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兽王妃逆袭记全文小说完整免费》 第三百六十四章 艳福不浅 “玉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司昆仑听了岳绮云的话,老脸早就挂不住了,他拍着桌上吼道:“喝酒款待客人,那是我们男人的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掺和什么?” 元烈也以为是岳绮云不了解他们的风土人情,才会跟司玉儿产生误会,不由得担忧地看了眼岳绮云,发现她面色红润,神态安然,这才放下了心。 “诸位,我的大妃前些时候生了场大病,现在确实是不宜饮酒,本汗在这里代她敬各位一杯!“说完,他干脆地喝光了一杯酒,言辞间对岳绮云的维护一点都不掩饰。 ”好,元烈大汗好汉子!“大帐中的克伦族人纷纷叫好,对元烈的态度更加亲热了不少。 司玉儿则紧紧盯着元烈,丝毫不掩饰满心的爱慕之情,看得司昆仑又好气又心疼。 ”玉儿,人家烈焰大妃已经喝了你敬的酒,你还在那儿干什么?“司昆仑瞪着环眼,对自己女儿吼了一句。 “司昆仑大汗,是本妃的错,不关公主的事。”岳绮云站起身,反客为主地劝解道。 “这孩子,平时被我宠过了,有些不太懂事,还请大妃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司昆仑见岳绮云如此大度,倒是非常高兴,遂又对着司玉儿一瞪眼,呵斥道:“还不给大妃陪礼?” “哼,假惺惺的女人!元烈大汗怎么就看上你了?”司玉儿用只有她们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飞快地提高了声音说道:“抱歉,这杯酒权当给你赔罪了!” 说完,她喝光了自己酒樽里的酒,这才气哼哼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招蜂引蝶的男人,果然是渣男本色!”岳绮云凶巴巴地瞪了一眼元烈,越看他越不顺眼。将在司玉儿那里受的气,全部算在了元烈头上。 正在跟司昆仑相谈甚欢的元烈忽然打了哆嗦,转过头来,就看到了岳绮云那刀锋般的目光。 “又怎么了?”元烈莫名其妙地摸摸鼻子,无辜地眨巴了下蓝色的眼睛。 用眼刀将元烈砍了好几个来回,岳绮云才收回目光,恨恨地扭过头去。 “真生气了?”莫名躺枪的元烈更加不明白了,忍不住挠挠脑袋,“我做错什么了我?” 两人之间的互动,落在一直紧紧盯着元烈的司玉儿眼里,被她理解成了眉目传情,气得又喝了一杯闷酒,倒是老实了些。 大帐中,菜肴味道,酒香味道,还有人们身上发出的味道,夹掺着嗡嗡的说话声,让岳绮云感到索然无味。 嘈杂的环境,直接影响了岳绮云的胃口,满桌子的美味在她眼中变得油腻腻的,她扔了筷箸,干脆做一个看客。 然而,距离自己两张桌子的地方,那道直勾勾的目光让那个她连看客的心情都没有。岳绮云大剌剌地直视着司玉儿,挑衅地勾勾嘴角。 反正也是百无聊赖,还不如逗逗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岳绮云腹黑地思忖。 果然,在她淡漠的注视下,司玉儿变了脸色,“啪”地将筷箸按在桌子上,气鼓鼓地跟岳绮云互相瞪视。 呃,自己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些幼稚? 岳绮云从来都没有如此任性过,虽然觉得自己幼稚得有一比,但好像乐在其中。 俩人斗鸡一样瞪了一炷香的时间,司玉儿眼睛有些发酸,率先败下阵来。 岳绮云闲闲地端起酒杯,对着司玉儿微微闭上了一只眼睛,缓缓地将酒樽里的酒一饮而尽。 “该死的,上了她的当了!”司玉儿气得眼睛都红了,瞬间明白了岳绮云刚才是狠狠地将自己给涮了。 毕竟是长在王庭的娇娇女,司玉儿只是气闷了一忽儿的功夫,眼珠一转,又笑了起来。 她款款地站起来,骄傲地挺直了修长的脊背,嫩黄色的长裙映衬着她年轻姣好的面容,让这大帐的灯光都黯然失色。 司玉儿本就高昂着头,在走过岳绮云面前的时候,又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这个骄傲得像个孔雀般的小女孩,让岳绮云不禁想起了照月那傲娇的小模样。 “父汗,元烈大汗。”就在岳绮云憋笑的时候,司玉儿已经走到了前面,对着上首位置的两个汗王躬身行礼。 “玉儿?你又要做什么?”司昆仑正和元烈聊得投机,看到自己女儿又跑了出来,不由得黑了一张老脸。 这个女儿今天是怎么了?往日她可是自己最为引为骄傲的女儿,怎么在这汗王盛筵上频频出状况? “父汗,汗王盛筵上没有歌舞如何尽兴?为了表达对元烈大汗的尊敬,女儿愿意为大汗献舞一曲。”司玉儿落落大方地说道,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彩。 “哦哈哈哈......”司昆仑听了女儿的话,不由抚须点头道:“大侄子,我家玉儿的舞姿在这克伦王庭堪称一绝,她主动在盛筵上献舞,还真是头一遭!” “那就......”元烈此时喝得有些微醺了,对于这些歌啊舞的完全没有感觉,只是客套地对司玉儿点头道:“有劳了。” “元烈大汗,玉儿献丑了!”司玉儿目光灼灼地看着元烈,双颊飞起了一片红云。 悠扬的长调在大帐中响起,一个嫩黄色的身影在大帐中央的空地上翩然起舞。 燕北女孩特有的奔放热情,在这种大开大阖的舞姿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款款动人的舞姿令人心醉神迷,人们高举着酒杯,跟着一起高声唱起了古老的长调。 盛筵的气氛,再一次被点燃,人们欢笑着,畅饮着,互相祝福着。 岳绮云眯缝着眼睛,笑看着这些草莽汉子,他们笑得如此真诚,将所有的分歧与隔阂全部抛到了一边。不得不说,美酒确实是消弭仇恨的催化剂。 司玉儿踩着欢快的舞步,一点点地跳到了元烈的面前。 那一颦一笑,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柔情,渐渐的,她的动作越来越大胆,跳到了最后,居然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元烈这才发现,司玉儿居然对他跳起了给心仪的恋人的舞蹈,说得直白些,就是燕北姑娘求偶的舞蹈! () 第四百六十五章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女孩,元烈的酒意立时醒了,他用力地摇晃着头,然后又左右看看,发现周围的人们也都是惊诧万分地看着司玉儿,脸上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呃,眼前这个女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是在邀请自己跟她共舞? 忽然想起了女孩子这样的邀请下面藏着的含义,元烈不由得暗自叫苦,仓皇地站起身,逃也似的跑到了岳绮云那里,一屁股坐在她的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这才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司昆仑的一张黑脸变成了黑紫色,不可置信地看看自己的女儿,又看看落荒而逃的元烈,气得一掌拍在了面前的矮桌上。 ”玉儿,够了!“他一声断喝,悠扬的长调戛然而止。 司玉儿也停止了舞蹈,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元烈和岳绮云握在一起的手,细长的眼睛里闪着浓浓的不甘心。 “元烈大汗,我哪一点不好,你为什么拒绝我?”她大声质问,泪水合着脸上的汗珠滚落。 女孩大胆的表白,听在元烈的耳朵里,没有一点被年轻女子心仪的得意,反而恼火和不安更多些。 “这位司......公主,请自重!”他忍着火气,低声道。 这女孩叫什么来着?元烈对她唯一的模糊印象,就是她是司昆仑的女儿。 “岳家姐姐,元烈大汗年轻有为,理当广纳妃妾,为元家开枝散叶,你说是吗?”再一次被元烈干脆地拒绝,司玉儿转头看向岳绮云,言语间却是满满的质问。 “玉儿,你闹够了没有?”司昆仑的一张老脸早就臊得火辣辣的。他们燕北的女子豪爽奔放是不假,可是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一个男子表白,也是没有几个敢的。他这女儿今天是中了什么邪,就那么几眼就看上了元烈了? “父汗,女儿没有胡闹,女儿就是喜欢元烈大汗,只要他点头,女儿甘愿为妃为妾!”司玉儿当着克伦族众人的面,大声说出了自己的心愿。 “我喜欢你,你娶了我吧!”司玉儿坦然地看着元烈,大声说道。 第一次面对这么火热的表白,元烈先是楞了楞,将岳绮云的手握得更紧了。 “司玉儿公主,本汗只想跟我的大妃好好过日子,不想再娶妃妾了,抱歉!” 又一次被无情地拒绝,司玉儿又羞又恼,紧握着双拳站在元烈和岳绮云的面前,倔强地挺直了脊背。 司昆仑坐在王位上,既生气自己女儿的任性,又生气元烈一点面子都不留,让自己宠爱的女儿在人前丢脸。 场面一时间变得尴尬无比,刚刚还热闹的大帐变得落针可闻。 哎,姑娘你表白得这么急赤白脸的,哪个男人傻疯了才会接受你。岳绮云暗暗摇头。 不过,这样两头僵持着也不是事,岳绮云身为现场唯二的女人,觉得应该给这个死心眼的姑娘解围。 “嗯哼!”岳绮云清了清嗓子,“公主若是心仪大汗,又何必急在一时?再说,自古嫁娶之事,理应是遵从父母之命,我看啊,公主还是将心事说与司昆仑汗王,仔细商量才好。” 其实,岳绮云还是从心里佩服司玉儿的勇气。从古至今,少女心思从来都是含蓄的,像司玉儿这么大胆直白的表达,还真是少见。 “绮云!”元烈听了岳绮云的话,却是心底一寒!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的人,深邃的眼睛变成了幽幽的深蓝。这是他要生气的征兆。 “元烈,人家毕竟是个姑娘,还是给她留些脸面。”岳绮云凑近了低声说道。 “这,这根本就不是脸面的事!”元烈气得手都颤抖了起来。 难道,她就这么不在乎自己吗?难道,他表现得还不够诚心吗?这个女人,就那么喜欢把自己远远地推开吗? 