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没必要太正常》
1. 无趣
“边教授,你逃不掉了,把东西交出来吧。”
远处残阳如血,废弃的高楼楼顶上,边岭看着逐渐将他包围的人,脸上却带着一丝畅快的笑意,不过他这个人无论何时都很喜欢笑,毕竟爱笑的人运气总归不会太差。
就比如现在,他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竟能请动末世第一异能小队全力追捕,怎么不算是一种别样的好运呢。
“什么东西?林队长,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边岭生就了一副温润无害的模样,当他笑着的时候,其实很容易取得别人的好感,哪怕到了此时此刻,林京也依旧带着几分恻隐之心:“边教授,我明白你身为普通人的不甘,只要你将偷窃的黎明一号药剂交出来,我向你保证,基地绝不会对你动手。”
林京是基地异能最强者,同样也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他说的话当然很有分量,边岭丝毫不怀疑,但那又怎样?末世前的日子很无趣,末世之后的日子更无趣:“林队长,我跟你说个秘密吧。”
“边岭,你别不识好歹,我们队长能保下你的命,已经是顶着多方的压力了,叫你一声教授你还喘上了,你信不信我——”林京拉住旁边情绪激动的队友,安抚道,“什么秘密?”
边岭抬头:“我呀,快死了呢。”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就像是在议论别人的生死一般。
林京却莫名地心头滚跳了一下:“你……”
“所以,你猜黎明一号药剂到底是谁研究出来的呢?”
十五年前,末世突然降临,全世界人口锐减一半以上,无数人变成了丧尸,活下来的人之中,百分之一的幸运者在高烧后获得异能,拥有了更强的生存能力。彼时不过九岁的边岭幸运地活了下来,但不幸的是,他没有异能,好在他学习能力不错,也算是普通人里面混得不错的。
黎明一号药剂,顾名思义就是能给末世带来黎明曙光的药剂,它由基地研究所最有威望的韩老教授带队开发,历时十四年之久,是可以让普通人免疫丧尸病毒的药剂。可以说,一旦这种药剂能够量产推广,消灭丧尸只是时间问题。
“队长,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谁不知道黎明一号是韩老教授一手研发出来的,边岭从前就是出了名的疯子,现在我看他是想要出名想疯了!”
边岭确实是个科研疯子,他要是不疯,也不可能以普通人的身份进入基地研究所,二十四岁就拥有了自己独立的实验室。
林京显然也不相信,毕竟韩老教授在基地的声望甚至超过了首长,在今日之前,没人会去怀疑黎明一号的来源:“边教授,你……”
“林队长还是好天真呢,你们收到的命令其实本来就是活捉我,对吧?”
“林队长不妨好好想想,如果我只是偷了一管小小的药剂,哪怕它再珍贵,只要有研发资料在,何愁没有第二管、第三管呢,基地又何必让你带领整个小队来捉我一个普通人呢?”
“而且,我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偷得到黎明一号这么重要的东西、还能轻松带出基地的呢?”
……你可不是普通人,他们一群异能者追了三天三夜还差点儿追丢,普通人可没有你这么狡诈难抓。
“疯子,你难道还偷了核心资料?!队长,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快抓住他!”旁边的队员急迫道,心里明显在焦虑什么。
“蠢。”
边岭已经懒得跟蠢猪说话,他的生命已经快走到人生尽头,之所以大张旗鼓带着药剂跑出来,不过是不想死在基地里而已。
人呀,无论到了何时都在争斗,在异能者掌握权柄的如今,当权者又怎么可能会容忍一个普通人成为所谓的“救世主”呢!
好无趣的人生,边岭蓦地呕出一口鲜血,随后大口大口的鲜血接连涌出,不过数秒的功夫,他的脸色就灰败下来,一看就知道活不长了。
“边教授——”
林京惊恐地将人扶起来,可鲜血却越来越多:“快,治愈异能!”
作为异能第一小队,队伍里自然有奶妈,但显然对于现在的边岭而言,治愈异能已经没什么用了:“队长,他应该是服用了短暂提升身体机能的烈性药物,我的异能救不了他!”
“怎么可能?他疯了吗?”
“是真的,他的身体本来就在辐射晚期,服用这种药物后,已经完全断绝生机了。”
治愈异能虽然好用,但还没到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的地步。
他们的任务,注定要失败了。
“边教授,你到底……”
边岭却丝毫没有濒死的恐惧,或者说他这个人对于生死本就没有任何的敬畏之心:“林队长,我们玩……个游戏吧。”
林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快死了还要玩游戏?真是个疯子啊。
“你别说话了……”说话死得快啊!
“我把……你们想要的东西……藏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只要你们找得到,它就是……你们的了。”
死前最后的意识,边岭心想我可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居然还好心地跟人交代遗言,不愧是我啊。
被交代遗言的老好人林京:……救命!根本无法理解疯子的脑回路啊!疯子认为安全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啊!你倒是起来再说两句啊!
**
拍拍屁股就噶的边某人却丝毫没有愧疚之心,毕竟该给的提示他都给了,找不找得到那是林京的事情,他自己的东西,当然是想放哪就放哪了。
只是,好吵啊。
原来人死后,还是清净不了,边岭的心情免不了有些烦躁。
他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入目是华丽璀璨的水晶灯,高高的穹顶,空气是前所未有的清新,完全不像末世的腥臭难闻。
原来死后的世界这么好,早知道末世一开始他就自杀了,人果然永远无法共情从前的自己,哎。
“小岭,你今天第一天回家,可能不知道我们沈家的规矩,不过没关系,等你学完规矩之后,我们会专门为你举办一个欢迎的宴会,到时候就将你介绍给所有的叔叔伯伯认识,你不要紧张,这里是你的家。”
家?好生僻的字眼,上一个大言不惭在他面前说要给他一个家的人坟头已经长在丧尸堆里了。
“小岭,你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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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在听我说话?”
边岭抬头看向说话的女人,中年人,看得出保养得当,穿得跟末世前的有钱人一样,是他最讨厌的一类人。
而她旁边还站着个同样打扮贵气的年轻人,长得不错,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审视和戒备,显然对他这个第一天“回家”的人非常不欢迎。
随雅自问苦口婆心地说了好一番话,谁知道面前的人无动于衷不说,还用一双格外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透过厚厚的镜片,依旧将她盯得后背发凉,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她心下又多了几分不喜,面上却依旧优雅得体:“小岭,别担心,妈妈也知道你这二十四年在外面吃了很多苦,我们都会弥补你的。”
无趣,果然人死了就能到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
边岭随口接了一句:“弥补?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以后你想要什么,妈妈都给你买。”随雅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都深了几分,这孩子果然还是很好哄的,刚刚兴许只是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哦,原来是这个弥补啊,边岭虽然不清楚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他想发疯的时候,从来不会看任何场合:“那我想要他死,可以吗?”
什么?随雅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差错,她这个新找回来的儿子竟是个法外狂徒?
“他看我的眼神我很不喜欢,妈妈你杀了他,我就做你的儿子,怎么样?”
好了,这下她的耳朵绝对没出错了,随雅没想到边岭对晞安的敌意居然强到了这种地步,连忙道:“小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晞安他虽然不是妈妈亲生的,但他也是无辜的,你不要听外面人的挑拨……”
“无辜的就不能杀了吗?”边岭的语气里满是失望,“连这点小小的弥补都做不到,我看我还是不要加入这个家了。”
什么狗屁家,他就是死,也宁可死在丧尸堆里。
边岭说完,抬脚就要往外走,谁知道他刚一动,就听到旁边的女人惊叫一声:“晞安,你这是在做什么!快把手里的水果刀放下!”
他抬眼看去,就见那个叫晞安的人用刀抵着自己的手,一副要割腕自尽的模样:“妈,是我抢走了他的人生,他怨恨我是应该的。”
怎么说呢,边岭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岭,你居然还笑得出来!”随雅的声音忍不住拔高。
“我为什么不能笑,要死就直接扎自己的颈动脉,割腕?位置错了,桡动脉在这里,手腕上只有割这里才死得快,其他地方,以你这点力道,想要出血性休克恐怕有些难。”
沈晞安:……这人脑子到底正常还是不正常?
“好了,母慈子孝看完了,我就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
边岭抬手挥了挥,半点儿没将金碧辉煌的沈家看在眼里,只是等他快要走出沈家大门时,脑海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无机质的机械音:
【滴——系统绑定中,宿主边岭你好,很高兴与你相识。】
边岭一愣,随后开口:“你好,不高兴与你相识,请你立刻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2. 系统
·有钱人家都喜欢住在闹中取静、远离人群的地方,沈家也不例外。边岭走出所谓的沈家后,很快就发现,这个世界出乎意料的宁和,天很蓝,太阳很大,空气很清新,人……倒是一如既往地伪善。
像极了他记忆中那个还未进入末世状态的“美好”世界。
就是下去的路有点太长了,他有点懒得走了。
【宿主,更正一点,这里本来就是无污染的和平世界。】
边岭已经知道自己暂时赶不走脑子里的系统了,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要与之和平共处:“那又如何?”
【你好宿主,我是改写人生系统,检测到原宿主边岭觉醒了自我意识,他原本是一本书中的炮灰角色……】
书?
边岭很快想起来,逃亡基地等待异能者小队上门的三天里,他闲极无聊地翻看了一本突然出现在手边的三流小说,小说里就有一个可怜虫边岭,自小被人调换了豪门身份、长大又被夺走了高考成绩、保研名额,毕业后依旧过得不好,好不容易被优渥的亲生家庭寻回,却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最后草草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怎么说呢,当时边教授看到的时候,充分怀疑这是干不掉他的仇人写出来诅咒他的小说,如今看来,这倒是有些太巧了。
“所以,我现在是书中的边岭?”
【是的,原宿主边岭十分不甘,他希望有人能替代他、帮他改变晦暗的人生。】
边岭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一个人走在空旷的马路上,因为是富人区又是大下午,这会儿路上连一辆车都没有,他走累了,干脆就靠在路边的树荫下坐下。
【宿主,你笑什么?】
“这不好笑吗?自己都过不好的人生,却要交给别人来改写,这有什么意义吗?再好的人生,也不是自己的,他在不甘什么?”边岭摘下脸上的黑框近视眼镜,视野顿时变得模糊一片,远处的蓝天和绿地顿时晕染在一起,有股别样的美感,“如果是我,看到有人顶替我的身份活得光辉灿烂,我只会想要杀了他!”
系统:……这个宿主,还真是个法外狂徒啊。
【杀人是犯法的,宿主。】
“自.杀不犯法,系统。”
边岭显然对突如其来的第二次生命并不如何在乎,他此刻坐在新生的下山路上,却已经无意下山了,他可没什么兴趣帮别人改写人生。
系统没想到,这位新宿主如此有个性,不仅是个法外狂徒,还是个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的家伙,可……它已经没有力量去绑定另一个人了。
【宿主,为什么?】
系统不明白。
为什么?边岭眯了眯眼睛,模糊地看着这个并不属于他的世界:“你知道以前认识我的人,都叫我什么吗?他们都叫我疯子,系统,不要试图去理解一个疯子。”
他行事从不循规蹈矩,在末世,循规蹈矩的普通人早就死绝了。
他不喜欢末世,但并不代表他会喜欢这种连空气里都带着香气的世界。
系统安静下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已经落到了西边,它将整个天空渲染成浓郁的橙色,这样美丽宁和的落日,倒是比他死前的末日残阳好看一些。
正是此时,一辆低调的黑色豪车突然停在了他的面前。
驾驶室的车窗很快落下来,是个气质憨厚的中年人:“这位先生,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不需要。”
而在他说完这三个字后,后面的车门却突然打开,车上下来了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男人,边岭连原主的记忆都没有,自然不认得对方是谁。
只听得对方开口:“据我所知,这一带都是富人区,如果你没有车,从这里走到能打车的地方,最起码需要一个半小时,你真的不需要帮助吗?”
边岭头都没抬:“不需要,像我们这种穷人,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我不需要争分夺秒地离开这里。”
“但我不介意捎你一程,有捷径为何不走?”
边岭还以为是沈家的人追出来了呢,原来不认识他啊,果然他还是太高估人性了,下次得改:“你对每个需要帮助的人都这么好心吗?”
“不可以吗?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边岭将眼镜戴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太好心的人,是活不长的。”
男人大概没想到这年轻人说话如此刻薄,愣了一下,竟是承认了:“你说得对。”
“你生病了,还是绝症。”边岭突然开始正视眼前的男人,看得出此人出身优渥,谈吐极佳,年纪应该三十开外,是个标准的成功人士。
系统你看,这种才是你应该绑定的新宿主。
正在自闭的系统:……同样是身患绝症,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比人与狗还要大?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脸,略有些在意地开口:“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边岭却已经自顾自地坐进车里:“不是让我走捷径吗?还不上车?”
男人好脾气地上车关门,等到司机启动车辆,他才听到刚才问题的回答:“不明显,但我稍微会点医术。”末世过于恶劣的环境对于普通人而言,无时无刻不被各种恶性辐射影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当然不缺防辐射的手段,但刚末世那会儿,边岭才九岁,他能活下来,已经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了。
等到二十四岁,哪怕他学有所成、地位提高,被辐射折磨的身体依旧走到了生命尽头,所谓的黎明一号药剂,说到底原本是他研发来给自己救命用的,只是辐射病的病因复杂,丧尸病毒只是其中一种,还没等他继续研究,身体就先撑不住了。
当然现在,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你看得出,我是得了什么绝症吗?”
边岭:“……这位先生,我的眼睛不是X光。”
“我姓温,单名一个循字,循序渐进的循。”温循主动介绍自己,如果边岭是个创业者,此刻应该已经高兴疯了,毕竟天淇的温总可是京市数一数二的天使投资人,可惜了,边岭不是,所以态度依旧相当地冷淡。
“温先生,是在等我作自我介绍吗?”
温循并不喜欢强迫别人,事实上他刚才停车,也并不是觉得这个年轻人需要什么帮助,他只是突然有些好奇而已,一个在富人区半山道上还能悠然自得看日落的落魄年轻人,他当然不介意结一段善缘:“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你。”
“我叫边岭,发配岭南的岭。”
“……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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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个姓并不多见。”谁教你这么介绍自己的?
边岭一笑:“如果你知道这个名字背后的来历,或许你就夸不出口了。”
“愿闻其详。”
“不想说。”边岭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窗外的山色不停地倒退,等车子进入环城高架,夜色已经悄然来临,远处的霓虹如同点点星光,将整座城市装点得璀璨热闹,就像系统说的那样,这个世界和平又美好,“温先生的好奇心,一直都这么重吗?”
“人之将死,放纵一些又有何妨呢。”
边岭难得赞同一个人:“你说得对,所以你得了什么绝症?”
“胃癌晚期。”
哦,看来这个社会的医疗水平一般,末世稳定后,基地大力发展医药研究行业,癌症已经是被攻克的难题了:“所以你准备化疗还是手术?这种病如果不干预,应该没一年好活了。”
“年轻人,你说话真刻薄。”
“只是实话而已。”
“正在考虑手术。”温循今年三十四岁,可以说正是人生最好的时候,他当然不甘心就此死去。
“看来手术的风险不小,希望也不大。”
真刻薄啊,温循有点想把这个年轻人丢下去了:“是,你是学医的?”
“不是。”边岭抬头,“温先生这么抗拒死亡吗?”
温循是个很有社会阅历的人,他出身优渥,自小就眼界开阔,十八岁时就拥有许多人穷尽一生都没有的财富,这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他见过许多,但极少有人生了一双这般纯粹透亮的眼睛:“我是个俗人,能活着,当然不想去死。”
“这样的吗?”边岭显然并不喜欢这个答案。
“人对于未知,总是恐惧的,毕竟没人知道,死后的世界会不会更加糟糕透顶。”
边岭:……
正是这时,系统悄悄上线了:
【对呀宿主,你如果再死一次,万一被更糟糕的系统绑定了呢,我可听说有些系统会电击治疗不配合任务的宿主呢。】
……边岭竟难得有些词穷。
“怎么了,这个表情?”
边岭叹了一口气,开始恼恨自己是个悲观主义者:“温先生,我在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像你一样的求生欲。”如果早知道死了之后会这么麻烦,他一定日夜不休地研究辐射病的特效药。
“你也得了绝症?”温循讶然开口,这时他才发现眼前的年轻人确实有些过于瘦削了。
边岭转头对上温循惊愕的眸子:“那倒没有,只是单纯不想活了而已,不过现在听了温先生的一番话,已经不太想自己找死了,温先生不愧是个好人啊。”
温循:“……那你,应该谢谢我?”
“也行。”边岭考虑片刻,“温先生想不想赌一把?”
“赌什么?”
“赌我,能救你的命。”
温循错愕,抬头就对上了青年幽深的瞳孔,里头甚至没有任何波澜,可那一瞬间,随着强烈的荒谬感一起席卷上他心头的,竟还有一股可怕的心动。
真是疯了,他居然真想去赌上这一把。
这一看就是完全血本无归的杀猪盘项目啊。
3. 好睡
【宿主,他会答应吗?】
这系统的好奇心倒是比温循还强些,边岭随口调侃:“怎么你还操心上了?也对,他可以当你未来的宿主。”
这宿主的攻击性怎么这么强?吃炸药转世的吧。
【宿主,其实你也不错,不要妄自菲薄。】
“别费力气了,我不吃这套。”
边岭站在昏暗狭窄的出租屋里,屋内的窗户小得可怜,明明外面的霓虹璀璨生动,这里却如此阴暗潮湿:“我在末世,都住得比这好。”
系统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那你可以回沈家,沈家金碧辉煌。】
边岭不置可否,找到浴室洗了个澡,他才感觉到难言的饥饿,末世食物匮乏,大部分的原形食材都只供给异能者,普通人只能喝没有味道的营养剂,有一定的饱腹感,也可以避免摄入过多的辐射物,但没有任何的进食乐趣可言。
仔细想想,上一次吃食物,好像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边岭略有些新奇地看着冰箱里的简陋食材,又仔细辨认了一下,几颗打折买的蔫巴西红柿,半板便宜的大码蛋,还有半包挂面,东西不多,但他不会做饭。
【宿主,你可以点外卖,我可以教你。】
“我以为你要教我煮面。”
【……】倒反天罡了。
原主有个用了四年多的便宜智能手机,如今已经卡顿严重,边岭看日落的时候就已经没电了,这会儿充上电,微信消息疯狂跳出来,瞬间就卡死机了。
【宿主,我来帮你重启。】
摆弄手机的功夫,边岭已经把有些蔫巴的西红柿吃了,滋味不错,至少比营养液强:“你在回复上面的信息?”
【……上面说,宿主你再不回复消息,就要被开除啦。】
“那就开除。”
【可是如果被开除,宿主你就没有收入,不仅没钱吃饭,还得去睡大街了。】
“刚好,饿死也不错。”
【……】
原主边岭被抢走保研名额后,只能直接毕业找工作,只是那时候已经过了找工作的黄金期,为了留在京市,他不得已随便找了份工作过渡。
本来的计划是边工边考研,等考研成功就争取留校任教,顺势解决户口问题。毕竟他上大学已经把户口迁到了学校,如果两年内没办法落户京市或者找到挂靠单位,他就只能迁回原籍,这是原主边岭绝不愿意看到的。
而豪门沈家的出现,也给了原主另一条留在京市的路,不过就在今天,边岭把这条路又给堵死了。
听着系统喋喋不休的播报,不知几时,边岭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系统:……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别不是你为了晞安,所以把他赶走了吧?”沈江海脸色铁青,“我不都跟你说了,既然知道了这事,就把人接回来,他在外面要是被人知道了,别人会怎么想我们沈家?”
“你不信我?”随雅气急,“你是没看到他那目中无人的模样,张口就说要杀了晞安,难不成你让我答应他?晞安都被他逼得当场就要割腕了,他还冷嘲热讽,佣人们可都看到了,我值当说这种慌?”
谁能想到,她最疼爱的小儿子沈晞安居然不是她的亲生孩子,要说这件事谁最难以接受,那必然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边岭他好歹也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有什么必要赶走他!”哪怕她不喜欢对方的小家子气,也没必要第一天回家就给人甩脸色。
沈江海闻言皱眉,他当家做主惯了,哪怕此刻低头,也不过是言语间稍软一分:“这么看来,这孩子怎么跟调查报告里的完全不同?还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对我们心生怨恨了?”
“谁知道呢,我好声好气跟他说话,他全然当做没听到,看我的眼神跟看仇人一样,老公,我是教不了他了,你找老大出面吧。”
沈家在京市确实有头有脸,沈家老爷子沈明光早年靠卖洗发水发家,后来逐渐有了日化巨头荣山集团,沈江海作为大儿子顺理成章接手了公司,经营得也算可以。
荣山集团是家族企业,沈家所有人都在集团任职,只有随雅和新戏刚刚杀青回来的沈晞安有空,所以沈江海才把迎回边岭的事交给了二人,谁知道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行了,我让遇川去处理,你和晞安就出国玩两天吧。”
沈遇川就是两人的大儿子,今年已经三十三岁,身为集团的总经理,这周正好在国外出差,不过明天就回来了,应当有时间处理此事。
于是等第二天沈遇川刚回来,就得知自己的亲生弟弟居然另有其人!
“爸,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沈遇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一个亲爹能干出来的事情?!
“早点通知你,难道你就要丢下所有人回国不成?你当公司是儿戏吗?”
沈遇川也不是头一次和亲爹吵架了,事实上两人三观不合,要不是两人有血缘关系,早就不知道反目成仇多少回了:“既然不把人放在眼里,又何必把人接回来?”
“沈遇川,他是你亲弟弟!”
“你也知道他是我亲弟弟啊,他还是你亲儿子呢!”沈遇川揉了揉眉心,“你准备把人接回来后,怎么安置?”
沈江海理所当然地开口:“怎么都好,他又不会跟你抢集团,你教他懂点规矩,再把那份工作辞了,随便在集团里给他找个班上就成了。”
果然是亲爹的风格,沈遇川开始头痛了:“那晞安呢?”
“你妈偏疼晞安,晞安自然有你妈操心,又碍不到你和舒婧的事。”沈舒婧是沈江海唯一的女儿,如今在国外攻读珠宝设计。
沈遇川和亲爹吵完后不欢而散,却也不得不思考怎么把人接回来这事,不过首先他得先跟人见一面,问问对方的意愿和想法。
而另一边的温循,在经历了一夜辗转难眠之后,终于拿到了边岭的生平资料,怎么说呢,就很一言难尽。
因为才一天不到,所以能查到的信息并不多,加上边岭来自西南一座连国家扶贫办都没发展到的大山里,所以大部分都是对方来京后的资料,资料也很简单,边岭入读宁大生物学院后,每天不是勤工俭学就是努力读书,好不容易以专业第一名的成绩保研成功后,却被关系户取代不得不提前参加工作。
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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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专业论就业前景,实在狭窄得很,加上错过了应届生找工作的黄金期,边岭如今居然在一家专门做医疗器械推广的广告公司当推广专员。
温总:……勉强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再往下看,边岭这推广专员似乎也干不长了,毕竟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推广方案被人抢走,业绩不达标,实习期转正恐怕困难了。
不过,温循昨日的好奇心倒是得到了满足:“他居然是沈遇川的亲弟弟?真假少爷?”好时髦的人设啊。
“是的温总,昨天本来应该是他被认回沈家的日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孤身离开了沈家。”
难怪昨天出现在富人区的山道上:“沈遇川居然没追出来?”
“温总,小沈总昨日尚在国外。”
温循错愕:“他不知情?”虽然和沈遇川不太熟,但听朋友说过,沈家这大儿子为人还不错来着。
“是的,温总。”
……好离谱的一家人,温循开始反思,他昨天晚上到底为什么会被人说到心动的?难道是昨晚的霓虹太美闪花了眼?不应该啊,他好歹也是做投资的,平日里吹得多天花乱坠的项目,他都能心如止水来着。
发配岭南的人,果然有毒。
资料看完,温循本该心如止水,将这个萍水相逢的人抛之脑后才对,可想了半天,他居然还是心绪难平,翻来覆去将资料又看了一遍,温总做了个决定。
算了,就当是临死前做好事积德行善吧,“发配岭南”这日子过得也太苦了,好不容易回京,既然有缘遇到了他就出手帮一把吧。
边岭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事实上如果不是有人疯狂敲门,他会选择睡到死为止。
【宿主,你可终于醒了!】
他就说嘛,睡梦中怎么老听到有人在叫唤,原来是真有人敲门啊。
“可惜了,没睡死。”边岭戴上眼镜走出去打开门,就对上了四双眼睛,其中三个不认识,他选择直接忽视:“温先生,又见面了。”
边岭说完,人突然觉得有点晕,然后砰地一声直接砸在了旁边的铁门上,要不是有人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可能还会有二次创伤。
“边岭,你怎么了!”
