后点击发送。
一瞬的凝滞。
「我明白你的问题。」
很快,文字继续抖动,轻颤着一字一字出现组成新的话语。
时戚为它的智能惊叹一声,有些好奇这是什么新技能。
然后就见文字组成:
「玩家,我不能在此直接告知于你。」
时戚:……
看来也不怎么智能。
「游戏隐藏的谜题,需要玩家亲自去找寻。你将踏上新的旅程,遇到新的伙伴,与他们共同携手,开辟出独属于你们的故事。」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救援队17。」
「我们的主线任务是:开拓地图。」
——
像素小人从天而降。
时戚乱按着键盘,看着每个游戏出生自带的新手村。那村庄和庄稼都金灿灿,看的让人心里暖暖。
他操控的小人像个小鼻嘎,降落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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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前。啪叽一声砸了个扁,物理降落。
降落成功,三秒后无事发生,起身拍拍衣服。那身白衣黑裤大概是为了贴合新手村的服装特色,成功变得有些残破。
时戚点击一看。
【耐久度-1】
时戚:……
这游戏也没给他降落伞啊。
周围的NPC头顶冒出个大大的感叹号,像是被吓到一样惊慌跑开。站在不远处打量着时戚,感叹号消失后就又默默跑回来,站回原地继续当柱子。
「玩家可以尝试移动。」
新手指导还没结束,文字自右上角浮现。
时戚点了点一旁的小路。鼠标落下的同时有光点浮现,小人慢慢往那边走去,到了点位后停下。
「键盘同样可以操作,点击R键进行奔跑,同理切换走路。」
时戚又点了点一旁的庄稼。麦穗随着风一抖一抖,小人奔跑着往那边冲去,跳进土里就拔起那个小麦往兜里一塞。
然后无事发生一样继续站在麦田里,起到一个稻草人的作用。
一旁正在欣赏麦田的农民NPC看着他,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小麦+1】
「已放入背包,可通过B键进行查询。」
时戚打开背包。
四四方方的格子里,有一个金黄色的小麦图标。右侧是他的小人,和初始界面相同站在展示台上,正随着他的动作追寻着鼠标位置。
他点了一下小麦。
【平平无奇的小麦】
没什么特别的。时戚摸着下巴取消背包,从麦田里大摇大摆的离开。
「玩家可以自由探寻村庄。」
刚才跑远又聚集在一起的村民围着,脑袋顶上不断冒着说话的“…”,时戚操控着小人走过去,点击一旁出现的「对话」。
【哦,异乡人,在这里待的怎么样?】
村民转过身热情招了招手,看来刚才不是在蛐蛐他。
【你知道吗?又有和你一样的异乡人到村子里来了。】
【最近村子不太平,你要注意安全啊。】
对话框消失了。
村民转回去,继续冒着“…”和其他人对话。
时戚又点了点另一个NPC。
还是同样的对话。
抱着一股莫名的谨慎,小少年点完了一圈NPC。在得到了一圈相同对话后离开了人群。
“不过,异乡人……”
他喃喃自语:“还以为会是传统的村子出奇迹勇者,原来这次反而是异乡人开场吗?”
这种对话往往藏着线索。说实在的,时戚到现在都没搞懂这个游戏是要玩什么,只丢出来一个“开拓地图”就给他一脚踹进新手村,落地有声的茫然乱跑。
被关押在安全巢的人类;一个看起来正常无比的村庄;代号为17的救援队;地图笼罩的白雾……这一切还不能串联在一起。
像素小人绕着圈。
村民所说的“和你一样的异乡人”是个信息。时戚想着。
那就先去找一下那群所谓的“同类”,看看能不能获得更进一步的线索吧。
但是,在那之前。
小少年哼哼一声,果断点击一旁半开的门,看着小人冲过去就窜进屋子里。画面一闪,然后更替为房屋内部的画面。
在那之前,当然是要先遵循以往的游戏传统——
先把这个村庄搜刮一番!
3. 像素游戏,启动!
这个村庄看起来十分祥和。
耕耘的农民,嗑瓜子的大婶,跳皮筋的小孩……一切都和刻板印象一样标准。像是个单纯想种田小游戏,但是没有种田模组。
时戚一个个点过去,得到了各式各样的招呼声,他们不约而同叫他“异乡人”。
有些NPC还会送东西。馒头,面包,生面粉,各种平平无奇的杂物,还没开始搜刮就把背包占了好几格。
【*你听到有人在叫你】
像素小人头顶冒出个感叹号,视角转移,拉近到一个NPC的身上。
一个老婆婆,佝偻着腰向他招手。
右上角适时出现新手教程。
「玩家可以选择和NPC对话接取支线任务。」
小人朝老婆婆跑了过去。
【你好,孩子。】
对话框一边的立绘上是慈眉善目的老人。沟壑着脸拄着拐杖,一身黑布衣。
【可以帮我去河边打水吗……你知道的,我已经没有力气做这种事啦。】
对话框结束了。
没有出现「可以」和「不可以」的选项,看来这个支线任务并不强制,接取后或许存在时间限制。
滋啦一声,代表着新手教程的电子音又出现,在右上角打出一行字。
「玩家可以通过支线获得主线信息。」
时戚想了想,手一顿。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原本想不管支线先去搜刮的念头被拦下,他点点鼠标,操控着小人提起木桶,往河边跑去。
“为什么要河里的?”
小人跑一半偏离路线,来到了井边的光点标志站定。低头看着井水也陷入沉思。
这里明明有井水吧?
有时候游戏确实很简单,那些在现实中需要累个半死的操作,往往几秒钟的加载界面就足以完成。
时戚长按,看着小人哼哧哼哧开始往井里捞水,动作麻利的把铁桶里的水倒入木桶,又稳住桶小步往婆婆跑去。
【*你提交了水】
【*婆婆拒绝了你的水】
【哎呀……孩子,你这是从井里挑的水?】
表情有了差分。
对话框旁的婆婆皱起了眉,轻易发现了不同。她脸上皱纹更深。
【这可不行哟……婆婆我要的是河水,不是井水啊。】
【孩子,麻烦你再跑一次吧。】
时戚挑起眉,听着新手村欢快的BGM。
这种咬文嚼字的任务确实有时候很固执,按照往常他也只会再跑去河边接一次水。
但那只基于——这真的只是个简单的种田游戏。
从开场PV的震撼到现在新手村的祥和,差差别太大,信息也对不上。新手教程的地图分明白茫茫一片,可这村庄的祥和一览无余,站到山上也瞧不见那所谓吞食一切的白雾。
不是说世界被白雾吞噬了吗?
那这个安宁的新手村又从何而来呢?难不成这游戏又开始在这儿展现三无的身份?开场PV和实战内容完全对不上号?
没必要吧?
时戚觉得人总不能无聊到这个地步。来骗,来害他这一个普通的游戏宅。
况且这个游戏,可比他想象中的自由度要高多了。
轻点结束对话的婆婆。
下一秒,对话框再次浮现,出现两个选项——
→【询问原因】
→【重新打水】
这还用想吗?
毫不犹豫的,小少年啪的选择了第一个。
NPC立绘的表情差分更明显了。紧紧皱着眉,叹着气,欲言又止的模样。
【……】
【唉,我也猜你就是个好奇心重的孩子。在这个村子里,这可不是个好事。】
婆婆沉默了一下。背景音轻快的跳动着。
【前几天那井里死了个人。半夜跳进去的,第二天捞起来,人都泡白涨喽。】
【那模样,可瘆人。】
【保持沉默,才是活命的法子。】
这未免太反差了。
时戚觉得气氛感的轻快小曲都变了味。
对话到这就结束了。之后再怎么点NPC也沉默不语,就连打水也不催促,看来是不愿多说。
装满井水的木桶在脚边,边缘泡湿的同时也溅到了手上。毕竟刚才像素小人走路颠颠,画面中有水珠溅了出来,一想到这个,时戚就忍不住脑补泡了尸体的水粘到了手上。
一瞬间仿佛自己的手也散发起古怪的气味。他打了个激灵,操控着小人举起木桶就往河边跑。
河边的水很清澈,汩汩流淌着。小人重新接了水,呆呆站在一边。
没有洗手的互动。时戚和小人面面相觑。
「玩家可以按Ctrl下蹲,双击躺下」
新手教程适时的冒出来。小少年总觉得它有种不一样的聪明和智能。
来都来了,干脆洗个澡。他一个双击,小人丝滑躺在河中央,口鼻处咕噜咕噜冒着泡。被向下的河流冲洗着全身。
静置十秒钟,起身,小人身上出现滴落的水,停顿几秒地面也被沾湿。细节方面这个游戏总不会让时戚失望,他脑补的尸臭味随着水流冲散,现在可以去找NPC提交任务了。
【*婆婆看到你浑身湿透露出惊讶的表情】
【*婆婆接受了你的水】
【*获得了干毛巾和干衣服】
时戚挑了挑眉。
他突然有些好奇如果没在河里打滚会是什么结果了……难道连干毛巾和干衣服也没有,就纯粹是给个信息吗?
作为一个很能代入的玩家。小少年煞有其事立刻换上干衣服——同款新手村白衣黑裤,但是没破版,平平无奇的零属性加成。
【*婆婆回到屋子里了】
NPC提着水慢吞吞走进了屋子。小人挡在她前面,被她摇摇晃晃绕过去,只留下一个紧闭的门彰显了人情冷暖。
一边挂在钉子上的篮里不知放了什么,像是草药。他点了一下,平平无奇的草药。
游戏的自由度还是不够高,不能撬锁。
时戚遗憾离场。
——
这个村子果然不一般。
小少年觉得“新手村”这个称呼有些变味。他操控小人来到了井边,对着井口深思。
一开始的正阳有些倾斜。这个游戏的流速和现实是一致的,这倒是稀奇。
NPC婆婆像是最开始的信息来源,主动向玩家提出委托,告诉玩家这不是个普通的过家家游戏。可实际上到现在时戚也是一头雾水。
一开始就点名的救援小队如今只有勇者一个人,勇者需要打怪,同理或许是破解村里的“谜题”,那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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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战斗模式吗?
刚才粗浅逛了逛村子他也没找着一个可以用来攻击的武器啊?难道是新手村结束自动会给出村奖励?
想起这游戏的三无设定。时戚觉得很有必要问问。
他敲了敲右上角的气泡。小小一团缩在那,新手教程像那个随心所欲的提示机,不会像其他游戏一样直接开局丢出一整页手册,只在他感到困惑时精准出现。
鼠标点击泡泡的同时,对话框拉长出现。
「玩家是否有问题需要查询?」
原来是客服。
这游戏居然有客服?不太像人。
时戚思考了一下,打出一行字。
“这个游戏需要战斗吗?”
客服转了转圈圈进行思索,很快回复:「回复玩家问题:需要。」
还真需要啊。
“那我的攻击方式和武器呢?”
时戚意识到不对劲,他盯着像素小人空荡荡的手。
“你这游戏怎么新手教程都不给全啊,我总不能拿着小麦去打怪吧?”
“还是说,新手村结束后才会提供武器?”
客服开始持续转圈圈。好像下一秒就会冒出“你好,这个问题我暂时无法回答”来。
好在还是成功加载了。
「查询:新手村存在战斗关卡。」
「查询:玩家缺少武器与战斗方式。」
「回复玩家问题:新手村副本目前未有提供武器的渠道,武器将由副本结束发放,查询到BUG。玩家诉求合理,请稍等片刻。」
客服沉寂片刻。
「已生成解决方案——」
「新手村副本的战斗关卡经由系统操手,玩家可在此副本获得无敌光环当做新手福利,在下个副本取回操控权。」
「新手福利已发放,请玩家继续游戏。」
「祝游戏愉快。」
……
对话框自说自话的消失了。
时戚盯着那团白泡泡瞧,虽然接下来怎么戳都没再戳出来,但不得不说这个效率已经超越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游戏商家。
新手福利迟来的到了。虽然到现在一点也没看出来,但从客服的话中小少年也炸出来了其他的信息。
“居然真的是副本啊……”
所以完成副本就是开拓地图的一部分喽?听起来和过主线开启新地图没什么差别。
他挠挠脸,已经想象出手按键盘过boss关拼命到抽筋的那天。
小人在他随意的点击下到处乱窜,背包里又多出几个平平无奇。时戚胡乱想着。
最后得出结论:“所以这果然是半成品三无游戏啊!”
那刚才那个客服不会是真人吧?沉寂那会儿难不成是去敲代码了?
“不过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小少年摸着下巴喃喃。
“大不了带着bug到了boss关被一刀斩呗。勇者有无数次命这件事……难道不是所有游戏的共识吗?”
他可是玩家啊。
玩家可是无敌的,能有无数次机会的。即便这个游戏没有存档读档,那也不过是麻烦一点的问题罢了。
时戚操控着小人回到井边,对着那看似毫无波澜的井水。
而现在。
玩家要开始解开村庄的谜题,踏入新手村的第一步了!
4. 新手村
【*泡过尸体的井水散发着古怪的气味】
【*或许也是你的错觉】
像素小人缓慢地打着水。铁桶摇摇晃晃的沉底,灌进水后重量迅速增加。但这是游戏世界,小人没有体力条。
【*或许可以多持续一会儿】
铁桶沉甸甸的,随着小人的动作在井里乱转。蹭过粗糙的边缘,狭窄的井口往下望只剩压抑,大声喊会有回音,却也被吞噬。
如果跳下去……好吧没有这种交互键。
时戚长按着鼠标,看着小人勤勤恳恳打水,都要给绳索缠出花来。
系统的提示音宛如天籁。
【*好像捞到了什么东西】
小少年心神一震,立刻把铁桶拉上来。小人冒着汗眼睛闭成 > <>
有光一闪而过,在铁桶水底。
时戚点了点。
【*你获得了太阳花纽扣 】
【*已放入背包】
太阳花纽扣?
难不成是那个跳井的人衣服上剐掉的?
时戚盯着背包显示大图里小小的扣子。表面边缘有些掉漆,纽扣上画着的明黄太阳花模糊着,后面还缠着被水浸湿的线。
看起来是跳井后衣服扣子意外被剐掉,人被捞起来了纽扣挂在了边缘,被铁桶蹭着掉进去才打捞上来。
不过,一个纽扣……有什么用呢?
时戚琢磨着这唯一不是平平无奇的道具,下方框里的介绍语是熟悉的谜语人深意。
【*一个穿了许久的外套,一个用了许久的纽扣。她缝的很紧,却承载不了她坠落的重量,遗失在这口井里。上方的太阳花凋零,可温暖却未熄去。】
看起来是个女性。
这个村庄普遍是手工和耕耘,自给自足。村民们身上穿的粗衣麻布也是自己缝的针脚,有新有旧,但都差不多款式。
至于所谓的出村,更别提了,村门口往外是空气墙,出不去一点。时戚站一旁盯着看半小时也没见有一个人靠近,门就是个摆设。
那么找到死去女人的房屋其实不难。
这个游戏的自由度在奇怪的地方又显得苛刻。比如小人没法进入村民的房屋,如果有半关没锁的门,那确实可以进去瞧瞧,可还没等搜刮开始就被尖叫的NPC扫地出门,呆站在门口还要被旁边的村民蛐蛐。
看来是要把NPC引开。
那么同理,能进入且不会被尖叫打出门的屋子,大概就是那个死去女人的家了。
结论已定,实操开始。
像素小人哒哒哒走着,音效倒是齐全。路过一个屋子就开门试试,路过一个门就敲几下试试。倒是吸引出里面的村民开门,头顶冒出个“?”来。
也可以选择趁机对话。
→【你知道有关井里死人的事情吗】
→【离开】
来都来了,当然要问问。
这村里的人好像对这件事很忌讳。不只是仅单纯对死人的顾忌还是这件事本就不同,难道这就是村子里奇怪的事情?
五大三粗的屠夫,衣服上沾着腥臭的畜生血,拿着个砍刀就开了门。放大的立绘紧皱着眉,脸上满是不好惹的沟壑。
【你知道有关井里死人的事情吗?】
小人对着比他大两倍体型的像素屠夫,开口问道。时戚这才发现自己没有放大的立绘,对话框只单独出现自己的话。
可能是为了代入吧。实际上,小人甚至没有取名。
屠夫很不友好。
他沉默了几秒。立绘上表情变得更凶狠,看起来下一瞬就要把大砍刀劈到小人头上。
【你问错人了,小子。】
游戏没有配音。但时戚总觉得他阴阳怪气。
【你知道这些是想做什么?找出那个女人死去的真相?解决村子里最近的疑云?】
【别扯了,就你这小身板。真出事绝对是跑的最快的,你是只吃草吗?】
【我为什么要免费向你提供信息?】
「*屠夫对你嗤笑一声,搓了搓手指」
【你如果真有诚意,应该拿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比如……钱。】
小人沉默不语。
时戚也沉默不语。小少年看了看背包,上方让人安心的零蛋代表了金钱为零。
→【我没钱,免费行不行】
→【采用物理方式让他张嘴(不属于新手福利,成功概率为零)】
→【交付金钱(金钱-500)】
→【大哭着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威胁度-1)】
时戚:?
这三个选项有一个好用吗我请问呢。
上一章说过,时戚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哪怕只是个像素小游戏,他也坚持着脸面……毕竟这个游戏看起来没有读档。
虽然第四个选项看起来很有意思,他也默默点击了第一个。然后看着屠夫翻个白眼,那道门狠狠被关上,差点打到他的鼻子。
看来这是一条需要武力或是金钱解锁的线索……不过或许也有其他的办法。
小人转身慢吞吞离开了,记住了这个令他不耻的地方,打算去敲下一个门看看。
太阳斜的更多,将村庄照的昏黄。屠夫院子里的鸡鸭猪狗狂吠不止,一时间此起彼伏,震得人耳膜穿孔。画面上一道几乎撕裂屏幕的拟声词后,是屠夫的怒吼。
【*你听到了内讧声】
用你说吗,家畜和人吵架也算内讧吗?
不对。
画面突然拉近,像是被婆婆叫住后的自动显示。转移到了几个正在不远处吵架的小人身上,穿着与村民截然不同的服装,脑袋上正不断冒出“!”和愤怒的叽叽喳喳。
时戚好奇地走过去。
在他出现在那三个人目光后,内讧声骤然停止了。三个陌生NPC转身看向他,像素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
他操控着小人走到他们面前,一时间场面有些安静。
【*你听到了这三个人的争吵声,看来这就是先前村民告知你的异乡人】
【*他们看起来对你很是警惕,毕竟在此之前你从未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他们此刻的情绪较为敏感】
而你决定:
→【询问他们内讧的原因】
→【说他们吵到你的眼睛了】
→【不忘初心,问他们问题】
→【离开,但动作很酷】
时戚摸了摸下巴,仔细思索。
按照这个游戏的尿性,应该只能问一个问题。毕竟先前的NPC很酷,听到不爱听的话就一把把门关上喂他闭门羹。
反正游戏选项时有时停,不如好好思考一番再做决定。
旁白给的信息是这三个人同为异乡人,和他目前一个身份,但他又不是瞎。作为一个勇者主角自己只能穿平平无奇的白衣黑裤,凭什么这三人身上的衣服这么酷炫啊?
小少年盯着那三个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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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模糊的像素块拼凑出一个应该很帅气的制服,导致身为玩家的他站在一边愣是被衬成了个NPC。
异乡人,异乡人。
既然是一个身份,那么或许只是代表:他们都不属于这个村庄。
只是作为玩家的他是凭空出现的奇迹,而穿着疑似制服的三人则可能是来自于外界——副本的外界。
而自己在他们眼里可能则是这村庄从未见过的新NPC。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的立场估计是相同的,都是为了离开或解决这个副本。
无论如此,时戚都决定友好待人。说不定这样就可以趁他们不注意打晕,然后把帅衣服抢过来自己换上,肯定能加不少数值。
至于是否要选择说明自己不是NPC……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就算时戚他是个偏好正常玩游戏的玩家,他也是有点乐子心态的。
难道没有人觉得,在最后一刻揭露自己主角的身份,彰显自己勇者的气度,一刀砍死boss震惊全场是真的很帅吗?
一刀砍不死就重来呗。
小少年哼哼着开始畅想。
点下了第一个选项。
——
在队友们终于开始内讧后,齐琳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沧桑感。
原本的五人小队在三天后成为三人,死去的两个队友的阴霾,将他们本就不多的勇气彻底打散。在他们被强行投入这个副本的第一天,齐琳就想到会有如今的境遇。
因为这个副本不是他们应该处理的等级。
但木已沉舟,事已定局,再崩溃首领也没法从关闭的副本把他们捞出去,唯一活下去的办法只有自救,成功解密打败boss。游戏里也不算轻松的难度,轮到他们要一命通关。
只有这样,才能出去为自己报仇。
“我就说过,辛首领不在的时候不要理会那些人的挑衅!现在好了,小晗他们死了!我们也要死了!”