而司玉儿听了岳绮云的话,却是欣喜异常。她原本将这个烈焰族大妃当成了假想敌,没成想,听对方的语气颇有成全自己的意思,她有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岳家姐姐,你不会阻止我跟大汗的,对吧?“司玉儿小心地问道。 岳绮云无言以对,这姑娘,你傻啊,怎么这么对待给她送梯子的人? ”司昆仑大汗,本汗和大妃此番前来,是为了修复两族的关系,旁的事,本汗没有兴趣!“元烈突兀地站起身,又一把将岳绮云给拉了起来。”既然这盛筵已近尾声,本汗就此别过!“ 说完,他看都不看满帐的克伦族人,气呼呼地拉着岳绮云疾步走出了司昆仑的大帐。 ”司玉儿,你给我滚回自己的毡房,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房门一步!“司昆仑也觉得脸上无光,冷着脸对女儿沉声说道。 其实在司玉儿表达出自己的心思之后,司昆仑还真的有些动心的。但是元烈立场坚决地一再拒绝,不但让自己女儿脸面尽失,还让自己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抛下司昆仑这边的狼狈不说,单说元烈铁青着脸,拉着岳绮云大步来到拴马桩前。 “元烈,现在天都黑了,你打算......啊!”岳绮云话还没有说完,元烈冷不丁地将她掀到了猎风的马背上,自己也跟着跳了上去。 “回去!”元烈大吼一声,高高地扬起马鞭,狠狠地抽了猎风一鞭子。 “咴——!”猎风吃痛,嘶鸣一声就飞快地冲了出去。 “照月,跟上!”岳绮云只来得及对照月喊了一声,就被元烈裹挟着,龙卷风一样向着烈焰山的方向冲去。 一黑一白两匹骏马,眨眼间就跑了个无影无踪,只留下渐渐远去的马蹄声。 “元烈,你小子给本汗站住!”司昆仑追出大帐,哪里还有元烈的影子,只有急促的马蹄声在黑暗中传来。 “嘿!敢落我家姑娘的面子,本汗绝不善罢甘休!”他气得哇哇大叫,指着远方的黑暗不住嘴地叫骂。 大帐外面忙碌的克伦族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不明白刚刚还歌舞升平的汗王盛筵怎么会以这个方式结束。 “元烈,你抽的什么疯?”岳绮云在颠簸的黑马身上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怒火中烧地看向身后的男人。 “驾!”回答岳绮云的,是元烈紧紧锢在她纤腰上的铁臂,还有含着男人暴怒的皮鞭声。 () 第四百六十六章 沙暴 猎风自从跟了元烈以来,就没有挨过这样残酷的鞭打,它在疼痛之余还有些惊慌失措,在跑出克伦王庭之后,居然认不清方向,胡乱地向着远方的黑暗冲了过去。 而马背上的两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猎风跑错了路。 “放我下去,你这个疯子!”岳绮云一边咒骂着,一边用力掰着元烈拦在自己腰间的铁臂。 然而,即使她拼尽了吃奶的力气,就是挣脱不开身后健硕的男人的桎梏。 元烈一手紧紧地抱着挣扎不休地女人,另一只手不断地扬起鞭子,一下下地抽打在黑马的身上,仿佛要把对岳绮云的愤怒,转嫁到猎风的身上。 夜晚的风忽然大了起来,从春夜微醺的微风,一点点地变成了狂风。 虽然迎着越来越猛烈的大风,猎风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遍布鞭痕的地方依稀有血珠沁出。 “喂,你们两个,跑错路了!”照月紧紧地跟在黑马的后面,连声地提醒着跑在前面的两个人。 可是越来越狂暴的风,很快就将它的声音给吹散了开去。被狂风统治的克伦荒漠,只有风的呼啸声。 照月担忧地看着周围的飞沙走石,更加加快了脚步,想要冲到猎风的前面把它拦住。 “驾!”又是皮鞭抽打马身的声音,猎风好像感染到了元烈的愤怒,长嘶着拼劲全力地向前猛冲,亮晶晶的马眼睛里,闪着近乎疯狂的光。 “主人,小心!”猎风身上散发的狂暴气息让照月吃了一惊,它在后面大声地提醒着岳绮云。 猎风本就是罕见的骏马,虽然平时比不过照月的速度,但是现在的它几近疯狂的状态,照月一时半会儿还真追不上它。 岳绮云也感觉到了猎风的不对劲儿,扭头对着元烈大吼:”别打了,猎风要疯了!“ ”我已经疯了,我要被你逼疯了!“元烈狠狠地将岳绮云拦进怀里,用冷漠异常地声音说道:”岳绮云,看着我发疯,你满意了?“ ”我满意个屁!“岳绮云忍不住爆起粗口。”元烈,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我怎么招你惹你了,猎风又哪里招你惹你了?把火气发在女人和马匹身上,你算个什么男人?“ ”我不算男人?哈!”岳绮云的话好像是点燃了元烈的火药桶,他怪笑一声,扔掉了手中的马鞭,一把扭住了她的下颚,愣生生地将岳绮云的脸给扭到一侧。 “混蛋,你......”岳绮云的咒骂声被一张温热的唇猛然堵在了喉咙里,接着,她的口腔里就充斥着浓浓的酒香! ——自己,居然在奔驰的骏马上,被一个男人给强吻了! “呜呜——!”她呜咽了一声,第一个反应就是别开头去,奈何元烈的大掌牢牢地扣住了她的后脑,让她动弹不得。 空旷的荒野中,只有狂风呼啸,马蹄声急促。 颠簸的马背上,身材娇小的女人被男人紧紧地禁锢在怀中,她微微拧着天鹅般优美地颈项,精致的下颏抬起一个迷人的弧度,让自己的正脸完全地展示在那男人面前。 穿着黑衣的高大男子,一头桀骜不驯的长发被狂风吹得向后飘飞,随着马蹄的起起落落在风中波浪般抖动。 他低垂着头,用力地吮吻着怀中的女子。脸上的暴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执拗的深情。 在这样热烈的,几乎绝望的吻里,岳绮云从刚开始的抗拒,逐渐变得柔顺,吻到最后,她居然伸出手臂,向后勾着元烈的脖颈,主动地送出了自己地红唇。 没想到会得到岳绮云的回应,元烈先是怔愣了一下,停下了吮吻的动作,然后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狂喜,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狠狠地吻了下去! 口鼻间充斥着那令他心悸的馨香,元烈眼眶微热! 这是他梦想了多少回的场景,没想到在这黄沙漫天的克伦荒漠,给他梦想成真了! 岳绮云只觉得晕晕沉沉,她两世为人,同异性接触的经验,只来自眼前的男人。那久违的灵魂分离的感觉又从心底深处冒了出来。 一个是属于古代岳绮云的欣喜和满足,另一个是属于现代齐云的坚持和愤怒。 两个情绪在她的灵魂深处不断地撞击着,但是随着元烈的唇辗转地吻在自己的上面,齐云的坚持最终消失掉,取而代之的,是岳绮云那种从心底涌出的喜悦。 ——自己,其实还是对这个男人有些喜欢的吧? 岳绮云被元烈吻得有些窒息,缺氧的感觉让她晕乎乎的。 “咴——!”两人如同天雷勾动地火的长吻被一声宏亮的马嘶声打断,一直撒蹄狂奔的猎风陡然慢下了速度。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照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猎风的前面,用自己强壮的身体一下下地撞着黑马,逼得猎风放慢了速度。 同时,元烈终于松开了岳绮云的唇,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难以压抑的喜悦。 “呼!”口舌得到自由的岳绮云立刻大口大口地喘气,呼吸还没有调匀,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还吊在元烈的脖子上,立刻红了一张俏脸。 “喂,快调头,前面有沙暴!”照月彻底逼停了猎风,它将头凑到岳绮云的耳边,大声嘶吼道。 “沙......沙暴?”岳绮云还有些昏沉的头脑在听清楚了照月的声音后,立时清醒了下来,她连忙看向前方。 ——即使前面是墨染般的黑暗,但是她也能感觉到空气中的不寻常。 就是这短短的停滞,岳绮云和元烈同时感到了地面在震颤,前方好像有千军万马疾驰而来,被风吹起的黄沙如一堵墙一般向着他们这边飞快地碾压过来。 “不好,是沙暴!”元烈是土生土长的燕北人,当然知道在这荒漠中遇到沙暴意味着死亡。他立刻拨转马头,吆喝着猎风向反方向跑去。 “元烈,放我下去!”岳绮云想到自己跟元烈共乘一骑,会影响猎风的奔跑速度,连忙提醒道。 “来不及了!”元烈紧紧地搂住岳绮云,回头看向逐渐逼近的风墙。“我们现在不能停下!” () 第四百六十七章 劫后余生 照月此时保持着同猎风一样的速度,一边疾驰一边小心地紧贴上来。 “主人,跳到我身上来!”它不住地嘶鸣,长长的鬃毛在狂风中飞舞。 “元烈,放开我,我要跳过去。”岳绮云转头大声喊,可是狂风却把她的声音吹得断断续续。 此时,沙暴的前沿已经席卷了过来,两人的头发都被风吹散,在风中几乎纠缠在一起了。 元烈也知道他们这样绝对跑不过后面的沙暴,可是眼看着沙暴已经将他们裹挟其中,若是贸然让岳绮云跳马,他生怕身材娇小的她会被沙暴卷走。 “不行,我绝不放开你!”元烈把岳绮云紧急地按在怀里,呼喝着猎风再快些。 “呼——!”就在他刚把岳绮云搂紧后,巨大的沙暴就将两人淹没。 “咴——!”满天黄沙中,照月宏亮的嘶鸣声穿透力极强。“主人,拉住了我的绳子,不要松手!” 昏暗中,岳绮云只感觉到照月衔着缰绳,送到了自己的手边,她完全凭着感觉紧紧地拉住了那根绳子。 “拉稳了,跟着我!”照月对猎风命令道。 沙暴中,有无数的旋风,岳绮云只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片旋转的混沌中,根本分不清方向。 照月顶着狂风,在风暴里艰难前行,黄沙如流水一样在它的脚下游动。 此时此刻,只有这匹在克伦荒漠来去自如的天马才知道,哪里是坦途,哪里是暗藏着危险的流沙。 猎风也明白危险就在身边,只有紧跟着照月才能确保走出沙暴,它也尽力地跟在白马后面,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照月送到岳绮云手里的缰绳绷得直直的,她必须用两只手才能抓紧那跟绳子。 粗粝的绳索,很快就将她的手掌磨破,岳绮云咬紧牙关,依然死死地抓着这唯一的生机不肯放手。 元烈将岳绮云护在怀里,尽量地压低身体,让自己跟岳绮云同时趴在马鞍上。 