沈遇川把人接住,这才发现对方超乎想象的轻飘,也比想象中的硌手,这也太瘦了,火急火燎把人送到最近的医院一检查,居然是低血糖饿晕了。
等打上点滴,沈遇川才看向温循:“温总,你和边岭认识?”
“嗯,昨天刚认识的。”温循说完,又忍不住补了一句,“在你家老宅下山路上捡的,要不是我,他就要走两个小时的路下山,说不定昨天就饿晕在半道上了。”
“什么?”妈怎么也这么不靠谱,她对晞安不是向来事无巨细吗?怎么对亲生儿子反而如此疏忽?
温循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小沈总这么惊讶做什么,说起来你是他什么人啊?”
“对啊,这个问题我也很好奇,我不认识你,你到我家来找我干什么?”不知何时,床上的边岭已经醒了过来,因为没戴眼镜,眼睛里的锋芒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半点儿没有调查资料里的友善和好欺负。
4. 证明
温循和沈遇川是在边岭租住的巷子口碰上的,两人显然也没想到京市还有这种藏在繁华街景后面的破败小区,站在门口敲门的时候,两人甚至一度怀疑找错地方了。
阴暗潮湿的半地下室,那唯一的窗户不仅打不开,甚至可能还没电脑显示屏大,不到十平米的空间一览无余,对于出身优渥的两人来讲,这种住宿环境是光想象都无法忍受的存在。
所以此时此刻对上边岭的眼睛,沈遇川竟有些不敢正视,哪怕他知道边岭的抱错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此时此刻心头也忍不住泛起内疚:“我……叫沈遇川,是你血缘上的亲生哥哥,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贫血、营养不良、低血糖,跟面色红润的晞安相比,眼前的边岭实在太瘦太苍白了。
“原来如此,你不是都看到了,我过得非常不好。”边岭哪怕躺在病床上,攻击力也是强得没边,“不仅穷得没钱吃饭了,连勉强能住的地方也快没了,看到床边的手机了吗?它连打求救电话都困难,所以我都这么可怜了,你们沈家能不能不要再找我了?我没空陪你们玩一些虚情假意的认亲游戏。”
温循看了眼几乎快被愧疚淹没的沈遇川,心想沈家在边岭心中,才是真正的发配岭南了,他突然有些好奇,昨日认亲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边岭如此抵触沈家。
但事实上边岭只是纯粹觉得麻烦,他不是抵触沈家,只是不喜欢而已。对他来说,喜欢的东西就要千方百计地弄到手,不喜欢的自然看都懒得看一眼,沈家就是这种存在。
“我……”
“沈大公子,不要说一些冠冕堂皇到你自己都不信的谎话,如果你家真的重视我,昨天我就不会认识温先生了。”
沈遇川招架不住,放下一张银行卡就匆匆而走。
等人关门离开,温循才开口:“其实沈遇川人还不错,就是没什么经商手段,听说当初他另有志愿,就是不被沈江海允许,以沈家如今的状况,如果你想,或可接手沈家的荣山集团。”
“怎么?温先生想帮我抢家产?一年时间不太够吧。”
温循直接气笑了:“你有必要一次次提醒我没一年好活了吗?”他就是情绪再如何乐观稳定,听了心里也会不痛快的。
“帮温先生脱敏治疗罢了,既然不准备赌一把,这样的话以后温先生肯定会经常听到的。”边岭伸手拿了个旁边果篮里的果子,末世十几年,他已经有些认不清这些水果的种类,拿在手里打量了一会儿,开口,“这怎么吃的?”
温循的眼神略带着几分怜悯:“这是莲雾,直接吃就行,补水不错,不过医生说你许久没进食,最好等我助理买粥回来先把粥喝了。”
“哦。”边岭直接咬了一口,口感略涩,还没昨天的西红柿好吃,“难吃。”
“你再这么糟蹋身体,说不定会走我前面。”
“那就麻烦温先生帮我买块墓地,我没钱。”
温循指了指旁边沈遇川留下的银行卡:“你刚刚有钱了。”
“对哦,那我出院就去看墓地。”边岭又咬了一口莲雾,“要一起吗?一起买还能住一个阴间小区,以后我死了,说不定还能蹭温先生的香火吃。”
“不会觉得不甘吗?”看着对生死毫不避讳的边岭,温循终于忍不住开口,明明是沈家的亲生儿子,如果没有抱错,眼前的青年至少应该衣食无忧地在富贵中长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任人欺凌、潦草生长。
“温先生,收收你泛滥的同情心吧,这世上过得苦的人多的是,边岭不需要任何人同情。”能从深山里走出来,被抢了高考成绩还能继续读书、甚至对未来还有清晰的规划,原主虽然过得惨,但并不代表需要别人的怜悯。
正是这时,系统忽然上线了:
【宿主,我这边建议是不要用沈家给的钱。】
“嗯,你的建议很好,但我不采纳。”
【宿主,你应该更有骨气一点!】
“沈家的钱会咬你不成?”
【原宿主边岭就是因为回到沈家才抑郁而终,如果要改变人生,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源头上切断与沈家的联系,宿主你不认可我的话吗?】
“不认可。”
【为什么?】
“因为从来都是别人躲我,没有我躲别人的。”
系统忽然又失声了,很显然它依旧理解不了这位新宿主的行事风格。
刚好温循的助理带着粥回来,大概是温循的吩咐,甚至还有一台新手机,边岭拆了卡装进去,总算有点兴致研究这个世界的手机了。
“多谢温先生的新手机。”
“那么作为回报,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
“为什么觉得,我放弃了跟你打赌这件事?”
“没放弃吗?”边岭诧异抬头,“温先生不像是这么疯的人。”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你说的话有多离谱啊,温循不知为何,竟有些莫名的欣慰之情,明明他还没结婚,怎么忽然有种喜当爹的感觉:“所以昨天,你是随口框我的,只是想引我去查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有什么好查的,我说的,当然是真话。”这粥不错,比营养液好喝。
本来就不怎么死心的温循:“你说真的?”
“当然,我没必要随口欺骗一个濒死之人,温先生你又不是傻子,我拿这个骗你,有什么必要?”
温循自从确诊后,国内国外的专家看了个遍,他甚至还咨询了国外最前沿的癌症研究实验室,但只要懂点医学知识,就知道癌症本质上是基因突变引起的细胞异常增殖,而人体本身是拥有清除异常细胞这项功能的,只是当免疫监视功能下降时,就会出现免疫逃逸的现象,从而形成肿瘤,肿瘤一旦恶化,还会扩散、转移,从而完全击溃一个人的身体。
说白了,癌细胞就像杀毒软件无法选中的病毒,全世界的癌症实验室都在研究杀死癌细胞的定向杀毒软件,也就是靶向药,但如今虽然有不少靶向药,但都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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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做到抑制肿瘤生长,无法做到完全根治。
胃癌的前期几乎没什么症状,病程也比他想象中的快,到了他这种情况,哪怕是手术切除肿瘤,再配合放疗、靶向药,也只能做到延缓生命,甚至到后期会伴随有强烈的痛苦。
温循确诊之后,已经努力让自己平静地去接受这个现实,可每次想起来,依旧让他陷入深不可测的恐惧之中,当一个人的生命进入确切的倒计时后,任何荒谬的解决办法都足矣引起他的注意。
温循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是这么怕死的人。
“那么,可以证明给我看吗?”
末世的辐射病高发于与丧尸接触过多的普通人群,如果一个普通人长期豢养丧尸,那么不出三年就会确诊辐射病,盖因丧尸病毒不仅存在于丧尸体内,还会逸散出来,可以说每一个丧尸都是一个小小的移动辐射源,异能者因为强大的身体体魄可以免疫辐射,但普通人身体脆弱、免疫功能低下,当然无法长期抵抗丧尸病毒。
某种程度上而言,癌细胞就像是劣等的、稀释了无数倍的丧尸病毒,它潜伏在人体内,在免疫监视下降后,就会缓慢侵蚀人体的健康,而丧尸病毒一旦进入体内,就会迅速爆发,在短时间内吞噬人体内所有的生机,从而控制人体、形成丧尸。
因为这种共性,所以基地研究院以最快的速度攻克了癌症,这当然得益于异能者们的贡献,因为异能者在身体获得异能的同时,身体机能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开发,研究表明所有异能者的免疫系统都得到了“史无前例的大更新”,从前免疫系统无法选中的癌细胞也进入了可以选中的病毒库,在这样的情况下,攻克癌症自然简单许多。
事实上在末世第三年的时候,基地就公布了一款免疫疫苗,血清是从治愈系异能者身上采集而来,注射疫苗后,可以让普通人对辐射拥有一定的抵抗力,包括丧尸辐射。只可惜当时边岭才十二岁,根本买不起昂贵的疫苗,等他有能力注射时,辐射病痛早就开始折磨他了。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异能者血清,但边岭既然能研制出让人免疫丧尸病毒的黎明一号药剂,可见他对于丧尸病毒的研究之深。
“你的病例呢?”
温循将旁边的平板递过去,里面甚至还有他主治医生提供的治疗方案。
边岭迅速滑动看完:“温先生名下有私人实验室吗?”
“……没有,如果以前的我能预料到自己会得病,或许会提早创立一个。”
“那就去买一个,或者借一个,这是温先生你应该解决的问题。”边岭毫无负担地开口,也并不觉得自己的表述有任何的问题,“哦对,你应该知道,我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吧,虽然学的是生物工程,但既没有行医资格,也不具备任何针对人体实验的能力,如果温先生现在放弃,也不失为一个明智的决定。”
温循:……你倒还以退为进上了?!
“不过温先生要的证明,如果能有实验室的话,我会证明给你看。”
5. 自傲
国内对于私人实验室的设立和买卖都很谨慎严格,哪怕是温循,短时间内也弄不来一个设备完善的高端实验室,但如果只是租赁或暂借,那就容易多了。
事实上,国内许多高校和科研机构都提供实验室租赁服务,互联网发展至今,甚至都有专门的线上平台可以预约租赁,温循发动自己的人脉,很快就在京大生物学院借到了一间实验室。
其实国内最好的癌症实验室都在各大高校附属的医院名下,由国内顶尖的肿瘤大拿带领团队,轻易不会外借,哪怕是温循,也没有这等神通广大的能力。
但边岭对此并不挑剔,毕竟没进入基地研究所之前,他都是在家里搞丧尸研究的。
“你的手机一直在响,不接吗?”
边岭出院后就没再住回地下室,而是在系统的吱哇乱叫声中住进了五星级酒店,虽然系统极力反对刷沈家的卡,但并没有什么卵用。
怎么说呢,系统已经气得三天没有上线了,当然也不再帮边岭处理那份垃圾工作上的问题。
“哦?你不觉得我设置的来电铃声很好听吗?”边岭将旁边的手机举起来,“温先生,我可是旷工来救你命的。”
温循:……
“温先生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还没辞职?”
手机铃声戛然而止,边岭有些意兴阑珊地放下手机:“辞职多无趣啊,我提交的器械销售项目还没推广呢,我可不是会半途而废的人。”
温循开始同情那位敢给边岭穿小鞋的上司,什么眼神啊,挑这么硬的柿子捏,又不是握力比赛,“你做了什么?”
“只是稍微给甲方医疗器械公司提了一点儿小小的改进建议而已。”
温循:……懂了,从源头上直接把源头解决了。
他一时沉默,实在很难将现在的边岭和资料上的边岭联系起来,不谈能力,如今边岭所展现出来的精神状态,根本不像是被抢了保研名额还忍气吞声的人。
宁大生物学院救过边岭的命吗?但话又说回来,边岭如果真有救他命的能力,为什么会落魄到这种程度?
“温先生怎么这么看着我?是觉得我被人夺舍了吗?”边岭歪着头靠在后座上,这具身体大毛病虽然没有,小毛病却是一大堆,他要是有的选肯定不选这么差的,毕竟他早就已经受够了孱弱的身体,“恭喜你,猜对了哟~”
温循闻言,一股莫名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你要是会夺舍,不是应该挥挥手就能治好我的病吗?”
边岭从容开口:“对哦,那很抱歉了,我是个失败的夺舍者。”
……温循第一次发现,自己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聊得来的,还是说,他已经跟现在的年轻人有代沟了?
“温先生知道我大学念的是什么专业吗?”
“生物工程学。”
“没错,更准确点来说是生物基因工程,最基础的就是获取目的细胞基因的转移和表达手段,所以等下到了实验室,还需要温先生配合一下。”
好突然地专业起来了:“配合什么?”
“采血,取样,顺便做一下癌细胞的基因检测。”刚好也熟悉一下这个世界的科研设备。
“这些报告我都提前做过,你觉得是有什么问题吗?”
边岭扭头,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手机:“怎么?温先生准备弃商学医了?现在问这么多,不如等下到了地方直接看结果吧。”
这是个骨子里很傲慢的人,不是在对人做事方面,而是自傲,抛开那份与实物完全不符的调查报告,温循忍不住对边岭多了几分信心。
现在正是暑假期间,京大校园里除了参观者,学生反而不多,边岭饶有兴致地看着如此熙攘宁和的大学校园,忍不住在心里概叹真不愧是和平时代啊。
温循却以为边岭这是国人骨子里对顶尖学府的向往,说实话以边岭的聪明,如果不是从小被抱错,当年肯定能考取京大,或许现在已经是京大的研究生了,也不至于被什么阿猫阿狗抢走了宁大的保研名额。
说起来,沈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又不是在穷乡僻壤生的孩子,怎么就这么轻易被人调换了孩子?
“您就是温总吧?我叫黄勇,是丁达山教授的学生,老师让我在这里等您,这是实验室的卡片钥匙和密码,我这就带您进去。”
丁达山是生物工程学的大拿,像这种级别的教授,名下自然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实验室,有些设备没那么先进的就会空置出来,偶尔借给校外的人使用,当然这个使用费其实也不低,算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温循什么不多,就是钱多,借来的实验室设备都很新,黄勇看两人也不需要他帮忙,很快就识趣地离开了。
“那么,开始吧。”
穿上实验室的白大褂,边岭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内敛起来,过长的头发被束在脑后,有些死板的黑框眼镜也显得分外专业,配合完毕后温循本来要走的,想了想却是留了下来。
边岭只当人不存在,进入工作状态之后,他可以是这世上情绪最稳定的人。
生物实验室的设备都大差不差,进口高端的仪器顶多更加精密一些,对于没怎么用过“好东西”的边教授而言,这些已经足够了。末世的科研本就“野蛮化”,按照这个世界的判断标准,他更偏向于所谓的“民科”,而且生物实验室最值钱的本来就是能出成果的科研人员,而非是冷冰冰的高端设备。
边岭有条不紊地熟悉着这些略有些不同的实验设备,很快温冤大头的基因检测报告也新鲜出炉了。
“看看吧。”
“这么快?”温循忍不住有些诧异,“这个数值曲线是什么?”
“唔,解释起来稍微有些麻烦,有点不太想解释。”如果内行人也就算了,温循明显是外行人,“要不算了吧,我们一起去买墓地吧。”
温循:“……你不行?”
“简单来说,就是你的免疫系统的……基因链与癌细胞的基因链对比数值,你的癌细胞之所以转移这么快,就是因为体内免疫逃逸的程度越来越重,我需要重新加固你的免疫防御,有个说法叫什么来着,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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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技术,温先生听过吗?”
温循觉得自己有些心律不齐:“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看吧,我说了你又不信,所以还是去买墓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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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晞安是沈家的小儿子,上面不仅有大哥沈遇川,还有二姐沈舒婧,家业怎么轮都轮不到他这里,他也对商业没什么兴趣,于是大学没毕业就进了娱乐圈,恰好赶上了圈内的造星狂潮,他从选秀节目出道,后来转行当演员,去年因古偶《与君》大火,如今也是娱乐圈的二线小生。
可惜今年播的剧都不温不火的,虽然粉丝依旧努力做着数据,但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沈晞安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当然不想止步于此,当一个粉丝限定的“顶流小生”。
“就没有更好的本子了吗?”沈晞安有些烦躁地将手里的一沓剧本丢在茶几上,脸上是肉眼可见的不耐烦,“这些都是什么垃圾,你也好意思拿到我的面前来?”
沈晞安的经纪约签在业内知名娱乐公司艾尚,当初以他的条件其实并不够格签A级艺人条约,但沈家替他走了门路,条件是不允许他用沈家公子的身份出道,原因也很简单,彼时沈江海并不想有一个戏子儿子。
所以除了艾尚高层和经纪人琳姐外,少有人知道沈晞安出身豪门,还是日化巨头荣山集团董事长的小儿子。
琳姐正是因为知情,所以只能哄着这位祖宗:“现在业内也不景气,这些本子好好打磨打磨,还是有大火希望的。”
“打磨?你倒是给我打磨一个能火的出来啊!”沈晞安冷笑一声,“这些导演编剧还没我出名,你是要我给他们抬轿子吗?”
沈晞安长相斯文俊秀,加上豪门养出来的一身气质,一向被粉丝认为是娱乐圈少有的贵气小生,对外的形象也是开朗好脾气,但琳姐知道这祖宗私底下的脾气有多差,可怎么办呢,钱难挣啊。
“那我再帮你筛一筛。”
沈晞安面色稍霁:“我听说,李国导演的新剧近期要开机,还有个少年天子的角色没有定下来?”
琳姐:……这钱也太难挣了一点,您也不看看自个儿的演技,那李导业内出了名的眼光高,也能看得上您?
“你去帮我联络一下,我要去试镜。”
琳姐:……我吗?我拿什么去联络?
琳姐想要再说什么,沈晞安却已经不想听了,这个废物经纪人什么事都不会做,他什么时候才能够跻身一线啊!看着琳姐离开的背影,他的眼神忍不住暗了下来。
如果是以前,他还等得起,可现在他……不能坐以待毙。
与其去赌爸妈的真心,他必须将自己牢牢绑在沈家的大船上,哪怕来日边岭得到了爸妈的认可,他的地位也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刚好,近两年新媒体和直播购物盛行,爸爸本就有意公开他的身份给荣山集团带货,原本他还有些不情愿,觉得直播卖日化产品影响他的贵公子形象,但现在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想要这里,沈晞安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6. 法外
边岭根本不关心沈家内部的“团结友爱”,还是隔了一天温循来给他送饭时说起,他才知道荣山集团公开认领了沈晞安是集团小少爷这件事。
早不公开,晚不公开,偏偏挑这个时候,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哦。”边岭语气平淡地应了一句。
温循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边岭:“其实也不算是主动认领的,这两天刚好是国外时装周开幕,昨晚沈夫人和沈晞安落地戴高乐机场被拍了,网上都传他被富婆包养,很快又传出该富婆系国内某日化巨头的董事长夫人,或是出于某种考量,荣山集团干脆直接公开了他的身份。”
一时之间,网上沈晞安的粉丝就跟过年一样,毕竟这是真贵公子,没得喷。
而在集团发公告后,沈晞安身着某大牌高定接受了时装周记者的采访,全程流利的外语表示自己原本不想靠着家世走红,现在涉及到家人名声才不得不公开,希望粉丝多关注他的作品,不要打扰他的家人。
采访一出,荣山集团的股价都涨了两个百分点。
“刚刚我的实验失败了。”边岭放下筷子,随即叹了一口气,“你又在我吃饭的时候说这么恶心人的事,我现在心情有点差。”
“所以?”
“有点不太想活了。”
“又想买墓地了?”短短两天,温总已经完美通过了脱敏治疗,边教授功不可没。
“想给别人买墓地。”
……你这个心情也太差了,温循可不想对方耽误实验进程,连忙道:“沈晞安急着公开身份,就是怕你回去后取代他在沈家的地位,同时也可以利用集团小少爷的身份得到一些隐形好处,我在娱乐圈有些人脉,可以帮你卡他的资源。”
“这么好心?温先生还是太善良了,这多没有意思啊。”边教授想要整一个人,从来不需要假手于人,“你说,我如果伪造一份沈晞安和沈江海的亲子鉴定报告,怎么样?你知道的,这对我来说并不难。”
“他们本来就不是……”温循愕然,“不是,你要伪造他们是亲父子的鉴定报告?伪造报告是犯法的。”
他依稀记得,当初助理搜集的报告上面只有沈夫人和两人的亲缘鉴定结果,温循不敢想这份“伪证”一出,沈家会闹到何等翻天覆地的程度。
“那又怎么样?我还没踩过缝纫机,想尝尝社会主义的改造不行吗?”边岭根本不在意这些,“再说了,温先生一定会请最好的律师来捞我的,对吧?”妥妥的法外狂徒一枚。
你这都考虑到了,他是什么新型冤大头吗?
“温先生不会真信了吧?这么容易被戳穿的事情,我犯得着为这个去吃牢饭?”边岭一脸“我只是疯又不是傻”的表情,“帮我找个人,上阵还得父子兵呢,怎么能只有一家人唱戏呢,我这个人最讨厌看大团圆戏码了。”
“什么人?”
“沈晞安的亲生父亲,当初换子的罪魁祸首。”
“换子?不是抱错吗?”什么医院啊,被人换子了都察觉不到,温循决定去查一查,下次一定避雷,“沈家清楚吗?”
“我管他们呢!”边岭想好了给人买墓地的方法,情绪得到了一定的控制,开始说正事了,“刚才的实验虽然失败了,但基本的靶向药雏形已经差不多了。”
温循立刻坐正了身体。
“你的胃部肿瘤位置不太好,又是恶性,病程比一般人快很多,虽然现在你在保守治疗,但这种治疗效果显然很一般,以现在的医疗手段,手术切除确实是延长寿命的唯一途径,但现在的问题是肿瘤过大,切除难度极高,对吧?”
这就是温循迟迟没有动手术的原因,现在市面上虽然也有缩小肿瘤的靶向药,甚至可以配合激光治疗,但还是那句话,他的病程太快了,药物治疗的速度赶不上病程前进的速度。
但这一点对边教授来讲,是一个可以轻松攻克的难题。
普通的靶向药只针对肿瘤,而他凭借末世的知识储备,可以直接针对人体的免疫系统,直白点讲,就是给一台上世纪的电脑换上最新的杀毒软件。
当然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毕竟温循的身体也需要去适应这款杀毒软件,而这个适应性实验,边岭正在做,虽然暂时失败了,但这本就是一个试错的过程。
只要找准了剂量,那么这款靶向药就算是做好了。
温循听懂了:“那如果我胃部的肿瘤收缩变小,是否还需要手术?”
“你知道巧克力囊肿吗?它生长在女性的子宫里,因为有血肉的滋养才会不断地生长,只要女性一直有月经,哪怕手术切除长大的囊肿,它依旧会不断反复。”边岭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所以治疗巧囊最好的办法,就是停经,一旦没有血肉滋养,它自己就会枯萎。”
事关自己的性命,温循自然再仔细也不为过:“我可以把这个药拿给我的主治医生化验吗?这可能会泄露你的研究成果。”
边岭抬头认真看了人一眼:“我以为,这是默认的事。”
末世的律法崩坏,抢夺科研成果的事那叫一个司空见惯,只要市面上出现了有用的药剂,你有本事仿出来,那就能拿到黑市卖钱,明面上当然不允许,私底下的买卖不要太猖狂,边岭自己就是靠仿制药剂起家的。
所以末世正规渠道销售的药剂,都做了生物防伪和配方成分防伪,边岭虽然靠仿制药发家致富为人诟病,但等到他自己做原创药剂的时候,那防伪做得比谁都好,主打一个我能偷别人、但别人不能偷我的,双标得明明白白。
“你……这么无私?”不像啊。
“你的主治医生要是真能偷了我的研究成果,我就给他当狗。”
温循:……好狂的口气啊。
他忍不住笑了:“况主任可是国内最顶尖的肿瘤科医生,你可不要小瞧他。”
“那他能救你的命?”边岭凉凉开口。
温循闭麦了。
适应性实验很快通过,拿到合适的剂量数值,边岭就配齐了足够数量的靶向药剂交给温循,至于要不要服用、怎么配合治疗,这事儿他不管。
温循看着恒温箱里一排排整齐的药剂,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你到现在,都没让我签免责协议,真这么自信?不怕我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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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追责啊?”