队友被这几天成倍增加的压力折磨的面容憔悴,终于在现在爆发。他扯着自己的短发表情都狰狞,齐琳认为他要是把这精力放在解密上更划算,但现在她只希望不加入这场风波。
“你拿什么去和背叛者比?!那群黑心肝的畜生巴不得抓住我们的把柄把我们全都丢进副本里去,然后安全巢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你的意思是没有辛首领我们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了?!”
另一个队友冷笑着。
“还是说你认为就算我们真的当个缩头乌龟,那群背叛者就会放过我们?然后我们就可以继续躲在辛首领背后,做一个毫无作用的废物了?”
“我告诉你,就算是死!我也是堂堂正正死的!可不会和你一样狼心狗肺,不去想自己的懦弱,反而把错误推到辛首领和受害者身上!”
齐琳诶诶着把两人拉开:“好了好了,都不容易。现在至少还剩四天,这个副本看着更侧重解密,说不定boss战难度较低啊。”
小队从进入安全巢的那一刻就自动分配。更换队友的手续非常复杂,因此她也觉得欲哭无泪,简直就和开学分宿舍遇到极品舍友一样无奈。学校还是个不管事的。
齐琳心很累,可战火显然还是烧到了她这。第一个队友举起手就要开炮,她都眯起眼准备挡住口水喷击,下一秒,余光却瞥见一个人影。
她瞳孔一缩。
那是一个面无表情注视着他们的少年。
一个从未见过的NPC。
5. 新手村
那是一个少年。
站在不远处凝视他们不知多久。发滴着水,渗入地底,就这样死寂站在原地。
面无表情,以至于有些瘆人。
齐琳手一抖,倒吸一口凉气,啪地捂住队友的嘴物理闭上,示意他们往后面看。
两个队友一怔,瞬间转头。三个人就这样和不远处的NPC对上视线,头皮有些发麻。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齐琳忍不住想。她开始回忆队友们的音量和那些互骂的话,在发现并未掺杂任何与副本有关的话后松了口气。
毕竟NPC捕捉关键字的能力很可怕,却无法理解副本以外的信息。只要刚才他们没提到有关任务的线索,那就不算问题。
少年NPC静静望着他们。
乌黑的发,瞳孔背着光。在停顿后朝他们缓慢走来,那双眼一动不动,眼珠随走动自始至终凝视着她。毫无波澜的,在齐琳以为他不会眨眼的下一秒轻眨了眼。
可却像极敷衍的模仿。
随着距离拉近。他被埋于那双无神瞳孔下的五官也清晰起来——那是一张称得上秀丽的漂亮面容。可在那双眼的凝视下却显得无足轻重。
甚至称不上漠然的,无感情的视线。
毛骨悚然,仅仅是对视就让人遍体身寒。
没人会在乎一个要你命的怪物披着怎样昳丽的人皮。
像是标准的属于副本的NPC,披着人皮的非人,因副本而诞生,内脏空荡荡的怪物。却模仿着心跳和呼吸。
站在你面前时,眨眼和微笑都僵硬无比,无时无刻不展现自己的异常,下一秒可能就会用手捅入你的心脏。
警惕。从身体本能生出的警惕,来自于第六感的恐惧和尖叫。
三人屏息互相靠近,死死攥着手心。看着那个缓慢走进的NPC。
“你们在吵什么?”
没有前摇,似是单纯发问。NPC站在几步远外歪头问道。
总觉得刚才的空气有些凝滞,像是被抽空又返还后猛的深吸一口气。时钟转了半圈抬眼望去才只过了不到一分钟。
齐琳恍惚眨眼,这才看清少年NPC的瞳孔是碧绿的。纯粹的,深不见底的绿。
她和队友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底看到了不安。刚才的怒火褪去,只剩下灰熄。
这个少年NPC在之前三天他们从未见过。如今出现却堂而皇之,湿透着黑发穿着与皮囊不符的服装。皮肤因刚才泡了水显得苍白,要不是知道跳井的是个女人,他们都要以为这是水鬼上岸。
A级副本内,NPC从披着人皮的怪物变成了勉强像人的伪人,至少神态和动作都自然无比,只偶尔显得呆滞。但当下却出现一个明显的异常NPC,像是用喇叭在三人耳边大喊自己不是人。
格格不入到甚至让人惊恐,这会是一种有意为之的捉弄。来自于副本要命的惊喜。
而他们还不能表现出一点恐惧。
“我们……”
她又咽了下口水,觉得嗓子可干。手肘击了下身边的队友。
“我们在讨论什么时候回去呢!”队友忍着面目狰狞,笑得很命苦,他苦哈哈看着对面的少年NPC,“村子里最近出了很多事,对吧?”
“小齐她还想再待一会儿,说很久没感受过这种乡村风情,但我倒是有点想走了,毕竟再漂亮的麦浪也比不过家里的温馨嘛。”
少年眨了眨眼。
齐琳这下确定他的眨眼频率都是固定的。胸膛起伏的速度舒缓,估计心跳和脉搏都是规律的人教版。
她想自己永远也无法和这些伪人平静的对话。鸡皮疙瘩起来的同时,灵魂深处的颤栗就够她手抖的了。
“请问……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语气发颤的同时,她恨不得咬自己舌头。
少年沉默了片刻。
他静静注视着三人,目光移到他们攥紧的手心。那头乌黑的发被水浸湿后黏在他的脸侧和额间,他擦也不擦,整个人都湿冷。
他突然问道:“你们知道有关井里死人的事情吗?”
这话意思像是要把他们三个都扔进井里。
没理会队友的解释,NPC从他们的表情中得出了结论。他实际上礼貌非常,用着敬语,语气却平淡的像是命令。
“请带我去那个死去女人的房屋,我需要查看一些东西。”
说完后,那张无表情的脸顿了顿。
随后僵硬地扯出一抹微笑。
毫无笑意的瞳孔凝视着三人。
——
在发现这次居然可以再选择一次选项后,时戚眼睛一亮,选择了【不忘初心的询问,并礼貌进行微笑】。
游戏中,像素小人礼貌的站在几步远外,给予正处于警惕状态的三人充足空间,询问了和刚才屠夫一样的问题。
随后小人一顿,露出一抹笑容。时戚拉近画面查看,发现他确实上扬了两个像素点。
【*你朝瑟瑟发抖的异乡人露出笑容】
【*他们看起来更害怕了】
【*微笑熟练度+1 威胁度+1】
等等,微笑熟练度是什么鬼啊?
时戚的笑容倒是僵住了。
他瞪了瞪眼,凑近屏幕看着那个招笑的提示,结合着上一句三人更害怕的状况……他到底笑成了啥样啊?
游戏里抱团的仨小人抖动着,在正面看到他的微笑后确实有加剧的状况……所以他到底笑成啥样了啊??
有那么诡异到可以吓人的地步吗?还是说这个游戏还有所谓的颜值点吗!
小少年震惊了,没想到这个游戏的抽象程度更高一成。但好消息是,那三个小人答应了他的请求。
示好变成了威胁,这发展谁想得到。怀揣着“他们不会把我骗到别处”的想法,时戚操控小人跟在那几人身后。
好在,几分钟后,他们确实停在了一个房屋门口。较为破旧的外观,却是这村庄最平常的模样。门禁闭着,没锁,轻轻一推就能开。
——这就是那个死去女人的房屋。
【那个……】
气泡突然出现。三人其中被称为“小齐”的女性迟疑发话。
【请问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呢?我们从没在村子里见过你。】
【毕竟是我们带你来这里的……无论从什么角度,我都觉得我有必要知道你的来意?】
「*你发现她一直紧攥着拳头」
哦,是想给他来一拳吗?
时戚平静接受,他已经对刚才自以为友好的微笑不抱希望了。到底是何种微笑才会让人警惕成这样啊。
选项适时出现。
→【无视她,直接进入屋内】
→【友好表示自己无恶意】
→【问她手不疼吗】
→【来一段酷炫的自我介绍】
首先排除第四个。
时戚冷漠地想。虽然这个选项一如既往不愧对最后一个的抽象,但在这个连微笑都要熟练度的世界,他很难想象自己真选了后会在三人眼中变成怎样的神经病。
第二个选项包含关键词友好直接pass,第一个无视过于无情,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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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需要人缘,那么他就剑走偏锋!选择第三个选项!
通过细心的观察彰显自己的能力,又不动声色慰问了对方的紧张,同样又是无声的示好。这不仅代表了作者的友好之情,也表达了他试图结盟的合作之心!
——
“你的手不疼吗?”
在齐琳问声后,三人暗自的警惕中。对面的少年倏地问道。
他的语气平静,似是随口一问。可那下移的目光却像是透过躯体,落在她背在身后的手心,窥见她手心隐约的白光和指印。
在此刻看似无奇实则暗流涌动的气氛下,无疑像是赤裸的威胁。
像是潜台词的声明:他知晓他们一直的小动作。
天知道当时NPC跟在三人身后是他们是什么心情,恨不得背对着走路,生怕下一秒刀子捅入心来个透心凉。现在可是第三天!副本最躁动的时候,也是统计数据下成功的分割线。
如果辛首领在这儿,肯定会叹气着骂他们不该选择答应一个未知NPC的请求。
但齐琳她们实在没有办法了。
五人小队如今只剩下三人,两个关系不错的队友生死未卜,而三人甚至没搞懂原因。B级小队被迫进入A级副本,他们已经卡在昨天的线索没动弹一点,现在主动送上门的哪怕是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们也会把这当做唯一的突破点。
换句话来说,副本的每分每秒不都在刀尖上起舞吗?至少这个NPC他从另个角度而言很真诚——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异常。
还是那句话,他们实在没有办法了。
虽然不知道对面这位NPC的设定和实力,但至少三人知道自己的实力。这短暂的路程上大脑疯狂回想,终于在旮旯角找到一个勉强能和对面少年有关的身份。
和他们身份相同,被村民称为「那个奇怪又陌生的异乡人」的黑发少年。
于是齐琳掐住指节:“不好意思。”
“我一紧张就会这样做,希望没有冒犯到你,实际上我并没有恶意。”
手心的白光闪烁着,等待着事态转变就爆发,她露出微笑,做出正确的友好表情。
“我本意是想问,你也是来调查那个跳井女人的死因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分享各自的信息。”
结合少年NPC的话,可以得知他来此处是为了查明一些事情。联系他同为异乡人的身份,齐琳不觉有些困惑:作为比他们更早存在的人,为什么对方却连死去女人的住所都不了解。
这未免过于奇怪。
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那就是对方是有意为之。找到房屋不是目的,甚至可能是烟雾弹,真实目的……是为了他们,他们三个。
是了,这样就能解释的通了。
辛首领说过,副本会专门为了难度,特意将某些友好或中立的NPC塑造的诡异,就是为了迷惑小队,让他们做出错误的决定。
虽然这解释其实也挺抽象。
但也没其他可以解释的了啊,不然突然生出个这样无法理解的NPC究竟是为啥呢?来玩吗?
即便对面非人NPC的视线依然让齐琳悚然,可为了成功解密不卡关她强行扭转了自己的固化思维,走向了自我说服的路上。
队友默默又贴近了,三个人凑在一起,一同注视着沉默的少年。
齐琳继续说,尽量避免疑似会是NPC雷点的用词:“毕竟这个村子发生了怪事不是秘密,而这件事或许能让我们了解到更深入。”
“你也是异乡人吧。”
“没有想过离开这里,或是破解谜题吗?”
6. 畸形村庄
游戏里,被关心的小人怔住了许久。
时戚总觉得她在经历非常漫长的心理活动,不然为什么她最后吐出的一句话与自己的问话毫无联系。
一句简单的关心,难道直接感动的让小人加满了好感度,信任值达到顶峰,主动向他伸出了合作之手?
小少年挠着头思索,觉得这可能也是新手村的福利之一。
画面中,名为“小齐”的小人主动上前一步。她看起来依然很紧张,又带着孤注一掷,拉近了时戚特地站远的距离。
【你也是异乡人吧。】
【没有想过离开这,或是破解迷题吗?】
气泡的边框也随着她的语气变得坚硬。消失时一寸寸龟裂,小人站在原地,固执注视着他。
他的小人在他的操控下一直都很平静。除了偶尔的抽象外目前还按照他打算的“温暖勇者”方向前行。
回复的选项适时跳了出来。
这还用选吗?
时戚毫不犹豫点击答应了合作的选项,为这个过程不顺利却正确的结局。
【*三名异乡人因你的同意松了口气】
【*他们看起来依然不安,但比起刚才至少舒缓了一点,攥紧的手也是】
【*或许你可以主动告知你所知的信息,作为你们初次“合作”的升温剂】
旁白给出了友好的提示。
时戚觉得很在理,那么问题来了,他知道个啥信息?
对面的三个小人正安静望着他,像是也在等待一场破冰,作为合作初期的亲和度升级。可没人在乎他只是一个刚玩不到两小时的玩家,就连死去女人的房屋都是依靠角色找到。
→【告诉他们这是另外的价钱】
→【告诉他们一些事(?)】
→【什么也不说,让他们猜】
“……这个游戏的选项一定要玩梗吗?”
时戚眉头一抽,想抽象的心蠢蠢欲动,最后被不可读档的设定狠狠打了回来,安分着跳过了第一个选项。
可恶,以后一定要选一个。他暗自咬牙。
他的目光落在第二个选项。
……
这个诡异的问号是怎么回事?你是想违背我的脑子告诉我的新合作对象什么事情啊?
屠夫的嗓门很大吗?还是那个阿婆走路慷锵有力,绕路灵活不似八十老人,关上门的力道砰的一声。
不得不说,作为三个中比较正常的选择,时戚在被勾起兴趣的同时,他也没得选。
鼠标落在那上面,他严肃地喝下最后一口可乐,点了下去,打算看看自己能说出怎样惊为天人的信息。
→【告诉他们一些事(?)】
选项点击后,对话框在清脆的音效后出现新的文字。小人身上的滴水buff终于被太阳蒸没了,看起来清爽很多。
黑发小人望着对面三人,表情和开场一样从没变过。
他开口,平静的字体音效在房间响起,组成一段深奥的话。
【屠夫家的鸡鸭羊猪嗓门很大。】
……
没了。
这段深奥的文字在对话框一闪而过,在时戚冷静地点击过后就随着框一同消失,只余下画面中四面相觑的场景。
屠夫家的鸡鸭羊猪嗓门很大。
小少年在心里复读了一遍这句话。
……
就没了。
……
什么东西啊??!
时戚出奇愤怒了,他瞪大眼看着说完这句话就消失的对话框。
对面看不出表情的仨小人像是愣在原地,被这句像是用词组句的奇葩信息砸的晕头晕脑,愣是没反应出这句话的深意。
这还不如说八十岁阿婆走路慷锵有力啊!至少代表了她抄起铲子敲你脑袋也能给你敲成脑震荡增强警惕心,但鸡鸭羊鱼又咋了?!
时戚终于知道那个问号代表什么了。
代表他现在满屏幕的心情。
他看向那仨小人,生怕下一秒游戏就弹出“合作失败”四个字,他被踢出队伍独自发育。不仅连帅气衣服没扒来,一点信息也没捞着。
但游戏总是给他意料之外的发展。
画面中,三个小人排排站。小齐站在最前面,有些懵逼地眨着眼,一时间也没和刚才一样总是不对他的视线,反而抬起头直愣愣望着他。
【……】
他们沉默着。
头顶先是冒出个“加载中”,绕着圈圈大脑疯狂运转,也不知道是从这奇葩的一句话中提取出了什么线索。
然后一个巨大的“!”就冒了出来。
【……谢谢您的提醒。】
对话框右边的立绘上,名为小齐的女性扎着便捷的无刘海高马尾。那身制服为黑蓝款式,是与时戚所想的足够酷的服装。
仅仅是上衣就藏许多暗兜,右臂绑着储存包,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
不知道到底脑补了怎样开天辟地的事情。可能经历过专门训练的人都是高敏感人群,能从短短几个字咀嚼出连他也不知道的深意。立绘的表情差分显然变得严肃,甚至掺杂着几分敬重……和惶恐。
【那么,我们就先行去查看了。】
立绘上的女性流着冷汗,面容因紧张而苍白。身边的两个队友也跟在她身侧,同她一起低着眼颔首,行礼一般,然后就急匆匆往后赶去了——是屠夫家的方向。
他操控的角色不动如山站在原地。行注目礼,还当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风姿。
三个小人很快就消失在时戚眼前,只留下没被邀请的小少年迷茫的啊了一声。
“啊?”
他攥紧可乐罐子,空罐子在他的揉捏下不堪重复被拧成一股,吱嘎吱呀的响。因他的茫然奏响。
等等。
所以屠夫家的鸡鸭羊猪嗓门很大。
这句话难道真的有什么深意吗??
——
屋内显然被搜查过。
既然无法理解就暂且抛弃,时戚拒绝了思考,操控着小人进入房屋内。
三秒的过场加载,出现在画面里的,是一个破旧到墙面有裂缝的屋里。被人为翻找过各种区域,因此显得凌乱。
【*你闻到了焦味伴着草药味】
【*你觉得头有些晕,或许此地不宜久留】
「体力值-1」
小人兢兢业业的呼吸着。
屋内的布局一目了然。床,灶台,放置着各种物品的桌面,因为没被打扫落了厚厚一层灰,厚的离奇。
【*你发现了用于入药的食材和草药,被捣碎在石臼里没被洗净。落了灰的摇篮轻晃着,吱呀响起时恍惚听到婴孩的哭嚎。硬床上被子凌乱摊开,一切都普通的像是一个午后,可那个离开的人却再也没回来。】
时戚点击那个轻晃的摇篮。太阳透过破裂一角的窗户倾洒进来,在地上印出点点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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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手工制作的摇篮,上面铺着几层厚布料,是这个屋里最柔软的地方,曾被她心爱的孩子躺在上面睡过无数个日月。】
小人扶住摇篮晃了晃,将其摇的更欢。
不料被其他翻看的人捣的掀起,他压了压,将小毯子铺好。没什么值得在意的,时戚点击了别的区域。
灶台。
【*被擦的干干净净的灶台,木柴积了灰,堆在底下有些受潮。多是米和面粉,锅里的馒头已经发霉。】
有许多裂缝,看起来每日都擦拭的灶台依然被烟熏得发黄。时戚点了点那道最大的裂痕,下一秒,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从中爬了出来。
看得小少年一瞬间心脏骤停。小人也跟着脑袋上冒出“!”,连忙闪身躲避,逃过了被虫子爬脚的遭遇。
顶着两根须的不可明说们爬进了阴影里。
时戚打了个寒颤,目光落在那条裂痕上,若有所思。
鼠标也随之移过去,点在上面,又是用力一按。
「咔」
细微的响音。画面上,那道裂痕落下灰,灶台一颤。
鼠标再次重重一点。
「咔!」
这次的响音变大了。画面上,裂痕蜿蜒着攀长,漆黑的痕随之扩大,里面有光亮一闪。
鼠标最后重重一点。
「咔——!」
像是遭到了严重的打击。灶台悲鸣着被那道裂痕劈开,裂成两半坍塌,最后躲藏的虫子尖叫着爬向四面八方。小人顶着感叹号跳上椅子。
与此同时,有发着亮的道具落了下来,被泥沙掩埋。
时戚点了点那个道具。
小人跳下椅子走过去。俯身,捡起。
那是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包。
「*药包 已放入背包」
【*一个散发着药香气的小包袱,储存着没送出去的善意。焦黄色的布料,右下角缝着一个小小的太阳花。】
「*已获得重要道具」
意外之喜。
看到显示,时戚心情多云转晴。
没想到在这个被搜刮彻底的屋子里,居然还藏着一个重要道具!
背包内,焦黄药包和太阳花纽扣靠在一起,为时戚拼出一个女性形象。在各种副本内,这通常是最为经典的善意阵营,只是还需要更多的线索进行联想。
本来还想从三人小队嘴里撬出些信息,谁知道那仨脑内联网不带他,也不知道急什么就往屠夫家赶去了……不会真的去看鸡鸭羊猪了吧?
还没等时戚撇撇嘴继续想。下一秒,右上角装死许久的新手教程突然一抖。
他抬眼望去,只见纯白对话框死而复生,随着清脆的音效,有字出现。
「恭喜玩家获得重要道具」
「进入支线:死去女人的谜云」
「进入主线:《畸形村庄》」
「*正式开启任务模式,将为玩家提供下一步方向,前期处于自由探索,后期将开启更多辅助功能,望玩家继续游玩」
什么?感情他才刚找到赛道呢?
时戚盯着一连串唰唰唰出现的更新。
不过这些通知中,他最感兴趣的就是——
“任务模式是什么?”