他从岳绮云手里接过了照月的缰绳,跟猎风的扭在一起,在手腕上挽了几挽,牢牢地将两匹马的缰绳攥在自己手里。 ”绮云,伏下身子,一切交给我!“元烈把岳绮云紧紧地揽在怀里,在她耳边大声说道。 听着元烈断断续续的吼声,依靠在他宽厚的胸怀里,莫名的,岳绮云有种回到小时候,自己依偎在父亲怀里的感觉。 顶着狂风,元烈将斗篷脱下来,在两人的腰上缠了一圈儿,把他们紧紧地系在一起。然后,他伏下身体,再用他宽阔的身躯,为怀里的人撑起一个相对安稳的空间。 岳绮云的背抵着元烈坚实胸膛,隔着衣料,她几乎感觉到他有力平稳的心跳。 莫名的,对于天地之威的恐惧,就在这样的心跳中渐渐平复,她闭上了眼睛,将一切的危险都交给了元烈去处置。 自从嫁到草原,岳绮云就习惯了独自处理一切危难。即使有龙虎卫在身边护卫,她也是所有人的主心骨,面对困难,也是自己独立支撑。 而现在,在这铺天盖地的沙暴中,在这九死一生的天灾下,岳绮云却放心地将自己的安危,全部托付给了身后的这个男人。 ——这个曾经被岳绮云恨之入骨的男人,这个曾经被齐云漠视成路人甲的男人。 自己,这是爱上他了?岳绮云将头抵着黑马的脖子,露出一个满足又无奈的笑容。 岳绮云再是争强好胜,骨子里也是一个等待被人疼宠,被人珍惜的女人啊! 两个人两匹马,就这样在肆虐的狂风中不知道行进了多久。 狂风,搅动着粗粝的沙子,抽打在人和马的身上,岳绮云没有别元烈护住的地方,感觉到刀割般的疼痛。 漫无边际而又让人绝望的风沙中,元烈一遍遍地在岳绮云的耳边呼唤,让她不要放弃,前面就是希望。 照月在风中不断地嘶鸣,也用它的语言告诉她,坚持下去,后面就是坦途。 昏天昏地的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仿佛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是一会儿,岳绮云耳边的风声渐渐小了,风沙抽在身上也不那么痛入骨髓了。 ”咴——!“身下的猎风发出一声悲鸣,脚步有些踉跄。 着匹乌锥宝马,已经是筋疲力尽,再也驼不动两个人了。 元烈甩脱了手里的缰绳,又将缠在两人腰间的斗篷解开,率先跳了下来。 ”咳咳咳......“她被元烈搀扶着下马,吐出了满嘴的沙土,嗓子又干又疼。 ”好了,都过去了。“元烈拍打着岳绮云身上的沙尘,给她清理着头发上的夹掺的草屑和石子。 “嗓子疼吗?“将岳绮云大致清理干净,元烈转身从马鞍上取下了水囊,打开盖子先尝了尝,好在风沙没有将水囊打穿。 ”先漱漱口,把嘴里的沙土冲出来。“他把水囊递给岳绮云,温和地说道。 愣愣地接过了水囊,被人如此呵护的记忆是那样遥远。岳绮云温顺地漱口,然后喝了一大口清水。 清凉的水划过喉咙,岳绮云感觉到嗓子眼依然有些堵得慌,眼眶也跟着有些发热。 第一次,她在元烈面前展示出了自己软弱的一面。岳绮云抽了抽鼻子,撇撇嘴,一抹水盈盈的光浮上了她明亮的眼眸。 一串晶莹的泪水从眼角划出,在她满是尘土的小脸上留下了一道湿润的痕迹。 ”绮云,你怎么了?“第一次看到岳绮云的眼泪,元烈大吃一惊,连忙走到她的面前,重新将她拥进怀里,连声问道:”是不是受伤了?哪里疼?让我看看......“ 被一个不是父兄的人这么关切着,岳绮云却没有一点违和感,反而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温暖的镇国公府,自己被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日子。 ”呜呜......“岳绮云拉着元烈的衣袖,委屈地指着自己的脸,泪眼模糊地说道:”脸,脸被风抽得好疼!“ 听到了岳绮云委屈的哭诉,元烈的心化成了一汪水,笨手笨脚地用粗糙的手指抚过她脸颊上柔嫩的肌肤,居然分外仔细地寻找起伤口来。 “哎呦我的天,这是我那英明神武的主人?”照月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那个仿若撒娇的小女人,怎么会是它的主人? ——这也太肉麻了吧! ”你这家伙,乱看些什么?“猎风也休息了过来,喷着粗重的鼻息说道:“咱们这是到哪儿了?我怎么看着有些不对劲儿呢?” “你若知道这里就有鬼了!”照月翻了个白眼儿,对着晨曦中一片朦胧的绿色说道:“如若不是遇到了沙暴,我才不会把你这蠢货带进沙漠绿洲来呢!” () 第四百六十八章 绝地 沙暴已经渐渐远离,周围动荡的空气和缓了下来,天边的微光预示着黎明已经来临。 地平线上,一线光亮将浓夜的黑暗一点点地驱散。 就在那越来越红亮的天边,在这苍茫的荒漠中,一抹翠色映衬着朝霞,看得猎风陡然一喜! ”绿洲,前面是绿洲!“它仰头嘶鸣,四只蹄子踏在黄沙上,掀起了一片沙土。 此时它四肢发软,欢声嘶鸣后,脚步踉跄了好几步,才没有跌倒在沙地上。 猎风的目力虽然比不上照月,但是比之人类却是敏锐多了。在看到绿洲隐约的轮廓后,它才彻底放心了。 这一夜过得真是惊心动魄,好在现在又柳暗花明。 ”没见识的蠢货!“照月用脖子狠狠地撞了猎风一下,又差点将黑马放倒,它不屑地道:“你给我小点声,没看我主人正伤心着呢?“ 猎风立刻老实了下来,歪着头,看着那个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女人,实在是不明白她哭得这么投入为了哪般。 好像,该哭的是自己吧?自从跟主人,它就没有受到过这么残忍的鞭打。 “好了,好了,别哭,别哭啊!”元烈用自己的袖子笨拙地给岳绮云擦眼泪,从来没有哄过女人的汉子显得手足无措。 其实,他的心里想的,跟猎风也差不了多少。岳琦云,就那么用满不在乎的态度,对待一个要抢她丈夫的女人,想想他觉得委屈。 然而,元烈唯一跟自己爱马不同的是,对于岳绮云此时这从未有过是失态,他的心一阵阵地疼。 岳绮云紧紧地拉着元烈的衣角,却是越哭越伤心,好像要把这几年在燕北受的委屈,全部哭出来似的。 “是我不好,没有把你护周全。”元烈充满怜惜地将那个哭得一点形象没有的女人揽在怀里。 从来没想到,一向强势的女人会以这个样子哭倒在他的怀里,元烈在心疼之余额,还有些欢喜。 直到天边的朝霞照亮的大半个天空,岳绮云才抽抽嗒嗒地停了下来,睁着红肿的眼睛,看向了朝阳映照下的绿洲。 “嗝,我们......嗝,天都亮了?嗝?”她打着哭嗝,小声问道。 真丢脸,怎么就在他面前哭成了这个样子?岳绮云的脸红了,只不过她此时满脸都是尘土,又被泪水糊成了花脸,倒是看不出她脸红。 “是啊,天亮了!”元烈紧紧地抱着心爱的女人,跟她一起看着即将跳出地平线的朝阳,笑着说道:“新的一天,开始了!” 刚刚的那场沙暴,让两人的行囊基本都在狂风中散落,他们现在只有剩下了一个水囊,刚才还被岳琦云喝了一大半。 这点水,根本就不够支撑他们走出克伦荒漠的! 元烈看着仅剩下一小半的水囊,微微皱起了眉头。若是不能补充食物和水,他们夫妻就会埋骨在这漫无边际的荒漠中。 半天没听到元烈的声音,岳绮云抬起头,仰视着环抱着自己的高大男子。 感觉到岳绮云疑惑的目光,元烈又将手臂紧了一紧,扯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绮云,能够这么抱着你,我就算是今天死了,此生也没有遗憾了。”怀抱着自己的妻子,元烈将刚升起的担忧抛了干净。 能够让岳绮云解开心结接受自己,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满足的呢? 只要两人在一起,是死还是活,又有什么分别呢? 想到这里,元烈分外地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温馨相拥。 “哎,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忽然,照月用脑袋拱了拱岳绮云,破坏了两人之间脉脉温情。 “主人,你这全身土渣渣的不难受?要不我跟那傻瓜先去前面避一避,你俩就这么腻糊到地老天荒?”照月的眼睛里闪着狡黠,却是没将前面是绿洲的消息告诉她。 听到照月的声音,岳绮云缓缓地从元烈的怀里探出头,这才意识到他们现在身处荒漠中,情形并不太乐观。 “元烈,我们这是在哪里?”她一出声,这才发现嗓子又干又哑,嘴唇也有些干裂。 在沙暴中行走了小半夜,他们都有些脱水了。 “应该是在克伦荒漠深处的无人区。”元烈极目四望,犹豫了一下说道:“克伦荒漠的禁地颇多,我也不认得咱们到底是在哪里。“ 看着周遭的环境,元烈暗暗心惊。自古以来,克伦荒漠禁地的可怕,吞噬过多少性命,做为部族大汗他是知道的。如今他好不容易让岳绮云接受了自己,可是他们却又身处绝境。 老天,这是对他之前朝秦暮楚的惩罚吗?元烈仰头,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心中一片凄楚。他满腔的爱恋,还没来得及诉说给心爱的人儿知道,自己就要身死在这荒漠中吗? ”不!“他忽然再一次紧紧地抱着岳绮云,湛蓝的眼睛盯着已经喷薄而出的红日,坚定地说道:”一定要走出去,相信我,我一定带着你回去烈焰,回到我们的儿子身边。我们要陪着他长大,我们要相偕着老去。” 元烈说道最后几乎是用吼的,在向这克伦荒漠挑战:“即使是死,我们也会在一起。绮云,我们一起生,一起活!“ 只有在面临绝境的时候,最能体现出人的本性。而此时,得知他们生还无望,元烈却是不放弃一点点希望,宣誓般铿锵的声音,不但响在岳绮云的耳边,而且还一下下地撞击着她的心。 ”一起生,一起活!“低沉的声音,如重彻底敲开了岳绮云心中的坚冰,她感到了一丝丝阳光照进了心底深处,让她全身都暖洋洋的。 ”元烈,我信你!“岳绮云低声地回道,温柔缱绻的样子,让元烈眼眶发热。 她,终于接受自己了?巨大的喜悦彻底将元烈淹没,他捧着那张满是沙土和泪痕的,花猫一样的脸,猛地低头,狠狠地撷住那花瓣一般的红唇。 男人火热的唇舌,辗转吮吸着,元烈似乎要把这些年来对岳琦云的渴望,全部揉进了这个吻里,唇齿相触,诉说着无尽的爱恋。 () 第四百六十九章 逢生 ”哎呦我的天,我说这两人怎么心这么大呢?“照月在一旁看得焦躁不安,围着相拥的两个人不断地转圈儿。”这啃来啃去的,就有水喝了,就能走出荒漠了?哎呦我的天,前面就是绿洲了好吧,再走个十几里地,你们想怎么啃都行,好哇?“ 大黑马明显不如照月有灵性,只是傻傻地看着照月围着元烈和岳绮云跑来跑去,却是一点动作都没有。 ”喂,那蠢家伙,还不跟我一起,将他们两个分开!“照月的火发得差不多了,跑掉了猎风的身边,用力撞了它一下,咴咴地叫着:”你还想跟他们一样,站在这荒漠里变成石头?等下太阳出来了,这荒漠可就成了火炉子,就你这小体格,说不得走不到绿洲就死翘了!“ 猎风听了心里一激灵,照月说得没错。 昨夜,它先是被自己主人无故鞭打,陡然受惊之下,它可是拼尽全力地跑了好长时间,接着遇到了恐怖的沙暴,它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若是不赶在太阳出来之前到达绿洲,可就真的危险了。 “咴——!”猎风虽然愚忠,可是也不想在明明有生机的情况下等死,遂也跟着照月一起咴地嘶鸣起来。 两匹马不断的嘶鸣最终还是影响到了热情拥吻的两人,元烈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岳绮云红润的唇,不满地看着焦躁不安的两匹马。 而岳绮云的脑袋已经变成了浆糊,她两世加一起,都没有跟异性这么缠绵过。一向冷清的丹凤眼闪着潋滟的春光,满心满脑都是刚才那个几乎将她焚毁的热吻。 那样纯真,却又那样妖媚,看得元烈差点接着吻下去。 “谢天谢地,终于分开了!”照月毫不客气地将大脑袋挤进了元烈和岳绮云之间,“我说你两忍忍先行吗?前面就是绿洲,到了那里,你们想怎样就怎样行吗?” 岳绮云只听了照月前半段话,腾地一下羞红了脸,连耳朵都热的发烫,至于它后面那句话,根本就没听清。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或多或少都会变笨。 ”绮云,我怎么觉得照月和猎风有些不对劲?“元烈看看白马,又看看黑马,终于发现了它们的异样。 ”走了走了,咱们要赶在太阳出来之前走到绿洲,否则,那匹蠢马就撑不住了!“看着傻呆呆的岳绮云,照月气得一下撞开了元烈,在岳绮云耳边大吼大叫道。 ”你这畜生,疯了不成?“冷不防被照月袭击成功,元烈有些恼怒。 而此时,岳绮云也断断续续地听懂了照月的意思。 ”太阳出来......绿洲......“忽然,岳绮云的眼睛一亮,失声叫道:”绿洲在哪里?” “前方十里开外,就是我们野马过冬的荒漠绿洲。”照月只好再重复了一边。 “什么绿洲?”元烈听到岳绮云的大叫,有些惊异。 “元烈,我们死不了了,前面就是绿洲,绿洲啊!”岳绮云拉着元烈的胳膊,又喊又跳道。 两人说话间,太阳的光芒亮闪闪地照在了两人的身上,有些微微的灼热。 元烈的目光随着她指引的方向看去,目之所及,只有铺天盖地的黄沙,哪里有绿洲的影子。 “绮云?”元烈担忧地看着岳绮云,觉得她是不是太过虚弱,所以产生了幻觉。 “元烈,相信我,前面就是绿洲!”岳绮云不想跟他解释,只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元烈自己的信心。 她利落地跳上了照月的背,看了眼已经虚弱不堪的猎风,对着迟疑的男人招手道:“上来,猎风快撑不住了!” 黑马身上纵横的鞭痕让元烈心生不忍,他犹豫了一下,紧跟着坐在照月身上,紧贴在岳绮云的身后。 “反正也不知道方向,且听你的,向前走走又何防?”骑在照月身上,元烈顿时感到了两匹马之间的差异。 同样奔波了一夜,并且在沙暴中,他们可是全都靠着照月不断前行,这才摆脱了沙暴的吞噬,可以说,白马的消耗要比黑马更多些。 然而,此时的照月依然精神十足,反观猎风,嘴边已经泛出了白沫。 “元烈,若前面不是绿洲,你待如何?”一边缓缓地向前走,岳绮云一边问道。 “那就继续向前走,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一定要回去!”男人坚定的声音,让她感到心安。 照月走得很慢,因为猎风摇摇晃晃地随时都要倒下,看得岳绮云直用胳膊肘拐身后的元烈。 “昨晚你发的什么疯,看把好好的马给打的!”岳绮云薄怒地嗔道。 “我,我......”回想起昨晚上岳绮云那样漫不经心地面对司玉儿的示爱,元烈就堵得慌。“以后,别再将我推给别人。” “......”岳绮云无语,昨天她只想给那个敢爱敢恨的小姑娘解围而已,全没有丈夫被抢的自觉。 “我只想跟你一起,不想再让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掺和在咱们之间。”元烈闷闷地说,又将她搂紧了些。 将头靠在身后坚实的胸膛,岳绮云更觉得温暖。经过了那么不堪的新婚之夜,她原本对这个丈夫已经彻底死心。 然而,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生死分别,自己却对他产生了依恋。 后面的路,两人虽然不再说话,但是那浅浅的温情,却如初春的细雨,轻洒在岳绮云那几近干涸的心田。 抱着岳绮云,元烈觉得自己抱着的,是失而复得的珍宝,虽然还有些为未卜的前途发愁,但是更多的是同岳绮云相守到老的喜悦。 慢慢地走了大半个时辰,两人同时看到天际间的那抹生机勃勃的翠绿。 ——荒漠绿洲到了。 “绿洲!那是绿洲?”元烈揉了揉眼睛,生怕他看到的是海市蜃楼。 看到了熟悉的轮廓,岳绮云也是惊喜万分。 之前她是星夜赶到这里,接了润儿后又匆匆赶回。来去匆匆间,对这绿洲的印象,只是浓密的树林,还有黑暗中一泓温暖的湖水,其他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此时已经是阳光普照,随着他们的靠近,那大片的翠绿,有如美丽的女子,在这荒凉的沙漠中静静地展示着她的美。 终于走进了翠绿的树林,照月欢鸣一声,遂不再等猎风追上了,撒开蹄子向着密林深处冲去。 ——经过了一夜沙暴中的跋涉,无论是人还是马,都是脱水得厉害。 等照月在湖边站定,岳绮云利落地跳下来,对着目瞪口呆的元烈俏皮一笑,就向着湖畔的浅水跑去。 元烈跳下马来,并没有急着跑去喝水,而是虔诚地跪伏在地上,用额头触碰着湿润的泥土,轻声低喃道:“感谢长生天,让我夫妻寻到了水源。大难不死,我元烈定要好好珍惜她,守护她,一生一世......” () 第四百七十章 迟来的忏悔 岳绮云直接跑到了浅水中,温暖的湖水没过了她的小腿,长长的裙摆如花般在水中散开。 感受到湖水舒适的温度,岳绮云顿时想起来,这沙漠绿洲的水源,应该是温泉。 她弯下腰,掬起一捧清澈的泉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元烈也噗通噗通地踩着水,走到岳绮云的身边,他并没有急着喝水,反而静静地看着正在清洗满脸灰尘的女子。 春日的阳光透过枝叶,斑驳地落在脸蛋上,瓷白的皮肤上,晶莹的水珠咕噜噜滚落,好像是清晨染着彤霞的娇艳花朵。 她扬起脸,对他展颜一笑,元烈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那一袭大红色的长裙春装,因为染了泉水的缘故,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青春的线条修长健美。红色的衣衫穿在她的身上,不但没有一丝妖媚,反而因为她白皙莹润的肌肤,精致而充满了英气的五官,让她于清纯中带着逼人的贵气。 “绮云,你,你真美!”元烈痴痴地看着那双丹凤眼,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回答元烈的,是岳绮云挥手撩起的一串水珠,落了元烈一头一脸。 ”看什么看?“岳绮云笑骂:“脸上的土厚得都能糊城墙,还傻呆呆的,跟我们家门房二黑子有一拼了!” 被岳绮云笑话,元烈一点都不恼,反而乐呵呵地把头扎进水里,一边咕噜噜地喝水,一边在水里来回地摇晃着脑袋,洗刷着脸上的泥沙。 两人有说有笑地把自己清洗干净,然后湿漉漉地走回到岸边。 “没想到,克伦荒漠的绝地中,居然还有这么个仙境所在!”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元烈打量着绿洲的环境,连声地惊叹。 “还有让你更加想不到的呢!”岳绮云道。 “嗯?”元烈疑惑,“听你的语气,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当初王庭被洗劫的时候,乌兰和润儿被乃蛮人逼着逃进了荒漠。我就是在这里找到了他们,没想到,一场沙暴又把咱们再次送到了这里。这绿洲,好像跟我很有缘呢!“岳绮云笑道。 还有一件事她没有说,这里还是野马群过冬的营地。 “哈哈哈!”元烈听了朗声大笑,桀骜不驯的长发上抖落了一串水珠。“我说找遍了草原都没有他的踪影,原来润儿是躲在这里。这小鬼精灵!” 岳绮云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听着他爽朗的笑声,也受到了这率真汉子的感染,静静地笑。 这里的动静引得水岸边栖息的小动物的注意,几只野兔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跳了几跳就没入了树林深处。 “都是我的错,我对不住你们娘儿俩。”忽然,元烈收住了笑,想起儿子那么小,却被逼着走进了克伦荒漠的无人区,心又是一阵抽痛。 “莫筝是我带进王庭的,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受了那么多罪,润儿也不会受到那样的无妄之灾。”元烈愧疚无比。 想起如不是自己曾经把那蛇蝎心肠的女人捧到天上,也就不会给自己的妻子和儿子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莫筝,差点害得他妻离子散。 “元烈,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想起往事,岳绮云心中依然有些愤懑,她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道:“人啊,不能总是活在过去,生命很长,与其频频回头,不如享受眼前的风景。” 她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对着满眼的翠绿,露出了怡然的笑容。 “就像是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世外桃源,何必还要回顾昨晚那场沙暴?” 