边岭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吃死了我偿命呗,刚好我也不太想活。”
“……这就是你无证行医配药的理由?”温循从没见过法律意识这么淡薄的人,山里的普法教育这么落后吗?
“你可以还我,然后举报我,送我去坐牢,我其实挺愿意坐牢的,至少有人管饭。”这在末世,属于是无数人削尖了脑袋、做梦都不敢梦的美事。
休眠数日、刚刚把自己勉强哄好、决定继续上工的系统一听这个,天直接塌了。
【不能坐牢!真的不能坐牢!】
【你知道有钱人动动手指,就能让人在牢里生不如死吗!】
“那又怎么样?我烂命一条!在牢里玩玩大逃杀也不错,这弥补了和平社会不能杀人的缺憾。”
【不行不行!宿主我求你了,你不能背上案底啊!】
“怎么?我背案底,还影响你AI考公不成?”
【……】这是什么地狱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系统又想去休眠了,再一看网上沈晞安的消息,整只统都灰败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还不到沈晞安公布身份的时间节点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怎么能这样!】
“你都把我弄这儿来了,居然还指望跟着原书的节奏走呢?”
【宿主,你做了什么?】
温循带着恒温药箱离开,边岭开始收拾实验室用具,将实验室整个复原后,他才洗了手、留下钥匙带着一份报告离开。正是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京大校园里都没什么人,他干脆随便找了个湖边的长椅坐下。
【宿主,你手里的报告是什么?不会是你伪造的亲子鉴定报告吧?】
“你说,我从这里跳下去淹死了,明天上早间新闻的头条,怎么样?”
【宿主,不要给人家名校增加不必要的负担!你这么聪明,不应该浪费天赋啊!求你去搞事业吧,不用替原主边岭改变人生了。】
“这不好吧,这不是你的任务吗?”边岭翘着脚看着湖中的倒影,太惬意了,他实在不太习惯这种惬意和平的世界,“再说了,这个世界也不需要黎明一号药剂,对我来说,哪怕是这世界上最前沿的科研成果,也是老古早的陈货了。”
【宿主,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就这么想死吗?】
“活着也行,死了也挺好,系统你都是AI了,怎么还没我这个人对生死看得开呢?你也未免太拟人了一些。”
系统从未感觉过如此疲惫的心累,当初它为什么会绑定这个宿主的?
【那你为什么要救温循?他明明也没给你什么。】
“我想救,就救了,你居然觉得我做事需要理由?”
系统突然开始怀念前几天“事事没回应”的宿主了,它以前怎么没发现认真回答问题的宿主杀伤力这么大?它想了又想,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呜咽声。
等它抽抽噎噎地打开旁边的手机,它一整个鲤鱼打挺:
【你对这个垃圾上司做了什么?!他怎么开始在微信上对你三跪九叩了?你挖他祖坟了?!】
7. 转换
怎么说呢,挖人祖坟这种事系统觉得宿主是真的做得出来啊,甚至它都能脑补出一脸微笑的宿主举着铁锹快乐干活的场景。
救命,它真的不想有这种过多的脑补啊。
“哦,你说这个?礼尚往来罢了,说起来这事儿你得担一半的责任。”
【什么?我什么都没做,你可不要污蔑我们AI!】
“谁让你说休眠就休眠的,这狗东西大半夜打电话过来,挺锲而不舍的,这么晚还有力气打电话,说明白天工作还不够累,晚上还没有夜生活,戾气太重。”
【所以,你做了什么?】
原主边岭被抢保研名额后,只能匆忙找了份工作,是在一家专门做医疗器械推广的广告公司就职,推广专员说白了就跟销售没什么差别,底薪很低,高业绩才有高收入。原主被编入推广B组实习,B组的组长薛涛出了名职场老油条,不仅喜欢搞职场PUA,还会抢占下属的业绩和方案。
原主进入B组后,很快就被分派了不少工作,他脑子聪明,平日里却很沉默,也不懂得钻营,薛涛很快摸清楚了原主的底细和脾气,笃定这是个好捏的软柿子。在原主做出了一个不错的推广方案后,薛涛立刻以实习期还未转正、不能署名作为理由,光明正大地抢走了项目方案。
原主敢怒不敢言,公司里的同事也说薛组长是惯犯,上面还有人罩着,他一个没背景没依靠的应届生不要轻易跟人起冲突,一旦在档案里留下点什么,以后大公司都不会录用。
被欺负这种事,一旦开了个头,那么欺凌者只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原主惯着,边岭可不会。
“哎,既然你这么好奇,那就去公司上班好了,我还没正经上过班呢。”
锐泽广告公司位于某CBD边缘的宝地大厦里,大厦显然有些年头了,楼下的两个电梯还坏了一个,边岭插着兜从电梯间出来,就看到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站在公司门口有些卑微地打着电话。
【宿主,他就是薛涛!】
说来,薛涛这几天过得可谓是焦头烂额,原本他以为拿捏一个小小的实习生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况且还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孤儿,宁大毕业生又怎么样,这年头学生物还不如学宠物呢,既然到了他手底下,就得乖乖守他的规矩。
原本还看着挺好拿捏一小子,谁知道就是抢了个小方案而已,居然这么大气性,连班都不来上了,真是给他脸了,薛涛决定将人狠狠压榨一番后就直接辞退,辞退理由他都写好了,保准以后没有像样的公司敢要边岭!
他等啊等,甚至纡尊降贵发了微信过去,竟然都石沉大海了。
他气得直接让人事下发通知,谁知道人事反倒给了他一个“惊喜”。
“这怎么可能?你不会搞错了吧?”
人事小李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实际上心里脸都要笑烂了:“薛组长,哦不对,薛哥,你看这是总公司人事下发的人事调令,跟我们这里可没有任何关系的,你要是有异议,可以去总公司找人,我听说薛哥你在总公司有人的,对吧?”
薛涛气得脸都歪了,当即拿着调令就冲去了总公司。
锐泽广告原本就是总公司为了推广产品设置的子公司,公司大部分推广的器械产品都是总公司研究开发的,薛涛没什么才干却能当到组长的位置,确实是因为总公司有人脉。
他的二姐夫在总公司当内勤部副主任,虽然没有直接的行政权利,但至少人在“中央”,消息肯定比他灵通许多。
路上薛涛就给二姐夫打了电话,等他到总公司,已经知道了他被调任的离谱理由。
“这怎么可能?开什么国际玩笑,边岭?就他,他能给咱们公司最新的机械义肢提出意见,并且帮公司有效节省了一个亿?”
薛涛的二姐夫并不认识边岭,但他知道自己的小舅子什么德行:“我早就跟你说过,做事情要留三分余地,现在好了,你把人逼急了,别说我不帮你,这事儿我可帮不了你,你去给人道歉,他如果能原谅你,一切好说。”
“不是,姐夫,他就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他能懂什么啊?你说他提了意见,公司就这么采纳了?这也太儿戏了?”薛涛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他带着专利来的,有这个专利授权,公司起码能在这个器械上面少花五千万,你和五千万,你觉得公司还儿戏吗?”
五千万?!凭什么啊!
你这么能耐还来应聘推广专员,边岭这人是不是有病?!
薛涛的天都塌了,胖胖的身躯都是一路飘回公司的,他根本无法接受自己成为B组组员而边岭变成了他顶头上司这件事!
小分公司嘛,基本没什么秘密,薛涛前脚刚走,后脚他被降职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公司,等他一路飘回来,这些或明或暗的眼神几乎能将他直接凌迟。
薛涛都想直接辞职了,毕竟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嘛,但二姐夫说他一旦辞职,业内不会再有其他公司敢要他,除非他考虑转行,或者直接离开京市。
薛涛又没有什么本事,中年失业的危机他根本承担不起,忍了又忍,他开始对着边岭的微信低三下四,这辈子他登老丈人的门都没有这么卑躬屈膝过!
然而哪怕他低头了,微信界面依旧只有冷冰冰的空白。
在持续碰壁一个星期之后,薛涛开始给自己认识的老总、朋友、同学、乃至是远房亲戚打电话,只要能得到一份薪资不错的工作,他就立刻跳槽离开,绝对不给边岭羞辱、折磨他的机会。
然而,一份都没有。
明明是热烈的夏日酷暑,他的心却凉得像冰窖一样。
而在又一通失败的求职电话后,薛涛抹了一把脸,抬头就看到了边岭挺拔的身影,兴许是把头发束在了脑后,竟比从前看着帅气了许多,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边岭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什么器物。
可再仔细一看,这小子分明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哟,这不是薛组长嘛,上班时间不在工位上,算旷工的,对吧?”边岭丝毫不认生,张口就来。
【哇,宿主你好勇!】
薛涛听到这熟悉的话术,心里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可他又不能反驳,因为他还需要这份工作:“不不不,边组长……您才是组长,我就是出来上个厕所,真的。”
【啊?什么组长?你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真的?我不信,我要看监控。”边岭施施然敲了敲偷偷看戏的前台小姐姐,“可以看监控的,对吧?”
前台小姐姐立刻微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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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当然可以,他是你的组员,如果他上班偷懒,你有权利扣他工资。”
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这就是了。
“你——”薛涛想要发火,一看头顶的摄像头又忍了,说起来这个摄像头还是他提议装的,为的就是禁止公司员工在上班时间偷懒摸鱼,现在好了,回旋镖扎回来了。
“我什么?”
薛涛忍:“你的办公室还没定下来,边组长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边岭轻咳两声:“我有点渴了,你去给我倒杯茶水。”
“好,我这就给你去倒。”薛涛咬牙切齿地离开,很快就端着一杯茶回来,“组长,你的茶来了。”
边岭看都没看那杯茶:“我现在又不想喝茶了,听说楼下的咖啡店出了新品,你去帮我买一杯。”
薛涛继续忍了,很快买了咖啡上来。
边岭却仿佛察觉不到对方的忍耐逐渐告罄:“你不知道我肠胃不好,喝不了冰咖啡吗?”
“那你也没提前说啊!”
边岭的脸瞬间冷了一下:“你一个做下属的,不知道察言观色吗?连自己的上司需要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又怎么能满足客户的需求呢?”
【……宿主,这话好像是薛涛CPU原主的哎。】
薛涛忍无可忍:“边岭,我承认我做过错事,我向你道歉,我真的知道错了,拿走你的方案是我的不对,我还给你,以后你一整年的咖啡都由我来买单,这样总可以了吧?”
‘系统你看,人教人永远都教不会,但事教人,一次就够了。’
【所以,你就准备这么放过他了?】
边岭坐在皮质摇椅上抬头,这办公室原本是薛涛的,不过刚刚经历了易主,只是这装潢实在不合他的心意:“什么可以不可以,薛涛啊,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再说了,我这个人从来不接受别人的道歉,道歉有什么用,那是好人才会接受的东西。”
“好了,既然我给了你那么多天你都不辞职,看来你还是很需要这份工作的。”边岭双手支着下巴,微笑开口,“我看你也该减肥了,这么好的西装穿着,挺着个大肚子怪难看的,客户见了还以为我们的员工脑满肥肠、只知道喝酒吃饭呢,刚好我看这些沙发啊绿植啊茶几啊都不太顺眼,你搬下去卖废品吧。”
“我?你知道这是几楼吗?这些沙发进不去电梯!”
“二十六楼啊,怎么了?我的记性没那么差,放心,作为交换,你刚才旷工打电话,我就不扣你工资了。”边岭一副“你看我超贴心”的表情,“薛涛,三十天河东,三十天河西,莫欺少年穷哦~”
外面偷听的其他组员:爽了!爽到头皮发麻!今天上班都有劲了!
薛涛的脸瞬间惨白,眼神都涣散了,可仅剩的理智告诉他,他现在绝对不能掀桌子,要不然他肯定会被行业封杀的。
先稳住边岭,再好好查查那份该死的专利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就不信了,弄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他都弄不了!
看着薛涛笨重的身影搬着一人高的盆栽,边岭吹着空调喝着前台送的奶茶,忍不住跟系统概叹:“系统,上班确实还挺有趣的。”
【宿主,你的上班、我的上班,好像不一样!!】
【但话又说回来,你的专利哪来的?】
8. 专利
专利申请不要时间啊,系统并不是怀疑宿主的能力,他就怕法外狂徒是走捷径搞来的专利,为了薛涛这种烂人,根本不值得啊!
“又怕我影响你AI考公啊?很遗憾,遵纪守法的。”
【可是我查了,你名下根本就没有专利号。】
“专利这种东西,在末世是没有的,所以我稍微上网了解了一下,它申请、办下来确实需要时间和金钱,但论文不需要等,业内有个权威的论文交流网站,最新的学术论文都能发表上去,它也具备‘权威性’,只是没有专利号而已。”
多方便啊,和平社会就是好,连生物防伪都不需要做。
【那就是还没办?需要我帮你申请吗?】要不然,显得它一个系统很废的样子。
“不用了,恒宇器械公司为了让产品及早上市,他们会去办的,甚至会办得越快越好。”
你说边岭他疯吧,他对社会规则那叫一个手拿把掐,你说他不疯吧,正常人真没有这么美好的精神状态。
系统进入论文网站检索,这次终于看到了边岭的名字。
【宿主,你这篇论文居然是有关于生物力学适配性的,这种神经元感知交互技术就这么授权出去了?恒宇居然只给你一个分公司的小组长当当?该不会是你自己要求的吧?】
“你好像很懂生物的样子?AI太拟人可不是一件好事哦。”
【宿主,你根本不懂这份技术的价值!现在市面上的机械义肢基本是装饰美观价值大于实用价值,关键难点就是生物链接的不匹配性和长期佩戴的舒适度极低,你这项技术一旦能够实现,你知道能够拯救多少人吗!】
“我知道啊。”
末世很多人都因这项技术得利,毕竟最开始人被丧尸咬了之后,又没有阻断药,丧尸病毒发病的速度极快,只有当机立断砍掉被咬的肢体,才有活下来的机会。残疾固然难受,但人求生的欲望永远是最强烈的。
最开始的那几年,人类的残疾率一直是居高不下,基地的劳动力也越来越少,后来研究院就研究出了几乎能完美耦合人体断肢截面的技术,虽然也需要日常维护和定期检查更换零部件,但相较于中看不中用的假肢,这项技术至少让许多无法走出家门的残疾人拥有了正常生活、工作的能力,也减轻了基地不少的负担。
当初边岭还未进入研究所时,曾经在地下黑市的黑诊所当过一段时间的学徒,其实日常就是帮忙维护义肢,对于里面的门道他当然十分清楚。
【那你还这么轻易地给出去了?】
“只是其中一项授权专利而已,并非独一性,恒宇都能看到的价值,你当其他公司看不到吗?系统,你很快就能忙起来的。”
恒宇只要不蠢,只会拼命将他供起来,至于会不会被抢走成果?边教授反而对此持期待态度。
【……所以,宿主你不准备死了?】
边岭将最后一口奶茶喝完,脸上没了笑意,神色恹恹的:“暂时先看看吧,至少等温循活了我再死也不迟。”
【为什么?】
“我都救他一命了,他不得给我立个长生牌位啊,以后我死了,至少不缺人烧纸了。”
……它为什么要多嘴问这一句!
系统刚想匿了,突然看到宿主拿起了桌上的那份报告,它立刻紧张得防火墙都竖起来了:
【宿主,你要干什么?】
“别一惊一乍的,吵得脑仁疼,下班时间快到了,我准备给累了一天的社畜们加点佐餐的电子榨菜而已。”
哈?什么电子榨菜?
“系统,帮我实名注册一个微博,名字就叫……”边岭想了想,开口,“预制尸体,立等可取,怎么样?”
【不——求你不要!我来给你取,你看着就好,保准高端大气上档次。】
说罢,系统就立刻冲去网上,三下五除二实名认证通过,很快抱着个新鲜的微博号回来了。
边岭一看,明显非常不满意:“天火?好普通,我觉得叫鬼火少年都比这个好听,我不喜欢。”
【宿主,希腊神话中,普罗米修斯为了能够让人间拥有火种,不惜违背宙斯的意愿盗取天火送往人间,让人间的黑夜也拥有了光明,宿主,你就是天火啊。】
边岭讶异一声,随即嗤笑道:“没想到你还挺文艺,可惜了,我不是无私奉献的普罗米修斯,人间有没有火种,关我屁事,我更喜欢拉所有人进入深渊,给我改了!”
【……宿主,刚刚我已经用掉了每年修改一次昵称的机会。】
边岭脸色更臭了:“那这个微博属于你了,把这些报告贴上去,你应该不用我花钱给你买水军推广吧?”
系统一看这个报告的内容,心里终于松了一口长气,幸好不是伪造的亲子鉴定报告。
【咦?这个洗发水居然现在就含超标的致癌物质了?】
边岭已经懒得回答系统的提问,干脆打卡下班,恒宇当然不止给了他一个小组长当当,哪怕没有沈遇川给的钱,他现在也不缺了。
系统看宿主对它开了屏蔽模式,就挂机去做正事了。
原著讲的是荣山集团的兴衰荣辱,边岭只是个衬托沈家光辉灿烂的炮灰角色,荣山集团自创立以来,几经风雨,到了这一代发展进入了瓶颈期,当家人沈江海虽然有野心有手段,但奈何时代发展太快,他又想守着老配方自矜身份,又想创新迎合年轻人的口味,两相犹豫的结果就是被新的日化公司分走了市场。
并且沈江海属意大儿子沈遇川接手公司,但沈遇川的天分在研发上面,而不是管理公司、开疆拓土,两人权柄交接期间,荣山集团的市值跌破新低,沈遇川只能引咎辞职,刚好这时二女儿沈舒婧回国,她力挽狂澜,加上沈晞安的直播推广,荣山集团的新产品终于得到了市场的认可,然而就在荣山集团得到喘息之时,集团旗下某款洗发水突然被爆致癌物超标,甚至已经有人产生了身体上的不适。
这可是大丑闻,一旦处理不好集团都有破产危机,加上“友商们”的落井下石,沈家必须给大众一个合理的交代。而在原著之中,这个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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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就是沈家主动曝露沈家真假少爷的存在,寻回来的真少爷记恨家人抱错了他,从而导致他不幸的前半生,所以在进入荣山集团采购部后,真少爷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选择对洗发水的原材料投毒。
从洗发水致癌物超标到“投毒”,这个罪名一下就重了许多,加上原著中边岭本就是在采购部当副主任,所有的采购都过他的手,在所有人指认的情况下,完全是百口莫辩。
荣山集团也在此刻坦诚道歉,表示会给予购买者应有的补偿,绝对不会拖延了事。
之后又爆出真少爷边岭曾经替人高考作弊、大学手脚不干净被取消了保研名额,工作后还强抢同事方案等等负面新闻,大众也逐渐相信了荣山集团给出的解释。
于是在原著中,边岭锒铛入狱,没过多久就抑郁而终。
更甚至在书中,原主边岭的死都被定义为畏罪自杀,除了沈遇川,没人在乎他的生死,可沈遇川也早就是沈家的弃子,根本说不上任何话。
而经历了这一遭,荣山集团开始蒸蒸日上,在沈舒婧的带领下,很快市值突破百亿,再度坐稳了日化巨头的位置。
系统将原著翻来覆去看了三遍,也没看出致癌物质这事儿到底是谁的锅,于是它干脆按照宿主的要求,编辑了长文微博,并且准时在下班时间点发布。
【曝荣山集团旗下嘉龙洗发水致癌物质超标!】
【国货之光嘉龙竟失却本心、偷改配方,丢尽老国货的脸!】
【几十年如一日不涨价,原因竟是偷工减料、使用廉价增稠剂和芳香剂?】
……
荣山集团嘛,本来大家就耳熟能详,加上最近小少爷沈晞安进了娱乐圈,记者和营销号那是闻着味儿就来了,甚至有那种没什么底线的小报,标题直接取《S姓顶流狂吸人血馒头,落地时装周豪掷千金》。
琳姐前脚刚收到李导拒绝沈晞安面试少年天子的信息,后脚就看到了网上的丑闻。
“琳姐,现在怎么办?”
打工人的命也是命啊,琳姐这下真想辞职了:“我怎么知道!这位小少爷话不说一声就去巴黎了,公司这边配合他公开身份的营销才刚刚做完,荣山集团就爆丑闻,我能怎么办?我干脆挂门口吊死得了。”
助理小赵:……琳姐眼看着是要疯了。
而另一边,比琳姐更疯的,还有如今的集团话事人沈遇川。
“你去查过吗?这份洗发水检验报告它具有权威性吗?”
“查过了,这份报告确实不是权威机构出具的,但我找人检验过这一批次的嘉龙洗发水,确实含有高浓度的SLS和多种防腐剂,而且这一批洗发水早就大量铺货,只要有人拿着洗发水去检测,绝对能够一验一个真。”
换句话说,关注这份报告的真假没有任何意义了。
“小沈总,我已经让人去查了这批货的原材料供应商,但是你知道的,采购部那边是你二叔沈江华一力把控,我能查到的不多。”
沈遇川一听二叔的名字,头一下更大了。
9. 主动
荣山集团大是大,但家族企业的通病可以说是样样都有,没出事还好,一出事这些“皇亲国戚”躲得比谁都好,爷爷又一向主张家和万事兴,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绝对不愿意将“家丑”外扬。
说起来,晞安不是沈家亲生孩子这件事,爸妈还没有跟爷爷说过,爷爷一向最看重血脉传承,一旦知道,恐怕一定会让人将边岭找回来改回沈姓,但从边岭那回在医院的态度来看,对方是极不愿意回沈家的。
沈遇川心想,这里面或许还有什么隐情,只是他现在已经完全焦头烂额了,实在抽不出时间去调查当年的真相。
还是等这场风波过去之后再说吧,眼下也不是接人回来的好时机。
“你去通知采购部,今天要是不将所有的采购清单交上来,整个采购部明天都不用来上班了。”
小沈总终于要对采购部动刀了?!
助理心下一吶,门外就有人直接推门进来:“大侄子,集团还不是你的一言堂呢,这就耍上威风了?就凭一份野鸡机构弄出来的检验报告,你就要让全体采购部离职,你爸知道你做事这么激进吗?”
“如果我爸知道,他也会赞成我这么做的。”沈遇川根本无法理解二叔这种人,明明家里很有钱,也从来不缺钱用,怎么就要把手脚动到集团里面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一次更是直接对公司产品的原材料下手了,“二叔,你当所有人都蠢吗?”
相较于身材管理还算不错的沈江海,弟弟沈江华本身能力就一般,平日里又纵情享乐,看着就是个富贵闲人:“沈遇川,别以为你能拿总经理的名头来压我!还有你,出去!”
他将助理赶出去,这才继续开口:“这件事就是一件小事,原材料过期了,有些成分超标了很正常,这些个升斗小民就知道一些蝇头小利,你给发点优惠券,再让公关部门好好引导一下,是我们员工储存原材料的时候失误了,挂错了保质期的标签,这才导致这批货全部出现了小问题。”
“小问题?”沈遇川觉得二叔完全不可理喻。
“对啊,人我都给你查到了,就是仓储部的老王,王忠河啊,他年纪大了,偶尔看错了也很正常,我已经叫人辞退他了,他到时候会配合公关的。”沈江华显然已经想好了自以为妥帖的应对之策,“晞安不是现在对外公开身份了嘛,他是娱乐圈的明星,让他也发个微博澄清一下,咱们再买个热搜,这事儿就过去了,对吧?”
沈遇川尝试跟人心平气和地沟通:“二叔,你老实告诉我,是只有嘉龙洗发水有问题吗?”
沈江华脸上明显闪过心虚,其实他是不敢做得这么过的,可他家里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去澳岛旅游输了三个亿,一个亿他还能勉勉强强拿得出来,三个亿除非他把股份卖了,这怎么可能,他当即就拒绝替儿子还债!谁知道这个孽子居然背着他跟材料供应商私下签订了合同,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看到晚间新闻了。
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亲生儿子去坐牢,沈江华这才如此“体贴”地上门来献言献计了,至于这批货的原材料到底换到了什么程度,具体他其实是不太清楚的,但这种时候,他肯定不能坦白啊:“你放心,只有嘉龙,我是你二叔,还会骗你不成?”