那就是。
新手教程一字一顿出现一行字。
「支线任务:死去女人的谜云」
「请前往屠夫房屋,和三人小队碰面」
7. 畸形村庄
原来是任务指引。
时戚宣布这是目前游戏最有用的东西。解决了他到处乱窜不知道干啥的问题,坏处是他可以心安理得的窜更欢了。
毕竟偏移路线去摘朵花是玩家的必修课,谁会拒绝一个亮亮的道具呢。尽管它平平无奇。
就像现在,虽然任务指引明确告知时戚现在应该前往屠夫房屋,可他还是想把这个屋子完全探索一遍。所谓来都来了,慢慢来嘛!
小人将药包收进异次元口袋,踩着灰尘踏出脚印,来到了衣柜面前。
小心翼翼的打开——很好,没有蜘蛛。
也没有看的人头皮发麻的虫子大军。
不知道是不是碰巧,小人似乎也和时戚一样对这类生物避而远之。就连动作都变得迟疑,整个人好像都不自在起来。
【*破旧的衣柜。被翻找过不止一次,衣物都凌乱交叠着。主要是孩童的衣物,从小到大停止在十岁左右的年纪,衣服上或多或少有着被缝补的布料,大部分针线走向如出一辙。分别来自于两个人之手。】
小人摸了摸衣服上的针脚。
【*针脚摸起来很流畅】
看起来是一个精通针线活的人缝制的。可能是女人,也可能是另一个人。
不过从衣服大小可以看出,孩子也才不超过十岁。从满屋子浓郁的草药气和各种入药材料来看……估计是个病童。
显然结局是不好的。
充满烟火气的房屋因主人的离去变得死寂,只剩下摇篮固执的摇晃着,像承载着一个幼小的灵魂。
小人继续来到了桌上。
桌上的物件很零碎。发潮的粗制糕点,少了一半的蜡笔,除此之外还有些叫不上名的小玩意儿。大多线索都被小队一扫而空,这个不着急,等后面的信息询问环节应该就可以知道。
一旁的墙面上刻着一横横划痕,仿佛能看到一个孩童兴奋靠着墙站直,被母亲用炭笔刻下如今的身高。慢吞吞的往上。
在整齐的划痕处,有两道显眼的高了许多的痕迹,也被炭笔画在了墙面。和短的划痕紧靠在一起,像两根生长的小苗,互相搀扶着长大。
再最后转一圈。
屋子里大概没了可以获取的道具。
最主要的或许就是药包,和这屋子里出现过的第三人。床铺上放着一个针线包,衣柜的衣服却是两种不同的针脚,其中一个占据大多数。目前分不清哪个是女人的,划痕的第三人是不是另一个缝线的人。
任务指引兢兢业业亮着。在左上角白茫茫地图下显示着,发着光。
时戚最后看了看屋子,点击了房门。
该离开了。
是时候去屠夫房屋和三人组汇合了。
话说什么时候出个自动寻路的辅助功能。
——
在和少年NPC告别之后,三人小队就前往了屠夫房屋,准备查看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远离了那个少年,又重新沐浴于阳光下,那种不可明说的悚然才逐渐褪去。齐琳深吸一口气,用力抹了抹手臂擦去鸡皮疙瘩。
如果这就是A级副本所带来的压迫感,那么她可以理解文件上的死亡率了。
“小齐。”
队友还沉浸在刚才无声的硝烟里,过了半晌才小声开口。他的心脏狂跳着,砸的胸腔闷疼。
“其实我还没太明白,那句话究竟有什么含义?虽说这种看着就不一般的NPC不可能会说出无意义的话,但我怎么想这话都像是胡乱扯出来的啊?”
队友主要出力在体力上面,因此动脑常常显得迟钝,齐琳并不抗拒和他说明,她和另一个队友对视一眼,两个人眼中都心有余悸。
“你能意识到这句话有深意就可以了。”
她觉得口很干,说出的话都干巴巴的:“解释的话等到了屠夫那边再细说……我也得验证一下我的猜想。”
一开始的小步,到后来的大步跑,拉短了本就只有五分钟的路程。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很浓郁,浓郁到难闻。不如说这气味本就没有好闻一说,腥臭无比,混杂着属于畜生的体味,无孔不入吸进鼻腔,让三人即便捂住口鼻也没法回避。
那些往常三点一线的NPC如今都聚集在一起。表情仓皇,脸色惨白,一群人看向同一个方向。
骤然的,屠夫的惨嚎声响起,男人的怒骂声随着见到眼前一幕后瞬间脱口。
他那张丑陋的脸满是沟壑,小眼睛里眼白几乎都被那血红充斥。
“这是哪个找死的畜生干的——!!”
他怒吼着。
三人算是迟来。他们尚且茫然的眼落在不远处,瞬间,瞳孔骤缩,倒吸一口凉气后吸入大把血腥气,呛的人没法呼吸。
血肉模糊的家畜被挂在死树上。
那颗早就干瘪掉光叶子的老树,此刻每根枝丫都被挂满了鸡鸭。家畜被拔光了毛撕开了皮,裸露出深红的肌理,滴着血被挂着摇晃。树根处土壤发黑,被血浸透。
羊猪也被扒了皮。
铁腥味混着膻甜气,淡粉的肌肉还在蠕动,暴露在空气中的腿肌火腿一样油润。皮下的脂肪混着浊血顺着蹄滴落,仅仅一会儿,就有苍蝇绕着飞,落在那发黑的血土壤上产卵。
羊猪的头颅被砍下。倒插在树尖上,堆叠着死不瞑目,涣散的瞳孔爆着血丝,浑浊凝视着人。
空气中的腐臭味加重了,可明明这些家畜不过被剥皮不到半小时。
就在屠夫躺在发黄的床上打鼾时,在来往的村民眼皮子底下,将那些嚎叫着的家畜扒皮抽筋,血淋淋挂在了树上。
屠夫的额角暴起青筋,他粗喘着,口气浓臭,发黄的牙紧咬着怒骂。那残留眼白的小眼睛扫过村民们面色不一的脸,像头暴怒的牛。
三人小队很有先见之明,这种大概率要诬陷异乡人并拿他们泄气开刀的场面,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需要躲起来。
果然,下一秒,屠夫的目光落在他们刚刚待着的地方,环顾着没找到三人身影后才缓缓挪移。
浑身浸着血气。孩童的哭闹声,因恐惧瑟缩在母亲怀里,屠夫的儿子抱着画本掉着眼泪鼻涕,跑进屋子里躲到被子里。
“村长过来了。”
一名队友轻声告知。不远处,拄着拐杖的小老头,慈眉善目的脸,正焦急望向这边匆忙赶来。
“他从外面回来了,那村长的家应该也可以开启探索了。”
村长在村民口中外出几天,不知去干了些什么。模样倒是清贫,像个会笑呵呵摸小孩头的慈祥老爷爷。
如今一回来就听到这等恶劣之事。本该满头大汗,在看到眼前树上的惨案后忍不住干呕几下,干瘪的皮肤挂着胡子,脸色惨白。小瘦老头被搀扶着,颤巍巍询问起屠夫来。
鸡鸭羊猪一个不留,精心照料的家畜全部诡异死去,死法还如此残忍离奇。这不是人能做到的,一时间全村人都心里惶惶,恐惧在村中蔓延。
也可以说是压抑许久的爆发,这个村庄远比人预想中存在更多疑云。
“扒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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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琳喃喃着,面色难看。她轻声重复着刚才少年NPC的话。
“屠夫的鸡鸭牛羊嗓音很大……”
队友用清澈的眼神看她,像是考试等待前桌竖试卷报答案的学渣。三个人以古怪的姿势缩在狭窄拐角,只露出一只眼睛望着血树。
“果然,那个NPC在副本的地位很高。”齐琳心有余悸捂着胸口,呼吸急促,“我就知道,这句话不可能只是无厘头的发言,一定是在告知我们一些事情。”
也是在观察他们的领会能力。在副本,你必须要将察言观色的能力点到最满,才能不像初出茅庐领会错领导意思的新人,被一巴掌呼晕踢出副本。只是这代价更惨烈罢了。
不动脑子还不会死的幸运儿安全巢也就出了一个,齐琳现在也依然忮忌。
另一个队友俨然也属于敏锐的一员。他颔首,赞同了齐琳的话,也跟着解释。
“整整过去了一天,我们都没找到下一个出事的点。死去女人的线索中止,被火烧毁的房屋还处于初期状态,村民不愿意多说,信息来源也难以掌握。”
“而现在,屠夫家出事了,就在那个NPC说完这句话后。或许按照时间来看,在他说出的那一霎,家畜正处于出事的时期。”
“这必定是一种威慑。”齐琳说,“那个人……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亦或是他完全掌握村庄的动向。”
“但从他的举动来看,他似乎处于中立。”
再仔细想想,说不定这句话包含的意思比他们想象中更多。齐琳抽丝剥茧着,咬文嚼字去思考这短短几个字的深意。
“有没有可能,这也是一种隐秘的告诫。”
她喃喃:“嗓门大或许是副本杀人规律的其中一点。这是个提醒,或许是在告诉我们要更为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有时候,副本的BOSS并非传统的恶。
那些跟在小队身边,看起来是正派的友好NPC,到头来却是他们需要面对的最终BOSS。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那个队伍也从五人锐减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回来后,向所有人告知了副本的阴险。
而副本里的一切内容,实际上全部来源于现实——来自于这片土地本就存在的人。被白雾吞噬后死去,异化形成副本,不断循环上演着同一个故事,直到被清理后才会真正死去。
因此没必要为其中的NPC感到怜悯,死去才是他们被折磨许久后最需要的结局。对敌人怜悯就是对自己残忍,也是安全巢的宗旨。
而现在。齐琳不得不开始怀疑那个NPC的真实身份,无论是村民口中“陌生的异乡人”,还是“分明掌握全村却无甚声响”的设定来看……这个少年都过于危险。
虽然不愿意承认。
但这个未曾谋面的少年NPC,说不定真的有可能是传说中异化为另一模样的BOSS,潜伏在副本内出现在三人眼前。他的人皮之下空荡荡,分明非人的明显,却无一人敢言。
这不仅是目前自相矛盾的信息最合理的解释,也是他们第六感疯狂嗡鸣得出的结论。
他甚至毫不掩饰。
也毫不掩饰他的利用之心,这反而诡异让人觉得安心,说明自己仍有价值,不必忧心于被毁尸灭迹。
少年显然还需要利用他们得到什么。
“只能见机行事了。”
齐琳攥紧手,指甲陷在掌肉中刺痛着。
“这说不定会是一个突破点。”
让她能活着出去。
8. 畸形村庄
小人嘚吧嘚来到了屠夫房屋附近。
游戏中,几乎全村人都聚集在此,窸窸窣窣的动静,气泡层层叠叠。画面壮观的让时戚哇塞一声。
看清了缘由后,又是一声哇塞。
【*你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
原来那不是樱花树而是被挂着的家畜啊。时戚感叹。还是被扒了皮的,难道他染上赛博近视了吗。
那棵本光秃秃的老树此刻像根串一样,被串满了血淋淋的皮肉。猪头和羊头反插在树尖上死不瞑目,血从咧开的嘴边拉着丝落下。
没有特写,因此在画面中也不过是个红通通一片的树,像素色块堆积在一起有点掉san。时戚见得多了,恐怖游戏都玩过好几轮,见状也只是平静的拉近观察了几下。
离近点,此时此刻没有村民向他投来视线,全村人都沉浸在恐惧中,被最近时常发生的诡异事件压的喘不过气,终于在现在爆发开来。
【*你发现屠夫的后背被冷汗浸湿,他并不如表面上愤慨,怒吼时内心的恐慌也滋生强烈,这并不像是普通惶恐诡异事件的状态……这个村庄的人究竟在恐惧什么呢。】
【*你发现了回村的村长,他正敲着拐杖大声呵斥周围人的悄悄话,那张一向慈祥的脸此刻扭曲至极。】
时戚扫视一圈聚集的村民,没找到那三个人的影子。
不过现在升级的辅助功能正发着光,任务指引的光标向他标注出三人小队躲藏的区域。
其中一个正探着脑袋往外看,小心翼翼发现了他的到来,瞬间缩回了脑袋。可能还没想好该怎么和他接触。
……时戚也觉得纳闷。他看了看书上的生肉烧烤,又看了看依然在哇哇大哭的孩童,有一个从屠夫屋子里往外跑去,转眼就消失了踪迹。
结合起刚才选项无厘头的“信息”告知,小少年觉得自己依然没被邀请。从三人小队更警惕的状态,他们俨然把那句话咀嚼的透彻,哪怕说出口的人实际上根本没动脑子。
不过这倒是误打误撞展现了自己的实力。时戚乐呵呵想。这对于一个目前连攻击模式都没开启的勇者来说是非常顺利的起点啊!
他点了点光标所处的位置,看着小人走过去,站到墙角静待,在那仨又一次探头被站在一旁的自己吓到撞墙后才慢吞吞彻底出现。
画面中一下迅速浮现出“!”,小人被撞得晕乎乎眼睛变成圈圈,下一秒就被队友拽了回去。
【不好意思!】
名为小齐的小人窜了出来。立绘上她的表情有一瞬的惊恐,很快就变得冷静,速度快到时戚以为那是错觉。
【因为不躲起来可能会被村民诬陷,所以我们就先待在这里等浪头过去了。多谢您的情报,我们会谨记。】
虽然不知道对方谨记了什么,时戚还是点点头说了句不客气。
和三人组会面后,左上角的任务指引就变了样,继而开启了下一阶段。
「支线任务:死去女人的谜云」
「可询问三人小队获取更多信息」
身后的村民仍然聒噪,但在村长的吆喝下也都回了家关紧门窗,想必村庄要开始全面戒备了。听起来加大了探索难度,实际上却给了几人空间。
太阳开始落山了。
时戚看着村民三两成群的离开,村长叹气着离开,表情难看。最后只剩下屠夫骂骂咧咧,啐了口口痰吐到树下,骂一声晦气狠狠砸了门。
那些被扒了皮的家畜就这样挂在树上。没人敢去碰,也没人敢去触这个眉头,招着苍蝇开始腐烂。
四周变得死寂。
时戚看向正皱眉思索的仨小人,点击了显示的【对话】键。
【*副本时间已过一半,作为后来者,你打算直接从先来着身上撬出更多信息】
→【详细和我说说你们知道的。】
【我们知道的其实也不多。】
三人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但至少比一开始的迷茫好很多。小齐思忖着开口。
【这三天的时间我们一直在村庄里游走,试图找出更多有力的线索,可这里的人……防盗意识很强,再加上来时气氛就不对劲,因此更是加大了找证据的难度。】
【异乡人的身份还是太难办了。村子里不是第一次出现家畜出事的事件,但之前也不过是看家狗和捕鼠猫离奇失踪,人们还以为是有贩子。】
一个队友插话道,语气愤愤:【不过如果失踪的是一些鸡鸭鹅的话,那村民就会怀疑是我们干的。但那怎么可能啊!】
小齐拍了拍他的肩安慰。
她接着说:【今天的事件是最极端的。家畜全被扒了皮示威般挂在树上,让人心慌。总让人觉得……下一个轮到的,可能就是人了。】
时戚挠挠脸,沉吟片刻,放弃思考。
→【失踪案最开始出现是什么时候?】
听到这个问题,三人愣了一下。
他们悄悄打量时戚的表情,在看到那张从未有过变化的无表情后沉默,还是老实巴交回答了。
【嘶……好像是女人死去后吧?】
其中一人回想着,想到五官都皱巴。
【按照村里人的说法,那也是十几天前了,人都已经埋后山刻了墓,和她的孩子葬在一起。】
【那之后,村子里就出了怪事。有人说可能是女人的冤魂回来作祟,但实际上她与人和善,没和任何人结过怨红过脸,死后也是被人叹息着埋葬,全村人都去哀悼。】
【就连现在,墓碑前还放着小孩送她的花,和一些水果糕点。】
既然如此,就是有另一个人作祟。
听起来女人在其中并不搭边,但既然是游戏的支线,又怎么可能是单纯的死亡案件?
时戚想到女人家里墙面上第二个身高线,和衣柜里属于第二人的针脚。但似乎就连三人组也不清楚是否有此人的存在……不应该啊,难道副本会混淆真实?还是说那人的情报都被掩埋在深处?
一个为明,一个为暗。重叠起来,才是真正的故事线。
作为刚出生的勇者,时戚在这方面自然比不过原住民的三人组。
“不过目前可以确定是——那个找不到影却处处搞事的家伙,大概就是最终BOSS了吧?”
就是不知道三人组有没有想到这一点了。
→【女人的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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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是怎么死的?】
小齐已经对少年的问题不进行思考了,毕竟用人脑去代入NPC的思维,要是真的代入了她也离疯不远了。权当是BOSS(疑似)的课前提问,测试他们仨的利用价值。
于是她细细回忆着这几天得到的线索,沉吟着回道:【是病死的。】
【女人的孩子是娘胎里带的病,从小身子骨就弱,生下来后高烧不断,因此不仅比其他孩子瘦小,看起来也精神不佳。也有坏心眼的孩子管人叫病秧子,但因为女人和邻里关系好,那群小孩被收拾一顿后也没再敢叫唤。】
【但尽管拼命用药吊着命,那孩子也还是在不久前去世了。之后女人也随着去了。】
因此,女人冤魂作祟的概率几乎为零,听上去她根本无需做这些事情,只盼着能和孩子在地下重聚。
“……”
沉思着,时戚决定去后山调查一番。
夕阳西下,昏黄日光铺洒大地。金灿灿的麦穗摇晃着,连绵着,散发出却是腐烂的血腥味。
要入夜了。
有苍老的声音透过杆上的扩音器传出,声音震得人耳膜疼。小人循着声音抬头望去,是村长的声音。
【*扩音器的电流声滋啦作响,搅的人大脑抽痛,你感到了不适】
「体力值-1」
「注意:体力值降至最低后将强制入眠,可能会导致玩家钱财受损或生命危机」
时戚:……
小少年抬眼,盯着左上角自己的像素头像,下方已经见红的体力条叫着危,看起来很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睡眠。
现实的窗外,太阳也差不多落山。拉着窗帘房间有些昏暗,他开了灯,明亮的白炽灯照的眼睛微眯。
没想到已经玩了这么久了。
游戏里,刺人的电流声终于消停,村长的通知慢吞吞出口——
通知全部村民,今天开始宵禁提前,一小时后全体村民紧闭门窗,直到第二天七点前不得出门。不允许任何人触犯宵禁。
【果然提前了。】
小齐听完了通知,不耐烦地咂舌,立绘上眉心都好像因为皱的狠起褶了:【就是因为宵禁,我们才没法半夜出去。村民给的暂时居所位置很中心,四周都是村民,无数双眼睛盯着瞧。】
【而且村长和不睡觉一样半夜牵着狗乱逛,村民又全部在家……】
【狗好像昨天刚失踪。】队友摸着鼻子补充。
【哦。】小齐无语道,【总之今晚必须想办法溜出去了,再晚说不定梦里就送命了。】
三人叽叽咕咕开始探讨夜行,抓耳挠腮头发都拽下来好几根。一时间也忘了身边站着个活祖宗。
而此刻的时戚正不断瞧着体力条。他现在无心去思考支线,满脑子只剩下一个疑问——
他有房子能住吗?
总不能卷铺盖往地上一躺闭眼就睡。虽然他无心烦忧钱财问题……反正也不会再少了,但是生命威胁还是需要担心一下的。
指不定第二天出现个game over 他就嘎巴死了呢,还是被扒皮倒吊的形式。
可恶,他才不要和家畜一个死法啊!
9. 畸形村庄
三人组的房子很小一个。
在他们小心询问时戚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后,游戏跳出了三个选项。
→【跟他们一起回去暂住所 (安全↑)】
→【直接在原地睡大觉 (危险↑)】
→【很酷地离开】
到底在酷什么?!
