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手,总在贵妃腰间》
1. 第1章
“坚持....最后两道题.....”安梨悠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在房间里嗡嗡作响。
墨点在纸上晕开一小团阴影。她视眼边缘开始发黑,像是老式电视机信号不良时不停闪烁的雪花点,迅速蚕食着中央仅存的画面。
“嗯额!”
桌上的水杯在慌忙之中被她弄倒。
安梨悠捂住胸口,心脏在胸腔里骤然失序,猛地一抽,随即是空洞下垂的感觉,仿佛瞬间跌入深渊。
意识又像是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猛地拽入躯壳。
“唔.....”
熬夜常常有这样的感觉。
此时的眼皮像是粘连在一起,任凭她如何努力都睁不开。
安梨悠发誓醒来再也不熬夜做题了。
费力之下,如同撕开自己的眼皮,这才勉强掀开一条缝隙。
刺眼的光线让她只能眯起眼睛。
而眼前并非是出租屋那苟延残喘的灯泡,而是大片大片的,明晃晃的阳光——那是从头顶雕刻着繁复纠缠的莲纹的巨大顶窗倾斜而下。
四周是烟紫色的纱帐垂落,她的手下意识向一旁摸去,触感滑腻如水。
自己是还没有醒来?这是自己上岸后梦想的生活?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极其陌生的甜腻暖香,压在她的鼻内。
“娘娘....您醒了?”
一个小心翼翼,甚至带着一丝试探的女声传入耳中。
做梦还梦见自己成娘娘了,怎么不当皇帝?胆子挺小啊安梨悠,赶紧起来做题呀。
那个声音又来了:“娘娘.....您今日要去见很重要的人,不能再拖了.....”越到后面,声音越小。
在浑浊的脑海之中很明显,安梨悠眼睛还未完全睁开,猛地坐起:“做梦也不安生!”
“贵妃娘娘!”
随即而来的是一阵头疼,她扶着额头慢慢躺下,艰难的转动眼珠,视线模糊地慢慢聚焦。
床侍边立着两个竖着双鬟发髻的少女。
一个穿着鹅黄色,一个穿着水绿色的衣裙。
她们毕恭毕敬低垂着额头,双手交叠在身前,仔细看,两人双肩还在发抖。
不会吧.....
安梨悠绝望的再次闭上双眼——
混乱的思维如同被放入冰桶里,瞬间清醒。
我不应该在出租屋吗?
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宫女上前再次唤了一声:“娘娘?”
一刻钟过后。
安梨悠端坐在紫檀木妆桌前。
面前铜镜边缘是与方才的顶窗同样为莲纹,花瓣之间镶嵌着细碎的绿松石。
镜面上映出让安梨悠陌生的面容。
只见镜中人眉弯如柳,肌肤如初春融化的雪一般,明明什么都没有涂,却粉腮隐透出薄红。
眉眼含情,唇似樱桃红,琼鼻秀挺。
刚起床的缘故,衣领半敞着,锁骨若隐若现,头发松松的搭在一肩上,碎发添了几分慵懒。
身后的宫女为她梳发,视线时不时望向镜子中的女子。
心想不亏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让人瞧着心都要化在她的温柔眸光中。
安梨悠纤细的手指捻起鬓边的落发,细眉微蹙间抬眸。
虽然是穿越,可她脑海中并没有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要是露馅不会把自己当妖怪烧死吧?
“娘娘,您是饿了吗?”穿鹅黄色衣裳的宫女注意到她的表情,“是奴婢考虑不周。”
说完朝一旁的小丫鬟挥挥手,那人识趣的出去。
“我....本宫只是头疼。”眸光中蕴含淡淡忧思,娇俏里添了几分惹人怜的柔。
宫女心不由一紧:“奴婢为娘娘揉一揉。”
“嗯。”
宫女两人见新进宫的贵妃不像传闻中那么难相处,心里暗暗吐出一口气。
安梨悠想想如何了解原主身世,又不能直接问吧?
“本宫....有些想念家人了。”她垂眉叹息,“不知他们生活可好?”
“娘娘昨日进宫便思恋家人了?”
鹅黄色衣裙的宫女开口,却被另一位宫女轻轻撞一下手肘。
安梨悠看在眼里,轻笑道:“无需太过拘束,本宫才进宫,有人聊聊天心里才舒坦。对这宫里规矩也不大懂,不知多久能让家人进宫探望?”
这次回答的是那位穿绿色衣裙的宫女:“按理说需半年才行,可娘娘您不一样。您可是大将军的女儿,陛下爱惜您,您若有心可找陛下说就是。”
“这样....那太好了。”
呼——看来一时半会儿见不着原主的家人了。
又是新入宫的娘娘....原主昨日进的宫,这么说宫里也没熟人。
可对自己不了解早晚要露馅的。
“你们两人叫什么名字?”安梨悠这才想起问她们的名字。
鹅黄色衣裙的宫女道:“奴婢名叫巧言。”
水绿色衣裙的宫女道:“奴婢名叫青元。”
“巧言,青元.....好,本宫记得了。”
说话间,一朵粉白色的海棠簪在她的鬓角,珠钗斜着插在她的发间。
安梨悠又问:“本宫无聊,你们说说本宫的家人对本宫如何?”
“这....”
“聊聊天罢了,怎么?这才不到半日,便不听本宫的话了?”她莞尔,随手抓起面前首饰盒里的金豆子向后递去,刚插上的并蒂海棠花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巧言和青元欣喜收下。两张小嘴儿一句接一句的说。
安梨遥也从他们的话语中组织原主家庭状况。
原主家庭不算复杂,父亲是大将军,母亲是礼部尚书的独女,家里有一哥哥和一姐姐。父母和哥哥对她十分宠溺,要什么给什么。
对于姐姐的话,两人没多说,只说父母对每个孩子都很宠爱。
安梨悠心想,那就是和这位姐姐关系不大好了。
“娘娘,您瞧穿这套衣裳如何?”
安梨悠哪有心思选,随意点点头:“好,就这件吧。”
青元整理铺开整套衣裳:“这是陛下亲自挑选的,娘娘喜欢就好。”
说起来,关键的皇帝还不知什么样子呢。
原主这么年轻就封贵妃,想必皇帝年纪也大不到哪去?自己难道要谈一场跨越时空的爱恋吗?
可巧言接下来的话让她坠入冰窖:“下月便是陛下五十五寿辰了,娘娘可想好准备什么生辰礼吗?”
“!”
....五十五岁了?
身上都有老人味了吧。
安梨悠牵强的乐呵呵两声:“本宫好好想想。”
脑海中自动浮现出稀疏的头发黏在头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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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的污垢结成块儿,脖子褶皱梨藏着黑泥.....不能再想了,只是想一下她就恶心的不行,要真和老头睡觉,她宁愿回去继续考公!
方才出去的宫女现在领着一等人整齐进来,人人手里捧着玉盘。
青元回首对他们道:“放在桌上。”
“是。”
这边巧言正好为安梨悠上完妆,这张脸只需简单修饰即可。
“娘娘,可以用餐了。”
“嗯。”她对着镜子欣赏一番,站起身。
桌上,只见面前水晶碗里盛着燕窝粥缀蜜饯,翡翠碟里摆着蟹粉小笼,另一边的碗里温着羊乳炖雪蛤,以及其余蒸饺等面点。
“奴婢为娘娘布菜。”
安梨悠望着这些价值不菲的早膳,眼睛里冒光。
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身在后宫,免不了与他人争斗。
一边思考,肚子也差不多被填满,青元拿出桑蚕丝制成的手帕为她擦去嘴边污渍:“娘娘,该出发了,不能让人就等了。”
“....出发,去哪?”安梨悠还是懵逼的状态。
巧言眼睛笑得弯弯的,道:“娘娘第一日进宫,当然是见宫里最重要,最尊贵的人。”
“该不会是.....”安梨悠微微上挑的杏眼睁大,眼尾那抹娇俏弧度僵住。也是,进宫第一天是该去见皇后的,“什么时辰了?”
青元答:“巳时了。”
糟糕,这么晚去拜见皇后自己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快快快!穿衣服!”
安梨悠提着衣裙往回跑。
巧言和青元互相对视一眼,随即快步跟上。
衣裳穿戴方式很繁琐,好在两位宫女手上动作很利索,不一会儿便穿好。
“走吧。”
路上,安梨悠前后簇拥着二十余人,两位内侍在前面引路。青元,巧言持团扇,提宫灯相随,侍卫分立两侧护持。
其中安梨悠一袭襦裙腰肢盈盈,蓝粉交织,绣着精致的花纹,衣领半敞,露出修长的脖子。裙摆轻扬,行走间腰间束的缀着玉石的精致宫绦随脚步轻晃。
“怎么这么远,还没到?”
青元说:“娘娘,就在前面。”
“嗯。”
她看出自家娘娘紧张,安慰道:“娘娘无需害怕。”
安梨悠只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就算要欺负她又能欺负到哪去?看在原主爹爹的份儿上,该给她面子吧?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宫里娘娘的娘家好自然不会受什么委屈的.....
“娘娘,到了。”
心里是这样给自己打气,可真到了殿前连头也不敢抬。
她压住恐惧,不自觉咽下口水,提起裙摆跨进大殿的门槛。
青元将团扇递给安梨悠:“娘娘,奴婢等人不能进去。这是宫里的规矩。”
!
“.....嗯。”
她正想开口问问皇后的脾气如何,却被尖锐的声音打断:“娘娘,您可算是来了,奴才可等候多时了。”
青元对人行礼,带着恭敬说道:“针公公,娘娘今早身体不适才来晚了。”
“哦~是吗。娘娘,随奴才这边请吧。”
安梨悠无助的望向青元。
青元不知娘娘的意思,回了个笑脸。
欲哭无泪。
2. 第2章
叫做针公公的是皇帝身边的太监,今日一早奉命在殿前等待娘娘,为娘娘引路。宫里一直有个规矩,便是承乾殿只能让皇帝信任的人进来,妃嫔鲜少过来,就连大臣都需到达一定官职,且得陛下传召才能入内。
可有一人却不同——
“娘娘,您千万不能随意走动。”针公公走在前面,周围是站立不动的侍卫。
右转后,前面的针公公停下脚步,安梨悠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在对方停步后向前走了两步才停下。
“娘娘。”
她这才抬起头:“诶。”
“您在这儿等着,奴才退下了。”
“行。”安梨悠紧张时喜欢将双手放到身后。
人走后,她才观察周围环境,只见四壁皆以金砖为底,其上绘着山河图。
朱红色的柱子耸立其间,柱身缠绕着精雕细琢的云纹,地面铺设青砖打磨得光滑如镜,她都能瞧见自己的样貌。最中央摆着青铜香炉。
再抬眼看正前方,是九节台阶。安梨悠眼神随着台阶向上扫去,阶顶悬着层玄色纱幔,将内外分隔开,外层还有用珍珠宝石串成的珠帘子,在窗外阳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
她吸一口凉气,这位皇后娘娘不一般呐,居住的地方如庄严,想必是位端庄优雅的女子。
正当安梨悠心里勾勒皇后样貌和行事作风时,纱幔微动,隐约勾勒出一个人影。
只觉一股无形的威压从高处漫下来,压得她脊背发紧,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
瞧这影子,穿着不算华丽。
影子的主人像是没注意她一般,自顾自地在右侧坐下,完全无视自己。
不好,这是要给自己下马威呀。
那她要不要先行礼?
是跪着,还是站着?
是喊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还是参见皇后娘娘?
好在高位之上的人开口:“贵妃请随意。”
“是。”
这位皇后娘娘的嗓音跟喝了一点酒似的,低沉梨裹着磁哑,尾音微扬。倒有些像男子的声音。
但生活中不乏遇到声音略粗的女生,安梨悠没怎么在意。
随即又是一片寂静。
这处与外有一扇门,门内没有其他侍卫宫人。
甚至能清晰听到纱幔后那人翻动纸张的声音....现在在研墨。
安梨悠站得脚发酸,头有些发晕,眼前的画面也变得有些模糊。她猜测原主可能身体比较弱,方才又走了这么远的路程。
忍不住开口说:“皇后娘娘,臣妾头有些晕,想坐下。”
不管了,就算罚跪也比站着好。
看来要好好锻炼身体。
高位之上的人提笔的手顿住,有些疑惑的开口:“....你方才叫我什么?”
“皇,皇后娘娘?”不该叫这个吗?
“呵。”
轻笑声从喉间溢出,尾音带着点漫不经心。
安梨悠冷汗从额头冒出来,将头低下,杏眼紧紧闭上。
耳中听见珠串互相撞击声和纱幔摩擦的声音。
紧接着是低沉的声音:“贵妃娘娘抬头,瞧瞧臣是谁。”
“?”
安梨悠忐忑的缓缓将头重新抬起来,一不做二不休的将眼睛瞪大。
入眼并非她想象之中,穿着华丽服饰,表情威严,皮笑肉不笑的中年女子。而是一位身穿玄色锦袍,面容俊朗的男子?
“贵妃可看清了?”说话时,原本锐利如锋的眼眸中又荡漾起一分温润。
她愣在原地,嘴里喃喃自语:“皇后是男人?.....”
声音很小,但在空荡的大殿上异常明显,更不用说温允琛的听力异于常人。
他轻笑出声,没有拿毛笔的手背撑脸颊,略微歪头用含笑的眼眸望着安梨悠道:“贵妃娘娘,您是....傻了吗?”
