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潮1980》 第一千五百九十四章 扮猪吃虎 “太好了,大盘仍然是反弹的态势。开盘十分钟,我们没有怎么费力,就已经把股价拉到两万一千五百日元了,现在上面全是小额挂单。等吧,再等等,等到跟风的力量弱下来,歇一歇,我们再一口吞下来,直接把股价推高五百日元。” 2月22日,早上开盘前十分钟。 眼看着形势不错,下达完指令的岩泽终于有了好心情,去享受女下属送过来的咖啡。 然而隔了一会儿,他才刚品味了几口,那个负责用电话下单的下属就报告了一个坏消息。 “部长,有麻烦了,我们下单吞了五千万円的货,可价格居然不涨反跌。” “怎么回事?” 岩泽紧张一下,马上去看屏幕显示的行情数据。 而另一个专门负责盯盘的下属,则马上为他解释。 “两万一千三百円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笔大卖单,不算扫完了单子,还挂了五万股。” 岩泽犹豫一下,眼下他有两个选择。 一是马上投入资金给拉起来。 二是看看风色,等这个单子先被其他买家吃完再说。 看着大盘涨势还好,连三菱地所这个大家伙都在反弹。 他认为雷曼兄弟不会在这种趋势明显的时候,干这种逆势而为的蠢事,这不明显事倍功半嘛。 他也并不相信拿着EIE股票的大部分人,会在这个时候甘心低价卖出。 关键是,他不甘心这么早就消耗账面上不算富裕的资金。 也许只是个一心求稳的持仓大户,害怕今天出现短期调整,才等不及了要趁早上上冲离场。 “那就先等等,这笔单子也许很快就会被散户吃完吧。别理它。才几万股而已,不算什么。” 岩泽做了决定。 可是片刻后,下属就又有了后续报告。 “部长,盘口消化好像有点慢。股价有再下一个台阶的趋势,要是我们再不出手,也许会引发散户恐慌。” 下属不无担心的说,“虽然说挤挤不坚定的筹码也好。可眼下是惊魂未定的敏感时刻,如果还没涨就下跌,会不会引发连锁反应。对我们拉升不利?即使这两天的那些获利盘套利出清,去追逐别的股票,对我们也会造成资金消耗……” 这话的确也在理。 现在大盘是缩量阶段,观风的人多。 不怕别的,就怕现在这个时候,别的股票都在涨,就EIE出现下跌,那就太醒目了,对摇摆不定容易上头的散户来说,也许真会失去持股信心。 岩泽埋头沉默,盯着盘面琢磨了一会儿,终于做出了出手的决定。 “那就干脆一口把它吞掉,再一口气拉起来,目标还是上涨五百円,关键是要造出升势来,二十分钟内,先把挂机拉到两万一千八百円再说。差不多就能追上三菱地所的涨幅了。” 大局为重,在趋势还没能让散户放心的时候,气势的确很重要,岩泽也认为,还是先涨涨才稳妥。 五万股,不过十亿円多一点的资金,再加上上冲,还要十亿円。 以他们账面上的资金量来说,要是真能把股价推上去,这点代价还是值得的。 ………… 与此同时,在大和证券中央区营业部VIP室。 宁卫民的操盘手向正在享受茉莉花茶,翻看报纸的宁卫民汇报。 “我们的五万股卖单被人一口气吞掉了。EIE国际的价格现在又回升了一百円。” “哟,对方很果决啊,反应这么快?不过,这似乎也说明,有人很怕股价跌下来哦……” 亲自坐镇现场的宁卫民没有一点紧张和忐忑,连手里的报纸都没有放下,很快就一边翻弄着报纸,随口发出新的指令。 “先看对方表演,等到对方不拉了,咱们再往下砸,这次要砸到两万一千円整。然后再挂上四万股。比上次得少一点,逗逗他们,别把他们吓住了,还是得让他们保留一点希望。” 正所谓家里有粮心不慌。 宁卫民的底气,即是来自于他借助股灾滚雪球赚到的,已经足可以把整个EIE买下来的上万亿円的资金规模。 也是因为他从国内回来的前段时间,他用大和证券的账户又默默低吸了将近六百多万股的筹码。 算一算,他持股的平均成本还不到两万円一股,耗费资金才一千多亿円而已。 所以怎么看,他都已经完全立于不败之地。 何况,他使劲儿往下砸股价,也不过是为了以更便宜的价格买回来。 哪怕暂时会造成浮亏都不要紧。 到时候只要他掌握了股价的定价权,反正随时可以再拉回来,那还是个赚。 头一次做庄家的他,还真的挺享受当强庄,扮猪吃老虎的滋味的。 操纵市场爽啊,真的稳赚不赔。 至于在这种争夺股价控制权的争斗中消耗对方的资金,那是必须要干的事儿,没有什么可说的。 而且以他对高桥治则性格的了解,那个家伙就不可能不玩高杠杆。 也就是说他只要让股价不再有上涨的机会,以阴跌的方式慢慢下移,一点不给对方自救机会。 只要坚持过目前大盘反弹的时期,再开启下一步直坠地狱的下杀,他就一定会赢,而且是大获全胜的赢。 对方会直接被自身的财务问题,和庞大资金压力搞死,被彻底解决掉。 这就是他几乎可以算的上阳谋的报复计划,根本无需什么操盘技巧。 果不其然,在当下的行情里,宁卫民有多爽,他的对手盘就有多难受。 岩泽怎么都没想到,在他们吞下那五万股之后,刚刚把股价拉到两万一千八百円的目标位不久,他还没舒心放松五分钟呢。 就又是一阵暴风骤雨一样的抛盘出现了。 而且这次砸盘,不但把股价低点又砸下去三百日元,砸到了两万一千円整数关口。 甚至又挂上了四万股,简直让人抓狂。 关键是这种情况他们还真不好等。 因为观察了几分钟,岩泽发现跟风的抛盘明显大于跟风的买盘,那四万挂单只是一开始说减少了两千,随即就又开始增多,目前已经变成了四万三,快四万四了。 要是再犹豫,弄不好就又要有低价出现,跌破两万一千円了。 而对于这样的整数关口,攻防的代价都要比普通的点数为高。 一旦股价下去了,就意味着不知道要花费多少资金才能拉回来。 岩泽还没胆量去冒这个风险。 所以为了带给那些持币观察者信心,他们只能把挂单继续吞下去,赶紧把价格拉高,远离整数关口才行。 “买,买,赶紧买上去。” 然而这些挂单吞下去,都没容他们往上拉抬多少呢,居然又有大卖单出现了。 价格这次被砸到了两万零五百日元,挂卖单三万股。 岩泽被对方这一手搞得郁闷无比,愤怒得简直想要杀人。 这时候,他已经无比确定有人在故意跟他做对了。 不过,比较可惜的是,他没办法确定要搞自己的对手盘是何来历。 想来想去,仍然还以为只是雷曼兄弟公司在狙击自己。 一点没有把怀疑对象放在宁卫民的身上,这就导致他判断继续有误。 到十点半为止,价格的攻防就在这个价格关口你争我夺的维持了二十几分钟,似乎双方资金实力都差不多,谁都没办法把谁怎么样。 不过,大盘毕竟还在反弹阶段,趋势是向上的。 随着十点半后,经过盘整的大盘指数在地产股的带动下继续加速上行,形势开始倒向了岩泽一方。 对他来说,似乎观察到了一个比较好的现象。 目前的价格似乎获得了市场的认可,一直堆积缓慢增加的挂单开始自发性的缓慢减少着。 五万……四万七……四万三……四万……三万六…… 应该是有跟风散户在撤单了,至于持币观战的散户已经按捺不住,开始进场抄底了。 这时岩泽再看看同样被雷曼兄弟发布了做空报告的其他企业。 发现那几家早盘开始也差不多都是跌的,然而现在都在飘红,有一只甚至开始了急拉。 他的情绪终于得到了放松——看来应该是雷曼兄弟的做空力量已经不足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对方在今天早上选择集中兑现离场那就是好事。 只要他们卖了,后面应该就没有什么成规模的力量可以干扰他们了。 美国人真的狡猾啊,或许他们也看好后市吧,很可能这是他们最后一笔空单卖出了。 岩泽有了判断,再度下令吞掉。 到此,这一天上午的交易时间,也差不多接近休市的时间。 等下午再开盘,还真的如岩泽期望的那样,再没有了如同早上那般强劲的做空力量。 岩泽用一个小时,很顺利的把股价逐步抬高到了两万二千四百円円左右。 随后尽管大盘逐步回落,但他却成功这个价位用高抛低吸的横盘震荡做平台调整。 这样既能降低点资金成本,也是为明天的继续拉升做势。 最终,他打算尾盘最后再上冲一小下,最终以两万两千七百円收盘,这样最省资金。 毕竟今天耗费的资金已经比预计的要多一些了。 才5%的涨幅,就耗费掉了三百亿左右的资金,这才是一开始啊,真要每天这样搞,最多一周他的资金就得耗尽。 别说把股价拉高80%了,能拉高30%就不错,社长还不得活劈了他? 所以他必须得精打细算,找找讨巧的办法,把资金用在刀刃上。 但话又说回来了,万事开头难,比资金更可贵的是信心。 只要让股价维持住了上涨趋势就是值得的。 一旦跟风盘变多,股价水涨船高,他可动用的资金和手段也会越来越多,那一切就都盘活了。 而且社长虽然脾气不好,但为人大方也是真的,相信搞定这件事,自己就会获得不菲的回报,跟社长要个签约在蛟川经纪公司的偶像或者歌手玩儿玩儿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等到常务退休,未来的集团常务宝座没准就是自己的呢,要是那样,自己可就真是绝对的集团高层了…… 然而就在他畅想未来,越琢磨越美,愈来愈放松的时候,风云突变。 就在临近收盘最后二十分钟,EIE国际的股价毫无征兆的竟然开始了跳水表演。 伴随着一条近似于直线的下坠,股价一度跌破两万円整数大关,逼近一万九千五百円。 从上涨5%一度变成了下跌7%。 成交量也是同步急速放大。 饶是岩泽紧急输血,又耗费了上百亿円的资金狂吃,最后也只是把股价勉强拉回了两万円,收盘在了下跌5%的段位。 然而看着两万円整数上方挂上了一百七十多万股大单,岩泽不但彻底懵了,也简直被吓傻了。 他怎么都没有勇气,再让下属砸出四百亿日元,再把股价拉回去。 更糟糕的是这个时候,高桥治则也从百忙之中,跑到这里来看收盘了。 不用说,当一看到盘面显示的股价,高桥治则同样陷入到瞠目结舌的震惊之中。 然后随即就是带着愠怒的质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岩泽,让我焦虑了一整天,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结果?” “不不,社长,今天本来形势很好的,我们已经把股价拉高了5%,可谁知几分钟之前却遭遇了突袭。我们是一时疏忽,才……” 高桥治则上手就是一个爆裂耳光。 “混蛋,我不听这些无用的解释。我就问你现在该怎么办?你还能不能把股价拉回去?” “我……我……我……”岩泽几乎看见了漫天的金星。 好在就在岩泽捂着脸,支支吾吾的时候,幸好下属又来报告最新情况了。 “部长,对方的卖单好像全都撤了,交易量不大,只有五十多万股。” “拉升,快拉升!把股价拉回去!” 岩泽登时宛如找到了救命稻草,随之转头对高桥治则汇报。 “社长,不要紧,真的不要紧。这应该是对方故意造成的假象啊,因为这些卖单根本是不准备完成的交易。” “什么意思?” “这通常都是实力不够的资金为了抢夺低价筹码才会用的办法。就在每天闭市的最后时刻,故意在安全价位挂大单——根据目的的不同,用假卖单或者假买单造成继续“大跌”或者“大热”的假象。以便自己低价买进或者高位卖出谋利。刚才的大卖单应该是为了诱骗散户筹码的,结果交易量一上去,眼看压不住,他就主动撤退了。生怕自己的压单被人吃掉,这足以说明,对方实力不足,只是阴沟里的老鼠而已。没办法真正和大盘的趋势对抗……” 听着岩泽的解释,又眼见股价开始顺利的回升,重新向开盘价进发,虽然因为时间有限,不可能再大幅走高,但很有可能最终收红。 高桥治则的愤怒终于被理智控制,“岩泽,你这个废物。我再最后相信你一次,如果明天你再让我失望,你就准备辞职吧……” 面对高桥治则的警告,岩泽面无土色的鞠躬行礼,他知道这几乎已经是最后通牒了,自己的小命岌岌可危。 “是,社长,我一定不会再犯今天的错误。” 不过于此同时,宁卫民的一方确实截然不同的情形。 大和证券VIP房间里,财会人员已经把今天的交易账目算的差不多了。 “会长,今天我们股票减少了七十三万股,卖出均价两万一千円左右,利润又增加了十一亿九千五百万円……” 宁卫民随即打电话给野村证券,询问佐川建一的操盘结果,“会长,我们今天吃进了五十九万六千八百股,均价两万零三百円。” () 第一千五百九十五章 砸盘 最可怕的陷阱就是滴水滚珠,也就是所谓的温水煮青蛙。 说它厉害吧,招式其实不复杂。 而且看起来一点也不吓人,通常都是低风险高回报的美事。 但这样的陷阱厉害之处,恰恰在于其利用渐进式环境变化削弱人的危机意识,最终导致质变灾难。 等到落入陷阱的人发现自己其实承受不了相应的后果时,往往悔之晚矣,早已经错失了及时止损的机会。 股市对于大多数投资者,其实就是这么个操蛋的地方。 而高桥治则和岩泽当下所面临的就是这种处境。 至于宁卫民,有点小幸运。 谁让他看过天牌呢,自然战无不胜。 可以说作为一个开了挂的主儿,他想借助资本市场玩儿死任何一个对手,都不费吹灰之力。 不但可以借助大盘走势,利用对方想要做多的心思高卖低卖来套利,壮大自身的实力。 甚至刻意掩盖了自身的实力,留给对方翻盘的希望,让对方泥足深陷,最终无力脱身。 是的,就是那种被叫做钝刀子割肉的死法,这就是高桥治则的宿命。 1990年2月22日这一天,尽管在股市拉高失利的高桥治则和岩泽虽然都难以成眠,但第二天天亮,两人还是强打精神,准备再战。 撑!必须撑! 对高桥治则和岩泽来说,现在的情况虽然糟糕,但确实还不到跳楼的份上。 且不说他们手里还有一千五百亿的资金,可以殊死一搏。 关键是大盘的反弹态势还在延续,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底气。 这不,昨天虽然EIE走势和大盘反弹相悖,但他们成功把股价稳定在了两万円以上,而且晚上他们又通过媒体渠道,紧急散播了一些有关集团的利好消息。 结果今天一开盘,情况就不错。 跳空高开五百円,然后股价高举高打,出现了补涨的态势。 他们没有投入多少的资金,就成功把EIE国际的股价稳定在两万零八百日元上下活动。 散户更是属于记吃不记打的,别看昨天亏了割过肉,但看着今天大盘形势好,没有跳水的迹象,只是短期获利盘调仓换股。 就认为EIE这只股票的风险已经释放完毕了。 自然有不少跟风资金进来,想要捞一点的。 半个小时后,由于大盘指数也继续向上反弹,岩泽凭借一百亿日元左右的资金消耗,就轻松替高桥把股价拉抬到了两万一千五百日元左右。 现在这个价格,如果能直接用加减法计算的话,高桥治则在反弹这两天投入的资金非但不亏,还有一点小小的赚头。 但问题股市不是加减法,散户又属于极不坚定的套利者。 今天EIE股票走到了这个百分之七左右的涨幅,已经有不少短期获利的散户要急着出逃了。 加之上方的套牢盘又太多,急着解套儿的人更多。 他们继续上冲已经有些乏力,必须经过横盘,拿时间换空间,把一些获利盘耗走才行。 所以,继续向上猛冲是不可取的,以他们的资金实力,也不敢继续发动向上的攻势。 最佳的方式其实是横盘出货,卖一点股票套利出来,以高抛低吸的方式壮大自己,洗洗盘再继续上攻。 “看样子,EIE里面应该没有大户了……” 岩泽仔仔细细分析了一遍盘口,对今天一直也在现场盯盘的高桥治则回报,“除了咱们,买卖都是些小单。” “美国人也离开了嘛?” “应该是的,即便是还有,也不会太多。而且现在日本的财经界专业人士都说,美国人打压我们的日本股市,主要是从股指期货中赚钱。现在大盘反弹连涨,就说明他们其实已经赚够撤退了,自然就没有道理再压制我们。即使还有部分股票没有出清,也不如反手做多卖出更划算。” “好,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先卖掉一部分低价买来的股票,回收部分资金,也顺手洗掉一些跟风盘,减轻上冲负担,然后看情况而定,下午是否再拉一波。”岩泽根据自己的专业知识提出了建议。 “那下午能拉到多少?” “两万两千円应该是没问题的……” 单日行情最高能到达百分之十的涨幅,已经不低了。 然而高桥治则显然并不满意,“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嘛?不能再高一点?” 但这还真不能怪他贪,主要是局势所迫。 要知道,高桥治则为了轧空宁卫民故意拉高股价,前前后后让岩泽买入的股票,每股成本均价已经达到四万五仟円之高,这还不算应付的融资利息。 再算一算,为了炒高股票,他在外面拆借的资金,高利贷,已经接近四千亿円。 可以说,高桥治则在这次股灾之中,无论是个人身家,还是公司的资产价值都已经到了一条危险的红线。 现在的EIE远比看起来要脆弱得多,万一一步走错,无论对高桥治则还是整个集团来说那就是万劫不复。 他当然着急让股价尽快涨起来,也是因此,他昨天才不惜动用了全部媒体方面的资源,对外渲染EIE集团高尔夫球业务方面“八字也就刚刚一撇”的“好消息”。 说白了,生死存亡之际,他求的其实不是财,而是生路。 “那两万两千五百日元?”岩泽犹豫了一下,“我们的资金量毕竟有限……” 高桥治则扭头看他,“……再高一点,行不行?” 岩泽回看,良久,更加直白的说,“……我们的钱不多了,我不能保证一定可以,只能尽量试试……” 然而高桥治则是从来不懂得体恤下情的,他瞪着眼睛要求道。 “反弹已经几天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尽快把股价拉上去,等到反弹结束我们的处境会更艰难,起码也要把股价拉回四万日元才行。你知道我昨天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能及时公布那些好消息。我不管你怎么做,总之,现在集团需要你来创造奇迹,否则你凭什么坐这个位置?你也是庆应毕业的高材生,我希望你能对得起我对你去器重,否则,我们都没有未来了。你最清楚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 面对严苛的上司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岩泽也终于横下一条心,他明白自己其实别无选择。 “好吧。那就以两万三千日元为目标好了。” 这一局,他们两个都是骑虎难下,只能赌上一切。 “挂单!不管怎么说,先卖十万股,看看风色。都听着,我们抓紧时间回笼资金,更要小心不要因为心急崩盘,在卖出股票的同时,一定注意维持住股价……”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总算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现象。 二十亿资金回笼后,岩泽又让人继续出十万股。 除了他们自己以外,没有大的抛盘,先放量,再缩量,是此时盘口的良性征兆,短期获利盘出逃的越来越少,看样子已经快洗好了。 虽然于此同时,散户接盘的力度也在同步减弱,但大盘调整应该很快就要结束了,只要下午有东风可借,再上冲一两千日元就不是件难事,看起来事情还有所作为。 所以虽然如今的处境不佳,但岩泽却能稍稍安心。 然而事情真的可能如同他们所期望的那样顺利吗? 同样的时间,大和证券营业部的VIP室内,宁卫民也终于给下属布置任务了。 开始砸盘! 敢情由于昨天晚上的新闻报道出现EIE集团有关高尔夫产业进展顺利的利好消息,宁卫民就猜测到对方已经熬不住了。 很明显,这是他的对手迫切需要拉升股价,才采取的手段。 所以今天从开盘开始,宁卫民就一直没让人出手,而是在默默观察盘面。 从早九点到九点半点左右,盘面稳定了一会儿。 他就看到有相对冲动的散户开始进场,然后就是对手少量资金的刻意拉升。 股价很容易上扬了一千五百日元,从盘面看,EIE集团下跌趋势扭转似乎已经无疑了。 重新的一波拉升,又一次暴涨,似乎因为EIE国际的高尔夫梦想,马上要开始了。 于是盯着这只股票的人,又开始人心思涨,蠢蠢欲动。 人的天性就是这样的,正所谓三根阳线改变信仰,见着一点端倪,就以为它是,就怕再错过…… 宁卫民看了一会儿,就发现了当股价被拉到高位后,有资金在控制节奏,玩儿高抛低吸套利。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这样下去,说不定还真被对手回过一口气来,同时也圈进来更多散户,陪着他们一起死…… 高桥这家伙,有点皮啊。 皮?那就反手一记重锤。 这种占便宜的事儿只能我干,怎么能轮得到你呢? 于是宁卫民拿定了主意,很快就交代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命令。 “先放五十万股。把股价给我砸下去。从现在起,我要EIE股价单边下行,不考虑大盘的走势,哪怕所有货全出光,也不要给对方机会。” “直接就砸盘吗?”操盘手听到了宁卫民的指令,稍显迟疑。 毕竟现在对方十万股十万股的抛,如果跟着他们慢慢抛,价格不会下跌太快,经济账上会更划算。 而且这么一来也就没有任何隐蔽性了,属于图穷匕见,操盘手是在担心把对方吓跑。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在股指期货上已经赚得够多了,这点钱,我损失的起,现在重要的是我不想给对方回笼资金的机会。” 宁卫民自然理解对方的想法,而且心情很好,难得解释了几句。 “至于对方会不会逃跑,更没必要担心。因为他们从他们融资来跟我打金融战的那天起,他们就注定输定了,他们投入太多了,怎么都要坚持下去,否则没办法挽回资金的损失,更支付不起融资的利息。换句话说,现在的他们只是早死和晚死罢了。爆仓已经是更改不了的结局了。” 这么狠? 操盘手错愕一下,愣了几秒,尽管他并不了解,宁卫民和EIE是什么仇怨,也并不理解宁卫民为什么非要置对方于死地。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懂得一点,那就是对方已经死到临头,宁卫民是有绝对实力去实现这个愿望的了。 那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去问,也不再劝,开始执行命令。 ………… 只要炒股的人都清楚,在任何一个股票市场,只有暴涨暴跌的股票最容易引人注目。 尤其是和大盘走势相悖,或者发生“地天板”和“天地板”这样异常情形的股票。 就像1990年2月23日,日本东京股市,EIE国际这只股票这样。 明明大盘趋势向上,一切条件都是向好的。 明明股价在开盘后不久,就维持在涨幅百分之十左右。 然而突然之间,这只股票却发生了莫名奇妙的大跳水。 两万一千八百円,两万一千二百円,两万零八百円……股价就这样稀里哗啦下来了。 五分钟之后,当股价跌破两万円大关,由红变绿的时候,无数人的目光盯在这只股票上。 因为哪怕是在刚刚被刺破经济泡沫的的日本,像这样的从百分之十涨幅一下子跌破开盘价跌幅,依然有些不可理喻。 不用说,这种异常清醒,就是高桥治则和岩泽此时最害怕发生的事儿。 “怎么可能?!这究竟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多卖盘?” 高桥治则原本在沙发上休息的,一下弹起来,上前揪住岩泽的衣领,“你不是跟我说没有大户了嘛?” 已经看呆了的岩泽慌乱下胡乱辩解,“确实是不该有了,难道说,这次突袭……另有其人……” “混蛋,我才不管什么另有其人,我就问你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没别的办法,为了维稳股价!只能用资金来买啊!” 岩泽有些郁闷说,“不过,看盘口的样子,对方来势汹汹,我们的资金很可能不够,万一要拉不回去……” 高桥整个人晃了晃,呼吸困难,面色铁青,几乎是捂着胸口说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点啊!可那也得试一试啊,快买,快买!我们不能再等了,否则一旦有大量跟风盘出现,就全完了……” 有了高桥治则这句话,岩泽再无犹豫,只可惜四十万股买完了,又有六十万股抛售出来,半小时的时间,就耗掉了四百亿円,只为了争夺两万円的股价的维稳。 然而即便如此,也没能保住这个重要的关口,下午的时候,一开盘就跌破了两万日元,上百万股砸出,直接让股价下杀百分之三。 一万九千四百日元! 这个数字触目惊心,高桥治则简直快要急疯了,像当初在桌子上跳舞一样的歇斯底里,大吼大叫,把情绪发泄在下属身上。 “快买!快买啊!无论如何,把股价拉回去。岩泽你做不到,我就杀了你。” “社长,我们的资金就八百亿円了,大概率是不够的。” 力所难及的岩泽痛心疾首,被扇了一耳光的他,眼泪都冒出来了。 “钱我会筹措的,大不了我再去借,实在不行,还能搞内部增发,但今天,无论如何你得给我稳住!听到没有。” 高桥治则说的明显就是疯话了,但问题是岩泽也已经上头了,无论他还是高桥都已经成了标准的赌徒。 当赌徒输红了眼的时候,又有哪一个人能够理智的克制住自己,不把最后的铜板押上去的? () 第一千五百九十六章 崩溃 在有心算无心下,在实力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尤其是在宁卫民已经有过类似操盘经验的基础上,已经伤透的高桥治则居然还妄想靠最后的一赌翻盘,可想而知是个什么结果。 下午一开盘,股价跌到了一万九千四百円。 其实这还属于宁卫民留手了,没有一股脑砸下来,目的就是为了引诱对方拉高,消耗对方的资金。 等到拉拉扯扯耗到两点过后,他见当日换手率已经扩大到了17%,交易量已经超过了一千四百亿円,跟风出逃的恐慌盘越来越多,但承接力量却越来越小。 所以基本上已经可以判定对方已经出了不少的血,而且力有不足,已经无力再翻盘。 于是便再不留手,索性就把最后的筹码都砸出去,想在最后一小时搞出一个好价格来,让野村证券的佐川建一趁机低吸捞便宜。 结果这一下子,随着股价再度直线跳水,多方心理防线终于崩溃。 一万九千円,一万八千六百円,一万八千二百円,一万七千五百円…… 随着股价跌幅突破10%,如宁卫民所希望的那样,果然有大量的恐慌盘涌出,单子挂在那里,只剩一个样子。 没有跌停,只有死亡。 说实话,股价一路崩下来的过程,倒也不是没有胆儿肥的人试着抄个底。 可是抄完之后他们就发现,原来底下还有底,单边下跌的市场怎么抄都是抄在半山腰。 于是再不信邪的人也服了,刚买到手的也像甩破烂一样往外抛。 就这样,EIE国际的股价像是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甚至很快,竟然也带的其他两家相同质地的股票也开始下跌。 这才是真的崩了! 但这仍不是终点。 因为此时此刻,几乎日本全国所有证券交易厅里,越来越持有EIE国际这只股票的散户带着焦躁正在排队,着急卖出,唯恐晚买一会儿多赔一点。 他们的确都是无知的散户,是很容易被骗,听信券商的鬼话。 但到这会儿,怎么可能还不清醒? 谁都看出来,这只股票已经被市场抛弃了,后续资金肯定不会再填进去了。 至于前头的已经投进去的,都是倒霉催的,能跑多少是多少,现在的情况就比谁快了。 实际上,当下这样的行情,除了待在野村证券,悄悄替宁卫民出手的佐川建一,基本上已经没人再敢下买单了。 看上去全是一水的卖单,如同死水一样。 这种情况下,比起没头苍蝇的散户,彻底惨败的高桥治则和岩泽肯定更上头。 没错,突如其来的彻底摧毁让他们的精神几乎崩溃了。 站在理财办公室中央的岩泽,崩溃地盯着屏幕上的数字,他突然就木了。 就像一棵深冬的落叶乔木,寒风吹过,瑟瑟摇摆几下。 弹尽了,粮绝了,他已经无法可想。 证券公司的账上的确还有三四百亿日元,可这种情况下,哪怕再买进,还能顶什么用? 如今面临的局面,反而是需要担心从证券公司融来的资金,一旦跌破股价红线,保证金又不足,是要被强行平仓的。 所以即使手下起身向他汇报局势的噩耗,“部长,不好了。又来一个砸盘的,好像是趁火打劫的,买单已经差不多被清空了,卖单又厚了好几层。” 岩泽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反应了。 他只是颓唐的退了几步,摇摇晃晃中,麻木地点了点头。 而一向趾高气扬,脾气暴躁的高桥治则更是一反常态的安静。 他瘫坐在长会议桌顶头,定定看着天花板,对所有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连揍都懒得去揍岩泽了。 他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艰难地眨了眨眼睛,怎么都无法接受今天自家股票的走势。 如果以曾经EIE国际最高的三万亿円市值来计算,如今不管是公司还是他个人身家,哪怕以明面的数字来看,没了七成还多。 如果再算上融资杠杆的话,那他的身家已经是负数了,他完全不敢去细算自己的负债,凭感觉他就知道那应该是本金数倍的债务…… 说实话,他的层次要比岩泽高一些。 所以此时此刻,他的确还有一招可以施展,那就是申请临时停牌。 日本股市虽然还没有熔断的机制,但经历过黑色星期一之后,在日本股市上市公司的企业已经有了因为股价异动提出申请临时终止二级市场交易的权利。 但问题是,这一手副作用相当大。 因为股价大跌,不但外界会对此进行各种揣测,就是公司内部矛盾会集中爆发,到时候局面就更乱了。 什么违规融资、财报造假、内幕交易,市值高估等负面消息全会一股脑掀盖子,哪怕复盘也要继续受拖累。 他找不到彻底根治公司这些弊病的办法,那就等于无谓的挣扎。 区别不过是早死还是晚死罢了,反正都是要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被人给阴了! 肯定有鬼! 他能断定这个事实。 但罪魁祸首是谁,他怎么也无法确定。 自己又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只是可惜,他似乎没机会了。 他输掉的东西太多了,不像那些普通人还能想着挽回损失,以后小心……他大概是没有以后了。 至于大和证券宁卫民这边,则是大为不同,欢声笑语一片。 是的,原本他用大和证券账户入手的EIE股票现在已经基本清空。 他用这些上千亿的股票砸盘,单纯看账面上亏是亏了不老少。 可这些亏掉的钱,早就通过高抛低吸赚回来了不少。 而且佐川建一也没闲着,他利用野村证券的账户低吸的股票,早晚能成倍的替宁卫民赚回来。 毕竟他的股票即使不砸盘,不买出,还可以用于还给野村证券的。 买回来的价格越低,宁卫民就赚的越多,同时对野村证券这个帮凶也同样会造成伤害。 所以宁卫民这一波让人砸盘是砸的真爽啊。 他亲眼目睹从高到低把买单扫掉一批砸断高桥治则的骨头,砸掉对手的希望,相当解压。 “啊啊啊!又有卖单了!这不是我们的,是美国人在趁火打劫嘛,太好了!” 操盘手已经陷入癫狂,双手击打着键盘,对电脑屏幕尖叫,“哈哈!干死他们!我们干死他们了!对方丢盔卸甲!已经投降了!” 他也爽翻了,大概也是头一次干这种扫单子摧毁一家知名上市公司的事儿,成就感爆炸。 与此同时,大和证券VIP室里的所有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无论保镖还是财务人员,这些人的工作很轻松,责任又与他们无关。 但毕竟牵扯的资金太大,富贵逼人啊,以千亿来计算的资金量,对他们而言同样如泰山压顶一般。 也是因此他们更加佩服一直云淡风轻,情绪稳定的宁卫民,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这种投机……实在是太刺激了,不身处其中的人根本不会体会到。 瞧瞧人家,难怪是大老板啊,这么多钱压根就是波澜不惊。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人家发财真是理所应当的,就冲这份定力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和大和证券VIP室内一样,同一时间,野村证券的交易室里,佐川建一的小团队也在因为行情而欢庆。 “哈哈哈!老板出手果然厉害,打的他们落花流水!” 作为同一阵营,大家都与有荣焉的神气起来,相互握手,庆贺今天的重大成功。 “当然,咱们的老板是股票天才……”佐川建一更是卖力替宁卫民吹捧,但同时也没忘了督促下属干活。 “仔细盯住盘面,再分批下一些小单,买入,买入,这可都是便宜货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告知佐川建一,“佐川先生,营业部的五岛经理求见……” “五岛宽次?”佐川建一诧异的询问,有点想不明白,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 结果他一开口让下属打开门,就看到五岛宽次如同一个跑堂的一样,躬身跑了进来,完全没有上司的态度。 “佐川君,请帮帮忙,你一定要帮我……” “这是什么话……” 佐川建一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前上司,然后摇头失笑,“您可是我的上司,我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助你的?您有要求,吩咐我就好……” “不是啊,现在只有你能帮忙了,EIE的股票,请你跟宁会长建议,快点偿还吧。这样的亏损,你清楚对本营业部的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我现在需要把这样的股票尽快赎回清仓,否则损失真的就太大了。” “可是,我现在只是替客户操盘而已啊。宁会长很清楚的告诉我,这只股票还有下跌空间,我有什么理由对宁会长建议呢?” “可是,可是……这只股票已经下跌七成了,再跌下去,我会没办法交代的……” “这个理由,我可没法跟客户开口。那要我说,这件事,您还是亲自给宁会长打电话的好,我可以帮您拨通电话,联系一下。” “可……我,我哪里有你的面子大?我说话宁会长也不会听的啊。佐川,你知道的,上次闹得不愉快,宁会长现在只相信你……” 看着一脸为难的五岛宽次,佐川建一越发有了戏弄他的心思,故意刺激他。 “那要不您还是下令强平好了,反正已经做过一次了。再来一次也没什么。” 然而此时此刻的情形,五岛宽次哪儿还有能力这么做。 别说屋里不止佐川建一一个人在替宁卫民看着账户,他想做也根本做不到。 就说法务责任方面,这次宁卫民也提前把丑话说在前面了,融券合同签的十分严谨,闹上法庭,五岛宽次是真没个好的。 一时间,他进退两难,脸红成了猪肝样…… 不过话说回来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神奇,即使陷入僵局,通常会以一种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情况来终止困境。 “EIE停牌了!没错,申请临时停牌了!”盯着屏幕的人忽然叫了起来。 好了,这下子什么都不用想了,什么都不用争了,因为当天无法再操作,怎么都没用了。 佐川建一深呼一口气的同时,五岛宽次也低头哀叹了一声。 他们的情绪都有点复杂,但喜乐自知,各不相同。 () 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 驱逐 “我知道,我知道EIE遭遇到了困难的一天。但我仍然要说,EIE是家伟大的公司,当下的股价早已经不足以匹配它的实际价值。目前EIE在经营上一切正常,高尔夫球产业进展顺利,并没有任何不利信息需要披露,现在是有人故意在搞事,卖出的人都是傻瓜……” 1990年2月23日,这一天,堪称高桥治则人生中的滑铁卢时刻。 仅仅一个交易日不到,EIE的股价就被砸到了一万七千日元,在原本已经不足九千亿市值的基础上,再度蒸发掉一千四百多亿日元。 最终EIE国际不得不紧急申请临时停牌,来保住股价不进一步崩盘。 但面对闻询而来围堵在公司门口的各路媒体记者,高桥治则仍然表现出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架势。 他在大门口做了番简短而克制的表态后便面无表情摆摆手,拒绝七嘴八舌的记者们继续提问,快步消失在镜头前。 “高桥社长,可是……” “请问所谓有人搞事是什么意思……” “EIE国际是被国际资本狙击了吗……” “有关雷曼的做空报告您真没有什么想说的嘛……” 高桥治则丝毫没有留恋,走的异常干脆,毫无疑问,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他这是仓皇而逃了。 但实际上,他之所以这么着急离开,除了心虚和颜面无光这样的理由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需要马上去面对董事会的责任问询了。 说实话,今天的紧急叫停,根本就不是他的意思,而是来自于公司几家主要大股东的授意,其中为首的就是日本长期信用银行。 要知道,银行最担心的事儿莫过于踩雷遇到不良资产。 就像现在的EIE集团,被人恶意做空,股票市值暴跌,负债率又高过净资产,关键是大部分的钱都是来自“长银”的。 这要是真的被高桥治则玩儿爆仓了,从此一蹶不振了,那就得面临破产清算。 真要是这样,那能收回多少本钱还真不好说。 弄不好借给高桥治则的钱全都会因此打了水漂,而且他们自己还得承担持有EIE股票下跌带来的巨大损失。 这里外里,能赔掉上万亿日元。 即使是家大业大的大型银行,也禁不住这么坑啊。 所以怎么办呢? 就得尽快想办法维稳局势,然后处理掉这笔不良资产再说。 原本作为高桥治则坚定支持者的“长银”,此时已经对高桥治则的忽悠根本不信了。 长银再也无法忍受他的倒行逆施,终于站到了高桥治则的对立面上,积极展开了自救行为。 别的不说,先停牌再说。 马上就是周末,起码还有两天的时间可以想办法。 长银的思路很清楚,只有股价稳住,才有可能找到机会,断尾求生啊。 当然,他们也知道临时停牌是有副作用的,会带来更加不可预知的情况。 但他们和已经明知道输光了筹码的高桥治则还不一样。 高桥已经没有再搏杀的心气儿了,而他们还想更多的争取一下。 哪怕收回来三四成本金,能把EIE打折卖掉,也比赔个蹦子儿不剩要好啊。 正是因此,长银以主要股东的身份联络了其他几家重要的股东,以董事会的名义越过高桥治则向东京证券交易所递交临时停牌申请,并获得批准之后,他们随后做的一件事,就是火速派遣代表通知了EIE董事会的临时决定,并且来EIE集团接管大权。 实际上,就在高桥治则刚刚应付完记者之后,一辆辆豪车就缓缓开进了凌空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鱼贯停好。 不久之后,以长银为首各方股东代表们就带着很多人搭乘电梯,前呼后拥的上来了,他们毫不客气的直入公司,闯进了社长办公室。 而等在社长办公室里的高桥治则面对此局面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发现有些人甚至不是董事会的成员,都是陌生的生面孔,他还是忍不住激动的表示异议。 却没想到,长银的代表已经粗暴打断了他的话头,“高桥,我是长银的常务,你清醒一点。那些支持你的人怎可能会出现?都是因为你,他们也倒霉了,正在受惩罚。现在你听着,我们代表董事会给你两个选择。” 他的态度没有一丝友好,当着各家关联企业和股东代表的面很直接的说,“第一,作为你最大的债权人,也作为EIE的第二大股东,我代表董事会其他几位董事,解除你社长的职位。从现在起,你不能再插手公司的事儿了,也不能再以公司的名义发表声明。后面的事情我们来办。不过为了挽救局面,或许有些事还需要你配合。你需要随叫随到,明白吗?” 高桥治则则气坏了,脸色狰狞地回应,“别忘了EIE的辉煌都是我创造的,你们想夺走我的企业,然后对我当奴仆一样驱使,你们完全是做梦。我告诉你们,没有我,EIE只会完蛋的更快,你个蠢货!” 很显然,尽管这场赌局高桥治则已经败了,但在EIE内部,他始终还是放不下社长的身份,保持着第一人的高傲。 而见他如此不识趣,长银的代表也没惯着。 毕竟时过境迁,以往的高贵客户已经变成了输家,这个高桥已经不值得他们任何礼遇了。 “你要是这种态度,那我们也只有主动揭开盖子。我现在宣布进入长银内部调查程序,全方位调查你渎职和财务方面的问题。你不服气,我就会把你送进监狱,让你下半辈子去吃牢饭。你知道我办得到,所以聪明点,我劝你最好不要做这个选择。” 长银的代表语气冰冷地予以回应。 这个威胁完全不用怀疑,长银的代表确实做得到。 毕竟有关融资和证券投资,有许多不合规的内幕交易,过去的就是长银和高桥私下里达成的。 他们曾经是共同牟利的共谋。 但现在很明显,和高桥对接的长银代表已经成了被拿下的过去式,那么过去的一切内幕交易都会让他背锅。 如果有必要的话,这个人担负起所有的责任后,完全可以抱着高桥一起死,长银不会心疼,只要这件事真的划算。 “你们真要彻底毁了我。然后呢?这不就等于你们变相证实了雷曼兄弟那份做空报告,甚至会使得外面那些不实的传言更可信了,难道你们还想再看到股价开盘再次暴跌?” “总之你自己考虑吧,我再给你二十四小时,你要在明天给我答复。” 长银的代表已经懒得跟他多说什么,不耐烦的甩甩手,“至于现在,你可以出去了,这个办公室也是我们的了,而且我们马上就要开会,你不方便在场。” “你!” 在一辈子所受过的侮辱里,这次对高桥治则来说,无疑算是极致了。 哪怕当初被庆应中学开除,在全校师生面前落寞鞠躬道歉,孤零零的离去。 哪怕当初在股东大会上,他被人公开质疑能力,说他是靠了岳家财力支持,才当上EIE集团社长,都没有这么让他羞愤。 他完全无法接受,但此时此刻他又完全想不到反击的手段,站在房间中央,只感到进退两难,羞愤无比,恨不得一头撞死。 这种感觉像是自己变成了《国王的新衣》里的那个被骗的光着身子示众,却又在大庭广众下被童言无忌一语拆穿的国王,根本无处藏也无处躲,怎么都是丢人。 只是话又说回来,金融资本的真正面目原本就是这么无情。 更何况他又是无辜者不成? 就凭他的所做所为,难道他拥有这样的下场,不应该吗? EIE国际的市值从股市高点到现在已经蒸发了两万三千亿日元。 没错,虽然这样的走势是大势使然,不能都怪在高桥治则的头上。 但问题是他选择在高点推升股价就已经是错误的决策了。 在当下本应该专注于内部经营,极力消除并购资产的虚火,好好处理经济泡沫后遗症的时候,他却赌性不改,偏偏背道而驰,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金融市场的博弈上。 EIE集团完全成了他拿来充当豪赌的标的物,这才给原本就失血严重的集团造成了进一步无可挽回的巨大损失。 像今天来的这些董事会成员无不代表着被他连累的企业,他们没有当众抱怨、责骂、甚至是痛殴他,就已经算是客气的了,毕竟他们输的不是自己的钱,还能保持他们上流社会精英的风度。 否则要是换了那些因他爆仓的证券赌徒,或是因为买了EIE国际损失惨重的个人投资者,用刀宰了他都是正常的。 “你还不走吗?难道是说需要我叫人送你离开?” 长银的代表坐在长会议桌顶端,毫不加以掩饰的威胁道,这就更是完全撕破了脸面。 “你!” 高桥治则血涌上头,真是恨不得当场扑过去。 只是他更是个需要颜面的人,堂堂的EIE社长,曾经的顶级富豪,要是被自己企业的安保人员强行丢出去就太难看了,他会被整个金融圈嘲笑的。 没别的,他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好吧,我们走着瞧!” 跟着他像条败犬般悻悻然吩咐自家的秘书,“你去把岩泽给我叫来……” 他还抱有一丝希望,想跟岩泽再商量对策,看看还有没有丝毫的机会翻盘,起码也要挽救一点个人资产。 “嗯?” 然而他所看到的却是过去那个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女秘书,露出了轻蔑的表情,而且身体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恕我直言,您已经不是社长了……” 跟着转头望向长银的代表,“常务先生,我还需要听从前社长的吩咐吗?” “当然不用,你是什么人?” “我是高桥的秘书,如果各位需要,我现在就去给各位泡一些咖啡来。有关这间办公室的一切,各位也可以询问我……” “太好了,你去吧,好好工作。你的职务暂时不会调整。” “是,谢谢您。”女秘书点头哈腰一鞠躬后,推门离开,看也不看高桥一眼。 居然被自己招聘进来,而且玩儿过无数次的女人给无视了,高桥气得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来。 “贱人!” 他瞬间醒悟自己已经成了落魄的凤凰,开始遭遇众叛亲离了。 () 第一千五百九十八章 是灾是财 “先生,这是今天的报纸。都在这儿了。” “嗯。谢谢。” 1990年2月24日,周六,早晨起来的宁卫民,坐在餐桌前伸手接过保姆取来的几份报纸。 这是他每天早餐时的阅读习惯。 这天《朝日新闻》和《产経新闻》的财经版面都比较有意思。 因为除了那些每天都能看到,日本财经界人士们众口一词指责“股指期货有罪论”的文章之外,这两家报纸财经版面的头版头条,今天都和EIE国际这只股票昨天的逆势暴跌事件有关。 宁卫民先拿起了《朝日新闻》,这份报纸披露的消息令他颇有点捧腹的感觉。 敢情美国投行摩根士丹利在昨天居然也发布了关于EIE国际的做空报告。 该报告不仅回顾了雷曼那份做空报告中的很多内容,而且相关指责更具体、更有针对性。 “大摩”明确提出,高桥治则在全世界买高尔夫产业后的合并商誉计算方式存在重大问题。 同时还有可能存在滥用准备金、隐瞒巨额债务、重复计算旗下电子产品销售主业总计约一千六百七十亿日元经营收入等行为。 特别对于EIE国际头几年在不动产方面的疯狂扩张投资,导致负债率高企一事,雷曼兄弟在做空报告最后戏谑地总结——“为了吞下全世界最优秀的高尔夫球场和酒店,高桥治则的庞大胃口已经刷爆了他在长银的信用卡……” 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大摩真正的目的。 表面上看,这家美国知名投行是在痛打落水狗,似乎也想趁火打劫,把EIE国际的股价给踩下去,多少占点便宜。 但实际上相当了解美国投行套路的宁卫民知道,身为股指期货的发明者,亲手诱惑日本人服下这剂金融毒药的幕后操手,大摩此举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毕竟EIE已经被他收拾的这么惨了,现在大摩再入场接力,就是榨出油花儿来,还能有几滴呢? 可要是放飞思想,多联想一些事,那就不一样了。 要知道,在日本泡沫经济时代,像高桥治则这样的泡沫绅士不要太多啊。 许多人都靠着类似的套路发了家,许多集团都是拼命融资,滥用信用,才迅速扩充了企业规模。 那么如果一家这样企业先被打爆,其他类似的企业自然要受波及。 甚至EIE死的越惨,其他企业接下来的下场也就越惨。 毫无疑问,此时的EIE集团已经有了充分的资格去做吓猴儿的那只鸡了。 只要能把这家集团踩在泥里,那么可想而知,对于类似上市公司的股票会产生多大的震撼,起到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要不怎么周五,连小谷光浩的光进集团,小林茂的秀禾集团,佐藤行雄的第一不动产集团都开始逆大盘而下跌了呢? 这些曾经倍受关注的企业虽然并不是相互关联的企业,但企业性质和EIE集团相似。 企业的主导人无不是以投机房地产和股市在金融市场兴风作浪,壮大自身,成为名流的。 他们最爱做的就是蛇吞象的并购。 所以这些曾经的暴发户现在也面临着大致的困境,那就是高负债的压力和企业的流动性资金不足。 以大摩的行业地位和经验,宁卫民完全确信他们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几乎可以肯定,以股指期货为收割镰刀的大摩,多半是从EIE的意外下跌看穿了这些企业的树大中空,才忍不住出手了。 其目的应该就是要拿EIE集团作祟,好在接下来的行情里,把和其类似的其他企业都给拉下水去,再通过股指期货的做空,美美的收割一波。 反正不管怎么说吧,现在美国华尔街的领头样高调下场,对宁卫民的复仇怎么看,都有利的。 宁卫民嘴角翘起,轻轻笑了一下。 老天作美,有美国人这么主动的上门帮他忙,这下高桥治则想不死都不行了。 EIE注定完蛋,神仙也难救了。 还有吃里扒外,为虎作伥的野村证券。 他只要想一想,自己在EIE股价五万四千円时从五岛宽次手里借走的一百四十一万股,如今已经跌去了三分之二还要多。 原本的七百六十亿的日元市值,现在就剩下了二百三十亿日元,其他的钱全变成了利润进了他的口袋,他就充满了复仇的快乐。 如果再算上他从野村证券借来电通的股票,那即使是目前的价格计算,他还会给野村证券再创造二百亿円左右的亏损。 这个大窟窿够这帮该死的王八蛋赚到猴年马月的了。 这就叫做报应不爽啊。 至于《产経新闻》的报道则更侧重于EIE国际暴跌后的恶劣影响。 这家报纸除了描写EIE股价与大盘走势相悖的离奇崩溃,猜测导致这一异常走势的原因恐怕是因为EIE集团有什么理应披露却深藏不露的利空消息外之外。 还阐述了一些投资者因为EIE股价暴跌遭受的巨大损失,并且采取的极端举措。 报纸披露,2月23日当晚,一名中年男子在凌空大厦门口潜伏,因为袭击高桥治则的车辆,并从车窗向他丢鞋被捕。 报纸还称,该男子随后对记者表示这是为他股票投资失利的报复。 他指控高桥治则夸夸其谈的言论欺骗了所有的投资者,其实早就非法掏空了EIE集团,才导致股价大跌。 报纸更着重指出,那名中年男子即使在被警察押进警车时,还在大声疾呼,“高桥治则他是个混蛋!我要杀了他!他害我输掉了全部的积蓄!他该死一百次!” 与此同时,高桥治则羞愤不堪的大幅特写照,也在这份报纸上占据了近一半版面。 而且报纸的摄影师相当准确地抓住了他身在艰难困境里,刚刚被人用鞋子丢过的精神气质精髓。 只见照片里,坐在车辆里的高桥治则一脸疲惫,正用手揉着眉心,却又面容狰狞,全是被冒犯的愤怒。 即使是不在现场,宁卫民也完全能感受到高桥治则几乎快要溢出照片的懊恼和恨意。 不用说,这张照片带给了宁卫民更多的阅读乐趣和情绪价值。 尤其是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想当初高桥治则和他在秘境餐厅见面时,那居高临下,高傲至极,脸上洋溢着无穷的自信的样子。 现在这么前后一对比,十足的成就感让他的胃口都好了不少,以至于这一天他吃了双份的早餐。 嘿,孙子,敢跟爷叫板,不死也得让你退层皮! 现在傻眼了吧? 你接着装逼啊,你怎么不装了? 只不过也得说,但凡是亲手干过的事儿总会有明白人看穿,纸里终究包不住火。 事情已经走到眼下这个地步了,由于宁卫民的插手,EIE国际的股价呈现出相当诡异的走势,影响到了太多人的利益,也给太多人造成了经济损失。 那么即便是这个还不是互联网的原始年代,宁卫民也没办法完全掩盖自己操纵股价的痕迹。 至少对于大摩这样的顶级投行而言,还有以长银为首联合在一起的EIE董事会来说,这些人无论是经验,还是人脉和权力都太多了,太大了。 只要他们想,通过日本的金融网络和证券业体系,查出宁卫民这个幕后黑手的身份和动机,搞清基本的事实,并且准确的联系到他,都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儿。 这就让宁卫民在第二天,也就是2月25日,周日的早上,接连收到了两拨人马的邀请,希望与他面谈。 不得不说,这两方人马的想法,其实都不难猜的。 据宁卫民推断,大摩应该是寻求合作的。 很显然,这帮利益至上的美国人是想把宁卫民当成他们的枪。 蛊惑他用手里的资金和股票继续跟高桥干到底,然后他们才好据此做文章,从中渔翁得利。 至于EIE集团的人应该是想和他当面谈条件了吧? 也不知道现在高桥治则在集团里是个什么吊样了。 听电话里的意思说,来人是代表EIE集团董事会的,好像和高桥治则没多大的关系,这孙子已经大权旁落了。 也对,除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要还能胡作非为,那才怪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见面谈谈也好,反正我针对的只是高桥个人。 如果对方确实想要和解的话,继续揪着不放,继续刺激对方,或许都已经没意义了,只会盲目为自己树立更多的敌人…… 只是,对我来说,又是什么样的条件才值得我放过他们,和他们停战呢? 他们真能以为随随便便就能打动我吗? 如果我拒绝放手,他们又会怎样? 不敲他们竹杠,那是不可能的…… 哎呀,眼皮怎么居然开始跳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这是灾还是财来着…… 挂掉电话的宁卫民,默默思索着心中的这些问题。 他的双肘搁在桌面行,用交叉的十指撑住眉骨,指节因为不自由主的用力而被挤压得开始泛白。 他目光平静地移向窗外,望着外面的绿色的花园和蓝色的天空。 “我来,我见,我征服……” 广袤且舒爽的风景,让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凯撒大帝的那句名言。 () 第一千五百九十九章 不予追究 “汽车准备好了吗?” “是的,先生,司机和两辆车正在大门口等候。” 宁卫民大步向别墅的院门口走去,而落在其后的佐川建一此时快步赶上去。 “对方来者不善啊,会长您如此匆忙要和EIE集团的人去会面,这安全方面是不是需要慎重一点?” 宁卫民明白的他的意思,这个约会是临时决定的,大概是看自己身边人少,担心自己遇到威胁,出个好歹。 对他的这份关心,宁卫民心里是肯定的,不过还是感觉他的提醒,的确有点杞人忧天了。 所以回应也只是露出微笑,鼓励地拍了拍佐川建一的肩膀,就坐进了汽车。 要知道,EIE集团毕竟是合法企业,不是什么“带枪的高盛”,何况会面又是在公众场所进行的。 可以说这件事是摆在明面上的。 无论今天这次会面对方本意是立威?求和?谈判?还是下最后通牒?都没关系。 无论什么性质的鸿门宴,对方也都要遵守起码的商业规矩。 怎么想也不可能公开对他的人身安全造成实际威胁。 说白了,就是真没谈拢,对方想玩儿阴的,也得换个日子。 真要有什么危险,只能发生在谈崩之后的明天。 更何况,宁卫民的身边也不是没有出色的安保人才。 边罡和郑强他们几个原本坛宫饭庄的安全干事可都是出身特殊部门的官方锦衣卫。 他们级别虽然可能不够,但能力和传说中的“中南海保镖”实际上差不了多少。 有他们在身边,这种情况下,哪儿可能出什么意外。 至于来自雅库扎的威胁,也有阿霞的人来应付,宁卫民不是个拎不清的人,总不至于非要闹到喊打喊杀的地步。 相比起来,反而是宁卫民对自己居所雇佣的巡视保安有点不大放心。 一是这些保安相关的专业技能水平一般,碰上真正的杀手和暴力团份子恐怕不顶用。 二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毕竟都是日本人,论忠心也不能让人百分百放心啊。 说句不好听的,宁卫民对他们的信任感还不如从阿霞手里借来的那些兄弟们呢。 所以,宁卫民反而把郑强留在了家里,自己的身边就留了边罡和从阿霞处借来的两个人随行。 他觉得仅由这些人负责他的安全,其实就够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老婆闺女必须安全,那才是他的软肋。 ………… 今天首先要去会面地点在东京的新大谷饭店。 这里是宁卫民最熟悉的地方。 鉴于新大谷饭店和华夏人特殊的历史渊源,他来到日本后,不但经常在这里招待国内的宾客,自己也经常光顾。 毫无疑问,彼此良好的关系和相对熟悉的环境也为他增加了安全性,降低了发生意外的风险。 何况这里适合幽会晤谈之所比比皆是,饭店甚至有为客人提供专门的商务会议室,无论设施还是服务,举办这种商务会面就相当合适。 宁卫民带人到达与会地点的时候,早有一名女招待站在会议室的门口恭候。 “我是大刀商社的宁卫民,我要见面的客人都来了吗?”他问。 “人已经来了,到了有差不多十分钟。” 女招待打开了会议室的大门,低声说,“宁先生,您请!” 宁卫民当仁不让,带着人率先走进房间。 屋里大概也有七八人,正在沙发上相对而坐。 一看见宁卫民这些人进来,他们急忙把雪茄和香烟在烟缸上拧灭,都站了起来。 为首的一人说,“真对不起,您这么忙,还把您请到这里来。” 这是明显在示好了。 果不其然,一切正如宁卫民所料,今天的会谈没有危险。 尤其今天这些人中他并没有看到高桥治则那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这说明,自己的仇人很可能已经失势了。 宁卫民对看到的一切,以及这些人的反应相当满意。于是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您真是太客气了,我也很抱歉,要求贵方迁就我的意愿,来这里会面。” “别这么说,这里的条件很不错,我们都感到这里很舒适,您经常在这里会客吗?” 对方再度客气了一句。 “啊,是的,我和这家饭店有不少业务往来,对这里的环境也比较熟悉,所以在这里谈事情,心情会比较放松。” “原来是这样。” 客气寒暄了几句,场面话说完,宁卫民再度自我介绍,“我就是大刀商社的宁卫民,很高兴今天和诸位见面。” 对此,对方阵营的首脑人物也纷纷回应,各自说明自己的身份。 “我是日本长期信用银行的田中重彦。” “我是八千代信托公司的中村幸一。” “我是富国生命公司的小林中。” “我是三阳证券的土屋阳一……” 不得不说,此情此景在旁人看来,谁都会相信这是两家相当友好的企业在进行颇有诚意的商业合作。 然而现实却又是这样的魔幻。 谁能想到他们双方本质上却是金融市场上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的对手盘呢? 而今天他们双方见面关系着EIE集团的生死存亡。 这表面和风细雨下,其实掩盖着不可言明的刀光剑影以及不可预测的谈判风险。 等到彼此交换过名片,随着门口的女招待手捧托盘走了进来,把咖啡、茶水、点心和水果都摆在了房间里,真正的会谈内容也终于开始了。 而且至此,双方已经就对手的态度和表现,都各自有了属于自己的初步判断。 在EIE这些董事会成员的眼中,穿着名牌西装,带着名表的宁卫民虽然看起来像个纨绔公子,但品味着实不错。 他的衣着合体,风度翩翩,脸上洋溢着无穷的自信。 更难得的是岁数虽然年轻,但气度沉稳,既没有轻佻和自大,也没有焦虑和不安。 看上去显得很是老成,没有看出阅历不足的缺陷。 和他们印象里的华夏年轻人的形象完全不同,比高桥治则看上去都优秀,没人真敢小觑于他。 而对于宁卫民来说,眼前的这些人却让他发自内心的一阵轻松。 倒不是他看不起对方,或是太过天真,被对方的客气蒙蔽。 而是因为善于交际的他是从来不怕舌战群儒和对方论战的。 尤其实力和道理他都占优,就更没有输的道理。 哪怕是老奸巨猾的这些日本金融业高层,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毕竟现在日本已经被美国人按在砧板上随意割肉了,这帮人正遭遇腹背受敌,内忧外患的困境,实在没有道理不与他来和解。 说实话,今天来之前,他唯一顾虑,就是担心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 万一高桥治则那个自大狂仍旧作为这次谈判的主导者。 或者是由一个完全对那个家伙言听计从的奴才来谈这件事,那这场谈判也就没多少实际意义了。 反过来,今天没有高桥在场,而他见到这些EIE的董事会高层都很礼貌。 那这次会面达成和解的概率,可就高了不少。 这对宁卫民来说,几乎就像闻到了肉味,也排除了双方敌对加剧的风险,正是他所期待的。 “总之。再次感谢您能赴约。阁下事务繁忙,可我们还不得不劳动大驾,把您临时请到这儿来。这主要是因为目前,我们EIE的股票遭遇了价格上的狙击,想必对这件事,您已经很清楚了吧?” 说出这番话的正是长银代表田中重彦。 他凹眼睛,高鼻梁,薄嘴唇,突下巴,这幅容貌让人一看就感到刻薄,天然带着公事公办的冷峻气质。 当双方分别坐到会议桌两旁时,他只是略微的寒暄几句作为开场,就开始直奔主题。 大概是因为急切,语气中也带出了一些不满和责问。 而宁卫民依旧稳坐钓鱼台,他非但没有装傻,言辞也堪称犀利。 “噢?这件事我当然清楚,您说的应该是我最近利用在做空EIE股价这件事吧。很遗憾我们双方在金融市场产生到了对立,想必我给在座的诸位也造成了不少困扰。不过我也想问问贵方,今天在座的诸君是否清楚,这件事究竟是为什么会发生的?” “什么?” 对方的反应显然是有些意外的。 有一个算一个,宁卫民对面的这些人都露出吃惊的神色。 他们本以为宁卫民会推诿,会找借口,甚至表达出无耻的欲望,就像那些擅长绿票讹诈的职业股东一样,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来。 但没想到他会先给予这样的反问。 而宁卫民根本无需多问,就从他们的反应中看出,大多数人应该还不知情自己和高桥治则的矛盾,于是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和高桥治则之间发生了什么,并且为之遭遇的羞辱、胁迫,以及因此承受的损失说了出来。 如此一来,EIE一方的与会人员神色又是为之一变,渐渐的都显得尴尬起来。 直至听完过后老半天,这些人也没有人开腔。 大都互相看着,面无表情不吭声,明显都在为高桥治则的行为感到羞愧和内疚,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就是理屈词穷的最好注解。 没人能否认宁卫民的报复具有正当性,从道义的角度来讲,他是很难被这些人指责的。 不过话说回来了,今天聚集在一起的这些人终究是为了利益来的。 EIE的股价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不但高桥治则破产,在座的这些人也会跟着一起完蛋,所以哪怕再难启齿,他们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 “宁先生,发生这种事可真是遗憾,我们一点都不知情。高桥治则是个刚愎自用的人,干什么都独行其事,独断专行,不和任何人商量就办了。老实说我们在过去都是被他的各种计划和设想给欺骗了,认为他是个少见的人才,会把EIE引向辉煌,才支持他的。也是现在才知道他背地里干了什么多胡作非为的荒唐事。否则如果我们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们是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人身居社长高位,去掌控EIE集团的权力的。”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八千代信托公司的中村幸一,他硬着头皮说了这些话,大概意思就是高桥的责任不能由他们来背。 对这样的推诿,宁卫民只有一种冷淡的表示,“原来如此”。 没别的,借口太敷衍,太牵强。 哪怕他本身也有和解的意思,可要这么轻信,就太像个傻瓜了。 好在随即富国生命公司的小林中也开了口,他的话倒是显得有了更多诚意。 不但更明白的在表示他们也是受害者,也更有利于宁卫民借坡下驴。 “宁先生,我知道你和高桥治则发生这样的矛盾,都是他不对。这个混蛋觊觎你的女人还有产业,属实卑鄙下流,确实该死,你怎么对待他都不为过。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高桥已经因为胡作非为,被董事会停职了。现在长银的田中常务受EIE集团董事会临时任命入驻EIE,暂时行使社长的职权。可问题是眼下EIE公司的股票已经跌得太多了,我们这些人也都拥有相当的份额,你这么干,我们岂不是太冤枉了,我们的损失又该怎么办呢?” “我明白的,”宁卫民表现的像有点动情的说,“其实我根本无意让各位蒙受损失,我们彼此确实不该对立,存在的更多是误会。如果今天能够妥善解决好我们之间的问题,那再好不过。” “宁先生,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谈谈更严肃的问题好了……” 第三开口的是三阳证券的土屋阳一,“下周一,随着股市开盘,这场围绕着EIE股价的战争又将继续,我们这些人都希望你适可而止,你已经赚得够多了。虽然你让我们遭受了损失,可只要你愿意马上收手,我们不会去追究什么。” 宁卫民闻声,眉毛微微往上挑了挑,含笑喝了口茶水。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话实在是不受听,有点拎不清大小王。 关键是那句“不会追究”可是刺耳的很。 不但抵消了原本确定高桥遭遇噩耗好心情,也成功勾起了自己的好胜心。 这家伙看上去脸好大啊,圆的就跟猪头一样。 看来还是打挨少了,自己发力太轻。 宁卫民没当即回话,场面一时有些僵。 () 第一千六百章 交锋 新大谷酒店为客人商务需求所设置的会议室,有着相对明快简洁的装饰风格。 屋里不但充斥着浅色的墙纸,选用来自欧洲的极简式现代家具,就连茶具也没有花纹,全是白瓷的。 然而即使这样的房间也遮盖不住此时房间里的压抑感。 身姿笔直的宁卫民默默凝视土屋阳一,杯口边的嘴角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自信而又强势。 而他带来的下属们,没有一人的表情是和缓的,眼神里全都是冷漠和肃然。 哪怕是EIE阵营其他人也不由扭过头去看这个冒失的家伙,眼神里都充斥着对土屋口无遮拦的责备。 这让刚才发言的土屋阳一气势顿时为之一挫,头不由微微低下,以避免直视对方的眼神。 似乎这时他才刚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所有在场的人里,唯有长银的代表田中重彦则还能保持相对的淡定。 作为EIE董事会目前真正的首脑,他咳嗽了两声,放下了一直拿在手里的咖啡杯,终于放弃了矜持,打破沉默。 “希望你不要介意。土屋的话或许有些冒犯,但他是无意的。他想真正表达的意思其实是我们都是受害者。是高桥治则那个家伙把我们一起拖下水的。既然如此,我们都应该相互理解才是。我们没有必要因为高桥这混蛋相互敌视,继续保持对立的立场。你认为呢?” “就像您所说的那样,我今天正是为和解而来的。不过,我对高桥的下场还是很好奇。不知道贵方能否告诉我,你们打算如何处置这个引发我们双方冲突,造成如此破坏的罪魁祸首?” 宁卫民神态缓和,对田中的话予以肯定,算是卖了对方一个面子。 他询问高桥治则的情况,也属应有之义。 然而就在气氛刚刚缓和起来的时候,又是那个大概在股票上亏惨了,才会对于股价念念不忘的土屋阳一毁了这一切。 “这种时候,谁还顾上这种小事。我们还是先谈谈实质问题吧,你到底愿意不愿意收手……” 这个市侩贵居然再次不过脑子的插了口! “这不是小事!” 宁卫民当即毫不犹疑予以反驳,“虽然这种事儿对你来说可能无关紧要。但对我却完全不同!你无法想象,高桥治则使我蒙受了多大的损失和屈辱。而我为了回击这一拳,又做出了如何的让步和隐忍。已经多半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一直沉默着,没有办法计较。现在到了清算的时候,你居然胆敢说这是小事,你凭什么?” 土屋阳一被怼的哑口无言,他的冒失和愚蠢,惹得其他同伴再度对他投射来怨艾的目光。 只是田中重彦身为今天谈判的首要代表,虽然内心也对土屋不过脑子的多嘴充满抱怨,但仍然要为他擦屁股,打圆场,总不好真让谈判的气氛就此恶化。 “哦,请您原谅,这事是土屋做得不对,他是关心则乱。当然,对您的诉求,我也非常理解。好了,土屋,快为你的失言向宁先生道歉……” 这下土屋阳一真是尴尬的要用脚抠出一条地缝来了。 但面对田中重彦不怒自威的眼神,又有同伴厌弃的目光,他还是顶着自尊心被虐的伤害,在众多不屑和讥笑的眼神里,向面前的华夏人低头服了软。 而且哪怕宁卫民他要年轻许多,他同样像田中一样也用上了敬语。 “对不起,宁先生,是我太心急了。请您务必多多担待。” 如此,宁卫民才终于神色释怀,点点头表示此事做罢。 不得不说,此情此景下,宁卫民的内心多少也有点心潮涌动,耳边甚至响起了“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的BGM。 没说的,多年前的他可没想到自己真有一天能和这么多日本商界精英当面谈判,在看似平静无波的水面下激烈博弈,而且竟然居于上风。 尤其是日本人的上层人士对自己弯腰,特别得劲。 这让他的虚荣心和民族情感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不枉他潜伏多年终于割到了这把丰美的日本韭菜。 “至于高桥……” 田中重彦沉吟了一下,他并没有忘记宁卫民刚才表达过希望获知的信息,又继续说道,“目前董事会对他还没有明确的处置意见,也没给我明确的授意。但我可以向您保证,高桥以后肯定不会再保有社长的头衔了。甚至连在EIE继续任职的可能性也不会有。另外,他这次想要炒高股价,应该以个人名义在外借了不少钱,经济损失惨重,即使不破产也好不了那儿去。哪怕日后股价能涨回来,他也需要出让大部分股份才有可能填补债务窟窿。所以,他以后也只能做个普通人了。至于其他方面,我没有切实的把握,真的不太好说了……” 见田中对自己十分痛快坦言相告了高桥治则的情况,宁卫民当然是承情的。 只是可惜,这样的结果他却不甚满意。 因为对于高桥治则的所做作为来说,他居然还能从泡沫经济中全身而退,继续过普通人的人生,简直是太便宜他了。 尤其从隐患的角度考虑,这个人出身庆应,性格乖戾,即使暂时丧失了财富,也很难说是否会放下对宁卫民的仇恨。 要是这家伙贼心不死,依靠往日的人脉对宁卫民暗中算计,想要报复他的家人怎么办? 正所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才是宁卫民最担心的。 所以弄不死他也不能让他活蹦乱跳的继续蹦跶啊。 宁卫民用手挠了挠鬓角,随即便直言不讳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不,还不够。相对于高桥施加给我的欺凌来说,这样的下场太便宜他了。如果贵方只是以这种不痛不痒的态度来处理这件事的话,对高桥姑息养奸的话,那非常抱歉。我就只能按照原有的计划来,靠自己来完成复仇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要把EIE的股价打到一万円以下,我要让高桥彻底爆仓!” 宁卫民的话让所有EIE董事会的代表都吓了一跳。 股价一万円,那也就意味着当下的价格还得跌去至少四成。 真要是那样的话,不但高桥完蛋了,连他们自己,甚至他们就职的企业,也得跟着陪葬。 这当然是他们绝对无法接受的。 饶是田中重彦如此沉稳的人,想想这种情况出现的后果,也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不,这绝对不行。宁先生,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大家就都完了。宁先生,我们已经知道你和高桥治则的冲突了,他这人实在是差劲,鉴于他过分的行为。我们都很理解你的不满。哪怕他人不在这里,我们也都可以替他向你道歉,但你要是继续打压股价……” 说到这里,他环顾了一下身边的伙伴们的神色,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随即,他的语气便加重了一些,回头继续对宁卫民说,“……那可就太过分了。如果你非要这么做的话,那么等待我们的就是破产。这无异于逼着我们和你为敌。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的话,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对我们双方都是不可承受的灾难。这点,你可要考虑清楚……” 委屈求全中,还带着一点威胁,这种色厉内荏态度可瞒不过宁卫民的眼睛。 所以实际上,田中重彦的话听在宁卫民的耳朵里,非但没能让他产生多少顾忌,反而进一步巩固了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信念。 “既然你们不愿意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那么你们就得拿出诚意来才行。” 宁卫民毫不让步的坚持自己的条件,“高桥治则在担任EIE社长期间,经济账目方面肯定存在很多问题,我要他因违规的金融操作入狱,确认他失去所有!这一点,你们应该做得到吧。” 然而他的强硬表态,也引发了对方阵营的强烈反弹。 或许是因为面子问题,或许是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这次土屋阳一虽然没言语,但另外两位董事会代表,却义愤填膺坐不住了,纷纷表达抗议。 “宁先生,何至于此啊!高桥即便得罪到了你,也不至于非得把他送进监狱吧。恕我直言,我们可没有背叛同伴的习惯,你这实在太强人所难了!” “就是,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再怎么说,高桥也曾经是EIE的社长,是我的学弟。现在你要我们把高桥送进监狱,这和要我们自己抽自己耳光有什么区别?我们又该怎么和其他庆应毕业的同行交代?无论如何,我们也做不到。” 甚至就连田中重彦也从长银的立场出发,皱着眉头坚决否认EIE集团的经济运营存在问题,“宁先生,EIE集团的财务状况没有你说的那些问题,希望你不要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们长银挑选长期合作的商业伙伴,对待贷款用途的问题,向来都是很严谨。你这么说,可有败坏我们长银名誉的嫌疑。何况高桥虽然对你做了不好的事儿,但换个角度,他也助你逃过这次股灾。你也算受益于他。你想想看,如果不是你做空,他做多,那你现在的财产又会损失多少?就不是发财了,而是负债了。” 看到他们这么护犊子,虽然有所预料,但宁卫民还是笑了。 尤其是田中重则认为他之所以避开股灾,是误打误撞受惠于高桥治则,更是让他忍俊不禁。 对他来说,这天底下就没有过这么可笑的事情。 只是话说回来,毕竟这也算给了他一个能够向世俗解释,为什么别人都逃不开股灾,自己却在股灾中受益的合理借口。 要是能让别人都误会他只是单纯走了狗屎运,而非早有先见之明,才赚了个盆满钵满,这对他反而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更何况即便如此,也不足以让他放弃对高桥的穷追猛打。 他又不是来日本做道德标兵的,办事儿非得让人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他只要实现自己的目的就足够了,那他又何必戳破呢? 故而他便做出了一幅“即便如此,那又怎样”的样子,继续坚持自己的要求。 “哎,田中先生,话不能这么说呀。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这次是老天爷站在我这一边,我才能遇难成祥,把坏事变好事。难道我不感谢上苍,却要感谢敌视我,凌辱我,逼迫我的高桥不成?没有这样的道理。” “恰恰相反,高桥治则是什么样的人,我恐怕比你们谁都看得更清楚。他就是个心眼小,又易怒的自大狂。鉴于他如此的性情。他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祸患。你们别告诉我说,事情到这一步他不记恨我,会老老实实认输,接受所有他应该承受后果。我不相信,所以我才要确定他永远不会对我构成威胁才行。” “另外,你们也别急着否认EIE集团的财务账目没有问题。以高桥治则头几年发展事业,拼命扩张的生意模式。他的债务数目是巨大的,这一点早在雷曼兄弟的做空报告中就说的很清楚了。何况现在还有大摩出具了做空报告,自然进一步证实了这一点。我们都是明白人,谁都清楚在这种高杠杆的金融游戏中,无论怎样,以高桥治则做事的风格来说,他也绝对和‘清白’二字无关。” “所以现在的症结只在于你们的态度,你们是否愿意拿出诚意,这才是我们合作的基础。没错,我大可以这么说,我们最终能否互相谅解,化敌为友,看你们是否愿意把他送进去了,这一条没法谈判……” 宁卫民伶牙俐齿的逼迫,让EIE董事会的各位代表脸色越发难看。 说实话,他们现在似乎处在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处境。 拒绝吧,宁卫民已经展示出来清晰头脑,让他们看清,这个年轻人没那么好对付。 他们不能不担心他们的表态会让谈判就此破裂。 而周一转眼即来,到时候迎接他们的,则是无法挽回的败局。 可要是答应呢,无论是面子,还是道义,都不好交代。 要知道,日本商界也有商界的规矩。 高桥治则作为庆应的毕业生和EIE曾经的社长,在集团年内部是有某种免责特权的,即便是他做出了罪大恶极的错误行为,可按照潜规则,追究起来也是有底线的。 通常免除职务,驱逐离去就是极限了。 这要是按照宁卫民的要求,把高桥送进监狱,无论是外界,还是内部,会产生什么样的风评? 声誉这种东西,对一个人来说可能一文不值,也可能比生命还重要。 他们实在不想破坏规矩,成为日本财界大多数人眼中的叛徒。 () 第一千六百零一章 欲擒故纵 “如果你仅凭一厢情愿就断定我们会被你胁迫的话,好像有点过于自负了?” 来自富国生命公司的小林中轻轻冷笑,以此来动摇宁卫民的执念。 然而宁卫民却懒得和他争论,只拿事实说话。 “是我一厢情愿吗?现在着急的人可不是我。如果我们今天没有谈好,下周贵方恐怕还有更大的麻烦不是吗?不提摩根士丹利下场,又一家美国投行也要参与做空贵公司了。就说目前因为曝光的财务问题,贵方的信誉也已经被市场否定了,市值早就跌破净值了。从现在的局面来看,没有奇迹发生的话,股价开盘就会大跌。我再提醒一句,距离下周开盘已经不足二十小时,你们的时间可不多了。而我则拥有全面的优势,所以最后赢的一定是我……” 宁卫民的反击相当有效,小林中登时卡壳。 于是接下来,八千代信托公司的中村幸一又成为了规劝宁卫民的接力手。 “做空报告又不是法庭判决。何况高负债的同时,企业也会产生隐蔽性资产,EIE资产负债表是很高,但隐性资本收益或者说“隐蔽资产”的价值更高,至今仍要比账面价值高出不少。说实话,EIE的财务问题真的没有那么严重,这只是美国人他们布散的谣言罢了。我承认,如果你非要坚持做空,短期内,EIE的股价还会下跌,可长远看,市场终究会从盲目回归理性的。” 不过他的据理力争看似有凭有据,但他似乎却没有留意,自己的用词已经不像先前那么绝对,不再全盘否认EIE的财务风险。 这其实可以视为一种心虚的色厉内荏,是心理溃败的开始。 宁卫民敏锐的觉察到这一点,当然更不可能退让。 “不不,我可不这么想。首先,良好的企业必然有个良好的控制人,可像高桥治则如此激进的人格,自大的性情,他就不可能循规蹈矩,一定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我始终认为EIE面临的财务问题相当严重,如今被做空报告披露的也仅仅是冰山一角。其次,流动性溢价才能带来资产的溢价,流动性收紧,资产价格也会退潮。过去因为日本经济向好,股市暴涨,高桥给EIE造成的经济问题或许很容易掩盖。但如今日本经济和市场趋势已经开始转向了,外资已经在大举流出日本,这让日本各类资产进一步大幅下跌的风险越来越高。至于你所说的那些资产,或许目前看起来还不错,但长期趋势并不乐观,甚至也许很快就会开始大幅下跌。所以就算是我自负好了,我是不怕什么‘股价回归理性’。我甚至甘愿为此赌上一切。如果是我错了,那就由我自己来承担相应的代价好了……” 宁卫民的油盐不进,使得中村幸一又再度败下阵来。 虽然他并不认同宁卫民对后市如此悲观的看法,恼恨他认为日本经济已经开始走向衰退,但毕竟外资在持续流出日本是不争的事实。 这一点大藏省的数据就可以证明。 更何况自家事只有自己最清楚。 今天见面之前,他们已经大致摸清了一下EIE如今的财务状况,情况相当不妙。 除了炒作股票目前浮亏两千三百多亿日元之外,关键是集团的融资杠杆率,也就是债务与股东资金比,早已经超过了1200%。 不得不说,高桥治则那个混蛋是能赚钱也能赔钱。 目前的EIE集团其实已经被他折腾得濒临资不抵债的边缘了。 所以他是真的内虚,又怎么有勇气再跟宁卫民挺腰子? 此时,他也只好把求救一样的目光投向了自己阵营里其他还没发言的两位。 结果土屋阳一咳嗽了两声,再度开口了。 但或许是因为先前采取强硬态度被宁卫民怒怼过,碰过钉子的他已经对于宁卫民吃软不吃硬的脾性有过深刻的了解。 或许也是因为作为证券从业者本身,土屋阳一对于EIE股价崩盘的恶果更加惧怕,这次他可没来硬的,而是采取了完全不同的绥靖策略。 “宁先生,我们理解你对高桥治则的痛恨,但……您是个商人,当以利益为重。然而仇恨不可能创造任何的益处,反而会造成进一步的损失,您何不看开一些,尽早放下呢?当然,我们知道单纯的口头道歉可能证明不了诚意……所以……所以我们可以谈谈其他的条件,来弥补我们双方的分歧。我相信,EIE名下或许会有一些你感兴趣的资产,也许我们会以较好的价格出让给你……” 别说,这一次他的发言倒是聪明了许多,比较符合宁卫民的心意。 这让他宛如利刃出鞘的气场缓和了几分,露出了感兴趣的眼神,“哦,能具体谈谈吗?” 而土屋阳一这次也从身边的几个伙伴脸上收到了鼓励和肯定,于是精神一振,中气十足地继续说道……” “宁先生,您除了经营商社代理旅行箱之外,最主要的生意就是经营高端餐厅对吗?我们集团近年来在日本国内也收购了几处餐厅和温泉旅馆,基本上都在知名的旅游胜地,地点和格调相当不错。东京周边也有,几乎都有稳定的客层,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大可以好好谈谈。” 而这还没完,他顿了顿,很快又补充了一个提议,“另外,贵夫人是日本娱乐业的新贵,近年来不但出品了不少优秀作品,也一直在完善产业链。看样子是有意把事业版图从映画界扩展到整个艺能界,我说的对吗?” “至于高桥这家伙,尽管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为了和您作对,不久前居然斥重金投资了一家艺人经纪公司,招揽了不少艺人,似乎想要通过涉足娱乐业来干扰贵夫人的事业。可我想,您如果要是能把这家经纪公司买到手,这应该也是一件好事。” “真要是这样的话,您成了这家艺能公司的新主人,不但能对夫人的事业有所助益,而且就是高桥治则知道了,也会被气破肚皮的。甚至以后永远在您的面前抬不起头来了,难道不是吗?” 确实,土屋阳一这次开出了让宁卫民颇为心动的筹码,蛊惑力相当强。 宁卫民一听就想起了那个让高桥装逼的秘境餐厅。 还有蛟川春树那个也在暗中逢迎高桥,对自己不善的杂碎。 真要是做成这两笔交易,当真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儿。 可问题是,商场上口蜜腹剑是常态,哪儿有那么多占便宜的美事儿主动送上门的啊? 什么事儿都得好好琢磨琢磨,没人是送财童子。 结果他就多沉吟了半分钟,就察觉了对方藏着的小心思。 于是充满嘲讽的一笑,故意摇头拒绝,反而来了一手欲擒故纵。 “不不不,我对你的提议没什么兴趣。我刚才说过了,我对日本经济的未来不看好,我认为市场已经转向了。如果未来人们不能通过股市轻易赚到钱,那么无论餐厅,还是娱乐业都不再是门好生意。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反而是收缩资产,收回投入,减少人工开支。贵方的这个建议,可是有点包藏祸心啊。从你们的角度出发,既减轻了经营包袱,又回收了资金,改善了资产结构,却让我这个冤大头,果然好算计……” EIE董事会的几位登时一愣,全然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看穿了他们的心思。 土屋更是老脸一红,“别这么说,价格是可以谈的嘛。只要价格合适,仍然会是好生意。对不对?再说了,夫人不是一直在收购过去的电影和音乐版权吗?高桥名下的艺人经纪公司在笼络艺人的时候,似乎也在效仿夫人的这种做法,买下了一些电影和音乐版权,这件事如果可以谈的话,我们可以把这些版权附赠给你。” 宁卫民的内心简直称得上心花怒放了,又是一个惊喜。 不过秉承着“上赶着不是买卖”的原则,为了占据充分的主动,表面上他却不敢做出丝毫心动的表态。 而是故作满是嫌弃,口不对心地说,“不要纠缠这件事了,我完全没有兴趣。” 跟着他还做出一副贪婪觊觎的模样,提出了“真正想要的目标”。 “我说,如果想要展现诚意的话。贵方也拿出一些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好不好?比如说,高桥为了把我的洋酒行和俱乐部赶走,不是在银座买下来两处写字楼嘛。我们谈谈那两栋楼的价钱怎么样?” 