她既然已经放下了心结,就不想在回顾往昔那些不堪的岁月了。 “其实,在知道大梁嫁过来和亲的公主居然是岳家的女儿,我的心里是真的高兴。”元烈跟岳绮云并肩而坐,轻轻揽过她的肩,柔声道: “当年决定跟大梁和亲的时候,我就想啊,燕北的大妃,可不是养在皇宫的娇弱公主能够胜任的。可是为了烈焰一族的宏图大业,娶了宋莳君的女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那时,莫筝已经在我身边......没想到,上天给了我如此大的一个惊喜,真正过来和亲的,居然是赫赫威名的岳元帅的女儿。” 说起往事,元烈的脸上满是感慨。 “长生天好像真的眷恋我,当掀开大红盖头,看到大方端庄的新娘,我感觉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男子。即使是后来......”元烈停了下来,难过地闭了闭眼睛,感觉喉头好像卡着一根刺。 他狠狠地呼出了胸中的一口闷气,接着说道:“我是太过在乎,所以才会犯下那么愚蠢的错误!那时候负了你,全都是我的错!” 听着元烈用似是忏悔又似是在回忆的语气说着陈年往事,岳绮云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丹凤眼中没有了脉脉温情,被一片清冷代替。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不是都说了,过去的就不要再提,纠结着有意思吗?”她语气冰冷,不复刚才的娇憨。 “绮云,你就让我说吧,这些话压在我心里太久太久,又时候压得我喘不过气。”元烈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想起自己做过的混账事,他就痛不欲生。 “后来,我带兵跟岳元帅一起征讨乌赤。那时候我天天都过得提心吊胆,不是害怕打仗,而是害怕等我回去燕北,你已经离开王庭,不再跟我有任何瓜葛。其实下意识里,我也知道你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我就是拉不下脸......” 岳绮云默然,当时若不是发现自己身怀有孕,以她的脾气,早在岳家军凯旋之时,她就带着龙虎卫远走高飞了。 “再后来,得知你有了孩子,我先是大松了一口气,我们有了孩子,你就不会再有离开我的心思了。然而,当我想起母亲当年生产时候的惨状,却有去阻止你生下孩子。那天晚上你看我的眼神,好像有几千把刀子在凌迟我,我又痛又悔。可我不想让你走上跟我母亲一样的路,但是我忘了,你是岳绮云,是坚韧如松的岳绮云。后来我才明白,原本你对我还是不在乎,却因为我的傻,让你彻底地恨上了我。“ () 第四百七十一章 精灵 元烈的头低垂着,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颓然地长叹一声。“再后来,无论我怎样弥补,都不能挽回你,而我,每天都活在悔恨中。” “可是昨天,你用那样的态度对待司玉儿,将我的不甘和悔恨全部转变成了愤怒,我是昏了头了,又把你带进了危险之中。绮云,对不起!” 岳绮云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元烈,黑白分明的眼中没有杂色,黑亮的瞳仁中倒映着元烈满是愧疚的脸,眼神纯净得如初生的婴儿。 “元烈,我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女人,而且,触及我的底线的时候,我还会拼得鱼死网破。这些,你知道的是吧?”她安静地说着,一反泼辣直爽的样子。 元烈傻傻地点点头,如醉如痴地看着那艳若朝霞的红颜。 “你我之间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今天我选择相信你,放下一切芥蒂同你共渡一生。” 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在元烈耳中简直就是如闻纶音。 “你先别急着高兴!”看到元烈一脸的欣喜若狂,岳绮云伸出一根手指,修长莹润的指甲在阳光下闪着粉红的光泽。 “我愿意相信你,只此一次!” “绮云,我发誓!“元烈将手按在胸口上,神色郑重。 ”不用发誓。“岳绮云断然道:“我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几句誓言不会让我轻易地交付一生。元烈,生命很长,誓言很短,你须要用一生的时间证明,不但为你自己证明,还要为我证明。” “证明,什么?“元烈不解。 ”证明你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证明我岳绮云没有看错人,没有错付终身。“ 元烈笑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觉。 他双手拉过了她的手,紧紧地按在胸口,湛蓝的眼眸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笑容如夏花灿烂。 “还是那句话,此生有你,我意足矣!” 被元烈那样灼灼地紧盯,岳绮云忽然升出了小女儿的羞赧,她微微扭过头,看着林间跳跃的野兔,还有悠闲地啃着青草的两匹骏马。 元烈顺着岳绮云的目光看去,猎风身上累累伤痕刺激了他的眼睛,他担忧地看着那些伤口。“猎风伤得颇重,咱们一时半刻还离不得这里。” 烈焰王庭距离此处太过遥远,且还要横穿荒无人烟的克伦沙漠,若是马匹不够健壮,他们根本就走不出去。 ”也只好这样了,先让它养好伤我们再走。“元烈站起身,又一把将岳绮云拉了起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起在这绿洲中漫步。 成亲以来,就一直战事不断,两人更是聚少离多,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亲昵过。 荒漠中的绿洲里,林间的鸟鸣啾啾,浓密的枝桠遮住了刺目的阳光,只偶尔地落下了几缕细碎的光,一切都是那样静谧美好。 沿着湖边默默地走了一段时间,忽然一阵奇异的声音打断了两人间的宁静。 “咕噜噜......”奔波了一整夜,元烈已经是饿得前心贴后心,他的肚子更是叫个不停。 “你先歇会儿,我去找找有什么吃的没有。”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眼睛在林间逡巡着,寻找刚才看到那几只野兔的影子。 “好。”可能是吃过玄冰雪莲的缘故,岳绮云一点都没有饥饿感,她指着清澈的湖水说道:“我去水里看看,有没有鱼。” 温泉里哪里会有鱼?元烈虽然有些纳闷,也只是挠挠脑袋,提着长刀走进了树林深处。 直到看不到元烈的影子,岳绮云转身跑到了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几下脱掉了外面的长裙,踢掉了靴子,噗通一下就跳进了湖水中。 在风沙中行走了一个晚上,她觉得自己全身都是沙子,可是有元烈在一边,她实在是不愿意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 虽然是温泉,但是湖水并不很热,比人类体温稍微低了一些,浸在水里感觉非常舒适。 岳绮云长在江南水乡,可以说她还没有学会走路,就先学会了在水里游泳。即使她躯体里停驻的是千年后的灵魂,但是身体天生的本领还是让她在湖水中游曳自如。 雪白丝薄的中衣,没有给她造成阻力,反而随着她在水中起起伏伏,显得飘然若仙。 阳光透过蓝色的湖水照进来,在水中她凹凸的曲线纤毫毕现。 自从成年后,岳绮云就没有这么痛快地在水中畅游。在这绿洲中,除了正在寻找食物的元烈以外就没有人,这样得天独厚的环境,让岳绮云尽情地在水中嬉戏。 游鱼一样的女子,长发在水中如水草般招摇,纤腰那一抹瓷白的皮肤,因衣衫的飘动而忽隐忽现。她时而冒出水面,时而扎进水底,如一尾漂亮的人鱼,又如这绿洲的精灵。 当元烈拎着两只野兔走出树林,就看到了这美轮美奂的一幕。 湖蓝色的水面上,那穿着雪白纱衣的女子在水面上沉沉浮浮。 她挥动一下手臂,撩起一串水珠。那水珠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芒,又叮叮咚咚地落回水中。 她踩着水,露出了一段香肩,身后黑亮的长发旖旎地随着水波婉转。 温热的泉水不但将她脸上的尘土洗刷干净,而且滋润着她的肌肤更加莹润细腻,她扬着一张干净的小脸,对岸边看呆的男人粲然一笑。 “喂,会泅水吗?水温正好,刚刚好!”岳绮云一挥手,又撩起了一串水珠,一道七色的彩虹倏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我......我,我捉了两只那啥,烤一烤就好......”面对着如此美景,那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又出来了,元烈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呵呵。“岳绮云又沉入水中,在心里偷偷笑话着那个木纳的男人。 水面上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元烈对着湖水呆楞了好久,直到手中的野兔扑腾着逃走,他才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去追那后腿受伤的兔子去了。 等到元烈将兔子宰杀干净,岳绮云才一身清爽地走上岸,又躲在大石头后面穿好了衣物,将一头湿漉漉的长发盘在头顶,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 施施然地走到了元烈燃起的篝火旁,闻到了烤肉的香味,她这才感觉到有些饿了。 () 第四百七十二章 在乎你 元烈正杈着野兔在篝火上面烧烤,听到动静扭过头来。 他的脸被炭火熏黑,那几道黑让线条刚毅的脸孔显得有些滑稽。看见烈焰族汗王秒变成了黑炭头,岳绮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洗去了一身灰尘,水芙蓉般素白容颜笑得纯粹而灿烂,令绿洲中四季常开的鲜花都黯然失色。 