以他的视角望下去,安梨悠的睫毛像蝴蝶振翅般颤动,唇色淡粉,微微张开。让人不由沉在她眸光中。
安梨悠这才回过神,自己脑子在想什么呀,丢人丢大发了。
眼前突然一黑,脚一软就坐到地上。
“怎么坐到地上?”还不等她回过神,就被一股力量拉起来,靠在来人的身上。
入鼻的是一股奇怪的味道。刺鼻的苦涩,松香,还有硫磺。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让原本难受的安梨悠差点没吐出来。
“爱妃?”
嘶哑的声音传入耳中,安梨悠慢慢睁开眼,眼前是位头发根花白,身穿皇袍的男人。
“陛下....”这下一定没认错人。
方才在位子上的温允琛来到两人身边:“陛下,贵妃娘娘。”
安梨悠受不了这味道,从皇帝怀里脱离出来:“怎敢让陛下扶着。”
李俊对美人心生怜惜,尤其是在对方眼里含水之中,恨不得日日夜夜将人抱在怀中:“朕昨夜因要事没去爱妃宫里,想着今日召爱妃来培养培养感情。”
“哈哈哈,陛下别这么说,要事要紧呢。”她强忍恶心。
原来要见的人是皇帝。幸好自己没喊陛下,不然脑袋要搬家喽。
“陛下,今日的奏折放在书案上,有些需陛下亲自决策,放在右侧。”
李俊不耐烦的挥挥手:“朕知晓了,你继续。”
“是。”温允琛没做停留,离开之时朝安梨悠看去一眼,这一眼刚好和安梨悠对视上。
安梨悠从他眼里看出了讥笑,笑话自己呢?
李俊握着她如春日新抽的柳条般心思的手,带着人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爱妃来。”
“是。”
她一手提起裙摆,柔声的说:“让陛下等这么久,是臣妾的过错,还请陛下责罚。”说点场面话吧。
可安梨悠忽略了自己此刻的样貌,就算是打皇帝老头一巴掌,那也是撒撒娇,让人欲望暴涨。
“哎哟.....谁忍心责罚啊?哈哈哈。”皇帝笑嘻嘻。
安梨悠心里哭唧唧。
“呵呵呵.....陛下不有要事吗?臣妾便不打扰了吧。”
“诶,爱妃在旁陪着。”说话间,李俊拉着她坐在用紫檀木打造,镶金嵌玉的宝座上,将人拉进怀里。
座上还铺有明黄锦缎,靠背上绣着九五至尊的盘龙。
一旁温允琛坐回方才的位子,继续提笔标注。
“陛下....”安梨悠眼神时不时飘到他身上,“这不好。”
快放开我死老头,臭死啦!
“诶,首辅不是外人。”
手又不老实伸向她的小脸蛋,鼻子凑近几乎要贴在人脸上:“嗅嗅,爱妃好香啊.....”眼睛还闭上,像是在享受。
谁来救救她,自己今早享受的是精神损失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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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一个声音打断李俊的动作。
李俊烦躁的问:“何事?”
“皇后娘娘说第一日请安是传下来的规矩,不能破。这快到晌午了,贵妃娘娘得去啊。”那位太监压根不想打扰皇帝的雅兴。
安梨悠找机会从他怀里跳脱出来,整理衣裳领口站好:“陛下,臣妾这就去。”
匆匆行过礼提起裙摆哒哒下楼梯,头上步摇晃动:“请公公带路。”
皇帝只好失望的收回手。
温允琛将笔放下:“陛下,已经批完了,臣告退。”
“退下吧。”
左拐右拐总算是出来了。
出来的那位公公先回去回禀皇后。
青元和巧言连忙上前:“娘娘,您流汗了。”
“奴婢来擦。”
安梨悠快速摇动手里的团扇:“本宫身上有没有味道?”
青元老实闻了一下:“有硫磺的味道。”
巧言说:“陛下常年炼丹,是有硫磺实属正常。”
安梨悠心里恨不得将白眼翻上天,转身看向宫殿,只见赫然是“承乾殿”三字。
“我们还需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巧言担忧的说,“娘娘,您身体还好吗?”
早就被老头身上的那股味道熏清醒了。她说:“还好,这次确定是去见皇后?”
巧言疑惑的点头:“是呀。”
“走了。”
在侍卫和宫女的拥护下,安梨悠轻轻晃动手里的圆扇。
“贵妃娘娘。”
“嗯?”她转头,一眼便瞧见被皇帝称作首辅的男人。
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是这么大的官儿啦,不得了,自己可不能得罪。
“首辅有事?”
温允琛唇角勾着半分似笑非笑,装出迷茫:“贵妃身体可好?”
安梨悠不敢轻举妄动,顺着话回:“好着呢。”
“那为何贵妃娘娘在大殿上装疯卖傻?”
“嗯?”还记着自己喊他皇后娘娘的事?
“早就听闻贵妃娘娘进宫前被花盆砸中脑袋,砸出问题,如今看来传言不假,在承乾殿上装晕,娘娘是头一个。”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眨了眨。
真要追究起来,便是欺君之罪。
安梨悠手指甲在团扇上留下一道印记:“皇后娘娘要等急了,还不快带路。”
“是。”
引路的人继续走,她转身不再理会温允琛。
温允琛站在原地,望着那抹远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的摩挲大拇指上的玉戒指。
在人走远后才离去。
安梨悠气不过,说上几句:“他有病吧,说谁脑子不好呢?”
青元接过扇子扇风:“娘娘,首辅大人我们得罪不起。他是陛下身边的红人。”
“谁乐意得罪他?无缘无故上来损本宫....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难道自己不要面子的吗?越想越气,眼尾微微泛红。
巧言轻咳一声,凑近些低声说:“贵妃娘娘忘记了?首辅还未当首辅时曾在与您兄长在将军府里吟诗,您那时说首辅做的诗悲春伤秋翻来覆去,无半分真切骨肉,不过是拿些陈词滥调凑数,空洞得连飓风都吹不起一丝波澜。
还说狗汪汪两声都比这好,至少狗是真心在叫。那时有好多人都在场,首辅还是个小官,您一说别人也跟着嘲讽....”
3. 第3章
“本宫...还干过这事?”
也在此时她反应过来,温允琛的笑是被气笑的。
巧言坚定的点点头:“奴婢只是挑简的说,实则更不留人面子,当时还有人把您批评的话全写下来,在京城里传遍了。”
心里那团火嗖的一下灭了。呵呵,难怪人家特意凑来说她脑子不好。
“自己”之前干得更让人家抬不起头。
“.....以后我们绕着他走。”
带入自己,一个让她颜面尽失的人在再次相遇都忘记自己,也会火大。
青元委婉的说:“首辅陛下处理公务,常常入宫。”
意思就是会经常碰见哦。
目前为止自己最不想见的两个男人。
算了,先管眼前事。
“对了,皇后娘娘人怎么样?”
巧言人如其名,一说话小嘴巴就停不下来:“皇后娘娘是奴婢在宫里见过最好的人了,常用自己的钱赏给下人。宅心仁厚,之前有个太监的姐姐在外被强取豪夺,还是皇后娘娘托人解救出来。她宫里的宫女出宫时还会贴补嫁妆。日日诵佛念经,每个月还要去寺庙上香,宫里人无不尊敬她。”
安梨悠无意识点点头:“这样.....那很好相处了。和其他妃嫔相处如何?”
“如同亲生姐妹一般,可后宫其他娘娘身体都不大好。”
这要提高警惕了。
“....身体不好?”她引导巧言继续说下去。
巧言说:“贤妃高龄生子,结果生下死胎,还导致下身瘫痪。惠妃娘娘顺利诞下一位公主,结果在第二胎时难产,一尸两命。桂嫔在夜晚被贤妃养的狗冲撞导致撞上一旁柱子当场殒命。芬妃的皇子在两岁时意外落水,从此一病不起,常年卧榻。还有姜贵人.....”
这让安梨悠心里警铃大响。听到后面心越凉,这还给自己活命的机会吗?
“停。”
巧言立马闭上嘴巴,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
安梨悠扶额:“你说宫里还有哪几位妃嫔是康健的。”
巧言认真思索,最终给出答案:“除了您,其余娘娘身体都不好。”
她又望向青元,试图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却得到青元的点头。
“那皇后娘娘身体可好,要不准备些补品?”
“皇后娘娘行善积德,好人有好报,这几年除了偏头疼便没什么大病,不过送些补品也可以。”
前面引路的内侍停下:“娘娘,到了。”
“这倒挺近的。”
巧言说:“只是咱遥光宫离得比较远而已。”
安梨悠抬头望着牌匾上写着“坤宁宫”三个字。
“为何给本宫安排那么远?每日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多不方便。”
青元手指绞着蚕丝手帕,轻咳一声低低开口:“娘娘您入宫前说要一座睡觉能瞧见星星月亮的宫殿,陛下特意将此事交与首辅办,选址就花了将近半个月。”宫殿是新修的,自然远一些。
难怪今早起来时被太阳刺到眼睛。
这时坤宁宫大门走出一位弯着腰走出来的太监,他来到安梨悠跟前:“见过安贵妃,您来得真巧,皇后娘娘正好结束诵经。您随奴才来。”
“嗯,劳烦公公了。”
安梨悠再怎么也是看过基本宫斗小说的人,在宫里最好不要和别人结仇。都记着呢。
一进来,便发现与方才的承乾殿不同,比起豪华的装饰,这里倒是显得“朴素”。
青砖黛瓦掩于苍松翠柏之间,乍看只觉素雅无华,可梁柱皆是紫檀木。
走进宫内,里面未悬金玉,却在东角设一方佛龛。
安梨悠跟着太监来到皇后面前。
此时皇后并未穿华丽的服饰,头发只是用简单的发饰挽起,保证不散落,身上穿的也不似自己般华丽。
可身下的的木椅却铺设着织有凤纹的软垫,扶手雕刻着栩栩若生的凤凰盘旋其上,椅角镶有白玉。细看木纹间鎏金隐现。
不会是金丝楠木吧。
安梨悠行礼:“见过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皇后手里拿着佛珠,看上去慈眉善目。
越是这样,她越是害怕。
“赐座。听说方才安贵妃在承乾殿晕倒。”
安梨悠扯出笑脸:“只是突然头晕。”
“本宫记得安贵妃进宫前半月被花盆砸了,是后遗症吗?得让太医好好瞧瞧。”
“不用不用。”她恨不得跳起来摆手,指不定派来的太医是皇后的人呢?现在的皇后在自己眼里和洪水猛兽没什么两样。
好在皇后没有强求,只是嘱咐几句好好伺候陛下,最好能早日有孕。
“陛下子嗣稀薄,皇子公主一同算上也才四个孩子。唉....安贵妃年轻,可要努努力。”
她眼眸中荡漾着温软的笑意,抬手轻拢鬓发,轻声应着:“是,皇后娘娘。”
皇后也笑了:“瞧瞧,真乖。跟春桃似的。你年轻和本宫聊不来,也不强留你了。”
“娘娘哪来的话,臣妾方才进来以为走错了宫殿,不知来了哪位小公主的房间。”唇角弯成浅浅弧度,稍稍偏头,步摇扫过额间,“走近一看,娘娘端坐时稳如泰山,凤目流转间威仪自生,这才晓得来对了,是皇后娘娘呢。”
“你这小嘴,来是吃了蜜饯?”谁不想被人夸,就算是奉承的话,只要让人赏心悦耳,便足够了。
皇后娘娘从手上取下一个墨绿色的翡翠玉镯,拉过安梨悠的手将它套进去:“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好送的,就它了,可别嫌弃。”
安梨悠眼眸倏地亮起来,睫毛一抬,满眼被揉碎的星光填满:“谢过皇后娘娘!”
皇后也跟着笑了:“晌午快到了,回去吃饭,别饿着肚子。”
“是。”发丝随轻颤的肩膀微扬,整个人像浸在春光里,亮得晃眼,“那....皇后娘娘,我告退啦。”
“好。”
告退过后踩着愉悦的步伐出去,完全没有累了的样子,还时不时把玩白洁如藕的手腕上的翡翠手镯。
回去的路上她没再走路,皇后娘娘让人抬步辇送她回去。
安梨悠没被为难,心情大好。管她皇后是真心还是假意,享受了再说。只是这枚玉镯...会不会有问题?
回到遥光宫,宫人正好将菜摆好。
一早上顶着这一头,虽然漂亮但太费脖子。安梨悠锤锤脖后颈:“巧言青元,先把本宫头上东西全卸下。”
“是。”
卸干净后她开始大口吃饭。
青元无奈的笑了:“奴婢待会儿去安排步辇,走这么远娘娘娇弱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不必。”安梨悠却拒绝了。方才站一会儿就受不了,需要多锻炼锻炼,走路是比较温和的锻炼方式。
“....是。”
“咕咕...古姑菇....”
她停下吃饭,仔细辨别声音的出处,却见窗外枝头上站着只鸟。
青元上前将鸟赶走:“去去去。”
安梨悠收回视线:“这鸟叫得还挺有劲。”
“太子喜好养鸟,遥光宫离养鸟的地方不远,方才那只兴许是从那飞来的。”
她没大在意,眼里只有对饭菜的渴望:“嗯嗯嗯。”
被赶走的鸟只好回到自己的地方,却不想在离自己笼子还有两尺时,突然被一只大手牢牢抓住,费力挣扎也无济于事。
“咕咕!”