沈遇川心累无比,二叔这心眼连他都能看得穿,居然还指望着能够糊弄住所有人,况且因为晞安的身份,最近荣山集团本来就有些热度,如今被爆旗下主力产品不合格,已经有不少人举报到消费者协会,到时候有关部门上门检查,集团势必需要配合取样调查。
到时候再查出来,他这个总经理也不用再做了。
“二叔,你也别想着糊弄我了,等下回家你跟爷爷说罢。”沈遇川将人一把拉住,“嘉龙洗发水是爷爷的心血,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跟他解释吧。”
沈遇川强行带着沈江华去往疗养院,但其实疗养院那边已经爆发过一次争吵了,沈江海本来不想让老爷子操心的,毕竟老爷子身体也不太好,这些年一直住在疗养院里,不过从这次的事情看来,老爷子对集团依旧是“耳聪目明”。
“爸,你先别生气,这件事遇川会处理好的。”
沈明光眉头依旧皱得深刻:“江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爸,你别多想。”
“你老婆那个人心里藏不住事,她上次来看我,明显态度不对,你要是还想让老头子多活两天,你就赶紧坦白。”
沈江海其实也不是不准备说,只是边岭那孩子实在不讨人喜欢,毕竟让他接受一个穷山沟沟里出来的儿子,总得需要一点时间吧。
“糊涂!太糊涂!”沈明光气得拿拐杖打儿子,“你老子我也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的,你也要不认我这个爸吗?”
“爸,这怎么能一样呢!您见过那孩子吗?随雅再和气不过的人了,都被那孩子气成那样,我工作也很忙,他也长大了,说实话我们也很难培养父子感情。”沈江海自问做得虽然不是太好,但也很好了,“我也打算将人接回来,好好补偿他,他以前没有的优渥生活,我都能给他,他以后也不用那么累去上班,沈家养得起他。”
沈老爷子开口:“那你有好好跟他沟通过吗?”
沈江海沉默,他实在懒得多投入感情:“爸,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处理集团的丑闻啊。”
沈明光将一份资料丢在儿子面前:“看看吧。”
沈江海纳闷,拿起来一看,脸都气歪了:“你说这个发布检验报告的账号,实名认证叫边岭?他怎么敢的!他有病吧,敢跟我们沈家作对?”
“他不仅敢,还非常敢。”一旦没有了血缘关系,沈明光对于沈晞安就没有了任何偏私,“谁让你在这种时候,对外宣布沈晞安是你儿子的?”
沈江海很快捋清楚了这里面的逻辑:“你说边岭是记恨我们对外承认了晞安的身份,所以才做这些事的?”
仔细想想,确实很有道理,边岭那孩子性格一看就偏激,对于晞安敌意也很强。
“爸,那你说怎么办?”沈江海其实心里已有成算,知道是谁在背地里搞事就好办多了,荣山集团还不至于禁不起这场风雨,但在亲爹面前,他会选择适当示弱。
“找到他,让他认祖归宗。”
“我明白了,爸,我这就让人去办。”
至于怎么办,过程并不重要,只要人回来了,风波过去了,老爷子就不会再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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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边岭已经在肯德基吃完了一整个全家桶,等系统在网上搅风搅雨地回来,看到桌上的鸡骨头,整个统都麻了:
【宿主,你吃的什么!?】
“路边的小朋友推荐的,说是他人生中吃过最美味的东西。”边岭喝了一口冰可乐,“这个世界的小孩子倒是不太会骗人。”
【不——你的胃根本承受不了你炸鸡配冰可乐啊!而且你下午还喝了一大杯奶茶!】
“真的吗?人类的胃居然这么脆弱?”这倒是他的知识盲区了。
【你是学生物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谁说我是学生物的了,人类总是喜欢给所有东西分类收纳,我从十岁起就没进过食了,我怎么知道胃部这么脆弱?”小孩子都能食用的东西,他怎么就不能吃了?
【那你吃什么活下来的?】
“营养液啊,食物是异能者的特权,普通人只配喝纯添加、无天然的营养液。”
……这也不是你恣意妄为的理由啊?!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边岭就开始胃部绞痛,在整个人都几乎蜷缩成虾子状时,边岭本人居然还一副适应良好的心态。
【宿主,你都不痛吗?你嘴唇都发白了!我帮你叫救护车吧!】
“痛?还好吧,原来人类的胃也没那么脆弱,这比辐射病发的痛苦轻微多了。”边岭说完,人就晕了过去,系统又是一顿忙活,总算把人弄上救护车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沈江海派来抓边岭的人扑了个空。
今天傍晚的新闻闹得这么大,就算是忙着等癌症靶向药化验结果的温循都听说了,他原本还想通知边岭,但又想起上次他的贴心告知,只换来了边某人的心情极差。
算了,还是不给墓地公司创收了。
谁知道他这么贴心,他今天还是在医院见到了边岭。
“他这是怎么了?自.杀了?”
旁边正在给人输液的护士没好气道:“你是患者家属啊,瞎喊什么呢,没听过吃炸鸡可乐自.杀的,急性肠胃炎,胃这么差还敢暴饮暴食,他醒来你可得好好说说他。”
温循:我吗?发配岭南是我能教训的?
护士挂上液就走了,没过多久,躺在病床上的边岭睁开了眼睛:“哟,什么风啊,又把温先生吹来了?”
“肯德基的炸鸡风,油炸食品就这么好吃?刚护士差点儿以为你吃炸鸡自.杀呢。”
边岭:“还有这种死法?太撑了吧。”
“你也知道撑啊,你这身体是真不想要了?”温循就想不通了,明明大好的年华,大好的才华,怎么就这么想买墓地呢?他要是有边岭这种天赋,做梦都怕被自己的前途亮醒。
“对啊,你不觉得血肉苦弱吗?”
“你还想机械飞升啊!”
边岭哎哟一声:“没想到温先生还知道这个梗,好时髦啊。”
……这人真就是油盐不进啊:“你要不搬来跟我一起住,刚好也看着你研发的靶向药起效,怎么样?我家的厨子什么海陆鲜脍都会做的。”
边岭一笑,然后果断拒绝:“不要,我只是想让你给我死后烧纸,死前就不用了哈。”
10. 健康
跟边岭一比,温循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好实在的正常人了,但一想对方的人生经历,又觉得这种精神状态好像也挺正常的:“你喜欢一个人住?”
“那倒不是,我不喜欢打扫卫生。”所以他选择住酒店。
“那就搬过来,我家隔壁的别墅还空着,我保证不让人打扰你的正常生活。”温循也是生了病,才看不得别人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你们做研究的,不都喜欢看着自己的成果落地吗?”
“温先生,喜欢二次回到现场确认的是杀人凶手,你不是挺惜命的吗?”
温循直接听笑了:“你舔一口自己,怎么没毒死你啊?”
“行了,是不是靶向药的部分化验报告出来了?”边岭心里了然得很,像温循这种出身优渥、眼光不错的投资者,只有看到切实的利益,才会迫不及待地加码下注,“怕我想不开,真寻死了?”
“……也没有。”温循拒绝承认。
“有就是有,我本来也没那么想活,不过沈家人还没死呢,想想还是多活两天好了。”边岭看着头顶的两大袋水,手有些蠢蠢欲动,“我能拔了它吗?”
这个时代居然还需要输液来恢复体力,效率太慢了。
“不行,你还虚弱着。”温循尝试着跟人沟通,如果最初只是好奇,那么现在的他绝对是爱才之心和伯乐心态了,“边岭,能跟我说说为什么不想活吗?”
“想活不需要理由,想死难道就需要了吗?”
在温循看来,边岭是一个无法用常规世俗去描述的一个人,当然这种精神状态他活了三十五年也没遇到过第二个:“需要我给你介绍心理医生吗?”
说是这么说,但温循知道对方一定会拒绝,边岭一看就是那种边界感很强、心防很高的人。
“好啊,我最喜欢看心理医生了。”边岭连旁边的输液都不看了,“你说我确诊精神病后,给人拔氧气管是不是就不需要坐牢了?”
温循:……好的,已经开始后悔了。
【宿主,你吓到他了。】
‘没吓到你?’
【……宿主,要不你还是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它真怕哪天宿主醒来被抓去精神病院了,毕竟就这精神状态实在堪忧,然而令系统和温循惊愕的是,边岭的心理状态不仅非常好,还把人心理医生策反了。
哦,也不能说是策反,只能说心理医生觉得边岭不仅没病,甚至还是块当心理医生的好材料。
温循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个人,都快怀疑自己精神状态堪忧了。
“温总你放心,边岭先生的精神状态绝对没有问题,他也并不消极,只是不太喜欢用正常人的社交辞令而已。”
那是而已的问题吗?温循不解。
边岭带着新鲜出炉的精神鉴定结果,快乐地在旁边的自助贩卖机上买了罐可乐,不过还没等他喝上一口,就被温循抢走了:“你要喝啊?化疗期间高糖饮料最好不要喝,不过我不是你的主治医生,你喝吧。”
“……你也知道这是高糖饮料啊!”温循将可乐交给一旁的助理,“我不喝,你也不能喝,昨天的水还没挂够啊!”
“我又不是庙里的和尚,还需要守这清规戒律啊!”边岭扶了扶略有些掉下来的眼镜,他老早就发现这眼镜度数不太匹配,只是前两天没心情懒得换,“我要出院了,看看,我可比你健康多了。”
“你去干什么?又要去网上对付沈家?”
“哎呀,你知道了啊,不过就是心情不好,随便打发打发时间而已。”边岭指了指自己的镜腿,“去换眼镜,不是去杀.人放火。”
温循现在是真不放心把人单独放出去了:“我让司机送你去吧,外面太阳挺大的。”
边岭挥了挥手里的报告,很快消失在电梯口。
温循目送人离开,才长叹了一口气:“盯着荣山集团的人,不要让他们出现在边岭面前,知道了吗?”
“好的,温总。”助理应下,却又有些好奇,“边岭先生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实名账号举报荣山集团啊?这稍微有点手段就查出来了。”
而且还取名“天火”,好中二啊,不太像是边岭先生的作风,说句实话,助理还蛮羡慕这种精神状态的,他要这么看得开,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学生时代吵架没吵赢学生会主席的事了。
“你别看他说话偏激,行事却很有章法,他之所以实名,为的就是打沈家的脸,如果不留名,那还怎么让人知道他的能耐?”
嘴上说得好听,让他去找沈晞安的亲生父亲回来搅浑这缸水,但实际上根本受不了半点气,这不转头就给人在网上上课了。
“那他就不怕沈家对付他?”
温循笑了:“他怕什么啊,他连死都不怕!再说,不是还有我吗?我才更怕他死。”
助理:……温总真是我见过活得最清醒的霸总了。
“哦对了,况主任那边来电话,说是靶向药的化验结果出来了。”
温循一听这个,立刻坐电梯上顶楼,事实上他再晚来一步,况春来都要下去逮人了,丢下这么一个重磅炸.弹,人却跑了,他现在兴奋得堪比喝了一箱红牛。
“温总,人呢!你不是去见这款靶向药的研发者了?他人呢?他是个天才,绝无仅有的天才!他怎么会想到这种思路的?太大胆了,太聪明了!”
完了,一向沉稳内敛的况主任疯了。
“他……眼镜坏了,配眼镜去了。”
“什么眼镜,居然还要他亲自去配!温总你不是很有钱吗?难道不应该把眼镜店搬到医院里来给他配。”况主任说完,总算收敛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然而下一句话证明也没收敛多少,“差点儿忘了,咱们医院是有验光中心的,直接在隔壁楼配不就好了?”
“况主任,你稍微收敛一点,化验报告是不是……”
“温总,你确实是命不该绝。”要不说做慈善还是有点用处的,温总从前一直出资帮助困难家庭看病就医,现在轮到自己,也是好运天降,谁能想到癌症的特效药会如此草率地出现在了人世间,“我甚至怀疑,做这款特效药的人,对于癌细胞的了解比癌细胞本人还要充分。”
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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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是分毫不差的靶向药啊,攻击癌细胞的命中率达到95%以上,以及在铲除癌细胞的同时,还会重新架构免疫系统,从而在根源上免疫癌细胞,只要遵医嘱,哪怕是温循这种胃癌晚期,也不需要进行手术、只要服药就能慢慢康复。
甚至,因为免疫系统的全面性架构,癌症的复发率也会变得极低。
这绝对是跨时代的发明,况春来看向温循的目光又热切了不少:“温总,你坦白跟我讲,这是不是国外前沿机构研发出来的?”
温循只能再三否认:“真的不是,你觉得国外机构会让我把药拿回来治病吗?”
况主任也挺新潮:“万一你请雇佣兵偷渡回来的呢。”
“……”怎么回事,生了个病,温总发现自己身边全是法外狂徒,还是你们学医学生物的都这个死样,“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治疗?”
“随时可以开始,但……温总,我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我的老师,还有我师兄和师妹……都想来观摩,顺便能不能录像留存?”
温循倒也不抗拒录像,只是没好气地开口:“怎么,你们全师门都要来偷师?”别不是被边岭那小子猜着了吧。
“全师门没那么夸张,我的学生去德国交流了,人回不来,师弟也有手术走不开。”
……所以如果条件允许,你们真要倾巢出动啊。
“再者说了,我之所以断定研发者对癌细胞十分了解,是因为我发现这款靶向药做了生物防伪,太精妙了,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他不仅做了,还做的天衣无缝,反正以我的水平,是连这层防伪怎么做的原理都没搞明白。”
难怪敢如此草率把药直接给温总了,合着是艺高人胆大啊。
温循:……
“温总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就是有些遗憾而已。”毕竟如果真破解了,边岭那傲慢小子就得给人当狗了,“哦不是,我只是太惊讶了,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
“什么事?”
“是这样的,这款药的研发者其实今年才二十四岁,因为毕业前夕被人抢了保研名额,所以毕业后转行去卖医疗器械了。”
况春来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惊讶这位天才的年轻,还是该惊讶这……“不是,他哪个学校的?我去叼他们校长!什么东西啊,我说难怪最近的实习生质量是越来越差了,原来好的都去卖医疗器械了!”
那倒也不是,人家不是学医的来着。
但况主任明显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脑补中不可自拔了:“宁大是吧?生物学院又怎么了,他们院长到我面前,我也敢指着鼻子骂!”
温循:那很好了,我可以放心治病了。
“阿嚏阿嚏阿嚏——”边岭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了看空调,“系统,你能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吗?”
【宿主,你清醒一点,这里是商场,不是你家!】
“我没有家,商场怎么就不行了?那边不是写了吗,在商场我是上帝。”
【……】
11. 局子
系统有时候真想报警,它只是AI,不是万.能.钥匙啊,入侵商场控制中心是犯法的!哦对,宿主是个法外狂徒,那没事了。
好说歹说终于劝说宿主按计划去买眼镜,谁知道商场用心险恶啊,眼镜店开在七层,等宿主走上去,已经买了一堆有用没用的东西。
【宿主,你又没有家,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不能喝奶茶,冰的更不行!】
【真的不行!原主对桃汁过敏,你这杯下去,会休克的!】
桃子过敏?
边岭刚从医院出来,短时间确实不太想去挂水了,只能十分遗憾地改口:“那来一杯泰式咸法酪吧,咸奶茶我还没喝过。”
【点热的!点热的!】
系统都想越线去操控奶茶店的点单机了,幸好宿主最后选了常温,等终于来到温总推荐的眼镜店时,系统觉得自己工龄都长了两年。
以后不能让宿主自己逛商场了,它能网购解决的就网购吧。
边岭以前也戴眼镜,因为辐射病的缘故,度数还很深,甚至到了后期有过短暂的失明,说实话他对眼镜还是挺挑剔的。
像是现在鼻子上架着的廉价款,他有钱后再没有戴过。
【这是原主高中时,节假日进山采草药卖钱好不容易攒钱跟同学买的淘汰款。】
别说是商场配镜了,原主的经济一直不富裕,能读大学靠的还是助学贷款和奖学金,说起来原主的助学贷款还没还完。
“助学贷款?那你操作一下还了吧。”
系统不知道怎的卡巴了一下,不过很快机械音响起:
【宿主,你是准备接受原主的身份了吗?】
“哦,那没有的。”边岭一手拿一款眼镜对比着,“就算是这些天用他身体为所欲为的报酬吧。”
……原来宿主你心里什么都清楚啊。
但系统很知足,至少宿主现在愿意替原主还助学贷款了,万一以后事业心起来,开始攀登科技树了呢。
系统麻溜地去办事,边岭也选好了眼镜:“这些都各做一副吧,加急。”
这是大单啊,店员立刻喜上眉梢:“没问题的先生,不过有些特殊框材需要调货,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出这几款,您觉得呢?”
边岭刚要开口,斜里却忽然飞来一把令人讨厌的声音:“哟,这不是我们班的大学霸嘛,怎么没在老师的实验室看到你呢?”
【宿主,他叫江奕云,就是抢了原主保研名额的人!】
江奕云家里有点小钱,从前也跟原主边岭没什么太大的交集,或者说边岭上学期间一直忙于学业和打工,根本没时间交朋友,能说得上几句话的也就是三个舍友。
换句话说,江奕云根本懒得搭理班上的穷鬼同学。
但大三的时候,两人同时参加大学生生命科学竞赛,边岭参加纯粹是为了多加学分和拿奖学金,自然是分外努力,江奕云呢,当时为了追校花放下狠话,说是一定会拿到一等奖,所以想要花钱加入边岭的团队。
但人已经满了,边岭虽然缺钱,但也是个有原则的人,就拒绝了江奕云。
江奕云后来虽然也加入了一个不错的团队,但最后成绩不太理想,当然也没追上校花,他便因此记恨上了边岭,后来三番两次找过原主的麻烦。原主原本以为毕业后就能摆脱江奕云的找茬,谁知道临近毕业……对方把他的保研名额抢走了。
【宿主,他真的很过分,靠关系把人挤走了不说,还在学校论坛里造谣原主学术造假、考试作弊。】
“造谣?”边岭抬头,对上了江奕云充满恶意嘲讽的眼睛,“要不,你赔我点钱吧,我刚配好的眼镜用来看你这种人,它脏了。”
“你说什么?”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不敢跟他大声讲话的边岭吗?江奕云这才发现,一个多月没见,边岭不仅周身的气质变了,连身上的衣服都贵了,“不是,大学霸啊,你这别不是被富婆包养了吧?难怪都逛得起这种店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别说,你这幅样子确实挺招那种中年油腻富婆喜欢的吧?”江奕云不无恶意地开口。
边岭捏了捏拳头,转头询问店员:“你们店里,有监控的吧?”
“当然有,先生。”店员刚刚也听到旁边这位顾客的出言不逊,忙道,“先生,需要我们帮忙清场吗?”
刚才这位边先生的消费,已经完全可以享受店内VIP的待遇了。
“不用,记得把今天的监控内容留着就行。”
店员啊了一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到这位面色淡淡的边先生举起旁边的镜子砸了过去,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很……五光十色、精彩纷呈了。
但该说不说,店员觉得边先生没错,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边先生长得帅、买单痛快,更是因为对方先撩者贱。
“江奕云是吧,偷了别人的东西你就偷着乐吧,还敢丑到我面前来?”边岭又狠狠砸了人一拳,“你蛙叫什么!叫得这么难听,你不反省一下自己吗?”
“你——你居然敢打我!我要告你,我要报警!”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确实已经有人报警了,但边教授依旧照打不误,而且他打人还专挑最疼的地方打,保准打得人下不来床,医学鉴定还是轻微伤。
不得不说,打人真是缓解烦躁情绪的良药啊,特别是打这种送上门来的垃圾,真是半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至于会不会把人打死?那没什么顾虑,大不了他去踩缝纫机。
【不能踩缝纫机!不可以!】
好在警察来得非常快,边教授只能非常遗憾地移开了踩着江奕云大脸的鞋子,至于去派出所要交代什么,该心虚的人另有其人。
“你为什么打他?”
“他污蔑我的人格,还造谣我学术不端,我走投无路,想要跟他同归于尽。”
警察:……你这副悠闲的表情,哪里走投无路了?还同归于尽,明明是单方面殴打。
他刚要继续盘问,同事就敲门进来,说是边岭的代理律师来了。
温循接到司机电话时,还在安排公司的各项后续事宜,毕竟要接受治疗,哪怕有了靶向药,他也不能边工作边治病。谁知道这才多久的功夫啊,出去买个眼镜还能直接买进局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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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杀.人了?”
司机连忙摇头:“不是的温总,边岭先生没打死人。”
温循长舒一口气:“没打死人就好,肯定是对方的错,是吧?”
“……应该是吧,刚刚起冲突的时候,我去车里放东西了,不在现场。”司机也开始后悔没一直跟着人,明明温总让他一直跟着的,要是他在现场,好吧,他也拦不住边先生,顶多更早给温总通风报信。
“算了,我先把人捞出来再说。”
况主任带着温循的最近各项身体报告进来,就听到这话:“怎么了,又是你哪个小辈打架斗殴进去了?”
“也算吧。”
“什么叫也算吧?”
温循开口:“我的意思就是,靶向药的研发者打人进局子了。”
“什么?那他手怎么样?不会耽误他以后做研究吧?”
……温循第一次发现,况主任是这么现实直接的人:“你不会还想说,什么人啊,还要他亲自去打,是不是?”
况春来:“你说得对,在哪个派出所,我女婿是刑警大队的。”
“……没出人命,用不上刑警。”
况主任略有些遗憾地开口:“行叭,你现在的身体条件还算不错,肿瘤虽然在继续恶化,但还没达到极限,只是用药的剂量,我还想跟他聊一聊,你尽快把人请过来吧。”
温循对于捞人,还是有些心得的,毕竟家里确实有个不太成器的侄子。
谢焉文接到好友的电话,还以为是什么十万紧急的大事:“边岭?谁?你还有叫这个名字的后辈?”
“不是后辈,是救命恩人。”温循纠正道。
“啊?谁要你的命了?你不是做的正经生意吗?”
温循生病的事,连家里人都瞒着,当然也没对好友说过,但现在确实不用瞒那么紧了:“我得了胃癌晚期,边岭是唯一能救我命的人。”
电话那头的呼吸都收紧了,很久以后,谢焉文的声音才响起:
“温循!温大总裁,这种事你到现在才说?这个边岭靠谱吗?你不会被人骗了吧?胃癌晚期也能治?”
“京医附大肿瘤科专家况主任你知道吧,他说的。”
谢焉文立刻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况春来可以说是国内肿瘤科第一人:“我明白了,这个姓边的,他就是杀.人放火我都给你捞出来!”
“你还有这本事?”
“少贫!等你好了再跟你算账。”
谢焉文一路杀到派出所,都做好当讼棍律师的准备了,谁知道……
“他诽谤你是吧?还有证据?是他挑衅你在先?你才是苦主?你气不过才打人的?轻微伤?那没问题了。”
谢焉文一顿大杀四方,边岭全须全尾地离开了派出所。
离开前,他还去见了不太成人形的江奕文,边教授半点儿没觉得诉诸暴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还停下来仔细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成果,果然嘛,只有“杀.人凶手”才喜欢二次回到现场。
“你干什么?”
“不是要告我,让我坐牢吗?我很期待哦~”
12. 不符
夏日的傍晚,晚风依旧带着阵阵的热意,出于职业习惯,谢焉文忍不住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古巴领的白色短袖衬衫,配的却是一丝不苟的西裤,大概是因为天气太热,所以大半的头发都束在脑后,露出优越温润的五官,脸上还架着一副无边框的眼镜。
给人感觉更像是搞艺术的,整个人都充斥着散漫和自由的气息,如果不是见过江奕文那鼻青脸肿的模样,他甚至很难想象对方是个会诉诸暴力的人。
而且,边岭太年轻了,年轻到他确实没办法相信眼前的人能治疗绝症。
“冒昧问一句,你是学中医的吗?”
边岭看了一眼眼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律师:“太冒昧了,我觉得你不太适合戴这幅眼镜。”
“怎么可能!这副眼镜花了我二十万!”
【什么金子做的眼镜,居然要二十万!看来网上说得不对,律师的钱也很好骗。】
边岭打了个哈欠,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手有点酸:“送我去趟医院,我要去做理疗。”
……不是,这人温循从哪找出来的,哪家的祖宗放出来了?!
不过既然是去医院,那干脆直接把人送去温循那边,刚好也去探病,说起来探病是不是要送点鲜花水果之类的:“那你等等,我去买个果篮。”
“我比较喜欢容易吃的水果。”
谢焉文:“……不是给你的。”
“他要化疗,吃不了高糖食物,大部分的水果含糖量都很高,或许你可以多买点苹果,这个听说不容易坏。”
最后,谢焉文决定买束贵点的花,寓意好的都扎一块儿,结果就是一束花把后排整个占满了。
“边先生,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边岭刚刚打人有些饿了,这会儿拿着个苹果啃着,这还是派出所老警察看他低血糖给他的:“你想问温循的病情?”
