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黑子说全文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54章 建国走了(下) 建国走了。 前几日宋生联系了我。 中午午休时,电话突然响了,未知号码。接通后对面叽里呱啦一阵,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再仔细一听,原来是宋生。 他问:“你忙啥呢?” “我在西安。” “嗷呦,咋跑到西安去了。” “朋友家出了点事,来帮忙。” 电话里宋生听出了我语气不对,问我怎么了,我和他简单解释了近况说自己没钱了,不一会他就给我转了两干块,还说“我去西安找你吧!" 我笑道:“别开玩笑了,这么远。” 他坚定道:“我没开玩笑,我今晚就出发,开车过去。” 21号中午,宋生和他朋友真的到了西安,历时一天一夜多。路上他几次提到要接我回新疆之事,我只呵呵傻笑,敷衍他的问题。 下午我们一起吃了饭——铜锅涮羊肉,很久没有补充过这样的优质蛋白了。 饭桌上有宋生和他的几个弟弟,还有他前女友美玲姐,他们现在是朋友。听他们聊了许多关于现在的生活、婚姻、工作。 美玲姐今年31岁,在西安结了婚,全款买了套房,两辆车。九年前辞掉了在公司的董事助理工作,转行做了银行贷款,后来成立了自己的小公司。虽然现在公司规模不大,但我觉得以她的能力,才智,以后成为富婆指日可待! 我们女生一起喝了些啤酒,宋生喝了白酒。大概11点多,饭局结束了,送走了美玲姐,我们也准备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宋声又提到了回新疆之事,我说:“我还不想回,真的。”他有些生气,借着酒劲想要亲我。我躲开了,因为我很早之前便不爱他了,现在他更像是我的朋友。 晚上送他到路口我便打车回酒店了。 我的确不敢相信他真的来到西安了,可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来了。 第二天他告诉我准备回去了。 我有些惊讶,在西安待了不到一天,就要回了吗?他笑道:“哎,白跑一趟,你也不回去呀。” 我去送他们,临走前,他非要在回民街转一转,一个大男人逛街起来,竟然比女人还要兴奋。我全程觉得又累又热,总想找个地方坐着。 后来在巷子里吃了碗面,一碗牛肉面竟然要38块钱,这个物价真的高的离谱。 中午他们走了,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医院。来西安快十几天了,渐渐习惯了这种忙碌的生活。前面还好,之后的一周多,西安一直在下雨,气温骤降。 22号,叽叽决定在医院附近租房子,因为小宝快出院了,半个月之后还要去医院拆钢钉,我们在附近看了看房,也考虑到我之后还要回上海,便开始在网上找育儿嫂。 第二天,我又去了医院,这次我直接取掉了石膏,绑了大概大半个月,石膏都有味儿了。碰巧医生也是新疆人,他看到了我身份证上的一排维语。老乡,他很关切的问了我的病情,你告诉我不建议打石膏,因为不透气且不方便,建议我带护具,透气又轻巧。 我预约了下周骨科,想让西安的医生帮我看下我的手腕,顺便去拿护具。 这几天小宝的情况稳定了很多,眼周围的淤青基本消失了,精神也好了很多,能吃能睡的。之前胃管推奶一次50毫升,后来拔下胃管之后可以吃80到90毫升不等,现在可以喝210毫升! 24号姑姑回安徽了,因为两天后是建国和心雨回家的日子。 