“哼,养不熟的,在外面饿了才舍得回来?”
李许昭用手指戳鸟的尖嘴,挤眉弄眼:“这副嘴脸我是看透了。”
温允琛眉峰微舒,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陛下让臣监督殿下,你就带我来着?”
他将手里的鸟放回笼子,道:“吃过饭再说。对了,听说你今天遇见大将军那个小女儿,还骂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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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有问题?”
被放回笼子的鸟啄啄身上的羽毛,温允琛用手指逗弄它:“只是问好。”
“这算哪门子问好?她住的宫殿是你负责监工的吧,你有没有准备一些小惊喜?”李许昭唇角勾起促狭笑意。
“没人那么无聊。”温允琛翻了个白眼。
他与太子年纪相仿,皇帝有意让他辅佐太子,两人自然而然走得近,久而久之便成了好友。
李许昭不屑的说:“她当时在将军府那么说你,你就没有想报复的心思?按你的性格,肯定会报复回去.....让我猜猜,嗯——”
温允琛拍一下他肩膀:“别想了,陛下交与我做的事自然要做最好。”
“切!不过我听说她那宫殿顶上开了个窗,下雨怎么办?嗯?”
“殿下,不要再想有的没的。”温允琛露出不喜神色,李许昭只好不再追问:“不说就不说,我亲自去瞧瞧。”
安梨悠舒舒服服想舒舒服服睡个中午觉,却不想床顶那个天窗正好有阳光,这么亮堂还怎么睡觉。
“青元,能把那天窗遮上吗?”她抬头看着天窗苦恼的问。
宫殿顶部离地面很高,抬着头看脖子都会发酸。
青元道:“奴婢等人前日才被安排过来伺候娘娘,遥光宫的事是不大懂,我去问问原先在这打扫的宫人吧。”
“嗯。”安梨悠只好躺到靠近窗的卧榻上,上面铺着冰丝软褥。
塌边是用青铜所铸的装冰之盆,里面盛着晶莹的冰块,丝丝凉气逸出,让她昏昏欲睡,嘴里嘟囔着,“青元,本宫就在这睡会儿。”
“是。”
在旁伺候的是巧言,青元出去找人问问天窗之事。
直到申时,她才悠悠转醒。
“嗯....青元。”安梨悠揉了揉眼睛,脸颊泛着蜜桃般的粉晕,睫毛上轻轻颤动,眼里蒙着层薄雾,唇瓣微嘟,声音慵懒又软糯。
巧言上前将人扶起,伸手拿起枕头放在一旁让她半靠坐着:“娘娘,青元说打扫宫殿的宫人都是别的宫临时安排过来的,现下早已被安排到其他宫殿伺候,咱宫里留下的只是打扫内务和扫地的宫女太监了,青元姐姐只好跟着内务府的人找建造遥光宫的匠人过来。顺便教教我们如何关闭天窗。”
“这样.....”安梨悠脑子还未完全清醒,只听见巧言说了一长串话,“别的不说,这天窗景色不错。”
阳光斜斜照进来,像是沁了碎金的琉璃。
残留的困意被扫去,瞳孔里盛着天窗落下的流光,脸颊上带着一丝暖意,不似晌午炎热。
巧言笑道:“这是首辅特意选的位子,最热的时候太阳不会直照,景色也是相当不错。”
安梨悠脸上笑意凝固住:“等等,你说这是谁选的位子?”
“首辅。”巧言也意识到首辅对自家娘娘有过节,“娘娘放心,首辅大人不会在这些方面动手脚,不然陛下饶不了他!”
看来她要好好了解这位年纪轻轻的首辅了。
“巧言,你把首辅的事说来给我听听。”
巧言一五一十的道:“首辅大人能是那年科举的探花,开始没有在要职,但陛下对他格外重视。
他也争气与朝廷上不少人打好关系,后被安排监督太子学习,两三年前那时的首辅意外落水去世,陛下直接破格将他提拔为新的首辅,不少事都让他亲自过手。
还能随意进出皇宫。且只有他一人能进承乾殿办公。他和太子关系很好,奴婢在其他宫殿当值时,见他们相处如兄弟一般呢。”
“这样.....”一看就是权臣,又得皇帝和未来皇帝的重用,不怕造反?
巧言补充道:“奴婢记得首辅虽有能力,但只是北边哪个县的佃农家孩子,据说去年发洪水,他家人也未幸免,还回去一段日子,只是陛下特批他不用守孝三年,才能回京的。”
“本宫知道了。”她望着天窗的光影微微颔首,眉间微舒。
4. 第4章
在吃饭时,青元带着两位太监过来了。
“娘娘,这二位之前负责关闭天窗的公公。”青元原本是想找匠人过来,可问一圈,说是已经出宫了。
两位太监跪下行礼:“见过娘娘。”
“起来吧,这天窗关闭很麻烦吗?”安梨悠放下碗筷,指着天窗问道。
其中一位太监回答:“回禀娘娘,在南方一角有机关,需转动机关,宫殿顶部特制似屋檐的遮盖便会缓缓移动过来,若紧急下雨有临时的遮物。”
“嗯,你去试试。”
“是。”
只见两位太监来到南方一角,其上有旋转把手,两人合力转动,宫殿顶部藏在外部的遮盖缓缓过来,直至将天窗完全遮蔽才停止。
安梨悠不由惊叹:“好神奇。”
“只是一些小机关,能得到娘娘欢心便值了。”
巧言问:“会漏水吗?”
“自宫殿修成之日开始,未曾漏过一滴水。”
“那就行,你们下去吧。青元,给二位公公一点辛苦费。”
青元行礼,给了二位太监赏钱送出门。
是夜。
外面树上知了“吱吱吱”的叫,还时不时有震动翅膀的声音。
遥光宫内变暗,只有少量的烛火随夜风摇晃。
安梨悠沐浴之后躺到床上。熬夜熬久了没有丝毫睡意。
可古代又没有手机什么的能解闷。尤其是在夜晚更无聊了。
“诶。”
她躺在铺着云锦软褥的床上,床边挂着珍珠流苏,亮色银钩挂纱帐,一旁还焚着揉夷香,眼前只有宫殿的屋顶:“难怪要看做个天窗....”
夜晚能看星星,数着数着不就睡着了?
“巧言。”
今晚是巧言守夜,听到声音的巧言从外面走进来:“娘娘,怎么了?”
“将天窗打开。”
“是。”
巧言把今日那位太监的手法记下,不一会儿天窗便开了。
“你去休息吧。”
安梨悠无聊的数着星星,星星在她的瞳仁里眨动,粉嫩的指尖随着目光划过星空。
之前一直在出租屋里坐在电脑前,好久没看过这么美的星空了。
睡意袭来,安梨悠眼睛不知不觉间闭上:“唔.....”
檐角铜铃凝住不响,巡逻侍卫身影渐远。
忽地一身影闪过,眨眼间掩没在夜色之中。
半夜,安梨悠口干醒了,还以为自己在出租房的小床上,下意识伸手去拿水杯,等摸到空气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穿越了。
心里不由落寞,看着茶壶离自己也不远,就不麻烦人家巧言,下来顺手倒水的事。
她赤脚踩在微凉的木板地面上,睡眼惺忪地扶着床沿起身。
里衣松松垮垮的滑到肩头,领口歪歪扭扭敞着露出半截细腻的脖线。乌发随意散在肩膀上。
安梨悠倒上一杯喝下,睫毛颤抖间带着未褪的睡意。
喝完就想继续上床休息的,却不想听见声响。像是从顶部发出的,她下意识抬头看去。
借着天窗透进的月光,她看清那天窗外机关滑动处有一东西在动.....
“!”下意识捂住口鼻,杏眼瞪大。是自己没睡醒看错了对吧?
下一刻让她意识到自己是没有看错。只见那“东西”嗖的一下缩进去,还有碰撞发出的声音“哼”。
这一刻安梨悠脑海里划过各种猜想。
宫里的暗算.....或绑架,或下药.....
“啊!”她放声大叫。
巧言被惊醒,鞋也来不及穿便跑进来,差点磕到头:“娘娘!怎么了娘娘!”
安梨悠困意全无,小脸蛋被吓得惨白,唇瓣轻颤,后退半步:“梁柱上有东西,很大一个!”
巧言朝外大喊:“宫里进外人了,快保护贵妃娘娘!封锁遥光宫!”
她快步来到安梨悠身边,半抱着轻声哄:“没事的娘娘。”
“呜呜....”安梨悠眼底惊慌未定,害怕地抱住巧言的手臂。
巧言只觉娘娘的手好嫩....
侍卫快速守在门前:“娘娘你无事吧?”
安梨悠抬头望去,回复:“本宫没事,哪个东西好像跑出去了,应该还在附近,它刚才还在屋顶上。”
“属下等人再次守候,其他人去搜可有什么可疑人物!”
“是。”
巧言说:“安全了娘娘,不用害.....”
话还未说完,一个东西带着风声从天窗处直直砸落在床上。
“嗯嗯!”安梨悠被吓得噤声,嘴唇紧紧抿在一起。
外面侍卫听见动静询问:“娘娘?”
巧言拿起外衣披在安梨悠身上:“你进来瞧瞧,方才天窗上掉下一个东西。”
“是。”
侍卫走进来,巧言指向床:“那东西还在上面。”
他提刀缓缓靠近,只见枕头上还留有浅浅的压痕,还有几根发丝在边缘。被褥间浮着未消散的甜香。偏靠右侧上是有一东西,走近才看清是什么。
“娘娘,是一只鸟。”
“....鸟?”
侍卫将鸟捡起,周围还有散落的羽毛:“是,看羽毛的色泽,应该是太子养的布谷鸟,已经死了。”
“还好还好。”巧言松口气,幸好不是刺客什么的,“娘娘,只是鸟。兴许是飞过时钻进来吓到您。”
安梨悠记得自己看清了,是很大一个东西,怎么可能是只布谷鸟。
“娘娘若无事,属下便出去了。”
侍卫在人女子房中著有不妥,若非特殊情况也是太监进来。
“.....你下去吧。”
巧言担忧地扶着她坐下:“娘娘喝口水压一压。”
“嗯...”安梨悠接过水杯喝下。
“奴婢叫人进来将被褥换了。”
她现在是别人问什么答什么的状态:“嗯。”
连被褥换好也未恢复。
宫里空场,方才那位侍卫站在最前方,道:“是有只鸟惊扰了贵妃娘娘,无事。”
侍卫解除紧张状态,纷纷回到自己值守的岗位。
有的低声议论:“只是一只鸟就半夜惊动咱们。”
“人家是将军的女儿,现又是贵妃能一样?”
“进宫前便大兴土木修什么宫殿,进宫只能更不安生喽。”
“闭嘴吧你们,几个脑袋够掉的?小心让你们一个个去做太监!”
几人嘻嘻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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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不说了不说了。”
晚风卷着凉气掠过树梢,蝉鸣渐渐歇息。
一个穿黑衣的人影飞速掠过,借着黑夜悄然离去。
李许昭没想到贵妃突然醒来,还好死不死碰见自己养的鸟。在鸟要开口叫的前一刻他直接将鸟掐死,只不过还是被人发现。
还好跑得快。
回到在自己养鸟的宫殿,李许昭得以取下脸上的布:“吓死本....”
“殿下。”
“啊!”李许昭转身看见近在咫尺的温允琛吓一大跳,“你怎么走路没声儿啊!”
温允琛奉皇帝命令监督太子,没想吃个晚饭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他黑瞳锐利似要穿透人心,周遭空气都凝住几分寒意:“你去了遥光宫?”
李许昭眼神躲闪,快步进屋点亮烛火:“什么什么?有事明日相商,我要睡觉。”对于温允琛,太子总会害怕,尤其是不敢和他眼神对视。
温允琛好言相劝:“殿下,你若被发现后果如何你可曾想过?”
李许昭也不再装,反正在他面前伪装也没用,破罐子破摔说:“能怎样,打板子?父皇还能废了太子之位?这宫里宫外他还有拿得出手的皇子吗?再说了,以我的身手也不会被抓到。”
谁知,温允琛抬起手,而手中赫然是那只被掐死的布谷鸟。
“怎,怎么在你手里?”李许昭伸手想去抢过来,却被他躲开。
“臣是想告诉殿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除了抓你现行,多的是方式将罪名扣在你头上。半夜去后宫妃嫔的宫里,殿下真以为会轻易逃过去?”
明明他和自己岁数差不多,怎么总喜欢教训自己:“你就是和父皇处事久了,爱说教人。我错啦,行了吧。谁叫你不告诉我天窗怎么做的.....”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温允琛将死鸟放回身后,全当没听见,脸上没有半分波澜:“殿下知错就好。”沉冽里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李许昭“嗯”了一声:“咳咳,你也早点休息吧。后日我可要回东宫,你也可以出宫休息。”
温允琛没再多说,回到自己房中。
太子实在不让人省心,怕是不得到自己想要的就不会松手。可遥光宫建造图纸,他不能随意告诉旁人,就连建造宫殿的匠人都是他自己人。因为除开让太子好奇的天窗建造外,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
他眸色骤然沉了沉。
口述的话以太子的脑子怕是转不过弯。算了,有空将天窗机关单独画个图纸给李许昭。
经此一事,安梨悠一夜总会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只见面前人穿着和影视剧里一样的夜行衣,手里握着长剑咻的一下朝自己刺来——
“啊!”她从床上惊醒。额前碎发汗湿贴肤,眼里带着惊惶。
巧言和青元穿戴整齐,身后跟着一众宫女太监轻手轻脚鱼贯而入。
宫女手里端着铜盆,帕子整整齐齐叠放在盆沿;太监端着托盘,里面放着牙粉等物件。
青元上前扶她起来:“娘娘好多的汗,是做噩梦了?”