果不其然,他这话才一出口,对方阵营几乎所有成员,都不禁惊讶得叫出声来。 不为别的,就因为比日本股票市场更疯狂的是房地产市场。 到了1990年,哪怕经济泡沫已经刺破,股票市场下行了,日本的房地产市场的传导效应却要慢上一步。 不但价格还依然坚挺,甚至因为不少资金从股市的溢出效应,有些地块反而还进一步获得上涨。 此时此刻,日本房地产市场的总值已经超过了2 000万亿日元,相当于全美国房地产价值的四倍,平均单价是美国的一百倍。 据估计,东京皇宫附近的地产总值已经超过了整个加州的房地产价值。 低空置率以及外国金融机构对办公场所的需求,导致东京依旧在延续建筑热潮。 大家兴高采烈地计算着耸立在东京湾之上的起重机数目,也就是分析师所谓的“起重机指数”。 当日本电信电话公司在东京市中心的高科技大厦落成时,其每平方米租金超过3 000美元的写字楼在热切期盼着外国银行入驻。 后来,这座大楼被人们亲切地称为“泡沫之塔”。 所以即便是股市跌成这个样子,但各大企业资产负债表里的有关不动产的资产,依然会被认为是股价的支撑。 无论是股票投资者还是房地产投资者,仍然坚定不移的相信,日本人多地少的矛盾导致土地价格只会持续走高。 即使是牛顿来到到了日本股市,也不可能让不动产下跌。 可以说,这是日本人对经济最后的底气。 那考虑到东京银座区的地价已经高达每平方米5 000万日元,有人甚至打算在地下一百米深处修建一座地下城。 高桥治则哪怕是因为斗气上头,不顾一切买下的这两栋楼,目前依然被视为良性资产,是值得夸耀的一项明智投资。 它不但象征着EIE集团的坚固性,能够证明其投资的合理性,因为市场行情比高桥治则入手时又涨了百分之十,还能够为EIE换来更多的融资。 因此,这些EIE的董事们又怎么舍得卖呢? 他们的思维还被禁锢在一个小小的圈圈里,自然以为宁卫民是真的想要,被吓得目瞪口呆了。 “这办不到!”土屋阳一甚至惊叫了一声,来表达自己的无法接受的情绪。 “怎么这样啊!难道连谈都不能谈的吗?” 宁卫民强压住诡计得逞的笑意,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自己刚才不是也说过嘛,只要价格合适,就会是门好生意。” 而就在土屋阳一尴尬得无言以对的时候,头发半白的长银代表田中重彦动了动瘦削的肩膀,终于开口了。 目前也只有他这个为首的主心骨,才能决定谈判的走向了。 “宁先生,希望您能理解,银座的房产真的不行,这两栋楼目前是支持股票价值最重要的一部分。作为我们虽然需要资金纾困,但也只能拆分出售非主业的生意,外界才不会过多质疑。否则又和抽空公司有什么区别?” “那和我无关。”宁卫民昂起头,丝毫不理亏的逼迫。 “这样吧,考虑到你从事的行业和实际需要,也许我们可以谈谈有关大和观光的股权转让。你此前不是一直和他们合作吗,这家企业对你的商社业务有不小的帮助,这你应该感兴趣吧?” 田中重彦又把一个资产摆上了货架向宁卫民展示。 只可惜,宁卫民实在太过狡猾,哪怕再欢喜,心中所想滴水不漏。 “得了吧,卖一家旅行社给我?你们怎么想的?这种企业人工开支简直是天文数字。经营成本太高了。否则的话,我其实早就可以入股。现在没了大和观光,我也依然可以靠邮政渠道卖我的货。只有高桥那个蠢货,才会买下来。你觉得我会跟他一样蠢吗?” 田中重彦的脸色很难看,以他的身份,当然很少遭遇这样的讥讽。 不过如今形势所迫,他看上去像是已经没有了其他的筹码,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解释。 “我没那个意思。我以信誉保证,大和观光的资产优良,而且还在持续盈利。哪怕高桥接手之后,没有怎么干涉过这家企业的管理,这家企业的财报依然状况良好。新出的季报,即使是旅游淡季,但净利润有十五亿日元。如果我们不是急需资金的话,如果不是渴望获得您的谅解的话,这家企业,我是不会摆上货架的。我负责任的说,它几乎就是一个下金蛋的鸡。如果你有兴趣,那我们就好好谈谈,我尽量给你一个最大的优惠,比如说,按我们当初买入的九折卖给你怎样?” () 第一千六百零二章 一览众山小 田中重彦愿意把大和观光拿出来摆上货架,这件意外的商品确实打动了宁卫民的心,彻底让他心中的天平倾斜。 要知道,在当下日本社会风气浮华,人人痴迷享乐的时代,旅游业行业也像餐饮业一样,异常景气。 无论是出国游还是日本国内游,完全不愁没有客人,更不用发愁价格,这就是日本旅游业的暴利时代。 田中说的没错,大和观光的确算得上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金鸡。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不是拥有庆应背景的高桥治则为人这么强势,是个出手大方,为达目的又不择手段的人。 像这种正处于获利风口上的企业,哪怕出再多的价格,大和观光的原会长也不会舍得出卖。 结果现在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高桥治则居然失势,如今落入他手的大和观光竟然成了摆在宁卫民面前的一盘菜啊,这就叫做世事难料。 当然,话说回来了,现在好,并不代表着未来就好。 以宁卫民对历史走向的了解,他自然清楚,大和观光的好日子恐怕也没几天啦,掰着手指都能数得清。 毕竟旅游业不是刚需。 能肯定的是,随着日本经济掉头转向,等到日本房地产市场也开始下跌的时候,日本旅游业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冲击。 日本经济的衰退,会首先让这个行业的景气度会从盛夏进入寒冬。 尤其日本旅游业的特点就是营业部多,员工多,经营成本除了房租,全部在人工方面。 到时候像大和观光这样的二流旅行社,如果没有特别的优势,恐怕很难和大的旅行社竞争。 反而很可能陷入入不敷出的处境。 从这个角度来说,现在买下大和观光好像又不是一件特别划算的事儿。 但问题是,生意可不是简单的加减法,是肉还是坑,岂是这么轻易就能够让人一眼看出来的。 否则的话,那岂不是人人都是成功的商人,都能变成大富翁了? 别说,大和观光对于别人或许是个鸡肋,有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对于宁卫民而言,还真就是一条烤的滋滋冒油,嗷嗷闪光,喷香可口,恰到好处的烤羊腿。 为什么啊? 就因为通过几年来的合作,宁卫民不但和大和观光的牵绊颇深。 他不但对这家企业的经营状况相当了解,知道大和观光在日本大多数的主要城市都已经铺开了营业网点,而且从上至下,他也与许多大和观光的管理人员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他甚至还曾经亲自设计出了几条旅游线路,并且出面穿针引线,为大和观光和国内旅行社牵头,促成了双方的合作。 按照宁卫民的想法,日本经济衰退虽然势不可免,但同时也意味着消费降级的发生。 要知道。 直至目前为止,大和观光面对华夏线路的旅游业务量一直都在缓慢增长着,顾客的反馈也不错,这都是好事。 唯一制约这方面业务快速增长的因素恰恰在于,客层上存在着太多的局限。 毕竟因为富庶,当下的日本人可以选择的旅游目的地太多了。 大部分人一说出国游,目的地首选欧美,其次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以及港澳台。 再往下排还有埃及、土耳其这些中东国家。 通常只有对旅游行程要求平缓,拥有大量时间的老年人,还有为图便宜的日本社会底层人士,才会选择贫困的华夏作为旅游目的地。 这还多亏《红楼梦》、《西施》、《包公》、《武松》、《杨家将》、《努尔哈赤》……这些电视剧在日本播出,圈了不少粉丝,这才让赴华旅游的客层里掺杂了不少对华夏文化感兴趣的学生、学者和公司白领呢。 否则对华旅游的客层就更低了。 然而这都不要紧。 因为宁卫民可以预见的是,随着他继续在日推广华夏文化,随着日本经济的颓势发生,日本人的消费理念也必然改变。 等到日本人真的感到腰包缩水的痛苦,他们再有旅游要求,就会有更多人选择赴华旅游。 而且随着国内举办越来越多的国际赛事,城市基建和交通条件越来越好,还有天然拥有的无尽的优质资源。 日本人赴华旅游的趋势一旦形成就会长期保持高增长,这方面的业务潜力太大了。 那么已经占有先发优势的大和观光就成了短期内的行业独角兽,赴华旅游业务必然会成为大和观光的第二增长曲线。 要是往更长远来看,哪怕等到日后华夏国力攀升把日本踩在脚下,还能反向做国人赴日旅游。 中日跨国旅游,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啊。 从这个角度来说,此时买入大和观光一点都不亏啊,百分百买在了业务爆发期之前的绝对低点了。 哪怕是原价买入,一点折扣没有,也是划算的, 而且这还不算,随着宁卫民进入更深一层的考虑,他发现自己居然还有能力为大和观光提供第三增长曲线。 甚至第四,第五…… 这就不是吹牛逼。 别忘了,就拿法国为例,宁卫民在那里还有更加优质的产业和更加充沛人脉资源呢。 他不但有餐厅,有城堡酒店和酒庄,还有时尚圈和电影圈的朋友。 而这一切都会为大和观光直接增强对于欧洲地区的业务优势。 让大和观光的费用更低,旅游内容更丰富,更独特,不是没有可能突破行业天花板,从那些大型旅行社嘴里抢到肉吃的。 不是没有可能逆行业周期而上,反其道行之去做大做强的。 那大和观光的价值又该如何定义? 想到这儿,完全是水到渠成,一个相当完善的地跨中日欧的旅游业务网络浮现在了宁卫民的脑海里。 而且不仅如此,这个如同蜘蛛网络一样的东西,还把宁卫民目前所拥有的一切资产和正在投入的项目,也统统吸附了过来。 国内的餐厅、书店、烟酒、邮票、服装、快餐、古建、广告、明星、出租车、待建水族馆、工美艺术品、电影摄制景点、皮尔卡顿大厦和芸园…… 日本的停车场、洋酒行、俱乐部、高端食材、餐厅、商社、书店、出版业、电影制片厂、音乐制作公司、动漫IP、电影版权…… 还有法国的LVMH、伊夫圣罗兰、皮尔卡顿、香榭丽尔大道、城堡酒店、金坡酒庄、私人飞机和游艇……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分叉的网络相互联系起来了。 原本杂乱无章,相互独立的这些元素,最终形成了一个烁烁闪光的整体,让宁卫民彻底看清了自己的事业前程。 以旅游业为基础,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商业帝国。 原本他是眉毛苍蝇一把抓的产业,通过旅游不但都能连接起来,而且能获得高溢价。 他不是想保护传统文化嘛,宣扬民族文化嘛。 所有不求回报的投入最终也会通过旅游完成套现回收,并且进一步繁荣市场,促进资产的升值。 对他来说,看清了旅游这条事业主干,就可以把一切细枝蔓节连接起来,化零为整,形成最佳的资源整合。 打个比方,这就像网络时代,干餐饮的拥有了美团,卖货的拥有了阿里,写小说的拥有了阅文,想当主播的拥有了抖音。 既然拥有了自己的变现和拿流量平台,他想不成神都难。 那种感觉具体点该怎么形容呢? 其实就像一个人上山求仙,周身一直被云雾团团围住。 当他爬到上峰,他仍然看不清前路,越来越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结果正在迷茫间,一阵大风刮过,迷雾尽去。 此时他不但发现通向远处的仙人洞府的石阶赫然就在自己脚下,而且自己身边崖外,一览众山小的风光那叫绝美。 是的,就是这么爽。 要知道,宁卫民寻找了许久答案的困惑,就在这一瞬间,因为谈判中对方的一句话,豁然而解,哪怕用醍醐灌顶都不足以形容这种大彻大悟的通透感。 这就像刚从石头蹦出来的孙悟空跟其他猴子打赌,结果跳过了水帘洞,无意中发现了洞府福地那么美。 总之,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完美的企业,只有企业落在最合适人的手里,宁卫民其实已经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拿下大和观光。 尽管从理论上来说,等到日本经济让日本人彻底绝望,他再出手购买资产似乎更划算,目前似乎不该急于一时。 可世事无绝对,过了这村也许就没这店了,他可不敢冒这样的踏空风险。 甚至不怕说句有点夸张的话,经过脑子里前前后后这些盘算,现在哪怕对方要他用双倍的溢价买下来,他都干。 毕竟日本的旅行社虽然多,但于他而言,还真没有像大和观光这么合适的标的物了。 这不是胡说的,要知道,日本大型的旅行社通常都是上市企业。 财务账目太复杂了,庞大成本在那儿摆着,经营方面限制也多。 想精简人员和支出,都不能随心所欲。 宁卫民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他还缺少行业经验,未必玩儿的转,弄不好就给自己买来一个填不满的财务黑洞。 反过来小的旅行社呢,倒是没有这些让他心里没底的制约。 但问题是多数企业都规模有限,不少业务都要依靠大型旅行社转包,连独立做主都做不到。 哪儿有像大和观光这样已经初具规模,业务网络相当完善,不但铺遍日本全国,出国业务涉及中欧的呢? 说句大白话,大和观光就像一座基建完成度很高的新兴中型城市,人口也不多,财务负担也不重,前景却无限。 他作为市长,拿到手里就专心发展经济,做自己最擅长的事儿就好了。 许多苦活累活已经被别人完成了,他吃的可是现成的,差一步就是丰收,全是政绩。 就连当初他自己为大和观光铺的路都没有白费,哪儿有这么合适的事儿啊。 从这个角度来说,宁卫民甚至忽然觉得高桥治则人还怪好的嘞。 虽然与自己为敌,但给自己带来的好处更多,简直就是老天爷给自己准备的大血包啊。 不过有一说一,一码归一码,哪怕有了巨大的利益,人也不该忽视风险。 宁卫民为了自身的安全,依旧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高桥治则,他要的是又获得实惠,又搞倒高桥。 虽然此情此景他又不好继续强硬下去,但人的脑子不是木头,办法是想出来的。 这不,眼珠子一转,他也打算效仿对方来软的了。 他要同样用利益勾兑去PUA对方,让对方接受他的想法。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贵方的诚意我的确已经看到了,我对你们摆上货架的这些商品也确实有些兴趣。尤其现在贵方缺钱,我手里又有大量的资金,我们双方如果达成和解,完成资产交易,的确是合则两利的事儿,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只要不是傻瓜都不会拒绝。” “那就太好了。既然如此,我们就算是意见一致了吧。”田中重彦欣慰的说,其他三位代表也都面露欣然之色。 “先别急。”宁卫民继续说,“话虽如此,可出于关心,我还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毕竟我们完成合同,资金到位需要时间。明天可就开盘了,即使公布我们交易预案当做利好消息,就能打消公众的担心嘛。特别是大摩有意接力下场做空的情况下,我想,贵方资金有限,实力不足,更大可能还是开盘继续大跌,贵公司的股票会继续低迷,任人打压吧?” “没错,这种可能性很高,但我们会想到办法的。”田中重彦不想失了面子,“毕竟土屋是专业的证券人才,他会有破局之法。” 土屋阳一出于职业尊严,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但看上去实在谈不上如何自信。 其他的人则更直白了一些,小林中有些不快的表示,“说来说起,这还不是因为你才造成的,你现在说这话,是嘲笑我们?” “不不,我绝没有那样的意思。恰恰相反,我倒是有个提议送给你们。我现在真心希望各位能尽早解决问题,摆脱困境。” “哦?” 不怪EIE董事会这几个代表面露疑惑,因为这种谈判各自代表的利益使然,从逻辑上来讲就不合理。 他们怎么看宁卫民也不像是个这么好心的人,还替他们出谋划策的? () 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绝世圣人 “愿闻其详。” 考虑到双方即将做成一笔大买卖的可能性,哪怕没有多少期待,但出于礼貌,田中重彦还是客气了一句。 其他的几个人则交换了一下眼色,明显心存疑虑。 宁卫民却只是微微一笑,看上去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说,“诸位听好了,我送给诸位的建议是,与其费力不讨好,逆势维稳股价,不如看清大势,顺势而为。” 宁卫民话刚出口,EIE董事会的几位就炸了锅。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戒心大起,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纷纷质问起来。 “顺势而为?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难不成还要我们自己打压自己的股价不成?” “别开玩笑了,我们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我们真要这么做的话,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一时间,群情激愤。 不过,宁卫民也早就料到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计之内。 “为什么不可以?怎么就是自寻死路?” 宁卫民笑容收敛,反问一句,随后语气却越发认真起来。 “恕我直言,EIE现在的状况是内忧外患俱全,无比的艰难。内有财务窟窿需要掩盖,外有越来越多的做空者虎视眈眈,如果不行非常手段,很难改变这种困境,让诸位,以及诸位代表的企业从泥潭中拔出腿来……” “那也不能像你说的这样办啊。原本股价就够低了,再低就是雪上加霜。岂不是着了对手的心意?” 不等说完,信托公司的中村忍不住插了句口,他似乎已经完全不再相信宁卫民的理智了,直白表达担忧。 “我们要的是维稳股价,甚至是急需提高股价,而不是缴械投降。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当然明白,可凭借贵方现在的资金实力,马上去拉高股价。又能做到吗?即使我不再参与其中,难道你们认为凭借EIE现在的条件,就能胜过美国投行大摩吗?要知道,两个盖子,可盖不住十个碗。与其在金融战场输掉最后一点资金,那还不如反过来,干脆在大摩行动前抢跑……” “抢跑?”宁卫民的形容词,对方明显都没听懂。 卖保险的小林中发声,代表几位同伴表达了疑惑。 “对,就是抢跑。” 宁卫民却频频点头,确认这就是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如今的形势各位应该都看得出来,一切条件都对做空的有利,对做多不利。所以诸位与其迎难而上,与大摩争锋,还不如由你们自己主动先往下砸盘。毕竟做空也要筹码的,大摩手里的筹码怎么和各位比,股价一旦剧烈下跌,他们也就没了获利空间,所以这样做,可不是什么趁对手心意,反而可以了结对方做空的心思。” “至于股价下跌,也不用怕。虽然短期肯定会进一步造成金钱上的损失,可那只是浮亏,随后只要能用更低的价格买回来就好,浮亏也就成了大赚了。何况做空之后还能反手做多,先经过进一步下杀,股价向上的利润空间反而更加广阔。” “如果你们这样做,好处至少有三。一是可以捞一票,壮大自己的资金实力。同时也能粉碎大摩做空的险恶居心,让他们为你们白忙一场,抢走他们想要的利润。第三能进一步释放利空消息,收集不稳定筹码,为反手做多减少上行阻力。这难道不好吗?” 不得不说,虽然“置于死地而后生”和“不破不立”是大多数华夏人都懂得的道理。 但对于大多数贪婪和怯懦并存的日本人来说,这样孤注一掷,剑走偏锋的策略却是闻所未闻的道理。 先天文化上的劣势,让哪怕是研究过《孙子兵法》,喜欢《三国志》的日本人,也未必就真能把“围魏救赵”和“欲擒故纵”这样的策略用好,更缺乏关键时候“背水一战”的勇气和眼光。 另外,尽管这个年代,日本证券业已经具有相当的规模了,日本券商更没少搞内幕交易和股价操纵。 可问题是,毕竟日本金融市场全面开放才没几年,过去日本证券行业只是关起门来自娱自乐的一个小圈子,日本人的眼界和内幕交易水平相对有限。 最多也就是利用不实消息炒作,或者放放老鼠仓拉抬股价,又或是股权贿赂政客而已,大多都是做单边市场。 否则他们也就不会上美国人的当,把股指期货当成好事了。 何况长久以来,日本企业为防止被外人收购,多是采用关联企业交叉持股的方式。 这有利于股权和股价的稳定,对于想要坐庄炒作的资金却很有难度,必须内外勾结才行。 这就导致,几乎没有几家企业经历过在短期内就能造成股价剧烈震荡的金融战争。 所以说,宁卫民的话对EIE董事会的几个代表而言,完全堪称是一场激烈的头脑风暴,当场就把他们冲击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惊诧、恐惧、矛盾、赞赏、兴奋、激动……等等情绪涌上他们的心头,让他们张大了嘴巴,却又面面相觑,相对无语。 他们总算是搞清楚了宁卫民的想法,但是一时又无法接受,偏又说不出哪儿不对来。 过了起码也有两三分钟,众人之中的年纪最长的田中重彦才好像消化了一部分的内容,率先开口。 “宁先生,您的建议实在是……实在是让我一言难尽。我个人是很佩服您另辟蹊径的想法和勇气,但说实话,这个方式风险太大了,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很难估量。何况,即使成功,这么做造成股价大起大落,也会让不知情的股东蒙受巨大的损失。我很担心其他股东的反应。我们这些人虽然可以代表董事会,但也需要对自己所代表的企业和其他股东负责,这样激进的方式简直……简直就是玩弄人性,会让我们饱受批评的。所以……”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脸上也露出遗憾的神色,摇了摇头。 很明显,对方这是怂了,也明确表达了明哲保身,坚决拒绝的态度。 要是一般人,屡屡争取,却碰了个软钉子,话到这份儿上大概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但问题是宁卫民……他是普通人吗? 他对于人性一直都有着深刻理解,尤其经过康术德的调教,他深知自古以来,所谓英豪者无非是“心狠手辣脸皮厚”罢了。 而且经历了两世人生,他的肚子就跟杂货铺儿似的,装的什么牛黄狗宝都有。 此时眼瞅着鱼都在鱼钩边上晃悠了,他怎舍得就此放弃? 被拒绝,不存在的。 对方不上钩,那只能说明忽悠得还不够啊,还得舔着脸再上点力度。 “您的话我无法赞同,什么事情能够没风险啊?就连走在马路上都有可能被车撞到,难道不是吗?恕我直言,股票市场就是用风险来换利润的地方,股价的涨跌本质上就是一场概率游戏罢了。如果无法看清这一点,那还不如完全退出的好。不是我多嘴,既然贵方在资本市场的金融游戏里已经失去了太多,那么要想快速找到方法弥补巨大的损失,那也有在这个金融游戏反败为胜才有可能。除此别无他法。我想您自己也无法否认这一点吧?” 宁卫民继续坚持的劝说,多少有点无礼,这样固执的态度让他面前的几位都很惊讶。 尤其刚刚端起咖啡杯的田中重彦本人,差点就被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宁卫民接下的来的话仍然牢牢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再顾不得什么细枝末节。 “坦白讲,从个人角度出发,我是能理解诸位的一心求稳的苦衷。不过我不得不说,EIE的股价分明已经处在崩盘的边缘,而且已经让投资者信心殆尽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大摩才觉得有机可乘。我不妨透露给诸位一个消息,今天可不光诸位约我见面,大摩同样要约我见面,我想我不用多说,各位应该也能猜出他们的目的吧?这绝不是我危言耸听,现在诸位身处陷阱却不自知啊。” “你是说真的?” 听到这个消息,田中重彦大惊失色,其他人也一阵骚乱。 “大摩……这帮家伙!都是吃腐肉的秃鹫!” “完了,看样子,周一开盘,我们真的很危险呀!”…… 但随即而来的,又是众人新的不解和加倍质疑。 “宁先生,你未免也太好心了?” “是啊,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个消息?” “难道你就不想和他们见面,谈谈合作吗?” 而宁卫民则大言不惭装起了圣人。 “我不想。我当然不想。我已经赚够了,怎么可能愿意被美国人利用?何况今天贵方的诚意也打动了我,我现在是真心想求和解。” 他也不管对方信不信,反正笃定了对方已经没有更多选择。 “总之,现在诸位应该清楚了,以当下情况而论,即使我停止做空也无法改变什么。想来,周一开盘,如果大摩动手,贵方别说直接去拉抬股价了,就是想维稳都难。各位如果再这么固执己见,到时候EIE股价崩盘就不可避免。一旦诸位资金耗尽,这场金融交锋败北,恐怕就连你们自己的利益也难保证啊,弄不好还得承担相应的责任。我虽然佩服各位无私的责任感,但还是得提醒诸位一句,是不是先得保住自己,才有可能关照他人呢?” 好嘛,虽然是还没有发生的事儿。 但宁卫民就像钻进这些人肚子里一样,稳准狠地戳中了他们的软肋。 此时,包括刚才拒绝的田中重彦在内,EIE董事会的几位代表,面容都出现了紧张、胆怯和郁闷的神情。 好在此时,宁卫民又像及时雨一样给出了具体的解决方案,才算没让他们的负面情绪彻底爆发。 “我再重申一遍,目前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给各位的建议才是成功率最高的建议。之所以诸位觉得这么做胜率低,只是还没把问题想透而已。” “别的不说,难道还能有谁比在座的诸位更了解EIE的情况,更容易控制利空和利好消息的人吗?就是美国投行也不如诸位啊。” “在座的诸君才是EIE集团的控制人,你们控制着最直接的利好和利空消息,那还有什么要畏惧呢?各位完全可以利用对外公布的消息,就可以随心所欲去操纵股价走向了。” “利空方面其实不用多说,现成的坏消息多的是。哪怕贵方什么都不做,周一开盘大摩应该就会替诸位动手。说句大白话,水到渠成,要想让股价下跌太容易了。但反过来看,诸位正好抢先抛售。” “至于随后大家需要担忧的,无非也就是低吸之后,股价拉不上来。被大摩继续狙击罢了。其实这个问题你们大可不必过虑,因为我们双方一旦达成资产转让交易,且金额高达一定的数目,比如一千亿日元以上。那就是现成的大利好。” “EIE集团不但能从交易中获得资金,而且甩掉了一部分经营包袱,这个消息起码价值两千亿日元。大悲之后再见大喜,股价一定会有巨大的反应。再加上股价经过充分下跌,能卖的人都卖掉了,上行阻力也没有多少了。要想来把股价重新拉起,没多少难度。” “我这边也会尽力配合你们。首先,有关资产交易的价格,我不会太苛刻的,我给出的价格,一定让贵方对股东交代得过去。还有,如果我们今天就能签订意向书,我甚至可以预付给你们两百亿日元的定金,周一就能到账。当然,如果你们对我还持有的股票,存有顾虑,我也可以保证在周一彻底清仓退出。这样你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怎么样?如果像我说的这样去做,胜率应该不低了吧?诸位怎么看?” 好人啊! 简直就是绝世大圣人啊! 宁卫民如此呕心沥血为几位谈判对手考虑不算,甚至他要牺牲真金白银,自己那要以百亿日元来计算的个人利益。 这些话听上去可是太让人感动了。 可这合理吗? 天底下哪里会有这样的人啊? 而且商场上的人又哪儿有轻信于人的? 尤其是今天来的这几位都是经验阅历丰富的中年人,他们要是敢信宁卫民,那都对不起他们的岁数。 没得说,该有的询问自然要有。 有一个算一个,这几位尽管已经动心,但必须得先问清楚了宁卫民最重要的一件事——他图什么呢? “这还用问吗?我要的当然还是高桥治则啊。” 宁卫民眼神闪烁,嘴角露出了尽在不言中的笑意,“我干脆直说了,在我看来,贵方如果想要砸出更低的股价,我想没有什么利空消息比爆出高桥的金融问题更好的了。而且股价继续深度下跌,高桥治则个人的融资盘就会爆仓。作为借款方,长信银行是不会坐看损失造成,肯定会提前平仓的吧?就是这样了。我之所以愿意配合诸位,其实就为了一件事,我要让高桥治则破产,并且要把他以金融犯罪的名义送进监狱。你们能答应我吗?” 四个人四双眼睛,齐齐瞪得滚圆。 同一时间,甚至还有某人倒抽冷气的声响。 真是用心良苦啊,谁也没想到宁卫民绕了半天圈子又绕回这个问题来了。 他竟然如此执着,这是有多恨高桥啊! 尤其这番谋划,那真叫一个毒啊! 不过说实话,这个时候,情形确实有了较大的变化,有些事和刚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并不仅仅是这些日本人重新认识了宁卫民的为人,关键是他们重新定义了高桥治则的价值。 不用说,相比起保住一个对EIE造成莫大损失的高桥治则,一个已经没什么用处的前社长,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即使是庆应毕业的又怎样?每年庆应毕业生多了,大多数也不过是打工人而已。 现在当务之急,当然是救EIE,保住他们自己的前程才是最重要的事儿。 更何况,这件事操作好了,他们个人也很有可能利用老鼠仓大捞一票呢。 高桥那个已经没用的废物,舍弃就舍弃了,其实也不算冤枉,都怪他自己咎由自取,得罪了这样的人物。 所以……竟然没有人一个人像最初那样果断回绝宁卫民的。 田中、中村、小林还有土屋,他们彼此对视了几眼,然后就像心有默契似的,不顾形象的把头凑到了一起,低声商量起来。 而此时此刻,看到这幅情景,宁卫民心里只有一片心想事成的轻松。 说白了,对方这种前后不一的态度就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 他笃定不会有其他的结果了。 这件事——成了! () 第一千六百零四章 羁押 能把原本的对手变成了新的同盟,这不仅是宁卫民能力的体现,也是他的智慧所在。 其实所有人都一样,当面对生死存亡之际,如果必须搞死别人才能拯救自己,恐怕没有多少人会犹豫的,当然自救才是第一位的。 所以宁卫民的这些新盟友,对高桥治则捅刀的积极性无比高涨,一旦决定了下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这样一来,宁卫民想要看到的报复堪称进展神速。 而且整个过程顺利极了,几乎称不上有任何困难。 实际上根本就没等到过夜,当天晚上接近凌晨的时候,正在银座一家俱乐部买醉的高桥治则就被警方找到,并且堵在门口给拘捕了。 由于时间和场所都比较特殊,甚至这件事都没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然而对于刚刚还在灯红酒绿的环境里挥金如土的高桥治则来说,被带到警局之后,却仿佛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处境变得异常狼狈起来。 因为警方根本没有怎么审讯他,也没告诉他为什么抓了他,就要把他关到拘留所里过夜。 而且别说拒绝了他要见律师的请求,就连他的领带和皮带全被没收了,裤头也仅用纸绳穿过扣孔绑紧而已。 这让出身名校,从来没有类似经历的高桥治则感觉自己遭遇了难以言表的奇耻大辱。 他是谁啊? 他是出身庆应的天之骄子,他是把EIE变成了国际一流企业的商业天才! 他认识的人,无不是主导日本经济命脉的大人物? 而他自己,早晚都会成为世界首富的。 那凭什么他要被人如此对待? 总之,高桥治则自视甚高。 他为人向来倨傲,性情张狂,而且现在酒劲儿上头。 尤其心里还塞满了自己被董事会除名,社长宝座已经落入他人之手愤恨,今天来喝酒就是为了排解郁闷的。 这样的情况下又突然遇到身陷囹圄的祸事,偏偏警察还如此待他。 这让他怎么可能受得了? 于是他真的有点不知死活,居然胆大包天到对警察出手了。 具体的经过是在清点个人物品的时候,高桥治则见不得自己的手表和打火机这些贴身物品被别人毛手毛脚的触碰,就上手推了负责收缴物品的警察一把,还顺嘴儿骂了一句“八嘎”。 虽然对他来说,这或许只是由着性子的随手发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不过对于警方来说,这就是不可接受的违法行为了。 他们还没见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法外狂徒,居然在警察的地盘都敢袭警。 职业的黑帮干部都不敢这么干,简直就是当面摸老虎屁股啊。 那还有什么说的? 必须干他啊。 所以哪怕高桥治则一身名牌,而且连站立都打晃,口齿也不清,明显是醉酒状态。 警察依旧没有惯着他。 被推开的警察上去一拳头就捣在了他的胸口,然后另一人上去翻身按住。 俩人一下子,就把高桥治则这小子的胳膊握过来拷住了。 而且纯粹就是用的蛮力,铐子也上的很紧,这让每日浸泡在酒色里的高桥治则如何受得了? 他是哇哇大叫啊,就跟杀猪似的,疼的都流泪了。 但为时已晚,正所谓不作就不会死,原本可以好好的,这又能怪谁呢? 反正是他先动手的,警察也不打算客气对待他了。 两个警察没给他留一点体面,如同套着一条狗一样的架着他,任凭他痛苦着呻吟,把他连拖带拽地塞进了只有两平米大小的隔板间里。 并且随后除了用警棍的殴打纠正了他的坐姿,还用对待犯人的口气郑告他——这里除了不许盘腿而坐之外,还不许发出任何声音。 如果他胆敢和隔壁的犯人交谈,就会再次得到巡逻警卫的“警棍教育”。 当然了,他更不许吐在这里,否则明天就让他自己把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吃下去。 说完,警察才放开他的手铐,不屑一顾的走了,就像关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样。 不用说,高桥治则简直气炸了肺,他默默抚摸着被痛揍的脸和已经被勒出淤痕的手腕,心中充满了无法宣泄的郁闷。 这还不算,这里糟糕的环境和有限条件也是养尊处优的他根本无法消受的。 寝具只有一个很硬的枕头和一条很薄的毯子,天棚上的电灯泡整夜通明,关键是时不时还有让人心烦意乱的声响。 除了隔壁的多人房间里,诸多犯人隔着隔断窃窃私语之外,警察来回巡逻的脚步声更像锤子一样咄咄敲击在高桥的心田。 甚至只要有犯人稍微大点声,警察便会敲击警棍,大声喝骂来予以警告。 这种情况下,高桥治则的感受可想而知。 习惯了身边美女环绕,带着眼罩,躺在真丝绒锦绣堆里才能入眠的他,怎么能够睡得着觉? 即使酒醉的他昏昏沉沉,受生理需求促使,忍不住闭眼睡去。 但每一次他眯不了多会儿,就会因为手腕上的刺痛,或者是耀眼的灯光,以及各种杂音唤醒。 这种睡了醒,又醒了睡的滋味,让人头昏脑涨,对他来说,简直比挨顿揍,或者是直接死去都要痛苦。 更让他难受的是,他的喉咙也开始疼。 那是因为喝了太多酒又未能及时喝水,使得喉咙内粘膜溃疡造成的。 然而哪怕他以前所未有的和气态度呼唤巡逻的警卫,提出喝水的要求却仍然被蛮横的回绝了。 “你怎么这么多事?现在是凌晨,哪里有水给你喝?快回去睡觉,等明天早上吧。” 没办法,他就只有默默忍耐口渴又躺了回去。 天知道他这一夜是怎么熬过去的。 他这辈子吃过的苦哪怕算在一起,都没法和这一宿他受的罪相提并论。 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不但眼圈儿黑了,喉咙嘶哑跟着了火一样的疼,后背已经完全僵硬,被铐过的手腕子也肿了。 而且他还怀疑自己可能在发低烧。 否则为什么后脑如此晕? 这种不适感他当然知道不是宿醉。 不得不说,对高桥治则来说,这一夜的酸爽真称的上是刻骨铭心,撕心裂肺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尽管如此,这些肉体的伤痛也仍旧没法与心灵的重创相提并论。 因为在高桥治则的心里,他是天底下最无辜、最委屈、最倒霉的人。这一切灾难压根就不是他应该承受的。 他是莫名其妙被抓进来的,当时警察只说需要他协助调查就把他带走了,然后就把他关了起来,连具体的原因都没说。 他感到自己遇到了最不讲道理的警察,被迫承受了过去他连想都想不出来的屈辱。 所以在夜晚独处的时候,他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搞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尽快离开这里,然后雇请律师为自己打官司,他还要控诉这些胡乱抓人,和虐待自己的警察。 到底是一个误会呢? 还是有人故意陷害自己? 凭什么他们把自己关在这里,要自己受这种罪? 不行,不行!太过分了!无论怎样,这些人都不可以原谅! 高桥治则暗暗发誓,要把涉及这件事中,所有曾经虐待过自己,带给自己羞辱,让自己颜面扫地的人,都告到倾家荡产,跪地求饶的地步才行。 无论是谁,他都要让带给他痛苦的这些人,以百倍千倍的程度来感受他的痛苦。 不过念归念,想归想,但终究现实还是现实,需要面对的总要面对。 到了第二天,高桥治则的噩梦不但仍旧未能结束,而且还变本加厉了,这可是他所未能想到的情况。 尤其一大早,当上早班的警察叫着高桥的名字,打开门锁,把他放出来的时候,命令他和其他羁押人员去洗脸刷牙的时候。 高桥治则登时就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如同玻璃般碎了一地,简直化为了乌有。 不为别的,他的名字是该被警察在这种场合大呼小叫的嘛。 说实话,直到现在,高桥治则仍然没有足够的觉悟,意识到他自己即将要坐牢了。 所以在他的认识里,自己的名字被警察喊出,被其他犯人听到,是他人生中永远都洗刷不去的污点。 要多羞耻有多羞耻,要多窝火有多窝火。 何况他被人这样直呼其名,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 最后一次叫他全名的,应该是庆应高中那个开除他的训导主任,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人生里还会遇到敢于如此冒犯自己的人。 这还不算,由于没有腰带,高桥治则的裤子也直往下滑。 他不得不用双手时刻提着裤子,才能走向狭窄肮脏的洗漱间。 而且这个过程里,高桥治则还得接受其他嫌疑犯的审视,就更加让他羞愤无比。 住在单人间的他被分配和隔壁多人间的四五个人一批去洗漱,他排在了最后。 而他独特的衣着一下子就引起了这些人的好奇心,几乎每个和他同一批去洗漱的人都盯着他不放。 只要警察不注意,他们就转过头来看他,还窃窃私语。 话说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啊? 无一例外,全是出自底层社会的混混和穷汉。 有些人手臂上还露出了纹身,看着像是真正的雅库扎。 与这些下等人为伍,被这些下等人盯着看,在高桥治则的心里,他就觉得自己简直堕落了。 就像一只掉落在灰堆里的老鼠,可怜又可悲。 以至于按顺序等候的时候,他前面的一人回头问他,“喂,你是干什么的?看你的样子,像混得不错的呀!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 这几句话一下子就引发了高桥治则的无名火儿。 没错,身陷囹圄的高桥治则虽然吸取教训,不敢再对警察不敬了,但他自认为身份高贵,对眼前这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还是用不着客气。 他打心里认为,连给对方这样的下等人一个眼神都是多余。 于是他昂着高傲的头颅,只是用剪成一半的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以极为恶劣的态度完全无视了对方,就跟没听到一样。 全然不知,这是给他自己在埋祸。 那不用说,他这幅自然高人一等的嘴脸自然也让惹得问他话的年轻人很是不满,甚至算是引起了成功激起了众怒。 毕竟能被警察给弄到这儿的人,就没几个好脾气的,而且身处社会的底层的人,通常也是不计后果的。 说真的,要不是警察就在旁边守着,他前面的几个人恐怕当时就会动手揍他一顿,给他好看。 不过高桥也不大在乎了,毕竟他此时还天真的认为,只要见到自己的律师,轻而易举就能从这里脱身,回归上流社会。 别看他已经不是EIE的社长了,但他还持有不少EIE的股票,还是EIE最大的个人股东。 何况他在上层社会的不同组织里还有许多荣誉头衔和会员身份,拥有庆应的人脉网,拥有一个出身名门,且完全继承了岳父遗产的妻子。 且不说他日后有没有机会再爬起来,起码他不会受穷,也不该在这种地方受罪。 所以不久之后,当早饭送来,他也没有珍惜这个进食的机会,根本就不屑一顾,动都没动一下。 哼,在他的眼里,这样早餐岂是他这样的人吃的? 饭里掺杂着外国产的劣质大米,上面只有两片腌菜和萝卜,就连筷子的漆都已经掉光了,只有底层的穷鬼和健民才会碰这样像是猪食一样的东西。 所以他除了要了一杯开水喝了之外,把一切都原样不动的还给了警察。 不过,也没过多久,他很快就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后悔了。 这不仅是因为他的肚子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高贵,打饥荒的时候依然会闹腾,会难受,会抽搐。 更是因为他虽然等来了期盼已久审讯的机会,终于可以跟警方的高级干部当面解释误会,投诉那些苛待自己的警察了。 但后面的事儿却没如他所愿那样去发展。 实际上,他既没有见到自己的律师,也没能投诉成功,让那些粗暴对待他的警察倒霉,就此一解心中的恨意。 恰恰相反的是,当他面对的是一个完全把他当做犯人对待的警部时,听到了不少令他毛骨悚然的坏消息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处境远比自己想象中要糟糕太多了。 