时戚毫不犹豫选择了第一个,这是对于一个没法存档游戏的尊重。要是能回档他高低作死到结局。
因此,在三人不是很情愿的表情下。小人跟在三人后面跟他们一起回了房。
一路上,村民的房屋紧闭。陆陆续续的,就连窗帘也被拉紧,有小孩露出双眼偷看着外面,和时戚对上眼后被父母立刻拉走,仿佛外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即便全然不清楚,也因身体深处的颤栗恐惧。
【*他们到底在恐惧什么呢?】
时戚想起了旁白的话。
他若有所思理着线索。三人的屋子离屠夫家并不远,位于村庄正中央,也是邻居最多的一间屋子。狭窄,破旧,全是眼线。
小齐关了门,点了灯。太阳落山的很快,没一会儿天色就昏暗至极,微弱的烛火和灯光闪烁着,将四人照的模糊。
扩音器每隔十分钟就重复着村长的通知。因为狗死了,所以村长今晚估计和几名村名一起巡视。
要是被抓到……时戚不由得好奇结局。
夜行是肯定是要做的,既然是支线,且有了任务引导,那么该怎么做就是游戏该思考的事情了。反正在其他地方也玩了不少。
【您有什么安排吗?】
小齐低声问他。
【我们看过了,没有人偷听。但隔墙有耳,我们还是小些声……不,当我没说过。】
她似乎是很细心的性子,总下意识会叮嘱些什么,在反应过来对话的对象后猛地打了下自己的嘴,微笑着表示无须在意。
【*你当然有自己的安排】
小人点点头。他环视一圈,略过瞬间站得笔直等待发号般的三人,目光落在了角落的小床上。
【我要睡一觉。】
然后他平静地说,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自然的朝小床走去,在三人“啊?”的整齐一声中,淡定地躺在了床上。
三人组瞪大眼盯着他瞧,大概又在思考这个做法有什么深意,但显然他们这次想不出来。这只说明有个可怕的活祖宗要在他们的屋子里待上可能一晚上了。
他们面面相觑。小齐看着床上闭眼一副入睡姿态的少年……从他瞬间变得绵长的呼吸来看,他应该已经是睡着了。就像每个入睡的人类一样。
但哪个人类能做到刚才还毫无困意,下一秒就莫名其妙躺床上秒睡啊?
而且连鞋子都没脱。
她拒绝去理解这个动机。
这下出去夜行从必须变成非常必须了。
而时戚也准备去吃晚饭了。
揉皱的可乐罐子被丢进垃圾桶,手机上外卖小哥的光点已经就在楼下,急需他开门迎接饭的到来。
游戏里【*你正在睡眠】和「*已存档」的提示随着黑屏逐渐清晰,模糊能看到呼呼大睡的像素小人,和一旁震撼挠头的三人组。
他满意点头。
关闭了游戏界面又开窗呼吸了下新鲜空气,望着外面绿树治愈了下眼睛后,小少年出门,去迎接属于自己的晚饭。
——
吃完晚饭后,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狂风大作,像是要下暴雨。沉沉的乌云压在头上,让时戚又想起了游戏。
低头又一看急匆匆赶回家的人们,淅沥的小雨开始倾下,滴答答落在头上冰的人一激灵。细细密密的小雨后就是倾盆的大雨,时戚盯着底下的人,又莫名幻视游戏里的像素小人,不过这次是高清版。
他关了窗户扯上窗帘。昨晚没睡好,今天又玩了一下午游戏,眼睛蔫耷的累,带着高速思考过的脑子也疲倦。
雨天的白噪音正适合睡觉,想到正在暂居所呼呼大睡的小人。小少年一个翻身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扯过被子盖在肚子上就闭上眼。
安静的氛围令人安心。
他放空大脑,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没过多久雨打窗户,噼里啪啦的动静持续不断。小少年翻了个身,睡得更熟了。
……
等到醒来后,是凌晨三点。
雨不知何时停了。
时戚迷糊睁开眼,屋里黑漆漆一片,空调呼呼吹着冷风,散发着唯一的微光。
他迷茫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才慢吞吞坐起来,搓了搓脸。手机亮起刺的人眯起眼,上面刚好三点的时间让时戚转了转眼。
正是对游戏上头的时候,不玩的时候想,做梦的时候想,醒来后也总是忍不住想。
刚好下一阶段的任务是夜行。
伸个懒腰,这个觉睡得很香,精神和□□的疲惫都缓解了一大半。小少年蹦下床开了灯,在大部分人都入睡的时候选择了自由——他又想玩游戏了。
屋子顿时亮堂堂,开机的电脑发出嗡嗡响声。时戚定睛一看,本是乱码的纯黑图标如今变了样。
「救援队17」
由他取下的名字此刻取代了乱码。纯黑图标依旧,可观感却天差地别。
至少他被爽到了。
“那么……”
小少年翘着唇角,猛地点击图标。
“游戏,启动!”
——
齐琳觉得这个副本的NPC是有些离奇的。
这就是A级吗,不亏被称为副本分界线,简直和B级有着质的差别。
无论是疑似BOSS披皮马甲的少年,还是更为可怖的副本幻境和难缠的NPC,都让她感到时不时的绝望。
屋外,一片漆黑,就连星光也一点不剩。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狂风肆虐更是增加了夜行难度。
村长和村民披着雨衣,提着灯慢吞吞巡视。那只嗅觉很强的狗没了,代替的却是比狗还恶心的人,一批人分别在四个方向巡查,简直不给夜行的人留活路。
又没有隐形衣,擅长体术技能又偏向探查的队友已经生死未卜。作为功能系,齐琳觉得这遭难关不好过的很。
而现在,那个疑似BOSS马甲的少年NPC,正躺在她后面的床上沉睡……那甚至不像是在睡觉,更像是只剩下一个被脱掉的皮。齐琳大着胆子去碰了一下,少年毫无反应,就连呼吸也从未变过。
于是齐琳在队友惊恐的神色中又试探性戳了戳少年的眼皮。没敢翻开看,那太找死了。
总之在对方依然无反应后,三人确定了——少年大概是离开了。怪物脱了人皮暂放于此,可能早上才会回来。
至于去做什么,可能得早上才能知道了。
……现在回想起对方一言不发就躺床上睡觉的画面,齐琳也忍不住眉头一抽。这与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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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毫无关联,纯粹是一种傲慢和蔑视。
不屑于三人,并认为他们无法对他的皮囊有什么威胁。
……事实还确实如此。
“总之,我们需要分头行动。夜行是副本必须的环节,那么就肯定会有NPC的视野盲点。我们只需要抓住盲点就行。”
她用炭在地上画出简单的路线图,点在房屋上。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屋顶。”
两个队友跟呆瓜一样点头。齐琳欣慰他们终于不再互骂,她实在不想在这种时候听到辛首领的名字了。
她用炭简单画了个箭头:“只是屋顶打滑,过会儿大概会下雨,虽然可以蒙蔽NPC的视线,但也会导致湿滑加重。”
“所以屋顶由我走。我体重最轻,平衡感最好,你们俩分别走地下,一个去吸引注意力,一个趁机去村长家里搜寻线索。”
“而我……”
身后突然传来动静。吱嘎的响音,本就垃圾的床发出哀鸣。窗外突闪雷鸣,轰隆巨响,伴随着从后升起的恶寒。
齐琳瞳孔一缩,猛转过头看去。
就和睁眼起身的少年对上了眼。
——
游戏登录的很快。
时戚刚点击界面——还是和一开始的一样,末世风格的像素大屏。
只是这一次,他操控的小人站在中央,俯视着身下如海般的茫茫白雾,世界被吞噬,他好似是那仅存的唯一人类。
只是黑衣白裤显得不够帅,像是刚还在家里喝肥宅快乐水的人突然穿越。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咔嚓一下拍了张证件照。
「救援队17」取代了原先扭曲的字符,成为了游戏的标题。
时戚允许这里有一个酷酷的选项。
小少年暗爽着点击页面。
几秒的加载界面过去后,出现的是和傍晚如出一辙的灰屏,代表着「玩家已沉睡」的一行字。谢天谢地,他还在原本的屋子里。
下方缓慢增长的体力条如今已经从红变白,精神奕奕等待着玩家继续征战沙场。
→【醒来】
时戚手一顿。他倏地看向一边,视角即便是灰屏状态也可以调整。
狭窄的屋子里本就勉强能睡三个人。现在床被他霸占,三人组只能委屈缩在桌子边。
小人们蹲着,其中一只拿着炭笔在地上涂涂画画,其余两人则不断点着头,时不时有代表讨论的叭叭气泡出现。画面看上去还挺萌。
只是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
出现这个念头的下一秒,也是鼠标无意识点击叭叭气泡的同时,画面被拉大了。
随后出现的是属于三人组的对话框,自动跳转着,随着一个人发言结束跳到下个人,就算有人插话也是同时出现俩对话框。就这样将三人的对话清楚端到了时戚的眼前。
他们正在聊过会儿的夜行环节,甚至有细节表情差分的立绘表达着心情。
“还能这样?”
小少年惊讶地瞪大眼,鼠标欢快点了几下。他回想起下午错过的那些气泡,觉得自己损失极大。
这个游戏总在奇怪的地方自由度很高。
“哎呀,那这样的话……”
他敲了敲桌子:“那我下次得看到什么就点几下了,免得错过什么。”
先有几下爆破灶台,后有直接无痕偷听。
所以他最大的武器,果然是手下正哒哒响的鼠标吧!
10. 畸形村庄
→【醒来】
在围观了会儿仨小人的计划后,时戚终于缓解了好奇心,老实点击了按键苏醒。
床上的勇者醒来时,恰到好处的电闪雷鸣,不仅吓得三人组一激灵猛转头,也吓的勇者本人一抖。
时戚默默调小了音效。
在他眼里鼻嘎大小的小人只能称得上可爱,甚至毫无压迫感和帅气。但让人无法理解的,在看到他的下一秒,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般,三人猝然起身立正,刚才的松弛感散的干净,紧绷着弦对他问了声好。
【您醒了。】
小齐丢掉手里的炭,脚底磨了磨地上的路线图。悄咪咪的,要不是时戚上帝视角还真瞧不见。
他点了点三人身前的位置。光标出现的同时,小人毫无前摇地走了过去,站在了他们面前。
然后时戚眼睁睁看着三人组更僵硬了。
【*现在是凌晨三点】
【*村长和村民的精力都耗半,是最好的夜行时机。你补充好了体力,打算在今晚大干一场】
「支线任务:真实的村庄」
「请前往光标处开启夜行」
可以选择加入三人小队或是独自行动。
看着对面几人的模样,时戚幻视了学生看到教导主任后的可怜样,不由得感慨。他最终选择了单打独斗的剧本,毕竟这才是勇者应该经历的道路。
没再去管三人。
只是轻点任务指引。下一秒,小人就自动走到了狭窄的房门,紧接着,画面黑屏跳转,三秒钟的加载界面。
再一亮起,时戚就从屋子里离开,转而出现在一个陌生的拐角处。
「*请避开村长和村民的巡视!」
「玩家可使用鼠标或是键盘进行移动」
雨开始下了。
蒙蒙细雨,打在人脸上不疼不痒,却模糊了视野睫毛都被打湿成一撮一撮。小人被安置在拐角阴影处,不远处传来村民巡逻的脚步声和晃来的手电筒光亮。
像是玩4399小游戏,时戚熟练的向右移动,键盘上代表移动的方向键共用。小人小心往阴影缩的更紧,缩成一小团。
雨下的潮湿,不远处有个小仓库,堆着用来喂鸡鸭的粮食和空纸箱。木板门半敞开吱呀响,木刺不注意扎进手里冒血疼。
画面中,小人就缩在中下角房屋底下,蹲着慢慢挪,可以一目了然的看到走进的村民,和附近的躲避物。
像是玩腻了的躲避游戏。村民就要绕过来了,小人在前几秒成功挪到了小仓库旁,挤进了里面。
【*一股难闻的味道】
【要搜查一遍吗?】
来都来了。
时戚点击搜查选项,看着小人在黑暗中摸索着胡乱碰着。就这样过去了十秒钟。
【*你一无所获】
时戚:……
刚好村民也慢吞吞过去了。手电筒的光在小仓库门口闪过就移开,里面的稻草和纸箱发出的细微响音被掩盖在雨声和脚步声下,没被人发现。
小少年沉默地挪了出去,村庄大多是泥石路,小石子被雨打湿后湿漉漉,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响。一旁有音量的提示音,随着走动发出规律的起伏……看来还要注意发出的动静。
这游戏怎么这么缝合。
光标提示的点位发起竖光,明显的立在阴雨蒙蒙的村庄——时戚没认出那是谁的屋子。但既然游戏这样提示了,那肯定有它的理由。
地图里总共巡回着四个村民和一个村长。NPC们分别位于东南西北,剩下一个大NPC驻守在中央,也就是三人组的房子边上……不知道那仨该怎么出去。
只要跟着节奏,加上上帝视角的辅助,其实难度不大。
雨打湿了小人没干燥多久的衣服,又开始往下滴着水,时戚操控着小人慢慢往光标所在地移,阴暗尾随在前个村民身后。
【喂!那是什么?!】
反方向插入一个对话框,狰狞的对话框代表着说话人的情绪。视角转移拉近,一道披着麻布袋子的人影,迅速的从两个NPC的包抄中穿过。
这种时候,不用想也知道是三人组开始行动了。这倒是个好机会,前后本来把他夹着的村民听到了同伴的声音开始往那边跑去,便宜了他这第四者,终于可以跑起来了。
小人一个惊站起,右上角的音量键开始直线往上。时戚操控着不断往前跑去,时不时身旁的房屋会出现感叹号,这时候他就会凭借游玩的反应力猛的扎进角落阴影,又或是一旁的稻草车上。
下一秒紧闭的窗户冒出个人眼,有躲在屋子里的村民惶恐地转着眼珠四处看,在没看到人影后才小心收回视线。
小人就带着一头稻草钻出来,明明没被抓住也狼狈至极。
时戚觉得这要是被三人组看到,自己的一世英名也到此为止了。
光标显示的位置居然是屠夫家。
肉烂的格外快,腐臭的气味根据树边的苍蝇数量反馈出来。老树的树皮都掉了个干净,光秃秃的被血涂满全身,那些被扒皮的家畜被逐渐大起的雨打得乱晃,倒是将难以忍受的腐味冲散了些许。
下午还嚎叫一片吵的人耳朵疼,现在倒是死寂的很,一个没剩。
屠夫的家里漆黑一片。
门无需质疑,走不了,那就只能从窗户试试运气。
小人扒着围栏从后院跳了进去。
窗户果然没有锁。按照屠夫展露的性格,这玩意儿也不像是会细心锁窗的人。
【*屋子里很安静】
小人扒开窗户就跳了进去,莽的没体现一点谨慎。
画面拉近,随着那潇洒的身形一同进入屋内,只是像素身体看不太清。不过这居然不用加载界面,倒是让时戚惊讶了一下。
水鬼一样的小人进入了屋子。
地板被身上滴下的水打湿,黑暗的屋里视野模糊,就连上帝视角也只能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这让时戚不得不背靠着墙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窗户关上。
【*你听到杯子打碎的声音】
随着音效,旁白的话出现在眼前。
这个屋子有第三个人存在?
时戚吧啦着背包,试图从一堆小麦和面粉里找到可以照明的物品。
没找到,他老老实实扒着墙走,现在的位置好像是厨房。小人像个最微弱的光源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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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能让他勉强辨认出厨具。
灶台,柜子,大米堆。
背景音乐不知何时变了,将本来还平静的心态惹的有些动荡,紧张的气氛蔓延在死寂,这种情况最怕下一秒出现一声尖叫,或者雷声巨响照亮一瞬环境,同时门口出现一个人影。
……
好在没有。
但经过一系列快速翻找后,小人成功获得了一个藏在柜子深处的手电筒和几个点火石,还有打火机。
真是既先进又古早的工具。
炸响雷鸣,猛的一声巨响吞噬了其他声音。雨下的更大了,倾盆着往下,打在人身上都是钝钝的疼。
「*你使用了手电筒」
终于有光了。
【*你闻到了水槽里的馊味】
不知道堆了多久没清洗的厨具挤在水槽里,刚才的动静就是一个杯子不堪重负砸了下来。要不是时戚早有准备,还真会被吓一跳。
碎片散在地面。地上很脏,像是几百年没做过家务,蜘蛛网结在桌脚,蚂蚁爬在灶台。
雨声成了最好的隔音,哪怕是尖叫都会被吞的干净。小人关上了刚才进来的窗,觉得暂且安全,轻轻走向了门口。
音量键缓缓升高。
【*你听到了很响的呼噜声】
吐着口臭,黄牙夹着菜叶。五大三粗的屠夫瘫在床上,地上零散滚着喝光的酒瓶。他呼呼大睡着,醉醺醺到大脑都昏沉,就连暴雨和刚才的雷鸣都没叫醒。
【*你闻到了很浓的酒味】
手电筒的光从屠夫的大肚皮上移开,以免亮光刺激他的眼皮,导致他从梦中惊醒。目前战力为零的菜鸡勇者无力回击。
光亮一晃,移到了另一边。时戚正打算快速翻看一遍重点地区,下一秒,却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蜷缩着的人影。
【*你发现了一个八岁大的孩子】
【他抱着个泛黄的画本,蜷缩在角落恐惧着外来者的接近。那头油腻的发和身上发皱的衣服证明着这对父子都没有洁癖,而此刻他的儿子正惊恐看着你,死死攥紧手中的蜡笔。】
屠夫的鼾声如雷,可比拟窗外雷霆。小人盯了孩子几秒,试探性朝他走近。
【*孩子的神情更惊恐了】
不仅如此,身子还抖如糠筛。和普通的呼吸抖动有巨大差别,时戚觉得他再抖下去像素块都要被抖下来。
不过也是啊。半夜本来就被自己亲爸的鼾声吵的睡不着,被雨声惊醒后又发现屋里进了个水鬼,正一边滴水一边朝自己靠近。
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他看起来非常害怕,你打算——】
→【微笑着说自己不是坏人】
→【蹲下身安抚情绪并套出线索】
→【管他呢,直接搜身然后逼问】
→【无视他,继续搜查房间】
「时间紧迫,请在十秒内进行选择」
时戚:?
哦哟,居然还有时间限制。
“第一个选项的微笑是什么意思啊?”小少年也微笑起来,“破游戏你当我忘了你那个抽象的微笑熟练度吗?”
你就这么想吓死小孩吗。
11. 畸形村庄
时戚最后还是选择了B选项。
温和安抚,这非常符合一个温柔勇者的形象。既可以获得孩童的信任,又可以依靠邻家哥哥的形象套出线索。
小人在原地沉默了一下。
像是在思考。下一秒,他蹲了下来,注视着正在哗哗掉眼泪又不敢出声的小孩,随后拍了拍对方的头以示安抚。
场面看起来非常温馨,在身后打鼾如雷的醉醺醺屠夫的衬托下,更像是一个温柔的勇者进入了这个屋子,拯救了一个哭泣的孩童。
——
屠夫的儿子正死死咬着唇忍住抽噎。
他蜷缩在房间的角落,一开始是想躲进衣柜和桌子底下,可杂物堆积的太多,他被来自厨房的异样声响吓得腿软,最后只能缩在墙角抱紧泛黄的画本,像是一个可怜的盾牌。
厨房的玻璃碎了。
咔嚓一声在地上砸出刺耳的动静,吓得他如鹌鹑般缩紧,只露出双眼盯着那片漆黑。雨下的很大,雷声也会盖住他的哭喊,他小心往遮挡物挪去。
可那个侵入者比他想象中动作快很多。
几乎没过多久,随着一声启动的轻响,一道光源从手电筒射出,从厨房缓缓移来。
屠夫儿子差点尖叫出声。他死死攥着蜡笔,被画到只剩下半根的蜡笔脏兮兮,因为汗液糊到手心,散发着难闻的劣质气味。
那个人来了。
无声的脚步声,修长的身形看不分明,迷糊着面容能听到滴落的水声。一滴滴砸在地上,随着那人的靠近铺出一条路径。
水声。
一瞬间脑海闪过一个被井水泡到发涨认不出人形的女尸。惊恐充斥了孩童的心神,心脏狂跳到疼痛,他死死捂住嘴,瞪大发涩的眼珠死死盯着那个顿住的人影。
一个被水浸湿了的未知人影。
思维被那恐怖的尸体侵蚀,一连做了好几天噩梦精神恍惚的孩童联想到村庄阿婆最爱说的水鬼,那些用来吓唬小孩的,曾被他不放心上的传闻顿时冒上心头,让他神经都跳着恐惧。
那个人影转头,看向了他正酣眠的父亲。
他的父亲从不管他,只当他是圈养的可有可无的一道肉菜。下午看到那挂满树梢的家畜时,看着那些扒皮后滴血的白花□□,孩童好像又闻到了那股恶心的腐臭气。
如果水鬼真的上岸要抓他替死的话……就抓他的父亲吧,不要抓他。
屠夫儿子瞳孔抽缩着想,脆弱的神经已经有些崩溃。
他不想死。
被火烧死的,被水溺死的,无论是什么死,他都不想死。所有的所有都去找他的父亲吧,他从来不信老太婆说过的因果报应。
但是,这会是他的报应吗?