安梨悠肩膀还在发抖,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点,轻喘着环视四周,尤其是天窗。放低声音与青元道:“青元,你帮我找一个锋利的匕首。”
5. 第5章
青元知晓昨夜的事,看着自家娘娘脆弱得让人揪心:“是,娘娘。奴婢等人伺候您洗漱。”
阳光洒下来,宫里瞬间亮起来,安梨悠心里害怕才少几分:“今早有蒸饺吗?本宫觉得它味道不错。”
青元失声笑了:“有的,娘娘。”
今日无事,皇帝忙着和道士炼丹,妃嫔也没人早上门,这一天让安梨悠舒舒服服的过去。
很快到了夜晚。天每黑一分,她心慌就多一分。
昨夜差点儿被发现,今夜不会再来了吧?她安慰自己。
青元特意将天窗打开:“娘娘有事叫奴婢便好,今夜星空不错,据说还会有流星。”
冰盆放在一旁,安梨悠侧躺在床上:“流星?”
“是呀,钦天监说的,娘娘若不困可等会儿。”
“那好。”安梨悠激动的握着被褥一角。
长这么大还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流星,连歹人一事都被她抛掷脑后。
发丝散在枕上,眼眸发亮,呼吸都带着兴奋。
青元不禁轻笑:“奴婢把烛火剪断,这样更好看。”
“好好好。”
流星流星。
所有烛火掐灭后,青元轻手轻脚走出去。
李许昭还未打消念头,明日就要回东宫了,以后可难以来瞧瞧遥光宫。
问一圈建造的人告诉他遥光宫顶,说了也听不懂,继续追问下去搞得他们都不知道如何解释。难怪人家温允琛不愿意和自己说,一定是嫌他蠢。
眼见过才有用嘛。
今夜遥光宫内烛火全熄了,记得昨日还留了照明的。
运气不错。
为防止露馅儿,他连一个人也没带,鸟笼特意命人关好,一定不会再出事!
眨眼的功夫,他借着黑夜嗖嗖几下爬上宫顶部。这次他没轻举妄动,他顺着瓦片缓缓靠近。
却不想才走几步,不想却被剑止住前进的步伐。
他下意识从腰间抽出短刀挡下:“嗯!”
温允琛压低声音:“殿下。”
“温允琛?不是,你拦人拦到这来了。反正来都来了,你让我看一眼呗。”
温允琛动作不变:“我回去将图纸单独画给你。天窗开着,你过去会被发现。”
李许昭怎么着也是太子,被一个臣子三番五次阻拦心里肯定不舒服,更不愿意退缩:“我就要看,怎样?”
他好言道:“天窗机关复杂,与内部有连接。看图纸更清楚,殿下回去吧。安贵妃要是知道你上自己屋顶,指不定向陛下告状。”
李许昭心里其实有退缩的打算,但直接走了多不给自己太子面子?
“好了,我回去就好,话多。”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突然用短刀刺向温允琛。
温允琛下意识后退躲开,可脚踩到天窗边缘特制的滑轮,上面定期涂养护的油。一下子脚下一滑,只好再退一步稳住身体,却不想这一步踩空,整个人跌落下去。
李许昭知道自己是犯事了,不做片刻停留拔腿就跑:祝你好运吧,本太子先走一步。
“!”
床上的安梨悠又听见天窗上有动静,喃喃自语:“不会又是鸟吧?”
身体紧绷之时,一个硕大的影子从上面落下来,又很快消失。
“眼花了?”
安梨悠揉了揉眼睛。那么大个东西要掉下来早下来了,怎么可能突然消失呢?
嗯,是眼花了。
心里这么想,手却自主伸向枕头下面,将镶嵌着红宝石的匕首握在手里。
有个防备心也是好的。
温允琛额头冒汗,还好反应快,躲到天窗与下方的夹层中。现在有个问题,自己怎么回去。此处爬上去的话不现实,但要是跳下去,从那个地方出去,还可行。只是安梨悠在,若要出去得等到早上.....
思索之间,身上的木板突然移位,是他面前的位置。
床上的安梨悠一直看着天空,谨防错过流星。
可一旁的顶部又有动静,声音像是木制松动,她吐槽:“什么豆腐渣工程?那什么首辅一定贪了不少钱。”
躲在上方的温允琛嘴角抽了抽。
安梨悠慢慢松懈下来。
“咔嚓”
温允琛身下的木板只是装饰天花板的,不能承受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
眨眼间人向下掉下去。
在安梨悠惊恐的眼神中,他落地瞬间想去捂住她的口鼻。
“别喊。”温允琛如愿让她没发出声音。
“噗呲”一声。
安梨悠下意识将手里的匕首插过去,好在他偏了一下身体才没有刺太深。
“呜呜呜.....”声音细若蚊蚋。
她睫毛煽动,怯怯想往后退,却被温允琛控制住动不了。
青元似乎听见娘娘的声音,走到门口问:“娘娘,您在叫奴婢吗?”
“知道该说什么,对吧。贵妃娘娘。”温允琛瞳孔中翻涌着寒意,眉骨下的阴影压得极低,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冷霜,“你看是进来的侍卫快,还是我手里的剑先夺你性命。”
尾音拖得极缓,安梨悠相信他根本不在乎有人追查,就算事后追究,自己性命不还是没了吗?
周遭的空气仿佛冻结。
“娘娘?”
温允琛的手缓缓松开她的口鼻,让她得以大口呼气:“你听错了。”
“是奴婢打扰娘娘了。”青元回到自己的位置。
安梨悠松口气,甚至没注意温允琛的手松开她的细腰。
“....首辅大晚上没事,来本宫屋顶看月亮?”她回头,鼻尖微微泛红,身子轻晃往后缩了缩,声音软软的。
方才在威胁自己,应该不是杀自己的。就当没这回事,嗯。
温允琛看着她的慢慢恢复血色的脸蛋,腰间的伤口隐隐作痛:“臣是来瞧瞧娘娘房顶如何,漏不漏水。”
“哦哦,这样。首辅真是尽职尽责,哈哈哈。”她尴尬笑两声,心想一定是在干见不得人的事,像权谋小说里一样,秘密谋划着什么。
温允琛眼底没有半分暖意:“娘娘,您看看手里的匕首。”
“呀,怎么有血?”安梨悠装作惊讶的将匕首扔到床内角落,纤细柔软的手因为紧握匕首微微发红。
“娘娘,你刺伤我了。”他略显无语。不知对方是真蠢还是装不知道。
她低头,杏眼向他腰间看去,可眼神总是自动聚焦到别的地方。
“安贵妃。”
在他冷声说话后,安梨悠才胆怯地收回视线:“本宫看见了,还不怪你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以为自己林妹妹呢?”
温允琛确认她脑子真的被砸出问题了,前言不搭后语。看在对方没有将自己暴露出去的份儿上,他直接明说:“臣需要金疮药,娘娘这有吗?”
“有的有的,昨夜我还瞧见巧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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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了。”
安梨悠掀开被褥,里衣由于方才的挣扎散开,隐隐约约能看见脊背线条从肩颈蔓延至腰际,坐起时发丝垂落颈侧,随着起身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眼神跟随她的动作。裙摆扫过脚踝,背影微微一倾,肌肤在月光中泛着细腻的光泽。
“在哪呢?”安梨悠光脚走在地上,一会儿弯腰,一会儿又踮脚,“想起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回来,坐回床上,领口随她的动作晃动,温允琛不动声色移开目光。
她半天打不开瓶塞,还是温允琛拿过手才开打。
突然,他弯腰将安梨悠扔的匕首捡回来。
安梨悠吓得身体一哆嗦,杏眼圆溜溜带着警惕看他:“你想干什么!”
温允琛淡淡瞥她一眼,用刀对准自己腰部,“嘶啦”一声,伤口处的衣物被他用匕首撕下。
看到这一幕,她才松口气。还好还好,不是杀人灭口的。
金疮药撒在伤口上,安梨悠害怕又忍不住去看,还发出“嘶”的声音。
伤口不大不小,但流出的血量还是不少。
温允琛出声:“娘娘,伤口在臣身上。”
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这伤口这么大,什么时候能结痂呀。”
“血流干了,就结痂了。”
“呵呵呵,首辅真爱说笑。”
两人同坐床上,衣衫不整。却没人发现不对劲。
温允琛又开口“命令”她:“娘娘这可有干净的布?”
安梨悠早被伤口吓到,他说什么就做什么:“我去找找。”
房里小香炉旁挂着新的里衣,是青元挂在那熏香,现在正好拿来包扎伤口。
她重新回到床上,将找来的布给他:“你裁剪一下,我的衣服都放在外屋的柜子。”
衣裳很快被撕成布条。
“再撒点金疮药。”
安梨悠拿起放在被褥上的小瓷瓶,弓着脊背挪动时肩头轻颤。往伤口上撒药。
发丝偶尔扫过他的脖颈。
他将布条缠绕在腰上,一层一层把伤口覆盖上,眼睛也没眨一下。
每缠一层,安梨悠都会在伤口处再撒一遍金疮药。
“娘娘,不需要了。”
“哦哦。”
打上结后算包扎好了。在不知不觉间,两人慢慢靠近,硕大的床上使得两人靠近更为暧昧。
呼吸在咫尺间交缠,暖香混合着温允琛身上的血腥味尤为怪馥,却在深夜静谧里藏着化不开的温软。
安梨悠心里只有自己的小命保住,倒是没想到什么。
原是想想办法赶人走,却在对方眼眸中看到一丝划过的微光,不由靠近。
在温允琛眼中,她乌发垂在脸颊边,衬得肌肤有那个白如玉,眼里盛着天空的细碎点点星光,唇瓣微张,注视着自己,眼神纯粹得能看见自己。
他入神之际,安梨悠突然抬头看天,他的视线也随着望上去。
一颗颗流星划破天际,拖着银亮的尾迹。
“真的有流星诶?好美....”安梨悠眼睛跟随流星的轨迹溜溜转动,温允琛转头看着她的眼睛。
明明她的眼睛更美。
这样的流星他在家乡看见过,不觉得稀奇,此时此刻眼神停留在安梨悠的身上。
两人不约而同的没提离开的话,从天窗上俯视下去像是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维持着诡异的和谐。
6. 第6章
“娘娘?娘娘。”
“唔.....让我再睡会儿嘛。”
被褥被揉成一团,安梨悠抱着翻了个身,眼睛紧紧闭着。
青元伸手轻轻拍拍她露出的香肩:“娘娘,真的不能再睡了,今日陛下找您过去呢。”
“!”
安梨悠只好睁开眼睛,在青元的帮助下坐起来:“哈——好困。”
青元这才让太监宫女进来:“娘娘昨夜睡得很晚?奴婢记得深夜您还在下床。”
她揉眼睛动作停住。
差点儿忘记,昨晚那什么首辅突然从天上掉下来,说什么检查漏不漏水?谁信啊。不过人怎么做到一声不响的离开,连她都没发现。
好像....还被自己刺伤了。对了,匕首在哪?
“青元,你帮本宫找找匕首在哪?”
要是落到哪犄角旮旯里,睡觉不小心划伤自己怎么好?
“是。”
巧言上前为她擦脸,洗手。
安梨悠坐在床边,用牙粉呢。
青元突然发出声音:“嗯?娘娘,床上怎么....”
昨晚首辅受伤,不会遗落什么东西吧?
“什么?”她心提到嗓子眼,手指停留在半空忘记放下,衣裳松垮也没来得及整理。
青元回头,道:“您月事来了?奴婢瞧床上有血。”
安梨悠问:“匕首找到了吗?昨晚不小心划到手,被本宫扔在一旁。”
“奴婢没找到。您手受伤了?怎么不叫奴婢。”
青元担忧的来查看她的手:“伤口在哪,娘娘。奴婢去拿金疮药。”
“不必了,很小,已经愈合了。”
“那便好。”青元看那床上的血迹也很少,应该是没大事。
巧言说:“陛下找娘娘,今日奴婢为娘娘做个新发型。”
“青元。”
安梨悠才不想去见那什么皇帝,心里全是抵触。
“娘娘?”
她摇摇头道:“本宫记得月事是前几日,怎么还未来。唉,我这头也有些疼。”
青元试探的说:“....娘娘,奴婢去找太医过来瞧瞧?”
“好,麻烦你跑一趟了。”
安梨悠装作有气无力的说话,“巧言,你找个人去陛下那回话,今日怕是不能过去了。”
装病能拖一下,太医说自己没问题又如何?反正她难受着呢,那皇帝看样子也不会逼自己。
为了更真实,她指尖虚虚的按在太阳穴上,头微微偏着晃了晃,声音刻意压低:“不行了不行了,本宫再躺会儿,头好疼。”
巧言见状扶着人重新上床,拿着枕头放在身后当作靠背:“娘娘慢一点。”
她眉头轻蹙。
“娘娘,奴婢来帮你。”
安梨悠轻“嗯”一声。
装病装得了一时,以后可怎么办呢?还有后宫妃嫔死的死,残的残。青元说这几年也有不少人进后宫,下场也好不到哪去。她算进宫最晚的了,也不知会不会轮到自己。
一这么想脑子真的有些刺痛:“嘶——”
巧言以为是自己手劲大了,少用点力气:“娘娘,这个力度如何?”