这并不是什么误会,他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有大麻烦了。 () 第一千六百零五章 猫捉老鼠 高桥治则被审讯这件事,其实最初的时候正如他所期望的那样,早饭之后回归单身牢房不久,就有警察来唤他了。 他也没想到随后的落差居然会那么大。 “高桥治则!要去接受审讯了。出来!” 门锁哗啦啦一阵响。 不得不说哦,打开门后,尽管高桥还是像刚才那样提着裤子才能行动,哪怕空空的腹中饥火旺盛,但看到了脱困的希冀,他此时的心里却是快乐的。 或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或许是急着去澄清误会,他已经不太介意被这么指名道姓了,颇为激动的在走着。 以至于跟在他身后的警察都不得不发出命令,强行要他慢一点,才能让他收敛自己的情绪。 警察局有一条长廊,两边并列着许多小房间,门上挂着某某警部的名牌,这里全都是审讯室。 高桥治则被押解他的警察送进了其中的一间。 房间靠窗边的桌子上,坐着一个体型偏胖,三十四五岁上下,身着西装的男人。 他似乎因为无事可做,悠闲的看着窗外,窗外灿烂的阳光洒向室内。 “我们把犯人带到。”两个警察以立正的姿态向他报告。 然而闻听此言,一种莫名的担心开始在高桥治则的心里油然而生。 “犯人”这种称呼可和他想的不一样。 明明只是误会一场,凭什么这些警察这么称呼他? 他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于是警察的话音刚落,不等警部开口,他就急着为自己正名。 “我不是犯人。我没有犯罪。什么犯人?” “你们不要胡说。否则我要控诉你们。” “我的律师在哪里,你们快把叫来,我现在就要见他……” 两个警察立刻行动,强行按住了他,其中一个已经摸到了腰间的警棍,眼瞅着就要请高桥吃一顿胖揍。 不过那个警部倒看似是个大度的人,一举手制止了他们,反而微笑着安抚高桥治则的情绪。 “不要激动,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会让你见到律师的,不过一切都要按流程来。你也不要让我们为难嘛。放轻松,你先调整好情绪,我们再好好谈一谈,好不好?” 这种情形下,傻子也知道怎么选。 高桥治则正为自己的冲动暗自后悔,以为又要吃苦头了,听闻此言自无不从之理,连连点头称是。 “请坐。”对方用手指了指隔着桌子的椅子,自我介绍道,“我是井上警部,请多指教。” 这么一说,坐下的高桥治则才想起门口上名牌写的正是这个名字。 “来,抽一支烟吧。” 没想到警部接着还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打开,竟然给高桥治则让烟。 如此的示好行为,让高桥治则越发心安,庆幸自己总算遇到了一个明事理的人。 不过嗓子的刺痛让高桥治则毫无吸烟的兴趣。 他先是摆手拒绝,“不,不用了,”继而提出另一要求,“我嗓子有点疼,能给我杯水吗?” “这样啊。” 警部收回拿烟的手,马上就朝着一个年轻警察说,“喂,你们做什么呢?没听到嘛,还不快给高桥先生上茶……” 这样的礼遇,就更让高桥治则觉得眼前的这个井上警部相当可亲,增加了他内心中洗清冤屈的希望。 只可惜眼前一切都是高桥治则的错觉而已。 事后证明,其实这一切不过是老奸巨猾的警部对人性的玩弄,对他的另一种摧残方式罢了。 就像猫抓住了老鼠一样,并不急于吃掉。 有时会故意放掉老鼠,等到玩儿腻了,猫再把玩物一口吞下。 “这里的条件不太好,看你的样子,昨天像是休息的不大好啊。不适应吧?” 井上警部自己点燃了一支烟,自顾自吐出了几个烟圈儿。 “我确实是很不适应,我以前从来不知道拘留所的条件这么差。” 热茶入口,肠胃舒服了不少,高桥情绪也因此得到了抚慰。 此时的他还真以为负责审讯自己的人在跟自己客套呢。 “这不奇怪,你的资料里显示,你是EIE的社长。如果是这样,毕竟你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嘛。别说这种关犯人的场所了,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对你应该也算是受苦了……” 警部明显话里有话。 然而经历过一宿折磨的高桥已经心神俱疲,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 放下茶杯,他反而拿出了贵公子的做派点头称是,并且心有戚戚然的开始描述自己昨天遭遇的苛待。 至于他想要博取同情的描述,却引得井上警部嘴角翘起,似乎是见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 “你的资料里还显示,你是庆应毕业的高材生?这么说来,你还是出身名校的商界精英。平日里和你打交道的都是商界的大人物吧?” “嗯,差不多吧。”高桥治则并没有注意到井上眼神里隐藏的讥讽,他只在乎自己的颜面。 所以想了想,不但决定不把自己已经被董事会夺权罢免的事说出来,还加油添醋地开始描述自己的社会关系。 什么大荣公司的中内功,伊藤洋华堂的伊藤雅俊,经济同友会代表干事石原俊,这些人都成了和他关系莫逆的商业伙伴。 毫无疑问,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赢得更多的尊重。 然而落差来的就是这么突然。 “那我就不明白了,像你这样的人,原本有着优渥的生活和大好人生,那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坏事呢?” 随着井上警部的一句咄咄逼人的责问,原本让人如沐春风的气氛立刻就不那么好受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悄然降临在高桥治则的身上。 “什么?你……你这是什么话!我……无不明白你的意思?”高桥治则瞠目结舌,全没想到对方突然对自己发难。 “你明白的,我说的是事实嘛。我身为执法者,自然会对我说的话负责的。现在的问题是,你要不要主动交代你的罪行?” 如果刚才的话还算是一种试探的话,那现在井上直勾勾的盯着高桥,意欲何为已经不用再猜了。 “罪行?你要我说什么?我什么也没做过啊。 ”高桥治则心底一惊,越发小心翼翼的回答。 “真的是这样吗?”警部语气阴森的确认了一遍。“你的意思,你是完全无辜的。” “是的,就是这样。我完全是无辜的。无论是什么理由,你们把我抓来,一定是搞错了。” “那为什么会有人检举你呢?你似乎很善于商业霸凌啊,每当其它公司和你的利益发生冲突时,你就用收买的方式,有时甚至是巧取豪夺,私下采取种种肮脏卑劣的手段,强行把它们合并到自己的名下。听说就连你岳父的企业,也是被你给侵吞了是吧?” “这都是一派谎言。这是对我的污蔑。诽谤我的人究竟是谁,我要告到他跪地求饶。” 高桥治则把牙一咬,他现在终于意识到对方是善者不来了。 他甚至吃不准眼前这个警部是不是听命于自己某个敌人的人。 于是为了自保,他只能强硬的反击,完全予以否认。 然而井上警部也不是吃素的。 哪怕从职业素养来说,一旦露出獠牙,就不会再给对方片刻的喘息时间,这正如捕食者对猎物穷追猛打一样的道理。 “这就是对你的污蔑了?那么财务犯罪又怎么说?你的生活好像很奢侈啊,都是你自己的钱嘛。另外,你个人名下许多金融资产的来源似乎让人疑惑。对了,还有女人,你好像有不少情妇啊。不过养活这些女人,你好像是从来不掏自己的腰包,全部花费都由公司的财务来支出。似乎你的身边还有个人,专门为你处理有关情妇的一切事宜。我说的对吗?” 高桥治则简直要被逼疯了,警部的话如同扒光了他的衣服,指向的全是他的软肋。 而他既愤怒又恐惧,恨不得上前抓住对方的衣襟,逼问是谁把他出卖的这么彻底。 只是他的理智也告诉他啊,当下更要紧的是他必须否认,用尽一切办法维护自己的清白。 “我曾听说,警察无论做什么都是根据直觉来判断。您刚才的这种说法还真是名不虚传。警部,我现在就要见我的律师。这是我的权利,除非你答应我的要求,否则我将不再说一句话。” “哦?牙尖嘴利,而且很懂法律啊。不愧是上流人士,很懂得缄默法则是不是?” 警部的螃蟹脸上有一丝似有似无的浅笑,跟着打开抽屉,若无其事地慢慢拿出一些文件,“不过我可不是凭直觉哦。刚才对你的指控,我都有实实在在的证据。” 这还不算,警部还凭此继续进行攻心战,“不要存在什么侥幸心理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不要主动交代你罪行?这可事关你的刑期处罚哦?好好想清楚。” 好像从这这一时刻起,窗外的阳光就渐渐变弱,房内暗了许多。 高桥治则心里开始发毛,他可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么一手。 他努力想要看清那些文件上的字迹,然而井上却将手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正好压着那些文件,像是要把上面的字迹都隐藏起来似的。 高桥怎么也看不清。 于是,他的心里不可抑制地涌现出新的焦虑,心虚的细汗从额头密密麻麻冒了出来。 他既害怕对方掌握了真凭实据,可又担心对方是在诈他。 是承认还是否认?两种策略在他的心里不断纠缠。 “你别白费力气了,我是无辜的,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罪行的事。奉劝你还是尽早让我和律师见面,别把事情搞得太难看。否则的话,你别想让我回答你的任何问题。而且我还要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终于,高桥治则把心一横,还是选择了去赌井上虚张声势,他下定决心要一条道走到黑。 只可惜,他赌输了。 他非但没有从井上的身上看到他所期待的反应,对方的表情还是显示着充分的自信。 而且不仅如此,对方反而还像猜中了骰子的点数一样,开心地打了个响指。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选。像你这样行事激进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心甘情认输呢?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无论你再怎么否认也没用,我的手里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跟着他竟然主动把手拿开,把一份份的文件摊开,炫耀似的展现在高桥治则的面前。 “具体的文件内容当然不能给你看,但有一些愿意出庭作证的证人名字,以及他们与你的关系,我可以念给你听。” 跟着,从他嘴里念出的一个个人名和身份,就好像高空落下的石头一样砸在了高桥治则的心头上。 “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你究竟是从哪里搞到这些人的证词的……” 紧咬着下唇,才听到一半,高桥治则就坚持不下去了,他脸上的血色正在渐渐褪去,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庞大的黑洞正在把他往深渊里吸。 这些名字每一个都是曾经替他做过一些隐秘之事,或者合作过某些灰色生意的人,有些人是他在公司的亲信,有些人则是关联公司的商业伙伴。 如果说一个两个是偶然,那么十几个人都被井上接连从嘴里念出来就绝没有这种概率。 毫无疑问,高桥治则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这种情况下,自己怎么争辩都是徒劳的了,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了。 他刚才强硬的态度,都是建立在他笃定对方不可能轻易拿到自己的把柄基础上的。 但如今这个前提已经被颠覆了,他就是否认又能怎样呢? 他的处境非常不妙,恐怕有些事的确难逃法律的追责。 他现在只是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他昨天才被抓进来啊,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对方就把他的事情调查的这么清楚,这么精准。 这也太奇怪了。 “一定是有人故意害我!到底是谁要害我?” 这是高桥治则能够想到的唯一可能。 他脑子此时开始陷入混乱,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在倾斜。 此时他头晕目眩,但努力坚持着不倒下去,就只为了弄懂其中的缘故。 “警部先生”,他哗哗的冒汗,“请告诉我,请告诉我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恨不得我死,把我送到这里来的?又是谁把这些资料交给你的?” 警部笑了,“对这件事,你那么在意吗?究竟是谁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也改变不了你的处境?” “请告诉我,我想知道。” “哦,”警部连眼睛都在笑,全是嘲弄的意味,但他终究没有再卖关子。 “好吧,既然你这么在意,那就告诉你好了。听好了,把你送到这里来,给我们警方提供你的犯罪证据,并且要求我们对你绳之以法的,就是EIE的董事会啊。” “董事会?EIE的董事会?” “是的。谁能相信呢?你过去所服务的企业现在要制裁你?” “……” 瞬间真相大白。 但高桥治则只觉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 () 第一千六百零六章 自作孽 这真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答案。 “董事会”这几个字沉甸甸压在了高桥治则的身上。 一开始的时候,就像清风吹拂过耳一样,完全没有真实感。 但渐渐的,高桥治则就感觉到了这几个字的份量,最后完全被它们束缚住了。 他感到筋疲力尽,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在打转,警部的螃蟹脸一瞬间也变成了两个。 为了维护最后一点尊严,他本想大大方方的笑出来,然而却挤出一个无比诡异的笑容。 结果这反而又落了别人的口实,让他成为了井上的笑柄。 “咦?怎么了?” 井上警部观察着高桥治则的脸,“你的脸色好难看啊。看样子心情一定是很糟糕吧?” 警察流露出担心的表情,但内心其实满是讥讽。 “早就劝过你不要了解真相,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的话无比刺耳,让高桥治则的脑袋嗡嗡直响。 尤其高桥的性格是最受不了旁人的轻蔑的,他本想反唇相讥,说几句让警察也不能不顾忌狠话。 但问题是突然冒出的打击让他一下子丧失了自信,话都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是啊,他已经不是什么EIE的社长了。 不但没有办法再借助EIE的力量,就连人脉关系也同步丧失。 反过来,过去最重要的庇护和依靠突然成了打压他的力量。 没有了利用价值的他,已经被人当成垃圾一样抛弃。 试问有谁能能够不害怕? 高桥治则感到冷汗沿着后脖子直往下流,越来越心虚,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和警察硬刚的底气,如果万一惹恼了警察,遭到恶意刑讯逼供怎么办? 当下的唯一救命稻草,就只有依靠金钱,依靠律师了,毕竟他还是个富翁不是吗? 他的律师可不是平庸之辈,就是证据确凿的案件也有可能翻盘,虽然收费贵,但物有所值啊。 退一万步说,起码也能给自己减少刑期,总比眼前这个警部诱惑自己主动自首靠谱多了。 “警部先生。” 高桥治则虽然全身颤抖,但还是迅速调整好了心态,颤颤巍巍地说,“请不要嘲笑我了。您就是这么对待您的工作吗?每个被您审讯的人都要接受您的冷嘲热讽。而且您只顾嘲笑我,却似乎忘了我的合法权利。” “合法权利?”警部疑惑。 “我希望您还没有忘记吧,哪怕我作为嫌疑人,也有见律师的权利。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嘛,如果没有律师在场,我是不会配合你们审讯的,有关你的询问,我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好啦好啦,高桥先生。知道了知道了,你就不要再拿法律当挡箭牌了。” 警部完全是以一种不耐烦的态度摆摆手,“你放心好了,我们警方肯定会公正对待你的。我作为执法者,不会剥夺你合法的权利。” “那什么时候让我见律师……”高桥治则追问。 “这个嘛,我有必要解释一下。” 警部沉稳的说,“首先,我们刚才的谈话不算是正式审讯。正式审讯要做笔录的。我们此前的对话,只是为了不让你给我找麻烦,在进入正式程序前,我个人给你的一些忠告和建议。” “其次,鉴于你个人目前的情况,过去为你服务的律师来不了。你非要见律师的话,似乎只有走司法援助的渠道了。” “当然,作为犯罪嫌疑人,你也和别人拥有同样的权利,可以免费咨询值班律师一次。不过他太忙了,今天只有下午才有时间来见你,在此之前,你恐怕只有耐心等待……” 这些言论进一步激怒了高桥治则的精神状况和情绪,他不禁瞪起了眼睛,不等对方说完就打断。 “什么?司法援助?值班律师?你是说我吗?” “是的,就是说你。怎么样?你确定要见律师吗,我可以给你安排……” 高桥治则的脑袋被气得发涨,感觉像撞钟一样咚咚直响。 他强忍着怒意,咬牙切齿地说,“别开这种玩笑。我可是EIE的社长,我怎么可能沦落到要用你们指派的律师?我有我自己的法务律师,是著名的大律师下池,我不要其他人。” 然而井上警部完全无动于衷,反而拆穿了高桥治则已经落魄的真相。 “你是说EIE为你雇请的法务团队吗,对不起,这恐怕不行。你已经被EIE董事会除名了,难道不是吗?” 高桥不禁为之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天真。 原来他在警察的面前,真是一点情况都隐瞒不了,对方早就把他的现状调查清楚了。 但这也让他更加愤怒,更加想要维护自己的体面。 “那又怎么样?我还是EIE的股东,大不了我自己来付律师费。总之,你快给我的律师打电话,别再找什么借口了。警部,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的律师告倒过不止两个高级警务人员,反复阻止我见律师,你是要法律责任的。” 高桥治则已经发出了近乎于撕破脸的威胁了,这已经是他最后唯一能够争取的方式。 但即便是这样,井上警部依然没有满足他的要求,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你居然在威胁我吗!你是认为我故意阻碍你见律师?” “难道不是吗?” “你可真是可怜啊。” 警部没有直接回答高桥治则的问题,而是收敛起微笑来,感叹着,从文件下面拿出来了最下面的一张纸,摆在了他的面前。 懵懂中的高桥治则用充满血丝的眼睛一看,居然是法院颁布的财产冻结令。 日期就在今天。上面强制执行的名字就是他。 具体执行内容包括他个人名下现金财产,行中财产,债券类资产,以及贵重物品和不动产冻结等等…… 总之,这些字眼映入他的眼帘,高桥治则只觉得世界在崩塌。 他直勾勾的看着,完全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了。 “看清楚了,这是日本长期信用银行向法院申请的财产冻结令,那些人把你送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打算给你留下打官司的钱。明白吗?” 井上警部指着文件上的字迹,宛如挖心一样的发出讥讽。 “老实说,在我们见面前,我也联系过你的太太,但她人目前不在日本,好像在国外度假。而且你们的关系好像也不怎么好。知道你被拘留的消息,她可是没有半点想要救你的意思。反而问我何时方便,她的代理律师要来办离婚。” “而且除此之外,我还要再告诉你一个更不幸的消息,高桥先生,就在今天上午,EIE的股价跌破了一万四千日元,EIE集团和长信银行又申请了临时停牌,发布联合公告,你所质押的股权已经遭遇被动减持,被拿出来平仓。也就是说,你已经破产了。你变得一文不名了。而且不再是EIE的股东。” “这才是直到现在你没有见到律师的真正原因。你想想看,如果不是我能够确定,你已经落入个人资产不足五十万日元的境地,你又凭什么享受政府法律援助的福利?我可没这个权利给你开后门……” 高桥治则的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 他的思维陷入混乱,他指尖颤抖起来。 他把手放在膝盖上,拼命握紧拳头,却依然不住的颤抖。 不过有一件事已经不需要怀疑了,很明确,他知道自己完了。 没有了社长的头衔,没有了财产,也没有了人脉,他也就没了脱困的机会。 那个早就和他貌合神离的老婆,就更是不可能指望。 他们一直没离婚只是因为各取所需罢了。 所以他现在除了债务和牢狱之灾,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他还能用什么来保护自己,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呢? 没了!什么希望都没了! 等着他的一定是前所未有的凄凉,如同地狱一样的日子。 别的不说,拘留所里的一晚上都这么难熬,正式的监狱,条件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尤其一想到他日后得吃外国的劣质大米和腌菜度日,还得和那些穷凶极恶的下等人排队洗漱,光这种想象就已经让他了无生趣了…… 不得不说,高桥治则这次真的被击倒了,他的人生还从没有遭遇过如此艰难,根本无法找到一丝翻盘希望的困境。 于是想来想去,他所有的矜持和体面都不要了,他竟然失态的恳求起井上来,痛哭流涕地求这个负责审讯他的警部给予他建议和帮助。 “警部先生。”高桥治则尽量做出一副可怜的垂泪样子,想博得同情,“求求你,帮帮我吧。我现在应该怎么办?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我和真正的坏人还是有区别的。所以请你发发善心,作为专业人士给我一点有用建议吧?” 高桥治则居然也开始知道主动服软了。 这真是人教人,百教不会,事教人,一次足矣。 这倒是警部所没想到的,他意外的张大了嘴,随即窃笑,“这么说,你终于正确的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了。那么你是打算继续否认,还是主动坦白你的罪行呢?你还坚持要见律师再开始正式的审讯吗?” “非常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高桥鞠躬一礼,“我不再要求律师在场了。我决定配合您的工作,只要您想知道的,我都会说的。” 他是真的想明白了,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识时务。 自己手握空拳根本没法反抗,那干脆就承认罪名好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谋杀、强奸、绑架、抢劫之类的严重罪行,金融犯罪的刑期没那么长,他和真正的罪犯还是有区别的。 他也不是真的就放不下面子,只是看到底是否值得。 如果有警部的关照,或许三两年的刑期,甚至是能够得到缓刑。 所以他把姿态摆的很低,就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果不其然,警部显得很高兴,“哎呀,早这样说不就好了。你就不用这么灰头土脸了。嗯,那从现在开始,你就痛快点,把一切都交代了,把藏在心里的事都说了吧。” “那……如果我主动交代的话,量刑的时候会不会有所关照?您会对法庭提出对我的优待吗?能减少几年刑期?”高桥治则小心翼翼的问。 此时在他看来,这无论对于自己还是警部来说,都是笔划算的交易,没有做不成的道理。 然而他却没想到,警部的确是笑了,但是给出的回复却不是他想要的。 “你想通过我获得优待,想减刑?” “可以吗?” “你总算是这么说了。不过……我拒绝。不可以!”警部残忍的拒绝划过高桥治则的心头,把他最后那一点微弱的希冀也给熄灭了。 “认清现实吧,别做梦了。无论你说不说,配合与否,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因为即使你保持缄默,就凭现有证据也足够把你关十年的了。检察官的可不会让你逃过的。恰恰相反,我反而希望你不配合。因为那样的话,我就有了充分的时间来折磨你,侮辱你,戏弄你了。总之一句话,你已经落在我的手里,肯定是没有好结果的。我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并且焊死你短期内重获自由的希望!” “你……你说什么?” 惊讶莫名的高桥治则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因为警部给他的感觉一直很平静,有时候甚至表现得像是他的朋友。 但是此时居然对自己突然爆发出来这样的恶意,这样的强烈反差简直是没有道理。 “警部,你……” 高桥神情恍惚的嘟囔着。“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是执法者嘛。何况我是要配合你工作的啊,……” 转瞬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情绪带上了愤怒,“难道说,你是被那些害我的人驱使的?你知道幕后究竟是谁在害我对不对?你难道非要逼死我不成?你们到底是为什么抓住我不放!你说啊,告诉我真相……” 但他又猜错了,井上还真不知道幕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这也并不影响他所要求的正义,对于高桥治则实施报复,他有自己的理由。 “不,我可不知道究竟是谁要你倒霉。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那得怪你自己以前造的孽啊。” “一派胡言。我怎么得罪你了?我们都不认识……”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还记得五年前有个叫井水正男的人吗?你还记得世田谷区二子玉川站附近的一家名为井上工业,拥有45名员工的小厂吗?” “我……我……” “看你的样子,你当然是不记得了。可我要告诉你,那是我哥哥的厂子,是你用金融合同骗走了他的厂子,在原址盖了商业楼。现在你明白了吧,我是替哥哥来讨债的。过去像你这样的大人物,我碰不了你。但现在,是我走运,老天爷把你送到了我的手里。再没有什么能保护你了。至于我,一定会让你这个人渣在这里过上收到特殊关照的生活的。你就认命吧。” 说到这里,井水似乎仍然感到不解恨,故意调侃道。 “啊,对了,顺便说一句,虽然不不知道到底是谁把你弄到这里来的。但我发自内心的感激他,我会永远祝福这个人,希望他长命百岁。” 而井水的话,对于高桥治则来说无异于最残酷的精神凌辱。 或许是出于恐惧,也或许是出于绝望,此时的高桥治则再也没有了斗志。 几乎是瘫倒在座椅上,只剩下了萎靡和沮丧的他,“呜呜呜”地像小狗一样呜咽起来。 最后甚至变成了嚎啕大哭。 不用说,这次可不是他为了博取同情的演戏的了,而是情难自抑的真哭。 第一千六百零七章 天壤之别 从商业头脑的角度出发,高桥治则或许可以算个天才。 他胆大有魄力,善于把握机会,对事业的版图规划不同流俗,有着许多惊人设想和计划。 早在日本经济泡沫时期初期,他就开始向这个或那个企业大量投资,成倍成倍地增加自己的财产,完美的吃到了时代的红利。 所以在顺风顺水的日子里,高桥治则简直就像是爽文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光芒万丈,好运附体。 他几乎干什么什么成,并且随着财富的增加,轻易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然而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错把时代红利当成了自己的能力。 不该变得自大自私,藐视社会的一切规矩,践踏别人的尊严。 更不该丧失良心,为了自己填不满的私欲,一再降低道德底线,不惜采用各种奸诈的手法骗取钱财。 高桥治则始终都不明白一个道理,世事有轮回,天理有循环。 他不懂得现实社会不是网文小说,跳的越高,就死的越快。 戒急用忍,才是真正上位者的本事。 谦逊和人和,才是一个人事业高度的关键保障。 审时度势,适度的妥协,才能让一家企业穿越经济周期,做大做强。 也正是因此,当一个时代落幕,高桥治则就像裸泳者浮出水面,连全身而退都求而不得。 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时代的眷顾,开始遭受自己当初胡作非为的反噬,为自己小人得志的短视而买单了。 他没有了信用做基础。 那么无论他如何花言巧语,采取多么狡猾奸诈的手段,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济于事,没有人肯再借给他一个铜板。 他没有了地位和权力傍身。 那些过去被他祸害过的人,被他伤害过的人,被他欺凌过的人,此时都恨不得吃他的肉和他的血,一拥而上把他生吞活剥。 他干过的罪恶勾当,自然也要被公诸于世,遭到世人唾骂, 这还不算,高桥治则这辈子最可悲的地方就在于他单纯的迷信权位财力,却连一个可以算得上朋友的人都没有。 以至于身边恨他怕他的人不知凡几,念他好处的人却一个全无,可谓世人皆敌。 那么既然做人如此的失败,他也就怪不得自己落魄没人帮忙,旁人对他落井下石,背后捅刀了。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其实他的结果早已经注定,都是他亲手造成的,怨不得旁人。 反观宁卫民就不一样了。 要论做人做事的理念,宁卫民几乎是和高桥治则全盘背道而驰的。 如果说高桥治则是一个“失道寡助”的反面典型,宁卫民就可以视为“失道寡助”的正面例子。 虽然比起高桥治则霸总一样的人设模板,宁卫民显得有些窝囊软弱。 他总是笑眯眯的,好像什么事儿都能商量。 即使面对强压,他也很少直接正面硬刚,总是想要寻求和解之道,照顾更多人的需求。 他从不以势压人,不爱跟人炫富,甚至不爱出风头冒尖儿,还总爱干白白花钱的善举,做吃力不讨好的傻事。 但恰恰是这些特质,才让他占据了人和的优势,才让他被越来越多的人所需要,才让他最终以毫无风险的方式,赢得了这场看似势均力敌的战争。 EIE股价的战争就是他们两人的分水岭。 尽管他们两个人的境遇和成就虽然一度非常近似,但从此却成了天壤之别。 ………… 1990年2月26日,由于EIE董事会听从了宁卫民的建议,主动采取揭疮疤的方式,把高桥治则留下的烂摊子公诸于世,导致当日一开盘,EIE的股票就放量大跌。 全天EIE股票分时图呈单边下跌图形,再度和反弹的大盘走势相悖。 到当天下午收盘,这只股票的市值进一步蒸发了一千多亿日元,股价已经跌破了一万四千日元。 几近百分之二十的跌幅啊,让持有这只股票的人损失极为惨重。 不但许多散户都把高桥治则当成罪魁祸首,把他给骂惨了。 就连持有这些股票的部分企业和大户也惊慌失措,丧失了持股的信心。 在这些人纷纷减仓的同时,无不恼恨自己不该相信高桥治则头几天在媒体上的吹嘘,贸然去抄底,甚至用杠杆做多。 但实话实说,这并不代表这只股票就完了,彻底没救了。 因为这只股票的涨跌其实已经和基本面无关了。 实际上,作为带头砸盘的人,隐藏在幕后的庄家,EIE集团的董事会仍旧在进行着一场豪赌。 他们就是用这种相当于自毁的方式,吓退想要趁火打劫的大摩,顺便低吸一波带血的筹码,用小股东的血肉给填补自己的亏空。 结果没想到,这种策略的效果居然相当的不错。 当天收盘,从复盘数据就能看出来,当日盘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一直是EIE的操盘手,大摩好像确实被吓退了。 而且除此之外,EIE的账户还套利了三十三亿日元的利润。 这笔钱虽然不算太多,但意义却非同凡响。 因为宁卫民的策略让他们真真切切看到了自救的希望。 毕竟这已经是这三个月来,EIE集团在金融市场上最辉煌的斩获了。 这相当于一种颓势的终结,趋势的逆转。 所以当天,他们就迫不及待联络宁卫民,希望能够再度见面。 既然初步的信任已经建立,事实证明宁卫民是个靠谱的合作伙伴,那么有关进一步推进合作的事项,他们都希望能够尽快确立下来。 宁卫民也不矫情,索性就约他们当晚九点到赤霞俱乐部见面。 才刚刚收到宁卫民的传信的玛利亚已经在法国待腻了,目前人在港城,人要回来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但赤霞俱乐部毕竟是宁卫民的地盘,而且这里的物业是属于EIE集团的,那么他们在这里谈事情,当然仍然比其他的地方要保险。 ………… “难怪那位宁先生要把高桥干掉。我要是他,我也会这么做。” “说的是啊,这里的生意这么好,妈妈桑人也漂亮,谁能舍得白白让给高桥那个混蛋?” “等等,不对吧?据我所知,高桥看上的妈妈桑可是整个银座的传奇呢,是个叫做玛利亚的混血女郎。而这个妈妈桑刚才是自称千惠美吧,也不是混血,好像不大像啊。” “那也只能说明宁先生有更充分的理由搞死高桥,连个替代者都这么出色,可想而知当初那位玛利亚是何等姿色的女人,说起来真想亲眼见见呢。” “是啊,是啊……” 晚上才刚过八点半,以长银常务田中重彦为首的四个EIE董事会代表就来赤霞俱乐部赴约了。 他们报了宁卫民的姓名得以进入,并且被当做贵宾安排在大厅视觉位置较好的沙发座里。 但因为宁卫民可能需要稍晚些人才能过来,而且有高桥治则惹怒他的前车之鉴摆在眼前。 他们几个人虽然个个身份高贵,都是银座的常客,也是久经欢场的老手,却完全不敢造次。 为了避免引起没必要的误会,不但没叫公关女郎过来作陪,就是酒水也没有去点烈酒或是香槟,每个人就叫了一杯最平常的啤酒凑合解渴而已。 而为了打发时间,他们除了看着店里的人迎来送往的忙碌,也就是相互之间扯点闲篇,随便聊聊了。 可也别说,即便是一直在遭受高桥治则的刻意难为,赤霞俱乐部被屡屡调高房租,但这里的生意还真不错。 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温度冷热恰到好处,服务也很周到,店里充满舒适、愉悦的气氛。 尤其八点半的时候,客人还不显挤,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客人越来越多,差十分钟九点的时候,店里已经呈现出一派繁荣热闹的景象。 原先空着的座位逐渐坐满,就连角落里那个只能坐四五人的小桌子也给新来的客人占据了,服务生与服务小姐都忙碌得飞起。 来自英国和法国的高档烈酒,放在银色冰桶里挂着霜的香槟,一瓶瓶的被端上了桌。 故而这才有了几位董事会代表恰才的感叹。 他们这些人都能估算出这里的大致的利润,所以对宁卫民的报复行为不但越发感到可以理解,还有相当的羡慕感。 谁有这么个俱乐部不视为珍宝,会舍得放手呢? 这还是他们不知道,这里的高档酒水,本身宁卫民就能靠进口到日本获得利润呢。 否则他们就更会进一步懂得赤霞俱乐部对宁卫民的价值,提高这里的评价了。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影响他们背地里对高桥治则表示讥讽,幸灾乐祸的。 说实话,即使是他们这些人,对于高桥治则过去的专断独行,也有许多看不惯的地方。 对其早有不满,怨念早就深种,矛盾堆积得很难化解。 此时此刻,因为应景,不免也都借机拿出来发泄一番。 “高桥那个家伙,大概现在还不明白他给自己招致了一位怎样的杀星了吧?全日本最蠢的泡沫绅士真是实至名归。” “没错,虽然我也认为那个家伙有点可怜,但是一想到那张傲慢得令人生厌的脸,就忍不住一肚子火。现在想想,完全没有理由保护他嘛。这样的人,还是应该得到报应比较好。” “对对,高桥这个人恃才傲物,不过是个后生小辈,却目中无人,自以为是!就算是我们,他也缺乏敬意。虽然说公司的发展,他有很大的功劳,但他难道就不能谦逊一点吗?幸好及早搬倒了他,否则要让他日后再翻过身来,还有我们说话的份嘛。” “说实话,我才是最痛恨那家伙跋扈行径的。你们都应该知道的,过去EIE集团的证券业务可都是我们三阳证券在做的。我和高桥那个家伙在有关股票和海外投资方面有不少共同的想法。我本来把他引为知己,谁知道就是因为一次董事会投票,我提出了反对意见,他就怀恨在心,最终还是把相关业务从我的手里拿走给了外人。” 三洋证券的土屋阳一作为最后一个附和人,除了愤愤不平的抱怨,最重要的是话锋一转,还顺带着夸起宁卫民来。 “而那位宁先生就不一样了。别看我最初和他起了争执,但他为人可真够意思。彬彬有礼,一点也没有架子,更没记恨我。他给我们出了这么有效的好主意不说,而且说到做到。二百亿的资金,真是实实在在就打过来了。拜他所赐,我们公司的自营盘今天也跟着赚了五亿円呢。我现在真的很庆幸,我们遇到了这样一个明事理,有值得合作的人。” “是啊,是啊。”田中重彦随即附和,“我已经通过住友银行的朋友,进一步打探过他的的为人了。听说这位宁先生是很有信用的,很够朋友的。住友已经借给了他将近四千亿日元难道资金了。现在看起来,无论哪方面是个比高桥治则更可靠的人,而我们这些金融机构已经亲手把高桥送进了监狱,今后业务方面也会出现真空。所以如果有更多合作可能性的话,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妨给他更多一些好处。你们怎么看呢?” 富国生命的小林中率先点头,“我没意见,保险行业最重视合作对象的风评,风评越好,风险越低,更何况EIE现在的确缺少资金,而目前股票市场的状况,导致大家都缺钱。目前能有宁先生这样有充足资金的人从我们手里接盘,是我们的幸运,如果能够尽快签订合同,适当的给予优惠,没人能挑出毛病来。” 至于最后一个在这件事上表示赞同的中村,理由就更务实了。 “下午,我听说虎之门的大楼有个基金经理跳楼了,就是因为我们的股票。你们知道我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嘛?我忍不住在想,这个世界上,如果说什么东西可怕,我想除了暗杀之外,再没有什么比还不起的负债更可怕的了。我可不想像那个倒霉鬼那样跳下去,或者步高桥的后尘。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希望能尽快达成合作,赶紧解决EIE面临的高负债问题。债务重组是当务之急,我们冒不起更多的风险,否则一旦真出了问题,也许下一次就是我们了……” 他的话让在座的几个同伴无不心惊肉跳,而就在大家深有同感,达成共识,决定给与宁卫民更多优惠条件的一刻,姗姗来迟的宁卫民也终于出现了。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特权 随着宁卫民带着佐川建一,以及在妈妈桑千惠美的陪同下走进了雅座。 坐在座位上的几个人都同时站了起来,如同迎接真正的大人物一样,没有人敢有丝毫小觑。 “对不起,我差点就迟到了。” 宁卫民尽管年轻,可也是一派大将风度,见面先客气了几句。 但不得不说,至今为止,他仍旧不习惯日本人那样的鞠躬。 即使是道歉,也是微微地低了一下头。 没办法,华夏人脊梁骨太硬,像他这么软和的人,也做不到日本人那样奴颜婢膝。 “今天是太过重要的一天,有很多事情急需处理。就在刚才我还在处理收尾工作,所以还请各位见谅。” 听他这么说,EIE董事会几位代表还以为他指的是今天EIE股价下跌的相关事情。 于是纷纷道谢,谢他信守承诺,说到做到。 要知道,为了表示诚意,让EIE董事会对双方合作放心,今天宁卫民不但完全从EIE这只股票里抽身退出,把野村证券那边的借来卖出的股票,赎回做了了结。 而且一早还划拨给EIE集团二百亿日元的定金作为对他们此次金融行动资金支持。 这都是真金白银的实在付出啊。 说句不好听的,EIE集团今天在股市上赚到的钱,本来应该是属于宁卫民的。 沾了这么大的便宜,这些人怎么能不心悦诚服,对其信任有加? 小气的人,不靠谱的主儿,是做不出这样大气的事的。 这才是宁卫民真正取信于人的原因。 只是还得额外提一句,他们还真是完全误会了,宁卫民今天所说的要紧事,其实和股票没多大关系。 毕竟大局已定,宁卫民知道日本股市将进入长期熊市,很难再有起色。 而股指期货的交易因为美国人用来割了一波,在日本民众反对的声音和日本政府的关注之下,已经成了是非之地。 近期日本政府对股指期货交易越来越严,完全就是禁止做空的意思。 他要再跟在美国人屁股后面趁火打劫,那就是嫌自己命长了。 所以对他来说,现阶段的主要任务可不是继续紧盯股市去做鱼尾行情,而是趁着日本房地产市场还没崩盘,赶紧把名下不动产清仓出货。 日本的房地产,由于多年信贷持续扩张的惯性和股市资金流出的效应,当下已经进入如同美丽夕阳一般的最后繁荣期。 在地价房价近年来一次次刷新历史记录的资产狂欢中,如今东京的地价房价都已经涨到了传说中最高的位置。 东京郊区的房价,哪怕是足立区这种穷地方,也需要白领不吃不喝十年的收入。 市区比如墨田区,则至少要翻一倍,需要二十年。 市中心核心地段的银座更是夸张,将近六千万一坪的均价,相当于一平米九十万人民币,或者说是十几万美金。 这个价格甚至比宁卫民上辈子耳闻过的价格还要夸张。 可以说,这是一场集体迷失的盛宴尾声了,日本人现在买房的人,不是买房,是在给自己买天价牢笼。 所以此时不卖更待何时啊? 实际上宁卫民是相当的精明,早从狙击高桥治则的EIE集团的时候,他就和阿霞一起出清名下的停车场。 今天,他更是谈成了自己名下不动产,最甜的一笔买卖,那就是中央区银座二丁目7番7号的商业用房以及银座5丁目6番8号那栋阿巴多的转让。 那两处不动产,一处他一直用于开餐厅的商业房产,另一处作为职工宿舍。 