26号早晨,今天是他们下葬的日子,我起了一大早,外面还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阴阴的,有些冷。姑姑发信息告诉我要买根麻绳,给宝宝用。 这是老家那边的习俗。说是幼儿父母年便轻遭祸离世,下葬时,必须用麻绳,一头拴住孩子的脚踝,另一头拴在床腿上,这样父母才不会把孩子带走。 走了很长一段路去寿衣店买了一米的麻绳。 回医院的路上,我遇见了刚才在路边小吃店吃东西的那对中年夫妻和他们的的狗,没走几步,我在拐角处遇见了早晨在超市买东西的,走在我后面的大爷和他的孙子。 天空灰蒙蒙的,冷冷的,雨滴滴落在我的脸上,老天爷仿佛知道今天,好像在为今天这个日子悲鸣。 小宝闹了一下午,直到晚上我走后,她才睡着。奇妙之处在于是突然安静下来,然后很快就睡着了。是不是梦里去见爸爸妈妈了呢? 快出院了,出院前最后一个检查是眼部电位图,必须在孩熟睡后才能进行。 我们从11点多忙到了下午三点。期间我们哄了小宝很多次,前两次哄睡很久。看他睡着了,轻轻抱她进采电室,可贴片刚贴在她头上时,她就突然惊醒了,再哄就很难了。 第二次,更让人很气愤。小宝睡了20多分钟,好不容易到我们之后,那个检查的医生却慢吞吞的,且十分不熟练。结果她磨叽了几分钟后,小宝醒了,这次我们可谓是错失良机。 抱孩子睡觉是件极其费体力的事情,几场下来之后,我的胳膊都在发抖。中午,我们在走廊里吃了饭,恢复体力后重振旗鼓,我们决定尝试最后一次。 这次叽叽把小宝哄睡后,又快速吵醒,折腾了好一番,小宝累的睡着了,很沉很沉。 终于,这次我们成功了!有一种打了胜仗的感觉。 二十八号我们终于出院啦!终于!出院了! 在医院这20多天,我们从四楼的神经外科病房搬去了一楼的骨科病房。病房里遇见了很多人,发生了很多事。 四楼右边床的宝宝才三个月就查出了癌症,小小的身体上竟有很长一道术后疤,还有许多其他的病友,大部分是妈妈陪床,然后是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一楼左边三十三床的小姑娘是胳膊肘骨折后发炎,在医院里打了十几天吊针。 他们一家人很有趣,爸爸妈妈一表人才,两人总斗嘴,小姑娘就就坐在一旁看戏。 相邻我们的两家人都挺照顾小宝的,隔壁床的漂亮姐姐会给小宝带蒸红薯、蒸南瓜。没几天小姑娘就出院了,我们还约好了,过几天来看小宝。 第二天,33床来了新的病人,一个小男孩儿,后天做手术。 我们出院那天下大雨,东西很多,33床小男孩儿的爸爸帮我们拿了行李,送我们上车,我们很感激这位热心善良的大哥。 出租房就在安定门附近,算是旅馆,楼下就有超市,附近不到50米就是地铁站,很方便。 在出租房的这几天,明显轻松了很多,小宝也更活泼了。有一次,她竟然大声的咿咿呀呀唱起了歌。 三十号是我离开上海的第二十天,家里的阿姨告诉我,猫砂机出故障了,里面堆满了猫屎猫尿。我的卧室几乎已经不适合人类居住了。虽说她是老板请的阿姨,有付工资,但一直麻烦别人,让我有些过意不去。 我给她转了50块钱,问她喜不喜欢吃甜食。因为西安特产有很多是甜食,比如说芙蓉糕、蒸糕、雪花酥等等。 她回到说:“不用啦,谢谢,我还在减肥呢。” 那好吧,不过,也幸好这段时间有大富和祺祺帮我喂猫。 这边基本没什么事了,我应该回去了,订了二号西安飞上海的机票。 回上海那天,西安也在下雨。早上叽叽给我践行,我们打算去吃串串,路上叽叽告诉我她和向涛分手了,因为她的家庭,她的未来。那男生讲了许多伤人的让人心寒的话,还吵着要把钱算清楚。 “你家出事,我借钱买机票,还有我请了三天假,一共7000块转给我。” 叽叽真的把钱转给了他...... 