“可以。”
太医不一会儿便来了。
青元与巧言站在一旁,太医将帕子放在安梨悠纤细柔软的手腕上,皮包骨的手指放在其上。
过会儿,太医还未开口。
安梨悠心慌,手指下意识抽动一下。
青元问:“太医,娘娘身体怎么了?”
太医收回手,道:“娘娘头部受过外伤?”
青元先一步回答:“是,不久前被花盆砸过。”
太医看向安梨悠,后者点点头。
“那就对了,娘娘头疼是伤还未好全,得静养。”
巧言也说:“难怪,奴婢说娘娘还有些贪睡。”每日要很晚才醒来,还需要她们喊好几次。
“这怕是有些严重了,臣这就下去写方子。娘娘切记不得不得劳心伤神,需好好静养。”
安梨悠在听到巧言的话后,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头尴尬偏到一侧:“咳咳。”
其实就是晚上睡得晚。
巧言眼里满是关心:“娘娘又咳嗽了,快把冰块拿出去一块。”
太监领命,从冰盆中挑出几块拿走。
太医再叮嘱几句后离开,青元送他。
安梨悠没想到误打误撞,真的诊断出点儿病。突然她脑子里想到首辅说自己脑子出问题。
“真让他说准了....”
“娘娘?”巧言隐约听到自家娘娘说话,但声音很小没听太清。
“咳,没事。本宫有些饿了。”
难怪自己最近不想用脑子,原来是坏了。咳咳,一定不是她懒得动脑筋。
“奴婢马上让人送餐食进来。”
安梨悠借着时间再眯了一会儿。
后花园池塘旁的亭内。
亭顶琉璃瓦在日光下泛着柔光,檐角风铃轻响,亭影在碧波中轻轻晃动。
派去的人已经到了皇帝面前,此时温允琛也在一旁。此次李俊本就是在休息,相会在此也是想与新的贵妃好好亲热。
温允琛今日就要出宫,特意来拜别。
“奴下见过陛下。”
“起来吧。”李俊视线还在池塘里锦鲤上,伸手把手里全部鱼食撒下去。
那太监是巧言派来的,他弓着身子道:“奴才是遥光宫里的,娘娘身子不好,不能来陪陛下了。还请陛下恕罪。”
李俊没有生气,倒是有些担心:“何事?可找太医了。”
太监回:“找过了,说是头部的伤要静养,这几日娘娘嗜睡,今早起来头疼得下不了床。”
“为何朕的嫔妃身体常常出事,连刚进宫几日的贵妃也如此。”李俊心里早就起疑心,私底下找道士问过,说是缘分没到。
“诶,让贵妃好好休养,朕有空便去看她。”
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美人入宫,还是生病了。
温允琛察觉到他的失落,对安梨悠生病一事稍稍惊讶,昨夜精气神还足。
他暗自捏着指尖。
太监回去复命,李俊还说要送些补品过去。
“温爱卿?”
温允琛回过神:“陛下。”
“你去送些补品去遥光宫。”李俊还要处理事务,就算有首辅和太子等人处理,一些事还需过他的手。
按照以前他不会说什么,之前也替皇帝给其他嫔妃送过东西,可这次他推脱:“臣一个外男,怕是不合适。”
李俊对他是最为放心的,说难听点是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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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最听话的狗,狗能造成什么威胁?
甚至心里有个想法:就算是太子背叛自己,温允琛都不会。
“你与风胜皆是朕心腹,有何不妥?难不成现连一件小事也不愿意做?”李俊当然是开玩笑,“大将军的大公子与你相交甚好,你与安爱妃也算相熟,怎么不合适?”
风胜是李俊贴身太监大总管,将温允琛与一太监比较,换做旁人早就生气了。更别提李俊说他与安梨悠的关系,京城谁不知安贵妃曾贬低过温允琛?
连风胜都脸色不大好,可看向温允琛时,发现人没有一丝窘迫,剑眉斜挑为该容:“得陛下信任,是臣之荣幸。”
李俊对他十分放心,满意地拍了拍肩膀:“记得将那株千年人参带上。”
“遵旨。”
在温允琛抬脚将要离开之际,被叫住:“朕想,安爱妃生病,怕是会思念家人,不如许她家人进宫看望,陪陪她,身子也好得快些。”自己也好和她早日同房。
他垂眸抚过袖口褶皱,眼底一丝寒光闪过:“陛下做决定就好。”皇帝的心思太明显了。
“咳咳咳。”李俊一边咳嗽一边挥手让温允琛下去。
风公公连忙掏出一个盒子打开,把里面放着的一粒丹药拿出给李俊喂下去:“陛下,今日的仙丹。”
温允琛行礼过离去。
遥光宫内。
安梨悠舒舒服服的吃过早饭。
舒服的长舒一口气。这就是自己想过的生活。舒服,太舒服了。
一想到接下来一个月都是这种日子,她就觉得浑身神清气爽,要是有手机玩.....
青元边走边道:“娘娘,首辅带人过来了。”
在榻上坐着吃莲子的安梨悠顿住。
首辅....是找自己算账来的吧?昨晚自己没计较,还好心给他金疮药!
心里有了底气。
腮帮子因为吃东西微微鼓着,樱桃色的嘴唇张开道:“他来作甚?”
青元道:“陛下听闻娘娘身子不好,特命他前来送补品的。”
“嗯,东西放外面就好。”
“可是....”青元纠结,手放在身前揪着袖子道,“首辅说陛下让他看过您,才放心。”
安梨悠点点头:“让人进来叭,本宫可不方便下去迎接。”说完往嘴里塞一粒莲子。
“微臣何德,敢劳贵妃娘娘玉趾亲迎?”
温允琛早已进来,正站于屏框裹着哑光银边的曲屏后。
塌上的安梨悠能看出大概的人影,鼻尖动了动,眨巴眨巴眼睛道:“首辅走路没声?本宫没大碍,告诉陛下不用担忧,这份关心臣妾记在心里,感激不尽。”
说说场面话罢了,别被首辅抓住把柄跟那老头说自己连感谢的话也没说。
原以为听到这话他会离开,可现在反而从屏风后走来:“娘娘,微臣还有一事需告知于您。”
安梨悠声音软乎带着些迷茫:“何事?”
他没立即说,转眸时余光淡淡扫过为她摇扇的青元。
安梨悠想可能是关于昨晚的事,可能和自己说不要说出去?
没大担心,抬眼对青元道:“本宫想吃点儿点心,你去帮我拿点过来。”
“是。”青元看出是支走自己,立马退下,路过首辅时微微弯膝,算是行礼。
7. 第7章
安梨悠放下手里剩下的莲子,拿起青元放在榻几上的圆扇子为自己扇风,金步摇在鬓角轻晃:“首辅说吧。”
温允琛靴底轻碾地面,一步步靠近。今日未穿官服,玄色衣摆随步轻晃。
直到站在她面前才停住脚。安梨悠需要微微抬头才能与他对视,眼里带着一丝警惕。
高挺的鼻梁在窗户透进的照射下在一层投下浅影,深邃的眼眸带着笑意:“昨夜是微臣失礼,特意为娘娘送来赔罪礼。”
说话间,一只手伸入袖中,在安梨悠好奇的目光下缓缓拿出一个匕首。
安梨悠脸上僵住,不会是要动手吧,这可是在她的宫里,实在是太放肆了!
她往后缩了缩脖子:“你!你干嘛?”
温允琛指尖轻抚过匕首的鎏金纹路,眼帘低垂间闪过一丝晦暗,将匕首托于掌心中奉上:“昨夜脏血玷污娘娘的匕首,特寻得这柄镶嵌与那相似红宝石的......还望娘娘,笑纳。”
安梨悠伸手将匕首拿起,他眼尾余光掠过她的指尖。
“本宫收下了,首辅定有其他急事,就不留你了。”她心稍稍放下一些。
可他并不识趣,甚至又抬脚往前迈出小半步,几乎要与安梨悠贴上。
安梨悠眼里带着迷茫,声音又软又带点嗔怪:“还是事?”都怪花瓶把自己脑袋砸坏了,她根本猜不到首辅接下来要做什么。
温允琛突然伸手,她下意识往后躲一下。
“呵。”首辅手停片刻,随即落在安梨悠鬓边的步摇上,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娘娘,流苏缠上了,微臣为您整理。”
她耳尖泛起薄红躲开他的手,恼羞道:“不用你管。”
心里骂一句混蛋。
瞧她别过脸,悠微微倾身迫近半寸,端起一旁塌几的茶杯递给她:“娘娘,润润喉。”
见人递来茶,又别开脸,却从对方手中飞快接过,小抿一口不说话。
这颗莲子有点苦。
“青元帮本宫沏壶茶。”安梨悠朝外喊一声,只要有外人在,首辅就不可“为所欲为”。
温允琛对于她的小心思,只觉得发笑。又觉得对方像只小猫,被外人逗弄生气了,寻求主人帮助。
进屋的不是青元,而是巧言。
她掀开门帘,手里提着茶壶:“娘娘,青元没在。”
安梨悠见有人进来安心几分,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首辅:“首辅大人,慢走不送喽。”
赶紧滚。
巧言过来时,温允琛向后退半步。
“娘娘,这是新贡的蒙顶甘露,您尝尝。”一边说,一边倒两杯。
安梨悠放下手里的空茶杯,接过新的喝下去。另外一杯到温允琛手里。
他道:“娘娘,微臣还有一事。”
“说吧。”安梨悠心里嘀咕,怎么那么多事?
巧言站在一旁为她扇风。
“陛下特地下旨,允许娘娘的家人进宫探望。”
巧言脸上露出笑意:“太好了,娘娘前两日还在说思念亲人。”
安梨悠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呵呵呵,看一眼就回去了吧。”
求求了,只待一会儿。
温允琛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指尖在茶沿不经意一蹭:“陛下特许,让娘娘亲人可在宫停留七日。”
“!”
七日?!这迟早要暴露啊。
她表面强装镇定,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陛下可说准许谁进宫了?”
温允琛道:“娘娘是想指定一人进宫?”
“还不能选啦?”安梨悠发软的嗓音反问。
“可以,微臣可去将军府传达,一切自然以娘娘为重。”
巧言分析:“嗯....进宫的人只能是女眷,不如让将军夫人进来?”
安梨悠心里将这个选项否定。父母最懂孩子,自己要是不小心露馅儿怎么办?
她心里打定主意,说:“本宫想让自己的姐姐进宫。”
巧言错愕:“啊?可传闻娘娘与她关系.....是奴婢多嘴了。”
关系不好,要的的就是关系不好!
安梨悠对自己的决定窃窃自喜,眼尾都染上笑意:“家中她与本宫相熟,年龄相仿,说说话多好?正好缓和缓和关系。”
温允琛道:“但凭娘娘心愿,微臣这便去传话。”
“嗯,去吧。”
总算是离开了。
巧言不理解自家娘娘的做法,但表示尊重,另外还有一丝担忧:“娘娘,真的没事吗?奴婢在宫里都听说她如何对您....”
安梨悠来了兴致,亮着杏眼追问:“宫里怎么传本宫与姐姐的?”
巧言抿唇,眉头微蹙说:“她自小以姐姐的身份压您一头,还欺负你。宫里传闻她还和你抢首饰,偷您的珠宝。之前还当面扇您巴掌。奴婢还记得,之前她还将您推下水,当时生了好大一场病。明明该那个时候进宫,却因此拖到今年才入宫.....”
除了这些,巧言说了好多宫里的流言。
什么让她跪在门前一夜不让起,划坏她的衣裳,往她头上泼水......
安梨悠瞳孔中带着茫然,声音带着空茫:“好了,不用再说了。”
原身这么惨的吗?可大将军不是很宠她吗,怎会让姐姐随意欺辱她。
“宫里是这样说本宫与姐姐的关系?”
巧言给自己说的话留余地:“只是传言,奴婢也是道听途说。娘娘,您与您姐姐真的如此?”
安梨悠闭上双眼,下颌微松:“本宫要休息。”
没事没事,她现在可是贵妃,就算真如传言一样欺负自己,还不能让人还手啦?
巧言以为自家娘娘因为自己的话回忆起伤心事,怯怯道:“是。”
温允琛出宫前也未碰到太子,怕是不好意思来见自己。
他的侍卫已经收拾好行李:“大人,我们先去哪?”
温允琛腰部隐隐作痛,手里拿着安梨悠那柄失踪的匕首,手指抚过刀刃,睫毛掩去眼底情绪:“去将军府。”
“是。”
将军府上。
青石板上脚步声急促,灰衣的下人疾跑入府内,袍角扫过阶前青苔。
正厅内。
将军夫人身穿石青色暗纹衣裳,领口处绣着云纹,腰间系着素色玉带,鬓边插着一只翡翠簪子。
右侧将军府大公子安玉其身穿月白锦袍,领口是绣的暗银色云纹,腰间悬挂玉佩。长发梳以玉冠,着急得在厅内来回走。
左侧坐着的是安沐茜,她身着藕荷色裙,裙摆绣着细碎的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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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珍珠簪挽起秀发,步摇斜插在鬓边。手交叠放在腿上。
一个身影踉跄着冲入正厅,发髻跑得有些散乱:“夫人,夫人!宫里有消息!”