两处所有面积加起来能有一千多平米,以当下银座五千多万円一坪的均价为基础。 他转让的价格不算契税,高达二百多亿日元,相当于两亿美元。 对比他当年以两处加起来都不足八亿日元的投入,他不但赚翻了,甚至有可能创造出日本有史以来,最短时间以内,不动产的最大收益。 尽管日本法律规定相关的利得税也不是个小数目,就是宁卫民想尽办法去减税避税,恐怕最终也免不了让日本政府至少拿走二十亿日元。 但这个收益率对他而言起码也赚了二十几倍,已经足够他心里美,回到京城跟师父吹牛逼的了。 试问这么重要的生意,他怎么可能不期望尽快敲定呢? 何况花得起这笔钱的接盘侠也不是小公司,他的交易对象,是背靠日本财阀的金融系综合性房地产公司——丸红商事。 对待这样大企业,最重要的就是耐心和做好细节,才能让客户放心满意签下合同。 因此这一天的时间,宁卫民一直在全力以赴陪伴客户。 不是陪丸红商事的人去现场看房,了解资产各方面的情况,就是敲定合同细节,补充法律条款,要么就是招待他们用餐,可谓忙的飞起,还真是没有丝毫喘息的余地。 好不容易送走了丸红的人,他就急匆匆从饭庄赶过来赴约了。 不过尽管如此,也并不影响宁卫民的好心情,毕竟今天这个日子对于宁卫民来说,等于是排雷日。 让他一下子就甩掉了两个大包袱——高桥治则和银座的房产。 因此,哪怕带着一身的疲惫还得陪第二场,他见到EIE这些人依旧高兴得很。 见他们竟然在喝啤酒,深感怠慢,马上就让千惠美把桌上的东西都撤下,赶紧送上两瓶轩尼诗XO和一个华丽的大果盘来。 结果他大方待客的热情果然收获了好报,才刚坐下,对方就开始投桃报李。 田中重彦首先感谢了宁卫民的帮助,今天帮助EIE完成了对大摩的狙击,其次,又说了说他们已经用强行平仓的办法收回高桥治则股权,以及高桥治则面临至少十年牢狱之灾的情况。 最后他说,“我们对于肆意妄为的高桥治则前一段时间对您造成的损失十分抱歉,为了弥补您的损失,既然EIE现在已经掌握着这栋大楼和一栋商业大楼的产权,我们决定尽快给您在商业大楼提供一个办公区域,让您的洋酒行迁回来。并且给您的俱乐部和洋酒行一年免租期,算是补偿。您看如何?” “一年免租期?” 宁卫民还没说话呢,千惠美先惊呼出声。 她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了一句。 但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的欠身,表示道歉。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银座最中心的这种地方,房租是个天文数字,每个聪明人都明白这点。 拿赤霞俱乐部来说,合理的租金每个月都在六百万円左右。 当初高桥治则买下物业的时候,为了报复,更是强行把租金加到了每个月千万円。 洋酒行的面积不足俱乐部一半,但是因为商业大楼同样位于银座,且更高级,当初的房租也要四百五十万円一个月。 也就是说,对方才一开口就白送了宁卫民一亿几千万円,这份礼物不可谓不重。 所以在场的人无论是谁,对千惠美业反应都能理解。 哪怕他们看在宁卫民面上,也不可能计较什么的。 尤其是田中重彦,对她的这种反应反而感到很高兴。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送“礼”的人呀,赤霞的妈妈桑越激动,他自然越有面子。 “是的。” 所以他先是微笑着看了千惠美一眼,像是对她的疑惑做了回答,然后又看向了宁卫民,继续说道,“而且我们以后也打算给您以最惠客户的待遇,一年之后,我们那时再重新签订租金,我保障您会是租金最低的客户,您以为如何?” 这样的锦上添花自然让现场的氛围更好,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宁卫民,就等他点头了。 只是宁卫民的成色,真不是一般人能了解的。 他所谋划的东西,也不是一般人能看明白的。 EIE送出的这份大礼,于他只是蝇头小利,他的回复必然会出乎大家意料。 “非常荣幸,能得到贵方如此厚待。我真感谢您,田中常务,给了我这么大的关照,我连想都不敢想。” 宁卫民神情平和的客气了几句,而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要接受的时候,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么做的话,我恐怕于心难安啊。毕竟众所周知,银座可是一流的商业核心地带啊。只有一流的企业和公司才配在这里营业。如果给我这种特殊关照的话,其他的租客会有意见的,肯定会影响贵方的声誉。不如这样好了,租金回复正常水平即可,我和其他租客一致就好。我只求其他方面给予我一点关照,可以吗?” “您的意思是……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宁卫民居然不为所动。 千惠美更是奇怪的看着宁卫民,完全理解不了他为何要拒绝。 “我是希望洋酒行的办公空间还有赤霞俱乐部的营业空间,尽可能的能够扩大一点。毕竟洋酒行和俱乐部都已经有了稳定的客层,发展前景是肯定的。我现在的难题就是想要扩大业务量,但受限于面积不足……” 如此,大家才恍然大悟。 原本宁卫民并不在意一亿几千万的实惠,是因为他的企业太能赚钱了,有继续扩张的需求,嫌弃现在的营业面积太小了。 一句话,有野心的人,的确格局不同。 不用说,这样的客户才是真正的优质客户啊,正是出租方最喜欢的那种客户。 于是不但千惠美目不转睛注视着宁卫民,眼神由奇怪变成了敬仰,而且大家立刻恢复了笑容,为首的田中重彦更是像绽满了樱花般地笑意满盈。 “没问题,您的要求我一定满足。最近股市不好,商业大楼已经出现两家企业因为投资亏损。希望能够精简规模了。他们租借的地方都不小,至少有一百六十平米,而且合同过两个月就到期了,我们已经决定不和他们延长合同期限了。有时间您可以去看一看,我们把最好的地方给你。至于赤霞俱乐部这里……” 他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就下了决定,“我会尽快要求隔壁的那家夜总会离开,这样的话,只要把隔壁那家给清退,您就可以让营业面积扩大一倍了。您看可好?” “清退隔壁?您不是在开玩笑嘛?”宁卫民小小的吃惊一下。 “在这种场合,我是不敢开玩笑的。” 田中重彦重申,“您连免租都放弃了,这点小事我们要做不到,那就太没诚意了。所以您请放心吧。最迟不超过一个月,您就能如愿以偿。” 宁卫民登时心领神会,对方既然这么说,那估计是隔壁也找长银借了钱或是有什么把柄被拿捏,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拒绝的了。 不过说实话,宁卫民可没想到对方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虽然他和玛利亚,还有阿霞,曾经都想过这样的解决方式。 但鉴于日本法律对于租客的保护,这是很难实现的,他们一直都认为只是个不切实际的愿望而已。 这也只能说人的层次是很重要的,越是往上走就越能打破规则的枷锁。 原本千难万难的事儿,现在居然一句话就轻易解决了。 更没想到的,替他解决这个问题的,居然是当初想要把他赶走的一方。 这种感觉可太爽了。 “衷心感谢您。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表达我感激的心情。” 宁卫民点点头,举起了酒杯来敬酒。 这一举动十分自然,使人感到,对于这样的效劳,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但实际上,宁卫民的内心却真不像他表面上那么波澜不惊。 毕竟他是一步步靠着自己走上来的,他以最直接的方式感受到了自己权势和财力的增长,享受到了过去难以想象的特权待遇。 这种成就感绝不是那些天生含着金钥匙的人能够体会的。 “不要客气,宁先生,我倒今天才发现,您原来是一位比传说的还要不平凡得多的人。要是能早点和您相识就好了,那样的话,我们也许早就成为朋友了。” “是啊,是啊。能和您做朋友是我们的荣幸。后续的合作还需要您多多关照啊。我们是很有诚意的。您的想法要有什么变化的话,请一定不要客气,直接告诉我们。” “宁先生,即使我们做完这次生意,还有很多可以继续合作的领域啊。我们可要加强联系啊。这样好了,等到您这家俱乐部扩容开业的时候,请一定给我们邀请函啊,我们愿意成为贵店的会员……” 随着EIE众人举杯还礼,受到宛如众星捧月的对待,宁卫民真的绷不住,纵声大笑起来。 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话绝对是真的。 这一次,随着酒杯清脆的碰撞,就连他也受不了面前的人人吹捧,感到飘飘然了。 第一千六百零九章 新领地 时隔三十年之后的网络时代里,几乎每个关心经济的华夏网民都习惯了把共和国的经济状况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日本经济做个对比。 以求从中借鉴经验,来展望本国经济走势,理解当下的经济环境。 所以对于日本发生过的经济泡沫,大家都并不陌生,基本上都知道日本经济巅峰时,日本人的生活有多爽,以及泡沫崩溃后日本有多惨。 但是说到这场经济泡沫发生和被刺破的具体经过以及相关细节,大部分人却没有多少了解了,很多人甚至以为日本股市崩盘了,日本楼市就也随之崩溃了。 实际上,日本经济泡沫虽然是由股市和楼市两个市场的疯涨走强一起造就的,但两个市场崩盘的时间节点却并不相同。 1989年底,日本政府为抑制资产泡沫和解决货币问题开始大幅加息。 1989年5月至1990年8月,日本政府连续五次上调贴现率,直至6%。 这一流动性紧缩政策的实行,的确可以视为日本政府将日本经济泡沫主动刺破的导火索。 但问题是对比日本股市崩盘,日本楼市的破灭具有相当的延迟性。 在日本股市崩了之后,日本楼市可还硬抗了几乎一整年呢。 甚至在日本股市最初的下跌阶段,日本楼市还因为资金从股市出逃到楼市,出现了一个小阳春,让原本已经滞涨的楼市又向上蹿升了不少。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最大的坏处就是给日本人带来了完全不切实际的希望。 导致许多人没有第一时间清醒过来,始终活在日本经济仍旧向好,股市能重新崛起的幻想中。 以至于许多人不但没能及时止损,甚至越陷越深,不乏有人反复被市场的镰刀收割了两次。 另外一个说起来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情况就是,1990年3月初,当已经就任日本银行总裁,被称为平成鬼平的三重野康为了让房价不再上涨,回归理性,总算说服大藏省发布《关于控制土地相关融资的规定》以减少银行对不动产的融资之后。 结果事与愿违,这一板子打下去居然又打在了日本股民的身上。 不但没能阻日本楼市价格的上涨,让房价回归理性,反而先一步造成了房地产股的暴跌,让日本股市正在进行中的反弹行情戛然而止。 导致那些坚信大盘反转,赌上了身家的日本股民再次经历资产缩水,哀嚎四野的惨状。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在日后长达数年的时间里,日经225指数甚至再没有过像样的反弹。 完全是一路出溜,从半山腰滑落至山底。 不能不说,日本股民还真有点冤枉啊,这是旁人唱戏,自己挨打。 就这个乌龙闹得,估计就连三重野康也是瞠目结舌,禁不住吐血三升的啊。 反正不管怎么说吧,日本股市再度遭遇利空暴击是已经注定的事实了。 所以1990年3月5日周一,东京股市一开盘。 受周末利空消息影响,房地产板块大幅下挫,集体走低。 尤其三井不动产,三菱地所,东急不动产,大东建设这样的大型房地产公司,都是跳空低开,并且带头跳水,导致日经225指数五分钟内就下挫200点。 下午,跌幅也没有收窄的迹象,反而在继续扩大。 因为这些下跌股票很多都是高权重的股票,它们一跌,动静必然不小,会带动更多的股票下跌。 而且房地产行业牵扯的上下游企业太多了,领跌的股票中不但又多了建材公司和水泥公司,甚至还有NTT和东京电力公司,全日空航空这些“地产影子股”。 是的,这是日本股市比较特殊的情况。 这些公司之所以会在经济泡沫中受到投资者青睐,首先是因为它们的的土地资产,而不是因为它们的主营业务。 否则这些股票的市盈率是不可能高达上百倍,甚至上千倍的。 于是这样一来,日本股市便彻底失去了做多的防守力量,不但全天单边走低,临近尾盘还跳了水。 当天临近收盘,整个市场有九成股票下跌,日经指数跌破了27000点,跌幅超过百分之四,那叫一个惨啊。 东京证券交易所的总市值也终于跌落到纽约证券交易所之后。 不用说,这样兵败如山倒的大势之下,没有一家上市企业能够独善其身。 同样靠着不动产并购实现扩张的EIE国际自然也是一样。 原本他们的股价就已经砸到一万一千日元了,市值已经缩水到五千多亿円左右,几乎快变成小盘股了。 这一下,原本已经跌不下去的股价再度下杀,眼瞅着就要击破万円大关。 而且原本日渐萎缩的成交量还在当天突然暴涨,属于放量下跌,这下子就连原本操纵股价下跌的幕后庄家们都有些吃不准了。 因为原本他们已经计划要开始低吸筹码,为拉升做准备了。 田中重彦当天守在理财办公室里,倍感意外的皱眉,“这怎么回事,大盘跌得也太凶了。再这么跌下去,看样子就要失控了啊!而且偏偏正好赶上我们要吸筹的时候。你们说说,我们的后续计划还能顺利实行吗?” 其他人也吃不准了,富国生命的小林中担心的说,“我总觉得,我们是不是上当了?那个华夏人不会是耍我们吧?真要是股价就此跌下去,再也拉不回去,我们可就惨了。” “他敢在这件事上玩花招,我就和他同归于尽!” 信托公司的中因为有着不可名言的烦恼,更是简直快疯了。 主要是他最近看着行情完全在掌控之内,他忍不住私下里用个人账户低吸了一些股票,此时已经无限后悔自己的贪婪。 “嗯……先别急,我倒不这么看。”大盘走势大大超出预期,土屋阳一也很意外,不过他毕竟是证券公司的专业人士,看待问题也更理智。 “大家都别慌,虽然股价走势超出我们的预期,可也不全是坏事,毕竟我们出了不少股票,目前手里有资金,我们以更低的价格拿到筹码,等于利润空间还变多了。而且市值又低到了这个程度,我们完全可以接得住啊。我在意的,倒是前几天我们那么洗盘都没洗出来多少筹码,目前抛出的恐慌盘应该是最后一批了。我们反而可以安心了。当然,最关键的是宁先生已经没有EIE的持股了,他早就是个局外人了,还和我们在商量资产方面的交易。我们倒了霉,他又有什么好处?所以我觉得……” 他顿了顿,“计划还是可以继续的,并没有影响到我们的胜算,只要我们放出的利多消息足够份量,足够让人信服。” “嗯,说的有理,那今天就先这样吧。等到收盘之后,我会跟宁先生联系一下,听听他有什么建议没有。” 田中重彦总算恢复了镇定,对交易员下令,“我相信土屋的判断,既然如此,就按原计划,先拿五十亿円出来,低吸筹码。” ………… “庆子,泽子……我们要出发咯,快点,路可不近呢。” 日本股市临近收盘的同一时刻,宁卫民却在家里催促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更换衣服,准备外出。 他或许是当下日本,唯一不在意股市涨跌的人了,不仅是因为继续暴跌的大盘是他早就预计到的,更因为他在股市的筹码已经完全清仓,拿到了巨额的收益。 所以,此时自然心情放松,神清气爽。 要问他股市的收益究竟有多少啊? 干脆这么说好了,如果还掉所有融资杠杆,不算从住友银行的借款,不算从股市分批转移到海外的十亿美元,只算目前留在日本国内的税后收益,就已经达到了两千四百多亿円。 也就是说,差不多价值二十五亿美元。 单凭这笔财富,他就已经足以挤进日本百富榜前十的了。 虽然还不够世界富豪榜前十,但要是再算上他不动产方面的收益,那当然是肯定够了。 据宁卫民自己估计,他个人资产的总价值,虽然和当下那位号称拥有日本六分之一土地的世界首富还没法比。 堤一明在这个年代被爆出来的个人资产有153亿美元之多,并且还掌握着1650亿美元的财富。 但他胜在所拥有的一切几乎都是个人资产。 如果都算在一起,恐怕达到日本首富的一半身家,应该是大差不差的。 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好不好,毕竟他可是用短短几年就追上了别人几代积累啊。 这样的暴富速度爆出来,毫无疑问,足够他对全世界炫耀的了。 不过有一说一,宁卫民最聪明的地方,恰恰是他绝不会为了出风头干蠢事,懂得闷声发大财的道理。 他最大的心愿是能学那些欧洲老钱,做一个永远保持神秘感,躲在公众视线之外的隐身富豪。 所以即便人人都有虚荣心,但宁卫民的虚荣心却可控。 说到他的凡尔赛,并不是没有,只是通常都比较低调,几乎算是自娱自乐的范畴。 就比如今天吧,他就要带着妻子女儿去高尾山的秘境餐厅——鸟山,去好好逛一逛。 这里面的乐趣除了他自己,大概是没几个人会懂得的。 想当初高桥治则惦记他的赤霞俱乐部和玛利亚的时候,秘境餐厅还掌握在那个混蛋的手里,是那个家伙对他炫耀的依仗。 可谁能想到,才时隔半年就物是人非了。 今天的秘境餐厅,EIE那边给他的报价是二百二十亿日元。 这就是高桥治则当初买下的原价,表面上看价格似乎没什么优惠,但其实并不算贵。 只差最终的一纸文书就要落在他的手里了。 所以从本质上说,这一次出行,基本上就相当于攻陷了敌人城堡的国王巡视自己新的领土,自然让他说不出的兴奋激动。 尽管表面上,是他觉得那边风景秀美,有吃又有喝,顺便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去散散心。 但实际上,却是他为了去接收自己反攻倒算的成果,想让妻女亲眼见证自这一重要的时刻,这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何况除此之外,此行也不是没有实际意义的。 要知道,EIE那边给他的报价是二百二十亿日元。 这差不多就是高桥治则当初买下这里的原价。 表面上看价格似乎没什么优惠,但其实并不算贵。 因为刨去不动产这半年来的涨幅不说,此处资产的详细情况和宁卫民最初了解的有点不一样。 敢情除了餐厅所在的半山腰有六千坪土地和建物之外,高桥后来还在山脚下的巴士站附近,又陆续买入了几家商铺。 其中有旅馆,有餐厅,还有杂货店。 要知道,这几乎就是一个完整的旅游产业链啊。 巴士站附近是上下山几乎所有的游客都要经过的地方。 可想而知,无论是否要坐巴士,人们都会在那里暂歇,免不了要消费。 宁卫民自然有必要去认真了解一下,看看这些店铺的具体情况。 别的不说,就说当下宁卫民恰恰因为卖了银座的建筑,正愁没地方安置自己的那些厨师们呢。 那这些商店是否合用,对他来说就很重要。 如果可以的话,正好解决了他的一个难题,甚至连六本木的惠文堂书店,他现在卖掉都有地方可以周转了。 “我们准备好了,你看我们的穿戴可以吗?” 准备好一切的庆子和小宁泽很快就从楼上下来,等着出发了。 当宁卫民看到她们的穿戴后非常意外,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母女二人穿得相当正式。 “怎么?”宁卫民问,“你们……会不会太隆重了些?我们只是去随便转转而已,也没有用什么活动,不是交际场合了。肯定没有记者的……” “不能这么说。”松本庆子却有她自己的担心,“毕竟那是你未来的产业,穿得太随便了不好。会让对方感到你对他们的不重视,也会让雇员们有所失望。谁都会希望新老板是看中自己的吧” “这个嘛……”不得不承认,松本庆子的确有贤妻良母的风范,她考虑的问题不是没有道理的。 结果最后反而是宁卫民赶紧去换了一身正装。 第一千六百一十章 转客为主 “您好贵客,又见面了。不过应该很快就要改口称呼您了。是这样的吧?” “你已经听说了。” “是的,非常荣幸,您即将成为鸟山的新主人。我代表鸟山餐厅的全体雇员欢迎您和夫人、小姐的大驾光临。” 等待在餐厅大门前的还是栗岛澄江这个风韵颇佳的主理人。 不过这次见面和半年前有很大的改变。 简单地说,不仅是相互之间地位的改变,而且还有态度的改变。 栗岛澄江已经不是待客的态度了,而是以完全的下属自居。 这一点从她身着华丽和服,画了更精致的妆容,并且带着一众下属早早等在餐厅的山门之外就可以看出。 不过相应的,她也变的更加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了。 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还是在害怕什么,反正她没有上一次见面时那样的的洒脱和亲切,几乎有点不敢直视宁卫民的脸了。 她或许是在担心宁卫民拥有了鸟山餐厅之后,大概也会像高桥那样流露出一众上位者的桀骜吧。 也许是担心宁卫民会辞退一些人手,或者是胡乱发号施令。 反正通常来说,对于空降下来的上司,大部分居于下位者都会有这样的猜想,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所以这个时候,宁卫民所表现出的姿态就很重要了。 如果过于严厉冷傲,会让员工人人自危,心里厌倦,无心工作。 过于宽厚,又会让员工心生怠慢和敷衍,不把他这个新老板当一回事。 这其中的分寸如何掌握,对大部分人都是一件需要智慧和情商才能处理好的问题。 不过好就好在宁卫民作为一个华夏人,背靠五千年文化。 华夏历代统治者,有太多软硬兼施,厚黑并举笼络人心的高手。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他拿出一鳞半爪效仿效仿,没有任何难度。 这不,初次见面的开场白,他就说的很漂亮,“感谢大家的盛情,我对于鸟山餐厅的环境和格调都很欣赏,很荣幸即将成为这里的主人。我知道你们目前最关心的问题,应是鸟山餐厅的现状是否会因为我有所改变。我不否认接手这里之后,会对餐厅的经营做出一些新的尝试和调整。但我也要声明,我尊重这里的独特的历史文化,也了解历史传承的重要性。所以我不会贸然做出决定,而是会先参考大家的意见,充分考量各方面的情况,经过深思熟虑再做出决定。另外,我很重视努力工作的人的,同时也认为工作卖力的人理应拿到更多的酬劳。我虽然对员工要求严格,但绝对不是个苛刻和小气的人,相信用不了多久,大家就能了解到这一点。” 顿了一顿,宁卫民又把视线转向栗岛澄江,专门对她说,“尤其是你,澄江是吧?在此当着大家的面,我要感谢多年来你在这里的辛勤工作。我已经有所了解,没有你,鸟山餐厅不会呈现出如此有魅力的风貌,获得优良的风评。今后,还希望你继续尽心工作,替我管理好这里。我对于鸟山的未来是长期看好的,也不会吝啬投入,所以只要对餐厅有益的建议,你尽管对我提好了。做事方面你也不用束手束脚。总之,出了问题我来负责就好。” 算不得什么长篇大论,但这些话却深得大棒加甜枣的精髓。 在场众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谁都没想到他们的新老板虽然看上去年轻,没有什么架子,却是个务实、有担当又不失精明的人。 不用说,宁卫民的威信就这样如愿以偿的初步树立了起来。 他带给这些员工的大致印象就是他为人公平,讲道理,但又是不好欺瞒糊弄的。 于是,也不知哪个人先鼓起掌来,很快就形成了掌声一片。 尤其是对于栗岛澄江来说,宁卫民温文尔雅、云淡风轻的风度,和当初那个桀骜不驯,完全不把别人当人的高桥治则形成了鲜明反差。 以至于一时间,她情不自禁萌生出一种庆幸的感觉,原本的忐忑和对未来的无从把握全都消散了。 真心感到老天有眼,总算待她不薄,给了她脱离魔爪,苦尽甘来的日子。 总之,这场迎接仪式显然是超乎想象的成功。 无论宁卫民还是迎接他的人,都没有失望。 每一个人几乎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对于宁卫民的妻儿来说也是一样的。 因为她们除了作为家人,为宁卫民的成就和风采感到骄傲之外。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她们,就像当初宁卫民初来此地一样,同样被这里曲径通幽,优美自然的园景所吸引,深深的陶醉在其中。 历史悠久的原生态建筑群落、一望无际的山峦叠嶂、优雅的侍者和侍女,无处不在的贵族奢华享受,简直令人完全无法抗拒的。 采逛了没多久,这对母女就与宁卫民分开,留在池塘边自行齐乐,一边享受甜食糕点,一边喂锦鲤去了。 至于宁卫民,则在栗岛澄江的陪伴下,开始全面的、深刻的去了解鸟山餐厅所拥有的资产。 “哇!” 果然有惊喜,当漫步在山洞里巨大的酒窖内部,宁卫民不由对着眼前出现的壮观景象连连发出惊叹。 他的吃惊,首先是因为鸟山的酒窖几乎和芸园的一样大,同样采用石头或砖块建造。 不同的是,这里的酒窖不像芸园是在假山的地下,而是深入山体,借助山体挖出了一个洞。 另外,鸟上的酒窖还是传统的铺地式,这也是他第一次见。 其特点是没有固定地板,建筑高度相对较低,墙体厚实。 在这里,成排的大橡木桶被直接堆放,基本可以达到三层之高。 但最惊人的还是这里所储存的美酒数量。 除了一面墙木架上,有上千瓶的红酒之外。 其他的还有层层摆放几百桶产自日本本土的威士忌和上百缸清酒。 这一点是和西方酒窖最大的不同,也是最让宁卫民感到震撼的地方。 “你们这里的客流量,用得着这么多酒吗?” 宁卫民忍不住好奇的问,“这么多酒,就是一下子招待上万人也够了。” “不瞒您说,经营餐厅得往长远了考虑啊。这个餐厅和酒窖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890年,所以为了满足挑剔的客人,满足最高级的贵客需要,本店从百年前就开始储存好酒了。您看到的都是鸟山餐厅几代主人的积累,这边的几缸,都是停产了有几十年历史的“旭富士”清酒,而这边还有十几缸,是“獭祭”用山田锦这种被称为“酒米之王”的品种,酿造纯米大吟酿。至于威士忌,大部分都是山崎的,最长的酒龄已经有五十六年。” 宁卫民没想到日本居然还有和他一样的聪明人,百年前开始,就懂得为了餐厅,提前囤积高端酒的。 而且人家存酒比他早,看样子也比他多得多。 但他更纳闷的是,偏偏这些好东西居然没体现在报价上。 这难道还会是因为谁马虎忘掉了不成? 可真让人有点不可思议了。 “那……那这些酒你估计大概值多少钱?”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大致上按照今天的价格,应该值三十亿日元的。”栗岛澄江想了想如此回答。 “我的天!那我不是真等于捡了个大便宜?” 宁卫民先是惊叹一声,跟着又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不对呀,这是怎么回事,核算资产的时候,这些东西不可能没被登录在资产清单上的呀。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其实这是高桥治则所导致的。” 却没想到栗岛澄江随后对他说出了这样的事实,高桥治则竟然又充当了一次他的血包。 “高桥当初买下这里之后,为了满足私欲,从一开始就没把这个酒窖里的酒水算在集团的账目里。而是想作为私产,自己吞下慢慢享受。所以董事会也一直不知道,前不久高桥突然入狱,这件事也就没人告知董事会了。不瞒您说,这件事的内情除了高桥就只有我知道了,只要我不说,董事会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哦?你的意思是,想继续隐瞒这件事,让我白白落个好处?” 不过,宁卫民顾不得欢喜,他也听出栗岛澄江话里有话,不由反问道。 “那你想要些什么呢?不妨直说。” 他控制着表情,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的不满来。 他没想到这个看着可以培养一下的下属还有如此一面。 居然还打算用这些酒诱惑自己坏规矩了,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胆子? 是啊,没有人会这么平白好心的,栗岛澄江肯定有她的目的。 否则才不会大费周章把他引来这里,在这里告诉他这些事。 只是可惜,他平身最讨厌的就是下属自以为聪明,觉得可以算计他。 澄江既然敢藏着这么一手等着他,拿来做交换条件,那么无论如何都不可信了。 所以原本还想重用,甚至是栽培一下对方的他,此时已经全无这样的心思,就等着套出话来,找机会卸磨杀驴了。 却没想到栗岛澄江的下一步反应再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澄江居然给他下跪了,很标准的土下座,甚至带着哽咽。 “宁先生,您一定知道高桥治则是你怎么入狱的是不是?我别的不求,只求您把您所了解的真相告诉我。到底是谁让高桥破产,又送高桥去坐牢的?” 到这个时候,宁卫民已经觉得栗岛澄江大概脑子出了问题,有点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征兆了。 想当初,虽然了解不多,但他那个时候也看得出高桥心里,这个栗岛澄江是个什么地位,说是高等奴仆并不为过。 “高桥对你可算不上好吧,你还这么关心他?怎么?你是想替他报仇啊?还是打算去警局探望他?” 说真的,宁卫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现在的心情,就是认定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结果没想到,栗岛澄江抹了把眼泪,居然咬牙切齿的说,“您千万别误会。我对高桥那个畜生,只有恨之入骨。我打探内情,是想直到的恩人是谁,是谁解救了我啊?否则的话,为了这家餐厅,我恐怕得一直活在被高桥控制的阴影之下,活在被他奴役的屈辱之中了……” “为了这家餐厅?” “是啊,这家餐厅是我栗岛家的祖产,是高桥那个家伙,用金融合同欺诈,才从我父亲手里夺走的。我的丈夫,也被那个家伙给害死了。可我为了栗岛家几代人的心血不被糟践,为了这里不被人搞成乌烟瘴气的地方,还是……” 又是一个峰回路转,再度扭转了宁卫民对栗岛澄江的认识,不过宁卫民也真的不好意思当面承认啊,他不是挟恩图报之人啊。 于是他摸了摸鼻子,只是说,“高桥那件事具体情况我不方便说。不过,说到底,还是他恶贯满盈,自作自受。让他坐牢是EIE董事会集体做出的考虑,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即使送高桥坐牢的人的确帮了你,他首先肯定也是为了自己,不会要你感谢的。你这样一个女人,每天要忙的事情那么多,就不要再给自己增加负担和压力了。作为你的新老板,我要求你忘记不愉快的经历,现在只要向前看就好。至于这个酒窖的事儿,你也无需替我隐瞒,我不贪图这种便宜。你还是尽快跟董事会通报,把这些酒算在资产表里好了。否则的话,这种事日后被人知道,会伤害我的声誉的。” 而他的言行无疑也让栗岛澄江更佩服了,她见从宁卫民嘴里问不出实情,也不好再纠缠此时,便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脸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之后,应宁卫民想要独自品酒的要求,就把他独自留在这里,自己离开去忙了。 只是有些事总是必不可免的,虽然宁卫民故意隐瞒,但该让栗岛澄江知道的事儿,就兜了个圈子,栗岛澄江还是知道了。 因为就在半个小时之后,EIE董事会田中重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焦急地让栗岛澄江去请宁卫民。 这位长银的常务还在电话里问澄江呢,“我说,宁先生在鸟山餐厅,关注着股市消息没有?” “没有啊”,澄江回答。 “今天EIE国际再度大跌!他一点不关心吗?也没谈起过?” “真的没有啊,不过宁先生一直在了解鸟山餐厅的详细情况……” “真怪了,这个人做事也太干脆。明明是他策划了一切的,居然只把高桥送进去就再不管其他了。现在连股价都不关心了嘛……” 什么?原来是宁先生救了我!他…… 栗岛澄江听得心里一惊,终于醍醐灌顶,从过这几句话,想明白了这件事的始末究竟。 第一千六百一十一章 突袭 1990年3月8日,周四,大盘趋势扭转的第四根大阴线,让近期大盘拐头向下的跌幅已经累计超过百分之十。 下午两点,盘中更是击穿了日经指数23300点关口。 东京证券交易所的红马甲因此都成了没头苍蝇,或是疯狂打电话,或是大声喊叫,全然一副歇斯底里的做派。 eie集团总部的情况也差不多了 不远处,那簇篝火轻盈的跳跃,像一只赤红的狐狸,刺鼻的肉香从火焰中散发出来,四下弥漫。这应该是一座没有多少危险的岛屿,不然谁敢在其上烤猎? 苏檀心中所想自然瞒不过唐川,虽然几年没有在地球上生活过,但有人生活的地方都一样。 白芷只得深深地叹一口气,望向天花板的眼神苦逼又无奈,看着已经踏进家门的那只右脚,憋足了气,还是决定怎么也得进门一趟。 米糯回头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不是旁人竟是那冥界大boss楮齊衍。 他不知邓争和宫娇云何时会对齐柔公主出手,但知道自己如果还出不去的话,齐柔定会遭到毒手,堂堂的凤霞峰首席弟子和天霞峰首席弟子,对付一个几乎没什么修为的弟子,肯定是简单至极。 “哈,那我就等着队长到时候来揍我,你自己可别忘记了。”夜无仇笑道,虽是笑语,可也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浓浓的不舍。 这次王辰被极玄真人直接加封为护法长老,心里虽然高兴,但总有一些担心。因为他这护法长老并不是按正常程度打出来的,担心其他人会有不服气。 男人欺身而进,火麒麟出乎他意料的沒有阻拦,这看在男人的眼里,自然又认为这是因为火麒麟狂妄。 杨莎笑了笑:“其实不正确也没有关系,我有十三呢!”两只手夹着猫摇了摇,密十三伸着舌头喵喵的叫了两声。 “你是不是又受什么刺激了?我跟你说,这挑战赛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一旦上了挑战台,那可就要各凭本事了。否则你会被人揍得连你老爸都不认识你的。”周有财绕着王辰转了一圈后说道。 这时候地下室重新传来脚步声,兰姐带着一些吃的东西走来,考虑到这次又多了一个变异体,她整整带来十五斤生肉。 桃乃木美奈瞳孔地震,右手掩嘴,不知道自己这是今晚第几次娇呼出声,但显然这次要比之前的几次更为惊讶。 苏锦辰虽然不了解云沐风,但通过云家那边的资料来看,这个许天很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可她虽然把路让开了,看向陈斌的眼神却冷冰冰的,很危险,好像巴不得宰了他似的。 咔嚓骨裂声后,第二个工作人员也应声摔倒,还剩最后一个家伙,已经被陈斌和兰姐吓破了胆,立刻丢了手电筒,转身往走廊深处跑。 桃乃木美奈收回搭在羽川白泽身上的修长美腿,神态娇羞地将黑丝褪下。 而在王煜这边,此时的所有人在听完了何峰所说的安排以后,全部都是沉默了下来,因为这倭国,玩出了新花样。 说完还不放心的自己用手挡了起来,她的脖子她怎么没有发现,满脸的疑惑看着杨若安。 刘贵妃越想越开心,别人不知道她可是非常清楚的,那镇北王妃和顾云柔可是好朋友。 被人戳中心事,谭芳菲气急败坏,抬手就是一巴掌落在林婉儿脸上。 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 投降 不用说,做出为难样子的蛟川春树这是在行缓兵之计了。 只要冈本晃点头,他就有了腾挪的时间。 大可以去尝试多种渠道的融资来自救,或者干脆就去跟郭氏集团求援。 但他算计的精明,冈本晃也不是傻瓜。 今天原本就是带着任务来的,要完不成kpi,回去后冈本晃可没法跟宁卫民交代啊。 他 视差怪发出惨烈的吼叫,它想逃出李成龙的识海,但李成龙岂会让它如愿。它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绝望之下,它的整个身体凝聚为一点,如同星球塌缩一般,然后剧烈爆炸开来,强烈的震荡差点将李成龙的识海冲破。 “恩,这些事情你可以去问他吧,不过最好别说太多了,你还有别的事情么?”苏青道,她有些莫名其妙,就来问她这么一个问题? 莱尔作为精灵,还是未成年的那种,虽说聪明,但是基本都没有出过精灵深林,说话也比较直接,张口就问道了最想要知道的事件。 李成龙并不能听懂他的话,但是他带着爱神戒指和希望项链,能够明白老年守卫的意思,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不再多言。 占卜师越到后期,作用就越是明显,不过眼下许负的智力才刚刚九十二,还得等她再成长成长再说。如果他有一百颗神性精华,那没得说,就一个字,砸!可惜他只有十五颗,不得不精打细算。 这个万磁王,简直是个拆迁能手,刚拆了纽约整整一条街不说,现在又跑来要拆了秦岳的别墅。 奥古斯都,战职者的起源,永恒的父说遗留的血脉,这可不是随便敢乱认的,哪怕是奥古斯都王朝毁灭数百年后,但这并不代表着奥古斯都家族的毁灭和影响力的消失。 也许是因为京城里的官员们见多识广?又或者他们对朝事的把握比那些远离中枢的官员精确多了,不用把精力浪费在没有上位可能的过气王爷身上,也顺便把自己忠直不阿的形象再加固加固。 “什么办法?只要你能够帮我,让我跟子画在一起,你有什么要求我都愿意。”紫熏上仙承诺道。 浅海距离海岸线十英里的区域被称为开菊兽的死亡冲刺区域,前面有提到开菊兽是受到先驱控制的。 闻言,叶凡立刻点头答应,他也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所以对楚风的做法很认同,况且抹去记忆并不会伤到他们。 “呼!呼!”展霄一手吃力地拉上老和尚的衣袍,见他低头,展霄眼中满是决然与不甘地瞪 着他,似乎在说什么,可他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一闭眼晕了过去。这个老和尚便是三塔寺老僧,焦玹。 珍江县县府外的伸冤鼓被敲得震天响。又因是赶集日,街头人头涌动,百姓爱看热闹,不一会,县府门口就被看热闹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杨少,永恒之心还在呢,那东西可是标价五千万r,就是作为镇店之宝存在的,根本就没人愿意购买。”杨经理妩媚的说道。 突然,一道银色的扭曲光门出现在这片昏暗的混沌空间内,是如此的醒目,只可惜,并没有任何的生命存在于这片空间。 赵俊海等人之所以知晓,自然是因为,早就派人渗透到古皇殿中了。 体内道法之力和战龙真元,仿佛在此刻消失了般,完全无法运转。 第一千六百一十三章 帮一把 鉴于当初黑色星期一获得的经验,不少日本人曾经一度以为当价格降到一定程度应该就会停止了吧? 但人们心中这种隐约的期望却始终未能实现。 日本股市从1989年年底就发生的暴跌,一直持续到当前,其中只发生过的两次反弹。 力度都比较小,最大一次也不过是百分之十。 与大盘跌去了将近一半幅 亚东脸面一沉,看到四道剑光突然在空中闪现着夺命的光芒朝自己这刺来,他开始激烈的反击。亚东很少接触过剑法,此时就算有一柄很要好的神剑在他手中他也使不出什么厉害的绝招。 丽裳的好友乔风家住在铁厂岭村,和龙家寨挨界,但不属于绿林镇管辖。自从丽裳开车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使他们俩成了好朋友,成了一对交心谈心的好姐妹。 “算了,不跟你说了,你等等,我去去就来。”此人说完顿时起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开始吧还转过头来,后来看见龙昆拎下水壶,结果又继续转回头看着电视。 “算了不和你说了,准备战斗吧。”说罢王峰目视前方准备跳下车去。 然而这白光似无数的蚕茧般将他死死的缚住,根本就无法挣脱分毫,相反随着他的挣扎,却是捆得越来越紧了。 “你上去打擂?”李安其审视着陈星海这弱不拉肌身板,以为听错了,不敢相信问道。 安静!周围一片显得彻底的安静,所有的同学纷纷盯看着那个非常神秘的男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被抛飞一百来米远的飑风与步碎云慢慢的从地上爬起。不过,他们两人的脸色都如纸张一般,看不出丝毫的血色。 彭贝贝很高兴,想到明天就要走上成为高手的道路,她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发出阵阵欢呼,可高兴之余,她又不免疑惑……练武为什么要洗白白呢? 七成实力,齐手一招就心中有了底,自己力量上输了亚马瑟泰一筹,唯有游斗知取,摸清亚马瑟泰外功修为薄弱处才有胜算。 殷郊向着几人行礼,随后就直接御剑而行,出了这陈塘关,开始四处游历,他本来下山就是想游遍四周。 秦昊示意一旁着急担忧的关羽和张飞放宽心,做下保证可以冶好刘备。 “这个混蛋,我饶不了他,就算他跑到天边我也要杀了他,以解我心头之恨”,马科儿叫喊着。 姬发双膝落地,脑袋磕在地上,哐哐哐的给他磕了三个响头,脑袋都被顶出了几缕鲜血。 她本能地剧烈挣扎起来,口鼻被捂着,只能拼命发出呜呜的求救声音,望着门口的方向,迫切盼望着爹娘能听见自己呼救的声音。 原本正坐在一方宫殿里修炼的青年男子,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出去,不禁眉头一皱。 有了心上人?何以见得早已有了属意之人。莫不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旨意。 在她眼里,农村人就是农村人,农村人脏乱臭,除了吃喝喂猪,根本就是蠢驴一头。 一个戴着狰狞面具的人……使用了面具的能力,让他走神后被冻僵在了雪里。 她发现,只要自己吃掉其他的鬼魂,自己的实力就会变强,她一直以为这就是鬼仙的修炼方式,不断的在以这种方式提升自己的实力。 焱神来不及考虑更多的事情了,先把楠神抱起来,这时不少人也被冲天的光柱所吸引,正赶来。 第一千六百一十四章 破门而入 日本股市几个月以来持续下跌,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腰斩的地步。 