“嗯,他说你能治他的病,但我来的路上稍微了解了一下胃癌晚期的情况,这病不好治吧?”
“百度的?绝症起步吧,不过这确实是绝症。”
……这人真的挺幽默的,半点儿不像是能救人命的:“哦,有关于刚才那位江奕文先生的事,是否需要我起草律师函?”
关于这个,边岭有了点兴趣:“什么说法?”
“根据监控显示,江奕文确实存在污蔑、毁坏你名誉的事实,如果能拿到学校论坛上他切实污蔑你的证据,提起诉讼的话,诽谤、造谣毁坏他人名誉的罪名能够成立。”谢焉文作为红圈所有名的律师,虽然主打经济犯罪,但这种涉及名誉损失的案子也接过不少。
“最高判几年?能判死罪吗?”
“这个……有点困难,你们医生总不可能把感冒当白血病治,对吧?”
边岭一脸不解:“为什么不能?只要不怕死,感冒我也能给人治死了。”
“……”那姓江的什么来历,这种不怕死的年轻人他们律师都怕,这人居然敢惹,“他这种情况,顶格判也就是三年,按照正常情况,是赔偿名誉损失五千到五万不等,至于坐牢,最多拘留几天。”
“那没什么意思,他还不如待在外面,我哪天心情不好了,就打的去打他一顿消消气。”
谢焉文愕然:“他怎么招惹你了?”
“哦,就是临近毕业,抢了我保研名额而已。”
“啊?”这么年轻?原来不是显小啊?不对不对,“你们学医的不都是硕博连读八年起步吗?”
“谁跟你说我学医的了?”
谢焉文抱着硕大的花束进了温循的病房,脸上还带着十二分的难以置信:“温循!你上哪找的欢乐喜剧人啊!他真能救你的命?你别不是病糊涂了吧?”
“我还没死呢,你有必要急着送这么大的花圈吗?”温循看着地上巨大的花束,开始头疼了,“人呢,不是去捞人了吗?”
谢焉文看着好友,虽然穿着病号服有些憔悴,但看着也不太像病入膏肓:“不是说化疗会掉头发吗?你怎么还一头黑发?你说边岭啊,他说打人打得手疼,去做理疗了。”
温循一时无语,从好友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倒是没想到发配岭南还有这种怒气上头的时候。
“怒气上头?我看不见得,他大概是觉得送上门的出气筒,不打白不打。”谢焉文拉了把椅子坐下,“打完他还去挑衅对方,明显是还没打爽。”
“他把人打成什么样了?应该没到判刑的地步吧?”
“放心,我也去看了,顶多算轻微伤,看着鼻青脸肿,其实两三天就消下去了。”谢焉文摆了摆手,“聪明着呢,明显想着可持续发展,都不准备告对方。”
温循再度语塞:“你别听他的,该发律师函就发,把所有证据都搜集齐,不要经济补偿,争取顶格判,诉讼费我来出。”
“还用你说,他要是真能救你的命,我把他当祖宗供着。”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跟亲兄弟没什么两样,谢焉文想起这个就来气,“你也真是沉得住气,怎么?以前摔断个腿恨不得全城的人都知道,现在生病了反而不声不响了?你这到底什么情况,不是每年都体检吗,那些体检都白费了?”
“今年因为一些原因推迟了三个月体检,这病就是体检才查出来的。”
谢焉文面色凝重:“那你是只准备化疗?需要我给你买几顶假发戴戴不?毕竟光头有损你霸总气质。”
“你少来,我不掉头发。”
普通的化疗,大概就是将致死量的化疗药打进身体里,这些药不仅会攻击人体内的癌细胞,还会无差别攻击体内其他的器官,哪怕是市面上的靶向药,也不能保证完全不会无差别攻击,并且也会对身体的消化系统、呼吸系统、心血管系统、血液系统和皮肤造成不良影响,脱发换甲之类只是最明显的症状。
但边岭配制的靶向药具有极强的针对性,乐观一点的话,他一个月就能出院回家了。现在的癌症之所以是大病,原因就是没办法做到完全的针对杀毒,以至于需要牺牲身体其他部分的健康来换取对癌细胞的控制。
“你这是把自己当小白鼠了?”谢焉文有些不赞成,“我问过专业人士了,市面上的靶向药从研发到上市,起码需要十年的时间,临床试验至少三期,这药连动物实验都没做,你就准备这么治疗了?”
“朋友,十年我骨灰都凉透了。”这是温循不想做吗?是他根本等不起啊,“事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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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一个月都等不起了。”
如果条件允许,况主任也不会同意他直接用药,哪怕他签了免责协议,但医院有自己的规章制度,不可能任由病人胡来,是他找了人疏通了关系,况主任才同意先对这些药物进行检测化验。
原本他还愁怎么说服况主任呢,谁知道……边岭确实没有说大话。
“这么严重,你还一个人扛?佳瑜那你也不准备说一声吗?”
温循的眼眸一暗:“已经离婚了,没必要。”
“你就嘴硬吧,不过你幸好不上手术台,不然我可不给你签字。”谢焉文没好气地开口。
“你俩什么关系,他还能给你签字?”边岭理疗归来,手里还拎着一袋五花八门的零食,温循见了就头疼,“谢焉文,把他的零食没收。”
谢焉文一脸玄幻:“不是,你是他爹啊,管这么多?”
“他是我爹!”
边岭哦了一声:“那我也可以给你签字。”
温循明白了,这俩都想给他当爹。
这边病房这么大动静,况主任闻风而来,那态度一看就不是奔着抢夺他学术成果来的,边岭稍感无趣,但刚打过人,他心情还算不错。
“来来来,我们去办公室聊,他们这种外行听不懂的。”
温循&谢焉文:……怎么好端端站着,还要被嘴一句的?
边岭被况主任架走了,暂时没什么时间去关心网上舆论的发酵,但系统有时间啊,它一看宿主这会儿脱不开身,就把大部分的心神放到了网上。
荣山集团确实是在第一时间表态,说如果产品真的不合格,会召回全部产品,并且赔偿消费者一切损失,一切等有关部门的检测结果出来自见分晓。
但这些场面话显然不能让网友买账,事实上已经有人嗅到了热点,直接开了直播将嘉龙洗发水送检直到化验结果出来,为了公平公正,这位主播在线下各大商超都买了一瓶未开封的嘉龙洗发水,加上家里已经开封使用的一起送检。
算算时间,现在检验结果也快出来了。
系统赶去现场准备第一时间吃上这口瓜,谁知道刚好看到这位主播宣布嘉龙洗发水检测出来全部合格,不仅没有超标,甚至远远小于国家标准。
这是正规机构出具的鉴定书,且是具有法律效应的,舆论瞬间就反转了。
【宿主,宿主不好了!舆论反转了!网友在看到直播后,都来网暴我们了!】
‘哦?事情忽然有趣起来了。’
【不是,咱们的账号都被冲了!号都没了,对不起宿主,我连这点事都没办好。】
哪怕没有原书的内容,系统当然也更相信宿主啊,宿主什么水平啊,癌症特效药说配就配,那化验个洗发水不是手到擒来,肯定是这个主播收钱了。
是它看错沈遇川了,还以为这人还行,没想到私底下也是什么肮脏手段都来。
‘这就沮丧了?真没用,该急的人不是我们。’
【啊?】
‘来,把账号给我。’
边岭拿着手机一顿操作,转发评论点赞一条龙:这位博主一看就身体不太好,我掐指一算,应该是缺维生素RMB了吧?
13.马卒
“不是,他怎么敢的?!”沈玉河指着手机,一脸的难以置信,“爸,他不就是个穷苦孤儿吗,他怎么敢跟我们荣山集团叫板的?他背后真的没有人吗?”
“混账!你到底长没长脑子啊!”要不是就这么一个儿子,沈江华真想跟这个孽障断绝父子关系了,“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这是长脑子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沈玉河捂着脸,委屈极了:“爸,你居然打我!我这么做也就是为了咱们家!我这一天一夜都没睡!”
什么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呢:“你到底是怎么把人收买的?你自己蠢,当所有人都蠢吗?这种报告也就糊弄糊弄网上那群傻逼,你真当有关部门是吃素的吗?”
“没有收买,那些洗发水本来就是合格产品。”沈玉河拔高了声音,“我承认,是有一部分使用过期原材料的嘉龙洗发水流入市场,但铺货的时候我就留了心眼,现下大型商超的货都是最好的,只有销往小型经销商和偏远地区的产品才有问题。”
“所以,你就引导那个主播去购买质量合格的产品送检?”
沈玉河摇头,理直气壮道:“给钱了。”
“你直接给的?”
“那当然不是啊,我做事怎么可能那么没有分寸!”沈玉河说完,开口,“我叫底下的小弟去办的,你放心吧。”
沈江华听得差点儿心脏病发作:“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爸,你骂我干什么,谁让你不肯卖股份帮我还钱的,我都要被人逼死了,再者说了,荣山集团不就是咱们沈家的,你不跟大伯争,我可不!就沈遇川那优柔寡断的劲,我可比他强多了!”
沈玉河坐起来,一脸的雄心壮志:“爸,昨天你去见爷爷了吧?爷爷肯定没给你好脸色看。”
一说起这个,沈江华面相脸色阴沉:“你少转移话题!”
“爸,你就是太在乎爷爷了,才会一直被大伯压着!”沈玉河不聪明,但心里也有几分小九九,毕竟谁不想当集团继承人呢,“其实这件事,咱们可以栽赃给沈遇川。”
沈江华下意识皱眉:“你又要做什么?”
“爸,你知道什么叫大义灭亲吗?咱们可以举报沈遇川私下签订阴阳条款,造成集团多款产品质量参差不齐。”沈玉河越说越觉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这样,爷爷肯定就容不下他了!”
“你当沈遇川蠢啊,让你等着去栽赃?”沈江华说完,猛然抬头,“多款产品?你到底动了多少手脚!?”
“不多不多,就那么四五六七八款吧,采购的大合同沈遇川本来就要过手的,他不背锅,爸你就要背锅了!”沈玉河一副滚刀肉的模样,“爸,爷爷肯定叫你引咎辞职了吧?”
这话,就说到沈江华心坎里了,昨天在疗养院他不仅被骂得狗血喷头,还被老爷子追着打,这会儿腿上的乌青还在呢:“那还不都怪你,要是你不去赌,什么事都没有!”
“我不是已经对天发誓,再也不去了嘛!爸,你就再帮我一次,沈遇川一倒,沈舒婧又是个女的,沈晞安还是个戏子,以后集团不就是我的了嘛,爸你说对不对?”
“对你个头!你老子我还活着呢!”
两父子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后完美达成了统一战线,当然在对付沈遇川之前,沈玉河决定先找人把那个该死的天火给弄了,要不是这个傻逼,他何至于被逼到这种程度!
边岭的资料并不难查,不过沈玉河找的人明显不行,连边岭和沈晞安真假少爷的事都没查出来,倒是……查到了边岭保研名额被抢的事。
“活该啊!我看他就是吃饱了撑的,他现在在哪工作?我要他立刻失业!”沈玉河恶狠狠地开口。
“河哥,你看他这个工作,失业比不失业还烂,好歹也是宁大毕业的,居然去卖医疗器械了!他这个上司也是出了名的人品稀烂,我已经跟人打过招呼了,放心,保准他一个月不到就痛苦绝望到自.杀!”
沈玉河听舒坦了:“一个月会不会太久了?”
“咱不是怕做得太明显,他又在网上乱说嘛?也是邪了门了,我让人去线下堵他,居然连个魂都没堵到,可那破公司却有他的打卡记录,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跑了?”
这小弟正说这话,电话响了,等他接完电话回来,那是一脸的喜色:“河哥,好消息啊,刚刚得到的消息,那姓边的小子刚从局子出来,他打架斗殴进去了!”
“噢哟,打的谁啊,咱就做做好事,给那苦主声张下正义吧。”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他昨天在铭德商场跟人起的冲突,虽然商场封锁了消息没有传到网上去,但咱有门路啊,包是一手视频的,河哥你一句话,我保准这小子身败名裂,再也没办法跟您作对了。”
“哦?”
“包的,因为他打的,就是抢了他保研名额的人。”
**
《宁大高材生当街伤人,竟是嫉贤妒能,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社会的渣滓?》,标题取得噱头十足,内容也是非常地哇塞,宁大虽然不比最顶尖的两所大学,但也是211,国人对好大学总是带着厚厚的滤镜。
这位小编也是非常擅长春秋笔法,又是说两人在专业能力上不相上下,又是说当街伤人的边某不仅气量小、人品差,还学术造假、考试作弊,最后来了一句,人品好学习好才是真学霸,人品差学习哪怕再好,也是社会的渣滓,宁大取才果然符合学校一贯的优良学风,不以绝对的成绩衡量一个人的才学。
这年头短视频的流传速度,那简直比流水还要快,等系统检索到信息的时候,边某的名字已经被神通广大的网友人肉出来,不仅如此,边某就是红眼病天火账号所有者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可以说这会儿,边岭的名声在网上已经完全臭了。
【宿主,你的维生素RMB反噬了。】
“多好啊,我让温循的助理不要拦截的。”边岭丝毫没觉得是自己被冲了,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后台私信,“这些都不行,咦,居然还有律师说要给可怜的江同学法律援助,我决定贴心地给他发个江同学的联系方式,哦,这位急公好义的记者朋友也发一个好了。”
【……宿主,这还不严重?这个视频,还故意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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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发你的丑照!!】
“不是你说要和沈家切割干净的吗?现在不是很好嘛,我完全站在了荣山集团的对立面,只要沈江海一日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他就绝对不会对外公布抱错的事。”
系统惊愕一声,没想到宿主居然是这个用意,可是……这么正常的思路,根本不像是宿主的诉求吧?
【可是,他们骂你诶,宿主。】
边岭挑了挑眉,哦了一声:“怎么,不希望他们骂我啊?”
【嗯,宿主你那么好!】
“少拍马屁,都跟你说过了,我不吃这套。”
【嘤~】
话虽是这么说,边教授实在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又能忍的人,既然大家都不想他好过,那么谁也别想好过了。
边岭掏出沈遇川给他的银行卡,咔嚓一张上传微博,刚编辑好信息,耳报神系统又跑回来了:
【宿主,不好了!好像有人开始贼喊捉贼了!沈遇川要倒大霉了!】
“大概猜到了一点,刚刚好,咱们补上最后一环。”
下一秒天火发布微博:声明一条,本人日前受雇于现荣山集团总经理沈遇川先生,公布以下产品的检查报告,请择需观看,概不收费哦~【PS:或有人产生质疑,特将沈先生赠与的维生素RMB卡贴出,有需求可自行查验;至于打人和某些家传学阀、世袭罔替硕士学位的事,这里暂且不表,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探索~】
下面还跟了一系列荣山集团日化产品的化验报告,大部分都有或多或少的超标,或者是芳香剂添加完全过量。
“好了,现在不骂我了,满意了吧?”
系统整个看呆了,沈遇川好像那个什么冤大头啊,什么锅都得背他身上啊?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沈遇川他不是个大力士,背不动这么多锅的呢?
“你管他呢,他给我的卡,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这就是你一直用这张卡续房费的理由?】
“……有这种事?不用在意这种细节,人只会看到愿意相信的东西。”边岭插着兜,使唤道,“打电话给沈遇川。”
【对口供?】
“说什么呢?只是恭喜他快要清除集团里的蠹虫了。”
……总觉得沈遇川不大会开心的样子。
沈遇川确实不太开心,先是事发后无力挽回,所以先后被爷爷和爸爸训了一通,而正在他配合有关部门检测产品时,又被二叔一家背刺了一刀。当然这一刀扎得并不深,集团发展至如今,并不是沈家的一言堂,凡事要讲求证据,并不是空口就能诬赖人的。
只是哪怕最后证明他是清白的,他大概率也需要对此负责、引咎辞职。
说实话,沈遇川想了想,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个结果,然而就在他准备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个结果时,一条微博将他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天火就是边岭,这是他早两天就知道的事情。
谁能想到,最后为他说话的,居然是……对他冷艳嘲讽、流落在外的亲弟弟?沈遇川心里一时五味杂陈,眼眶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涩感。
14.公平
温循作为一个霸总,住的当然是顶楼的VIP病房,这里跟普通小平层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谢焉文就准备今日留宿了。
“你留下干什么?怕我半夜病发?”
“懒得开车了,反正我一个孤家寡人,睡哪里不是睡。”谢焉文已经在让人送生活用品过来了,“边岭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温循刚要说不知道,助理就把最新的边先生动态发了过来,总结一句话:正在网上搅风搅雨,没空来搭理他这个病患。
“嚯,他跟荣山什么仇什么怨啊,沈遇川可不像是会找人曝光家丑的人啊,他就不怕沈遇川戳穿他吗?嘶,他好会算计人心,沈遇川肯定不会戳穿他!除非沈遇川不想继承集团了!”谢焉文这瓜吃得津津有味,“哇塞,现在已经演变成沈家大房和二房的豪门争夺战了,好激烈啊,不过这二房不太行,动什么也不能动集团的根基,他们家的洗发水近些年都那么难用了,还以次充好?没救了。”
“你居然用过?”据他所知,这位发小对于生活品质十分挑剔,家里什么东西都是私人订制的,包括各种日用产品。
“你忘了,上次去西北做公益律师,去得太急什么东西都没带,后来在当地随便让助理买的,香得像是洗了个花露水澡,蚊虫都盯着我飞。”
……
“所以,荣山怎么得罪他了?”谢焉文随手划着手机,“这个沈晞安是谁?哦,沈江海的小儿子,居然进娱乐圈了,长得跟沈家人不太像啊,不过也有可能是躺过手术台了。”
温循显然对这些黑话一知半解:“什么意思?”
“微do啊,你好落伍,难怪佳瑜不要你了。”
“什么微do啊,沈晞安不是沈家的亲生儿子,怎么可能跟沈家人长得像。”温循没好气地开口,“这事你少在边岭面前提,小心他把你发配岭南。”
“……我才是律师好不好!不对,你刚才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咱们圈子里原来还真能出真假少爷啊?我上次还信誓旦旦地跟人科普,有钱人平均每半年做一次全面体检,那抽血频率堪比换手机,谁能调换亲生孩子啊!”
好离谱,好不现实,好……惨啊,难怪边岭这么干了,他瞬间就理解了。
“哈哈哈哈,他说话还真的怪幽默的,说人家收钱就收钱呗,非说人家身体不好,缺点维生素RMB,多优美清新的文字,律师都没法界定他人身攻击。”
网友的模仿更是信手拈来,什么晚上肚子有点饿,缺点维生素KFC,又说下班路上太无聊,缺点维生素R&B,维生素果然是万.能良药,不愧是神医啊。
“沈江海看了这些,估计是要心梗的程度,其实我听说了一件事。”
温循抬头:“什么事?”
“沈家那位老爷子,好像也确诊了什么癌症,近段时间似乎在立遗嘱了。”
“消息可靠吗?”
“百分之八十吧,不过没找我们律所。”谢焉文凑过去,“你说边岭要真的做出了癌症特效药,那沈老爷子不得求着把人请回去啊?”
“那完了。”
“什么?”
“什么完了?你不准备治病了?那我们去看墓地吧,我最新找了个墓地楼盘,听说刚开盘,风景秀丽、水草丰美……”边岭推门进来,接话接得顺口得不行。
“停停停,别念了,我还想多活两年。”
不知前情的谢焉文:“什么墓地楼盘?你还喜欢墓景房啊,这么小众的居住需求我还是第一天听说。”
温循直接捂嘴:“不该知道的别问!还有你,况主任居然愿意放你回来?”
“他太烦了,其实我觉得他用药挺精准的,刚在他办公室看了好几个病例,别说,阎王来了都得跟人称兄道弟。”边岭虽然粗略了解过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但不得不说,他还是估略得太保守了。
“这么猛?”谢焉文这么问,就是纯属外行了。
倒是温循作为病患,近段时间狠狠了解过相关知识了:“不猛怎么能是化疗呢,有些病人甚至期望医生下药更猛一些,所谓原研药的毒性就更大,有些人化疗导致血小板只有个位数,就只能打针升血小板,血小板升得太快了又导致血管瘤血栓之类,又要吃抗凝药。”
“这不就是拆东墙补西墙吗?癌细胞控制住了,身体垮了?”谢焉文惊愕,“就没有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吗?”
边岭闻言,眉峰一挑:“有啊,早知道大家都是水多了放面,面多了放水,我就不当老实人直接做出速冻半成品了。”还是吃了外乡人的亏,诶。
老实人?!
温循和谢焉文对视一眼,朋友间的心领神会只在一瞬间:“所以你当老实人,在网上吃亏了?需要我们帮忙吗?”
说起这个,边岭长叹一口气:“还是你们懂我,沈遇川居然还想帮我重回沈家,他是不是觉得我是冤大头?”
【不是,人家也是一片好意来着,而且只是询问你的意见。】
‘自己都不想要的东西,还要硬塞给我,没诚意。’
说起这个,谢焉文可就不困了,他发现边岭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感觉跟人待久了连心情都变好了:“你不想回沈家啊?”
“温总,把他叉出去!”
温循立刻作势起来,谢焉文连忙告饶:“别别别,有话好说,有话好好说啊!沈遇川不帮你曝光学阀,我们来帮你,对吧,温大总裁?”
温循附议点头。
“我只是想要祸水东引,你们出面不就没意思了。”既然暂时不准备死,那边岭当然得给自己找点乐子玩玩,“相较于一刀把人捅死了,我更喜欢慢刀子割肉。”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不在网上正面回应的原因吗?
谢焉文有那么一刹那觉得非常不对劲,毕竟……人都牛逼成这样了,什么学阀不想着抱紧人家大腿蹭点功绩,反而是把人一脚蹬了,这是何等的魄力啊?
但他想了想,既然温循都没说什么,估计是人家天才有不一样的想法吧:“那我们就干看着?”
“当然不是,我已经给江同学发了亲切友好的体面战书了。”
两人凑到某人的手机界面前,只看到:那个谁,准备好了吗?不知道你家和荣山集团比,谁家的手腕更大一些呢?
……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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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你是真不想沈家人闲着啊。
据他们所知,江奕文家虽然在做生意上面不显,但确实是书香门第,家里几辈人都在宁大担任着教学、科研、政务的工作,甚至连教育局都有人,要不然怎么能轻轻松松抢走边岭的保研名额呢。
当然为了做得不那么明显,江奕文的导师并不姓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利益置换”,而江家似乎也在从事替富家子弟们附分上学的“伟大事业”。
换言之,江家绝对也是有些人脉的。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啊?我只是想看看是财阀厉害还是学阀厉害而已,这点小要求不过分吧?”边岭摊手,“毕竟两家都是以次充好,多公平的起跑线啊。”
一个产品质量堪忧,一个人才质量堪忧是吧,倒也没有说错。
“边岭,你从事科研是对的,我觉得你特别适合搞研究。”温循突然感到十二万分的庆幸,这种人要是放到商场上搞商战,那简直是不讲武德,他恐怕每晚睡前都得复盘三遍这一天的工作,生怕哪天就被悄么算计了,人甚至还是阳谋,缺了任何一环都没这效果。
“这种事实就没必要强调啦,好好治病,等你好了,我给你写一篇论文,保准让全世界都认识你,很荣幸吧?”
“合着我在你眼里,就是一篇会喘气的论文?”
“在老况眼里,你也是。”边岭说着,站了起来,“我走了,有事没事最好都不要找我。”
温循是真想留人:“老谢今晚留宿,你不留下来吗?旁边还给你留了房间,生活用品都给你准备好了,你逛街不是还买了游戏机,我找人给你配了市面上最全最好玩的游戏。”
“就不了,你这里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了。”
谢焉文适时开口:“你在哪上班,我明早送你。不对啊,你还需要上班吗?”
“你还在上班?”温循不明白那份工作到底有什么好坚持的?!
“上班多有趣啊,你们不懂上班的乐趣,走了。”
边某人揣着兜潇洒地离开,谁要留宿医院啊,他还没那么喜欢闻消毒水味。
“他好拽哦。”
“他有拽的资本。”
果然到了某种层次,知识才是最强的硬通货,谢焉文推开旁边的陪客房门:“既然他不要留宿,这间房就属于我了。”
温循却在盘算另一件事:“你觉得,如果我提议跟他合开一家药企,他会答应吗?”