在听到下人的声音后,将军夫人慌忙从椅子上站起,大公子安玉其,安沐茜在她身侧伸手搀扶着过去:“娘别着急。”
“宫内妃嫔没人能欺负她。”安沐茜安慰她,“梨悠的手段娘是知道的。”
说到这个她就来气,安梨悠每次使完阴招还做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让她吃了不少亏。
下人来到他们面前,额头上还冒着汗水。
安玉其命人给他倒茶水喝。
“什么消息?”安沐茜问。
下人气喘吁吁地说:“贵妃娘娘病了。”
将军夫人眼含泪水,抽噎着问:“严重吗?”
“宫里的人说,贵妃从进宫之日起身子都不爽利,日日睡不着,头疼痛难忍,今早找太医把脉,说是头上的伤还未好全,需静养一月。”
将军夫人泪从眼眶滑下,闭上眼睛:“悠儿....”
下人补充道:“夫人放心,只要贵妃好生养病,一定不会有事。”
“悠儿从小娇生惯养,在宫里哪吃得了什么苦。”安玉其眉心微蹙,“若在府里有我们照顾,何故担忧?”
安沐茜眼里也带着深深的忧虑:“事已至此,说这些有何用?若真的是旧伤还好说,就怕是有心之人.....”
人人脸上带着化不开的愁苦。
“能进去陪陪我的悠儿就好了,她小时候生病,最喜粘着我....”将军夫人被两人扶回椅子上。
“娘,无召不得入宫。”
“唉....”
服侍的下人低头,不敢出声。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为安梨悠担忧之际,又有一人进来,手里拿着拜帖:“夫人,首辅前来拜访。”
安玉其伸手接过拜帖:“让他进来吧。”
“兴许是为了梨悠的事。”安沐茜说道。
正厅气氛压抑,温允琛却不受干扰,得体的向众人问好。
将军夫人拭去脸上的忧愁,露出得体的微笑:“快快请坐,不知首辅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安玉其与他私交甚好,直接开口问:“可是家中小妹一事?”
温允琛坐下,侍卫展城站在一侧,将军府的丫鬟为其添茶。他颔首:“正是。陛下特许贵妃亲人入宫侍疾七日。”
“谢陛下,谢陛下.....”将军夫人喜极而泣,想什么来什么。她要好好看看悠儿。
安玉其心也稍稍放下:“允琛,你可知我妹妹如何?”
温允琛说:“贵妃一切尚好。”
“好好好。”
将军夫人指尖因攥紧而发白,招呼自己的贴身侍女:“快去将我衣裳收拾收拾,去库房里拿人参,太岁.....”自己也着急站起身。
“欸欸欸。”侍女应和,“奴婢这便去。”
“且等等。”温允琛出声阻止,眼底带着暖意让人更信赖他出口的话,“我还未说完。”
将军夫人刚抬起的身体在子女的搀扶下慢慢坐回椅子,脸上既有泪水,也有喜悦:“您说。”
“贵妃娘娘与我说,希望进宫侍疾的是她的姐姐,安姑娘。”
8. 第8章
话落,所有人都愣住了,视线齐刷刷看向安沐茜。
安沐茜也很诧异,环视四周,食指指向自己,眼里全是迷茫:“我?”
温允琛颔首:“贵妃娘娘亲言,要她的姐姐进宫。”
安沐茜还是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看向自己母亲:“娘,你是不是背着我给她生了个姐姐,她口中的姐姐是那个?”
将军夫人害羞道:“说什么胡话!”
安玉其低声说:“要生也是该是个妹妹.....”
“你也闭嘴。”将军夫人拍一下他肩膀。
安玉其自此确认:“小妹她真的没说错?”
温允琛再次肯定:“是,错不了。”
将军夫人脸上的欣喜消失,对安沐茜道:“小茜去收拾收拾,明日进宫吧。”
安沐茜不知安梨悠又在搞什么,但心里还是担心自己的妹妹,轻声答应:“好,萦芝走了。”
萦芝是她的侍女:“是。”
将军夫人还是不放心,起身走去:“我去库房收拾。”
这里只剩下安玉其,他也不好离开,便留下与好友说会儿话:“你在宫里也不容易。太子是个不服管教的,就算关系再好又有什么用。他没为难你吧?”
温允琛面色不改:“只是些小打小闹。”
“那便好。我小妹见着你没再无礼了吧?”
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道:“不曾。”刺伤他,也是自己自找的。
安玉其还是担心自己的妹妹:“宫里危机四伏,人人心隔着层肚皮,就怕小妹算计不过他们。”
“她会平安无恙。”温允琛声音压得极轻,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笃定,像是对自己下的誓言。
安大公子只当是好友安慰自己:“怎能不担心?宫里妃嫔谁有好下场。”
宫里那些嫔妃的事早就传出宫了,自皇帝登基起后宫妃嫔没有善终的。
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遥光宫内。
安梨悠舒舒服服醒来。
头不疼,睡意消失,神清气爽。这是睡了个好午觉的表现。
“哈——”她伸展四肢。
青元走进来:“娘娘醒了。宫外传来消息,娘娘的姐姐明日一早便入宫陪您。”
安梨悠此时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好,找人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巧言已经带人下去办了。”
“嗯,天天待在这,好无聊。”安梨悠撑着腮帮子道,“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
有人伺候是很舒服,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可久了总会无聊。
巧言思索一会儿,问:“嗯——娘娘在将军府时有什么喜好吗?”
“本宫想想....”古代能有什么好玩儿的呢?
踢毽子啥的她没运动细胞。
“你们平时在宫里有什么玩的吗?”
巧言道:“奴婢们放松的时候会做些针线活。”
“噢噢。”她没学过。
突然,安梨悠脑中灵光一闪。
她小脸蛋凑近,指尖拽住对方袖口:“宫里有没有话本?”
“这....宫里私底下有人有,但不能被发现。”巧言说道。主要有些内容不大好。
安梨悠来劲了:“能替本宫找几本吗?”
“娘娘发话自然可以。”
“好,这些给你,就当辛苦费。”她从头上取下一发簪给巧言。
巧言欣喜收下:“谢娘娘,奴婢这就去。”
吃过晚饭。
青元给她擦嘴时,巧言抱着一垛用带着墨绿色暗纹布包裹的东西进来:“娘娘,您让奴婢找的东西奴婢带来了。”
安梨悠两眼放光:“放里屋去。”
“是。”巧言走路稳妥,似乎手里东西没多重。
青元让宫女太监将餐盘收下去。
“娘娘,皇后听闻您身子需静养,便免去每日的请安。”
“太好了。”安梨悠小声窃喜,可以睡懒觉。
在青元伺候着洗漱过后,她穿着轻便迫不及待来看自己的话本。
今夜是青元服侍,来到她身边,瞧着这么多主动说:“娘娘,奴婢来搬。”
“好,放在床边就好。”
青元提起时,感觉有些重量,也不知巧言那小丫头哪来这么多力气,看她抱着一点儿也不重似的。
安梨悠坐在床边,看着青元将包裹打开,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放着话本。
话本是背着放的,青元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书,道:“没想到娘娘竟有如此雅兴,展卷览籍,自是风雅。”
听到夸自己,她不好意思笑两声:“哈哈。”话本也是书。
直到安梨悠拿出上面一本翻出正面,青元才知道贵妃娘娘的真实目的:“....原来是话本。”
书封面很简约,只有书名几个大字,上面写着——《金钗偷香记》
青元看清后脸颊发红:“巧言都给娘娘找的什么话本,这这太不合礼数了。娘娘冰清玉洁之姿,此等杂书,恐污了娘娘的眼。”
安梨悠不大懂,只当是青元脸皮薄,道:“没事,本宫瞧两眼解闷罢了。”
说话间,纤细的手指已经翻开第一页。
可入眼的字没几个认识,大多是眼生的繁体字。
她再翻一页,还是看不懂。
青元看两眼脸更红了:“娘娘,您确定要看吗?”
安梨悠只好合上书:“算了,把这些书放一边吧。”一兴奋忘记古代的字看不懂。
只好等后面学认字了。
“是,娘娘早些休息,这样身子才好得快。”
她闷嗯一声,只好一头栽进床上。
将军府到了夜晚还在收拾东西。
安沐茜坐在一旁吃茶:“娘,我是马吗?要运这么多东西进去。”
将军夫人指挥下人装东西:“你懂什么,宫里不方便,带上总有用。”
对此只能在心里小小吐槽一下:“是是是。”
隔了三刻钟,总算将东西收拾完毕。
房间里剩下安沐茜跟萦芝。
她皱眉,“切”了一声:“尽收拾些没用的。”转头对萦芝说,“去把本小姐的珍藏全拿出来。”
萦芝会意:“是。”将一角落的箱子用腰间系着的钥匙打开,伸手进去取时,安沐茜出声说道:“干脆将整箱搬进宫。”
第二日,安梨悠难得在青元等人进来之前醒。主要昨晚睡得太早,想睡懒觉也睡不了。
青元诧异:“娘娘今日起得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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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床上用手肘遮住双眼,嘴角抽动两下:呵呵。
巧言扶人起来,伸手拿起外衣搭在娘娘肩膀上:“娘娘的姐姐今日入宫,已经派人去迎接了。”
安梨悠没大在意,只当有个人来遥光宫住下。反正“自己”和对方关系不好,不走动也情理之中,最多每日待上片刻。
“嗯,房间收拾好了吗?”
巧言道:“一切安排妥当,只等安姑娘入住。”
她打个哈欠,也不再关注。
宫门前,一众官员下朝。
温允琛身穿红袍,系着玉带佩玉饰,衣服镶着青边。
展城站在马车前等候,见自家大人出来负手行礼:“大人。”
他掀开帘子坐进马车,道:“安家小姐到哪了?”
“快到遥光宫了。”
“我们也去。”
皇帝给了他自由出入宫的资格,从另一宫门进入没人会拦。
遥光宫离得远,所以进去的地方比较偏僻,但在其南侧不远处,是陛下赐给温允琛的宅邸。两者相距不远,只是其间无其余房屋商铺,荒草较多。
安沐茜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景象,疑道:“这是进宫的路吗?”
宫里办宴席,她从小来过不少次,认得大致方向。
萦芝在一旁说:“小姐忘记了,贵妃住在新修的遥光宫,路途自然不同。”
“倒也是。”
就在他们行进时,另一辆马车从后侧前来,与她的马车齐平。
展城出声道:“可是安家小姐?”
萦芝迷茫,但还是掀开帘子望去:“是。”缩回头和安沐茜道,“小姐,是首辅的马车。”
“他?”
“你问问他们何事?”
还不等萦芝问出,展城说:“我家大人正好进宫办事,可带小姐进去。”
自家小姐闺阁女子,与外男相处不好,萦芝正想拒绝,却被安沐茜拦下:“那便有劳首辅大人看在兄长的份儿上,带路了。”
萦芝不解,问:“小姐,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路,何必多此一举?”
安沐茜戳了一下她眉间,小声说:“你看我们带的是能进宫的东西?要是被查出来,你小姐我和安梨悠的脸还要吗?”自己娘还塞些稀奇古怪的药,说能帮安梨悠的忙,别被拦在宫门带不进去。
萦芝会意,对她竖起大拇指:“哦——,还是小姐想得周到。”
“哼。”
展城开着安家马车后面跟着运货的马车,小声道:“安大小姐是去侍疾的,还是搬家?”
如安沐茜所料,在经过宫门时有人正要上前搜查,还是展城不耐烦的说:“这么多东西要搜到什么时候?我家大人进宫有要事,耽误时辰你们负责?”
“不敢不敢。”他们提议,“要不首辅先行?”
“随便搜搜得了,我们可不想传出去说大人为难人弱女子。”
“是是是。”
在展城的压力下,总不能不查吧,他们只是打开箱子看一下便放行。
“小姐料事如神。”萦芝夸奖的话张口就来。
展城转头问马车内的人:“大人,我们先去哪?”
温允琛手里握着玉佩,眼底翻涌着细碎的热意,道:“遥光宫。”
9. 第9章
不多时,安沐茜便快到达遥光宫。路上还遇到接她的太监。
她掀开车帘子,回头看发现温允琛的马车还在后面,小声嘀咕:“怎么还在?”但也不能直接问,便没再在意。
“安小姐,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安沐茜在萦芝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抬头望去,面前的宫殿气派,倒是自家妹妹的喜好。
“看来生活的不错。”娘也能安心些。
遥光宫陆陆续续出来宫女和太监,负责将她带来的行李搬进去。
安沐茜提起裙摆走进去,问身边带路的小太监:“贵妃娘娘在哪?我去见她。”
小太监道:“在房里休息。安小姐这边请。”
余光瞥了一下,看见身后跟着一团红色,回头瞧去,是温允琛:“首辅大人来找贵妃?”
温允琛神态自若,说:“我奉命来瞧瞧遥光宫的建设时候有差池。”
“哦哦。”
这她倒听说过的,遥光宫是首辅监督。
在梳妆台前做新发型的安梨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嘴角不自觉上扬:“好看。”
青元从外进来,道:“娘娘,安小姐到了。带来了不少东西,娘娘去瞧瞧?”