痴痴地看着那个火红的身影缓步走来,元烈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叱咤草原的年轻大汗,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又变成了羞涩而木讷小伙子。 “我,我刚才,找到了几位草药。”元烈磕磕巴巴地说,耳朵都有些泛红。 “......”岳绮云只是挑起黛眉,黑白分明的眸子安静地看着木讷的元烈,安静地等着他后面的话。 “那草药,是,是可以治疗创伤的,我已经把药捣碎,给猎风敷上了。”对着那安静纯美的女子,元烈那颗驿动的心终于平复,痴痴地看着她的素颜,发起呆来。 岳绮云走到元烈的身边,促狭地眨巴着眼睛,笑道:“你再发呆,兔子就烤糊了!“ 元烈晃过神儿,飞快地将手中的树枝翻个儿,一张俊脸红得发亮。 岳绮云实在是不明白元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害羞,但是也不愿意破坏两人之间美好的气氛,也就席地而坐,无声地看着火上地兔子肉,从粉白色逐渐变成了金黄色。 一股浓浓的烤肉香在林间蔓延开来。 ”快翻个儿......再烤烤那里......哎呦,调料,调料有吗?”伴随着烤肉香,是岳绮云清脆的声音,叽叽喳喳的如同林间跳跃的云雀。 放下了心结的岳绮云,活波俏皮,元烈也不再那样拘谨,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被她指使得团团转。 好在他们随身携带了烤肉的调味料,没过多久,烤得焦黄多汁的兔肉就被元烈斩成几段,送到岳绮云面前。 她原本不是特别饿,可是看着兔肉烤熟的过程中,倒是把肚子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当下也不客气,直接拿了兔子腿,呼呼吹着气,大快朵颐起来。 元烈看岳绮云吃得香甜,心中自是喜欢,感觉到今天的烤兔肉,真是前所未有的美味。 一只兔子很快就被两人分吃了干净,岳绮云摸着胀鼓鼓的胃口,再也吃不下了。 “绮云,你吃得太少了!”元烈又撕下了另一只烤兔腿,举到岳绮云的面前,温声劝着:“我们草原的女子,身体不健壮可不行。我看你平时也不太爱吃肉,咱燕北苦寒,你这样不行的。” “我实在是吃不惯。”岳绮云拧着眉头,想起往日在烈焰王庭吃过的牛羊肉还有乳制品,忍不住撅了撅嘴,抱怨道:“总吃那些东西,现在连打嗝都是羊膻味儿。” “这又不是羊肉,你还是多吃些。”元烈又把兔腿向前递了递:“回去的路不好走,多吃点保存些体力。” “回去啊?”岳绮云斜睨着元烈,“不是还有你呢吗?而且,我有照月,它自会妥妥的带我回去。” “绮云......”元烈还待劝着她多吃些,却被岳绮云扭开了头去。 元烈无法,也就随她了。 两只烤兔子肉下肚,已经是巳时。 ”可惜,没有美酒!“填饱肚子,元烈喝了一口湖水,满足地叹息道。 ”昨天乃蛮汗王的盛筵倒是美酒佳肴,还有美人相邀跳舞,可惜你不领情,好好地非得跑出来。“岳绮云接过水囊,也喝了一口甘甜的水,似笑非笑地说道。”被沙暴吹到这里,能有烤兔子吃就不错了,还想喝酒?“ ”司昆仑的女儿跳舞实在难看,看得我别提多别扭了!“元烈连连摆手,真的是不愿意提及那个司玉儿给他的难堪。 ”这么说来,若人家跳得好,说不定你就留下喽?“岳绮云调侃道。 “她跳的真不好!”元烈老实而认真地说道:“我曾见过一个姑娘跳舞,那才叫美哩!” “哦?是哪家的姑娘,说来听听?”漂亮的丹凤眼不自觉地眯缝了起来,岳绮云说话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酸味。 元烈的嘴角偷偷地扬了扬,反而不再说话,可是满脸倾慕的表情让岳绮云感到非常刺目。 “喂,你哑巴了?”元烈的沉默让岳绮云更加烦躁,用力地推了推他,催促道。 “那个姑娘啊......”元烈卖起了关子,更加露出了悠然的笑容,“当时距离太远,我没瞧清楚,真是可惜了!” “元烈,你个花心大萝卜!”岳绮云跳了起来,抽出腰上的软剑,冰冷的剑锋直指元烈的胸膛。“男人的誓言果真信不得,看我一剑送了你去!” 虽然嘴里说着狠话,可是那剑却是停滞在半空,怎么也送不出去。 她,还是动心了! 元烈看着顶在胸口的剑尖,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他越笑越大声,爽朗的笑声惊起了林间的鸟雀,扑棱棱地飞出了树林,掠过晴蓝色的湖面,飞向湛蓝的天空。 “行啊,长本事了,敢耍我?”看元烈笑得得意,岳绮云如何不知道自己是上了他的当,又羞又气地收回了长剑。 “哈哈哈,绮云,你是在乎我的,我真开心!” 岳绮云忽然弯腰捡起一根树枝,对着元烈没头没尾地一通狠打。 “不许笑!”她一边打一边笑骂:“还笑是吗,看我不把你打成猪头!” 元烈笑容更加灿烂,抱着脑袋躲闪着树枝,跳着跑了开去。 岳绮云含羞带怒,追着元烈打,两人像顽童一样林间追打了起来。 跑动间,元烈忽然跳上了一块巨石,对着紧追在后面的岳绮云说道:“我真的没骗你,那个跳舞的姑娘我确实没看清楚,但我知道她是谁。“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湛蓝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光,看得岳绮云有些头晕。 ”鸿雁,向南飞,队队排成行......”元烈忽然唱起了那首后世脍炙人口的歌。 陡然听到那低沉充满深情的歌声,岳绮云先是呆楞了一下,随着就恍然了。 () 第四百七十三章 缱绻依依 想来在这个时空,也只有她这个穿越者唱过这支歌,而那跳舞的人,当然也是她自己。 回想起生下润儿的那年春天,可不就是她在草原上边舞边唱这首《鸿雁》? 元烈的声线低醇,音域宽广,一把好嗓子将这首歌完美地演绎了出来。 熟悉的旋律中,岳绮云的心一片宁静。她的思绪也跟着那歌声,与自己相携一生的伴侣,飞过万里层云,走过无数寒暑。 “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 酒喝干,在斟满,今夜不醉不还......” 元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巨石上跳下来,他好像很喜欢这段尾曲,反复地吟唱中,他一边唱一边张开双臂,向岳绮云慢慢走来。 歌声里,岳绮云被一双健壮的臂膀紧紧地搂住,她柔顺地将脸颊贴在了那宽厚的胸怀里。 “绮云,我多想看你给我跳上一曲。跟那天一样,在蓝天下,在绿草地上,你就像一个飘落地上的白云......”元烈低下头,在岳绮云的耳边低语。 “好。”男人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酒香,岳绮云好像被催眠了一样,不自觉地轻轻答应道。 巳时末,春日的阳光正好,美丽的绿洲,有如深藏在荒漠中的一颗瑰丽宝石。 绿洲中央的湖水,在阳光下,莹莹然如翡翠,而那湖畔平地更是绿草如茵,美如仙境。 往日这个时刻,是绿洲最为安静的时候,因为此时烈阳当空,沙漠中早晚温差大,这里的动物们都躲在各自的栖息地,躲避白天的高温。 然而今天,一个低沉的男声吟唱的悠扬的歌曲,将往日的宁静打破。 湖畔更远处的树林里,有胆子大的小动物探头探脑地,看着湖畔草地上,那个舞动的红色身影。 若是润儿在这里,就一定能听懂它们正在议论那舞动的身影,明明看着就是一个人类,可是跳起舞来,怎么看怎么都像一支振翅高飞的大雁? 再一次唱起那首旋律优美的歌,元烈不像第一次唱得那样断断续续。音乐果然没有界限,无论是哪个时空,这首属于草原人的歌,只有被草原人唱出才更有味道。 随着歌曲的旋律,按照前世的记忆,岳绮云的舞姿舒缓而充满了张力。 她的动作舒展大气,行云流水中带着特属于女子的坚韧不拔的力量。经历了那么多的生离死别,她对于生命,对于心中的梦想,有了更深的领悟。 而且,她的身体经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淬炼,变得更加轻盈。每当她做展翅高飞的舞姿,元烈都担心她真的会乘风而去。 比之前的那曲鸿雁,这场鸿雁舞,有种凤凰涅槃的壮美。 元烈迷醉地看着那抹舞动的火红,沙哑低沉的嗓音,恋恋不舍地将最后一个音符唱完。 因为舞蹈最后的动作表现的是鸿雁缓缓落到地面的样子,岳绮云将长长的裙裾旋转成盛开的花朵,将纤细的腰反折成一个优美的弧度,修长的手臂缓缓收起,如倦鸟归巢,栖息在绿草如茵的水岸。 一曲优美的舞蹈,看得元烈心醉神迷,忍不住满心的钦慕,他走到岳绮云的身边,小心地扶着她的纤腰,将那柔美的身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绮云,谢谢你!还有,我......爱你”忍不住满腔的爱恋,他在她耳边低语,将最后两个字说得很低沉,呼出的热气吹到了她鬓边的碎发。 自从那个春日,元烈就渴望着有一天,独自收藏着她动人的舞姿,而不是像小偷一样躲在远处偷看。 刚刚因为跳得太投入了,岳绮云的情绪还沉浸在南飞的雁群中,漂浮在蓝天白云只上,并没有听清楚元烈的话。 她扬起红润的小脸,喘息地问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嫁给了我;谢谢你,没有离开我;谢谢你,把润儿给了我;谢谢你......” 面前的精致容颜,因为沁着一层薄汗而微微发亮,阳光透过树荫细碎地撒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脸拢上了一层光晕。 情不自禁地捧着岳绮云的脸,粗糙的拇指小心地摩挲着她幼滑的肌肤。 他再也不想隐藏自己对她的渴望,打横将她抱起,走向了密林深处。 “元烈?”岳绮云的惊呼声,被一记火热的吻堵住。 没过多久,林间就想起了窸窸窣窣的衣衫落地声,还有元烈压抑的低吼。 “绮云!” “扑棱棱......”林间的鸟儿不忍打扰那痴缠在一起的情人,纷纷扑扇着翅膀,飞向远方。 “元烈。”女子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气息不稳,“依依,叫我依依。” 