这无疑给日本经济造成了沉重的打击,也给日本社会造成了不安定的因素。 现成的例子就摆在面前。 既然连阪和兴业这样在泡沫经济时期赚到大钱的上市公司,目前都有点扛不住了,就别说那些没背景,没实力,也没融资渠道,更没在这场投机 “本姑娘为什么不能比你更早来?”南果狸狡黠的眸子眨了眨,还顺带习惯‘性’的拢住了龙野的手腕,道。 关云也是十分恼怒,这天地异象也就罢了,还突然搞出个见首不见尾的龙型异兽,这敌人也实在是太看得起他们的吧。 别人听不见白虹的呼喊,可是白虹却能听得见这男子的话,吓得脸色一阵发白。 “或许吧,”叶离觉得这孩子有点奇怪,病了挺长时间,也不知道是啥毛病,但是看起来脑袋好像确实变笨了。 果然,下一秒,咔嚓几声骨骼碎裂声相继响起,在又一片仓皇逃窜声中,那几十个圣灵卫全部给撕碎。 李梦如的脸上出现一丝难色,因为她很想帮秦朗,可是她的身份很低,很多事情,权限不够。 “靠~”,这让他想起了玄震子,那老头还要过分,让岛屿飞到了天上,这钢铁岛屿与之一比,又觉得似乎不算什么了。 如果她真的是第一次,将来还怀上了,那自己倒真的算是禽兽一场了。 所过之处,一切虚空生物皆受到有生以来最可怕的攻击波,距离最近的虚空生物,直接被“清零”。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白虹的口中喷涌了出来,染红了胸前一大片,甚至连地上也是一片血红,白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眼皮一翻,便昏死了过去。 在他离开玄觞那里时,他和吴晓倩还追问地狱使者的消息,结果一出门就碰了个正着。 正在这时,两道剑气冲天而起,悬浮在不远处的一柄通体血红,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奇怪兵刃,似是被这两股剑气惊扰,呜呜怒鸣着,一圈圈血红色的波纹自兵刃上生出,波纹极其霸道,所过之处,空间寸寸裂开。 一人急冲冲地从旁边的门冲了进来,结果打开房门一看,林生曦已经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咚咚咚,脚步声很响,林生曦听得一清二楚,知道对方往李大君那边冲了过去,迅速地从侧面包夹了过去。 丁烛第一次看见灵媒怎么通灵,虽然她知道每个灵媒都有自己不同的 手段,但是德木婶子这个显然非常的恐怖。 最初的两粒莲子都只是凡物,没有一丝灵气存在,在幽荧以木德之气演化周天之数后,其本质也因此大大提升,莲子本身也变得如同帝皇翡翠一般晶莹剔透,椭圆的莲子表皮满布道道灵纹。 “应该不是吧,应该是个大神,你看他的游戏id,应该是一名游戏主播吧。”他的队友倒是替林生曦辩解道。 视野所及之处,只有几丛算不上名贵的牡丹还能看见星星点点的花朵,实在算不上是多好的景致。 因竹午的生日,兄弟们合伙搞了酒来祝贺,多喝了酒,轻于防务,被相美深夜巡视查个现形,令将几人毒打一顿。几人怀恨。 樊举道:“楚国实力,远比巴蜀两国加起来还要强大,同时对巴蜀动手,属于楚国的国力、兵力允许范围之内,不足为怪。 第一千六百一十五章 公司易主 宁卫民以如此直率粗暴的方式亮相,必然会引起强烈的反弹。 尽管他早就想这么干了!自己觉得很爽! 可对方硬生生被这么突然闯入的动静惊到了,差点没犯了心脏病,必然是怒不可遏的。 特别是房间里的几位重要人物都认识宁卫民,知道他来历的情况下。 看到造成这一切的居然是个来自华夏的毛头小子 今天,让他再次见识到。她不仅实力强大,人也变得如此美貌,就连性格也变了如此之多。 两人的眼神之中泛起来仇恨的目光,他们忘不了那天他们一家开开心心的出门,然后被袭击的事情。 想到这里,夏焱突然之间释然了,就算是传出去又如何,这个皇帝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大家也都应该在意料之中。 之前只听曲的时候,就感觉到一种淡淡的不争与感怀的情怀在里面。 江柔第二篇新闻报道后的第二天,陆九卿就接到电话,唐梦生打来的电话。 “好吗?”洛璃看着那不是自己写出来的一手龙飞凤舞的字,尬笑两声。这字,确实不是她写的,想起自己的大作,洛璃又有些郁闷了。 阿里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只不过因为帕金森的原因,他的面部表情显得有些僵硬,语言组织能力也出现了一定的退步。 五区之后的人,只要不是什么大病,能扛下去的,都不会去这样的诊所。 “好。”傅沉嘴上应下了,随后去换衣裳时还不忘让人盯着虞知知,不让她去危险的地方。 想到这里,洛璃后悔不已,早知道,她就应该多去研究研究当初那位华国的科学家的科研成果,这样,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宁易朦无奈扶额,转头看化妆间的工作人员,就只剩那个在整理衣服的在,他坐在田美海旁边,打开她放在自己面前的寿司,动手拿了个生鱼片寿司塞进嘴里吃。 恼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恨那狐媚子勾引她儿子,怨自己老公死得早,要不然慕氏就不会止步不前了。 一口气从头憋到尾,也没憋出身后的动静,再吸了口气憋住……还是没动静。 原来是这家公司的少东家,难怪这么大方,不过和他们也什么关系。 电闪雷鸣,暴雨拍打在迦拉克隆躯壳的身上,发出嘶嘶的蒸汽声音,高温蒸发了这些雨水,让迦拉克隆的躯壳身边布满了白色的雾气。 提前跳级高考了,还要上大学,上什么大学?目标是什么?以 后从事什么? 正开心,又听下面弟兄来报,说外面有人自称是赵匡胤的胞弟,奉长兄之命,前来投靠驰门。 “孟少秋,你在想什么?”苏倩怡抱着他的脖子,双眼紧盯着他的脸。 可以说,除了在平武县的孟明视,以及镜月岛的水军和俞家军,诺国的主要战斗力量都已经聚集在茂田镇。诺城就只有两千骑兵,以应对可能发生的风险。 想着玉瑶和他说过的话又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要是扛不住他们的气势那么出事的可就不止他一个了。 腾骧左卫的修士们一个个露出担忧愤怒的神色,右卫的修士们脸上也悻悻的不算好看。 手中的拳头不断的紧紧的握着,很想大打出手打一顿这个九尾尊君。 几个月前出关同南蛮作战,霍守备陷入敌阵,是罗铁带着手下几十人突破重围把他救了出去,当时还受了轻伤。 第一千六百一十六章 道德绑架 “宁先生,你要求的事,我都做完了。最后,我还有一些要求,还希望你务必能答应我……” “什么事情,你先说吧……” “公司遭遇如此的危机,罪过全部在我一人。但公司的这些员工,他们都是无辜的啊。有些人从公司创立时候就跟着我,已经有三十余年了,大家对公司的感情都很深,如同一个家庭一样。坦白说,在这次公司遭遇的危机发生之前,我还在想着今年的春斗过后,也就是下个月起,要给大家至少涨百分之十的薪金。但可惜的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些事情我做不到了。今天,这家公司虽然虽然不再属于我了,但我依然希望日后,你能善待这里的员工。现在社会经济局势动荡,请务必保护好大家,让大家都有饭吃。请你千万不要裁撤这些员工,最好能再给大家涨一涨薪水,不知道可以吗?” 长谷川英弘是歪歪斜斜靠在福田荣的身上,以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说出这番话的。 他声情并茂,做足了姿态。 仿佛他是一个对企业极有感情,对员工相当负责的好社长。 好像他投机巨亏和卖掉公司完全是身不由己,哪怕从此离开了,可还在关心员工未来的福利和生活。 这一席话说完,果然很有效果,在场的很多人都感动了。 不仅是仍在搀扶着他的福田荣黯然神伤,带着梗咽叫了一声“社长”。 即便是办公室里的两个服务商,还有外面那些原本只是冷眼旁观的员工表情都变了,绝大多数人都为之动容,流露出敬佩的眼神。 甚至就连谷口主任这个立场左右为难的人,也深受感染。 想着自己追随社长创业的几十年岁月,他难以控制心里涌现的伤感,低头摘下眼镜,抹了抹眼角。 此时此刻,大家看待长谷川英弘的眼神,再不似看着一个失败者,而是看着一个可敬的老人。 与此同时,这些人也都带着一种期待的神情望向了宁卫民,集体静默等着他予以回复。 不得不说,这个场面还真够煽情的。 以当代的普世价值而论,恐怕对于任何一个自认为良善的人来说,身处宁卫民的处境,这个时候都没法开口说出“不”字来。 可以说对宁卫民来讲,此时无形的压力山大。 但问题是,宁卫民是谁啊? 表面上虽然年轻,还不到三十岁。 可他却是个两世为人,思想的年岁已经逼近五十岁中年人。 而且这一世遇到名师,最擅长的就是琢磨人性,利用人心。 长谷川英弘玩儿的这手儿可忽悠不了他,那叫道德绑架。 好嘛,故意大庭广众之下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要答应了,别人感谢的可不是他,而是长谷川英弘。 日后一说,大家的优厚待遇都是前社长给要来的。 至于他,别人眼里就是个白白出钱的冤大头。 他要是拒绝呢,会显得吝啬还不近人情。 多半会引发员工不满情绪,背后没准还得挨骂。 同样会衬托得长谷川英弘多么替员工着想,以后没准还有人会对前社长念念不忘。 别说,这老家伙是不是学过《孙子兵法》啊? 还真挺孙子的。 于是宁卫民在无数目光的投射中,顶着压力,根本就没犹豫,嘴角一撇冷冷一笑,直接就把长谷川英弘那不该生出的妄念给断了。 “不!绝对不可能!” 宁卫民这一冷漠的回应,让所有人震惊失色的的同时,也让原本信心满满的长谷川英弘不由为之气结。 “什么?你……你不答应?” 他不敢置信的询问了一句,眼睛瞪得溜圆。 按他的想法,这完全就是不可能出现的情景。 毛头小子不都是很好骗的嘛。 尤其这种公司交接的时候,为了安定人心,避免公司动荡,他不是应该做出妥协的嘛!怎么敢让员工心生不满? 然而这还不算,更让长谷川英弘感到被动的,是宁卫民竟然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还对他发出义正言辞的质问。 “我为什么要答应?公司现在的烂账全是因你造成的,要解决完这些问题,我不知道要填进去多少资金!你是怕我接手公司之后太轻松嘛?所以才要给我增加额外的经济负担?还是你拿钱走人之后,压根就不希望我把公司拉回正轨,所以才故意提出这么不合理的要求。你到底存的什么心?为什么要这么坑我?” “我……我……不是这样的……” 宁卫民发出的灵魂拷问,简直让长谷川英弘无言以对。 他没想到对方居然看穿到了他的心思,而且还马上当众就给揭破了。 一时间他只有无地自容,偏偏又羞又怒的他还找不到合适理由替自己开脱, 情急无奈下,他也只能借助剧烈的咳嗽来打掩护,让自己避免被质疑的尴尬。 还别说,居然 真有不开眼的,或者是单纯脑残的人,真把长谷川当成好人,来替他开脱。 有个站在门外的员工就忍不住插口道,“太过分了!社长可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单纯想为我们这些员工争取一点点利益而已。请不要这么苛刻!” 而且有一就有二,有了个带头的,其他人胆儿也肥了。 “就是,即使是公司易主了,可难道充分保障员工的利益不应该吗?这原本就是经营者的使命不是吗?没有我们这些员工,哪有公司的今天,我们怎么成了额外的负担?” “对啊。社长提出的要求明明都是正当合理的!他是为了我们大家好!难道换了老板,就不需要考虑员工的需要了嘛?” “拜托,这里可是日本,我们这些人虽然只是普通的员工,但对公司可是充满感情的,在过去的岁月里我们都为公司全心全意的付出。请多少也体谅我们一下吧……” 不得不说,屁股决定脑袋是永远的真理。 即便是不为长谷川叫屈,但冲着自己的利益,现场的一些员工也开始躁动起来,纷纷力挺他们的“好社长”。 不用说,这么一来,宁卫民带来的人都不免有些慌了。 他们毕竟寥寥数人,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群起攻之的压力。 反而长谷川英弘精神了不少,他微微张开双眼,仿佛成了这些员工的代言人。 刚才还差一口气就要死掉的颓废,都因为员工们的声援而悄然不见了。 “宁先生,请……你不要误会,自己的企业经营了这么久,公司就像我的孩子一样,即使要离开了,我也希望有个好人能接手我的孩子。你毕竟是外国人,两国之间的文化差异恐怕会成为你日后经营公司的阻碍,所以我想要提醒你,我们日本企业可是很讲人情的。你得先善待大家,大家才能为你努力工作啊。我这样做,既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大家好……” 这一番话,让他依旧又站回了道德高点。 仿佛他只是好心,所以才会像个老师一样在对宁卫民这个“顽劣的学生”循循善诱。 不用说,他的发言也让他进一步获得了员工的支持,附和他的声音又多了不少。 特别是那句“外国人”更是要命。 要知道,日本人是一个单纯民族的国家,向来具有排外情结。 他采用这样的字眼,自然而然就在阶级对立之间又掺杂了种族对立,无形中又给宁卫民增加了压力和难度。 不得不说,要是一 般的人,那现在一定是感觉如同火上烤一样难受。 很难不为了稳定局面,做出一定的妥协。 而这就是长谷川英弘最阴险龌龊的地方。 但问题是宁卫民是谁啊? 他是普通人吗? 哪儿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拿捏。 没错,虽然他向来追求和气生财,在商场上遇到利益冲突的时候,总是尽力化解彼此的矛盾。 但这不意味他就是个怕事儿躲事儿,没有原则和底线,能容忍别人欺负自己的人。 他这人从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吃软不吃硬,其实外柔内刚。 说句不好听的,连周防郁雄和高桥治则那两块料他都收拾了,当初也没让他们恃强凌弱了。 今天他都把日本皮尔卡顿株式会社给拿到手里了,还能在自己的地盘,让一个一文不名的前社长欺负了不成? 特别是这孙子还是个参加过侵华战争的老鬼子,他不找人打这老家伙的黑枪就不错了,岂能让他再拿日本血统为荣,还骑在自己的头上当教师爷? 没别的,说不得他也得来点强硬的,说点难听的了。 否则还真让旁人把他当成了随意揉搓的面人儿。 “闭嘴!你的话简直让人恶心!你把公司搞得一团糟,居然要走了也不老实。还想用我的钱来为你做人情,你怎么这么厚颜无耻啊,你还妄想我感谢你,把我当傻瓜了嘛!你也别说我误会你,说什么你是替所有人着想。要是你真是这么好心,想给这些人多争取点待遇,那好办,你来证明一下吧。为了表示你的诚心,就别光让我出钱了,你也付出点代价才合理吧?我看,不如你把你那一亿五千万日円也用于给大家涨薪好了,怎么样?只要你肯放弃你的那笔钱,我就给公司的员工涨薪。可你舍得吗?” 宁卫民是再没给长谷川英弘留任何颜面,毫不客气的揭开他虚伪的面目,用手指着他数落,宛如直接戳中了他的命门。 长谷川当然不可能为了这些员工可能放弃自己的利益,那可是他最后的财富。 所以他的嘴角当场就僵住了,登时就窘得说不出话来。 这还不算,宁卫民连刚才起哄架秧子的人也照样没放过,他骂完了长谷川就转头朝向那些看热闹还不怕事大的人。 “还有你们,凭什么就要我善待你们?凭什么对我提出不裁员和涨薪的要求。我欠你们什么嘛?你们可是为长谷川英弘工作了很多年,是为他付出了许多。如果说到欠你们的人 ,那也是他欠你们的,关我什么事?所以你们想要要求什么,就去找他,找这位前社长去,我可不欠你们什么!都听清楚了没有?” 这一下,旁观的那些人也都吓呆了,眼睛都愣愣的地盯住宁卫民。 一时间,受其环视全场的震慑,这些员工们无不悄然低下了头,也都偃旗息鼓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么多人里难免有刺儿头。 一个身穿工厂制服,工头模样的大老粗就敢跟宁卫民对着来。 他站出来反对,说宁卫民刚才的话不对。 他说大家过去是一直在给长谷川社长工作,可后来皮尔卡顿先生来了日本,让这家公司变成了合资公司,从那时候起,他们也是为皮尔卡顿公司工作。 现在长谷川社长虽然不在了,可公司大部分股权还归属于大师,这里还是皮尔卡顿公司,怎么能说他们没有为公司付出过呢? 既然付出了,那提出一些有关薪水的要求怎么不可以呢? 别说,这家伙还真不是那种纯粹没脑子的粗人,这话不是全无逻辑,颇有几分道理。 但问题是他面对的人可是宁卫民啊,即使这样又如何? 这就能让宁卫民认可了嘛? 不可能的。 常言道,术业有专攻啊。 有人就是靠力气吃饭的,有人就是靠脑子,靠嘴吃饭的。 凭一个工头儿就妄想挑战宁卫民的吃饭本事。 那不等于拿自己的业余爱好和别人专业竞赛嘛,能有个好结果吗? 只会是自取其辱啊。 “你的意思就是皮尔卡顿先生欠你们的了?那我倒要问问你们了,你们凭什么这么认为?难道就凭你们为卡顿先生工作了这些年?别以为你们这些员工对公司目前的状况就没有责任。你们真的有好好工作吗?如果你们是这么想的话,那我只能说你们不但无知,也很无耻。” “别的不说,卡顿先生在日本已经投资了二十余年,可公司最辉煌的时候资产才多少?一百四十七亿日元而已。归属卡顿先生的部分,仅仅一百亿日元而已,这就是你们这些人给卡顿先生创造的价值。公司去年利润还不到十五亿日元,在日本全国的业务版图也很有限,除了东京之外,你们只在大阪、横滨有一些业务往来。” 第一千六百一十七章 改弦易辙 “相比起来,你们比华夏公司差远了。至今为止,华夏公司成立不足九年,但国内的业务范畴已经遍及华夏最大的五个城市。去年的净利润高达一千八百万美元,换成日元,大概有二十亿日元左右,早已经超过了你们。” “虽然去年的华夏公司的净资产只有四千七百万美元左右,相当于五十七亿日元,比起日本公司去年同期还要差 “竟然giles都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取得游戏胜利了,那我们还等什么,先分组吧?”苏晨良眨眨漂亮的丹凤眼说道。 补妆结束之后,重现开始拍摄刚才的戏份,经过刚才王安的提醒以及洛依璇已经过了一次场,她已经找到了感觉,动作比起之前的那一场戏熟练多了。五分钟之后,王安“ok”了一声,宣布这戏过了。 “谁说的!”被戳中心事的人总是有非常态的敏感,连回嘴的效率也高了不少。 “灾祸?贤弟,我会在冀州预见什么灾祸?可否会有性命之忧?”董卓着急问道。 这念头刚刚升起,还未來得及在陆清宇的脑中盘留,就被随后出现在眼前的一幕给瞬间击溃了。 一阵魔法光芒转移了许多人的注意力,精灵族也有法师,据说人类的法术就来源于精灵族。可精灵族的法师所修的以自然法术为主,元素魔法并不是她们的专长,可对于元素的感知,却是人在无法比拟的。 “危险么?”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虞寒的表情不自觉的也跟着变得柔和。 此时陆清宇看着周围山贼们投来的异样眼光,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毕竟被几十个五大三粗地老爷们儿盯着看可不是一件什么让人享受的事情。 “这个不是问题,武器我们可以提供?”虞寒代替米多回答了这个问题,随后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走了有一段路程,并未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楚庭川自然也是全身戒备,以防四周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蹦出來,要是在这种地方中毒受伤的话,那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了。 没有人动手,事实胜于雄辩,海盗们虽然大字不识,虽然暴戾凶残,但是绝对不是傻子,只有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负隅顽抗。 高档的东西也只有在这类人的眼里才能显得出价值,不然你把一盆价值几百万的兰花送给一普通老百姓,估计他根本就搞不清楚这天价兰花的价值在哪里。 大哥只钓到一条,就刚才的,而大嫂则一条也没钓到,他自己已经八条,很悬殊的差距。 龙霸天最为一 个应考生,现在都还是如此从容,却是和他获得的能力有这关系。正是因为这种获得的能力,却时才使得他会显得如此的轻松。 “虎哥,郑家在林山城有人吗?”龙无名开口问道,因为他已经想通了,如果真的是秦风出了事,那怕自己现在赶去也来不急了,当务之急。先弄清楚到底是不是泰山派出了问题,是不是秦风生什么危机。 张洋点了点头,这次他可是把一切都压在杨氏父子身上了,至于能不能扳倒吴立权就看他们父子的了。 “说,还有什么情报呢?”孙啸此刻眉头都皱到一起了,看来自己老祖的心意早已被仁易看穿了,否则他们的人马怎么会先到灭魂谷防守呢? “苏伦,真的没有另外的资料?”出了营地,确信对方的窃听装置失效后,我谨慎地问苏伦。 第一千六百一十八章 值得期待 一年而已,无双峰早已蓬勃展,就算是现在洪天回到昆仑,也绝对会惊讶的。 这些情况陈易自然是不知情的,这风虽然很大,不过对他们二人还是没什么影响的。 洪天的心,沉了下来,他在思索着,一个个办法在心底涌现,但是却又一一被他否决了。 弑神灭魔凝结万分,一瞬间,手中的巨刃抬了起来,狠狠的劈斩而下。 以孙润泽的修为,想要在自身无损的情况下杀死四位神君,那无异于是痴人说梦,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如陆峥一般。 “也罢,既然如此,你早去早回便是。”一个修士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事实也的确如此,其他四位少主虽然和炎魔守元并列,但是隐隐约约之间,还是以炎魔守元为尊,似乎是认可了炎魔守元的实力。 当然,现代已经没有修仙者了,很可能对方是误打误撞找到了一个修仙者的陨落之地,却搞不懂这些东西的作用,所以用现代的手法来进行人不人鬼不鬼的改造。 因为朱重八离他们的距离还是比较远的,所以说,看的不是很清楚。 直到现在,吴越才深刻的认识到,有剑在手的师父究竟有多可怕,哪怕,他拿的只是一柄寻常的轻巧木剑。 大汉国师曾经点化吕布飞升,是真正神一般的存在,民间对他的推崇甚至直追秦皇汉武。 邀月等人以及底下的天禅寺僧人似是置身在了混沌之中,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这里没有后世的混乱,亦没有后世的不劳而获。在这个时期的华夏,想要出人头地,唯有凭借自己。 在他心里,张飞刚与董卓大战了一番,根本没有机会威胁到他,给他十万石粮食,已经是看在他救助了无数百姓的份上了,再想要多,没有。 这是一家自称是三星级的旅馆,实际上可能连两星都不到,条件简陋,不过还算干净。 然而事实却是,那些东西,都是时空城崩碎到过去的,一些残破时空。 不是什么名人,也不是别人猜测的逍遥子、慕容某某,扫地僧真的就只是扫地僧。 而且,葱抓饼好吃也不贵,一般十五块到二十块就可以吃饱了,折合成软妹币的话也就三到五块钱。 浓浓的黑暗和魔族深处,偶尔诞生的可以与远古黑暗相遇的宝石,被遗落在西山城的战场之中被你获得。 除了呈现给杨坚的礼物之外,其余的可都进入了这些人的口袋之中。 就在薛冬亦感觉到令人心悸的寒冷和孤独的时候,那扇紧闭着的门骤然打开了,里面的温暖和火光极具诱惑。 就在他们跳开的一瞬间,从远处飞来一个光球,在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轰然炸开。 林枫怎么可能让瞳瞳感冒,不过,为了不让郑雪担心,林枫对着红毛招呼一声,红毛点头示意,走上三楼。 剑势已经蓄满,介子期长啸出手,将一身的灵气都灌注在了他手中的剑上,长剑带着风雷之声,以横扫一切之势像白舒斩了过去。 狗头铡盯着漆黑的夜色,血红眼珠子竟变得说不出的昏暗而疲倦。 一旁的贝西见到杨言跟韩如玉两人这个样子后,也忍不住游了过来。 其余的锦衣卫听到张总旗的呼喊,立刻分出了三人迎着袁明轩、李林斌跑了过去,剩余的锦衣卫纷纷迎上建奴,战成了一团。 话音刚落,一道遁光闯入了房间当中,一落地,显现出了身影,仔细一看,竟是离开良久了的薛奇逸。 当复仇者的拳轰出的时候,带起了激烈的罡风,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压低身子,接着只见一道光从复仇者的拳中轰出,直冲天际,至于金闪闪对着复仇者射出的那些武器,也一并被吹飞。 喃喃低语了一声,那胡归一的脸色也是缓缓地变得无比难看了起来,下一霎,其豁然抬头,与林涵的逼人目光直接相触在一起,目光微闪,便直接是沉声开口问道。 飓风从李云的口中急速飞出,看不见的风刃不断在切割着保护着那名忍者的结界,虽然每个风刃都没有办法将结击破,但是每一次攻击都能够将结界现行。 而刘协看准了一个房屋上的空当,身体跃了进去,身体与屏风后的阴影融为了一起。 “浩白!没有听说过!”典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听说过。 虽说李云失去了左手,但是李云觉得自己的实力现在依旧很强,不再是半年前一直依靠神枪的那个他了。 而万里之外的众人先是一愣,尔后爆发出轰雷般的惊呼之声,声势大到响彻这片星空。 易水寒一手抓着段庄主,两腿微微一曲,一纵身便从冲天而起。就像是一只雄鹰一般,灵活、威武。 “雷光府上一任府主身死幻光险地的传言,是真的?”顾心月有些不可置信。 “是我错了,辜负了陛下厚爱,灵儿已经认识到错了!我求你,求陛下!放了他们,放了他们吧!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今后再也不敢了!”她移步 跪倒在他脚下,甚至抱住他的双腿苦苦哀求,泪如雨下。 第一千六百一十九章 大裁员 宁卫民是真没想到,生在红旗下,长在共和国,从上学就知道“劳动光荣,剥削可耻”的自己,居然有一天也会面对罢工的工人,被要求提高薪金待遇,去解决阶级对立的麻烦。 这样个人立场的转变,不免让他觉得有些好笑,对于人生境遇的变化又多出几分感触。 不过话虽然如此,他却不打算对这些日本人有任何心慈手软 于是,魏长春领头,何部长带着人,与米歇尔等德国的科学家一起,出了地下研究所,乘车往科技委所在的实验室驶去。 眼看着孔梦瑶离去的背影,苏逆数次想要开口挽留,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朱重八突然想到了一句话,“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可是后面一个大儒给朱重八献的九字真言。 秘密队员都笑了起来,特别是辅助“明”,说道:“和你在下路搭档是我的荣幸!我感觉到自己都变凶了!”说着做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动作,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三名黑勇士特种兵就像不慎踩到了马蜂窝的倒霉蛋,在原地手舞足蹈,惨叫连连。 其实大家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问题就出在老方丈身上,所谓一人兴邦,就看未来的朱元璋,也可以一人兴寺了,看看现在的朱重八。 洪天沉思起来,西方神界,哪里是世界壁障最弱的地方?毫无疑问,那肯定是邪界和西方神界接轨的地方了。 另外一个歌手是个新生代歌手,唱歌还是可以的,很受年轻人的喜欢,。 七千人,他们还剩七千余人,曾经庞大的兵势如今只回来了七千人。一日之间折损过半,这种伤亡是人们所不能承受的,不论士气还是人心,都蒙受重大打击。 炼天圣人轻咳了一声,武者们震惊的发现,他们身后,竟然多出了一个个超级部落的弟子和长老。 许龙是闭着眼睛的,听到这话,他就觉得在场的人根本没有资格来说,直接就大骂起来。 洪荒族皇又震怒,颇想寻到诛仙剑,好好与它聊聊,你丫的到底行不行了,这打仗呢?别整有的没的,会特么出人命的。 献俘仪式在这个时候举行,自然有其深远的历史意义和庄重的现实意义。 田中妞干所说的豹房是专门为花姑娘干活准备的,四五间大的屋子里摆放着茶几长短的床铺;每个床铺跟床铺之间用布帘子遮挡开来。 上次采摘龙涎果时,应该还有剩余的没摘干净,哪怕有个一颗两颗就好,可惜的是,上次自己采 下来的果子,全部都拿出做种了,半点都没留下。 鲜血就像是凝固在半空一样,随着他手上熟练的动作,一个诡异的字符被白沐风写了出来,静静悬停在半空。 叶辰当即动手,祭出了混沌神鼎,血池中各种血脉之力,被他一股脑全收进了鼎中。 赶忙将手中的烟掐灭,然后拉着李琴往另外一边没有烟味的地方走去。 噗!吐血!没想到这孩子的想法还挺机灵的,一句话竟然说的张扬都哑口无言了。 但无论表情如何僵硬,眼神中的闪烁,已经是十分明显地摆在眼前。 赵如龙落下地面,喷出一口鲜血,运转灵气开始疗伤,先前那一下,他再次受伤。 司徒莲香迟疑一下,偷偷望了赵如龙一眼,见他脸上依然带着微笑,还对着她眨眨眼,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跟着陈若心朝前走去。 第一千六百二十章 撒酒疯 这个世界上总是这样的,有人欢喜就有人哭,从来也没有公平过。 别看日经指数仍然大方向朝下,每天都有炒股的人忍痛割肉,痛不欲生。 但即使这么糟糕的行情下,也依然有eie国际这样的股票,宛如牛夫人变成了小甜甜,每天持续上涨,高歌猛进。 日本皮尔卡顿株式会社发生的大裁员事件也是一样。 我一脸的疑惑:“去哪休息呀?你爷爷不是在家吗?”我之前就想着,今晚上直接在这里躺一夜就好了。 “总经理,我先下去吃饭了。”杨檬侧目发现了止步不前的夏筱筱体贴地温柔建议,而沐煜之也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最终,唐天成与身边六位赌石顾问开起了临时会议,商议着什么。尔后,唐天成就换上一副扭曲的表情,他们七人全部按起了键盘,随后屏幕上全部的毛料价格都“咻咻”的开出了新的最高价。 陈瑜脸色有些发烫,瞪了我一眼,就要开口反驳我,但是我的身体突然怔了下,然后猛然转过身来。 莉莉想证明自己不是汉纸,可是结果差强人意。她不解的是那些人的想法,竟然会认为一个汉纸长着这么一双白嫩嫩的手,也是理所应当。 陈锋本被李思思清秀绝伦的气质惊动,但现在一听,当即恼羞成怒,想给周游一个教训。 如此足足七日,桃枝没找到,何氏的脚却好到了可以扶着人慢慢走路的地步了。 封杰从背包里拿出那枚人头骨递给秦汉唐,秦汉唐也是笑着接过去,然后,秦汉唐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王云杰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渐渐走远的杨希若,希若,也希望你没有什么事情,可是我只是怕······算了,自己的感情也不理清了,希若,我希望你不要受伤。 片刻后,她抬起头,对上了费逸寒的眼睛:“怎么想到送这个给我?”语气已经比刚才好了许多。 “你不必惊讶,我只是一道不灭的执念而已,真身早在无尽岁月之前就已经死去了!”那人看着柳毅轻笑道。 真的?我真的要吃她吗?我要吃人?不,不,我不能吃人!我不能吃!安迪头脑一阵剧痛,停了下来,他趴在地上,对着黑漆漆的天空,喘着粗气。 跟着我一起赶各地的演唱会,跟着我一起在路上各种奔波,都没有好好安稳过。 一个白眉老猴子端了一叠水果放在石桌之上,看见猴子手拄下巴,似乎在思索什么。 林悠然浑身紧绷 ,极难为情,她感觉自己的运气真是差爆了,又或者说她自打认识这冰块脸,掉下这万丈崖开始,自己就开始不走运,而且接连被这人吃了好几次豆腐,真是太亏了。 庞朵颓废的坐在沙发上,满脸冰霜,异常压抑。就在今天她做了家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活了,喜怒不形于色,姐姐能做到我也能。庞朵不着痕迹的深呼吸着,林证的dianhua也来了,她一接,气得鼻子差点都歪了。 燃烧的火焰中,她褪去身上的所有,用自己身上的温度将君莫离身上的寒气覆盖,然后一夜睡去。 我一时语塞,我知道他绝对是故意了,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看来我还是不够机灵,以后一定要随时用杀气护体,必要时用结界,反正能量用光了还是可以长的。 第一千六百二十一章 层级跃升 只不过谷口太太才露出了欣然的表情,随即又是眉头一皱,仍旧未能完全放心。 “老公,可我记得公司的常务不是关口修嘛。宁社长把你提拔上来坐这个位子,那个人怎么办?他不会记恨你,今后与你为难吧?” 不得不说,谷口太太真是个真心关爱丈夫的好老婆。 这个时候她竟然没被丈夫升任常务的喜悦冲昏头脑,反而担心起他在公司的人际关系来,怕他会得罪人,更担心他应付不来。 不过,她还是多虑了,因为谷口主任……不,谷口常务,马上就笑嘻嘻的摆了摆手,用肯定语气宽慰她。 “不会不会。宁社长处理此事非常周全。他可不仅仅给我一个人升职,公司原有高层也都得到了好处,都按顺位向上一起升职了。高田副社长不是去坐牢了嘛。所以原先的专务福田荣现在成了副社长,关口修则坐了福田荣原本的专务位置,我又接了关口修的常务。那你想想看,他们哪里还会有什么意见呢?” “咦?就连其他高层也都升职了吗?宁社长做这一切,就为了给你升职?” 已经合不拢嘴巴的谷口太太终于流露出了家庭妇女最质朴本色。 她几乎是不过脑子,说出了胡涂话。 这不由让谷口先生不好意思起来,连忙纠正。 “哎呀,哪能这么说呀,公司主要还是得靠别人来管理的。福田荣和关口修都是有能力管理公司的人,我才是那个跟着沾光的人好吧?说起来,全是托了宁社长的福啊,否则我这样无用的人,怎么也没可能给你们挣来这样的面子,有机会出任公司常务的。” 就是这么的实在,这就是谷口主任的为人。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从来不吹牛,也从不避讳自己的缺点。 但由此产生的副作用,就是他在自己老婆的面前,很难像保有一个丈夫的尊严,反而经常沦落到挨数落的地步。 不过今天还是和往常有点不一样的。 或许是因为在家一贯强势的谷口太太,口头上的失误全是因为惊喜所致。 也或许是因为谷口先生身份地位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摇身一变成了公司常务,让身为妻子的谷口太太也与有荣焉。 总之,谷口太太此时虽然仍旧强词夺理,但一改过去不给丈夫留面子秉性,动机却是想要鼓舞丈夫的干劲。 “你哪里就差劲了?不要这么看低自己啊。老公你原本的工作也不易啊,每天需要处理那么多杂乱的事情。还 不能做错,必须有条有理。其他人哪里比你好了?不过是他们侥幸在管理位置上多做了几年罢了。真让你和他们交换一下,恐怕他们还吃不消你的工作呢。” “这……说的也是啊。”没想到能从老婆口中听到如此认可的话,谷口先生感到了莫大的欣慰。 “当然了,宁社长既然信任你,你也要相信自己啊。常务就常务,别人可以,你也可以的。尤其你们公司现在裁掉那么多人,规模都缩减了一半,从中型公司都快变成小公司了。你来学着管理又有多难啊?以你的本事,我相信很快就能适应好。” 对谷口太太的这番话,谷口先生真是无比的受用,他从没享受过这样的关怀,眼里的老婆也变得温柔起来。 不过听到最后,听到老婆似乎有瞧不起自己公司,甚至有责怪宁卫民的意思,他却忍不住要解释一二,来更正这种“头发长见识短”的想法了。 “老婆,你不会觉得我们公司今后就走下坡路了吧?那你可就想错了。” “哎,难道我说错了?宁社长为了还债,不是把工厂都卖掉了嘛,还裁掉了那么多的人……” “这些当然是事实。可你不知道的是,宁社长的事业规划非同凡响。他就从没想过要收缩业务,反而想要重新规划路线,加速扩充呢。他的计划是我们先和华夏公司合并,然后通过华夏工厂的成本优势增加商品的性价比,在日本则把原有依靠商场销售的模式,逐渐改变为自己掌控的品牌专营店。他的具体目标是,到明年为止,我们公司无论员工,还是资产规模和利润至少也要翻一倍。那才有个国际公司的样子。” 谷口先生的描述充满了向往和钦佩,不过谷口太太可没他这么沉醉。 “话是这么说。我也希望宁社长能把公司办好。可现实的困难不也是明摆着嘛。那些债务可怎么办呢?说句大实话,不解决眼前的实际问题,我都担心你们公司会倒闭呢。” 这下子,谷口先生是真被老婆给气笑了。 “倒闭,不可能的。我还忘了告诉你了,公司的财务窟窿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宁社长已经把问题完美解决了。” “什么?不存在了?你是说全都弥补了嘛,怎么可能?” 确实由不得谷口太太如此吃惊,无法置信。 因为据她所知,前社长长谷川那老家伙可造成了近乎于百亿的亏空呢。 这样的情况下,宁卫民接手这个烂摊子,能维持住局面,再慢慢解决问题已经不易了。 突然间说,他居然已经赚到了足够填补债务的钱,谁能相信? 他又不是开银行的,总不能自己印钞票吧。 然而她却没想到,谷口先生给了她一个这样的答案。 “别人不可能,可宁社长是谁啊?他炒股的本事可不得了啊。实话告诉你,宁社长卖掉工厂之后,并没有把钱马上还给银行,而是放到股市里去投机。别看前社长亏得一塌糊涂,但他却已经赚到了足够弥补债务的钱了。你好好想想,我们炒股获利,不都是靠他吗?你再仔细想想,他推荐的股票,劝我们卖出的时机,又有哪次是说错了的?” “不管怎么说,这也太快了些啊。宁社长这接手公司这才多久呀。而且他也太激进,太冒险了!” 即便是事实,但谷口太太依然觉得太过魔幻。 而对此,谷口先生也只能以他个人对宁卫民的信仰作为担保了。 “这大概就是人和人的区别吧。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对宁社长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总之,宁社长具有非比寻常的投资能力,这一点绝对没错。你要相信我。” 谷口先生的脸上出现前所未有的虔诚,足以让谷口太太受到感染,至此闭口不言,不再质疑什么了。 倒是谷口先生随即又想起了一件事。 “啊,对了,我还有件事得告诉你,其实宁社长卖工厂的原因也不只是单纯为了筹措资金填补财务窟窿,更主要的是他认为日本的不动产价格已经到天花板了,接下来就会下行。” 还来不及完全消化刚刚吸收的信息,没想到丈夫又给了自己一个更意外的消息。 谷口太太因此重归迷茫。 “会下行?胡说的吧?我周围的每个人都在感慨不动产市场的强劲和坚挺呢。你没看电视上,就连财经专家都在宣称,日本的不动产会永远涨下去。有人还说,即使日本股市下跌趋势确认,但不动产是绝对不会受到牛顿影响的嘛。”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现在如此强劲的房价又有几个人买的起呢?真正的成交量又有多少?你就没留意一下,现在东京二十三区的房屋和土地的价格已经夸张到什么程度了?就拿咱们家来说,这套七十平米而已,当初用八百万円买下来团地公寓,现在可是二百八十八万円一平米的价钱了。这套房如今总价大概要两亿円了。换成美元,至少一百六七十万。对于年轻人来说,就算年薪能到六百万円,不吃不喝也得干满三十年才买得起。” 没错,什么都架不住用事实说话,惊人的价格就 摆在眼前,由不得谷口太太不信服。 她愣了片刻,口风自然就变了。 “这么说来,好像也是啊。这个价格确实让人负担不起了。难怪电视里说,许多地方的日本国民都认为东京人不劳而获,在吸地方上血汗钱。啊,对了,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到一件事情,上个月,邻居龟田家的太太还跟我抱怨过呢,说她家二儿子想买房,结果去了足立区看到的公寓,发现六十平米也要五千多万円呢。你说说,这么差的地段,进市中心上班完全不方便,居然还要这么高的价格。现在想想,这样的行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夸张。” 谷口太太叹了口气,发自内心的同情邻居。 同时也不免联系到自身,也为自家的儿女暗暗发愁。 日本下一代年轻人,好像谁都逃避不开这个难题啊,这可怎么是好? 但接下来,她却没想到从谷口先生听说的事情,比她所了解的情况,居然还要夸张许多。 “这算什么,宁社长今天给我讲的事情才让人吓一跳。他说东京港区青山南骨董通有一座民宅,主人是个在学校看大门的孤老头子。原本他在自己不住的祖屋门前立了个牌子。上写‘此土地家屋绝对不卖’,可没想到价格年年疯涨,到今年年初有人出了个根本没法让人拒绝的价格,房主最终以十一亿円的价格卖掉了那座老房子。除去税款到手,应该有十亿日元啊,每年光利息就四千多万日元。你敢信?所以自从卖了房,这个老头子就辞职不工作了,他也不再买房,而是从第二天起就住进了新宿的一家豪华酒店,从此就以酒店为家了。他每天连吃带住和晚上泡酒馆,去斯纳库,费用也不过十万円而已。一个月三百万日元就足够他花了,一年下来才三千多万日元。光靠银行给他的利息就够覆盖他所有的生活支出了。你说这事儿夸张不夸张?” 谷口太太当场倒抽一口冷气,此时终于认识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天哪,要果然如此,那岂不是说这个人后半辈子就永远不愁没钱花了?这个老头子再也不用工作,一直都能过这种奢侈的生活。就是因为他卖了一套房子?” “对嘛。你现在总算意识到东京的房价已经涨到何等可怕的程度了吧。所以宁社长才会决定抓紧时间把公司的工厂还有公司名下所有不动产全部抛售掉,以免不动产市场也像股市崩盘一样,造成巨大的损失。他甚至在今天对公司所有的高层公开建议,让大家尽快把所有的股票和不动产出手,否则也许过段时间就没有现在这么好的价格了。你知道 他的为人,他既然这么说了,那么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就非常大。反正不管别人信不信,我是相信宁社长的。所以我认为我们也应该把这栋房子尽快卖掉。” 说到最后的决定,谷口先生的神色也郑重起来。 然而对于谷口太太来说,这种思路转换的速度却无疑是有些太快了。 