泛黄的画本灼烧着手,蜡笔被高温融化。屠夫儿子恍惚看着那个人影,水鬼没靠近他的父亲,那刺眼的光落到他的身上,灼着他的眼。那一刻他吓得屁滚尿流,就差痛哭流涕。
然后他看清了那个人影。
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个少年,村里很少有这个年纪的人。
黑发,眼睛像融化的绿色蜡笔。正打量着他,像是在思考从哪块肉开始下手。
面无表情的,不像个活人的陌生人。整个人被水打得湿淋,冰水从面颊滑下砸到地上,响起的微弱声响激的孩童心脏狂跳。就像真的来索他命的水鬼,披着被泡到发白的人皮,实际上皮下是和女尸一样可怖的真体。
然后对方缓缓走近。
蹲下身子,垂着头凝视着他。那双眼珠自始至终没移开过视线,脖颈僵硬地低下,水滴到离他很近的地上。
向他伸出了手。
“——!!”
那只惨白的手朝他面门袭来,像是要扣下他的眼睛。屠夫儿子惨叫一声,立刻想捂住自己,下一秒,那冰冷的掌心附上他的头顶。
不是来取他的眼睛,更像是要取他的命,意义不明摩挲着他的头皮。
在孩童砸死河边的蜗牛和青蛙时,他也喜欢用这种手法去抚摸那些恶心的外皮。黏糊糊又带着弹性,砸死后黏连着石子是腥臭的液体。
但是又想折磨。因此那摩挲后,青蛙还能跳远几米,随后变成活生生的靶子遭受石子的砸击。
孩童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个青蛙。
而那个陌生人也在几下后收回了手,那双绿眼睛俯视着他。
“你手上拿着什么?”对方问。
声音被盖在雷声下只剩下隐约,可屠夫儿子紧绷的神经依然听清了话。
他抱紧自己的画本,瑟缩地抬眼看着少年,那张完全分不出情绪的脸,让他即便很会看人脸色,也无法知晓对方此话的含义。
这个人和那个女人是一伙儿的吗,他们都是死人吗?
孩童恍惚着想,思维极其混乱。
那他们为什么要来找他,他从没害过那个小孩和女人,也从没见过这个陌生人。明明他已经对那个病秧子道过歉了不是吗?
“……这是我的画本。”
恐惧之中,屠夫儿子哑着声音说。
“但是蜡笔不是我的。对不起,因为那个小孩已经死了,我就拿过来了。”
“不要杀我,不是我干的,我明明往你的墓上放了花……我没有害过你啊,为什么要来找我……!”
“……”
那个人没有理会他的呢喃,只是静静盯着他,那只刚附上他头顶的手再次伸来。
少年问:“可以给我看看吗。”
平静无波的语调。
不是屠夫一向暴怒的语气,却更让孩童浑身发凉,颤栗着毫不抗拒的,将被包的发皱的画本递了过去。
将画本放上了对方的手心。
——
【*获得了屠夫儿子的画本 】
或许是安抚的很有效。几乎没费什么力,就让孩童停止了恐惧转而信任了自己,将画本亲手放上了小人的掌心。
时戚欣慰极了。
游戏中,孩童蜷缩的更紧。时不时的颤抖,或许是太冷了,毕竟看起来穿的很单薄。
但从刚才对方的呢喃中得知屠夫儿子或许并不无辜的时戚懒得理。
小少年点击了【画本】,下一瞬视角专注到本子上。封面是胡乱画着圈的,泛着黄边边角角也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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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也不太被主人爱惜。
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奇怪的涂鸦。
被胡乱线条堆砌而出的巨人。五大三粗的眼熟,表情用红色蜡笔恶狠狠画出,正扯开大嘴长出獠牙,怒骂着不合他心意的一切。
角落有一个缩成一小团,拇指大小的小人,蓝色蜡笔画出悲伤的表情。
【*你翻看了全部的画】
【其中有几张画面让你感到在意。孩童的画技很粗糙,涂色和线条混乱不堪,这些蜡笔来自于昨日你探查的房屋,属于病童。怪不得你只看到画本没看到蜡笔。】
【第一张画是巨人——他拿着一个不到巴掌大的本子,正用蜡笔记着什么。而拇指大小的蓝色小矮人缩在一边,等到红色蜡笔被扔下后,已经断成了两节。他悲伤地哭起来。】
而第二张让时戚在意的画上,画着一团由凌乱黑色蜡笔画出的人影。
【*那是一个瘦小,萎缩,驼背的人影。】
【也是这个画本最让你感到陌生的角色,对不上村庄任何一个人的脸,也是最为可怜的角色。它被欺凌,被侮辱,被蓝色小人哈哈大笑砸着石子,被巨人捏起头拎起。】
【你注意到它漆黑的,永远弯下的背上总是多一块凸起。一开始你以为那只是不小心涂到外面的蜡笔,但无论哪一个它,都有着这一块凸起。像是个锚点,也像个畸形。】
【黑色小人没有表情。它总是被霸凌,无声的,有声的,将他整张脸整个身子都涂满,被画出它的国王吐满了全部恶意。】
【而在某一页之后,黑色小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用肉色蜡笔和白色蜡笔疯狂涂出的巨人,没有外形也没有表情。】
……
看来这个村庄最后一块拼图,最终在孩童的画本里找到了一角。
时戚关上了画本。
时间不过过去五分钟。
左上角的任务指引在闪烁后跳转,变为了——「在屠夫屋内继续搜查/离开此地」。
一般这种不强制要求你脱离的,都会在自由活动的时间内留下只有细心的玩家才能发现的彩蛋。比如一段小对话,比如没法二次获取的任务道具。
而线索就藏在刚才的画本里。
小人又靠近了蜷缩起来不抬头的孩童。身后屠夫的鼾声响亮到不顾自己的死活,让时戚嫌弃地调小了音量。
→【拿走蜡笔】
几秒后,出现了一个选项。
时戚满意地点头,按下后,小人俯身拿走了孩童手心紧攥的蜡笔。对方颤抖了一下,抽噎着不敢反抗。
【*获得了病童的蜡笔 】
小人走到了屠夫的边上。
流着口水浑身恶臭的“巨人”瘫着肥肉,睡得日月无光都醒不来的沉。小人站定在一边低头看他。
角落的孩童不知何时抬起头,沉沉望着这边,抽噎声也止住,安静的和死了一样。
→【搜寻屠夫】
→【离开】
→【杀了屠夫 】
……
时戚:?
等等,最后一个选项是什么?
12. 畸形村庄
→【杀了屠夫】
这个选项的冲击力一瞬间过大,在那一刻,时戚的眼中只看到了这个选项。
如此震撼,如此直白,如此暴力美学。
让一向守序的小少年一时间手指蠢蠢欲动,坚守被动摇,这种过于离奇甚至于让人猝不及防的选项,险些成了他转变为混沌玩家的转折点。
之所以是险些。
是因为在时戚不受控制将鼠标移到那个选项后,本来只有四个字显得莫名肃杀的选项,突然又出现了一行字。
→【杀了屠夫(需战力 5)】
时戚:?
下一秒,这个选项变灰,蒙了尘后的肃杀选项透露着一股无力,莫名让他感受到分明仇恨却无法报仇的无能,一瞬间想要成为武林高手战力第一的想法到达顶峰。
但显然没法现在达成。
不是,有哪里有选项或者彩蛋可以将武力值加到五点呢,我请问呢。
鼠标在变灰的选项上快速点击,发出倔强的声音。时戚点开人物栏看着那个武力值上可怜的“0”第一次感到了悲痛。
他又最后一次倔强,点击了右上角装死的客服。
客服不情不愿地探头。
「请问玩家有什么需求?」
时戚悲痛地输入:「这个游戏的副本可以重来吗,或者有读档的设定吗?」
客服沉默了一瞬。
「目前游戏未设置副本回放,已收到玩家诉求,将于后续实装。」
「玩家可在后续游戏中开启读档模式。」
时戚挑起眉一脸不信,不信前面的。
虽然三无游戏疑似只有他一个玩家让这句承诺有了些许真实,但客服不准确的言辞将这点重量掀翻,就像是“下次一定”。
不过,居然可以读档吗。
“也是啊,毕竟大概有BOSS战来着。”
小少年摸着下巴喃喃。
“很好!今天的目标就是玩到读档开启的那一段了!”
总算消解了心头的不甘心,时戚老实点击了【搜寻屠夫】的选项。
小人俯身,嫌弃地在屠夫身上翻找,敷衍戳一下裹着肥肉的衣兜就收手。好在这种人身上显然藏不了什么东西……也不至于藏在肉里。
最后,成功在屠夫的兜里找到了房屋的钥匙,和一个巴掌大小的,被捏的皱巴巴,甚至沾着油烟和未知脏污的账本。
不得不说,兜挺大的。
小人拎着黏糊糊的钥匙和账本一角,在时戚“噫”的嫌弃声瞬间后退几步,远离了这个臭原体。
【*获得了屠夫的钥匙 和账本 】
【屠夫家里的钥匙。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触感黏糊像是溅上过家畜的血或是掉进过泥水坑里没洗净。】
【屠夫的账本。巴掌大小的本子,里面记录着各户人家的买卖,字迹粗糙勉强可以看懂分别为谁,其中有一笔买卖极为异常。】
时戚细细读下去。
【村长 鸡鸭一双 2.4】
【王婆 土鸡一只 1.8】
【老五 牛肉一斤 1.6】
……
【▇▇ 老母鸡一双 欠5】
【▇▇ 活羊一只 欠80】
【▇▇ 牛羊一对 欠540】
……
“嗯?”时戚皱起眉,看着那一软乱码。
本该是称呼的位置,被涂花成一团,漆黑的印在这个被红色蜡笔粗糙写出的账本上。
而那后面跟着的数字,更是称得上天价。在这一系列零零碎碎的几点几块中,完全不像是这个村里人可以付得起的价格。
而且尽是“欠条”。
是▇▇欠屠夫的吗?那是谁?为什么会欠这么多?是自愿的还是被迫?
按照屠夫的性子,那个人肯定是知情的。
对于人选,时戚也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在孩童画本里被欺辱的黑色小人,被不断扔石子的三只手,也是跳井女人屋子里那个未知的第三者。
前两者所遭受的恶,而最后一者则经历了来自于女人和病童的善。
这个村里无人提起的异常,却出现在各种不起眼的角落里,藏在不为人知的信息里。
左上角的任务指引不知何时变了。
「离开屠夫房屋」
看来屋子里的道具都搜集完了。
没再看身后瑟缩的孩童一眼,随着鼠标轻点窗沿,小人小跑过去,从一开始的窗户跳了出去,还顺走了个手电筒。
——
任务指引的光标并未再出现。
在小人冒着雨出现在外后,「离开屠夫房屋」一行字就闪烁了几下,变为了「自行探索」。
不出来不知道,才知道外面这么热闹。或许是三人组攻占的地方为村长房屋,和屠夫家刚好两个方向,引出的动静又恰恰往另一方向,导致巡逻的村民基本不在时戚这边。
一些窝在家里被吵嚷声惊醒的NPC也纷纷打开一条缝偷看,村长带领着人一个个屋子搜过去,搜刚才的夜袭者是否藏入。未果,异乡人的狭窄屋子里已经摆上了三个沉睡的假人,似乎是某个队员的能力捏造。
非常真实,胸膛起伏呼吸绵长,睡眠如婴儿般香甜,被强行进入的村长推着也只是嘟囔几声翻身继续睡。俨然一样睡觉沉的人。
见状,NPC也消除了疑问,在确认不是异乡人捣鬼后,就纷纷撤出了屋子继续搜寻。
见此,时戚感到了不公平。
凭什么他们还要被专门搜查,明明同为“异乡人”,为什么偏偏无视了他!
甚至房子也不给一个!
骂骂咧咧着游戏的不公平,时戚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音效忽而炸响,随着雨声减小,紧张的BGM响起,小人站在雨里,镜头却突然转移。
转到突然冒头吸引注意力再次往反方向跑去的异乡人身上。
三人组其中一个的男性,因体力较好分配了这个任务,虽艰险,但也勉强可以拉开距离。
雨势较大,遮蔽视野,却也容易脚滑。在屋檐上行走哪有不湿鞋,还有泥水的拦截。随着村长的吆喝,加入这场追逐战的NPC越来越多,其中不乏有年轻力壮的,好一个车轮兼四面包夹之战!
分明是像素,细节方面却实打实的好。时戚看着跟随奔跑小人的镜头,看着对方在屋子上窜来窜去还要躲避时不时扔来的石头,砸来的锄头,以及村长堪称魔音灌耳的“速速投降”宣言。
小人看起来就要坚持不住了。
而同伴们俨然都有要事在身,一个潜伏在村长家正在疯狂翻找,一个溜去后山不知道做什么。
时戚看着速度变缓的小人,皱起眉。
「玩家可使用鼠标进行帮助」
「玩家可自行选择是否救援,你的选择会导致后续发展,而结局无法更改」
「请创造独属于你的故事,这个世界不存在既定的事实,无论如何选择,都无需为你的选择感到后悔」
新手指引突然跳了出来。
纯白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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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浮动着,一行行字显现。
时戚一愣。
气泡很快消去,画面再次被艰难跑酷的小人取代。他披着粗糙宽大的麻衣,遮住了脸也隐藏了身形,而也因此被雨水打湿后沉的发坠,呼吸也被捂得困难。
鼠标动了动。
画面放慢,那些投向小人的各种武器都缓缓袭去,眼看就要有一个尖锐物体砸到背里。必定会见血,哪怕是像素风也能看出会很疼。
下意识的,时戚将鼠标移到那个物体上。
一按。
好似被巨力打击,下一秒,画面恢复原速,而那武器也随着这力道迅速偏移,直直投向一名村民,在他不可置信的眼中插入他的肩里。
被尖锐物和那巨力带倒在地,硬生生摔了个狠,哀嚎着连捂住伤口左右打滚都做不到。血色被雨水顷刻打散,淡淡的血腥气。
这下不只是NPC,就连回头惊诧望来的小人也觉不可思议。
或许是雨势过大,村民纷纷将这当做了入侵者的反抗,见状怒火更旺,看起来恨不得生生扒下对方一层皮。
于是,朝小人袭去的攻击更多了。
熟悉的时缓再次出现,时戚这次反应过来了,他凝神迅速观察着各种攻击的走向。
这次点击的物品更多了。
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小少年争分夺秒,运用游戏十几年的手速分别将袭来的会出血攻击打偏,然后点击地上摔落的石子尽数往村民瞄准砸去,一点水坑又将混着泥石的污水泼向NPC面门。
很快,画面恢复原速。
下一秒,堪称是一片哀嚎。
被石子重重砸到眼睛,或是被突如其来的泥石水泼了一脸狼狈捂脸的人,都下意识发出惨烈的哀嚎,一时间画面被狰狞的对话框布满,就连正在疯狂奔跑的小人也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
他似乎有所想法,那张看不清表情的像素脸往四周扫了扫。在没看到那个未知少年的身影后默默收回,心里不知翻起怎样的波涛。
【有,有鬼啊——!真的有鬼!】
【村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啊!快跑,都快跑,不然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随着几个村民的鬼哭狼嚎,剩下的人也都僵硬在原地。一时间只有寥寥几人继续追逐小人,而村长的喇叭也被石子砸到地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嗡鸣声。
老头扯着嗓子喊,让所有人都不许走,这不过是入侵者的阴谋诡计,但在这个封建无比,怕鬼敲门的村里,没人会信他的话。
毕竟,有无形的力量伤害了他们,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村民们纷纷离开了,捂着脸踉踉跄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反锁住门,不顾老村长撕心裂肺的喊声,也只有几个忠心耿耿的NPC互相对视着不知该干嘛,就迷茫站在原地。
本来热闹的场景顿时荒凉一片。
雨衣也挡不住倾盆大雨,村长喊到最后开始咳嗽,拍着胸疯狂咳着,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呛的。
总之,小人已经成功拉远了距离。
要是这还能废物到被抓住,时戚觉得……
那人还是洗洗睡吧,他已经尽力了。
而且。
视角成功回到被雨霸凌到更像水鬼的自己小人身上,一动不动,还在屠夫家已经没一个家畜的院子里站着。
要是被抖抖索索来看的孩童见到那又是一个童年阴影。
但时戚现在没时间去注意这点细节。
有刺眼的光在他眼底照亮,他转动时间往一个方向看去。紧接着,屏幕外的玩家瞪大了眼。
13. 畸形村庄
那是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
于村庄最偏远处的房屋。
燃烧着灰烬,被雨水彻底打湿后无力地飘着白烟,滋滋响着,连最后的火烬都被浇灭。
被大火烧毁后一片焦黑乃至坍塌的房屋,出现在村庄最远处的角落,毫不起眼,又在这一刻极为惹眼,却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仿佛在这个瞬间,仅有时戚一人察觉到它的存在。看着他轰然倒塌,巨响震着耳膜,像是一个故意吸引他前去的秘密。
也是这个副本里,终于浮出水面的暗线。
小人站在原地。
随后,毫不犹豫往那边跑去。
——
时戚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白日到凌晨三点四十的这阵子,他确定自己从没看到这个房屋。
突然出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坍塌声响,依然在哀嚎的村民和愤怒的村长,吸引火力的小人逃之夭夭,好像在这大雨中,只有他一个人捕捉到这个角落。
来到已经烧成焦黑,一脚就能踹翻的门前,打量着这个被雨水物理熄火的房间。
点击房门,小人往前几步,用力一踹,门就砸到地上,彻底露出里面的空间。
这是一个比起异乡人暂居地也没大多少的房子。狭窄的,窒息的,反而因为坍塌而重见天日般敞开内脏,让人轻松许多。
屋子里没有人。
【*你嗅到了焦臭味和金属锈味】
【屋顶完全塌陷,房梁斜插向天空,瓦片心在地面砸的碎裂一片。你看到被火焰舔舐成蜂窝状的土墙,门框碳化,如佝偻的黑影般扭曲。屋子里没有被烧焦的尸体,墙上却印出抓痕和血掌印。】
像素风格的游戏,旁白一五一十讲述着这座烧毁房屋的见闻。雨幕也模糊了画面,苦苦支撑的房梁抖动着。
时戚眼疾手快点击一旁的铁架子。小人窜上去的同时,那房梁也彻底砸落下来,激起一阵烟尘。
这个屋子里可交互的东西少的可怜。
仿佛都被一场大火烧的干净,可以看出原住民生活的贫瘠,铁架床吱嘎摇晃,家徒四壁可以形容这个内里,只剩下被烧焦的木桌塌了一只腿斜砸在地。
生活痕迹也被烧的一干二净。
时戚观察着,点击了一下地上的灰烬。
【*你发现了熄灭的油灯 】
【似是这场大火的罪魁祸首,被灰烬掩埋了一半灯架,触感粗糙,有被尖锐物划过的凸起痕迹,密密麻麻。显然使用极久。】
看来这大概就是火灾的起源。
掉落的位置距离桌子不远,不难构建出被手误扫落后滚动到目前位置的路线图。这一带灰烬极多,都要堆成三角,被雨水打湿后变成一撮撮,一碾就碎。
可能是刚好点着了易燃物?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说明这一带存放的易燃物极多,以至于点燃的瞬间火势顿时旺盛,而燃烧时间为深夜,又为偏僻角落,虽然夜晚火起很明显,但也会因为大多人在沉睡无知觉,这时候最好还是邻居或者是原住民呼救最妥帖。
这房子过于狭小,易燃物又多,火势迅速蔓延,哪怕是天降大雨也没法一时间浇灭这熊熊烈火。当前的灭火方式也更为粗暴,大多采取泼水或用打湿棉被救援的方式。
如果刚巧穿的是易燃布料,那么瞬间扑起的火会撩到衣摆,下一秒就是瞬间扩大的火,将人包裹起来滋滋燃烧,像是煎一条弹跳的鱼,哀嚎着在地上翻滚试图扑灭,却导致更多的区域被火烧到。
这种极端情况下,哪怕是有专业救火工具也没法救下原住民。
又或许,哪怕看到了窗外呼啸的火光,也没有人愿意去泼上哪怕一瓢的水。
……
这场火是什么时候燃烧的呢?
时戚开始思索。
是从他进入屠夫家的时候,还是在更早,又或是在他帮助三人组时?这真的是正常的时间线吗?如果现在是错误的交错的时间线,那么真正的那时候,雨有下的这么大吗?
这间屋子的原住民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毋庸置疑,这就是那个画本上的黑色小人,后背长着第三只手的暗线主角。
那么,这是第一次大火吗?