良久之后,男人才回应道:“依依?” “我的乳名,嗯......”后面的话,忽然变得有些破碎,还有些颠簸。 “依依,依依......我的依依......” 绵绵的情话,好像怎样也说不完,林间断续地传出男人和女人的声音。 那声音从压抑到兴奋,然后变成了满足的叹息。 直到日影西斜,元烈才抱着岳绮云重新走回到湖畔。 岳绮云羞赧地将头埋进他的胸口,大红色长裙散乱地披在她的身上,行动间,露出优美的锁骨。 也不知是被红色映衬,还是肌肤本身的颜色,只间那偶尔露出的瓷白肌肤上,晕染着淡淡的粉红。 元烈袒露着肌肉虬结的胸膛,抱着岳绮云径直走进了温泉湖里。 温热的水很快没到了他的腰际,水波婉转,将岳绮云披散的长发裹卷着,围在元烈的腰畔。 元烈将岳绮云向上抬了抬,没想却被她挣脱出来,丹凤眼潋滟着羞涩,她将头没进水中。 水面上荡起一阵涟漪,可是那害羞的女子远远地游开。 怀抱一空,元烈的心也跟着一空。 “依依?”他对着平静的湖面大声喊道。“依依你在哪儿?” “哗啦啦!”突然,湖面中水花喷出,那个精灵一样的女子从水中冒出头来,带着水珠的小脸上,已经褪去了娇羞。 “元烈,这里水不深,你过来吧!”她挥着修长白皙的手臂,一串串水珠在她身边滚落。 元烈是个旱鸭子,而且湖底的地面又松又滑,他踉踉跄跄地走向岳绮云。 () 第四百七十五章 携手 身体极度的疲惫让,岳绮云的思绪也是飘飘荡荡的。 一会儿想起那个在镇国公府娇宠着长大的岳绮云,一会儿是千年后孑然一身,整日与野兽为伍的驯兽师齐云。 岳绮云因为从小备受宠爱,表面上虽然有些小娇蛮小任性,可是骨子里还是一个教养很好的名门闺秀。 所以,在面对世人的诟病,她只能选择用生命证明自己的的清白。同样的,若是岳绮云本尊还活着,当岳家满门被皇帝斩杀后,她也许会悲愤欲绝,也许会追随父母而去,但绝对不会升起反抗报仇的心思。 而齐云因为父母早亡,造就了她强势独立的个性。虽然在人前她表现得谦和温顺,而骨子里却是一个标准的大女人。 正因为齐云的这种个性,才会支撑着她在那些灾难面前,毫无畏惧地挺身面对,而不是用结束生命来逃避。 因为灵魂中有着齐云的强势性格,她才会在明知道莫筝的欺骗,面对着摇摆不定的元烈,果断地将他远远地推开。 后来,因为润儿这个意外,她才会带着龙虎卫在草原上东征西讨,只为了给自己儿子一个安稳的家园。 再后来,岳家人惨遭不测的消息传来,也是齐云的强势性格主导了她的行动,作出了以几百人的龙虎卫,同整个宋室王朝抗衡的疯狂举动。 当一切尘埃落定,面对着元烈无孔不入的追求,那个属于古代岳绮云的性格又冒出头来。 原主本来就心仪元烈,却是因为一片薄膜而被新婚丈夫厌弃。她对元烈的感情非常矛盾,一边是对自己丈夫的倾心爱恋,一边是被男人厌弃侮辱的不甘和愤怒。 然而,无论是当初对元烈又爱又恨的原主,还是一开始对元烈漠然厌恶的齐云,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全都被元烈炙热的感情所感动,最终无怨无悔地将自己交付给了他。 “依依,该吃晚了,回来吧!”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心事,岸边传来了元烈的召唤。 岳绮云踩着水立起身,逆着已经不算刺眼的夕阳,看着岸边那个伟岸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中衣,傍晚的风吹动着薄薄的布料,布料下的肌肉块块隆起。夕阳,在他的身后,把他修长的影子投影在湖水里。水的柔美,男人的壮硕,形成了一个冲击力极强的画面。 想起两人坦诚以对的时候,那肌肉的触感,岳绮云一阵的耳红心热。 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可是温泉的温度却让她的温度更高了。 这一次,岳绮云在心里埋怨,好好的湖水怎么能是温的? 元烈眼看着岳绮云又扎进水里,不由得宠溺地摇摇头。 都老夫老妻了,还动不动害羞?这还是那个横扫乃蛮王庭,颠覆了宋室江山的岳家女儿吗? 又等了半天,水面平静如镜,岳绮云还没有冒出头来,元烈有些慌了。 明知道妻子的水性相当好,可他想起刚才那场激烈的情事,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 “依依,依依你在哪儿?”元烈生怕岳绮云发生了不测,忘记了自己根本不通水性,几步就跑到了深水里。 这次落水可是同刚才不同,踩不到地面的感觉让他很恐慌,但是因为心系着岳绮云安危,元烈在狠狠地灌了几口水后,居然能扑腾着划起水来。 虽然勉强能在水里游动了,但是因为动作不得法,他的眼睛被水糊住,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却说岳绮云潜到水底,直到感觉到胸口闷得受不了了,才蹬着水冒出头来。 才喘了一口气,就听到了噗通噗通的打水声,她诧异地向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却看到元烈在水里毫无章法地扑腾着。 双腿用力蹬水,轻划了几下水就游到了元烈身边,将一只手臂伸到了他的脖子下面,将那他的头轻轻托出了水面。 “依依,依依你去哪里了?”看到那张精致的容颜,元烈有种活过来的感觉,他一边咳嗽一边大声地问道。 “你行啊,旱鸭子还敢跑到深水里扑腾,嫌命长吗?”看着元烈狼狈的模样,岳绮云的心头忽然升起了无名之火,话也跟着横着出来。 “我还以为你......”元烈被岳绮云抢白,并不着恼,反而看着她呵呵傻笑。 “别笑了,身体放松,跟着我上岸去!”恼火地看着差点淹死的元烈,岳绮云一手托着他的头,一手划水,想岸边靠近。 元烈知道在水里岳绮云比自己强太多,随机非放心地停止了动作,任由她拉着自己飞快地游到了岸边的浅水。 等到他们回到岸边,夕阳完全落到了地平线以下,只在天边留下了无数霞光。 这一天过去,两人的衣服全都湿漉漉的,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凉气一点点地将白天的高温逼退。 “阿嚏!”刚上岸,岳绮云就打了个喷嚏,元烈紧紧地搂住她的肩膀,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木屋,我们去那里。”岳绮云指着不远处的树林说道。 “嗯?“元烈挑眉。 ”当初润儿为了躲避乃蛮人的追杀,就是在这里过的冬呢。“ 岳绮云于是将她如何找到润儿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但是却刻意隐瞒了她和润儿都听得懂兽语的秘密。 ”后来我们走得匆忙,那里应该还有一些御寒的衣物和被褥,咱们今晚就在那里过夜。“边走边说,林间的那个小木屋已经遥遥在望了。 听说儿子就在这里躲过了乃蛮人的搜捕,元烈的心里闪过内疚。 ”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们娘儿俩个。”元烈道。 “说到根本,那场祸事也是因我而起。”岳绮云摇头安慰道。 “总是我不够强大。”元烈又将岳绮云搂紧了些,深邃的蓝眸看着漫天的彩霞,他挺直脊背说道:“绮云,我会给我们的润儿一个强大的燕国!咱们的漠北,将是这天下最强盛的国家,你会看到那一天的!” “我相信你。”岳绮云也看着已经变得暗红色的天边,“终有一天,你会成为这草原上的王者!” 解决了心怀鬼胎的莫干达父子,乃蛮草原已经归属烈焰一族。而克伦族的汗王已经垂垂老矣,放眼整个燕北,已经没有人能跟元烈比肩。 燕北草原,早晚会是元烈的。有了强势的父亲打江山,自己的儿子只要做一个中兴之主即可。况且,润儿还精通兽语,可以驱使兽王铃。这无异于给润儿一个金手指,若是他野心够大,就算是吞并乌赤国和大梁,都不是太难的事。 说话间,两人就走到了小木屋前,推开了简陋的木门,一股久久无人居住的味道扑面而来。 虽然里面落满了灰尘,但因为他们离开并没有多久,里面的日用品保存得倒是完好无损。 () 第四百七十六章 终 猎风的伤没有个四五天是愈合不了的,也就是说,他们得在这里停留几天。 看了,这个小木屋,将会是他们未来几天的栖身之地了。 “晚饭交给你了,这里我打扫。”岳绮云利落地将长发挽起,从袖笼里取出一根碧玉发簪固定在头顶,挽起袖子就开始收拾这间不大的木屋。 元烈靠在原木的门框,看着小屋里忙碌的苗条身影,心中被满满的喜悦充满。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和门扉照进简陋的小屋,穿着大红长裙的人儿在那微暗的光影中走来走去。窈窕的身影,给那寂寞的小屋平添了活泼的生机。 此时此刻,元烈忽然有种冲动,干脆留在这里,跟自己心爱的女人隐居在这世外桃源,一辈子过着男耕女织的日子。 闲看房前屋后的花开花谢,坐观天边的云卷云舒。 岳绮云却不知道元烈已经看得呆掉了,一心在收捡屋里的物品上面。 剑兰和赵嬷嬷那天走得匆忙,只带走了身上穿的衣物,把所有的日用品都留在屋子里,倒是方便了岳绮云。 润儿他们来的时候正是隆冬季节,剑兰和赵嬷嬷居然在混乱中还带着不少衣物和皮毛过来。 岳绮云把赵嬷嬷和润儿留下的衣物用包裹卷了,由于她同剑兰的身量差不多,所以将她的衣物一件件拿出来,最后留下了一件嫩黄色照影纱襦裙,还有一件天青色勾绣白色云纹的胡服。 收拾好了凌乱的衣物,她又看向那张用几片木板搭起的床。 因为屋子太小,这张临窗而放的木板床就占据了房间的一半。好在上面铺盖都是从王庭里带出来的上好的皮货,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看上去倒是舒适得很。 想着那皮毛上应该也是落满了灰尘,岳绮云将那些铺盖卷起来,打算拿出去扫扫尘。 怀里抱着满满的一堆毛皮,刚一转身,却看到门口杵天杵地的高大男人。 “你怎么还在这儿?”她嗔怪地瞪了眼傻呆呆的元烈,叉腰道:“用眼瞪着就能吃饱肚子吗?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在岳绮云似嗔似怒的瞪视中,元烈从自己的田园梦中回神儿,挠了挠脑袋,又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脚跟一转,拎着长刀走进了密林深处。 