她可不像谷口先生,今天多半天都是在心里琢磨这件事,一时脑筋真转不过这个弯儿来。 尤其出于舍不得这所老房子,以及对安稳生活留恋的心态,她本能的出言拒绝,认为这是一个馊主意。 “你疯了?你要卖房子!那房子卖掉了,我们一家人住哪里去啊?总不能也住酒店吧?我们房子可不值十亿円,能卖两亿日元就不错了,而且我们可是一家四口啊。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们?” 而面对罔顾家人的指责,谷口先生却一点没着急,只是拿出了更多的耐心来解释。 “嗨,我们是住不起酒店,可住公寓是可以的呀,你不是羡慕那些住在好地段的高级公寓里的人嘛。过去我们住不起,但现在可不一样了。你想想,如果我们房子真的卖了两亿円,即使每月需要承担五六十万円的房租,也不算什么了。我们甚至还有额外的利息节余呢。这难道不划算?干嘛非要住在这里?” 还别说,经由谷口先生这么一引导,谷口太太忍不住也盘算了一下。 两亿円的利息也能有一千万日元,用六百万円租房的话,剩下四百万日元,起码相当于儿子一年的底薪收入了。 这么看待的话,如果卖了房子改为租房,好像还真是蛮不错的一件事。 只是目前唯一的问题是——要是卖了房子,房价继续涨怎么办? “我说他爸,卖房可不是小事情。真卖了再想买回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你真的想好了?就不怕万一看错了,有个万一呀……” 却没想到,向来性格软和,没有什么主心骨的谷口先生,此时却难得的展现出了绝不后悔的坚定,而且思路还特别清楚。 “你还真以为房价能涨到天上去啊。我告诉你,任何商品的价格如果脱离了社会实际消费水平,那就没有意义了。总会有极限的。现在就差不多了。而且宁社长都说了,现在卖掉房子也许是最好的选择,真等房子价格跌了,到时候再买回来不好吗?宁社长可是打算等个低价买入,建造一座更先进的现代工厂呢。他都这么有信心,我们怕什么?更何况,我可是常务了哎。今后不但有公司委派的司机和专车接送 我,我的底薪也变成一千四百万円一年了。这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嘛?” 什么? 一千四百万円! 谷口太太做梦也没想到,常务的工资竟然比谷口主任原先工资的两倍还要多。 而且还不算半年奖和报销费什么的。 都算上的话,一年不得一千八九百万啊! 这太行了。 此时此刻,喜不自胜的她再也不嫌弃谷口先生身上的酒臭,她甚至动情地主动抱住丈夫亲了一口。 于是任何顾虑也都消失了。 没错,有这份丰厚薪水垫底,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而且这么一看的话,作为常务的家属,再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好像也有失身份啊。 怕是每天来接送的司机都会笑话他们。 对,卖房,必须得卖房,不用犹豫了。 他们谷口家已经不是过去的普通人家了,理当更换更好的房子来居住。 第一千六百二十二章 卖与不卖 谷口家的执行力很强。 当天晚上,就为了商量卖房的事情,谷口夫妇强打精神头商量到凌晨两点。 第二天4月14日是周末,老两口早上一起床,先对一儿一女宣布了谷口先生升职为常务的大喜事,跟着就说了决定把自家房屋出售的决定。 并且还告诉一双儿女,其实已经可以开始整理收拾自己的物品了。 可是现在,安娅大祭司竟然要让他进入圣光水晶之中,感悟光明法则,这如何不让他内心震撼。 俩人非常的无耻,打完了就直接闪了,又把战场让给了我,我不禁bs了这俩人一眼。我怀疑这俩人是不是故意的也不多打打。 “恩。”楚风点了点自己的头,不只是老四看出来了,楚风心里也是十分的明白的人家都已经把那个不爽的表情表现的那么明显了要是自己还没有一点点的自知之明的话,楚风觉得自己也就是真的是一个傻家伙了。 那些混子的举动让郑金山很满意,满意的同时,他再次冲裴东来问道。 面对柳玥的询问,东方冷羽下意识地想说过瘾,但硬生生地忍住了,尴尬地笑了笑。 神鹰点了点头“好的,现在我们听你的。”我们众人一边警惕的环绕周围,一边尽量适应附近的环境。过了一分钟终于可以看的到附近的怪物之类的了。 西夏的皇后耶律南仙,也是八年多前就过世了,西夏也再没有立后,曹皇妃作为太子的生母,又得皇上的宠爱,主持着后宫的一切事宜,那是不是皇后的皇后。 可以说是龙虎斗了,只不过是两条龙斗一条虎。而且还是条残血虎,火龙和金龙,被我和安凌夕控制的很默契,一爪一爪的下去。 钟凌羽郁闷的不是和龙少又杠上了,郁闷的是这么狗血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人确实有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时候。 “父亲……”萧岳心中悲伤,这么多年过去了,萧岳的内心早已古井无波,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触景伤情,还不忍不住的留露出了悲伤之感。 赤龙不愧是顶尖战士,看到黑龙的动作,本想全力顶住黑龙的攻击,但是黄龙的巅峰神技急速坠落,若是他此刻与黑龙缠斗,黑龙或许会重伤,或许逃脱,但是他必定身受重伤,毕竟,黄龙的巅峰神技可不是吃素的。 光绪的脸上一阵发白,这么大的一件事情自己竟然不知道,不用猜就是那个便宜“亲爸爸”干的好事。 “不错,从最开始,我们就走错了路 !从那边出去才是真正的传承地!”吕枫肯定的说。 “肯定都能卖出去,郎君准备了那么多,我猜一会,肯定有人会因为这些东西,而争抢起来。”孟颖笑着说道。 “哈哈,叶星,别白费力气了,我这团元磁鬼雾,你是破不了的。每一次笼罩你们,便是能够吸收你们的元力,然后丢出去,直到把你们吸成人干,它才会停下来。”白逆看着再一次被丢出来的叶星大笑着说道。 吕枫思来想去都不能想出这是什么地方,干脆不在想,反正出去问一下一切就都知道了。 “珞珞妹妹,要不一会你在路上继续给我们讲吧,我想知道老龙王怎么样了。”万昌严说道。 好在他们五人战力皆是不俗,不仅避过危机,还将伏击者尽数斩杀。 第一千六百二十三章 利刃在手 1990年4月底,由于eie集团不断对市场释放利好消息,以及集团举办的首届国际高尔夫大赛开幕的日期临近,宣传日趋火热的缘故。 eie集团股价已经攀升到了两万两千日元,让其市值重归万亿日元之上。 尤其此时的大盘走势萎靡不振,就更显得eie的逆势上涨如同一颗冉冉而升的耀眼星辰,想让人视而不见 哪吒将九龙神火罩向空中一抛,径直向帝释天罩去,帝释天被混天绫和乾坤圈捆得死死的,被九龙神火罩一下扣住,陷在其中,哪吒口中念念有词,九龙神火罩中立刻升腾起熊熊烈火,九条火龙盘旋其中,焚烧帝释天的身躯。 睁开眼,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襟,她已经摸到了修真的门槛,到了练气境,外面的争吵还没有停止。 一切都太不合理,他们是什么关系?齐语烟为何会在他房里?他为何会性情大变?从雀满楼到将军府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一切只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四名修士这才想起逃走,不过已经晚了,在裂天螳螂和章颌等一干修士的围攻下,一个也没有走脱,俱都陨落而亡。 莫问剑对此感觉到非常惊讶,因为这是莫问剑第一次摆脱废柴开局,这明显具有重大的纪念意义。 都是最简单的招式,一个劈、一个刺,却已是剑术、刀法的巅峰。长刀忽然斜劈,刀风瞬间转变,变得凌厉异常,直劈烟雨腰身。烟雨已不得不避,但她从来都是不要命的打法,身子掠出之时,手中剑仍是往前刺出。 神秘碎片像是一把神秘的钥匙,随便的打开轮回之门,把温宛永坠其中。 言冰尘欲上前询问,鱼腥味袭来,胃里一阵翻涌,转身冲进茅房。 等他好不容易走到血茧边缘,手持重剑刺去,自己反倒被血茧弹飞了。 孙悟空面对这一枪都是心惊不已,丝毫不敢怠慢,汇进全身法力,凝于轩辕剑上。 这时就表现出连云与萧天钧两人在性格上的不同,萧天钧是死脑筋,非要以当前招式脱变到自己理想的效果,而连云则是觉得如今不行就换一个思路。 这就是杨超的先见之明,或者说,是他早有预备好的,在其准备击杀宙斯的过程中,他便是已经在家里准备,购买好了补给品以及真假眼,如此,才能在这个时候,让动物信使准时送达。 擎天看向魁梧蛮人,其眼神惊芒闪烁,显然是恢复了神智,幻灵竟然解除的幻境侵蚀。 当他提及此事,连廖静却 表示,自从那次法院之行,祁煊交代一些事后,跟她也断了联系。 要知道,梦依萱刚才为了维护自己,所说的话语,可谓几乎就得罪了整个阴阳的未来华夏各大势力首领,下一代的所有强者们。 这次他们是和一些资本合作修建风电场。如果这个项目合作成功了,那么他们可以从销售风电机组获得资本,同时又能为公司找到一个有长期而稳定的利润点。 一只莽牛好对付,十只莽牛可就不好对付,等到百只更为强大,至于千只,一只一蹄子都能将数十蛮王强者踩踏而死。 达意一死,尸体马上就被判决队的人给卷走了,比武场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树林摇晃了一下,艾莫的身影便慢慢的出现在了这个设置了结界的后花园里,只是现在艾莫的身上穿上了一个非常大的斗篷,除了眼睛什么地方都没有显露出来。 第一千六百二十四章 有气魄 津门港,地处渤海湾西端,海河入海口,地理优势十分明显。 不但辐射东北、华北、西北等内陆腹地,还联接东北亚与中西亚。 既是京津冀的海上门户,也是共和国北方地区首个邮轮母港。 从清咸丰十年(1860年),津港对外开埠,成为通商口岸。 1952年10月17日,津门港重新开港。 1984年,津门港被选为共和国首个港口体制改革试点单位。 如今的这里虽然还未能像后世那样成为30万吨级的码头等级,尽管还不能和东京港这样的亚洲第一港口相媲美。 但因为改革开放所带来的时代红利,这里终于开始变得欣欣向荣起来。 这几年来绝对称得上是日新月异的飞速发展,充满了勃勃生机。 在这里,不但能够感觉到带着咸味的海风迎面扑来,扑在人的脸上,扑在人的鼻腔里,那种特别的滋味。 在这里,更是永远繁忙,能看到别处看不到的壮丽景象。 万吨船,千吨船,每天不知道有多少艘远洋轮船停靠在这里。 不知有多少奇怪的货物和各个国家的人在这里停靠上岸。 尤其是港口的仓储场上堆满了从世界各地运送过来的集装箱。 那些通过吊装机摞放在一起的五颜六色的铁箱子,密密麻麻,一个个挨着停放在码头旁边的空场上。 那一望无际的油漆色泽和金属反光,几乎覆盖了这里的每一片土地,成为了一片闪着富裕光彩的集装箱海洋。 也许,只有当代这些真正经历过贫穷和落后的人,才能体会到这个港口展现出的生命力,以及蕴藏着的财富之美。 也只有在这里辛勤工作的人,才能真正懂得这个港口与日俱增的货物吞吐量,对于共和国北方经济发展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 1990年5月11日,周五,看似寻常的一天,但对于津港d区货场的负责人汪海,却成为了毕生难忘的日子。 早上临近八点,当他这个场站管理办公室的科长骑着自行车来单位上班时,远远的,就明显感到了今天的情况有点反常。 不为别的,他骑着自行车还没到港区的范围,就看见数不胜数的大货车一辆辆排起了长队。 从距离上,他估计,要是排到货场的大门口至少上百辆车,这样的阵仗,他负责的货场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都是等着提柜的车吗? 毫无疑问是的。 可平时开闸放货之前,每天早上他来上班时,最多门口也就能排个二三十辆,大多时候也就十几辆而已。 何曾有这么多车一起排队,而且排到了那么远的时候啊? 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不是某个超大型企业的进口货物运到,今天都要运走啊? 可要是这样,不是上级应该提前给他打个招呼嘛。 所以这异常的情景登时就让他紧张起来了。 此时再一看表,差五分就要迟到。 他赶紧加速蹬车,想要快点到办公室看看怎么回事。 不用说,就冲这么多车,今天也是忙得飞起的一天。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信息传递出了岔子,有什么重要的任务或者大人物出现在货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俗话说,不打馋的不打懒的,就打不长眼的。 别看平时迟到几分钟不算事儿,可要是应了景,弄不好就得出大事啊。 不过实际情况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好,等他急匆匆骑车赶到了目的地,倒是稍微松了口气。 因为他隔着大老远就观察门口,没见着什么公安局,海事局,海关方面的领导,虽然等在门口的人也比平日里多了一些,足有五十多人。 但看着这些人的外貌倒还正常,好像就是普通的人。 “您是场站管理办公室的汪科长吧,我叫齐彦军,是大刀国际贸易公司的总经理,今天带人带车过来提柜,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汪海刚骑车骑到门口,都没容他主动询问情况,一个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的人,带着两个随从迎面向他走来,主动伸出手来打招呼。 “哦,你好你好。齐经理,别客气,你叫我老汪就好了。” 汪海连忙下车与齐彦军握手。 他和齐彦军属于初次见面,但以貌取人是必然的。 对方样貌出色,风度翩翩,西服一看就是名牌货,虽然公司名字没听过。 但对方居然是组团来的。 他颇有点怀疑对方有几分来历,自然也不好拿大。 果不其然,对方是不是“二代”不知道,但起码对港口取货的事儿门清。 要知道,来货场提柜手续繁杂,不但需要准备有效的提货凭证,如提单正本或电放提单副本,以及身份证明文件。 而且进口货物还需提供报关单和进口许可证等海关放行文件 ,确保货物已清关。 此人虽然嘴上还在客气,说“不敢不敢”,可手脚却一点不停顿,相当利索地从包里翻出一大摞手续文件来。 “汪科长,我们的手续都在这里了。我们这批货一共二百四十个标准柜,今天我们打算先运走八十八个,剩下的咱们改天再说,您看可以吗?” 跟着还回头一比划,继续介绍道,“这些人都是我们公司对口单位的。他们今天来只是等着提货的,手续方面他们不管,一切都由我和您对接。您有事问我就行。” 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是组团来的,汪海一听就愣住了。 “原来一面都是一起的呀,只是……今天你们就要一下提走八十八个标准柜?这也太多了!敢情那些排队的车都是你们的呀。我说,既然要提这么多的货,你们怎么就不能提前打个电话,跟我们预约一下呢?” 齐彦军赶紧道歉,“对不住啊。实话跟您说,我们原本今天也就是想拉走五十标准柜的。可有些事情的确是意料之外的情况。原本约好的对口单位,有两家冶金厂因为原料不足都要停工了,听说我们的货到了,这不急着弄回去嘛。好几百号工人就等着这批原来呢。所以人家就提前过来了。还得请您多担待,下回我们一定注意。” 跟着,还让人拿过来一个手提袋,里面是四条玉溪香烟,足够整个办公室的人分的了。 如此,汪海才算做罢。 不过再一翻材料的具体内容,他又吃惊了,甚至忍不住叫出声来。 “什么?你们这公司是民营资质?我还没见过民营企业有搞进口贸易嘛?你确定你这些材料都是属实的嘛?真的没有弄虚作假嘛?” 说起来这还真不是他故意难为,或是大惊小怪。 主要还是这个年代特殊。 哪怕改革开放这么久了,可国家的进出口业务仍然几乎完全掌握在外贸部门的手里。 目前只有很少的企业才能从外贸部门的手指缝隙里捡点漏儿。 但无一例外要么是合资企业,要么是有强大背景的国资三产,他还真没见过一个民营企业资质就能搞进出口贸易的,还带来这么多车,带来了这么多所谓的对口单位的同志。 事实都透着反常,他又岂能不担心遇到了骗子? 只是话说回来了,万事无绝对,真金终究不怕火炼。 特批的手续齐彦军可是带着复印件的,一看居然是管着外贸局,“第一部委”的红章,汪海就有点傻眼了。 而且完税证明,海关安检、清关手续什么的都齐全,完全合法合规,汪海也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再加上那些对口单位的同志们也都带着工作证呢,各自拿出证件来,居然不少都是有头有脸的单位,汪海就更无话可说了。 实际上到了这个地步,他就是想不放行也不成了。 因为处处都透着这个齐彦军身上蹊跷,来历不一般。 汪海颇有些自知之明,他不认死理,不跟自己不理解的事儿较真。 反正只要对方手续是真的就行,他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就好,就没什么责任。 于是再三确认过手续真实有效,开具提柜单,注明集装箱位置、箱号等详细信息,就让人开闸放行了。 而且为了方便对方提柜取货,还额外多给齐彦军他们多找了几个调度员和现场管理,去安排现场工作。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好奇心终究难以熄灭,在会计给齐彦军算需缴纳相关码头费用,如堆存费、装卸费等的时候,他忍不住还是出言问了几句。 “齐经理,你们这公司到底是做什么业务的啊?居然一进口就是二百多个集装箱,比好多国有企业货都多呢?” 却没想到齐彦军说,“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来自日本的一些旧货吧。什么都有,日用百货,服装家电,家具乐器,铁锭铜锭什么的。反正这些我们报税单子上都有。其他的东西,以后搞不搞我也不清楚。” “啊,这么杂啊?” 汪海真的想不通,这都成杂货铺了,反正真没见过这样搞进口贸易的公司。 “那你们这些对口单位都是和你们合作什么啊?我看不光冶金厂、还有科研所,机械厂,电器厂和农业大学呢。难道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从你们手里搞几个箱子的旧货?再说了,你们进这些东西,也需要不少外汇额度吧?你们把货大老远的运回来,给海关交税就不说了,光我们码头的费用就得收你们小二十万。我就奇怪了,你们公司卖旧货给这些对口单位,那能赚到钱吗?何况日本货就那么好?就连旧的玩意都让人抢着要?” 他都没好意思说是对方是收破烂的。 却没想到他这话一说,齐彦军反而乐了,拿出烟来招呼他一起抽,同时给他揭秘。 “您觉得好奇吧,其实我一开始来办这件事也摸不着头脑,不过等我真正弄清楚我们老板的想法,我就不好奇,还有点小小的佩服了。” “怎么回事?那你说说呗。”汪海接过烟来 ,跟着用齐彦军的打火机点着了。 “是这样的,我们老板啊,他本身是在日本经商的,日本就有赚钱的买卖。所以他弄回这些东西压根不占外汇额度。关键是他弄回来的不少东西,他本身也没想着赚钱。像那些冶金厂需要的金属锭,都是不掺杂任何杂物的纯锭。比国内的破烂可强多了。价格也比国内调剂价格低。我们运回来的成本能持平就不错,要的就是支援国家建设,为平稳原材料市场尽点力。” “还有你看农业大学要拉走的五个集装箱,那里面不是别的,是日本的农业机械,我们老板也是低价收来的,送回来的都是还能用的。而且一分钱不要,白送给农业大学和机械厂,目的就是希望他们能有用,根据日本人的机械学习他们的思路,设计或者仿制出适合咱们自己用的农业机械来。” “还有那些知名的家电厂,可是我们老板要我们搜集资料挨个打电话联络通知的。海尔,美菱,厦华,乐华,扬子,古桥,春兰,金星,长虹,小天鹅,白菊……每家也是一个集装箱的家电。同样也是白送,目的就是为了帮助国内的家电行业尽快造出媲美日本的家用电器来……” “什么?等等等等,你说白送?你别开玩笑了!” 汪海真的听傻了,他就不相信天底下会有这样的事儿。 “要是一件两件好说,家电,农机,这都按照集装箱送,这得送出多少钱去啊。“ 然而齐彦军却仍旧坚持,“嗨,要不然说我们老板的本事和人品让人佩服呢。我也不瞒您,我呀和我们老板原本都是皮尔卡顿公司的,我们现在算是单干了。可你别看他在日本忙着赚钱,而且赚了不少钱,但对咱们自己人,那真的没的说。反正这事我懵不了人,是不是真的您去问问那些人不就明白了嘛?他们是不会帮我说瞎话的……” 这话确实到位,汪海立刻没话说了。 但心里的震惊却没少了半点。 他虽然还一时无法置信,但对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他是乐于见到的。 而且确实得承认,看今天来的那些人都是欢天喜地的,看着情绪倒是不假。 不得不说,人家要是这么干了,那真的有气魄。 办出这样的事儿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皮尔卡顿公司? 外企出来的人就这么有本事嘛? 要是能见个面就好了。 第一千六百二十五章 衣锦还乡 1990年5月,宁卫民结算了日本大多数的投机生意之后,带着老婆孩子再度归国。 对他来说,其实这一次重返京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衣锦还乡。 为什么这么说? 就因为此前,尽管宁卫民的个人财富每年都在飞速增长,尽管每次归国都带回来不少让人羡慕的礼物。,尽管他身边的人一直都感到他越来越富有。 不,她怎么会吃醋呢?她只是觉得,他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作风,她非常的看不惯而已。 现在已经有科学家用仪器对生物身体所散发的磁场进行了测试,目前还没有发现两个完全相同的磁场。而古代的人并不懂所谓的磁场,他们把不明白,不理解的东西都归类到神鬼一说。 眺望着前方,看着那迎风招展的孙字大旗,心中的杀意更加浓厚了几分。 回过头,投去一个清冷的眼神,彻底的表达出了自己心中的浓浓怒意。 对于这种存在,哪怕是萧铁,也是无可奈何,死侍之所以是死侍,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怕死,更加不可能暴露自己主人的秘密,所以眼前主人,他根本问不出任何消息。 做完这些之后,杨帆正要跟杜通一起在门派里面转转,南素柔突然过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老熟人,祝融。 即使自己过得很艰辛,也从来没有去找过拥有万贯家财的司徒南,为的,只是成全他对梦想的追求。 对于这五千人,又是昔年的老对手,甘宁找不到将他放在眼中的理由。 上官天龙听到魔灵二字浑身一颤。毕竟他就相当于魔灵转生的人类。关于自己的身份,他内心深处,还不能完全认同。 “外婆,安琪儿要和您说话,等她说完我在和你说我的事情,不过安琪儿也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她和你说也一样!”许阳把电话‘交’给安琪儿。 厂长哭丧着脸,摊开手来,只见掌心里一块漆黑的焦炭,隐隐散发出一丝晦暗的光华。 谢夜雨站在远处,脸上微微一笑,在幻影一拳命中神乐千鹤之前,就散开暗黑能量,让幻影消散掉了。 而其他同学,还在机动性区域内训练着机甲的操控力。他们控制着机甲,在一根根钢桩之间,灵活的穿梭着,只要碰到一根钢桩,那么就会被记上一次失误。 “那边也来了,哇,那一边也有……”老丹声音紧接着响起,而且意识里已经传来了方向指示。 金身要决在他的修练之下已经进入到巅峰状态, 他的肉身已经能强硬到抵抗碎衍境初期的力量。 残影还没想清楚的时候,就听到队友惊恐的叫声,抬头一看,眼前已经被无穷尽的风刃覆盖。 坂崎良与泰瑞站在电视机前,看着这一幕,脸上一片的冰冷,眼神十分的凝重!因为他们两个看得出来,八神庵与草薙京都已经达到了人体格斗境界的极限。 江寒咬咬牙,现在同往真相唯一的路就只有这一条,他没有选择,只能走下去,或者回去。 苏菡想想任剑说得也对,不好再耍态度,就说我是真的没什么事,如果有事我肯定会给你讲。 “我还就不信了”余璞有点恼了,他把灵力魂力还有真气力全部集中在偏历,一点聚全力,向红光发出了第三次的邀请,不过这次邀请就有了霸道的味道。 虽然有研究价值,但是从结果来看,大和就已经是极限了,大和是非常完美的,初代细胞继承者,但是他的实力也就是一个半吊子。 第一千六百二十六章 人脉 不但如此,程奇跌落地面,在滑溜溜的冰面上,又足足滑出十几米的距离,这才停下。 黎娇跑的最早,却落在了三位长老的身后,萧玉蓉长老瞬间死亡,对她造成的死亡冲击尤其厉害,转眼又看到本门三位神通广大的长老,瞬间被连海平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顿时心胆俱裂,掉头向另外一个方向落荒而逃。 以医尽天下有疾之人为己念的孙思邈,着急试验王兴新拿出的防治天花的办法。在王兴新被王建飞带人伏击的那天他就去了王兴新府中。 这种魔鬼蝙蝠,如果真和人类正面战斗,在双方都不借助武器的情况下,就算是后天境的武者,都未必能够将之拿下。 就在黑龙的观察中,江寒的身高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生向上拔高了五六厘米之多,变得足足有一米八高。 眼看几人神色惊骇中,就要被卷入龙卷风之中时,忽然从死沼之外有一道赤光亮起,赫然是一根赤色锁链,接连甩动中,一一将飘在半空中的几人卷住,并拖到了死沼之外。 “我、我不知道……”白如霜很震惊,也很委屈,她有种很懊悔的感觉,但其实并不是她的错。 谢宫宝和邹奇走到崖边往下瞧,看见吴冕和方泰吉一众投下云层,两人方才安心。 护送李承乾来的护卫头领,从未见过有人对太子殿下如此说话,他有些欲言欲止的看着王兴新,那手都握在唐刀的把上,好像若是王兴新再出言不敬的话他就要一刀砍下去一般。 “这是……地狱雷火?”屠明吃惊的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一团火焰,心神震撼到了极点。 正常人被关进去都要封上几天,更何况是陶宛如这种早就已经被刺激过的人? 自身才干,加上商秀珣本身是个大美人,跟在他身边或者出入后寨都很方便,还有鲁妙子这位宗师强者以及飞马牧场的班底支持。 在完美勾勒出她身材的同时,更好地突显出她的干练跟英姿飒爽。 西条大空也知道自己父亲的意思,没有打算多做逗留,干净利落的选择了告退。 晚上明世隐手里拎着大闸蟹敲门,沈冰开门的时候并不意外他来,毕竟自己挑衅在先。 热气扑面而来,苏酥毫无防备的被抱了满怀,老脸罕见的一红,见营内侍卫神情古怪,她咳嗽一声,愠道:“王爷,再不去,这林子里的猎物都没了!”说着陵慕轩便甩鞭离去,尘土飞扬。 “以后在说吧,我有些累了。”她逃避似的起身回卧室,却 在门口的时候,被他叫住。 “轩哥哥,昔燕觉得为一件首饰就让人锒铛入狱,昔燕实在不忍心就将人赶出去了。”洛昔燕一脸无辜的看着陵慕轩说到。 掌控了神意,再从冥冥之中,捕捉到那一抹玄之又玄的灵光,才有希望突破到神虚境。 刘薇看破不说破,不在言语,红线这种东西不能乱牵,以免以后他们在遇见,会尴尬。 “中原真的已经统一了么?国家不再打仗了么?”壮汉一脸的激动。 “放了展大人!放了展大人!”百姓举着胳膊一齐呼喊。开封府衙的官差在现场维持着秩序。 这种带有“特别研究员”字样的工作证明,通常只有国家部委的重要技术型人才或是大学里教授级别的人物,才有资格拿得到。 时间流逝下,诸侯混战,已经到了十月,大地金黄一片,田野间更是秋风瑟瑟拂动。 关羽!他们蜀汉的五虎上将之首真的死在这里!毕竟关羽长子关平的首级都出现在了阵前,土丘上那颗首级恐怕真是他们蜀汉五虎上将之首关羽的首级了。 赵国阳这会儿讲述的钢轨的分类,在座钢铁企业老总基本上都是了解,当下听了之后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队人马,人人身披黑色轻甲,面容阴冷,杀气腾腾,正是羌隗等统领的一万‘破军’精锐! 蒙古人语言古朴,他们喜欢用谚语来比喻事物,这也算得上是蒙古语的一大特色。 易京城,这一日公孙瓒突然出现在了城头上,满城的将士激动的眼眶含满了泪水,他们的将军终于振作起来了。 艾涅尔眼角直抽搐,感觉毒q这个肺痨鬼什么时候嗝屁了都不奇怪,他不禁有些怀疑毒毒果实给他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玄宗不料她会说起这一桩啦,脸色青白,有些慌乱:“惠娘已死,朕不过是与她一份哀荣,并不曾真的册封她为后,不曾悖逆先皇之意。玉真你如何会说起此事来?”却是错开目光,不与她对视。 当二人又走了几百米之后,终于发现了那种能量波动的来源,而且来源之处还是一个岩洞。 而自己有有什么?除了一颗爱她的心,什么也没有!幽儿还会选择跟自己走么? 崔嬷嬷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吩咐人将陆昭然和黎蕊带进了院子的西偏房,又令几个办事可靠的老妈子看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又犯了!我表情极度郁闷!这些天来总会时不时的这样心律失常,而且这种时候总是有 丁奕在身边,到底怎么回事? “差不多吧,他们更擅长城市战争,尤其是刺杀和狙击,野战,也是第一次,不过,我对他们有信心,我们一定会打赢这场战役的。”秦风的语调很有力度,嘴角抿成残忍的弧线。 丁奕在身边,到底怎么回事? “差不多吧,他们更擅长城市战争,尤其是刺杀和狙击,野战,也是第一次,不过,我对他们有信心,我们一定会打赢这场战役的。”秦风的语调很有力度,嘴角抿成残忍的弧线。 丁奕在身边,到底怎么回事? “差不多吧,他们更擅长城市战争,尤其是刺杀和狙击,野战,也是第一次,不过,我对他们有信心,我们一定会打赢这场战役的。”秦风的语调很有力度,嘴角抿成残忍的弧线。 丁奕在身边,到底怎么回事? “差不多吧,他们更擅长城市战争,尤其是刺杀和狙击,野战,也是第一次,不过,我对他们有信心,我们一定会打赢这场战役的。”秦风的语调很有力度,嘴角抿成残忍的弧线。 丁奕在身边,到底怎么回事? “差不多吧,他们更擅长城市战争,尤其是刺杀和狙击,野战,也是第一次,不过,我对他们有信心,我们一定会打赢这场战役的。”秦风的语调很有力度,嘴角抿成残忍的弧线。 丁奕在身边,到底怎么回事? “差不多吧,他们更擅长城市战争,尤其是刺杀和狙击,野战,也是第一次,不过,我对他们有信心,我们一定会打赢这场战役的。”秦风的语调很有力度,嘴角抿成残忍的弧线。 丁奕在身边,到底怎么回事? “差不多吧,他们更擅长城市战争,尤其是刺杀和狙击,野战,也是第一次,不过,我对他们有信心,我们一定会打赢这场战役的。”秦风的语调很有力度,嘴角抿成残忍的弧线。 第一千六百二十七章 欣赏 宁卫民的话是典型的客套,就是为了找个可以深入的话题。 对于官场中人来说,对这种语言交流的套路自然驾轻就熟。 哪怕他眼前的这位肖市长看上去并不是个有书生气的人——一张国字脸油亮油亮,泛着紫铜色,看着就像个司机或者伙夫,但也依然熟悉这种话术。 他马上就扬眉一笑,主动给了宁卫民可以深入交流的机会。 “哈哈,大家都这么说,可是要依我看,实际上未必啊。” “您这话怎么讲?” “知道两年前海南建省的事儿吧?” “知道,十万人才下海南嘛。当时那动静可真不小,大家的积极性不比去深圳差多少。听说好多公职人员都为了这事儿辞职了。” “现在可没有那个热闹劲儿喽。你是有所不知啊。轰轰烈烈汹涌澎湃的人材潮已悄然退去,这几年,一窝蜂跑到海南的人都发现,他们面对的仍然是一个落后的边陲。没办法啊,海南的底子太薄了,尽管资源丰富,风景优美。然而,由于没有得到很好的开发开放,长期以来它只是一个封闭、贫穷、落后的海岛。现在海南的工农业总产值也只占gd省的百分之五,所以很难筹集到增加基础设施所需的大量资金。跟深圳的情况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实际上在建省一年多之后,‘海南热’就开始了急速降温。现在大部分跑到海南的人都后悔了,已经有大批量的人选择离开了。怎么样?了解到这些,难道你还觉得那里是个好地方嘛?” 肖市长的话无疑带着考较之意,此时他看着宁卫民的眼神就像老师看着一个学生。 大概在他眼里,宁卫民尽管颇受霍延平的看重,但因为年纪的缘故,也只是一只还趴在窝里的,张着嘴巴向外张望的雏鸟吧? 然而宁卫民却依旧没杵窝子,不但没被这个问题难住,反而很快就为其提供了足够的惊喜。 “人才退潮说明不了什么,只能说明当初这种人才流动太盲目了而已。属于资源错配。” “资源错配?” 肖市长的眼神,一看就是第一次听这个词。 宁卫民耐心的给他解释。 “对,我的意思是,人才也是一种资源。所谓错配,指的是资源在分配过程中存在的不合理或不均衡现象。就像当年那么多人都前仆后继涌入海南,这意味着海南在短期内可能获得了过多的资源,或者是获得的资源不符合实际的需要的无效资源。所以那些只靠脑子一热就跑到海南的人,最终回归 理智离开海南,这都是正常现象。海南也因此实现了去芜存菁,未必是件坏事。” “可人才难道不是越多越好吗?人才怎么可能是无效资源呢?” 肖市长明显还没消化好宁卫民的名词解释。 宁卫民便又举了个身边的例子来深入浅出进一步说明。 “这也不奇怪啊。就像这几年社会上最普遍、最具争议性的脑体倒挂现象,其实本质上同样属于资源错配。您看,说到收入,现在的人都知道,造导弹的明显不如卖茶叶蛋的。可为什么高级知识份子过着清贫的日子?连小学都没毕业的个体户却发了财?大多数都觉得这种现象不正常,甚至绝对不公平,但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但如果换个角度来想一想,就很明白了。” “因为我们国家现阶段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是活跃经济和改善民生。不再为了超英赶美,大干快上了。那么既然如此,从我们的社会的实际需要出发,现在最宝贵人才自然就是那些能够活跃经济的商贩。无论是科学家,还是大学教授,可没法满足大众衣食住行的需求。而既然这些商贩赶上了历史的风口,他们也就因此拥有了获得超额收益的机会。” “当然,我并不是想否定高级知识分子的价值,他们并非不重要,他们仍然是国之栋梁,是精英群体。但问题是我们国家目前的条件有限,缺设备、缺资金、缺技术,没办法为这一群体提供足够的平台去发挥他们应有的价值,给不了他们施展能力和才华的机会。这就导致高端人才白白闲置。而无法学以致用的人,就必然要忍受清贫。就拿咱们京城的建筑设计院来说吧,因为编制和项目有限。我就知道有清北土木工程系的毕业生,目前的工作只能在设计院当勤杂工。这就是现实。” “唯一解决的办法,还是得发展经济,不断的调整经济结构。我们白手起家,免不了得先过几年‘不正常’的日子。这就像一个街头卖货小商贩立志要做大老板,就必须先一点点的攒钱,才有可能扩大经营。从行商变坐商。也只有等到我们国家的经济状况改善了,有余力发展工业去搞科研了,而且还能够把研究成果及时转化为先进生产力,能够通过市场变现了。高级知识分子的真正价值才有足够的条件体现出来。到时候,社会分配方式也就会重归常理。” 无论是肖市长还是他的老婆,都没想到会从宁卫民口中听到这样的高论。 要知道“脑体倒挂”可是当今社会的顽疾,是不知多少经济学家束手无策的难题。 他们只会反复强调“落实 知识分子政策的力度不够”,可别说解决问题了,很多人其实压根就说不明白毛病出在哪儿。 宁卫民给他们讲述的道理不但简明扼要,而且是他们至今为止听过最新颖,最符合逻辑的的解释。 让他们一下子都精神抖擞起来,颇有耳目一新和豁然开朗的感觉。 肖市长先是忍不住“噢”地一声,夸了几句。 “年轻人,你这个解释可有点意思啊。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不错不错,挺有想法嘛。” 跟着又忍不住继续考教,“哎,那你再说说,你觉得海南现在应该引入哪方面的人才啊?还有,以海南的现状,经济又怎样才能尽快发展起来?” 他的妻子也开始鼓励宁卫民,看宁卫民面色似乎有些顾虑,一再宽慰。 “说下去,说下去,就是随便聊聊,说错了没关系。我们就喜欢听年轻人说话,年轻人的头脑灵活,想法就跟流水一样。” 这种情况下,宁卫民当然没办法拒绝,便点点头,浅笑着继续。 “那好,既然您二位不嫌弃我见识有限,那我就再胡言乱语几句吧。刚才肖市长问,海南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在我看来,答案说起来很简单,着手却多半不容易。那就是要和海南的发展方向和发展进度相匹配。也就是说,海南需要发展什么产业,推动什么样的经济模式,就需要什么人才。至于海南怎样发展经济?我就知道一句老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说白了,发展一个地方的经济无非是因地制宜。必须善于利用当地的优势和本身资源,才能活跃经济,创造财富。先把海南经济方向的定位找准了,找到适合海南的发展模式,这两件事情也就不成问题了。” “有道理。” 听宁卫民说过这番话后,肖市长忍不住赞叹了一声,他的妻子也不由频频点头。 不过随即肖市长又轻笑起来,“只是,你这话说得有点含糊啊。全是理论,不够具体,做不到联系实际,那不跟没说一样嘛。年轻人,你再给我说点实际的怎么样?” 实际的? 宁卫民当然不在话下。 要论赚钱的事儿,那是他的老本行。 何况海南未来的样貌,和未来的定位,他多少也心里有数,给一个市长出谋划策,难不倒他。 可问题是,他不是个爱卖弄的人,这么跟一个地位比自己高,年龄比自己大的人说话,好像他在给人家传授教条和经验似的,不大合适。 何况地方经济牵扯的方方面面太广 ,俗话说,祸从口出啊,他一个商人哪儿好妄议? 刚才的话,委婉点还好说,不牵扯什么因果。 真要是具体了,弄不好就会影响到某些人的利益,也有可能给自己惹出麻烦来啊。 想到这儿,宁卫民不由转头去看霍延平,看他是什么意思。 却没想到收到的是霍延平温和可亲的眼神,和微微点头的鼓励,好像希望他袒露心声,别让肖市长失望似的。 如此一来,宁卫民为了霍延平的情面,也只能畅所欲言,再说点更直白的话了。 “我的见识有限,您拿这么大的题目考我,我可说不好。不过,我毕竟是个商人,对赚钱是有兴趣的,经济问题方面,我自认为也有一些心得的。所以如果可以,我当然也想说说自己的想法,请您指教一下。” 宁卫民客套地回应,正如饭桌上“茶七饭八酒满杯”的规矩。 他中规中矩的先捧了对方一下,给自己留了充足余地,这才开始深入真正的话题核心。 “这个世界是有规律的,要富先富水,从历史上看,这就是亘久不变的经济规律。四大文明古国最先强大起来,是因为起源地都有水,都靠着河。我们有黄河,印度有恒河,埃及有尼罗河,巴比伦有两河流域……但是,河还是没海大,这四大古国后来就慢慢穷了。荷兰、葡萄园、英国就赶上来了。这些国家的海盗成了欧洲的第一批富人。” “我们现在就是吸取了当年明清两代闭关锁国政策的教训,才会想着打开海门,开放沿海口岸。现在的四个特区,十四个沿海城市,哪个不是挨着海?所以啊,想做大生意,那就得往海边跑。而要是以这个地理优势来论,作为我国第二大岛,四面环海的海南简直得天独厚。” “因为海南北隔琼州海峡与国内省市相望,西临北部湾与越南相对,东、南两面与菲律宾、文莱、马来西亚等国家隔南海相邻。东北方还有港澳台这些亚洲最富庶的城市和地区和我们隔海相望。这样的海南想要做国际贸易简直太方便了,完全可以成为东南亚各国对于我国内地进行贸易的中转站和物流枢纽存在。” “除此之外,海南位于我国最南端,是我国最接近赤道的地方,常年气候温润舒适。不但拥有特殊的物产,还拥有美丽的风光,完全有条件成为国际知名的度假胜地,就像美国的夏威夷那样,肯定能吸引来无数的外国和国内游客。” “那您想想看,有着国际贸易和度假胜地两条腿走路,海南还能缺钱吗?只要有政策,用初步 的投资完成必要的基建,外国人的钱就会源源不断注入海南。所以无论怎样,海南都是要大兴土木,大搞基建的,所以起码土木工程系的人才,对海南来说,肯定是多多益善。” “除此之外,航运和空运,以及岛上的交通也是需要海南优先发展的行业。而港口、机场、高速公路是必须尽快建设起来的必要基建。对于海南的长远发展来说,我认为根本用不着搞什么工业建设。尽可能的保护环境,发展具有特色的农林牧渔,不断扩建港口和机场条件,打通国内外的物流和客运渠道,全方位开发海洋经济,才是最应该做的……” 宁卫民一边说着,肖市长则用心的听着,到了后来甚至光听都不行了,除了点头附和,他甚至还找来了纸笔,认真的记录下来了一些东西。 直至宁卫民说的口干舌燥,不得不停顿下来,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润嗓子。 肖市长这才如梦初醒一样对他连声称赞起来。 “好啊,好啊,说的太好了。你总结的真好,思路也够新颖。” 他已经毫不掩饰的开始表达对宁卫民的欣赏了。 以他的个性来论,他不是那种靠着溜须拍马就能讨好的人,但他这种人也最服气真有本事的人,由于宁卫民几句话就展现出了超人的见识和智慧,让他顿生爱才之心。 他甚至忍不住的又主动伸过手去和宁卫民紧紧握了一下,来表达他的重视。 “你的确是个人才,不错,不错。你这些话对我太有帮助了,我会好好考虑的。要我说,你就不该去做生意,应该去研究经济。你这样的头脑可惜了,哎,你要不要跟我去海南啊?你这个年龄走仕途虽然晚了点,但也不要紧,你是有真才实学的,我也会关照你。后来者居上嘛。你要愿意,先给我干几年秘书,我再给你派个好差事……” 第一千六百二十八章 “大”字头 就在他犹豫间,只见大鹏的天眼忽然打开,一个泛着绿色光芒非常诡异的眼球,猛然的发出一道碧绿色的天雷,只听一声悲惨的叫声,大鹏的眼睛瞬间又恢复了清醒。 似是平静的湖水忽然之间滚滚‘波’动,这样的音乐和表情就连容琦这个局外人,也感染地眼前涌起一层雾气。 两片“翅膀”仍微微颤颤地在他背后随风舞动,随着林树轻微活动的身体,长长薄翼上的锋利刃边已经自动卷了起来。但上面折射出的光芒,却仍然可以令所有人目眩神迷。 不安的感觉瞬间爬满全身,修罗刀似乎是她和孟久之间最实在的联系,可为什么杜亦羽不让她再接触那刀? 孟久皱眉,看向雨灵,突然发现她又有些变了,那种内在的温和与处变不惊,是以前的宋肖,乃至雨灵所不拥有的。 