那个疑似被火活活烧死的人去了哪?按理来说应该在某一处找到一具扭曲的焦尸啊。
“这个副本的时间线有问题啊……”
时戚琢磨着,觉得自己好像要长脑子了。
“村民也没一个人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就像是集体被魇住了一样,看起来不是故意隐瞒。一直以来被称为奇怪的事情也只有死去女人和失踪的人两件。”
不过,如果目前找到的线索拼凑的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些都能对得上了。
从女人的屋子里可以知道未知第三者擅手工,缝补衣服的针脚非常细密隐蔽。如果易燃物指的是制作出来的织物,那么就说得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堆在一起了。
毕竟手艺人,一般都靠这种吃饭。用织物拿去卖钱,用缝补衣角挣点零碎。
但目前疑点还太多了,先在房子里搜寻一下互动点吧。
鼠标开始乱点,小人开始四处翻找。
【*你找到了针线包】
【针线包已经被烧成灰,只留下一角被掩埋在灰烬下翻起,针被高温红化软化,冷却后覆盖着蓝黑色氧化层,轻轻一掰就会断裂。】
【*已收入背包 】
【*你发现了被打破的窗 】
【完整的玻璃被硬物打碎中间,裂口呈三角状,往四周扩散着蛛网般细纹,漏着刺骨的冷风。但在这个家徒四壁屋顶都坍塌的屋子里,这点冷风显然不算什么。】
小人透过中间的裂口看向外面,有些软化的玻璃边缘呈波浪形,像是一个哭脸。
时戚放大玻璃的裂口,沉吟着看。
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少年又开始疯狂点击地面,像素风格的画面总会无意识漏了什么东西。好在万能的鼠标可以拼命乱点,还不会扣生命值。
只是小人走来走去有些晕。
最后,在一处角落,被房梁和灰烬掩埋的地方。
【*你找到了烧黑的石子 】
【一个不该存在在这里的石子,尖锐的外表用力攥紧可以割破手心,与玻璃的裂口完全吻合的大小,显然是造成玻璃破裂的凶手。】
除此之外,时戚又试探性的点了很多地方,在确定终于没有遗漏之后,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大雨变成了小雨,淅淅沥沥。
今晚可以说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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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重要的节点了。
小少年看着背包里的道具满载而归,村庄陷入了安静,村民们大概会在三小时后起床,不知道被NPC们背刺的村长会不会又整什么幺蛾子。
小人走出了屋子。
而在踏出来的下一秒,画面闪烁了一下。
等到恢复平静的时候,那座烧毁的房屋已经像出现时一样,再次悄无声息消失了。
只剩下一片堆放着杂物的土地,如梦初醒般,就像那座房子从未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
从三人组的话中可以知道,今天是副本的第四天。
时戚深刻怀疑是自己来晚了,不然自己也高低能在第一天就从天而降。毕竟这样实时的时间线已经很少见了,换别的游戏这几个小时他早就种了好几轮地了。
收获颇丰,不知道三人组折腾的怎么样了。村长已经回了家,他们应该也撤退了。
当务之急,还是汇合互相告知一下信息吧。
或许是这座村子实在是怕牛鬼神蛇,这让小人可以光明正大走回到暂居房里。刚把手按上门,小齐就立刻开了一条缝确认,随后敞开让时戚快些进来。
他们看起来都很狼狈。
时戚觉得自从玩了这个副本后他就一直在做水鬼,而现在水鬼多了仨,还往下滴着水湿哒哒的打喷嚏。
小齐湿的最少,剩下那俩一个梁上君子一个后山挖坟,整个人不仅湿透还沾着污泥,就算是像素也能看出非常磕碜。
【……你们俩过会儿去河里清洗一下。】
小齐显然也看不过眼。她已经脱下了麻布衣并销毁,穿回了假人身上的制服。时戚眼馋地看着,点了点自己朴素的黑衣白裤。
【今晚收获颇丰,感谢您的帮助。】小齐嘱咐完那俩人就转身。立绘上,她沉默几息,颔首垂眼着鞠了个躬,【若不是您相助,恐怕我们今天又要少一个珍贵的队友。】
【您此番再度前来,是有什么线索需要共享吗?作为合作交换,我们也会如实告知我们得到的信息。】
身后俩小人也老实鞠躬,看着像是泥巴成精一样脏兮兮。
教养还挺不错的。时戚突然想到开头PV的安全巢,如此高耸入云的封闭建筑,里面像三人组一样的人又有多少呢。
→【先行告知信息】
→【凭什么我先,你们先说我再说】
鼠标毫不犹豫点击了第二项。
【好的。】
小齐点点头,她大概早就想好了该怎么说,没有一点前摇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
然后递到了时戚眼前。
他点了一下,小人于是接过。
【*你获得了精美织物 】
【柔软的白布上被编织出秀美的纹样,在这个灰色的室内散发着不同的美丽,抚摸纹样是细密紧凑的针脚,显然是对针线手工极为熟稔的人才能缝制出的织物。】
【还有这个。】小齐又掏出一个物件,【都是我在村长家里搜到的,藏的很深。】
时戚放大视角看去。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账本。
……
难道这个村庄的账本都是同一家店买的吗。
看着这和屠夫那本全然一致的同款,时戚忍不住吐槽。
14.畸形村庄
账本倒是比屠夫的要白净很多。
封面平平无奇,就连翻看一番后也没辨别出什么不同,仿佛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账本。
“但是数值不对劲,来源也不对劲。”
齐琳抱着臂开始解释,像是一个在老师面前踊跃回答问题的好学生。
“这个村子里并没有擅长手工织物的人,我专门每门每户观察过。就算有擅长这方面的,也只是基础的缝补。”
“而村长不属于这两类人,却能在床底下盒子里发现这么多显然不属于他的精美织物。虽然目前还不知道他是从哪得到的,但这数量加上他的行事作风,这不太可能是来源于正规渠道。”
“因此的,疑点也很多。”
身边两个像是捧哏一样点头,齐琳往前一步,隔着空气往账本上一点。账本此刻正被少年翻开查看,对方垂着眼目光落下,飘飘然显然没在认真阅读。
按照对方的身份……确实也没必要阅读。齐琳知晓对方早已知道这一切,但基于少年似乎在玩一种很新的扮演游戏,她自然也尽职尽责充当合作伙伴。
如果她的猜测准确,那么之后他们三人所面对的最终BOSS或许就是少年,但……既然有这种可以打好关系的选项,他们为什么不能尝试一下呢?说不定可以调低困难模式呢!
“这本账本被藏在盒子里,锁被我强行撬开的,即便他已经发现了也不要紧,没证据说是我们干的。”
“盒子里的织物有几十张,都是差不多的精美度,这也是村长这些年钱财主要的来源。托这个的福,新的拐杖都用的好木材。”
“而现在,只需要找到织物真正的主人是谁……我想我们就能拼上最后一块拼图了。”
齐琳露出一抹笑。这几天持续带来的精神压力终于缓解,随着卡壳的思路一起消散。
她松了口气,哪怕一夜未睡也精神无比。她看向少年,思忖着等到把这尊大佛送走就立刻出发去搜查最后的拼图。
下一秒。
“我知道织物的主人是谁。”
少年倏地开口。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此刻却宛若天籁。
三人组愣住了。
我去。
大佛显灵了。
——
→【我知道织物的主人是谁】
时戚施施然点下了这个选项。看着对面三小人头顶上冒出的超大感叹号,他觉得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毕竟是合作伙伴嘛!怎么能不显摆一下自己的实力强劲呢?
小少年乐滋滋互换着情报,非常诚实地告诉了三人组自己获得的信息。
接下来却不是自动的对话跳转,而是需要玩家选择的三个选项。
→【织物的主人为死去女人】
→【织物的主人为烧毁房子的住民】
→【织物的主人为除此之外第三人】
这很正常。
通常代表着游戏的进度总算有了进展,需要由玩家经过各种线索拼凑出正确答案。有的游戏温和些,错了会被系统提醒打回来,但有些游戏错了可是实打实的影响了剧情。
虽然大概能确定自己是正确的,但时戚在这一刻还是有些紧张的重新复盘了一下。
再得出相同的结论后,他深吸一口气。
——
“织物的主人不存在这个村里。”
少年平静开口,视线扫过对面三人。
如第一次见面一般,水珠从他脸庞淌下,自下巴滴落于衣领。那张脸被水泡的惨白,在昏暗灯光下透着死寂的静。
“不如说,是他已经消失在了这个村里。你们在昨晚分工行动,因此并不知晓,真相距你们不过几百米距离。”
语气虽毫无波澜,但莫名给三人带来的压力,让他们幻视了教导主任的教训。
而他们就是那个被指责不细心的学生。齐琳缩了缩脖子,目光下意识游移,又反应过来很快移回,专注听着少年的话语。
“那就是,这个村庄埋藏最深的秘密——”
“一个被火烧死的畸形儿。”
……
齐琳记得少年说过的地方。
在她初来副本第一天,她就大致逛完了村庄的全部路线,并简单凭借记忆画出了大概路线图。
那一处被少年说出的地方从一开始就是空旷的,毫无被火烧火燎的痕迹,堆积着杂物,还有垃圾,被路过的孩童丢颗小石子都是正常的。自然,也全然没有搭建过房屋的痕迹。
这是个很重要的线索。
提前告知,他们就足足多了十几个小时的时间精准搜查。
而现在,可以知晓的是——这个副本必然不是第一次循环。
事实上,副本的开启时间是未知的。
它们或早或晚,或快或慢,这代表着它们晋升高阶副本的基础。在小队未清理前,开启的副本会不断上演着剧情,直到再次毁灭,再次重启,从而难度也逐渐增加。
从B级升级到A级,可以说是天翻地覆。
但副本不是可以随意选择的。
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由无数小碎片拼成的完整地图。你需要先拿取边缘最方便的一块,才可以紧接着触碰相连的拼图,从而制造出一个缺口,也是掰碎地图的开始。
而副本的开启是无规律的。它可能出现在你选择的地图相反的位置,等到你到达的那一刻已然因过多的循环晋升为最高阶副本。这是非常恶趣味且不友善的设定,但好在,每个小队所负责的区域是不一样的。
难啃的大饼被掰成几块分给各种小队,人们只负责把手头的啃光就行。
只要你知道拼图所在的大致方位,你就可以根据已知的信息推断出它循环的次数,也因此知晓它大致的难度。
就算是A级也有上下之分的。就像是生来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实际上按照物理方式也打不过靠实力拼命爬上来的肌肉大哥大吧?
但很不妙。
齐琳所在的小队,是被使了计策调换了原先的副本,而来到了这个不应该被他们解决的难度,也不是他们负责的区域。
所以,她完全不了解这个副本的方位,自然也没法推测,这个副本到底是属于哪个A级。
少年的线索非常重要。暗线的埋藏越深就说明这副本必定不是初始,而是经历过循环。
但仅仅是这一点还不够。
齐琳低着眼凝视着地上被浸湿的区域,脑子转的飞快就要冒烟。
“不,等等。”突然的灵感一闪而过,被她瞬间捕捉到,“事实上,少年NPC不就是这个副本最大的线索吗?”
“既然有疑似BOSS的少年亲自下场扶本……那么这次副本的难度,必定算不上太高。毕竟少年的意识显然格外清醒,和高阶副本内意识混沌只剩下杀欲本能的BOSS并不一样。”
所以,这大概率是一个初始A级刚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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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三次的副本。古话说事不过三,姑且先用这个数字。
“循环的次数会改变诸多的因素。”
她疯狂思索着。
“例如天数,NPC状态。本该有七天的时间实际上只有五天,逐渐减少,到最高难度。”
“那么……”她恍然大悟,“就算是最差猜想,我们的仅剩的时间保底也还有一天!”
既然如此。
等到今晚凌晨三点,再去少年所说的位置探查一番吧。
想通的那一瞬,齐琳松了口气。
脑中风暴恍若许久,现实也不过区区几秒,等到抬眼后,她已经平复好情绪,和身旁两个为对方惊天线索惊掉下巴的家伙整齐呼出一口气。
对面的少年NPC神色不变,不知是否是心理因素,齐琳总觉得对方面相都和善不少。虽然不知道后续他们会不会摊上性命的互肘,但起码,她现在诚心感谢了他一下。
当然,前提是对方说的并非谎话。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再呼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们还有时间。
“不过,畸形儿么。”齐琳扫过少年的身躯,表情不变,心里兀自呢喃。
不知在这少年的清秀人皮下……
是怎样畸形的本体呢。
——
时戚看着从小人头上缓缓消除的巨大感叹号,全然不知在自己不知道的视角里,三个小人究竟头脑风暴了多少字数的感言。
小少年依然乐滋滋的,他没跳过一点对话,看到自己说出口的话后也没只顾着想自己有多帅气,倒也把剧情读了进去。
毕竟是全网唯一玩家,要是不细看剧情还真没地方再给他重新品味一遍了。
他摸摸下巴,忍不住咂舌。
“刚才的对话信息量还挺大嘛……”时戚喃喃,“嘶,我应该没选错吧。话说为什么一点提示也不给,要是死了不会要氪金续命吧??”
那很奸商了。
时戚撇撇嘴,继续过着剧情。看着三个小人总算缓过神后再次开启对话,他这次点的有些急促,只匆匆扫过看个大概就进入下一个。
左边的小人正拧自己衣服上的水,打算今晚再穿上,因为又是吸引火力的无话可讲直接跳过发言。
右边的小人上前一步。
他是在后山捣鼓了许久的那位,麻布衣被泥水污染成黄棕色。像素风格下,这颜色斑斑点点看起来有些不妙。
【*你看到小人举起来手上沾满泥的铁铲】
【如您所见,我是去挖坟了。】
小人出口炸裂。激的时戚差点一口水呛到自己……等等,结果还真是去挖坟了啊?他为了押韵乱说的来着。
【我首先挖了死去女人的坟墓。有着小花和糕点,虽然都被打的不成样子了,但依然很好找。】
男性队员一五一十地汇报着,他们看起来倒是很擅长这方面的对话,可能这种环节是日常就频繁有的。
【我挖开她的土坑后,发现里面……没有尸体。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时戚轻嘶一声。他想起猜测出的女人和畸形儿的关系,觉得这也不算奇怪。
小人接着说,不知是否是错觉,时戚从那张像素脸上看出了几分迟疑。
【那座后山上一共有几十座坟墓。】
【我全挖开了。】
【然后我发现……那几十座坟墓里,也都没有一个尸体在。】
15.畸形村庄
后山坟墓里的尸体全部离奇失踪。
而且就连皮肉腐烂只剩下骨架的也没放过。没有被铲子翻找过的痕迹,那么只能是非人所为。
在这个信息中,基本已经可以确认畸形儿就是那个大BOSS。
时戚倒是可以理解女人尸体失踪的原因,但是把其他骨架拿走是做什么?当衣架子吗?
立绘上说话的小人表情也很复杂。他眼神有些游移,好像又回忆起当时挖了第一个坟后了然的自己,和连续挖了其他坟后迷茫的自己和全挖完后呆滞的自己。
带着一身泥回到了屋子里,活像是泥巴成精。
小齐眉头皱着,和另一个队友对视一眼。三人组显然早就互换过消息,此刻也不过是在关注少年脸上的表情。
答案显然是没有表情。
在时戚的眼中,自己的小人也一直都是不变的死鱼眼,绿色像素小豆眨巴着,永远都临危不惧。
还有两小时就要七点了。
「*信息互换结束,接下来你决定——」
→【询问三人组打算】
→【离开】
→【留下】
时戚选择了一。
三个小人排排站。
泥小人:【去河边洗一下自己。】
小齐:【去您说的地方查看一下。】
男小人:【留在屋子里。如果有人突袭,我就做出假人来蒙混过关。】
接下来就没有对话选项了。
看来这个环节彻底结束了,时戚想了想,选择了离开暂居房,再去村里逛一逛。
在三人的注目下,小人离开了屋子。
屋外还是阴雨密布,但已经比一开始亮堂了许多。村庄一片死寂,就连村长屋子也没传来奇怪的声响。
今晚出了事,今天的早晨不知道是否会提前一小时。
时戚拉了拉地图,到处逛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NPC还不够人性化的原因,还是他们被深夜闹鬼事件吓得够呛。时戚走来走去,愣是没发现一扇门窗可以溜进去。
左上角的任务指引则是:
「等待晨时」
“这个游戏的时间和现实流速相同,那我要是开启下一环剧情岂不是要等两小时?”
时戚瞪大眼,看了眼窗外漆黑的景色。屋外的雨也停了,此刻不知道哪里的鸟叫响起,凄厉拉长着声音都尖利。
说不定还真得等个俩小时。
小人随着复杂的心情乱走着,走到河边看了看上升的水位。时戚看了看小人身上被沾上的泥点,干脆又走到河中央躺下来浸在河里吐泡泡。
这个游戏总在奇怪的地方没有细节。
比如小人居然不会溺水,也不会因为被雨淋了一晚上披着湿衣服而感冒。愣是有种四不像的感觉。
泡的无聊了,时戚就又起来,干脆去后山看了看。如三人组所说,好端端的坟墓都被挖过了一遍,其中一个碑前的花和糕点被雨打得零散,蔫蔫的糊在上面。
如果被起来的村民发现,估计夜袭者的罪名又要加一等了。
【*你发现所有的坟墓都有被挖过的痕迹】
可以互动。时戚一个个点过去,看着那一个个已经死去的名字,停留在最后女人的墓碑上。
旁边还有一个小土坑。显然是病童的尸体,也已经离奇失踪了。
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时戚点着小人继续在后山到处乱逛,试图使用时间加速大法迅速来到七点整。期间采了八个蘑菇七朵有毒,和一系列没用的杂草。
后山逛完后,又开始在背包继续点击道具查看文案。就这样一通操作下来,时间也不过只过去半小时。
于是他又回到了墓碑前,又一次看遍了所有死者的名字,最后站回到女人坟墓前开始发呆。
时戚没招了。
怎么会有游戏没有时间快进的啊?
震耳欲聋的心声响起,他面无表情盯着屏幕。灰蒙蒙的天,BGM已经不复一开始的轻快,低沉地响着。
或许是来自玩家的怨气实在强烈,又或者这就是游戏的一部分,下一秒,右上角的客服蹦哒了一下,终于复活弹出了对话框。
「你好,玩家。」
「基于游戏为了增强代入感与现实的流速完全一致,导致玩家会处于一段滞空期。」
「由于是初次制作游戏,官方在各种方面都尚有不足,会在后续慢慢补足,还请玩家耐心等待。」
「再次声明,本游戏无需任何渠道氪金,唯一需求仅是玩家玩到结局。」
不用氪金?
居然是免费的啊,不过也是。
时戚用鼠标到处点了点,或许是新手期的缘故,就连地图也无法点开,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这款三无游戏不知不觉就玩了这么久,他现在都有些上头。
目前来看倒是挺有意思,反正假期也没什么事可干,就当是休闲了,两个月足够把游戏通关了吧?
客服继续说着,也不知道是真人还是AI。
「玩家目前处于新手时期,享有一次性的时间调整权利。」
「请根据指引进行点击。」
时戚:!
来精神了。
小少年中止一个哈欠,兴冲冲凑近屏幕,看着纯白对话框闪烁着化作光点消散,随后出现的是黄光指引。
在上方横条,突然多了一个图标。
圆滚的时钟剪影,此刻发着光,等待着鼠标的点击。时戚立刻点击,看着画面一暗,紧接着是一个占据了屏幕的大时钟出现在眼前。
此刻的时间是五点三十七分。
不知为何有些紧张,时戚深吸一口气,隆重点住时针缓缓拖拽,最后停留在了七点的位置。
松开鼠标的同时,时针开始旋转。
伴随着钟表的哒哒声,几乎是一秒的功夫,五点就来到了七点。在归位的一瞬间发出空灵的嗡鸣。
「嗡——」
一瞬间,好似耳膜也被那嗡鸣刺激,盯了屏幕许久的眼有些恍惚。
魂魄和肉身倏地离体又归位,随着那声响和秒针的跳动缓缓平复。
时戚猛地回神,这才发觉自己不知怎么闭上了眼,脑袋有些昏沉。
他晃晃头,眯起眼环顾四周,还是熟悉的卧室,刚才莫名的恍惚已经褪去。眼前又是一片清明,耳边的鸟鸣声都清晰。
钟表的界面消失。
出现在眼前的是已然天光大亮的白日。
七点整的村庄。
——
三人组的泥巴精终于迈着谨慎的步伐要到达河边。
现在是五点,村民们都关紧门不出去,虽然惶恐但好歹没被人发现。河边有大石头遮挡,只要小心水声遮掩就能顺利洗清身上的脏污。
刚才和三人组的讨论让彼此心里都有了些底。他呼出一口气,终于在这几天露出了唯一算得上放松的笑意。
随后就顿住了脚步。
青年瞪大眼望见不远处熟悉的人影——不久前独自离开的少年。
少年NPC正站在河边不知做什么。
像是在走神,浑身比之前还要湿漉,不断滴着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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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天色中看着瘆人。一动不动,青年注意着对方的呼吸,还是如齐琳所说的规律,规律到从未变过。
一想到疑似是BOSS披皮的怪物此刻就站在自己不远处,青年顿时觉得呼吸发凉,躲在一旁只敢露出一只眼睛偷看。
他们难道就要和这种怪物打吗……
咽了口唾沫,他又开始发慌。刚才的轻松瞬间一扫而空。
少年突然动了。
侧身往后山的方向走去。
青年探了探脖子,在原地踟蹰半天后还是一咬牙跟了上去,远远坠在后面,一边还要小心村民是否发觉了自己。
“说不定这就是一个机遇。”他在心里想,“要是错过了指不定得多后悔……反正现在对方看起来还是友好的状态,应该没事。”
就这样,青年也顾不上清洗身上的污泥,就这样跟着少年来到了后山,那堆被他一个个挖过翻找又填回的坟墓。
他眼睁睁看着少年触碰了一个个墓碑,轻抚其上死者姓名的刻印。
然后又进入后山深处,身影被树林遮挡。他不敢跟过去看,毕竟踩到了树枝说不定就是大型翻车现场。
只能躲在角落盯着,被雨淋过又被汗浸湿是酸臭味吸引来了蚊虫,他烦躁地胡乱挥手,一巴掌拍死扰人的苍蝇。
一边还不断瞥着深林里,以免错过了少年的出现。
好在少年没多久就回来了。
在后山深处不知做了什么,待了十几分钟。回来后也是面无表情的样,碧绿瞳孔往这边一扫,吓得青年立刻躲进阴影里。
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
心脏急速跳动着,他捂住脸喘息着,风声一如既往安静,却因体温的上升让人燥热。他在几分钟后再度露出一只眼望去。
少年已经背过身了,似乎并未发觉他的存在。只兀自垂头,注视着死去女人的坟墓。
轻抚了抚一旁病童小小的土堆,也不管雨后泥土湿润,弄脏了手心。
青年就这样望着。
他的呼吸放轻。注视着少年的后背,耐心等待了许久,准备看看对方要做什么。
……
于是他的耐心耗尽了。
“搞什么啊?!”