安梨悠拒绝:“不用,你看着收拾就好。”
“还有.....”安小姐要来见您。
话还未说出口,安沐茜的声音从外传来:“安梨悠,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休息?”
她肩膀一颤:“!”怎么还找上来了这。
巧言将步摇插上。
安沐茜已经来到房里,快步来到她身边:“原来醒了。发型不错。快过来,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娘也给你带了不少新料子,是你最喜欢的样式。”
安梨悠被她吓到,不是说关系不好吗?怎么还自己凑过来,话语间也不像恨自己啊?
难道宫里传言有误?也是,传言就是传言,还是要亲自接触才能知道。
巧言看出自家娘娘眼里的不自在,出言:“安小姐,娘娘不舒服,您.....”
安沐茜突然伸手去取下安梨悠头上的重发饰:“头疼还带这么多簪子,臭美。也不怕傻的脑子更傻。”
巧言止住自己想去阻止的手,是自己考虑不周。
安梨悠由安沐茜去了。目前看来姐姐性子直爽,两姐妹相处让人误会也正常。
“谢谢姐姐。”她小声道。
就在说出这句话后,安沐茜一脸震惊看向她:“安梨悠,你真转性啦?还会说谢谢,换以前早骂我了。”
安梨悠杏眼瞪圆抬头看她,红润的小嘴微微张开:“......”
天呐,姐妹俩到底怎么相处的,说谢谢都是转性。
“嗯,长大了。跟我过来,待会儿你得说一百万次谢谢。”说着把坐在凳子上的安梨悠拉起来,伸手拂去纱幔,快步向外走。
青元和巧言回过神赶紧跟上。
“嗯!”
走得太快,安梨悠又是被姐姐拉着走,一不小心与迎面走来穿着朝服的温允琛肩膀相撞。
安沐茜定住脚,问:“没事吧?”
温允琛对安梨悠行礼:“是微臣失礼。”手指不动声色勾了一下她的手,她都不曾察觉。
安梨悠捂住肩膀揉了揉。好疼,她眉毛微微蹙起:“首辅来本宫这作甚?”
他回答:“微臣来瞧瞧遥光宫。”
“嗯,巧言你陪着首辅。”
“是。”
安沐茜拉着她的手,这次放慢脚步:“去瞧瞧,你一定喜欢。”
她满口答应。
温允琛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只见裙摆扫过台阶,他目光停留在那抹身影上,眼底漾起不宜擦幻觉的暖意。
巧言垂头,没有出声。
直到他道:“走吧。”巧言才上前带路。
另一边安梨悠被带到为安沐茜准备的屋子里,能放下东西的地方全被堆满了,地上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萦芝挥挥手:“诸位先出去休息吧。”
“是。”萦芝离开时将青元也拉走。
屋里宫女太监退下,只留下安梨悠,安沐茜。
安沐茜将她拉着蹲下:“快来看。知道你不作妖会无聊,特意我的珍藏带来给你解闷。”一边说一边翻找箱子。
“这些是娘给你的。”
安梨悠见她关上,好奇追问:“是什么?”
“给你防身,可别发现了。”说到后面她压低声音,“是些药。”
安梨悠一阵寒颤。不会是那种不正经的药吧?
“那边带锁的箱子是哥给你的小玩意儿,宫里不比将军府,要防这儿防那儿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上去翻开,掀开上面遮住的厚厚一层布料。里面装的是....首饰?
“首饰?”安梨悠看着满箱摆放整齐的,簪子,手镯,还有一些小巧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她拿出手镯,按到一个机关,突然弹出尖刺,把她吓一跳。
安沐茜解释:“这这些都是暗器,不易察觉。你看,这是银针,这是枣核钉,手里箭,袖箭.....在宫里要有所防范,但别带出去乱显摆。明面上可不能带。”
“好。”将军府有点东西。
“你让信得过的人收拾,别被传出去。”
安梨悠乖巧的点点头。
安沐茜总算是翻到自己的箱子:“快过来,这是我给你带的。”
“什么呀?”她将手镯顺手带上,小步走到姐姐身边。
满箱的书。原主不会是爱读书的吧?
安沐茜拉她一起蹲下,翻开其中一本:“这些我都看过,是你喜欢的口味。尤其是这本,讲得是........”
安梨悠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垂目捏着衣角,耳尖泛红,整个脸开始发烫,她的姐姐在说什么!
还以为是正经书,没想到是话本,还是....很刺激的话本。虽然自己很感兴趣.....
“算了,不能和你剧透。你自己看。”安沐茜停住,“这边是强取豪夺,最下面的两本是人鬼的。其他的很杂,你看了就知道。”
“嗯嗯。”
她还想姐姐怎么一脸严肃说出那样的剧情的。
安沐茜以为她不相信自己会分享,从里面拿出一本:“我还能忽悠你不成?你看。”说着将话本塞到安梨悠手里。
安梨悠接过,翻开入眼的字好多都不认识。
“怎么样,没骗你吧?”安沐茜还一脸骄傲,恨不得双手叉腰,俯视她。
她总不能说自己不认识字吧?
可安沐茜一直在观察她:“安梨悠,你眼睛都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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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在看吗?我都不计前嫌了,你还摆上谱了!”
以前污蔑自己的事她就不放在心上,她还不理自己。心里有些生气。
安梨悠眼睛绝望的闭上。以后一定还会和将军府的人见面,自己姐姐后面还要和她相处七日,总会发现不同.....
在安沐茜的话中,她下定种决心,唰的一下睁开眼:“姐姐,我要和你说件事。”
认真的语气到让安沐茜愣了一下:“....你又抽什么风?”
安梨悠眼睛水灵灵的,尤其是在认真的注视对方时,总会感觉在向自己撒娇,安沐茜一时失了声。好一个我见犹怜。
“其实我.....我失忆了。”
“失忆?!”安沐茜大吃一惊,尽可能压住自己震惊的声音,虚虚捂住嘴巴,“你和我开玩笑吧?”又是什么整蛊自己的玩法?
可自家妹妹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嗯,我醒来就在宫里,好害怕。可我不该说出来。旁敲侧击才知晓自己的身份。对家人的记忆也很模糊.....”说话留点余地。
安沐茜表示理解,一个人没有记忆,还在陌生的环境,难免害怕:“你一开始怎么不和我说?”
“....有外人呀。”说话每一个尾音都轻轻上扬。
“真的没骗我?”
“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安梨悠软绵绵的声音道,“只是在见到你的时候,我脑海里才有一点记忆。”
安沐茜思索,妹妹头被砸了,还有太医诊断脑子有问题。片刻后总算勉强接受:“我的妹妹,好像真傻了。”
“是失忆。”安梨悠纠正。
“差不多。”
两人沉默片刻,安沐茜决定:“先别告诉娘。”
“嗯。”
“娘心里本就不舒服,要是知道你失忆,肯定更伤心。”
“嗯嗯。”
“我在的七日和你说说家中和宫里的情况,别露馅了。这种事不能传出去,指不定外面怎么编排。”
“嗯嗯嗯。”
“得找信得过的人治你脑子。”
“嗯嗯嗯额?”安梨悠望着她,“姐姐....”
“唉,一个意思。”安沐茜沉思一阵,“张太医与哥哥相熟,我去找他帮忙。你脑子不好的事还有别的人知道吗?”
安梨悠说:“......只有你。”她已经懒得纠正了。
“那就好。”安沐茜突然想到一件事,“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她犹豫的摇摇头。
“......”安沐茜想到刚才她迷茫的眼神,不确定的问,“你该不会连字也忘完了吧?”
她不好意思的挠挠鬓角:“忘记得差不多了....”差不多都不认识。
“这七日,我来教教你。不然连仙品都看不了。”安沐茜一锤定音,“说好了,今日开始,我教你识字!”
“劳烦姐姐了。”安梨悠说话轻声细语的,连眼里都带着柔光。
安沐茜见这一幕,不由想起自己妹妹小时候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样子。一个没忍住捏了一把她的小脸蛋:“好妹妹呀,姐姐一定不会让你是傻子的事情传出去。”
“......”
有点欠揍怎么回事?
但经此一事,安梨悠确定外界传言为虚。
10. 第10章
安沐茜在打定主意后,开始制定计划。一整日安梨悠都在认真学字。
学得都是简单的字,安梨悠学习能力较强,今日学的都认识了。
“脑子还能用,今日就到这,我累了。”安沐茜放下毛笔,站起来伸个懒腰,“就是你这字....好难看。不过你以前的字写的也不咋样。”
“呵呵。”安梨悠嘴角抽了抽。小时候报过毛笔的兴趣班,字还不算太难看。
吃过晚饭再巩固今日学的字后已经到了晚上,安沐茜回去睡觉,临走前特意说:“你可以看看我给你的话本,就当认字了。”
“好。”
巧言上前收拾书桌上的沾墨的毛笔,将练字的纸张层层叠放在一起。
安梨悠捶捶后脖颈,吐出一口浊气:“手好酸。”
“娘娘与安小姐关系真好,一整日都待在一起。”巧言笑道,“之前奴婢所言娘娘切莫放在心上,饶恕奴婢。”
“传言而已,本宫不在乎。”她是真的没在意,“本宫去洗澡,身上一股墨味。”
“是。”
沐浴过后她回到自己床上,今日天气不算好,天窗便没开。
虽然有些累,但还是没有睡意。忽地想起姐姐的话,于是从枕头底下拿出放着的话本翻开看看。
虽然有些字还是不认识,但根据上下内容,能大致猜到是什么意思,真还让她方便识字。
只是这内容越看越让人脸红。
“这....”什,什么放在□□?
她现在庆幸自己不认识这两个字。
“娘娘赏阅何物,这般入神?”突然,房里不知从哪传来声音。
把安梨悠吓一跳:“谁!”宫里怎么每夜刷新人?
温允琛穿着便服缓缓从暗处缓步走出。窗户透进的月光斜斜扫过他的半边脸。唇角似勾未勾,瞳仁更显阴沉,像是刚从寒夜里凝出的鬼魂。
“你,你怎么又来了?”这次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思索之中,手里摊开的话本还未合上,发丝微微落在其上。没注意上前走来的温允琛。
在对方走近,她才慌忙将书放到身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首辅夜闯妃嫔的宫殿怕是不妥吧。”要是被发现,自己下场也好不到哪去,按上个私通的罪名她小命不保呀。
温允琛却不慌不忙,拿起挂在一侧的外衣轻轻覆上她的肩头,道:“是微臣的过错,忘记提前告知娘娘,下次一定。”
安梨悠恼羞,又摸不着头脑:“首辅,你再这样我叫人了。”还有下次,呸!不要脸。
他却眉梢轻扬带笑:“这宫里是微臣派来的人,娘娘怎么喊也没用。”
“?”
遥光宫是他监督。有他的人也正常,但宫里全是的话,那这位首辅的权力到底有多大?该不会有谋逆之心!
想到这,安梨悠不禁攥紧衣裙,指尖微微发红,抬眼时睫毛颤抖的厉害,眼底柔光变为慌张:“首辅,您又来巡查宫殿呀?”原谅她的懦弱。
温允琛脸上笑意更浓,甚至提起衣摆坐在她身边:“自然不是。”
安梨悠微微向后挪动,乌发披撒,行动间扯到发丝。
他贴心帮她将发丝拨开:“娘娘小心,怎么一见臣跟耗子见猫似的。”
你说为什么?
安梨悠咽一下口水,问:“首辅直说吧,是有什么事?”反正半夜来没好事。
温允琛眼里柔和消失,手指放回去,阴翳与轮廓交织,透着丝丝冷冽:“微臣不过是想来见见娘娘。”
谁信?
“....首辅。”
温允琛看出她不相信自己的话。可他所说属实。
今日有空得以来瞧瞧她,本以为对方睡着自己瞧一眼便走,可来时看见她坐在床上,烛火还未熄灭,在看书。
本就生病了,还穿着单薄,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眼中寒意更甚。把安梨悠吓到,不由向后缩缩脖子:首辅的眼神好可怕。
眼底慢慢蒙上一层水光,唇瓣被她咬紧,发丝怯怯垂落,瞧着可怜又惹人疼。
温允琛所有情绪化为无奈,眼底划过柔情,再次抬眼又消失不见。
不急,只是深夜来访便把她吓着,若再说出自己心思,怕会晕过去。
“是微臣失礼,下次定不在夜晚来见娘娘。”温允琛口里说着不是,身体却向她靠近,“望娘娘恕罪。”
安梨悠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但可不敢和人硬刚:“......”
“微臣有一事需告知娘娘。”
“你说。”
温允琛只是突然想起这个理由,这样她心里的害怕会少几分:“不久后是陛下的生辰,陛下打算与围猎一同办。微臣深夜备贺礼时,想起娘娘刚进宫,可能忽视,这才特意前来告知。”
“那本宫要谢谢你吗?”
“为娘娘解忧,是微臣的职责。”
“......”安梨悠赶人,“天色不早,首辅无事便回去,不然宫门要落锁了。”
“娘娘无需为微臣担心。”宫门早关了,他自然不是走“正门”进来的。
温允琛视线忽然转向她的身后:“娘娘方才在看什么,不如与微臣一同赏析?”
这是能一起看的吗?
安梨悠抬眼与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对视上。
那幽冷的瞳仁似勾,脑海中不受控制浮现出自己和首辅一起看话本.....