刘海在美国干的这么热闹,陈阳他们就不一样了。在日本,陈阳他们就是地下皇帝。除了那些戒备森严的与军事密切相关的一些研究院不能接近外,其他的科研人员,几乎就是正大光明的请去了苏门答腊。 商羽见马秀英顷刻间便醒来,这时才略微放下心来,一时三刻自己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寻机逃跑便是。 孟久心里便有些奇怪,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冒出来的?怎么来时竟没有碰到一个? “那人是做什么工作的?”点过菜边用湿巾擦着手一边问着翡月。 并不比前者逊色多少的白皙掌心,两个黑暗字慢慢浮了上来,在空稍微盘旋片刻,就如同归巢乳燕般直接投入了那片黑暗字当。 “记得住记得住,不过儿子还有不少事不明白的,父皇您不忙的话,指点指点儿子呗,儿子不想做个没用的皇子。”六殿下又往前走几步。 对于这个埃里克已经很满足了,他立即要求格鲁吉亚人帮他联络,甚至编造了一个借口谎称他有重要的情报告知他们。 “主公,西蒙王愿意无偿奉上四万毛子俘虏,给予帝国建设铁路公路。”这时吴久也在皇宫里汇报。 “你们早就发现了?”顾西南惊奇的看着两人。他们为什么谁也没跟她说? 高顺被刘天浩这么一番问了下来,已经不仅仅是羞愧了,连脸色都是开始泛了白。 就在两人嬉闹之时,林衣眼神一沉,只见水晶球中的形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逆转。 此时的天生吴邪一双猩红的眼睛四处打量了起来,看见徐浪的霸王龙替身傀儡之后,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不屑的耻笑 。 四人走后,大帐中只剩下刘天浩和那贾先生,而那贾先生也是已经走到了营帐门口,好似也是打算出去看看胡车儿、典韦几人的对战一般。 当他进入法则殿的时候,看见许多新入门的弟子已经在里边了,徐浪走到大殿中央。 一天的玩乐后,琼楼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姜德送别梁世杰等人后,便在琼楼开了一个房间休息,夜深人静中,突然姜德听到一阵喧哗声。 欧阳炎身影闪动,出现在张元昊面前,脸色复杂地看向他,叹了一口气。 而从前,或者说过往里的经历,即便有过九死一生的际遇,可却从未有过这种,似乎已经触碰到了死亡的这一刻的感觉。 本来是要跟赵云学的,赵云也很乐意教授韩炜。可云龙乘风剑法是玉乙老道特地为其量身打造,韩炜学起来颇为费劲。最后,退而求其次,才向马超求教。 相传,在昆仑山的顶峰,隐藏着一座古老神秘的宫殿,乃是远古时期,西王母居住的地方。 这事儿可是一点儿都耽误不得了,拖得久了恐怕是要发生变故了。 这是当日在龙虎山时,张道陵与他的对话,后来仔细一想,叶晨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对方的意思,过往云烟指的其实并不是死去。 费力克这只老狐狸,本来就与白森几乎都是喜欢扮猪吃老虎的主,白森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先开始他这边没什么压力,自然是无所谓的了,毕竟死得又不是他的人,你都不管,我干嘛要多管闲事。 位江平没有说否则会怎样,但知道他脾性之人都明白,下场绝好不到哪去,跟他过招之人,都是非死即残。 等停下脚步在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已是百年身,已然是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不过他好歹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真在这里发生点什么,太委屈她了。 这时候,吴晓颖就说道:“丽丽,我们不用怕,生死有命,她要害死我们就尽管来吧!”她的语气带着极度的霸气,很振奋人心。然后就打火发动了汽车。 被咬破的手指上面流出来了几滴鲜红的血液,随后融入到了土壤之中。 就在我幻想自己被萌得流鼻血的美好场景之时,扯扯拉了拉我的裙角,把我飞扬的神思拉了回来。 一边掏出手机来想播急救电话,结果手都在抖,手机直接掉在了地上。 如果她刚刚没有躲过去的话,那只手此刻怕是已经洞穿了她的身体。 为了不被王刚杀 ,孟熙熙只能谎称自己感冒了,嗓子不舒服不能唱歌,再也不敢说自己不是绯音的话。 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掏空家底 对于共和国来说,1990年受人瞩目的大事,固然发生了不少。 但最有群众基础,最能激发老百姓热情,牢牢把五十六个民族的心凝聚在一起的,却无疑只有一件大事。 那就是当年九月份,要在京城举办的第十一届亚运会。 这届亚运会啊,意义太不一般了。 此前,共和国仅作为普通成员参与亚运会。 光明神龟龟甲,让他迅速逃遁,他运转龟甲尾部,迅速在大地之上钻出了一个洞穴,而后顺着洞穴一路逃窜。 双眸凝神之下,周围的一切在叶铮的眼中都被“放慢”了,幻龙每一次攻击他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纵然精神攻击是无形的,可他也能根据幻龙的一些动作来调整自身。 人形骷髅出来后地下也不断挤出越来越多的骷髅,人形兽形都有,骷髅们全身发出骨头撞击的嘎嘎声就朝路军他们走来。 大辉哥一看自己的手下为了救自己竟然这么拼,感动的差点眼泪没有留下来,可再一看众人现在都跟上了霜的白菜一样,就知道又要完蛋了。 “嫣,这是我带来的”冷梓烁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将照片放在嫣的坟墓前。 以他暴君的经验和感知能力,在刚才系鞋带的过程中,自然是看清楚了这名杀手的模样,当然,对方悲惨的遭遇,也没有逃过他的观察。 雷皇目光落在那闪烁着的光束,在雷霆之下,不断受着影响的仪式,冷笑的用雷霆三叉戟不断的挥出雷球,轰击在光束之中。 顾云天此时对林天恭敬万分,但是,三位皇子,此时却盯视林天,视若杀父仇人一般。 就再孙瑛赛准备反驳地时候,吴杰出声阻止乐孙瑛赛,这丫头到底事什么身份呢,为什么会引来这么多地高手,吴杰可以感觉地到,刚刚路过地人实力很强,虽然比不上自己,但事也差不乐多少,好像还不止壹个。 既使在重重攻击之,希娜还是尽力地魔化起来,憾天锤那密布的红色符渐渐被点亮,她咬紧牙关强行施放出巨蟹座的奥义技。 于是几场简单的军事对抗赛开始了,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能不能行,先比试一下。 没过一会儿,那名灰袍队长走了进来,此时的他已将自己的兜帽摘了下来,露出那张瘦削坚毅的面孔。他近四五十岁的样子,脸上长着一圈浓密的短须,显得很是主见与强悍。 反正这个手表的钱无论是她还是徐辰骏都还出得起,根本就不成什么问题。 此刻,前线开始打得如火如荼,可是赵朴却闲的有些蛋疼,有些打电子游戏的感觉,此时呆在建康,看着地图,把前线的部队搬来搬去,攻击这个攻击那个,至于实际的战果如何,这又是两码事情。 当然,要说虚化异能完全包括幻影异能也不对,因为两者在异能原理上是有本质不同的。 明眼都瞧出对方是遇到什么变故,对他们很不利,是以才会突然退缩。 郎坦一屁股坐在土堆上,看着漫天的星光,只觉得心中似乎有无数的冤屈和怒火要倾诉,这些好汉子没有死在广南的战阵上,没想到来到大宋的京城还要和最凶恶的敌人作战,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曹金德瞧着他抽着裤带急腿而走,一额黑汗,这样的领导也太极品了伐? 温心婷本来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可是杰西卡的话直击重点,直接撕毁了她心里最后一道安慰,悲伤的泪水涌出后再也无法止住,她蹲在地上哭泣。 他身旁还有松雪幸她们,还有黄天化、内藤昌丰。一个个的眉目间没有半点的担忧,有的只是要战便战的洒脱。 苾玉走近屋内帮忙收拾,在后殿居住了将近四十年,她心中对此处也生出了依依之情,心中生出一番感概后,想到日后可以与帝尊长日相对,喜悦顿时便把惆怅冲淡了。 这一池水相当于罗如烈半条命,封住了水就隔断了他与水之间的联系,所以才会导致其内伤吐血。 炽白的光芒中,手里剑朝月球投去,大桐木舍人首当其冲,连声音都未发出就直接被恐怖的爆炸掩埋。 再我又抱又摸之下,终于就把萌妹子给弄过墙了,而我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摸萌妹子的后背的时候摸到了萌妹子的奶罩的扣子……而萌妹子还很配合的哼唧了一下。 玛丽菲儿这时走过来握住他的手臂,不过索亚却阻止她道:“那么试探行动就此作罢,我们手上还有军方势力这张王牌,现在就看中炎队如何行动了。”说完他走到窗口处,冷冷看着对面的飞机。 搂抱的姿势,嘴对着嘴,腿摩擦着腿,再加上两人的身上就仅有少得可怜的泳衣,肌肤也就毫无遮拦地触碰在了一起,那种曼妙的感觉,当真是言语无法形容。 一声巨响,前方几十名保镖全部被震飞出去,连带着还撞飞了几个,接着身体七零八落的印在墙上,过了会才摔了下来。 媚儿吃了一惊,急退几步,凝神细看,没错,画中的窗子,真的已开启一线。 虽然章鱼喝了酒,但 是还是挺有理智的,我就说我一个朋友遇到点麻烦,这个朋友关系很一般,你看看那帮社会毒瘤有没有认识的,有的话就帮忙解决了,没有咱们就打算走人了。 想到连芳洲还有三个年幼的弟妹需要照顾,要吃饭穿衣住房子,乔大嫂顿觉肉痛,好像占了她家很大的便宜似的。 不过做为大户的一员,赵长生还是很担心这个时候会清算到他们头上来。 “皇上,臣……唔。”章惜月看到自己竟然被南宫擎归类为可有可无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宫人,如果忍受的了,当即叫了出来。 连芳洲的想法很简单,如今这时节想必蘑菇已经长了很多了,她想采些蘑菇明日带去苏家,能猎到好东西也顺便带些去。再加上两瓶自家的蜂蜜,也就差不多了。 第一千六百三十章 公私两便 正如每个人眼中所看到的那样,这次宁卫民回京真的和过去大不一样了。 由于他手里有了足够充裕的金钱,因为他从日本收割回来数亿元的合法财富。 由于对比此时国内的经济状况,属于相当夸张,差不多可以为所欲为的程度。 他已经完全摆脱了过去那种,需要想尽办法抽调资金,用五个盖子去盖十个罐子的日子 其他股东每年还会在公司里露那么一两次面,他倒好,就像这公司完全跟他无关一样,从来不会出现在这里。 因而,明面上一个个显露出忧心忡忡的模样,但私底下纷纷去找孙悟空打探破财免灾的操作流程和注意事项。 只要食材足够好,蘸料稍微丰富些,原味汤底涮出来的火锅也一样好吃。 邵丽华这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自己家,视线瞥到一边的季明宇之后,她立马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个很大的错误。 虽然四年未曾踏足林府,但是这地方,慕容冲并不觉得陌生。林若带着他,走过林府的每一个角落,跟他介绍在这些个角落里发生的故事。 听说沃尔拿了7张选票,韩淼拿了2张,剩下的票全是给特纳的。 这就相当于请了当朝皇上来为自己的企业做代言,这种事,美都能美死人,还会怕麻烦 慢慢转过头去,看向那张肥嘟嘟的脸,管随卿长长吐出一口气,向着街巷深处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问。 没有办法,不是他不想投,而是这距离有点儿超出自己的射程,如果强投的话,很可能会因为投不进而影响球队士气的。 不过芳儿倒是进了京,封了个郡主,招弟虽说讨厌她,到底还是心疼她的。 “你怎么知道我真实的名字”琉星听到迪亚比尔叫着琉星在这个世界里面的名字,很是疑问的说道。 刘青则是对了笑了笑,他没想到陈阳竟然这么的张扬,甚至有点蠢,在火车上这么大肆漏财,明显是找麻烦的。 没想到鬼杀队的总部竟然会坐落在如此隐蔽的地方,离最近的人烟以他的脚力都要跑上一整夜,也怪不得几百年来了,鬼怪一直都未找寻到这个地方。 伸懒腰的时候,她身上的每一寸关节都发出垂垂老矣的哀嚎,并人生第一次尝到了落枕的滋味儿。 报志愿的这天,温眠毫不犹豫报了京都大学的心理学,顾燃报了计算机,这有利于他以后机器人的发展,而陆钰则报了精神病学。 “没有事,但是,身体 觉得非常沉重这是怎么回事呢”十香以宛如正在发高烧般的语气低声呻吟,无精打采地摇摇头。 所以这次琉星必须要帮助四糸乃,就算不是为了攻略,琉星也要帮助她,因为他在四糸乃身上看到和自己一样的影子。 “哈哈哈,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顾客的要是接不了任务就直说,反倒要杀了雇主,如此这般你们的生意还怎么做下去”秦天笑着说道。 面具人和凤天歌都停了下来,看向那人,只见他身形高大,脸上蒙着面巾,目光中精光隐现。 崔瑞之、崔明冲二人于是上前一步,而余下的范阳卢氏、陇西李氏、太原王氏的老祖便对上了万平以及另一位满鬓斑白的老者。 突如其来的一记“靠山撞”逼的少年人只得向后掠起,拉开与彭泽的距离。 先印证黄金的成色,然后开始用目光丈量整座金山的面积。实在是无法估算出具体价值,不知所措之余才意识到房间里还有几个多余的人。 第一千六百三十一章 被“偷家” 1990年的京城,变化实在太大。 或许是因为要办亚运会的原因,导致京城建设的速度比国内其他地方速度加快。 又或者是因为这一年以来宁卫民的心思因为全放在了日本那边,根本就没怎么关注国内。 反正这一次回国,他明显感到了和他印象中一年之前相比,京城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仿佛日本是静止的,而国内是动态的,颇有物是人非之感。 这倒不是说是京城到处施工,今天拆了两条街,明天拆了几条胡同。 今天这儿起来了一栋大厦,明天那儿又有个大型建筑竣工,那种简单的变化。 而是一种浸透在生活内容之中,从上至下,从大到小,包括了精神层面、物质层面,甚至是情感层面的综合性变化。 首先,值得肯定的是,从城市建设和社会进步的角度来说,积极变化一目了然。 这一点仅从京城体育场馆的建设和新完工的大型公共建筑就能看出来,非常的直观。 别的不说,光这一年以来,完工的高级酒店和开门营业的涉外宾馆就有多少? 除了为亚运会服务的五洲大酒店之外,主要接待日本客人的长富宫饭店,拥有人造瀑布的王府饭店,还有位于使馆区的凯莱大酒店都已经开门营业了。 而且据媒体报导,目前京城最高大楼京广中心,还有港城霍老板投资的贵宾楼饭店,以及郭氏集团投资的国贸中心,也都将于今年陆续完成。 再加上,街上的汽车数量明明显开始增多,而且据《京城日报》报道,街上的汽车有五千余量辆是属于被演艺明星和新时代的商贾购买的私家车辆。 可以说,1990年的京城已经初步有了现代化都市的特征了,距离宁卫民上一世印象里的那个京城形象越来越近。 但与此同时,无论是城市建设增速,还是外来人口的涌入,新移民的增多,这都让古老传统的京城文化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比如说,不知不觉中,国营的早点摊儿已经越来越少了。 宁卫民几乎是吃惊的发现,眼下除了炒肝儿、切糕、茶汤,等极个别的小吃,大部分的早点项目已经为外来人口接管。 虽然小吃市场因此而丰富,多了兰州拉面、津门煎饼、西安肉夹馍。 但这些小吃其实并不是很正宗,大多数属于似是而非的变种。 而且想在大早上给孩子买一个“油炸鬼儿”,已经比登天还难。 至于过去曾经专在春秋两季,侩着个小篮,游走于胡同中,叫卖酱驴肉和拆骨肉的京郊农民也不来了。 但安徽、四川、山东、河南、河北和东三省这些更远地方大批量农民则潮水一样涌进京城找工作或者打零工。 八面来风,梦想交集,一个新的词汇悄然流行开来——北漂。 渐渐的,人们开始注意到街上的变化,居然现在的京城比原先知青大返城的那几年还要拥挤,南腔北调的声音也多了起来。 京腔京韵不再是这个城市唯一的声音,而且开始逐渐丧失长年以来占据的主流地位。 于是京城便出现介于“暂住”和“常住”之间的过渡性户口制度——蓝印户口。 而由此产生的副作用,则是让京城的容纳能力和治安环境遭遇了空前的挑战。 京城本地住民从此开始陷入一种矛盾的心理之中。 他们既担心这些新住民,外来者占据他们的教育、医疗、工作、居住的资源,挑战和改变他们已经习惯的社会规律,道德准则。 但一方面也心知肚明,这些外来者代替京城人承担了许多原本辛苦和令人厌恶的工作,他们同时也很享受这些人带来的市场丰富,以及为他们提供的生活便利。 未来何去何从,人们又该如何取舍,没有人知道。 但需要面对的这些问题,却又在不经意中,悄然影响着每一个人对社会的看法,并且持续改变着这个城市的未来走向。 不过说实话,外来人口和京城本地人所产生的利益纠葛属于社会发展的必然,躲是躲不开的,而且也属于人民内部矛盾,是可以调和的。 之所以各种矛盾会那么引人瞩目,表现的仿佛很激烈似的,也只是因为彼此的矛盾,多是发生在明面上的底层冲突,太容易让人看到罢了,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与之相比,其实更加值得我们重视和警惕的,还是那些从国境之外而来,带着文明和科技,还有物美价廉的商品,来“好心布道”的外国人。 他们才是真正“来自远方的狼”,微笑的背后,藏着的杀人于无形的利刃。 就比如某个外国家化公司,成功靠着在电视台播出了德国女演员娜塔莎·金斯基代言的品牌广告,在大陆内地推广了化学制品的工业香皂。 导致我们过去一直在用的,那些成分天然的纯手工皂不好卖了。 像牡丹,绿宝这样的老牌子国货,反而在商店里是越来越难买到。 要说对于宁卫民而言,美国人的科技和狠活他是无所谓的,复合香精的浓烈味道他也不是很介意。 可有些人皮肤敏感,对于化学制品某些成分不明的东西,皮肤可是受不了的,尤其是年岁大了的人。 就像江念芸,老太太在美国都是从来不敢用化学香皂,用了手就痒。 回国之后,她还一再感慨国内的香皂好用,说这边的香皂用了皮肤没有不良反应。 可结果现在也麻烦了,想找着合用的香皂也不那么容易了,哪儿都在卖她原先避之不及的东西。 最终还多亏有张士慧帮忙,从某个小商场的库房里搞到两箱绿宝,三箱蜜蜂,否则老太太宁可用塔牌的肥皂,也不会用香皂了。 用的东西如此,吃的东西也一样。 郭氏集团和中粮合作的金龙鱼精炼油终于在京城敞开来卖了,大家对这种清澈的油脂褒贬不一。 连扇儿胡同2号院的老邻居们都分成了两派。 有人觉得没有过去的油香,炒菜没味儿,关键是价格也要贵一些,不值。 有人却觉得这种油颜色清澈杂质少,吃起来没有菜籽油和猪油那么油腻,相信广告里说的,对人的健康更有益。 而对于老邻居们泾渭分明的两种看法,宁卫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他只知道精炼油未来会成为老百姓居家过日子唯一的选择。 而猪油却是庄馆提味增香必不可少的原材料,永远都不会被精炼的植物油完全取代。 这还不算什么,还有两件差不多的事搞得宁卫民本人,也不禁为之火大。 第一,是宁卫民喜欢吃的巧克力威化和维生素面包居然在副食店里买不着了。 特别是维生素面包。 那是宁卫民这辈子吃惯了的东西,就跟北极熊的汽水和冰激凌小碗一样。 马克西姆没在京城开店之前,宁卫民最爱的就是这种面包。 虽然不能说这玩意有多么美味,也不是纯正的西餐面包,但它的优点在于松软可口,有股特殊的香甜味儿,特别是价钱便宜。 买个面包,比买俩馒头贵不了几个钱,才一毛二一个,还不要粮票,论性价比简直无敌。 因此过去,他常托米婶儿给他从副食店里代买。 现在他回京,有时候夜里饿了想垫补一下,没有比这东西更方便的了,可居然买不着了,为此他还专门跟老邻居米婶儿打听了一下其中的缘故。 后来听说,合着卖巧克力威化和维生素面包的义利食品厂跟一个外资企业合并了。 现在义利原有的生产车间在调整,生产的产品都是人家外资企业要推向市场的新产品,这导致义利原有的产品数量锐减。 所以没办法,哪怕是拥有亿万财富的宁卫民,现在要想吃这口儿,同样也得托人,找着义利食品厂的内部渠道才行。 第二,是张大勺跟着康术德也来芸园看戏,遇着宁卫民忍不住也跟他念叨。 说现在买不着好醋和好酱油了,问他有没有什么门路,否则大酒缸的凉菜质量难保。 宁卫民这一听可就纳闷了,说不至于吧,这么大的京城,又不是前几年了,缺什么还能缺醋少酱的? 却没想到张大勺却说他已经不在京城开餐厅了,自然是不知道现今京城的变化。 敢情京城酿造调味品行业原本就厂家不多,从业人员总体才几千人。 因此过去京城的醋和酱油一向短缺,尤其是优质的调味料只能有限供应,所以过去京城副食店酱油分等,真正的好东西还得找二商局的特殊渠道。 有一段时间,甚至因为货源接不上,逼得京城人不得不吃固态酱油。 也正是为了改变这种状况,1989年京城调味品行业和港城的田宽食品公司进行了合并,展开了经营和技术合作。 现今的京城调味品行业,无论是酱油、黄酱,还是醋,全采用了工业生产法,比起过去的自然发酵法,时间周期是大大缩短,生产成本也直线降低。 老百姓再也不用发愁去了副食店买不着散醋和酱油了。 但就一条儿,真正的好醋和好酱油也买不着了,彻底断顿儿了。 按照张大勺的说法,那些工业酱油和工业醋,失了发酵的味道,都是用化学添加剂提鲜的,凑合做个家常菜或许还行。 可真要把庄馆里的菜做好了,需要五味调和的效果,那绝对不能。 所以啊,为这件事,老爷子是真愁啊,按他的话说,这不是要勤行的厨子都去跳河去嘛。 就是有再大的本事,没了合适调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一年来,他吃东西都不是味儿了,要不是宁卫民还送给他一些日本的好酱油,他连想给自己做顿好的,都束手无策了。 说真的,这两件事让宁卫民多少有点郁闷,心里莫名其妙有种被人给“偷家”的感觉。 可不是嘛,他跑到日本去算计人家,惦记着 把小日子的好东西给弄回来。 可一回来才发现,居然连顺口儿的东西都吃不着了,连调味品都让人给给换成科技与狠活了,这特么不是耻辱是什么? 尤其是第二样,那不是影响到一个大酒缸的口碑,而是影响到整个京城餐饮业前程的问题啊。 难怪他上一世总觉得中餐也就那样,马马虎虎,百菜一味。 现在想想,连好点的调味品都让人家给灭绝了,那能不变成这样嘛。 于是没用多久,宁卫民就做了个决定,不行再弄个酱醋厂得了。 这即是为张大勺,也是为自己,更是为了京城的勤行。 眼下大酒缸的燃眉之急,他大可以先从外地,甚至是日本,找酿造的调味品顶上。 但另一方面,日后他肯定还要在京城开餐厅的,而且是开高档餐厅。 那为长远计,恐怕就得为自家的需要办个酱醋厂了。 这事儿其实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容易的是人好找,目前技术改革没多久,有水平的技术人才有的是,从退休的人里返聘就是了。 难点只在于经济回报没有,甚至可能得年年赔钱。 但没关系,别人怕赔钱,他不怕啊,谁让他是货真价实的土豪呢。 他现在国内资产,每年利息都几百万,弄个酱醋厂好像也不算什么。 反正,他可不想以后的中餐厅也都跟他学萨莉亚搞出来的姜饼人似的,都靠卖预制菜赚钱,他能这么毁西餐,可不能这么毁中餐啊。 否则,中餐可就真完犊子了。 起码有他参与的这辈子,不能做这个民族罪人。 第一千六百三十二章 大溃败 先物质后精神。 前面已经说完了那些被外资以成本优势日渐蚕食的日用品市场,随后还得再说说被舶来文化彻底攻占下来的另一个市场。 要知道,如果和京城百姓的日常消费化相比,这一年来,内地的流行文化所产生的变化还要更加的巨大。 就拿流行音乐来说。 1990年大陆内地,虽然有《亚洲雄风》这样的亚运会宣传歌曲红遍天下,看似我们的流行音乐在创作风格上得到了极大拓展,突破了往日的局限。 但其实内地乐坛的真实情况非但并不乐观,反而让内地相关从业者感到无比落寞。 因为早从去年开始,内地的音乐人们就丧失了对内地乐坛的主导地位,已经从原先的红花变成了陪衬用的绿叶。 导致这一结果的导火索是1989年,国家电视台的文艺栏目《九州方圆》突然连续播出了两期专题片,名叫《潮—来自台岛的歌声》。 在这部纪录片中,台岛歌手赵晓君以主持人的形式,介绍了来自台岛二十首流行歌曲,其中除了她自己的作品之外,还包括有小虎队、王杰、张雨生、姜育恒、蔡琴、千百惠、高胜美等歌手的作品。 说实话,几乎没有人知道这几段片子是在怎么样的操作下,得以进入内地国家电视台的播出机房的。 但是,从《雪在烧》三个明显是后期添加的简体字出现在屏幕上,大陆流行音乐史上的一次足以载入史册的重大事件算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无论说是青出于蓝也好,还是照搬照抄也好,反正仿效日本流行乐MTV方式包装之后的台岛流行乐简直无敌。 一经在大陆播出,受到了年轻人的疯狂追捧,对大陆内地音乐市场真的可用“横扫一切”来形容了。 由此之后,大批台岛歌星的盒带被大陆内地正式引进,形成自邓丽君和刘文正以来第二次港台歌曲输入的高潮。 王杰、童安格、姜育恒、张雨生、千百惠、小虎队、红唇族、等台岛歌星在大陆风靡一时。 再加上先期已经在大陆内地火起来的齐秦、苏芮和港城的谭咏麟、张国荣、梅艳芳,至此港台流行音乐相对大陆本土的流行乐已经完全具备了绝对的优势,并由此开启了长达二十年的“统治期”。 面对这种情况,节节败退的大陆内地的歌手们,好像就只有在“西北风”延续下来的民歌化领域,还能暂时保有一席之地了。 在今年,除了《亚洲雄风》这种因历史性大事件而走红的音乐专辑之外,大陆音乐人能拿得出手的作品,无不是民歌风的作品。 李玲玉的《牧野情歌》,崔海棠的《弯弯的月亮》,段品章《烛光里的妈妈》…… 只有这屈指可数的的几首歌,稍算有点影响力,勉强登上了内地乐坛刚时兴起来的音乐排行榜。 实际上,即使是过去几年,靠着斐翔、张嫱和崔健,也曾经一度独霸内地流行乐的宁卫民,在此时此刻照样倍感压力,面对来势汹汹的港台歌手,他依旧没有多少还手的余力。 没办法,谁让他对国内的娱乐事业也一直没上心去经营,只是用投机心态,赚点快钱的想法在薅羊毛呢。 现如今,因为他放养式的签约方式,他在内地乐坛的三棵摇钱树已经走了俩。 别说贪玩的张嫱,自愿放弃国内的一切,早就跑到国外去了。 就是斐翔也因为感到在大陆发展没有进展,也看不到更好的前景,去年的时候,在大陆的12座城市举办了65场演唱会后,遵照原本的人生轨迹,跑到美国去闯荡百老汇去了。 再加上崔建玩儿的摇滚乐又因为题材敏感,走的是非主流的路线,哪怕再受青年人喜欢,也不可能在大型晚会和重大活动的舞台献唱。 所以让宁卫民拿什么与港台歌手对抗?又何谈力挽狂澜? 当然,邓丽君现在也仍然是亚洲乐坛的一姐。 由于宁卫民对其演艺事业的干预,接连给了她多首经典好歌,她如今非但没有被时代抛弃,变得过时,反而还成就了更辉煌的演艺传奇。 她在内地首张专辑——《摘金奇缘》电影原声带的累计销量,已经刷新了内地磁带销量记录,目前已经高达一千四百万张,而且这个数字还在持续增长,是当之无愧的NO.1。 还有松本庆子,也因为宁卫民帮忙找到了适合她的好歌,不但在日本乐坛重新获得了成功,同时靠着翻唱中文版,也在大陆内地顺利圈粉,有了更广阔的市场前景。 但问题是,她们二人所取得的成功,仅仅只能代表宁卫民帮助松本庆子麾下的音乐制作公司金牛宫获得了成功。 或许还能代表日本流行乐制作水平较高,无论是台岛歌手,还是日本明星都能在大陆内地轻易获得成功,甚至宁卫民也能从中享受到莫大的利益。 但最大的问题是这一切却与内地音乐创作和发展毫无关联。 所以从个人的角度出发,宁卫民或许算是个胜利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但要站在内地音乐大局来看,他同样也是输家一个,这才是他对于当前内地娱乐市场需要重新进行考量的重点。 此外,这种本土创作被外来者碾压的现象还不仅仅只限于乐坛,同样蔓延到了影视剧领域。 1990年,内地电影彻底从大众艺术沦落为了小众艺术。 宁卫民从日本给华夏电影输血的行为或许让电影创作者们的日子过得好了一点,各大电影厂也确实拍摄了不少电影。 但可惜的是,这一两年来,大陆内地少有具有影响力且票房不错的电影问世。 尤其是今年还不如去年,1989年还有《开国大典》这样的恢弘大作,甚至还有国内第一部恐怖片《黑楼孤魂》惊艳出炉。 虽说最后这部电影因为吓坏观众,导致影片刚上映不足十天就被强行下架的悲催结果,但尝试性的创新是否值得肯定,无疑已经从社会关注度,和影片票房获得了充分证明。 可今年呢,至今为止也就姜闻的《本命年》和陈培斯的《父子老爷车》,还算卖座。 但因为南北口味的差异原因,即使这两部电影也没办法在全国范围获得成功,无论是票房成绩还是观众口碑却远远不如去年的两部。 所以从整体上看,大陆内地电影观众流失的速度依然在加剧,只能说内地电影已经越来越抓不住观众的心了。 这绝不是什么故意夸大,而且也不能甩锅,以“整个电影市场就是疲软”为借口。 因为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国内电影的票房惨淡的令人心寒。 但偏偏这个时候,台岛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却在内地的电影市场大杀四方,创造了一个惊人的奇迹——票房过亿。 老实说,这个故事的套路在不断有琼瑶作品被搬上大银幕的台岛影坛几乎毫无新意。 影片制作成本也很低,更没请有票房号召力的影星加盟,几乎没有多大的卖点。 因此该片在台岛公映时票房惨淡,排片几天后就遭下架处理。 正常情况下,这种电影就算发行录像带也很难有起色。 但对于大陆内地市场就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岸三地文化背景不同,我们电影创作者多年来太喜欢主旋律,太喜欢探讨民族大义和人性中那些沉甸甸、血淋淋的伟大命题,反而忘记了去表现那些最具备普世价值观的基本情感,忘记了除了“大我”,还有“小我”。 也有可能是因为近年来大陆的电影市场受到香港电影影响,喜欢拍摄功夫片、武侠片和动作片,电影院里和录像厅差不多,整天都是打打杀杀的。 结果就像肉吃多了想吃青菜一样,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一部催泪弹一样的亲情伦理片,一下子就爆火了。 当时观众之间传播最广的说法是“一块手绢不够用”,其次是“看完电影手绢都湿透了”。 以至于这部连台岛自身都没太抱希望的电影,先是在武汉火了,然后到沪海接着火,最后又杀到了京城,迅速在当年席卷全国。 甚至《妈妈再爱我一次》在当年还有大量的集体观影,很多学校从高中到小学几乎都是全校出动集体去看。 就这样,该片在大陆电影票价只有一两块钱的前提下票房最终突破了一亿元,也就是说观影人数达到了一亿人之多。 如果有人对这个数据还没有感觉,那不妨将票价乘以五十再换算一下试试。 说实话,这一点,就连宁卫民让雾制片厂花了大价钱制作,由三浦友和主演的《保镖》,又或是阿兰德龙主演的《飓风营救》,在被引进大陆后,也没能做到。 盖因对一部电影来说,只要能触动人的情感共鸣,比什么大明星和大场面都重要。 总之,这部算是票房黑马的电影,已经足以证明一个道理——绝不是大陆观众不喜欢看电影,而是大陆的电影逐渐变得不值得观众花钱去看了。 除了电影,台岛所擅长的亲情戏码也在电视剧领域获得了良好的反响。 较之港城的电视剧,八九十年代的台岛电视剧给大陆观众的印象是更偏重于人情和人性的表现,在表达都市生活题材方面,也注重人生寓意的传达。 继《星星知我心》、《一剪梅》、《几度夕阳红》、《京华烟云》之后,《庭院深深》、《婉君》和马景涛、刘松仁所主演的《春去春又回》依然成了这一年让无数观众为之揪心和牵肠挂肚想头,牢牢把许多观众每天准时锁定在电视机前。 在收视率方面能与之媲美的仅有这一年播出的港城现实题材的电视剧《流氓大亨》、《义不容情》和《我本善良》。 最多再加上几部引进的外国电视剧,比如美国的《神探亨特》、《成长的烦恼》,还有那部由雾制片厂拍摄,由三浦友和主演,没能在日本上映,倒先在大陆播出的日本电视剧《女人阶梯》。 以及另一部这次被宁卫民顺便引进,刚刚给带回来的,1985年由TBS电视台拍摄完成的,由现在松本事务所名下两位演员——小泉今日子和宇津井健共同担任主要角色的《少女疑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而大陆内地在这一年拍摄完成的电视剧就要相形见绌许多了。 因为无论是重庆电视台的《凌汤圆》,或是四川电视台的《死水微澜》、又或是广东电视台的《公关小姐》,这几部电视剧作为方言电视剧,都仅在一定区域内稍有影响。 全国范畴之中,仅有《围城》和《杨乃武与小白菜》、《庄妃轶事》这些大陆原本就很擅长的历史题材的电视剧,获得了观众的关注和好评。 很显然,在这个城市升级的年代,在最容易引发人们共鸣的都市题材方面,大陆内地严重缺乏能与港台电视剧,甚至是和外国电视剧相较量的优秀作品。 这还不算,如果说音乐和影视剧方面,面对气势汹汹的外来者,大陆内地的作品多少还保有一定阵地,尚存一些复兴的希望,还不算彻底全面溃败的话。 那么在动画片和漫画领域,大陆内地的创作者则是毫无争议的一败涂地,完全丧失了留住观众的本事,以及自主造血的能力。 说实话,这一天不是突然来到的,因为体制和创作机制的问题,其实早从《铁臂阿童木》和《森林大帝》被引进的那一刻起,国产动画片的大溃败就开始了。 然后就是一日复一日加重这种恶性循环的趋势,走向注定没落的结局。 公平的说,这些年来,我国的动画片创作者其实蛮辛苦,他们用落后的方式创作了不少优秀的作品。 比如《黑猫警长》、《葫芦兄弟》、《阿凡提的故事》、《金猴降妖》等等,甚至去年还有《山水情》这样的水墨动画获得大奖。 但主要的问题还是在于国内根本就没有建立起应该有的动画产业,或者产业链。 我国的动画片创作者根本不用考虑这个片子做好怎么卖去市场,没有的,只要考虑怎么去拿奖就够了。 而且他们还是拿低工资的,完全没有办法通过劳动致富。 这就导致1990年终于迎来了青黄不接的年代,出自沪海老厂的诸多动画片《一半儿》、《森林小鸟和我》、《鹿和牛》、《买马》、《猴子下棋》、《雪鹿》、《孤独的丽莉》几乎全没经受住市场的考验。 只有改编自郑渊洁作品的《舒克和贝塔》,以及另一部木偶动画《大盗贼》勉强收回制作成本。 与之相反的是,电视屏幕上受少年儿童喜欢的永远只有外国的动画片。 无论是美国的《太空堡垒》、《米老鼠和唐老鸭》、《忍者神龟》、《猫和老鼠》、《宇宙巨人希曼》,还是日本的《阿拉蕾》、《小飞龙》、《百变雄狮》、《星球大战》,都是霸屏的存在。 国产动画片似乎已经被共和国的少年儿童们给遗忘了,没有人再对国产的动画形象念念不忘,也没有孩子热衷于讨论。 这种现象和负面作用,甚至扩展到了儿童读物领域。 那些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曾经一代又一代陪伴共和国的孩子们长大的连环画,从这个时候起也被孩子们抛弃。 当代的孩子们,没人再像他们的父辈那样,去抱着传统故事的小人书兴致勃勃的翻看了。 他们热衷的是来自美国的《超人》、《蝙蝠侠和罗宾》、《变形金刚》,以及来自日本的《七龙珠》和《女神的圣斗士》。 即使这些读物多是没有合法授权的盗版书,但没有一个孩子会在意这一点,他们仍旧以远超父辈的热情在追读,每天都盼着能看到新的故事。 喜欢国潮1980请大家收藏:()国潮1980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六百三十三章 代理人 和前世相比,宁卫民对于港台明星和外国动漫席卷大陆的文化现象,他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 上辈子的他,大可以用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去看待这种“外来和尚会念经”的现象。 认为国外和港台的流行文化就是领先于内地。 大家各凭本事,既然人家的东西比你的强,理所应当应该让人家来挣钱嘛。 老百姓 夏天启的眼神中带着一抹兴奋的神色,就仿佛这份胜利是自己直接指挥的成果。 “与如来对战,感悟良多,竟然还是把握不了恶念的具体存在,准圣想要进步,看来比我想象的要难多了。”闭关几日后,陈闲叹息一声,出了问道殿。 既然当翁河河水并不深,那么就完全没有必要强行架设浮桥了。大不了,等到打赢了这一战之后,由工兵将渺瓦底和湄索之间的桥梁修复,供车辆通过就可以了。 因此,无论龙天炎怎么查,不是三派之人,一定是查不到半点风声的。这样一来,就落实了龙天炎还有隐瞒的事实。 但是被卡住关节的百合子根本都无法动弹,只能像是肉蛆一样扑腾,耳朵里还听着尖锐的口哨声,以及令人绝望的倒计时。 “那待会咱们到凌霄宝殿去,让你坐天帝龙椅如何?”陈闲笑着调侃道。 “有逍遥宫主亲自相迎,又岂会是普通人?”毛不易没有认出来,后一排坐着的一个一脸清高的修真,却听到了吴坤的问话,忍不住便出声相讥。 “真是烦人!”陈闲暗骂一声,因为受阵法影响,心中无比烦躁,几乎没有多想,又是一剑挥出,绞灭了漫天的火兽。 “那,那这又如何呢?”大蜜蜜实在是有些不懂,因为就从一开始不就是要钱现在不要了仅此而已,又能说明什么? 她之前是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会是秦汉临这种人,像他这种人,等同于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感觉其实很虚幻。 毕竟是他理亏在先,况且他知道元墨辰十有八九听见了他要去找晴天园,不断逼问他,无非是想让他难堪。 苏易特地给管家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一下病房号,确定就在这里,方才进一步往前走,心里还是充满了疑惑。 “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想干什么?!五十万我们早就还他了,他居然没把欠条撕了!!”田珍珠气得咬牙切齿,当初资金困难的时候苏勇确实曾经向田宝石借过五十万,但是这个钱他们在几年前就还给他了。 吴家派出 了八名高手陪同吴安城去击杀凶兽。那八名高手都是吴家靠前的实力的。 第二天,所有通过第一轮比赛的人员早已在广场上等着了,而墨锦却依旧姗姗来迟。 越听心里越生气,没想到墨锦真的被封为妃子了,心里除了恨还有一丝嫉妒。 “殿下觉得哪里不适?”赫连嫣然连忙转到白盛面前,蹲下身子扶住了他。 但是呢,规定是规定,假如你一凡人手中有一件神器,你要杀了他你才能夺舍,你觉得我还会遵守这什么狗屁宗门规定? “富相,怎么样了?今天我可是拉了两个军出来,站了一上午!”李现笑道。 于是激动之下,身体不受控制的便即暴涨,转瞬恢复本来五米的大两侧肉翼一扇,便直往山道上扑去。 胡杨轻描淡写的两句话,仿佛一针镇定剂,让熊华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第一千六百三十四章 心虚 一种难以名状的矛盾感,隐隐在内心挣扎。 这就是此时此刻坐在飞机舱内的姚培芳,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如果只用一句话来简明扼要概括一下的话,那应该是京城最流行的一本书的名字——《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这次,姚培芳回国机票没花自己一分钱,是松本事务所给她订的。 而且不同于过去她所 田勇妈陪笑着,心想:“看来这姑凉和师傅关系不一般,不过想着师傅的神奇和交代,既然师傅自己没告诉她肯定还是有原因的”。 蟒蛇才开始出现时,田勇完全被吓到了,主要是蟒蛇的身体太大骇人听闻,随后看见自己师傅,勇敢的与蟒蛇僵持搏斗,也激起了自己心中血性。 纯阳炸开,炙热爆起,春秋老祖猛地后退,撞破一道墙壁,以生生开辟出道路的姿态,又退到了武馆外面,与之前的气势如虹形成鲜明的对比。 今天因为火秃鹰的袭击,和种火焰果的事情,导致时间有点不够了。 一百米,对于人类来说最少需要十秒,对于这些巨兽来说,只不过是半步的距离。 看来这是因为天字区域排行榜的缘故,有着自己的存在,147区域进入了排行榜前两百名。 雷向曼还算了解蓝雨萱,自从她和林正见面,说话方式都有些不同,总感觉两人之间有什么似得。 没吃过猪肉就没见过猪跑吗?王潇给了他们两人一些念想,年纪大点的人,对自己年龄就看得很重要。 “也不看看姑娘我是什么人?靠山屯子第一家族蔡家出品。曾经把土匪都杀得屁滚屎流的山村第一家族。”蔡贞秋继续玩高调,这妹,空前的自信。 等等!邓普斯上校想到这里,脸色猛然一变,他瞬间明白这其中的关键问题。 再者百姓本来就已经没什么值得他们压榨的了,说白了他们就算想要压下,也得看看有没有东西。 养些金鱼儿,王八乌龟的,到时把水猴子接过来搁里面用来看家护院还是相当不错的。 此时,刘天再次坐在了李胖子的办公室里面,他的手中有着一份资料,刘天看完了那些资料后,放下了手中的资料,皱着眉头。然后在心里面盘算着,最后他还是找到了对付的办法。 在程大魔王的全程盯梢下,楚河和玄奘法师,也没能聊什么过于深入的话题。 “只有死人的嘴才最紧。杀一个要判死刑,杀一对也一样的。”叶不非阴阴的一笑 ,还故意的拿眼瞄了一下水潭。给蔡贞秋造成一种杀人灭口后沉尸于潭的意思。 看着鲁冠一脸认真,就连一旁的庄博都觉得,鲁冠这以德报怨的风度,绝对堪称一代宗师,乃至一位真人了。 重楼知道夏禹是道门中人,所以防着夏禹的手段,所以夏禹反着用高科技对付他,但这火鬼王呢?看到这业火他就已经有了办法。 这种古怪感又和道德经这类圣人道言不同,道德经虽然每一句拆散开来,都可以作为某些大道法门的总纲,但那是因为整体质量高,道德经本身还是有一个核心的。 石昊天不出家门的一个月里,枫林镇变得清静了许多,就算是在最热闹的迎宾楼里,好像也变得再没那么喧哗,于是,有些人在不经意间聊到石昊天。 凌君生态度很谦虚,耿宝昌不但年纪比自己大十几岁,资历更加深厚,可以说是故宫的镇馆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