青年不可置信地瞪眼,唯恐视线太怨念被发现,特地再次缩回阴影里,攥着手心在心里怒吼。
“这是直接脱皮了吗?怎么一小时都没动静!”
他已经在这等了足足一小时了。
从五点等到六点。天都发亮,好像下一秒喇叭就会传出村长的破锣嗓子,聚集全体村民开会。
青年甚至连身上的泥土都没洗净,顶着难闻的酸臭味和蚊虫的叮咬,还有脏污泥泞的作呕感,龟缩在这小小的角落。
而少年呢。
就这样站在女人墓前整整一小时,一动不动,就连身形也没丝毫颤抖。
悼念般,垂着头只看见背影。
……
就这样站了整整一小时。
青年终于受不了了。
这一小时唯一得到的消息就是最终BOSS和死去女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但这不是一看就能知道的事情吗!
再继续说不定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小时。他放弃了,他的腿已经发麻成老电视机乱码,现在要是有人来追他都可能得摔个屁股墩,还是先走为妙。
最后看了沉默的少年一眼。
青年起身慢慢挪远,往河边跑去,步伐踉跄的滑稽,打算清洗完自己就去和队友说说刚才的情况。
说说自己冤种的一小时光阴!
16.畸形村庄
现在是七点零三分。
上方的钟表变灰,无法再次点击。不知为何亢奋起来的时戚亮起眼睛,操控着小人下蹲躺平又起立,好一顿后才转头往村庄中央走。
任务指引也没显示什么光标,因此他瞎走一通,第一想法就是去村长家看看,那老头子是不是被气了个半死。
话说,既然他那么宝贝的东西,难道不应该每天都打开查看吗?或者是那玩意儿见不得人,所以他就算知道被人偷过了也不敢大声宣告?
想来想去不如亲自去瞧瞧,时戚还没和那个老村长打过交道。
到村中央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三人组。三个小人挤在一起,和人群一起听着什么。
不用走近,就能从几乎飞到脸上的对话框得知正在讲什么。
拄着拐杖的村长咚咚敲着地,一张老脸皱的能吓哭小孩。大概全村人都集合在这儿,正打算讨论昨晚的夜袭和闹鬼事件。
他们注定讨论不出来什么,因为一个是成功假人脱身的三人组,一个是处于新手时期的无敌玩家。
小人像是个走路一半听到人群熙攘动静就凑过去吃瓜的家伙,走到了附近去听村长义正言辞的发言,白胡子都被口水吹起来,脸涨的通红,却没提一嘴自己家进贼的事情。
三人组注意到不远处的时戚,其他村民却没在意这名异乡人。
【屠夫呢?】
村长环视一圈,又敲了敲拐杖。
【算了,昨晚也没见他出来过,准是又喝到昏头了,连自家小子也没管着一天。我过会儿亲自去叫。】
时戚正一个个认着人群中的NPC。从村口第一个接到任务的老阿婆到邻居寡妇,又到抱着孩子的瘸子到最西边的农民。
这种剧情不能快进又很无聊,他就只能数着人数打发时间。
【*你闻到了腐臭味】
突然的,这道提醒一闪而过。
时戚:?
小少年停下无意义的数人动作,沉默一瞬。对面的村长还在嗷嗷说着话,他试探性往前一步。
无事发生。
那往后一步。
无事发生。
那凑近人群。
【*你闻到了腐臭味】
这道提示再次出现,又消失。就像是若隐若现的臭味,寻不着源头,也消不掉味道。
三人组正聚精会神听着村长发言,没瞧见时戚这莫名其妙的抽风举动。
小人在操控下挤入了人群。
【*你闻到了腐臭味】
你倒是告诉我哪里有腐臭味啊!
时戚挠头,恨不得共享游戏嗅觉。可下一秒,随着村长一声令下:全体村民都加固房屋并再次提前宵禁时间后,人群倏地散开,每个NPC都往自己的家走去,在就要撞到小人后自动闪开,愣是没给一个眼神。
比起一开始能有自由互动的空间,NPC变得更为死板了。
窥视的目光若有若无刺在三人组身上。他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随着分散的人群也一同往暂居地回去,只悄悄分给少年一个眼神。
少年没接收到。
小人正跟着老阿婆往院子里走。老人走的慢吞吞,他也就耐心跟在后头,与前往屠夫家的村长擦肩而过。
【*你闻到了腐臭味】
——
老阿婆慢悠悠,驼着背走到了小院里。
她的院子里有一块空间被栅栏分割,里面还有着几根凌乱的鸡毛黏在地上,随着踩踏和大雨冲刷印成一小片。
鸡却也不知所踪。
为什么只有屠夫的家畜被直接扒了皮呢。
阿婆坐到了吱嘎晃的小矮椅上,她没急着去加固房屋,这对一个老人而言也太高难度。一旁篮子里的针线堆一起,她拾起来,开始继续纳着鞋底。
小人凑过去。
→【提交道具】
果然,还是可以进行交互的,虽然没那么智能了。
背包里的道具不少。
最先获得的那个,时戚还记得是在死去女人的屋子里搜到的,从破裂的灶台和虫群的包裹中登场。
→【确认提交药包 】
散发着药香气的焦黄色出现在阿婆手中,她端详着,戴着老花镜皱着眉。她用针挑开线,扯开药包倒出一点未知草药捻了捻,放到鼻下闻了闻。
【哎呀,是治疗溃伤的啊。】
【金银花,艾叶,紫草……都是些常见的草药,但现在已经不能用啦。】
【已经受潮了,放了很久,要是再敷上去是会加重溃疡处的。孩子,记得早些扔掉。】
对话消失了。
【*药包回到了背包】
【已经眼中受潮无法使用的草药。被解开的药包露出了里面的草药,紫草已经霉变,金银花的成分也已失效,敷在溃疡处也只会增重伤势,被阿婆建议扔掉。】
果然。
时戚看着变了文案的道具。
这种可互动的自由度一般都来自于道具的交互,可以根据不同的道具得到不同的信息。
→【确认提交烧黑的石子 】
阿婆:【……】
当然也有可能会获得以上的对话。
这往往只能说明你所提交的道具不属于这位NPC的认知之内,不过有时候,不同的NPC也会对相同的道具给予不同信息。
就像老阿婆因为年岁大门外挂着草药,所以会较为精通这类的信息。
时戚大概知道这枚石子可以给谁了。
隔壁的邻居是那个寡妇。她正拿着钉子锤子,用力往窗户钉着木板。一根根木板密密麻麻钉在窗上,遮蔽了所有的目光和光线。
小人走过去。
寡妇顿时停下动作。她的立绘是沉默的,就连人也一样,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外来者,直到小人自动退了出去,她才继续转身钉着木板,一下一下。
【*她并不欢迎你】
阿婆突然抬头笑了两声。苍老的脸上挂着笑,掉了不少牙的嘴咧开。
【她就那性子,人还是很不错的。】
【孩子,记得扔掉那药包……那可不是什么吉利东西。】
时戚自然不会扔掉明摆着的重要道具。他跃跃欲试着要进一次寡妇院子,好歹和这个沉默寡言的女人对话一次,哪怕结局也只是一串冷漠的“……”。
但还没等他开始,下一瞬,又是尖锐的叫声自西方向刺来。凹凸不平的对话框顿时占据了半面屏幕,就算音量调的低也吓了小少年一大跳。
他愣愣眨眨眼,看向紧接着出现的任务指引,闪烁在左上角——
「前往异常处」
那道尖叫很响。不像是一个人发出来的动静,更像是同一时间许多人发出的响声,刺耳的让人耳膜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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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升起不安。
可这对于玩家而言则是赤裸裸的勾引。
没有任务指引的时候就算偷鸡摸狗都不爽快,连路边闪着金光的野花都失去了芳香。时戚眼前一亮,操控着小人顿时往声源跑,又在下一秒想起什么停住脚步。
他看向阿婆和寡妇。
她们沉默着,像是什么也没听到。继续纳着鞋底钉着木板,一声声剧烈的钉子敲击声,停下又响起。
时戚看了她们几眼,离开了。
——
阿婆的屋子住在东边。
尖叫声倒是不远,当然也可能是玩家上帝视角开挂的缘故。至少时戚走了挺长一段也没找到异常点的。
越走,越觉得这路线熟悉。
好像来过好几次似的熟悉,就算是在雨幕中也留下了挺深的印象。
这不是屠夫家吗?
小人的步伐逐渐自信,甚至无需任务指引,上方的体力条倒是从白变橙有些不妙,少了一半。
一想到游戏在他不在线的时候也会按部就班过着天数时戚就觉得无语,这可是副本诶,时间可比金钱还值钱,每次下线都觉得是白白浪费了好多找线索的机会。
可偏偏这体力条跟个未成年健康系统一样,还得防着见底后人啪叽倒地昏迷遭遇各种不祥之事,逼着玩家下线休息啊。
怎么着,服务器支撑不了太长时间的游玩吗,你这个破三无像素游戏!
骂骂咧咧着,时戚正琢磨着过会儿是再补会儿觉还是下楼吃个过于早的早饭。不知不觉的,小人就来了目的地。
屠夫的家。
那棵熟悉的树。
视角一开始聚焦在屋子前,大门紧闭着,窗户也被反锁。大概是昨晚小孩见他走后急忙忙锁住的,此刻也没开启。
门前聚集了一波NPC,正挤在一起身体颤抖着,纷纷捂住嘴瞪大眼,时不时有【这是什么……】【怎么会这样……】【好可怕……】的气泡冒出来。
视角缓缓往右边移去。
随着移动,人也变多了,聚集在那儿不知看到了什么。
时戚记得那是什么地方,昨天下午,他就在那棵树上看到了被串成烧烤的生肉盛宴,一个个被扒了皮的家畜血淋淋挂在那,头颅被砍下插入树干尖上,瞪着白眼。
而此刻,同样是那棵老树。
已经被血浸透树干枝丫,围绕着苍蝇蚊虫散发腐烂臭味的作呕气息。
那些被暴雨打了一夜的惨白生肉不见了。
取代它们的,是它们主人的尸体。
屠夫和屠夫儿子的尸体。
被剥开了皮,如家畜一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外皮,裸露出仍在弹跳的肌肉纤维,正如蠕虫般爬行抽搐,被倒挂在树上,用一根被血泡湿的带子捆着脚。
随着重力,那道庞大的无皮尸体摇晃着,头一下一下砸到树干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屠夫的右手指骨鸡爪似的抓握,惨红的血从指尖滴下,动作像是在握一把杀猪刀。可此刻被完整剥下的皮的不是畜生,而是他。
他的儿子与他一样。
失去了眼皮的眼球凸起着挂在眼眶下垂,被挂在另一边摇晃。瞳孔涣散着,悬挂着扫视底下以往仰头望的人群。
屠夫一家死了。
从尸体来看,死在不久前。
甚至可能就在村长到来的前一秒。
17.畸形村庄
屠夫一家死光了。
猝不及防的,就这样像昨日的家畜一样被剥光了皮赤裸裸倒挂在树上。
时戚愣了一下。
背包里正打算与屠夫儿子交互的烧黑石子一时间有些烫手。
没人敢去把这两具尸体拿下来埋进土里,都像是见到了极为不幸的征兆。就连以往和屠夫关系比较好的村长也颤巍巍后退几步,拄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
老人后退几步,徒劳张了张嘴,瞳孔受到剧烈冲击后抽缩着。为他马首是瞻的一位村民搀扶住了他,脸色也有些惨白。
这是自不断的失踪事件后,第一件直面出现在村民们眼前的惨案告知着那些莫名失踪的家畜或是看门犬的境遇。
而家畜全部没影了,接下来,轮到的就是人了。
深夜的闹鬼事件让村民们心惶惶,因尖叫声出来看热闹的NPC此刻都感受到了极大的生命威胁,让他们甚至没去理会村长的叫喊,就纷纷飞奔回了家,用比暴雨时还快的速度反锁了门,紧接着就是哐哐哐的钉门板声。
顷刻间,本来聚集的人群消失在这里。
恨不得将此地隔离,又缺乏把树连根拔起的勇气,只自欺欺人又掩耳盗铃,唯恐下一个被虐杀的就是自己。
时戚站在一旁,看着那些小人一个个将自己缩在了安全屋里。村长深呼吸着,表情极差,他像是被刺到般没再给树上的尸体一个眼神,只别过脸,驼着背被搀扶离开了此地。
小少年点了点那具属于屠夫的庞大的血肉尸体。还在不断往下滴着血,看起来死亡时间很新鲜。
一下下的,随着重力砸在树干上,印出深深的痕迹,规律的发出沉闷的响声。就像是被鼠标推着一般,伴随着点滴的清脆嗒音。
像素风格上,血腥就是刺眼的血红色块,拼凑在一起密密麻麻蠕虫鼓动。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画面,时戚也只感叹了下这游戏的突然,就当这是什么必须的剧情杀。
副本的一环节罢了。
小人随着操控平静走到了大树下,昨天都没近距离查看,没想到倒是今天又有了机会。
【*你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这还用你提醒吗。
时戚看着那两具通红的尸体默默无语。他点击背包里的石子,试图和屠夫儿子的亡魂进行交互。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就连一个“……”都没出现的结局验证了人的死亡程度。
不过倒是可以和旁白互动。
→【观察尸体】
【*一大一小的两具尸体。昨日还打着鼾的屠夫和他的小儿子被极其残忍的杀害了,被凶手完整剥去了人皮。这过程只在几分钟之内,或许在他们被挂起来的那一刻依然有着清醒的意识,但没有人会救他们。】
→【查看尸体】
【*你掰开了两具尸体的嘴】
【*你从孩童的口腔里发现了蓝色蜡笔,被捏碎填充在他的口腔。】
【*你从屠夫的口腔里发现了红色蜡笔,被捏碎填充在他的口腔。】
时戚瞪大眼看着小人就这样径直伸手掰开了尸体的两张嘴,徒手扣出了他们口腔里化作烂泥的蜡笔。
一时间莫名的共感,指尖好似也出现了诡异的粘稠感和血肉的濡湿感。软到瘆人,被恶臭涎水浸泡到作呕的程度。
小人原本干净的小白手收回来时,出现了诡异的鲜红色块,和几丝属于蜡笔的色彩。看得小少年鸡皮疙瘩起一身,恨不得揍人脑袋一顿骂一句怎么这么猴急不知道脏吗,然后下一秒就冲去河里再泡个五分钟。
不过,凶手是有多恨啊。一直在扒皮,不管家畜还是人的皮都要,究竟是因自身需要还是单纯的爱好呢。
亦或是用残忍示威?
算了,先不想这个了。
时戚木着脸。
他要洗手!现在!立刻!马上!
一转身,对上迟来的三人组的眼。那仨不知道在不远处站了多久,就这样呆呆盯着他。像素小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这过于小的绿豆眼也太过折磨时戚的视力。
小少年还寻思这仨有事要讲。等了半晌也没见人动弹,四个人八只眼静静对视,愣是沉默了好几秒也一动不动。
时戚见到NPC就想交互的毛病又动了。
他主动走过去,只当是游戏的一环节——作为副本一部分的三人组当然会来查看线索。
果不其然出现的交互选项。
→【确认提交屠夫家的钥匙 】
一把钥匙被放到了小齐手上。沾着小人手上的脏污和血迹,被对方捧在手心。
一瞬的沉默。
小齐:【……】
小齐:【谢谢您。】
把道具交给了更需要它的人。时戚点头骄傲的接受了道谢,随后迅速朝河边冲去。
别管了,当水鬼当上瘾了。
——
屠夫一家的死亡打破了时戚原本定下的流程。手上若有若无的湿黏感让他头皮发麻,在小人又一次浸泡在水里咕嘟咕嘟后得到了缓解。
泡了五分钟,他也静静思考了五分钟。
莫名还是觉得心里膈应。不知为何,这个游戏的代入感实际并不算好,到现在连名字都没取一个只取了个小队名,小队还只有勇者一个人。
但就是莫名的,时戚总觉得和自己操控的小人有着很强烈的代入。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如果是别人游戏他或许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洁癖也只是隐隐对画面有些嫌弃。
可这分明就是个像素游戏,就连小人手也是色块组成的都看不出五指,却能在掰开尸体口腔强行挖出内部东西后,让他发自内心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的手也脏了个彻底。
影响到时戚现在也觉得有些膈应。他盯着现实中自己干净的手心,总感到一股奇妙的黏糊感。
就像他真的亲手挖出了尸体嘴里的蜡笔战损泥。
越想越诡异。他将这归位自己洁癖的加重,一时间连游戏也不太想玩了。
让小人湿淋淋起身后,时戚看着重新白净的色块满意几分,他操控着小人采取就近策略,径直拐进了一个刚好开门打算拿屋外东西的村民家里,躺上了人家刚铺好的床。
还弄湿了别人干燥清爽的被子床单,就这样若无其事的躺平闭上眼睡觉了。
逐渐变黑的屏幕中,取完东西的村民再次回屋反锁了门。他大概也是刚要休息的,来到了床边呆呆看着已经被占了的床,沉默许久。
像是代码进行了激烈的争斗,他显得有些呆滞,在良久后缓缓离开了床边。并未将陌生人掀下床尖叫着用扫帚打走,只是很老实地重新打了个地铺。
然后就这样沉默着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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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戚静静围观着。
这个游戏的设定很让人迷茫,不过这倒是很符合一个三无游戏的设定。
玩家的身份,时戚到现在也没搞清是什么立场。分明是同特殊NPC一样的“异乡人”身份,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待遇。
被副本NPC忽视,被特殊NPC警惕。不像个勇者,也不像救世主,更像是个被隔离的,如病毒一样突然侵入,使原本数据紊乱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对待的外来者。
一个完全架空的身份。
像是无边的白雾中莫名出现的空气。不是白的也不是黑的,但存在于白雾中,看不见也摸不着,却也知道真实存在。
一触即散,无法击溃。
但这不正是玩家真正的模样吗?
——
时戚在卫生间仔仔细细清洗了双手。
直到那股挥之不去的黏腻感终于消退,他才呼出口气,擦干手欢快准备下楼吃个早饭。
现在是六点。日光已经从窗帘缝隙倾泻而进,敞开后是淡淡的暖意覆盖在房间。
趁着还不太热,小少年拎起钥匙就下了楼。早餐店不远处就有许多家,他最常吃的还是离得最近的,口碑好,价格实惠,更重要的是和老板太熟了,因此每次到了都会被眼巴巴注视,这种情况下去别家吃总有种莫名的罪恶感。
一个鸡蛋一碗小笼包配个豆浆,过会儿再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些零食和饮料囤起来,这样下次出门就又是两星期以后。
宅家的时戚如此打算。
“欸,你最近有玩什么新游戏吗?”