“啧啧啧,我说你掉钱眼里了吧,病还没治好呢就想着圈钱了?”谢焉文将人摁回去,“如果这药真有用,别说是你,就是头猪开药企,也能赚得盆满钵满了,他自己能不知道这药的价值?”
要他说,荣山集团姓沈的那帮人是真不识货,要是能体面地将这尊大佛请回家,还争荣山那丁点儿利干什么啊,药企那利润,简直比刑法里写的还要多。
这么一看,边岭简直是一座行走的金矿啊,这哥们应该叫金岭才对。
边教授不知道自己此刻拥有了一个新名字,他这会儿还没走出住院大楼呢,就接到了来自江同学的热线电话,遂施施然接起:“喂,还满意你看到的内容吗?”
15.低头
“边岭,你特么是不是有病!啊!你打我还不够,还要放到网上去,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江奕文真是要疯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懦弱没脾气的边岭吗?
边岭稍稍拿远手机:“这么激动做什么?显示你中气十足、身体健康?”
“别以为你找了沈遇川替你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了!边岭我告诉你,你就是个穷山沟里出来的土包子,一辈子都当不了人上人!我限你立刻马上把微博给我删了,听到没有!”江奕文轻哼一声,“否则,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边教授开始反思,看来还是打得不够狠,下次找个人烟稀少、没有监控的地方再动手吧。
【宿主,他肯定又要拿你的大学文凭来要挟人了!原主本来被抢了保研名额也要举报他的,但对方卡他的大学毕业证,他就只能忍气吞声了。】
毕竟原主人微言轻,如果连毕业证都拿不到,他就连找工作的机会都没有了,好不容易从深山里走出来,孰轻孰重原主还是分得清楚的。
“是吗?”
江奕文还以为对方被威胁到了,沾沾自喜道:“怕了吧,像你们这种穷乡僻壤来的土包子,不就是冲着那一纸文凭吗?你不要以为拿到了毕业证,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一般公立大学的学位毕业证都是没办法收回的,但如果学生品行不正、学术不端,只要提交足够多的证据,教育行政部门就可以宣布学历无效并且责令收回。
“那你们收回吧,什么破烂学位,写了我的名字我还嫌脏呢。”
【宿主,这……不好吧?】
就连电话那头的江奕文都跳了跳,只觉得有什么事情失去控制了:“你……”
“你都说了,我找了沈遇川当靠山,我难道还缺钱吗?一纸文凭而已,你想要送给你了。”边岭说完,“哦对了,我录音了,记得不要随便截取信息污蔑我哦。”
然后不管对方如何,挂断拉黑一条龙。
【宿主,你好强!这种时候,他肯定不敢随便取消你的毕业证,否则他就坐实了学阀的事实。】
“谁知道呢,我更想看到他收回毕业证书,然后我就可以请广大网友聆听他的大嗓门了。”
可惜了,江同学的脊梁还不够硬气,边岭回酒店的路上,就有自称是宁大工作人员的电话打进来,说校方公布的保研名额有误,希望他在十五个工作日内去办理入学手续,还请他删掉网上的一切不实信息,校方也会配合他发布声明,希望他不要再诋毁、诽谤校方,否则校方将提起法律的武器维护学校的声誉。
这电话还是系统模仿边岭的电话接的,因为边教授正在吃饭,懒得接这种垃圾电话。
【宿主,好不真实啊,他们居然低头了。】
“哦。”
【他们是不是把咱们骗进去、然后又拿硕士学位威胁咱们?坚决不能入学,再说了,以宿主你的学识,宁大生物学院那群教授给你当学生都不够格。】
统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这次夸的水平比前两次见长。”
【嘤~】
**
沈晞安原本以为,自己这次从巴黎回来,必定是王者归来、繁花似锦,谁知道迎接他的却是……集团产品爆雷,爸和哥都忙于集团工作,根本没有心力来配合他上演豪门相爱一家亲,更甚至因为他刚刚公布了身份,他在娱乐圈的资源都受到了波及。
有些他本来能拿到的商代、短代,现在他居然拿不到了。
他居然因为公开身份,成为了风险艺人?!
他完全无法接受这种落差,于是他对琳姐的态度就愈发不好起来:“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工作!我出钱雇你,你就这么点工作水平?信不信我换了你?”
琳姐深吸一口气,默念三遍钱是王八蛋后,才勉强心平气和地开口:“荣山集团的事,咱们公司的公关部门也是鞭长莫及,现在正是风头最紧的时候,刚好你也能沉淀一下,磨炼一下演技,对吧?”
“磨炼演技?你是在影射我演技不好吗?”
琳姐:……这尼玛还需要影射吗?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资本家的丑孩子自信心就是爆棚。
“我不管这些,拿不到代言只能证明你能力不够!”
这可真是位祖宗啊,别说是拿新代言了,就是身上背着的代言都要黄了,人家不找上门来解除代言,你就偷着乐吧。
沈晞安对着经纪人发泄完怒气,这才拿上手机往家里赶,还没进家门,他就听到妈正在跟大哥抱怨,然而令他惊愕的是,大哥居然会向着边岭说话,这怎么可能?这才短短数日,边岭到底怎么把大哥的心笼络过去的?
“遇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那个边岭吃里扒外、败坏咱们家的名声,你居然还要帮他?我知道你性子好,绝对做不出家丑外扬的事情,那些边岭发的微博,肯定不是你授意的对不对?你二叔办的那点事妈已经知道了,你爷爷已经准备让他离开集团了,他碍不到咱们家的。”
沈遇川只觉得疲惫非常:“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二婶大半夜给我打电话,都要跪下了,你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玉河去坐牢不成?”
“他做了错事,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沈遇川觉得简直无法理喻,“是他们先要陷害我的,如果不是边岭,坐牢的人就是我了!”
“惩罚当然有啊,但是他去坐牢,我们沈家百年的清誉不就毁于一旦了?反正我们沈家不能有人去坐牢,影响我在娘家的名声。”随雅现在正是庆幸,没有认回边岭那孩子,否则这种背后插自家人一刀的儿子,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祸患来呢,“你听到没有,不要再找你二叔一家的麻烦了,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爸会解决这件事,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许出手帮边岭,听到没有!”
“妈,边岭他也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他分明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为什么不帮他,反而要袖手旁观?”
随雅却觉得自己做得没错:“要不是他对外公布那些化验报告,集团会变成现在这样吗?我当然会替他做主,但绝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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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就是个保研名额嘛,多大点事,值得闹这么大?”
沈遇川只觉得父母不可理喻:“妈,你也公平一些,你对晞安分明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晞安懂事又贴心,是个好孩子,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没有相处过哪来那么深的感情。”随雅自问苦口婆心地开口,“遇川,你平常最听妈的话了,这一次你就不要管边岭了,反正他名声再烂,以后沈家也不缺他这一口饭吃,等他知道错了,就会回来的。”
“你爷爷对他做的事虽然不满,但还是让你爸把人接回来,你以后多的是时间跟他培养感情。”
门外的沈晞安闻言,不自禁地捏紧了拳头,这亲生的果然是不一样,都做出这种事情了,居然还能回来,果然没有血缘,就不是家人了。
哪怕妈嘴上说得多好听,恐怕心里也介意他身上没有留着她的血吧。
“妈,我什么都能答应你,就是这一件事,我绝对不应。”这是原则性问题,哪怕不是亲弟弟,沈遇川也不会袖手旁观,“我公司还有事忙,这几天就不回家了。”
沈遇川说完匆匆出门,出门时看到沈晞安也就是点点头,并未过多交流就坐上车离开了。
“妈,你和哥吵架了?”
一提起这个,随雅免不了怒气上头:“他翅膀硬了,觉得当了总经理就不需要听妈的话了,你可不要学他,听到没有?”
“妈,或许大哥就是太善良了,不忍心亲生的弟弟流落在外受苦吧。”沈晞安将桌上的茶递过去,“喝点水,消消气,大哥也不是故意的。”
“我看他就是成心让我难受!”随雅喝了茶,郁气却依旧难消,“不行,我得让人停了边岭的卡,他既然对集团如此不满,那就别用我沈家的钱!”
沈晞安一听,心里登时一喜,面上却不露声色:“这不太好吧,弟弟他也没什么收入,没了钱还怎么生活啊?”
“有什么不好的,他有手有脚,不是还能出去工作吗?”随雅说罢,立刻拿起电话打了出去,很快那边就办妥了事情。
“晞安,你呢就放一百个心,咱们荣山集团历经风风雨雨,不至于被这点事情扳倒,等你爸处理好,你二叔一家也会出国,妈就陪你上那个亲情综艺,怎么样?”
“妈,你对我也太好了,这样弟弟他不会有意见……”
“你管他做什么,他要是还认我这个妈,他就得听我的,现在就敢无法无天,以后他欺负你,妈都没办法替你做主。”随雅拍了拍小儿子的手,“你放心,妈心里都有数的。”
沈晞安当即感动,围着随雅彩衣娱亲,终于把人哄高兴了。
【宿主,不好了!沈家把你的银行卡停了!】
“沈遇川做人不行啊,这点小事都能被拿捏,难怪温总说他做生意没什么魄力了。”三十几岁的人了,给出去的银行卡都能被人停,真没用。
【……宿主,他好歹很能背锅。】
“哦,这个确实不能否认,他还是有拿得出手的才干的。”边教授从善如流地改口。
16.冤枉
“听说你买墓地的卡被停了?你就这么忍了?”
边教授正在吃温姓病人给他削的苹果,闻言忍不住侧目:“你连这个都知道?你这病治的,正经吗?”
“我这么操心,到底是为了谁啊?”温循觉得他就是养闺女都没这么精细的,“是网友扒出来的,网上都在说你被公关了,到现在一句话都不敢说,然后就有人说你遭遇了不测,连小沈总给你的银行卡都被停了。”
“有理有据的猜测,你等等,我去点个赞。”
“你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了,还有人猜测你和小沈总分道扬镳,你被沈遇川卸磨杀驴了,还有人说学阀和财阀联手,共创盛世太平了。”
说起这个,旁边的谢焉文笑得前仰后合:“你上次不是拒绝入学宁大了嘛,江家人生怕你仗着沈遇川的势将录音放出去,所以正在拼命找关系给荣山集团施压,那些产品的化验结果也就这两日出来了。”
“而且他们似乎在帮沈家二房夺权,这样沈遇川失去权柄,也就没办法替你出面了。”
沈家二房那就是一坨扶不起的烂泥,学阀的眼光实在厕品啊。
“沈遇川呢,他倒是想要帮你对付江家,但沈江海压在他头上,加上沈家老爷子生了病力不从心,你对他寄予的厚望恐怕是实现不了了。”
“什么厚望?我从未想过靠荣山集团扳倒学阀,我只是不想让他们这段时间睡得太好而已。”论说给人添堵,边教授在这方面也是天才,“听说你帮我发律师函给江奕文了?”
“你居然会关心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
边岭想了想:“也对,随便吧。”
温循原本是想跟人提药企合作的事,但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应该先把病治好,不然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谈,但说起这个,倒是有一件事应该早点办了。
“户口?”
【对对对,宿主你的户口还在宁大!】
“助理说,你毕业后因为不愿意迁回原籍,所以暂时还落户在宁大,但既然你不准备再入学,那么这个户口迟早是要迁出来的,况且你和江奕文闹得这么僵,难保他们不会对你的户口做什么手脚。”
边岭听得有些兴致缺缺:“可以直接落户墓地吗?”
【不——】
“……不行。”
“那先放着吧,人没必要太无懈可击。”
我看你就是想钓鱼执法!
温循自有劝人的好法子:“那到时候等你的癌症靶向药公布,说不定宁大会凑上来沾你的光,说不定为了黏上你,还要强行让你入学,或者给你颁个荣誉教授当当。”
【对对对,宿主你不是不喜欢宁大吗?】
“还能这样?”边岭扭头看向某位翘着二郎腿打游戏的律师,“你以你的律师资格证起誓,他说的是真的吗?”
“……”谢焉文假装没听到,继续在王者峡谷厮杀。
“行叭,那你安排吧,记得弄得像沈遇川给我迁的一样,学阀和财阀的热闹我还没看够呢。”
愿意让他帮忙就行,温循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会很快办好。
**
江奕文这几天被家里人狠狠削了一顿,可他不甘心就此被个土包子拿捏,经人提醒才想起可以从边岭的户口下手,谁知道他去学校的系统里一看,姓边的居然提前把户口迁走了!
京市的户口可不好上啊,姓边的是救过沈遇川的命吗?这么掏心掏肺地对人好?!好歹也是名门继承人,怎么就这点格局?
江奕文气得怒气无处宣泄,就跑去酒吧喝酒,谁知道因为搭讪直接跟人动手又进了派出所,系统联网发现了,还悄悄发到了网上,助力某位学阀公子成为今晚的微博C位。
【宿主,你在看什么?】
“他真应该反省一下自己了,怎么别人喝酒不挨打,偏来打他呢,肯定是他自己的问题。”边岭说完,捏了捏已经没有酸涩感的拳头,“有点手痒了。”
【……要不,我给你办个健身卡?】
“不爱去人多的地方。”
边教授确实不太爱去人多的地方,这是末世留存在他身上的痕迹,这半个月以来,除了被况主任摇去医院商量靶向药的剂量,就是去上班奴役垃圾上司薛涛,该说不说,薛涛本人给边岭贡献了90%的上班乐趣,剩下百分之十是公司同事投喂的各种零食。
说起来,薛涛这人还是蛮有韧性的,明知道斗不过他,却还要偷偷地反抗,甚至好像被沈家人打过招呼,以为能重新当主管,可惜了,肥胖的啤酒肚里是一滴墨水都没有,最后只会被他奴役得更凶:)。
【宿主,你要不要吃点稍微健康点的餐食?】
“放心,问题不大,除非是末世再临,否则哪怕生再严重的疾病,我都能研制出特效药。”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有才任性?!
【那生病的话,也很难受的吧?】
边岭支着下巴,浑身带着股疏懒劲儿,仿佛这世上已经没什么事能影响到他了:“痛苦,本就是人活着的底色。”
太深奥了,系统选择了沉默。
这段时间网上那叫一个热闹非凡,毕竟这可是现实中的豪门大战啊,还带点儿书香门第、娱乐圈元素,加上背后学阀的深藏不露,大家简直跟瓜田里的猹一样上蹿下跳。
当然也有人跟风举报,自己的奖学金名额无故没了,学术论文上需要添加一些根本不认识的人名,才能顺利发表。
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其实已经跟最初的天火没什么太大关系了。
反而是消费者的权益、寒门学子的求学更加受人关注,毕竟谁也不想使用各种含量超标的劣质产品,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以后上学被人抢走本来可以拥有的荣誉和光芒!这是原则性问题,哪怕双方都想拼命降热度,但一旦热度起来,流量也不是那么容易压的。
“系统,你知道原著里,原主为什么会被陷害投毒吗?”
【为什么?是因为一个人动手脚这是最好的理由?】
“笨,是因为投毒是个人行为,它不仅把荣山集团摘了出来,更是把供应商也洗白了,牺牲他一个,幸福所有人啊,真是好无私的奉献精神啊。”
【他们居然这么无耻!】
“某种程度上而言,沈遇川确实太擅长背锅了,这么大的篓子都能被人捅出来,说他一句经营不力都是轻的。”边教授刻薄评判道。
【所以,你觉得哪怕不是你,最后荣山集团也会找个替罪羔羊承担这份‘投毒’罪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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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那怎么办?我们去举报?】
“思路打开点。”
【什么?】
“你可以去赚点零花钱,找个无良营销号,就爆某S姓顶流的亲弟弟在澳省豪输三个亿,荣山集团现金流如此充沛,血汗钱真没少挣,怎么样?”
沈遇川把这消息告诉你,你转头就让人见报了?!
不过系统还是麻溜地去了,果不其然很快营销号就空降热搜,就是这个内容……
【不对啊,怎么变成S姓顶流和亲弟弟一起在澳省赌博了?好像也没明确写,还能这样?!】
……你们营销号的钱果然都花在刀刃上啊,一分钱必须花出一万块的价值是不是?怎么还在爆料直播间挂小黄车的,那刚刚还跟它讨价还价卖惨?!
【宿主,我被套路了!不过他们这种擦线报道,不会被沈晞安的公司告吗?】
“那不是刚好替你报仇了?”
……
沈晞安确实想要告这些营销号,最好是统统抓取坐牢,特么沈玉河去赌的博、输的钱关他屁事啊,别说是三个亿啊,三千万他都拿不出来,这么大的黑锅这些营销号是怎么好意思扣他头上的?
“告!必须告!我要他们统统坐牢!”
“公关部已经发了律师函了。”
“律师函有个屁用,你不能直接报警吗?我的荣誉损失怎么办?这些个三无产品居然还想跟我解约?他们怎么敢的!”
沈晞安简直气疯了,要他说,沈玉河就应该被拉去坐牢,省得天天盯着荣山集团的股份,爸妈也不知道在执着什么,沈家血脉又不需要考公,怎么就不能把人送去坐牢呢?
但事实上,倒是沈晞安冤枉沈江海了。
沈江海其实很想送亲弟弟一家进去,但老爷子用手上的股份拿捏他,加上老爷子身体不大好了,他还不想背上气死亲爹的名声,这才做了这个决定。
但沈晞安对此毫不知情,在他的观念里,荣山集团早就是爸爸的一言堂,爷爷好几年前就不过问集团的事,除了每年的春节,他都没怎么见过爷爷。
“那还不快点出通稿解释!我没去赌博,这些钱也不是我输的!沈玉河也不是我亲弟弟,他就是我二叔的儿子而已。”
琳姐这段时间已经完全心力交瘁了:“解释了,但是……你自己看吧。”
原来沈玉河在看到营销号爆料后,为了转移网友们的视线,也为了报复大伯一家,立刻在朋友圈发了张和沈晞安在游艇上的灿烂合照,位置分享是在澳省,配文是感谢今日的好天气~
“他妈的沈玉河,我杀了他!他是不是有病,我和他去赌?这分明是前年在三亚度假时拍的照片!什么傻逼会相信这种事情?!我要是有三个亿,我还这么努力拍戏干什么?!这些网友都没有自己的脑子吗!”
沈晞安只觉得巨委屈,他明明没干过这种事,为什么他的粉丝都不相信他?
国家对于娱乐圈的黄赌毒一向是零容忍,他又不是公司的头部艺人,哪怕他背后有荣山集团,恐怕也……完了,全完了。
他的演艺之路好像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走到了尽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这样!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17.突发
事实上,沈晞安不仅面临着各大代言的解约,甚至连已经拍摄完成的片方都来找他的责任,如果不是理智尚在,他都想提刀去砍了沈玉河!
他妈的,这种人就应该抓去吃花生米。
“晞安,公司的意思,是你先暂且停工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如果舆论对你有利,你还是有机会复出的。”
沈晞安满眼都是红血丝,显然昨晚是一夜没睡:“连你也在看我的笑话?”
琳姐面无表情,倒不是她不想微笑服务,主要是刚刚她笑着进门,差点儿被茶杯砸中脑袋,反正剩下的“主仆缘分”也不多了,她前面都忍了,不至于差这点儿功夫:“话呢我已经带到了,当初你要是不急着公开身份,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公司也是没办法。”
“滚——滚呐!”
琳姐跑得飞快,生怕又一个茶杯飞过来,终于啊,她可以换个艺人带带了,艺人部的总监听说她为人细致、脾气又不错,这次给她分配的终于是个女艺人了。
谢天谢地,体验过职业低谷,琳姐觉得什么样的艺人她都能接受了。
连经纪人都走了,就剩个什么都不会的菜鸟助理,沈晞安只能先回家去,试图通过随雅让爸爸出面,替他摆平这些代言的解约问题,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如果不是沈玉河去赌博输了三个亿,又在朋友圈乱配图说话,这一系列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始作俑者,就是天杀的沈玉河。
事实上,现在沈晞安最恨的人已经不是边岭,而是沈玉河了。
如果真假少爷的事情没有发生,他肯定会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可现在情况不同了,他不再是名正言顺的沈家少爷,哪怕外人不知道,爸爸对他肯定不会如以前那么用心。
想到这里,沈晞安的心情更加糟糕了,早知道会这样,他绝对不会那么草率地公布身份,如果没有公布,他现在至少还是娱乐圈的后起之秀,就算拿不到李导的角色,也有其他的戏约可以拍。
“妈,我真的是百口莫辩啊!现在网上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甚至还被P图玩梗,我的工作也都全部被叫停了,他们甚至还要我赔违约金,怎么会这样啊?”
随雅也很是心疼小儿子的遭遇,事实上她刚刚得知消息就已经打电话去骂过沈玉河了,但沈玉河就是一块滚刀肉,半点儿没有拖人下水的愧疚感,他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随雅有心想要找老爷子出面调和、替晞安洗清污名,但她知道老爷子不太在意没有血缘的假孙子,多半不愿意帮这个忙。至于丈夫那里,这事儿攸关老爷子手里剩下的股份去向,恐怕是不会替晞安出面的。
顶多,也就是帮忙把晞安无力偿还的解约钱还了,再多就没有了。
“妈知道你委屈,以后咱们再慢慢把公道讨回来,好不好?”随雅轻声哄着,“娱乐圈的工作本来就不太体面,妈也心疼你白天黑夜的拍戏,你要是实在不开心,妈就陪你去国外的音乐学院进修两年,到时候就可以在国外出道,国外环境宽松,想必不会在意这点儿捕风捉影的事情。”
国外哪里那么好混,多少影帝影后出去都灰溜溜地回来了!沈晞安又不傻,去国外哪有国内舒适,他想要的是鲜花和掌声,不是努力和无穷的汗水。
不行,他不能就此善罢甘休,沈玉河既然敢做初一,那就别怪他做十五了!
这边沈晞安正挖空心思想要让家里出面替他跟公司交涉,那头边教授终于是睡醒起床了。
【年轻就是好,倒头能睡到下午!宿主你今天不上班了?】
“今天下雨,心情不好,不上了。”边岭叫了客房服务,很快就吃上了今天的第一顿饭,“你好像心情很不错?”要不然,早就开始在他耳边叽里呱啦当AI闹钟了。
【嘿嘿,宿主,你好厉害哦,沈晞安他估计是要告别娱乐圈了!】
“还有这种事?我做的?”他怎么不记得还有这种事?
【不就是三个亿的事情嘛,沈玉河看事情暴露,干脆咬沈晞安下水,属于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你可能不知道,娱乐圈不能沾黄赌毒的,一旦闹到明面上,就没人敢用他了。】
“……”
【他现在事业完全停摆,赚的钱估计都不够赔违约金的,刚刚杀青的剧还不是主演,片方找他索赔,估计后期会换人补拍。】
边岭对这些毫不关心:“哦,那让我们感谢沈玉河吧。”
……
吃完饭,又不去上班的边岭决定继续睡觉,不过还没等他睡着,就被一串连环call弄得睡意全无。
“还上班呢?出来嗨啊,我带你去京市最好玩的地方!”
“姓谢的,不好玩我杀了你!”
一身杀气腾腾的边教授被人从酒店拉到了郊区的某射击俱乐部,华国虽然持枪犯法,但如果是这种俱乐部,倒是合规合法,当然大部分人来此都是娱乐性质多于实用性。
“就这?”末世的丧尸难道还没杀够吗?边岭直接气笑了,“你最好回去写好遗书,明天我让温总送你入土。”
“别这样,不会玩?我教你啊。”当律师压力实在太大了,这不他刚被傻逼客户折磨完,刑法都差点儿掏出来了,最后好歹还记得自己的职业素养,就只能跑俱乐部来发泄发泄了。
只是以前的陪玩搭子温循住院了,谢焉文灵机一动,就把边岭拉过来了。
“教?行啊,我来教你做人!”
在末世,作为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枪械甚至是比开车更早学会的人生技能,边岭九岁拿枪,到现在基本闭着眼睛都能稳中目标,要不是这具身体太弱,什么后坐力强的枪他都能玩上一玩。
一圈下来,谢焉文已经没脾气了。
“你练过?”