对于此男生的行为,我觉得又气愤又无语,一个男人在自己伴侣遇到如此重大的事情后,没有挺身而出就算了,在这20几天里也不怎么关心自己的女人,不敢正视问题。然后草草的结束了这段感情,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这算什么? 吃饭的时候,我们聊了很多。高中时代的我们,大学时期的室友,现在的朋友,成家的成家,生子生子,考研的考研, 时间从未停止过,生活呀,也从未停下脚步。 叽叽说:“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活着,有生命意义呢? 这个问题我也曾思考过,至今并没有寻找到确切的答案。 出发去机场前,我们抱了抱彼此。离别那种悲伤和不舍霎时间奔涌而来,我用力抱住了她,她也抱紧了我,曾经年少时的种种,历历在目。那两个稚嫩热血的女孩,现在又踏上了新的人生篇章。一个孩子改变了我们的人生,改变了我对孩子曾经的恐惧,厌恶。现在我很爱这个宝宝,叽叽会是她的妈妈,我会是她的干妈。 回上海的飞机上,我大脑里闪现了人生中的许多画面。朋友们的相识,打闹,建国小时候的照片,叽叽那无数次哭泣的场景,小宝的哭喊和笑脸,天上的建国...... () 第55章 入冬与我 上海的冬天一夜之间便来了。 这几日,临港的风很大,在外面稍站一会我便觉得风刺穿了自己的身体和脑袋。眼下已经是11月,翻出了冬天穿的厚衣服,卧室里空调打着暖风。冬天真的来了。 人们在面对突然的重大打击时,心里会产生一种暂时的防御机制,我们会在主观上选择否认现实,甚至认为这只是个梦或者自己的某种幻想,即使事实摆在眼前,内心任然无法坦然接受。 今天,是建国离开我们两个月的日子。 回上海后,他的样子时常会闪现在我脑海里,许多年少时我们一群人一同玩耍的场景好像就在眼前。我说,如果建国没走该多好。我们会时常聚聚,冬天里一大家子人围坐一桌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然后就那样平静的看着窗外飘着的漫天的雪花。给小宝换上厚厚的白色的绒衣,戴上可爱的兔子围巾和帽子手套,然后带她在院子里堆雪人。 上班和回家时我也偶然恍惚,只是呆呆的坐在哪里,不说话也什么都不做,有时我会翻翻他的朋友圈,我说,如果建国没走该多好。 前几日,我们旧友群里Q发了条信息。 “兄弟姐妹们,我下月28号结婚,大家是否有空前来参加我的婚礼。” 老二回道;“我有课。” 我惊叹道:“我擦,这么快?!在那里办婚礼啊?” “芳草湖。” “我去,真尼玛远!” 我私聊他:“在那个酒店啊?” “就之前鲁老师办婚礼的公园的那个酒店。” “嗷嗷,芳草园好像是,我记得。” “不清楚,好像是。” “多少桌啊?到时候我不一定回的去。“ “十桌,没事,到时候看情况吗。” “OK。” 我记得这个群好像是我们高中时组建的,当时大概有十多个人,现在只有八个。D,王娜还有谁来着,他们时什么时候退的群我都不知道,群里的其他人对Q的信息也没有回应。 我私聊了王娜,问到她们的近况,上班的上班,带孩子的带孩子,平时私下也不会组局见面,偶尔在街上碰到会闲聊几句。我让她加了我最新的微信,而后,我又私聊王小艳:“Q结婚你去吗?”因为她就生活在镇上,离得最近。过了很久她没有回我,我又发了个问号,还是久久没有回复。 第二天,我便在朋友圈刷到了她的动态...... 我想起一年多前,王娜临结婚前我问她的情景,当时年底正值严冬,我们工作正忙各地又爆发了新一轮的流感,无暇抽身便问道她能否前去参加好朋友的婚礼。她只冷冷回道:“不去。” “那份子那?你打算随多少?” “一百” ...... 