身后突然传来问话,有人咀嚼着包子含糊询问。
小少年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是有一对朋友坐在自己后面聊天。他喝了口豆浆,被烫一激灵,慢悠悠吹着。
“没啊,最近就没上什么好游戏,感兴趣的一个还只是demo,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上正式版。”
那人的朋友吐槽着:“我抽卡还非的要死,每次都保底,现在也就只玩几款纯靠肝的了,前阵子玩的不错的也有些腻了。”
离得太近,时戚把他们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他慢吞吞嚼着小笼包,望着店外发呆。
嚼着嚼着,莫名有些骄傲自己有了个新的感兴趣的游戏。至少不用烦心找不到有意思的新游戏,在软件上淘来淘去。
“我最近玩的一个游戏剧情杀巨离谱。”
身后那俩人继续聊着。
“我都没反应过来,啪的一下老家就没了,哪有这样把人赶出新手村的啊,我连地图都没收集好,还被刀了好几下。”
“剧情杀不都这样。”
另一个人笑着说:“游戏设置就是这样,不这样怎么继续过剧情嘛……虽然确实很憋屈就是了。”
确实。
时戚想起了自己那个玩家下线都无法时停的三无游戏,默默吐槽。
他吞下最后一口豆浆,起身往外走去。
身后,那对朋友的声音逐渐变小。
“总之,官方肯定也有官方的道理嘛。”
“不过要是有哪个游戏可以打破剧情杀,脱离俗套,那才是……”
那才是有意思了呢。
谈话声彻底听不见了。
时戚插着兜往便利店走去,在心里补上这句话的结尾。
18.畸形村庄
时戚提着一大袋零食回了家。
空缺一大半的零食箱被填充到差点关不上,他扯了个薯片拿出来吃。今天依然没什么事情要忙,又是个完美的假期。
还不困,小少年又扒拉开电脑,准备看看体力条恢复了多少,好以后估摸着时间玩。
已经非常熟练点开了游戏,他咔咔嚼着薯片游神,等待着页面加载,自己取的游戏标题闪亮亮登场。
【抱歉,目前游戏服务器出现了问题。】
【请玩家稍等片刻,正在维修中,预计二十四小时内维修完成。】
然后就弹出了以上通知。
时戚:?
嘴里的薯片突然不香了,小少年鼓着腮帮子左看看右看看,打着键盘点着鼠标,也只得到了这两行猝不及防又冷漠的通知。
计划被打破了……虽然根本没做计划,但想玩的游戏硬生生玩不了也让人觉得浑身难受,一瞬间薯片也不想吃了,时戚洗了手躺在床上暗自神伤。
伤着伤着不知道怎么就拿起手机了,习惯性点进短视频刷了好几下乐呵,又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在伤心,于是又退出去默默回味今天剧情。
时戚是个有轻微强迫症的家伙。
他的手机上从没出现过红点,常年静音,就连社交平台都开了免打扰。每次下载好一个软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设置关闭各种通知。
但因为冲浪快,消息几乎都是秒回。
也因此,一个莫名出现在绿色聊天软件的红点才会如此引人注目。让时戚在一瞬间就起了鸡皮疙瘩,有些不爽地点进去查看。
一个从未见过的,却又非常熟悉的漆黑头像出现在列表中,占据了置顶的位置。
时戚:?
他觉得自己今天问号了很多次。
红点不偏不倚占据了漆黑头像乱码ID的右上角,印在他的眼底无比分明。
小少年沉默了一下,点了进去。
姑且将这个乱码ID称为客服。
客服:「玩家你好。」
客服:「这里是救援队17的官方账号。」
客服:「贸然打扰十分抱歉,但由于忘记让玩家填写联系渠道,只能出此下策。」
出此下策就是和三无游戏一样直接出现在我的电脑和手机吗?!
而且为什么又是熟悉的ID和头像啊!
时戚真的很不想当个吐槽役,但这种情况不说点什么会憋死的吧?
十七:「什么玩意儿。」
十七:「你们真的很没礼貌啊。」
客服:「再次感到抱歉。我们并不会为玩家带来不便,账号仅是用以沟通以及后续的公告通知。」
客服:「由于资金和服务器的相关问题,今天游戏出现了重大失误,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复。为了能让玩家最快时间得到修复成功的消息,特来进行告知。」
时戚又咔咔嚼起薯片了,他眯着眼看着对面嗖嗖嗖发来的消息,有些怀疑这速度可能是早就列好的回应。
心情异常的平静。
可能是因为手机里根本没钱的原因吧。
这倒是弥补了三无游戏没有官方账号的遗憾,只为你服务这一话听起来很帅,但实际上时戚只觉得自己被鬼缠上了。
十七:「所以?」
十七:「你们到底为啥要做这个游戏还倒贴钱甚至只缠我一个人啊?那可是整整一个月啊!」
十七:「有这种毅力做什么不好。」
客服沉默了一下。
在时戚以为对方又要装死的后一秒,再度发来了莫名的话。
客服:「您是最佳选项。」
客服:「感谢您愿意给予我们信任点开这个游戏,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维持并改善,只希望玩家能继续游玩,拥有更好的体验。」
客服:「您可以在官方上线时间询问游戏方面的内容和福利,之后有相应活动也会由此通知玩家。」
客服:「在此祝您生活愉快,我们将在游戏维修成功后告知您。」
客服:「期待玩家的到来。」
在一次性发了一大堆不给时戚回复的时间后,有事“您”无事“你”的官方就下线了。出现了一小行像是特地提示的“对方已下线”出现在底部……这是什么时候的功能?
小少年震撼地看着那几句话,总觉得稀奇。有一种被万里挑一选中的感觉滋生出骄傲,让他轻咳几声刻意了起来。
按理来说,这种突然出现的像是被黑客空投的游戏,和突然出现在列表的置顶账号,都应该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去查验真假,然后提防这可能是一种马杀鸡仙人跳系列。
但谁没有做过被选中当勇者的梦啊!
看着甚至没有「删除」选项的乱码账号,时戚取消了置顶又添回去,一种让人飘飘然的责任感和新鲜感席卷了他,就像是第一天玩这个游戏时一样。
独特的,第一次感受到的。
无论是真的灵异事件还是现实的科学。
这对一个从小就爱看奥特曼还喜欢玩勇者游戏的人来说——实在是从天而降的代入感!
既然没法拒绝那就躺平接受喽。
反正,这听起来就非常的有意思啊!
……
只是这游戏资金真的够吗?
一种可能半路崩殂的担忧感再次浮上时戚的心头。他把薯片袋子揉成一团,精准抛进了垃圾桶里。
天马行空乱想着,从奥特曼想到世界末日,从世界末日想到他成为了英雄,从天而降打倒了各种奇形怪状。就连刷着手机看小视频也忍不住想,内心就是不受控的亢奋,像吃了兴奋剂一样静不下来。
大脑活跃着,可眼皮却慢慢耷拉下来。
迷迷糊糊的,就这样躺在床上睡着了,闭上眼的前一秒还在翻看官方账号是否在线了。
手机自动息了屏。
遁入漆黑的那一瞬,置顶的账号闪烁了一下。
那串乱码似崩溃数据嗡鸣一刹。
——
时戚好像做了很长的梦。
很久很久,久到在梦里肚子都开始咕咕叫,神经都要打结了,睡得全身骨头都发酥发软,伸个懒腰都觉得世界重启一样清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耳畔的消息铃声随着清醒变得清晰,一连串传入他的耳里。
脑子还有些懵。
回味着刚才梦里的结局——小少年睁开眼,还乐呵着呢,却突然发现自己并非勇者,却也是勇者,面前是亮着屏幕的游戏画面,里面的小人欢呼雀跃着大大的「win」,胜利结算的音乐响了不知多久。
玩家成为了勇者,解放了灾难的世界,成为了这个世界的英雄,而游戏也来到了最后。
原来是梦中梦。
时戚撑起身子挠了挠头。睡前的印象还残存在天光大亮的窗外,此刻窗户紧闭着,空调风冻的人梦里也下意识卷起被子。窗外漆黑一片,屋内也是一样。
星星点点铺在夜空,看来明天是个好天气。小少年披着被子发了会儿呆,反应过来去看手机。
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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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一直都是静音,按理来说不会有这么急促的铃声扰人睡眠……那么唯一的也只能是。
时戚打开手机,上面的漆黑头像如他心中所料。新奇感吹散了被铃声催命的不喜,他点开软件查看消息。
来自于三分钟前。
现在是凌晨一点零三。
客服:「玩家你好。」
客服:「游戏维修成功,欢迎您游玩。」
客服:「体力已回满。」
客服:「游戏维修福利将在后续进行送达,请玩家邮件领取。」
发完这四个消息,客服就又下线了。
凌晨一点也不下班吗。时戚捋了捋乱遭手头发,感叹了一声。
“错觉吗……”他打了个哈欠,看向窗外喃喃,“怎么感觉很着急的样子。”
像是恨不得现在就薅他衣领坐椅子上,打开电脑开始游玩,哪怕现在是凌晨一点。
但时戚现在确实清醒了。
一次性睡得太久,脑子还有些锈,身子发麻着挪下床倒进电脑椅里,听着主机启动的轰鸣声盯着亮起的屏幕。
肚子饿过头了反而不想吃东西。他慢悠悠点开游戏,看着早上的通知消失了,转而是熟悉的入场动画。
游戏里的时间好像是凌晨三点吧?
想起来现实要早个两小时的设定,时戚点着鼠标进入游戏。标题上的大名他看一次开心一次,心情都好了。
“不过也不一定……毕竟都停服维修了。”
他琢磨着:“总不能玩家都走了,游戏因为各种原因维修了,里面的时间线还在走吧?”
那也太离谱了,这是什么“请玩家不要介入NPC的世界”“NPC有自己的生活”啊。
本来副本就时间值千金!要是错过了珍贵的搜索时间导致失败就不好了!
游戏今天的加载格外缓慢。
以往三秒就能好的条条卡在中间不上不下,时戚数着秒有些急,思虑着这难道是维修后的副作用bug。
凌晨一点十分。
灯忘开了,电脑屏幕的光照在时戚脸上,有些发暗。小少年眯着眼,正打算去开个灯别再祸害自己眼睛。
下一秒,加载完成。
游戏进入副本。
游戏时间三点十分。入夜,村民家中。
火烧起来了。
将屋子点燃,硝烟浓郁大火四起,浓烈的红张狂肆虐着,顷刻就烧起整座屋子,随着易燃物的加油添火烧得更旺。
剧烈的火光,将屏幕烧的通红,一瞬间眼底只剩下滔天的火,就要将中央苏醒的小人也吞噬殆尽。
屋子里只有他一人存在。原先的村民不知所踪,大门锁着,就连焦黑的尸体也寻不见。
屏幕上的火倒映在时戚脸上。
白光化作火光,照亮他的脸庞和眼底。明亮到刺眼的,却让他瞪大眼。
等等。
什么情况?
时戚愣愣看着游戏画面。中央的小人也愣在原地,被新手福利保护着还没被烧死,但再待在这也离死不远了。
他立刻操控着小人往门口冲去。
一边尖叫。
等等啊!
时戚痛苦面具,瞌睡虫瞬间消失不见。他在心里疯狂吐槽着。
结果真的就连维修中也要同现实一样继续行走吗?!
怎么一睁眼屋子被烧了!再来晚一点他岂不是都要葬身火海了吗?!
可恶。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时停系统啊!!!
19.畸形村庄
开门大吉。
都红成这样了能不吉吗?
时戚本来有的瞌睡虫顷刻被打走,脑袋被吓得清明无比,唯恐小人嗝屁,慌忙就躲开砸落的房梁往门口奔去。
先前村民为窗户钉上的木板密不透风,此刻唯一能出去的地方只有大门。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情况了?
就十几个小时没见,怎么副本都变成火海了,清算时间有这么快吗?这合理吗?
这个游戏的惊喜还是太多了。
看着被烧到锁都发烫变形的门,时戚深吸一口气,疯狂用鼠标砸着大门。随着加载条的快速填满,就这样砰砰砰把门击飞了出去,扭曲着摔到不远处。
小人瞬间窜了出去。
目之所及之处,尽是火光。灼烈的,鲜红的大火,滚滚硝烟飞往天边,所有屋子都被火包裹住熊熊燃烧,像是要把屏幕都吞噬。
游戏里,小人站在火光之间,还要躲避坍塌的房屋,哪怕是像素构造的世界也弥足壮观。或许是新手保护期的,又或者是官方知道这操作实在是讨人骂,至少小人没受伤,左上角的HP还是满满的。
时戚感到有些许的迷茫。
他操控着小人在火海中行走。
村庄完全沦陷了。被肆虐的大火包围着燃烧,烟尘四起,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村民,也找不到任何的尸体。
像是来到了另一个时空。
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十几个小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
那个少年又不见了。
在将那枚沾血的钥匙递到她手上后,就再也没瞧见身影。齐琳在NPC走光后,和队友一起往前搜查了屠夫一家的尸体。
蚊虫已经被吸引来,停驻在血肉尸体上享受美味盛宴。分明还不到一小时,腐臭味却格外明显,像是在闷热的地下室存放了三天的气味。
呛的人无法咳嗽。实际上在出门后,他们就闻到了异常古怪难闻的气息。
六点多被匆匆赶回来浑身湿透的队友告知——少年NPC正在坟墓前祷告整整一小时,一动不动垂着头颅。齐琳便更肯定畸形儿和死去女人的关系亲近。
七点被村民的吆喝声带去村长面前,听着那些根本没必要听的废话,脑子里已经开始思索晚上的夜行计划。
时间应该更往前一点。
凌晨三点,最偏远的位置出现燃烧到焦黑的屋子。空空如也的屋子里不知会有什么,但齐琳直觉会有非常重要的道具。
背包里的道具也不是没有,但总觉得重要的没几个。三人组目送着手上沾血的少年离开,想起刚才诡异的画面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钥匙开了门,进入了房屋。
老旧的房子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很久没被打扫过的地面结着厚厚一层灰尘和各种脏污,因此留下的脚印也异常清晰。
而这个屋子里有三个人的脚印。
其中一个从厨房缓缓走到卧室,最后停步在角落和沙发前,最后又从原本到来的地方离去。
齐琳早已观察过少年的体型。
“……”她俯身对比着那个陌生的脚印,“是他没错。看来昨天他来到了屠夫这里,而今天将钥匙交给了我们。”
就像是凶手杀完人会回到现场回顾一样。
“我到现在都没搞懂他的用意。”
队友耸了耸肩,想起刚才的一幕就觉得头皮发麻。少年将指节挤进尸体的口腔,强行撑开失去了嘴唇的齿关,挖出了疑似蜡笔的融化液体,通红的血,被染红的手,和平静的动作表情。
最后成为沾了秽物的钥匙,落到他们的手心,得以开启这个需要钱财买通才能进入的大门。
“算了,至少目前算是好事,毕竟晚上来砸碎窗户也很容易被发现。”
另一个队友伸了个懒腰,这些天他已经平复好了心情,成为了能活就活不行就死的摆烂型选手。
“我们搜完这里还要去做什么。”
齐琳叹了口气:“要做的多着呢,终于不用摸瞎一样乱找线索了。”
……
屠夫的屋子里并未有什么有效的线索。很奇怪,按理来说NPC也不会拿取副本中应被玩家拿取的道具,可是三人组确定他们翻找的非常仔细,就是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难道是这个副本本就是道具少那类吗?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都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披皮BOSS,至今也没确认结局。
无功而返,听着周围村民恐惧的对话,说着屠夫的死亡究竟是因何而起,不会真的有鬼怪作乱之类的话。三人觉得自己就像是揣着真相之书的普通人,汗流浃背的同时松了口气。
至少他们不用为此胆战心惊。这个副本并未有鬼怪,有的也只是非常规的怨气组合罢了。在此地度过不知多久循环成为了副本,笼罩在白雾之下没有生息。
就算被解决了,也只有化为粉末的结局。
接下来的行程也是分头行动。
齐琳前去少年告知的角落翻找杂物,其余两人一人去村长那儿套话,一人去后山查找少年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漫长的十几个小时,就当是按了快捷键跳过,最后的结果也称得上顺利。
“根本没找到一点异常啊。”
蹲了一小时又仔细搜查了后山的队友累得气喘吁吁:“我就连小石子都捏起来看过了,没一点不对劲。比起最开始也就是少了几个蘑菇而已,但哪个BOSS去后山是摘蘑菇啊!这副本有问题吧?”
“我倒是从村长那儿套到话了。”
实际上是威胁的队友拍拍手:“但也不算真的套到话……他好像根本不知道织物是从哪儿来的,就算被刀抵着喉咙吓得半死也说不知道,我都嫌弃他口水滴我手上。”
“不过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这点微表情我还是懂一点的,副本没道理在这方面蒙我。”
那就是被循环抹去了记忆,也是难度增加的一环节,解决的办法则是用关键道具唤醒NPC残存的记忆,从那痛苦的几段字句拼凑起真正的线索。
“所以我给他看了账本。”队友说。
“确实。”齐琳赞同道,“当时拿出来的时候,匣子也不像是被人每天擦拭的样子。就连现在村长家也没听见动静,他好像根本没发现自己家遭贼了。”
“对。”队友点点头,“所以嘛,我就把账本给他看了。看到的一瞬间,老头子就瞪大眼踉跄着蹲下了,好险我给扶住,不然高低摔成脑震荡。”
“他确实想起了一点。”
“我听到他说,很恐惧的,喃喃着说——我错了,别杀我,放过我这类的话,还有各种求饶。大概是把我认成了那个人,就差跪下磕头谢罪了。”
三人组整齐沉默了一瞬。
“……应该是在对畸形儿求饶吧。”
齐琳顿了顿:“从……那个人自己亲口说的大火烧毁的房子能知道,畸形儿大致是被火烧死的。有易燃物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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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火烧的太大,无人去救,导致的死亡。”
有关为何起火,还是需要凌晨亲自去查看。就像是被一双手推着往前,她感到了不安,至今为止的大部分线索,似乎都来源于那个少年。
他究竟想做什么?她目前为止的猜测都正确吗?为什么每逢这种时刻,都会有莫名的心悸传来呢?
“接下来死的应该就是村长了。”
气终于喘匀的队友举起手示意:“毕竟已经开始死人了,而他又是头面上对畸形儿进行霸凌的其中之一。”
话说屠夫的霸凌证据究竟在哪?他们怎么完全找不见啊。
“保底还有一天,今晚上记住各自的任务就行。”
齐琳看向彻底黑下的天。
宵禁又提前了,为了不惹人注意,他们也往窗户上钉上了木板,这个村庄对于异类的排斥很重,有时候被迫得做出相同的事情。
“现在先休息吧,还有好几个小时。轮到你们石头剪刀布了,赢了的睡床吧。”
——
夜深了。
今天没有下雨。
多日的疲惫让人头晕目眩,不得不躺下来蜷缩在狭窄的地面,床单铺了和没铺一样,硬邦邦睡的人浑身发酸。
赢得了睡床权利的队友呼呼大睡着,有着最宽敞的区域至少伸展的了手脚。齐琳睡在床下,脑子昏沉着,像是睡着了又像是依然醒着,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不是梦。
今天一天都没见到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在意这件事,就连睡梦中也念念不忘,梦到许多光怪陆离。
梦到了大火,暴雨,呛进肺管的浓烟。打在身上生疼的雨滴砸的人难受,却在被火烧焦的身躯上宛若甘霖。
但人已经死去,她已经是具尸体,焦黑的身躯旁是散乱砸落的屋顶房梁。暴雨迟来的卷着狂风,将她身上残存的火烬浇灭。
孤零零的,在空无一人的房屋内成为一具焦尸。耳边好像有女人的哭喊,被暴雨遮挡着听不分明,困倦充斥了意识,让她想彻底闭上眼,陷入无尽的沉眠。
……
不对劲。
呛入肺管的浓烟让齐琳猛地睁开了眼,疯狂咳嗽着撑起身子。周围是已经开始烧烈的火焰,狭窄的空气不流通的房屋被浓烟吹进后简直是难以睁眼。
她拼命拍着队友的身体将人打醒,顾不上后便一脚踹过去让疼痛惊醒异常困倦的两人,自己踉跄着起身,用力砸向大门抖着手解开锁,扑出了门。
摔在了房门外。
……
她瞪大了眼。
村庄沦陷了。
无边的大火熊熊燃烧,以一种快到可怕的速度从最西边蔓延。暂居所已经被吞噬,火被风吹的更旺,身后的队友也踉跄着逃出来,扑倒在地上摔的生疼。
天光好像都被火照亮。
通红的,伴随着惨叫,被火烧身的村民尖叫着逃出来,在地上乱滚,可那火实在太大,就像是黏在身上一样死死灼烧着他的皮肤,让他知道被烧成一具焦尸后也依然未消。
意外太过猝不及防。
三人组互相搀扶着起身,下意识握紧武器,浓烟过于可怖,他们只能往河边跑去,打算先浸湿自己后再回来探查。
可没跑几步,脚下一软。
他们往下看去,然后通通僵硬在原地。
齐琳张了张嘴,有些恍惚:“……”
“这究竟是……”
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