唇瓣抿得发红,倒显得粉嫩。脸颊一路红到耳根。
太羞耻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可眼神不争气的纠缠上他高挺的鼻梁,抿着的唇...
愣神时,温允琛绕过她从身后拿到那本书:“微臣自会识字起便开始读书,或许这本微臣也看过。”
“别!”
安梨悠恼羞,忘记对方是自己惹不起的人,上手去抢。要留清白在人间!
可首辅已经翻开了。
“呜呜....”她捂住双眼,没脸看没脸看。
可温允琛看了几眼便还回去:“娘娘还是早些睡。”没有借着机会挖苦她,让安梨悠感到意外。
手指分开,露出一条细缝,对方也正在看自己:“首辅....也早些回。”
“今晚....”温允琛只想说今晚早些睡,安梨悠抢着回答:“本宫就当没见过你。”
“呵。”
温允琛起身,走出内屋,便消失在房里。
安梨悠没那个胆子跟上去看人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事过后是一阵后怕。
经此后,她没在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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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实实躺床上睡着了。
次日一早,安梨悠照旧和安沐茜认字,顺便听姐姐说说宫里宫外的事。
这才得知她们的父亲还在边疆,不知今年能不能回来,哥哥是刑部侍郎,和首辅关系不错。
安梨悠一边提笔写字一边点头:“知晓了。”
“宫里水深,你可要小心。”安沐茜是真心担忧。
“好。”安梨悠将写满字的纸张拿到一旁,青元换上一张新纸铺上,“姐姐,不久后便是皇帝生辰,我送什么好?”
安沐茜想了想,道:“一时把这忘记了,你在家里人给你送的东西里随便挑点就好。”
“好。”
每日都是重复的事情,到了第三日安沐茜实在受不了,她拍案而起:“好无聊,我看你好好的,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干脆我请愿出宫。”
“别别别!好姐姐,看在我脑子不好的份儿上再留几日吧。”安梨悠苦苦哀求,你走了我就无聊了呀。
难得有个人和她说话,教她习字。
而且在和姐姐相处的几日,对方时常和自己谈论过去,听听这些也好让自己了解原主性格,不暴露。通过这些,她发现原身和自己的处事作风还挺像。
安沐茜只是嘴上说说,心里还是记挂着妹妹,但她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主。眼睛一转溜:“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安梨悠立马摇头,步摇晃晃砸头,低声说道:“要是出去遇见陛下如何是好?我,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而且她最近“在养病”,外面传自己现在生命垂危,日日不得出门,可不能辜负这份谣言。
出门被人瞧见自己面色红润,还和姐姐大摇大摆玩耍,说不准有更难听的谣言。
“谁说要大摇大摆出去,咱们偷偷溜出去。”安沐茜胆子一向大,双手放在安梨悠腿上,一下一下往上移动,“一起?”
安梨悠最终同意了:“好。”
正好宫里待得无趣。
安沐茜一脸得意:“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小时候在将军府,她们最喜欢一起偷跑出去玩,只是越长大,妹妹和自己越疏远。
她们特意叫人打听,确认陛下与首辅商议要事,皇后诵佛念经,才敢出去。
不一会儿,两人换上宫女的衣服。
巧言低头为安梨悠整理衣裳:“让娘娘穿奴婢的衣裳委屈娘娘的。”
安沐茜切一声:“这还委屈上了?”
“没事儿,这事别告诉别人。”
巧言点头:“奴婢明白。”娘娘年纪小,贪玩儿正常,说起来比陛下的太子还小一岁。
穿好衣服发髻是巧言帮着弄的。
待到黄昏,两人带着遥光宫的牌子,从侧门溜出去。
两人头低垂着,倒不明显。只是身段纤细,瞧上去比平常宫女有气质。
安沐茜长相偏大气,此时梳着宫女发髻倒显得压制住她周身气质。
她们手里还提着花篮,里面放着几支花束,看上去就是被喊出去摘花的宫女。
“宫里池塘中蝴蝶鱼我还未曾见过,去瞧瞧?”安沐茜出来之前已经将二人的“行程”规划好了,先去御花园,再去华灵苑。
这两处她进宫时没去,听其他人说风景不错,心里一直痒痒,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去看看。
11. 第11章
黄昏的霞光漫过房檐,将半边天空染成了暖红色。晚风带着花香拂面,漂浮的睡莲交叠出晃动的光影。
安梨悠神清气爽。在宫里没多久,好久没见过此等景色。路上不少花种她以前都没见过,心里想着给遥光宫也种点。
“黄昏了,说不准那边有落日更美。”
安沐茜说:“你宫里的荧鳞蝶尾鱼养得极好,这里的鱼一定会更好看。”
后宫主子都在养病,没碰上。一路上畅通无阻。
到了池塘边,安沐茜低头看池里,只见里面的鱼个个被喂得“肥头大耳”,她看了都嫌游得累。
“宫里是养鱼吃吗?这么肥。”安沐茜有些失望,一脸嫌弃。
安梨悠伸脖子去看,嘴角抽了抽:“全是肥肉吧。”拿来吃的都嫌腻。
“算了,宫里景色倒是不错。”安沐茜拍拍手,取下池塘边的柳枝放在花篮中,“这些拿回去插花。”
她帮安沐茜提起花篮,站在一旁等人,提醒:“小心一些。”
“放心啦。”说来安沐茜也是将军之女,从小与安玉其一同习武,身上有些本事。
安梨悠从小便娇气,嫌累不想练武,将军夫人也不强求。
承乾殿。
李许昭脸色极差地从里面走出来。跟随来的小太监上前,没说话。
殿内。温允琛站在一旁。李俊脸色也好不到哪去,眼白发红:“难堪大任!日日就知道逗鸟,不知做正事!”
“陛下息怒,太子正是贪玩的年纪,实属正常。”温允琛不痛不痒来一句,表情平淡。
“年纪还小?都到说亲的时候,还不知天高地厚。”李俊撑着太阳穴,黄袍袖子搭在腿上,“若他如你一样,朕便不会这么费心了。”
温允琛垂头:“微臣惶恐,岂敢与太子殿下相提并论。”
“诶....”皇帝闭着双眼摇摇头,“狩猎的事还是交于你和礼部侍郎办,太子跟着学,你好好教教他。”
“是。”
李许昭走远才敢发脾气,踹路边树一脚:“哼!又骂我!”
小太监劝解:“陛下是看重殿下,才出言教导。”
“父皇天天骂我,脑子能好使吗?围猎和生辰一起办,今日才告诉我,说忙不过来有错了?围猎的事情一直是礼部侍郎在负责,知道我和那死老头关系不好还让我们一起共事。”
他越说越起劲,宫女太监都绕着走。
“太子殿下...慎言慎言。”小太监想给他跪下,别说了爷。
“算了,今夜又要在宫里过夜,烦人。”李许昭平复心情,向前走,“这死天,红不拉几的,难看!”
李许昭感觉无趣,很快到了深夜。
“太子还在怄气?”小太监端着点心进来,“这是皇后娘娘差人送来的。”
李许昭哼了一声,随手拿起一块儿喂到嘴里:“还是母后疼我。”
小太监叹气,愁眉:“方才送点心的姑姑说,陛下一月不曾去见皇后娘娘了。”
“父皇心里记挂着新进宫的安贵妃呢,今日还问首辅她身体如何。”李许昭眼里闪过嫌弃,“还未承宠都如此关心,真到手还得了?”
“殿下别说这种话,传出去不好。”小太监好意提醒。
李许昭心里起了坏心思,低笑道:“你说,那安贵妃一直身子不好,父皇是不是就会不惦记了?”
小太监被吓一跳,慌张摆头:“殿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陛下后宫佳丽年年有新人,年年有人出事。近几年是年纪大了才不怎么纳进宫。好不容易有位年轻貌美的妃嫔,若真出事定会彻查。
“我又没说做什么,你慌啥?”他撇了撇嘴,“我困了,你出去。”
小太监对自家殿下最为了解,但也无可奈何:“....殿下早些休息。”
“嗯嗯嗯。”
门一关,李许昭从板凳上刷的一下起来,绕道衣柜后方,搬出自己的夜行衣,取下玉带,迅速换好衣服。
他握着准备已久的小药瓶:“这个好东西,先给安贵妃试试.....”就当进宫送的见面礼。
回去的路上天黑了,安梨悠和安沐茜提着花篮走在回宫的路上。
安沐茜嘟囔:“遥光宫好远。”
“新修的,宫里这边也没位置修。”安梨悠站在她身边,“就当散步喽。”走走停停,其实没多累。
路上遇到巡逻的侍卫,照例盘问她们,越到晚上越多侍卫来问她们,有的语气不算好。
到达遥光宫不远处的时天完全黑下来。
“宫里景色也就那样,还没有郊外的桃花山好看,等到了花期带你去瞧瞧。”安沐茜说道。
安梨悠说:“我不能出宫,姐姐。”
很平常的话,说话的人也没多想。安沐茜听完停下脚步,表情有些落寞,低声说:“要是你不进宫就好了。”
安梨悠水灵灵的双眼望着她,笑眯眯的说:“姐姐是想我啦?”
“哪有,你在府里天天烦我。”安沐茜加快脚步走。
在安梨悠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眶已经湿润。
到了侧门,安沐茜手里拿着两只花篮先一步进去。
安梨悠跟在身后,就安沐茜进去后,她视线瞥到一个身影闪过。这次确定不是眼花。本想回头找自己姐姐,转头的功夫人已经消失在视野中。
她大起胆子,朝那边走去。反正自己穿的宫女服饰,又在自己宫中,到时候抓歹人个措手不及!
脑海里突然想起首辅,他说遥光宫有他的人,看来他的人也没什么用。
等一下,那个人不会是首辅吧?她脚下一顿,提裙的手也停下。可那影子不像。
就在她愣神之际,一张大手快速捂住她的口鼻被拖到一处,随即冰冷的刀刃停在脖子处:“!”
这下她确定,不是首辅。
捂住口鼻之人应该是男子,手大,比自己高。身体也很结实。
“唔.....”
她用手指甲用力去扣那人的手,眼里开始冒泪珠。
李许昭被抓疼了,咬牙切齿低语:“再抓,老子一刀把你脖子割了!”
安梨悠立马没了力气。
“有人来过的事不准说出去,听见没有?不然小心我取你的小命。”李许昭继续威胁。手上的力气变小。表面恶狠狠,心里却在想这个宫女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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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挺软。
“嗯嗯。”
安梨悠只能答应。心里暗自发誓:等我安全回去,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派人来抓你这个歹人!
可脖间的刀迟迟没有放下。
李许昭舌尖舔过下唇,兜帽下眉毛微挑,刻意压低声线:“我可没说放你走。”
“呜呜.....”安梨悠紧紧闭着双眼,害怕的全身发抖。不会殒命于此吧。
而作为歹人的太子,起了逗人的心思:“你说我这刀,能不能割掉你的头?”
安梨悠感受到捂住口鼻的手放松一些,借着对方说话的机会,狠狠挣扎开想逃走。她不敢回头看。因为看见对方的脸之后只有死路一条。
这里宫人不常来,加上今日特地嘱咐绕开这儿,如果此时自己喊出声,那人的刀一定比侍卫先到。
李许昭哪能如她意,一把把人拽回来,抱住她的双肩,两人面对面,他脸遮住不害怕对方认出自己。
安梨悠眼睛不受控制睁开,只能向下看。
唇瓣哆哆嗦嗦,尾音被哭腔咬得支离破碎:“别、别杀我.....”
眼泪砸在衣襟上,声音软得像是泡了水的棉花,让人瞧见想要护在怀里好好怜惜。
作为始作俑者的李许昭也不例外。
在看清对方脸的时候,他一时呆愣住,下意识屏住呼吸。
脸上不施粉黛看着嫩得能掐出水,眼尾微微下垂,蒙着层水汽的眸子像浸在清泉中的琉璃,鼻尖小巧精致,唇瓣因轻咬而透着淡淡的红润,连下颌线都柔和,整个人娇弱得像是东宫书房窗户下摆着的铃兰。
让对方闭嘴的话也在喉咙滚动几下才出口:“....闭嘴。”他能感受到自己心跳动的次数。
安梨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停住哭声,但身体还是控制不住颤抖。
“你是遥光宫的人?”不等人回答,他的视线瞥到她腰间的牌子,上面写着“遥光宫”。
安梨悠点点头。
她能感觉对方的犹豫,不敢轻举妄动。
李许昭控制住她的肩膀,眼睛描摹她的脸庞。看着年轻,应该是刚进宫不久的宫女,分到遥光宫来的。
心动只在刹那间。
“我今日可以放你一马,但若是让我听见什么风声....”他也决定放安贵妃一马,看在这位宫女的面子上。
“绝对不会!”骗你的,等回去,本宫便要召集侍卫取你狗头!
李许昭轻笑一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安梨悠心里想得大胆,面上却害怕得话说不清楚:“....我叫,叫....”
“说。”他手从肩膀滑到手肘,力气减小。
“我叫梨花!”对,就叫梨花。
李许昭回味这两字:“梨花......我记住了。”之前只觉话本中所说的一见钟情太假,哪有第一眼便爱上?可见到她,便知“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在安梨悠耳里,这是在威胁自己!
他还想追问,可怕拖太久有人过来。自己还未给人留下好印象呢。
梨花眼角哭红。李许昭看着心疼,便松开手。
“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