年少时,我对她和叽叽付诸情感最深,对她也极为坦诚,有什么好的也总第一时间想到她。那时,她家从平房搬去了社区的公租楼房,我们也时常会在她的卧室里闲聊。夏天,院子里的辣椒西红柿熟了,我会摘一袋带过去,从场部桃园里偷的桃子特别水灵特别甜,我也会拿几个与她分享,她也会给我分享零食和最近发生的有趣的事情,我们见证了彼此青春里的许多事情,也成为了彼此的青春。 然而,如今这种间接却冷漠的疏远让人......心寒。 她结婚那时,正是我们寒假返校之日,几个朋友特地请了假延迟了开学只为参加她的婚礼。即使大家都没有钱但还是凑了九百九十九块九毛九的份子交予她,我踩着磨破脚后跟的高跟鞋跑前跑后,也泪眼朦胧的见证了她最幸福的时刻。 如今,她这样对待我们,罢了,我不是抱怨,只是生气,生气。 Q要结婚了,Q也要结婚了。 坦白的讲,Q算是我的初恋,对,初恋,情窦初开时的那个男孩子。我们是初中时在一起过,只觉得那时的我们谈恋爱好单纯,最多也只是压压马路。牵手?大冬天里,他在冰面上滑倒了,我伸出手去扶他算是牵手吗?算是吧。此刻回忆起那时的我们,我微微笑了,真好。虽然在一起不久就分开了,但没想到分开后我们还能做朋友,而这一做便是十年。 从王娜哪里我得知Z(我曾经的朋友,后来决裂了)也订婚了,好像大家都着急结婚,这两年身边的朋友同学陆陆续续结了五六个,只剩下我和叽叽还单着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的好快。 虽然我一直不理解为何她们英年早婚,但是我打心底里希望她们过得幸福,过得开心。 建国之事处理差不多后,叔叔带着叽叽和小宝回了榆林,我们时常会聊天,她那边很冷,已经穿棉服了,我这里也进入了冬天。 那天晚上,她告诉我她和L联系了,她们可能会结婚。 L是与叽叽十年之久的前任。 “他愿意和你一起抚养小宝吗?” “嗯嗯,愿意。” 哎,我说活着的意义到底在什么呢? 我曾经因为她们分开蛮受影响,因为我们那时我们一行人中她们俩相伴就久,感情最好,我们也一度认为她们会是我们中第一对结婚的,可是大学毕业前夕,叽叽和L结束了长达十年的感情,而分开之后她们也不再联系。 两年之后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白川啊,你说,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就好比现在的这份工作,我做的并不开心。大概7月份的时候老板承诺会从8月开始给我涨工资,我那个时候还很期待,可这个要涨的工资的诺言到如今都没有兑现,工资也不是每个月按时到账,时常是隔几个月会发一点,五险一金也迟迟未交。先前做水果直播的时候我还忙碌些,会做做长图搞搞其他的事情,如今却不知道自己每天在忙些什么。 看着自己年岁一点点渐长,时间一天天过去。这样的日子让我觉得好没意思。 很久前也渐渐不再社交了,前年叽叽她们在上海时我们还会隔三岔五的聚聚,老姐在时虽然我们时常拌嘴,但每天一起吃饭打打闹闹的日子有时也让我怀念。如今我在上海,几乎都是一个人,祺祺走后们办公室也冷清了些,幸好有个新来的女孩子,我们有时会一起去吃饭。 回家后,也是自己。和大富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他休息时基本都宅在卧室里打游戏,一打就是一天。 工作是这样,生活也百无聊赖,而对于男女之情,如今的我并不期待也不奢望。我虽然相信爱情,但我知道大部分男性并不可靠。有人会反驳说“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不信任男人但相信爱情?