“这不是有手就行。”
……你管这叫有手就行?你百发百中神枪手啊,天才都这么无理取闹的吗?谢焉文还真不信了,然后他就在俱乐部被人虐了个爽。
“不来了不来了,这次真不来了,我服气!我叫你义父总行了吧?你想要什么战利品,随便你挑,门口的跑车怎么样?”
边岭略有些嫌弃:“我不要别人开过的二手车。”
“那我让人给你挑一辆?”
【不行啊,原主没有驾照!你不要无证驾驶!】
原主边岭差点儿温饱都成问题了,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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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钱学车啊,驾照当然是不可能有的,而边教授嘛,他虽然会开车,但他的开法还真不太适合在城市规矩开车,毕竟他以前都是骑着丧尸的脑袋开车的。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玩吧。”
倒不是不想开车,边教授只是怕自己习惯性从障碍物上碾过去,这里的障碍物指挡住车子的一切存在,当然也包括前面开着的车。
谢焉文凑过来:“你不会没有驾照吧?那去考一个呗,对你来说又不是多难的事情。”
“没什么兴趣。”边岭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你这么殷勤,找我什么事?”
“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谢焉文取了瓶冰水一饮而尽,浑身跟没骨头一样摊在沙发上,“边岭,你不会从来没有朋友吧?”
边教授冷冷一笑:“你今晚睡觉,最好睁着眼睛睡!”
“别啊,我收回还不行吗?”这小子明明比他小了整整十岁,气场怎么这么强大,上辈子帝皇命啊,“其实是温总怕你一个人无聊,所以叫我带带你,你别看他大小就是个霸道总裁,其实内心是个十足十的老妈子,他家的那群侄子侄女,都归他管的。”
“哦,幼儿园园长。”边教授面无表情地鼓掌称赞,“那他很有爱心了。”
哈哈,老温我好像给你帮倒忙了,谢焉文没有半点儿愧疚心地想,然后实在没忍住好奇心:“你们天才,真的学什么都很快吗?”
“哦,当然不是,比如我就学不会跟人交朋友。”
……这人真的好记仇,不就随口说了一句嘛:“我的错我的错,我请你吃超绝私房菜,保准你吃了还想来。”
谢焉文推荐的私房菜确实滋味不错,系统甚至十分欣慰地感叹宿主终于吃上了穿越后的第一顿健康餐,谢天谢地,终于不是炸鸡配可乐、炸串配啤酒了。
‘你再这样,我明天绝食,辟谷绝对健康。’
【别别别,您请随意!】
边教授永远只能顺毛哄,谁来都一样。
“哎,今天上午明明那么大雨,这会儿又是艳阳天了,都六点多了天还这么亮,你等下还是回酒店?真不考虑住老温隔壁啊,他的疗程差不多了,也快出院了。”要不然他也没心情出来玩。
“不考虑,他烦。”
谢焉文心想这可不是他不努力,这位一看就是只进油盐、不进其他的,他把人送到酒店楼下,刚准备解锁车门,就接到了老温助理打来的电话。
等电话接完,他面色已经变了。
“边岭,宁大有人要跳楼。”
边岭像是听到了什么平常小事一般,随口哦了一声,依旧托腮望着窗外的人流:“跟我有关?”
“也不是太大的关系,跳楼的是一个宁大博士生,已经延毕三年,估计这辈子都毕不了业了。”
“听上去不大聪明的样子。”
“他本来考取的是学术博士,但等他入学四年后,却被告知自己是科研经费博士,他的导师要求他缴纳60W培养费用才能让他顺利毕业,他家境也就比你强一点,别说六十个了,六万都拿不出来。”
边岭辣评:“一个眼镜都值二十万的人,没资格评价穷人。”
18.菩萨
所谓学术博士和科研经费博士的区别,前者就是大众意义上的博士生,每年正常缴纳学费,每个月还能拿到国家的专项补贴,是国家正常招收范围内的指标;而科研经费博士,简单来说就是导师招收的计划外名额,国家不负责出钱培养,所以需要导师支付额外的培养费用,并且不能参与奖助学金的评定,当然每月的补助还是有的。
明面上的规矩如此,但多数博导招收计划外名额,要么是实验室缺人急需扩招,博导爱惜人才又不缺钱,博导就会愿意出这份培养学生的科研经费,并且这钱是确定名额后直接缴纳的。
但多数读科研经费的,都是在职博士生,这笔培养费确实是由学生自己出的,最后也会经由每个月的补贴返还大部分给博士生自己。
宁大要跳楼的这位博士生名叫王跃平,和边岭一样,也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寒门学子,甚至连就读的专业都是一样的,学生物制药本就是天坑,家里有托底还好,没有光靠博士生那点补贴,想要搞出什么赚钱的成果,几乎是天方夜谭的故事。
王跃平早几年还能靠补贴生活,毕竟他生活简朴又住在学校里,基本没有多余的花钱开销,他甚至攒了一些钱。但自从延毕之后,他没有了补贴,导师又卡他的毕业论文,除非天降六十万,否则他绝对拿不到毕业证书。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别的办法,王跃平找过系里的主任,甚至还给校长信箱投过信,系主任也试图去跟导师沟通过,但导师说培养他的科研经费已经花完了,他如果想要继续实验、写出合格的毕业论文,就必须补齐科研经费的缺口。
他入学的时候,明明拿的是学术博士的名额,可毕业的时候,名额却被别人占了,他只能无限期的延毕,他想要讨个公道,甚至去咨询过律师,但这种本身就很难界定,他连告都告不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占用了他的名额。
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整整三年了,跟他同期的本科同学有的毕业都拿三十万年薪了,做的只是简单的DNA鉴定工作,他却只能做一些助教助理的工作维持基本的生活开销。
王跃平几乎是绝望了,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未来在何处,每天一觉醒来就是导师的催促,六十万啊,他上哪都弄这么多钱,如果早知道读博的代价这么大,当初他就该硕士毕业后直接找工作。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从宁大退学,但导师并不愿意在他的退学申请书上签字,甚至退学还需要退还所有的博士专项补贴,这又是一笔巨款,他根本拿不出来,别说导师不愿意签字了,就是签字这学他也不敢退。
他不敢想象,在老家务农的父母知道他情况的样子,所以他佯装已经毕业、在大城市上班,定期还打点钱过去,老家的生活成本并不高,他至少还能唬住父母。
天火曝光宁大的事,他当然也在微博上看到了,说实话他完全一百个相信,他甚至觉得边岭比他幸运太多,至少是直接被人挤掉了保研名额,而不是像他这样被拿捏、被搓扁。
但他并不看好天火和其他一些人的维权,热度这种东西转瞬即逝,宁大的关系链如此错综复杂,这些本就是私底下的运营流程,就算是警察来了都查不出来的。
王跃平得承认,自己是个相当没用的人,他是被欺负了、还沉默的绝大多数。
直到从老家传来消息,他爸帮人修屋顶从上面直接摔了下去,医院当晚就下了病危通知书,因为只有最基础的农村医疗保险,动手术需要一大笔的医疗费。
老家的亲戚听说他在大城市挣大钱,连夜给他打电话,如果他正常毕业,或许还能凑一凑,可他现在这个样子,能拿得出什么钱啊!
这一刻,王跃平无比痛恨自己的没用,他甚至跪在地上恳求导师放他一条生路,导师却依旧只是冷漠地挂断电话。
人生这么痛苦,他以为努力读书就是出人头地,可社会……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黑白分明。没有钱,他什么都不是,他辜负了爸妈的期望,他也救不了他爸!
于是,王跃平在一个平静的傍晚,站在了生物实验大楼的屋顶。
他曾经在无数个日日夜夜站在这里,有时候是纯粹的放松心情,有时候是复盘实验数据,有时候是在这里偷闲吃个饭团,而现在……他决定用他的死,来留下他在宁大的博士毕业证书。
正是夏日,微风都打着卷儿,哪怕是天台也只能感受到绝望的热意。
明明下过雨了,甘霖却不是他想要的甘霖。
他以为自己是不怕死的,可当他站在天台的边缘,却仿佛能透过千山万水看到病房里插着各种管子的老父亲,是他不孝了,可是怎么办啊,他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人愿意借钱给他,他已经把能借的钱都打给医院那边了,可依旧是杯水车薪。
三年前知道不能按时毕业的时候,他以为那是人生的至暗时刻,可如今他才发现,生活的低谷永远都超乎想象。
王跃平就坐在栏杆上,或许是有人看到了他,所以楼下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人他都不认识,却似乎都想劝他不要轻生,系里的主任和辅导员也上了天台,大概是知道他的难处,所以也不敢太大声地跟他说话。
“王跃平,你别想不开,毕业的事情我们还能再好好商量一下,你导师那边我们会努力劝说的,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
“不要过来!退回去!你再过来,我就直接跳下去,你们也不想现在闹出人命的,对不对?”
那可太不想了,本来宁大现在就在风口浪尖上,再加上一条人命,那就真的说不清了,国家本来就要派检查组过来,王跃平的事这会儿必须尽快解决,要不然他的饭碗就要不保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怎么出事的都在他们生物学院!
“好好好,我们不过去,但你别想不开啊!”
“我想不开?如果不是你们欺人太甚,我会坐在这里?我爸还躺在ICU里等着我去交钱救命,我哪来的钱!要不是你们卡我的毕业证,我至于变成不孝子吗?”
主任:……这是真把人往绝路上逼了。
“那这样,我给你在校内发起水滴筹,以最快的速度给你爸筹措医药费,你看怎么样?”
要是三年前,王跃平说不定会对主任感恩戴德,但现在……他不相信学校的任何一个领导,这些人永远都是嘴上说得好听,行动上却一点儿表示没有。
“我不会再被你们骗了!退回去!”
楼下已经有人报了警,甚至有人开始拍短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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频上传网络,主任本来想把王跃平的导师摇来,至少先把人哄下来再说,谁知道人居然在国外参加学术会议,想来想去,他觉得或许可以去试试联系边岭,同为受害者,可能有几分几率把人劝下来。
他是真的没招了,今天这人要是死这里了,明天他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所以,他们希望我去当谈判专家?”边岭双手一摊,“重生之我是大慈善家?”
谢焉文也觉得这个做法很离谱,但更离谱的是:“你最好还是去一趟,他们的水军试图在混淆视听、伤害转移,如果你不去,网上可能会骂你见死不救,更是会坐实你人品不佳的事实。”
“我不是人品不佳。”边岭自我认知非常明确,“我是道德残疾。”
……好家伙,您也是个中好手了。
“如果是我,就直接提刀把那个导师剁了,既然都要死,就死得稍微有价值一点,都到这份上了,居然还只会自我伤害,没用。”这种人在末世,活不过第一天。
“别这样,现在是法治社会。”当着他一个律师的面说这个,看来是确实没把他放在眼里。
“那他怎么会被逼到跳楼的?”
【宿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不你去看看?而且这个王跃平,以前原主没钱吃饭的时候还接济过原主。】
‘你是AI,不是电子菩萨,我只听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怎么你个AI对人类的同理心比我还要强?’
【……因为我是人类制造的人工智能啊。】
人工小智障还差不多。
“算了,既然你是律师,那你说了算。”
谢焉文:……完了,那位系主任可能会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天色渐渐擦黑,等两人赶到宁大生物学院的实验楼,天边的晚霞尚余最后一丝在人间,等边岭老大不情愿地爬上天台,天色就完全黑了。
警察和谈判专家早就到了,但显然王跃平对他们的抵触也不少,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他心里的绝望却越来越深。
他想跳了,没人救得了他烂泥一样的人生。
如果还有下辈子,他不想再当人了,他也不配做人。
“跳下去的话,身体里的骨头会全部碎裂,人也会变成一滩烂泥,你的家人来认尸,你说他们还认得出来吗?”
王跃平听到声音,僵硬地转头,这句话画面感极强,他能够想象自己是一滩烂泥的模样,可他不敢想爸妈看到他那副样子的场景,这简直……比凌迟他还要难受。
“既然不想死了,那就下来,你不是要救你爹?”边岭伸手勾了勾,“限你三分钟爬下来,我旁边的这位……好心人替你联系了你们市最好的主刀医生,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想,你应该不想错过救你爸的机会,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对吧?”
王跃平没认出来这是最近网上大火的边岭,但系主任自会体贴地介绍。
“我能相信你吗?”
“那你跳下去,一尸三命,连后顾之忧都省了,你的导师在国外做学术报告,半夜都能笑得嘬出牙花子。”
……这画面感极强,王跃平麻溜地就从边缘翻了下来。
他原来,竟是如此地想要活下去啊。
19.涉水
一场闹剧草草收尾,警察批评教育完王跃平后,就收队离开了学校,系主任把人送出去,倒是给了王跃平单独感谢边岭的时机。
“原来你就是天火,谢谢你来帮我,你真是个好人,我这辈子都记得你的恩德,太谢谢你了!”
王跃平刚刚给老家的亲戚打过电话了,他爸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听到的瞬间他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这一次无论博士能不能毕业,他都决定回家乡去了。
大城市的机会虽然很多,但这个城市冷冰冰的,从来都没有接纳过他:“如果你需要我配合控诉宁大,尽管说,我一定帮你!医药费我会想办法还的,我虽然穷,但不是欠钱不还的人。”
边岭对欺负老实人倒是没什么兴趣:“不用,就当谢你的一饭之恩吧,还有,不要叫我天火,难听。”
“哦,好,对不起,冒犯了。”
啊?不对啊。
他以前根本就不认识边岭啊,这么帅又这么拽的学弟,按理说他见过肯定不会忘记,怎么好像对方的口气,他还请人吃过饭?不能够吧,他根本没钱。
但是边岭已经无意跟人交谈,这一趟下来,晚饭已经全部消化了,他突然有些想念营养液了,机械性地快速进食显然更适合他。
谢焉文回来的时候,王跃平已经不在了:“你们聊得这么快?”
边岭抬眼,明显是懒得搭理的表情。
“你是这个!”谢焉文竖起大拇指,将从自动贩卖机买来的冰水递过去,“你少喝点,老温说你胃不好,冰的东西少吃。”
“你错了,胃并没有特别的冷热喜好,如果一定要说,应该是更喜凉的。”边教授一口气喝了小半瓶,这种实验楼为什么不装个电梯?宁大果然不讨人喜欢,“不过我的胃,必须喜欢冰的。”
“……那你别告诉老温就行。”谢焉文看着远处还有些闹哄哄的校园,“你刚才那么强硬的语气去劝人,就不怕他真的跳下去?”
“跳下去就跳下去呗。”边岭的声音冷冰冰的,就像他手里此刻冒着热汗的冰水一样,夏日的夜晚还是太燥热了,“科研本就逆天而为,死在半路上很正常的。”他不就死半道上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死亡而已,他很有经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谢焉文终于体会到了老温口中那种词穷的感觉了,如果不是知道对方心理素质绝佳,他是真想送人去看看心理医生了,这可是能研制出癌症特效药的牛人啊,要是真死半道上了,绝对是国家的损失,哦不对,是全人类的损失。
“你放心,没那么容易死半道上的,我已经买了最快起飞的航班让人送王跃平回家,那边医生也进手术室了,我问过了,王跃平的父亲虽然有基础病,但身子骨还算健朗,如果及时手术,很大概率能恢复到从前的百分之七十。”
边岭侧目:“你出钱?”
“从老温成立的基金会拨的款,他很早就开始资助贫困人群就医看病了,况主任对他那么好就是因为这个,王跃平的家庭完全符合条件,后续补个申请表格就行。”谢焉文是律师,他体贴的时候,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如果由他出钱,以对方的自尊心,王跃平可能会想偿还这笔钱,但如果是基金会拨款,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那看来是好人没好报了,温总这么大慈善家,还会得绝症,以后他还是多花点钱在自己身上吧。”边教授随口评价。
“怎么就好人没好报了,你不是他的福报吗?”谢焉文虽然嘴上说得少,但心里绝对一千一万个感激,“那么多人得胃癌,偏偏他好心遇上了你,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
“少煽情!别来这套。”边岭伸手及时打住了对方,“不过遇到我,他确实足够好运。”
“对吧,你没看老温的助理对你有多殷勤,他们公司的待遇在京市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好,他显然也不想顶头上司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
边岭:“……我录下来了,下次放给温总听。”
谢焉文:这个不能骂,更不能打,因为对方比他还能打,说好的科研人员都是脆皮的呢?哦,确实也挺脆皮的,据说一顿炸鸡可乐就能直接放倒了。
谢律师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系主任带着他标志性的弥勒佛笑容过来了,王跃平没有跳楼最高兴的人莫过于他了,但警察都来了,这事儿势必还得闹一会儿,网上的热闹一时半刻也停不了。
想到这里,系主任免不了要埋怨那姓孙的几句,都半条腿入土的老东西了,还钻在钱眼里,稍微拿捏学生两下就得了,这把人往死路上逼,怕是不想学校以后有好名声了,得亏今年招生季已经过去了,否则生源质量又要差一大截。
“边岭,今天真是多谢你的帮忙了,你放心,我知道你手头拮据,等下我把打车费转给你。”
谢焉文直接伸手:“何必过二道手呢,我送他来的,董主任不妨把钱直接给我好了,豪华专车,从城郊过来,市场价是一千二,本人大小是个律师,咨询费是每小时两千块起步,这是我的名片,之后有任何有关于边岭的事,你都可以联系我。”
“……”
好家伙,时薪两千,抵他一周的工资了,这和强抢他的钱包有什么区别?
董主任额头的汗珠冒得更凶了,网上都说边岭搭上了荣山集团的老总,现在看来恐怕是真的了,要不然咋请得起这么贵的律师,这简直贵得没有天理了:“边岭同学不是已经毕业了吗?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有啊。”
“什么?”
“你们学校可以收回我的大学文凭吗?”边岭相当认真地诉说,“我了解了一下,第一学历好像还挺重要的,你们把这个名额空出来,我觉得高中毕业也没什么问题。”
【不要啊!原主考了两次高考才考上的宁大,你不知道第二次考的时候所有个人信息都改头换面,考得不知道有多辛苦!】
‘这么说,严格意义上边岭这个高考成绩也算是作假?看来这下连理由都省了。’
【不——】
“什么?这个绝不可能,毕业证书是国家颁发的,学校根本没有资格收回。”董主任还以为边岭是怕学历被动手脚,赶紧解释道,“你的档案已经离开学校了,没人会动你的档案,你的毕业证书绝对是真实有效的。”
跟王跃平比,边岭确实还算是幸运的,只是没书读了而已,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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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王同学,跟签了终身卖身契似的,姓孙的越老越是见钱眼开,有钱的能当宝捧着,没钱的跟做黑奴也没什么区别。不过这回闹得这么难看,他得想办法说服孙教授把人放了。
如果再不放人,恐怕人又要再跳一次楼了。
“胡说,江奕文说他可以,我还录音了,主任你想听听看吗?”
董主任:……呵,毁灭吧。
#宁大博士生被导师逼迫至跳楼轻生#,这个词条迅速空降热搜,虽然夹总不停地降权,但其他平台的短视频转发量惊人,微博再怎么控热度也一直在升,然后直接登顶爆了。
[宁大这么坑的吗?准大一新生九月份要去上学了,瑟瑟发抖。]
[楼上,建议去学校贴吧,别在这里暴露个人信息,你看天火就知道了,他绝对不是个例,甚至他的遭遇已经算是轻症了。]
[……嗐,前宁大青椒,只能说当大学老师天打雷劈,差点儿入职学校保洁了。]
[这么恐怖?那为什么从来没人说?博士都毕不了业,那本科和研究生岂不是任凭他们处置了?]
……
词条越来越热,越来越多的人现身说法,其实不公平的待遇一直都藏在水面之下,只是因为水面足够平静,所以站在岸上的人并不知道水下的汹涌。
只有真正涉水而行的人,才知道岸边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宁大的公信力接二连三地下降,连同其他高校也被迫下水,如果再这么下去,感觉全世界都已经被学阀统治了,高校纪检监察机构迅速成立稽查组进入宁大,并且公开表示,一旦查实,绝对不会姑息养奸。
而就在这时,跳楼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孙有忠教授回国了。
孙有忠今年六十三岁,近些年主研的是肿瘤表现遗传学、肿瘤耐药性和分子靶向治疗研究,手上的课题组确实不少,SCI也没少发,同时还在药理学会任职,个人荣誉表彰更是数不胜数。
他在宁大生物学院向来是横着走,别说是系主任了,就是校长来了也不好使。
一个小小的博士生,还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居然敢拿跳楼来威胁他,孙有忠还不知道王跃平是什么货色吗?他要跳,三年前就该跳了,能等到现在?
于是他立刻不顾董主任的反对,登录自己的微博大号发了条微博:一个连药理实验都做不好的学生,居然妄图用死亡来威胁自己的导师签字毕业,这实在太让人心寒了,我相信社会和研究院并不需要这样的人才,所以我绝对不会因此放宽博士毕业的条件,谢谢大家的关心。
他以为,自己这么发出去,定然会得到一大波的同情和声援,毕竟社会对于高校科研工作者就是非常推崇的,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社会的“善意”。
却没想到最先来的,并不是“善意”而是天火对于他学术“不端”的辛辣评价——
天火: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厕品!垃圾!有害垃圾!还有最后这些,建议直接扔出地球,如果只有写出这种不可降解的学术垃圾才能毕业,你的博士生确实极难毕业。
配图是满篇打叉的论文,最后是一张洗眼睛的动图,可以说是相当体贴了。
20.顶刊
活久见了家人们,大学生终于疯了,开始倒反天罡、整顿学术圈了!!!
研究生、博士生苦导师一言堂久矣。
这年头读大学、深造的,哪个没被导师骂过师门不幸、屎上雕花啊,现在终于反过来了,这位天火真是人才啊,别说喷得真不真实,光是代入已经爽飞了。
[家人们谁懂啊,我看到同实验室的师姐已经在天火微博杀了个七进七出,她想点赞又怕被人发现,已经点击取消三回了!]
[哈哈哈哈,别怕,还有第四回的!今天,让我们共襄盛举,庆祝天火老师统治不会说人话的导师圈!]
[这个真的绷不住了,刚新鲜产出了一篇导师口中的学术垃圾!]
[正在天台,聆听完天火老师微博,如听仙乐耳暂明,妙啊。]
有人看笑话,有人照镜子,当然也有人直接破防,比如孙有忠教授,比如靠此获利取得学位的有钱学渣,又比如靠水论文获得等身成就的各位学术大拿们。
水论文这种事,其实还是蛮普遍的,毕竟各大高校对于在职教师都是有任务要求的,有些学校甚至会要求老师每年一篇c刊,做学术是长远工程,不可能每年都保持高效的学术成果产出,加上多数学术期刊的审稿期都不短,所以为了能够完成KPI,有一部分人就会把学术成果挤牙膏似的写出来。
比如今年辩证认识“这个”,明年就论证“这个”的可行性,这样不仅能发论文,更是能凭借“这个”拿到科研经费、主持国家牵头的横向课题。
每个行业当然都有勤恳深耕、踏实做事的人,但永远都不会缺乏投机者,更甚至聪明的投机者还会吃到大部分的红利,君不见国内多少认认真真搞科研的实验室面临停摆,甚至课题组都直接开不起来。
宁大的孙有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很快网络水军下场,攻讦点也很好找,天火嘴巴再毒、名声再响,也只是个宁大毕业的本科生而已,专业第一又怎么样,一个学生物的本科生,写过几篇论文啊,恐怕连人家老教授的学术论点都看不懂吧?
[据我所知,孙老教授是改革开放后的第二批大学生,毕业后就去了霓虹深造,后又前往美利坚高校,拿到了药理学博士学位,本来他是有机会留在国外的,但为了发展国家的生物制药行业,毅然决然地回到祖国的怀抱,先后主持了国家自然科学基因的二十多项纵向课题,可以说为国家药理学付出了自己的一生,天火,或者说边岭,你这么点评一位爱国老教授的一生,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网友是很容易会煽动的,很快有人去搜完百度词条,跪着回来了。
[还以为是很年轻的叫兽,没想到都是经历过年代文的年纪了,老人家跟不上时代很正常,他们那一代就是有些固执在身上的,现代人压力大,那位跳楼的哥们不都辟谣说是被医药费压垮才要跳的吗?]
[就是,玩梗归玩梗,没必要这么诋毁老先生的一生吧?他们那一辈可能电脑都不会用,这些论文或许是老人家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实验数据,如果我的心血被人批判得一文不值,我杀人的心都有了!]
[既然天火先生你这么牛逼,不妨将你的大作拿上来啊?发过顶刊没?连一篇SCI都没发过的青蛙,也好意思去点评外面的天地?请你立刻向老先生道歉!]