看着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林间,岳绮云又继续埋头收拾着小木屋。 掸干净了铺盖,又把屋里的尘土擦拭干净,没过多久,这间小屋就窗明几净了。 不得不说,剑兰和赵嬷嬷真是持家的一把好手,就那么小的一间小屋,居然垒了个简单的灶台。 清理好了房间,岳绮云换上了剑兰的襦裙,又走到湖畔把自己和元烈的衣衫清洗干净。 忙忙碌碌地跑进跑出不知道多少个来回,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黑透了。 “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岳绮云依门而立,遥望着黑黢黢的密林,心中忐忑。 明知道这个绿洲并没有猛兽,也明知道这里除了他们两个就没有一个人类,可是岳绮云就是担心。 正在焦虑的时候,却看见元烈肩膀上扛着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个什么猎物,踩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密林。 等候的焦灼立即变成了喜悦,岳绮云忍不住奔跑向密林边缘,乳燕投林般向着元烈冲去。 “依依,当心脚下别跌了。”元烈远远地喊道,脚下的步伐却是快了不少。 “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直到跑到了他的身边,岳绮云才后知后觉地为自己的样子脸红,羞赧地咬着唇,小声埋怨。 “未来抓这头鹿,差点跑出了绿洲。这家伙,太狡猾!”元烈拍拍肩膀上的猎物,略带得意地炫耀着。 岳绮云这才看清,元烈肩膀上扛着的,是一头成年的公鹿。 “有了它,咱们这几天的口粮就齐了。”估量着这头鹿怎么也要有百十斤沉,岳绮云算了算,足够他们吃到离开绿洲了。 “我去把它收拾干净,你先歇会儿,等好了就叫你。”元烈体贴地说道。 他们几乎一天一夜没有休息,担心岳绮云大病初愈的身体,不由得为自己下午时候的孟浪暗悔。 岳绮云打了个哈欠,刚才紧张着元烈,现在见到他平安回来,岳绮云还真的感到眼皮发沉。 ”去吧,回去屋里眯一会儿。“元烈道。 ”好。“又打了个哈欠,她听话地向着木屋走去。 还好刚才将铺盖的皮子清理了一番,岳绮云躺在柔软的皮毛上,顿时感到了全身的骨头都软了下来。 她也是真的乏了,眼睛刚刚闭上就睡了过去。 当元烈把肉烤熟,已经是玉兔东升。 洗干净了手脸,他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湖畔的小木屋。银色的月光透过木头窗棂,洒在临窗的木床上。 安静的春夜里,只有岳绮云熟睡的呼吸声,满屋的月光好像也跟着她的呼吸荡漾。 不忍心吵醒她的美梦,可是看着裘皮覆盖下那瘦弱的身子,元烈摇摇头,坐在床头,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触感温润,他生怕自己手掌的粗茧划伤那吹弹得破的肌肤,手掌缓缓移动,抚上了她如云的秀发。 ”依依,依依?”他轻声道。 岳绮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自己睡在母亲院子的碧纱橱里,每天清晨,都是在母亲温柔的呼唤中醒来。 “娘亲......”岳绮云依然闭着眼睛,低喃了一声,却把脸颊凑到了元烈的掌心,小猫儿一样蹭着。 那依恋的样子,软糯的声音,听得元烈的心一阵阵地疼! 这朵长在江南膏腴之地的娇花,生在名门的天之骄女,却被命运送到了苦寒的燕北,备受他和他的族人各种责难。 然而,这柔软如水,又坚毅如钢的女子,凭着自己聪慧和果敢,赢得了天下人的尊重。 自己,何其有幸,娶了这样的女子为妻。 感动与疼惜同时充斥在他的心里,元烈轻轻地抱起她,让那娇软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胸膛。 “依依,依依。”元烈在岳绮云的耳边一遍遍呼唤。”醒醒了,吃完饭再睡,嗯?“ 听着一个陌生的声音呼唤着自己的乳名,岳绮云倏地从美梦中清醒。 睁开眼,小屋里月光如水。 后背传来的温暖,鼻端萦绕着男人特有的阳刚味道,她猛然瞪大了眼睛。 ”醒了吗?“元烈的声音在这样的春夜中,分外地醇厚温柔。“外面冷,加件衣服再出去。” “元烈?什么时辰了?”虽然神志醒了,但是身体好像还不愿意醒来,她的嗓子有些沙哑。 那样柔软,那样微哑的声音,如丝绒一样划过空气,拨动着元烈的心弦。 “都戌时了,起来吃了饭再睡吧。”暗夜中,响起他宠溺的笑声,让岳绮云分外地安心。 那种被人宠爱,被人照顾的感觉,让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心灵家园。 贪图着他给的温柔,贪图着他给的家的感觉,岳绮云放下了最后的心防,在这月光如水的春夜,彻底接受了元烈这个丈夫。 虽然荒漠的夜晚寒冷刺骨,但是绿洲因为有温泉的存在,这里的春夜温柔得醉人。 这样的夜晚,注定是属于有情人的。 在元震曾经避难的木屋中,他的父亲母亲紧紧地纠缠在一起,用炽热的肢体语言,共同谱写着永恒的恋歌。 三天后的清晨,一黑一白两匹骏马驰骋在克伦荒漠上。 马上的骑士,男子高大英武,女子娇美无双。 碗口大的铁蹄,踏碎了荒漠沉寂,身后留下了大片的沙尘。 马蹄起起落落中,金乌从东移到了西边。 玉兔跳出了云层,银灰色的月华,给疾驰的两人照亮了归家的路。 当朝阳再次升起,连绵不断的红色山脉出现在地平线。 “驭!”元烈勒住了缰绳,深邃的蓝眸紧紧地盯着远方,发际线紧张地向后动了动。 “至少有几万的人马。”照月也停下了脚步,岳绮云跟元烈并排而立,看着那边尘土飞扬,非常肯定地说道。 “司昆仑这是跟谁打仗?”元烈扬起鼻子,警觉地嗅着荒原上的气息,“只是两军对峙,并没有开战。” 空气中,并没有厮杀后的血腥味道。但是即便如此,他们隔着百余里的距离,也能感受到前方一触即发的战事。 “不好!”岳绮云忽然想起了一个可能,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地纵马而出,向着那两军对垒的地方疾驰而去。 元烈也很快反应过来。 他们两人孤身前往克伦王庭,却被沙暴卷到了荒漠绿洲。这件事情,烈焰族人并不知情。 一定是烈焰族人认为他们遭了司昆仑的算计,这是帅兵翻过烈焰山跟克伦人拼命来了! 猎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焦灼,根本不用元烈催促,拼劲了全力,向着烈焰山东麓疾驰而去。 同一时间,烈焰山山脚,穿着岳家军特制盔甲的龙虎卫列队在两军阵前。 “司昆仑,你个老匹夫!”周郎将长刀出鞘,寒光闪闪的刀尖指着克伦人中军大声叫骂道:“立刻将我们大妃放回来,若是再敢推三阻四,某家的长刀就要收了你项上人头!” “周兴邦,黑贼!”司昆仑被周郎将指着鼻子骂,不由气得暴跳如雷,“我说了多少遍了,元烈那小子早就带着岳绮云回去了,他们根本就不在我这里。” “老匹夫,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周郎将反唇相讥道:“大汗和大妃于四天前翻过烈焰山后,就没了踪影!这烈焰山以西的地方,可不都是你司昆仑的地盘?” “司昆仑大汗!”左贤王打马上前,用还算是克制的语气说道:“我元瑞同你也算是旧识,你听我一句劝,赶紧将我们的大汗和大妃交出来,否则的话,哼哼!” 元瑞冷笑连连,语气中浓浓的威胁不言而喻。 “元瑞小儿,老子纵横草原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当我司昆仑是吓大的?本汗还为了元烈那小子专门开了汗王盛筵,元烈也口口声声地说要跟本汗做永远的朋友呢!现在他言犹在耳,你们就要对我们克伦族兵戎相见?真真的小人行径!” “好你个老匹夫,满嘴的狡辩!”周郎将早就不耐烦了,他干脆高举着手中长刀,对着身边的龙虎卫大吼一声:“兄弟们,冲!活捉司昆仑老匹夫!” “冲!活捉司昆仑!”李大龙也跟着虎吼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你们欺人太甚!”司昆仑气得须发喷张,也对着身后的克伦骑兵吼道:“给我杀!” “哎呀,你们等一等!”元瑞眼看着战事无法避免,徒劳地在后面喊着,奈何他的吼声很快就被龙虎卫的马蹄声给掩盖下去。 两方的人马眼看着就要撞在一起! “周兴邦,你给我站住!”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匹通身雪白的骏马冲到了两军阵前,马上的女子一身大红长裙,一声断喝不算响亮,但却如炸雷一样落在了两方人马的头上。 “停下,停下!”周郎将看清楚白马上岳绮云的面容,连忙勒住了马头,对着紧跟在自己身后的龙虎卫大声命令道。 “我说司昆仑大汗,您都多大的岁数了,怎么还跟毛头小伙子一样莽撞?”元烈打马跑到司昆仑的身边,笑着打趣着脾气暴躁的老人。 “元家小子,你这是跑哪儿去了?”乍见他们遍寻不到的元烈夫妻,司昆仑一把抓过他的胳膊,气急败坏地吼道:“你知不知道,岳家军都快把我克伦营地给掀翻了!” “哎,说来也是凶险......”元烈将他们离开克伦王庭后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在元烈安抚司昆仑的同时,岳绮云也将他们耽误归期的原因解释给龙虎卫和元瑞他们。 ”总之,是我们烈焰人进犯了您老人家的地盘,小侄给您道歉了!“说完,元烈将姿态放低,不断地给司昆仑揖手赔礼。 “元家小子,这次是事出有因,我不怪你。”司昆仑好爽性子,听后抚须大笑道:“这可算你欠了我一个人情喽,可是要还的!” 两下将话说开了,龙虎卫和烈焰骑兵簇拥着元烈和岳绮云向着烈焰山疾驰而去。 站住烈焰山的山顶,看着脚下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岳绮云归心似箭,催促着照月一马当先地冲下山去。 “绮云,等等我!”元烈连忙追上,不羁的长发随着骏马的奔驰在烈日下飞扬。 回家,在那美丽的呼伦草原,在那静静的呼伦河畔,是他们的家!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