……
于是吃个饭的功夫,#天火快向孙教授道歉#的词条就迅速攀升,没一会儿就爆了,这可比跳楼登顶来得快多了,要不说人有钞能力呢。
“他们都骂你,你怎么还不把他们发配岭南?”
边岭神情恹恹,端着电脑的表情仿佛刚鲨完人回来,一整个大写的不要惹我。
末世熟悉边教授的人都知道,这就是他最纯粹的工作状态,半死不活,但强的可怕。
温循的化疗已经基本结束,癌细胞的扩散也早已收束至胃部,包括胃部的恶性肿瘤,最新的检查结果也是直接缩小到了原本的二十分之一。
换句话说,他从晚期直接恢复到了良性肿瘤的最初阶段,用时不到一个月,出院后只需要继续遵医嘱服药,等身体免疫完全建立起来,理论上来说胃部的肿瘤就会直接消失,身体对于药物的反应也并不抗拒,各项生命体征都非常平稳。
原本化疗产生的那些强副作用都没有出现在温循身上,甚至因为住院停工、作息正常,温总还胖了两斤。
这个阶段,住院已经没什么必要了,虽然况主任很想把人留下来,但温总实在不愿意每天跟只大熊猫似的被一波又一波的人围观。
虽然论文还没发表,但温循一天比一天的检查报告骗不了人,后来连院长都每天早中晚过来查房,昨天更夸张,退休二十年的老院长都来了,拄着拐来看他,满眼的泪水,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发人要送黑发人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得病的事情终于被家里人知道了,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出院回家,这不刚挨完家里人的骂回来,甚至知道他身体好了之后,被骂得更凶了。
老爷子从前投身军旅,这些年虽然退了下来,身子骨却很硬朗,要不是看在他还在养病的份上,恐怕都得削他一顿。
不过这次虽然没削,但还是派了任务给他,任务对象就是眼前的年轻人,老爷子下了死命令,务必让他把人照顾得舒舒服服的。
“你现在病好了,狂起来了?”
温循当即矢口否认:“只是觉得不太真实,本来都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了,这才一个月不到,我就好了,说实话遇到你之后,这世界好像都变得不正常起来了。”
边教授推了推眼镜,今天他戴了一副银丝边的斯文款,稍稍压了几分身上的散漫感:“不真实?好办啊,我们去买墓地就真实了。”
……也不需要这么真实。
“只是觉得,那么大个瘤子,就像打农药一样不伤作物就直接萎缩了,太不可思议了。”他甚至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在慢慢变好。
“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只是找到了正确的解法而已。”
人体,就像是一道最精密的数学题,只要解开一团乱麻的线头,最后得出的结果就会变得简洁无比,人类一定会和癌症共存?不,人类的身体是可以战胜癌症的。
它拥有,无限的可能。
关于这篇会喘气的论文,边教授早就写好投了《cell》,当然他本人完全不耐烦梳理论文格式,所以这部分是由赛博小智障完成的,关于实验数据,温总当然算一个,另外他脑子里拥有从前做过无数的实验内容,说个地狱笑话,末世搞科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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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写论文。
一般来说,学术论文的审稿期在两个月左右,顶刊的修改期甚至会更长,哪怕确认发表,也不是能立刻发刊的,作者往往需要根据建议作出多番修改,才能被刊登出来。
但这是对于一般的学术论文而言,如果足够具有前瞻性和划时代性,那么高傲的顶刊也不是不能让步的。刚好原本这一期的《cell》封刊也是有关于癌细胞的成长与免疫系统的对抗性、以及破解靶向药耐药性的可行性推论,论文的作者是著名的医学教授洛索和他的团队,无论是深入性还是可行性,都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
《cell》相较于《nature》和《science》,其实更具学术性、更为高冷,对于学术的态度也是最为严谨的,这篇论文经过多番审稿几乎已经没有任何的瑕疵,就等着下一季度发刊了。
然后,其中一位负责审核的生物学教授看到了边岭的论文。
这篇论文的作者毫无名气不说,甚至连科研单位都没有,可以说这种三无论文基本没有任何看头,但很快这位表情轻松的教授就坐直了身体,甚至越看肾上腺素分泌越多,然后下一秒忍不住开车前往实验室,他要立刻马上验证这份实验数据的真实性!
很快,他就发现这是完全可行的!
无论是实验数据还是算法导向,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在华国,甚至已经有了成功的例子!
天才!这绝对是创世纪的天才!在今日之前,根本没有人提出过这么大胆的治疗方法,也没有人如此地了解癌细胞的出现、生长、异变和扩散,不,这已经不是天才能够概括了。
他是上帝。
他抱着头,眼泪从凹陷的眼眶里涌了出来,这是真的,他可怜的癌症晚期妻子,有救了!
没有人比他更想这篇文章面世了。
于是他开始拨打好友们的电话,还有《cell》总编辑的电话,这一晚上他把无数人挖起来陪他一起失眠,但无所谓,大家都是快乐地工作。
审核这样的文章,哪怕只在审核栏留下名字,他们也是荣幸的。
他们正在经历历史,这一刻他无比确定。
没有人比他们更懂这篇文章的价值,它是无价的,它值得任何的溢美之词。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一篇看似平平无奇的文章标题成为了顶刊《cell》的封面,封面是异变癌细胞的剪影,而它的正下方居中,只写了一个人的名字——
Ling Bian。
订阅期刊的生物人们拿到时都是一头雾水,华国人的名字?但等他们翻开第一篇论文,全世界的实验室都开始人仰马翻了,毕竟有了正确的解法,那就说明许多验证可行性的课题全部都没有意义了。
或许有,但至少现在不会有人追加这些科研项目的投资了。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某位孙姓老教授的实验室,事实上,孙有忠靠验证靶向药耐药性的课题,同时开了三个课题组,就为了能够得到学校倾斜的科研资金。
现在,这些课题全部都黄了,甚至他发布的大部分SCI真的变成了厕纸,甚至当厕纸都会被嫌弃上面的字太多。
天火也在此刻直接转发孙有忠的微博,配文只有两个字:顶刊。
21.热闹
【嗷嗷嗷嗷嗷,宿主你好帅!你超帅!你怎么能这么帅!】
系统已经激动得电子波都过载了,它只觉得内核处理器滚烫,哪怕它只参与了论文格式的校准,它也觉得统生值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聪明、这么牛逼、这么云淡风轻地鲨人于无形呢,它都不敢想象那位孙教授看到这条微博时得有多难受啊,毕生劳苦功劳比不上边教授神来一笔呢。
【嘿嘿,宿主!嘿嘿!】
“你再这么笑,我就把你电池扣了。”
【宿主,我没有电池。】
边教授从不惯着任何人,包括电子宠物:“你可想好了,我可以从今天开始学习人工智能……”
系统不敢赌边岭的学习能力,麻溜地去处理宿主邮箱里那些成堆的海外邮件了,其中一部分是生物学领域的教授大拿们发来的,也有少部分是什么奖项的邀请、学术会议的邀请函,当然也不缺各大财团、药企的邀约。
可以说,宿主这一篇顶刊,直接把人生履历拉满了。
那些教授们发来的问题系统无从回答,但那些邀约倒是可以,毕竟边教授懒得坐飞机,所以只需要统统拒绝,好处理得很,就是……怎么越来越多啊!
系统正在处理这些甜蜜的烦恼,另一头的孙有忠就完全是天塌了,他年纪不小了,本来干完这几年他就准备退休润出国去,到时候有钱有闲,国内的事情根本影响不到他,至于手底下不能毕业的博士生,那就更无足轻重了。
谁知道临了,他所有的课题都黄了,不仅黄,甚至黄得……很荒谬。
任凭是谁看过正确的解法后,再来看他的课题,都有种脑子被摁在地上浆洗的诡异感,他在宁大的待遇也是直线下降,孙有忠就明白,自己可能要变成弃子了。
当然比孙有忠更加恐慌的,还有江奕文一家以及身后的学阀。
学阀是什么?是由一群高校职工抱团形成的家族小团体,因为掌握了一定的学术利益链,所以对于普通人而言,是高山、是不可逾越,但对于真正的天才而言——
他们算什么啊!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边岭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他能研究出这种东西?偷的!肯定是偷的!”江奕文言之凿凿地说完,就被亲爹赏了一个大逼斗。
“偷?别人科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偷谁的?偷你的吗!你是不是喝酒喝傻了!我真是做梦都后悔生了你这么一个混账玩意!要不是为了你,我能去换人家的保研名额?”江父气得满房间找皮带,“我今天就打死你,你知道你导师今天给我打了多少电话吗?校长又给我打了多少电话吗!”
本来有希望做边岭的导师,到时候哪怕不能直接把一作抢了,就是个通讯作者、二作、三作,那都能在族谱单开一页了。
宁大更是能靠着边岭直接升咖,到时候别说是科研经费了,那还不是边岭想开什么就开什么!
而现在,因为这么一个混账玩意,全没了!!
试问谁能接受这种曾经唾手可得、现在却咫尺天涯的感觉啊!
“爸!爸!别打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别打了!”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你老子我都被停职了,我空得很!”
江家正在进行父子全武行,另一头的沈家其实也不遑多让。
相较于业内,沈家的消息当然要落后许多,但谁让广大的网友十分热心肠呢,这么普天同庆的大好消息,当然得众乐乐啊。
顶刊那条转发微博一发,业内的各种黄V、蓝V就迅速转发了,那转发速度,活似守在电脑前等着人发微博一样。
[我靠,是我没见过世面了,天爷啊,这是什么鬼热闹!]
[别说,我也没见过那么多学术号团建,甚至还有国家蓝V,妈呀,这不是咱们国家的诺奖大佬吗?原来他还有微博?]
[我靠还有外语评论,这是什么外语啊?见都没见过?]
[楼上,那是瑞典语,不算难学的。]
[谁关心外国佬在说什么啊,麻烦好心人英译中再中译中一下吧,这个天火真发顶刊了?他怎么做到的啊?难道真比那个老教授还牛逼?他就一篇论文抵人家那么多?]
[楼上,你知道顶刊为什么带一个顶字吗?]
[抽空上来瞄一眼,哎呀果然好热闹啊,我们实验室今天所有人都疯了,哈哈哈疯点好啊!实验数据都快跑完了,人家大佬直接宣布比赛结束了哈哈哈哈!我很好,我真的很好哈哈哈哈!]
[目测楼上是个已经疯了的实验狗,太真实了,昨天半夜实验楼就开始鬼哭狼嚎了,大佬不愧是大佬,只需要略微出手,所有人都开始变成狼人模样!]
……
吐槽、惊叹、发疯的楼层堆了无数,终于有理智健在的好心肠生物人出来科普了。
[这么说吧,国家医学史可以为天火、也就是论文的作者边岭同志单开一本的程度,不学医不学生物你们永远不知道癌细胞这个小妖精有多么地折磨人,它不可莫测你们懂吗?甚至在每个人身上的表现都有所不同,癌症之所以是不可治愈的绝症,它当然是有很多把刷子的。
这篇神作简单来讲,就是阐述了癌细胞是如何从人体温床长大、异变、以及其可能有的生长方向,其中有大量的实验数据证明,这里不得不夸大佬一句严谨,太牛掰了,这种诡异莫测的刁钻角度也能丝滑载入,果然神和凡人的脑子是不一样的。
然后,就是人身体的免疫系统了,大家都知道癌细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免疫逃逸,因为免疫系统不起作用,所以常规治疗就是用致死量的药物去毒杀癌细胞,这个过程,癌细胞死了,身体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因为这种药物是无差别攻击的。
类似就是农作物打特殊农药,病虫害是打没了,但作物也死了起码一半多。
哪怕是现在最先进的靶向药,它也不可能做到无害化,甚至人的身体会对此产生耐药性,化疗的可怕大家可以去搜搜看,这里不过多阐述。
我这里只想跪拜大佬,他这个想法真是太大胆太牛逼了,根据目前所有的信息来看,虽然也曾有人提出过这种理论,但根本没有任何数据支撑,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天方夜谭,打个大家都能听得懂的比方,人的免疫系统原本是疏水层,它会抵抗一部分的外来病毒、发现身体的病灶并且具有一定的修复效果。
但因为它疏水,癌细胞不是水性物质,所以就能直接通过免疫层、从而戕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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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癌细胞就是这种很擅长伪装的奸诈头子!然而大佬丝毫不惯着它,他直接将身体内的免疫系统升级到了两层,一层疏水,第二层是直接针对癌细胞的疏癌层!
并且不影响身体其他的机能运转!
你们懂这种神来之笔吗?这是神的艺术,是碱基编辑技术的胜利。
当然它在大众意义上,还有个更为响亮的名字——基因编辑技术。]
这科普很快被大量转发,可哪怕如此,也有人觉得今天的汉字格外得陌生,哎,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所以,我没有理解错误吧,癌症有的治了?]
[那狗血剧还怎么演?绝症女主赶上好时候了?不是,大佬的波及还能到文娱圈?]
[文娱圈算什么啊,恐怕全世界的医疗体系都在地震,你懂什么叫基因编辑技术吗?它意味着人体内其他的疾病,也能经由这项技术治愈!不仅仅是癌症,你们懂吗!]
[卧槽牛逼!(不是我夸不出来,实在是词穷了)!太牛逼了!]
当然更多的人开始喜极而泣,虽然健康人占绝大多数,但世界上所有医院的肿瘤科都是最低沉消极、最没有生机的,而现在……终于有生机照进这里了。
很多人生怕又是什么公知骗局,但很快他们发现这一次有国家背书、有真实案例,当即就有人坐不住了。
况春来的办公室第一时间就被人冲了。
边岭他们找不到,大名鼎鼎的况主任他们还不知道嘛!
“我要见况主任,那个温总是不是就住在楼上养病那个?我见过你们院长老是往楼上跑!你们做临床试验为什么不找我们?我们也愿意的啊!求求你们了,救救我爸吧!”
“就是,我们都很愿意的,也很相信况主任!我们要见况主任!”
医院方也早就料到了这种局面,很快让人统计了名单,等到时候临床一期,绝对会优先选择他们,毕竟能到他们医院治疗,多数都是晚期苦熬了。
作为医护人员,他们也很期待这些人健康走出医院大门的样子。
普通人不懂这些,但大为震撼啊,甚至在网上转悠完一圈再回到天火的微博,就……荣山集团要不就洗洗破产吧,这些化验报告绝对真啊。
这以后谁还敢买荣山集团的产品啊,谁也不会嫌命长是不是!
荣山集团的股票迅速跌停了,那断崖式下降得谁来了都救不了,一直到傍晚收市,沈家父子才一脸疲惫地回了家。
谁能想到啊,原以为那几份产品检测报告已经是边岭对沈家的全力报复,现在才知道,那真的就只是开胃小菜而已。
沈江海的表情尤为苦涩,他心想你这么能耐,不早点说啊,他一定八抬大轿把人迎进来啊,不就是把沈晞安送走嘛,送牢里他都不带半点犹豫的。
“爸,你别说了,我不会去找边岭的,他看不上咱们沈家。”沈遇川是学化学的,虽然对生物不是很了解,但他能看到这篇论文的价值。
边岭是真正的天才,天才绝对不能困在他们沈家。
不能一展所长的痛苦,沈家有他一个就足够了,边岭从未在沈家长大,他绝对不允许爸爸和爷爷去干扰边岭的事业!
这是底线。
22.铃声
沈江海刚要开口,旁边的随雅大概也知道了网上的消息:“什么看不上咱们沈家,他就一个人,没有我们沈家,他还怎么办药企?难不成要便宜那些外人吗?沈遇川,你可不要胳膊肘往外拐!”
说着,她就直接拨通了边岭的电话,她就不信自己好声好气求人回来,对方还能拒绝不成!
她可是他亲妈!
边教授接到电话,才发现还有漏网之鱼没有拉黑,不过接一下也无所谓:“哪位?”
“小岭,我是妈妈啊,上次你负气离开,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啊?爸爸妈妈都很想你,你现在住在哪里,我们去接你怎么样?外面哪有家里住得舒服啊,你说对吧?”随雅说完,又补了一句,“你举报荣山集团的事,老爷子已经不介意了,他还想见见你呢。”
“他介不介意关我屁事!”边岭轻笑一声,“这么想让我回去啊?你可能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但你肯定不知道我做人的规矩,不过没关系,等你学完我边岭的规矩,我会专门给你们发一条微博,到时候介绍给所有的热心网友认识,你不要紧张,现在我想要什么样的家都有,你们沈家有什么突出优点吗?到时候可以跟所有网友一起竞争,我很公平的。”
这是什么话?
随雅立刻面容扭曲,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是上一次边岭来沈家老宅时,她给亲生小儿子的下马威,因为怕小儿子回来后针对晞安,所以她想先压一压他,可她也是好心啊,穷乡下地方长大的,多学一些上流规矩总归是没错的。
这孩子,怎么脾气这么坏呢!
她忍了又忍,这才把心口的怒气压下去:“小岭啊,是妈妈不好,上次可能是倏忽你的感受了,我向你道歉,好吗?”
“你不会以为,稍微低声下气两句,我就会感激得涕泗横流吧?”边教授的语气虽然平平淡淡,却莫名透露着十足的阴阳怪气。
这可把随雅气炸了,好妈妈的角色适应了没两秒就直接破功:“小岭,你怎么能这么跟妈妈说话呢,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肉,你的教养都去哪里了?”
“哈哈哈哈,我不行了,你要不再说一遍,我录下来当起床铃声,绝对第一秒就气得直接睁眼!”
旁边被迫当听众的温总:……这种精神状态,还是太难学了。
“小岭,你必须向我道歉!”
边教授拍着大腿:“这句也行,这句也行!素材已经够了,有点忙,以后还是烧纸联系吧,拉黑了哦~”
眼睁睁看着边岭将录音截取好设置成起床铃声,温总绷不住了:“你真用啊?”
“我每天从来都睡到自然醒,但这并不妨碍我多个有趣的起床铃声啊。”边岭忍不住模仿道,“小岭,你必须向我道歉!哈哈哈哈哈,她怎么能这么会讲笑话,我不行了!”
太抽象了,网友知道他们的神是这种精神状态吗?!
网友暂时是不知道了,但沈家三口倒是全知道了,随雅面色气得铁青,这一年的美容保养算是都白做了,沈江海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算是第一次接触到边岭的性格,根本不敢想象就这种人,居然研究出了癌症特效药?
这是一个随时随地发癫的精神病吧?!
“遇川,他……以前也这样?”
沈遇川跟边岭打的交道其实也不多,第一次对方低血糖晕倒进医院短暂地聊过两句,后来他被二叔一家污蔑偷换原材料、边岭替他在网上说话又打过一通电话,可那时候边岭不是这种精神状态吧,仔细想想,好像确实隐隐有些表露: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不会认我们沈家的,以前他过得那么苦,现在他好起来了,我们也没什么理由去蹭他的好处,再说妈都已经把我给他的卡都停了,他跟沈家已经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了。”
说起停卡这事,沈江海忍不住发脾气:“你说你,为什么停他的卡!你是缺这点钱吗!这点钱给你亲生儿子,你都要看在眼里、收回来,我看你是诚心不想认他!”
“我……我……我就是想让他回家而已!我有错吗!”随雅从来都是优雅高贵的总裁夫人,何曾被人这般嘲讽过,没想到丈夫和儿子不安慰她也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指责她,她一个做母亲的被亲生儿子这般嘲弄,她还伤心着呢,“小孩子有钱就会学坏,你们给他那么多钱,他当然不想回家了!谁知道……他这么能耐,我也没想到嘛。”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都大学毕业了!现在更是全世界瞩目的科学家,他沈晞安能干点什么?随雅,你宠晞安没问题,但现在不行!”沈江海也后悔,早知道如此,他肯定不会公开沈晞安的身份,“边岭摆明了不喜欢晞安,现在咱们集团都风雨飘摇了,他沈江华还在吃里扒外,你是想集团破产之后,流落街头吗?”
“可是……”
“没有可是,我这么说吧,哪怕边岭现在不回家、不认我们沈家,他沈晞安也必须搬离沈家,过两天我就找人把他的户口迁出去,我给他还那些娱乐圈的违约金,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他又不是我亲生儿子!”
随雅面露难色:“这样,晞安会伤心的,他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孩子,我也养他疼他这么多年了,真的不能留下吗?”
“他留下,和我们一起喝西北风吗?舒婧还在国外上大学,读的还是烧钱的珠宝专业,那些好看的石头动辄十几二十万,集团破产了,她连学都没法上!他沈晞安要是还念着我们的父子情谊,他就该主动提出离开沈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皮赖脸地攀着咱们!”
这一刻,沈江海刻薄冷血的商人气质显露无疑,别说是养了二十四年的养子了,就是沈遇川,此刻如果能够舍弃了换取边岭手中的价值,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
而随雅,看似和善体面,其实也是虚伪至极的利己主义者。
该说不说,这对夫妻确实是绝配。
沈遇川有些绝望地想,这样的人却是养育他长大的亲生父母,他这辈子都无法逃离沈家了。
“沈遇川,我知道你心里那点小心思,你不就是移情了嘛,当初我不让你进研发部,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好好跟边岭打好关系,我就允许你——”
“不用了,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不论是做生意还是做研究,我都是个不忠的失败者。”沈遇川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颓丧。
沈江海就最讨厌大儿子这一点,真是一点儿做决断的魄力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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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有:“我不管你这些小脾气,你只需要知道一点。”
“我不会答应!”
“你哪怕不顾及集团的利益,那你爷爷呢?”
沈遇川傻眼了:“什么意思?”
“你最近去看老爷子,难道没有发现老爷子又瘦了吗?你爷爷他……得了胰腺癌,并且是晚期,疗养院那边已经在准备将人送往京医大附属了,不知道你清不清楚,胰腺癌是所有癌症之中最难治疗的,可以说如果没有边岭,以老爷子的身体恐怕活不过今年了。”
“……怎么会这样?爷爷的身体,退休以后不是都挺好的吗?”
“胰腺癌这种东西,查出来就是中晚期,连给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况且老爷子年纪也大了,承受不了化疗和手术带来的风险和痛苦,你也知道新药想要正式上市,没个两年是下不来的,你爷爷根本等不了这么久,除非……走后门。”
而他们沈家,本来是可以正大光明、理直气壮塞人的!
天淇的温循,沈江海当然认识啊,不仅背景雄厚,本人手腕也非常了得,这样的人都愿意试药,可见边岭的药非常有用。
任凭是谁都能看出这一点,等特效药进入正式的临床阶段,那临床名额势必得抢得头破血流,他们荣山集团如今名声实在不太好,哪怕他托人脉,估计也是轮不上的。
“遇川啊,你爷爷从小养你长大,你要眼睁睁看着老爷子被病痛折磨至死吗?”沈江海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一副伪善模样,“听爸爸一句话,那些读书人的清高也该放下了,做人就是这样身不由己的。”
沈遇川却只是呆愣在原地,为什么爸爸总是要逼他呢?
他捂住脸,背影在华丽的灯光下却满是无力和苍白。
三口之家在此刻陷入了支离破碎的沉默之中,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华丽的灯光背后,还有一双充满怨毒、不甘又扭曲的眼睛。
这双眼睛的主人就是沈晞安。
他恨啊,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沈家的亲生骨肉!既然都养他养了二十四年了,为什么还要把边岭认回来!将错就错瞒着他不好吗?
他只是虚伪了一些,想要光鲜亮丽的生活而已,这有错吗?边岭他明明可以靠自己活得很好、活成所有人崇拜的模样,为什么还要来抢他这一点点小小的拥有呢?
而最令他心寒的,不是娱乐圈那些见风就是雨的“真爱粉丝”,而是他放在心上的家人们,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要将他逐出家门了,哪怕是对他最好的妈妈,也只是开口替他求了一句情而已。
他为了留在沈家,如今名声扫地不说,连事业都没了,现在沈江海居然要把他的户口迁出去?他休想!
他就是死,也要死在沈家这艘大船上。
他还没有输,他手上有沈江华父子嗑药的证据,爸爸不是正愁不知道如何对付二叔一家吗?他愿意将证据拿出来。
至于老爷子的身体,他可太了解爸爸的性子了,或许这世上最希望老爷子去世的人就是爸爸了,现在这幅孝子模样,也就只能骗骗他心善的大哥而已。
想要让大哥去结交边岭、把人哄回来?
他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