没有男人?哪里来的爱情?” 我不这样认为。 男人和爱情没有必然联系,因为爱本就不具象,更不是在某个具象的生物中体现而来。爱对于异性恋,同性恋或者双性恋而言本就有着很大的不同,虽然大部分恋爱会涉及到肢体接触,性关系,甚至长久的一对一的责任关系,但更深层次的往往并不能仅仅由此诠释,代表。 爱可以是单向的,狭隘的,自私的,占有的,嫉妒的,爱也可以多元的,是宽广无际的,伟大的,深沉的,细腻的。 我相信爱情,但不强求爱,因为该来的总会来。 虽然现在我身边有人陪伴,但仅限于陪伴,就好像是冬天里的糖炒板栗和烤红薯分着吃才更幸福。我也从未在这段亲密关系中期待我所向往的精神世界,更不想强迫对方为了我的某些期待而改变。我只想有个人陪我吃吃火锅看看电影,偶尔散散步吹吹风,喂小区的流浪猫。 我很善良,很漂亮,很会共情,我会写字,会做很多好吃的菜,我喜欢大自然,向往外面的更广袤充满更多可能和意外的世界,我想去非洲野生动物保护组织或者世界濒危动物协会,我爱我,我爱我的家人,爱我我的朋友,爱我的小猫,我想,我应该是爱这个世界的。. () 第56章 猫(上) 短暂的分别与离别是人生常态。 ——题记 近两日回暖,白天阳光很好,出门前总喜欢躺在小区里的躺椅上晒晒太阳。 大概上周的时候,晚上经过十字路口,发现钢板围栏下有只小猫,很小一只。从样子上看,大概两三个月的小橘猫,旁边有对小情侣在喂猫零食,然后试图抓走它。小家伙非常警惕,周围稍有一丝动静,它便嗖的一下钻进了草丛里。 临港的冬天,夜里极冷,加之靠海总会刮起大风,小家伙更是在车流攒动、人员复杂的十字路口,生存环境更加危险。 我返回家里,取了些猫粮和生骨磨牙棒,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带走它。 也是这样一个寒夜,让我想起了三年前与斯格鲁夫的相遇场景。 我们在草丛里撒了些猫粮,然后一点点向外延伸。试图使用这样的方式可以引诱它出来,可是一次两次都失败了,甚至有一次,我的手离它只有分毫距离,我刚碰到它的后脖颈,它便触电般的整个身体炸成一团,腾空跃起。然后一溜烟的跑回了草丛,躲进了草丛更深处。 我心情有些复杂,因为这只小猫的脾性让人难以捉摸。 怕人警惕,小心翼翼和温顺,主动贴贴示好,竟能切换的如此丝滑。过往的流浪猫救助经验告诉我,如果这个小家伙不能再妥善安置。那它极有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 只见它跑了很远,自顾的玩了起来,又跳进了草丛里。 我静静的倚在围栏上,看它毫无顾忌的跑来跑去,我时常想,在外流浪的小猫应该会有一些幸福的时刻吧?比如能自由不受拘束的玩耍,晒晒太阳吹吹风,偶遇好心人大方的施舍猫粮和小零食,或者被温柔的轻轻抚摸,相比之下,家猫的生活环境就显得拘束了很多。 住在上一个小区的两室一厅,当时家里有八只猫,三大五小,我们怕它们拘束,活动空间不够,所以总敞着卧室的门。它们时常在家里各个地方你追我赶,上蹿下跳,玩儿累了就随意的躺在地上或者我们的床上。 从失业后,我也变得很少出门,常窝在家里和小猫一起玩。 不知为何,我也经常会自怨自艾,总觉得自己没有能力给它们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 我有时会问老姐:“你觉得他们幸福吗?” “当然,你看它们一群,每天在房间里跑来跑去的,而且经常呼噜呼噜躺在地上,还有我们的床上,它们的睡姿四仰八叉的,趴着的,侧躺着的,翻着肚皮,四脚朝天的,都说明他们很快乐呀。”老姐说道。 虽然那时无收入,但存款也足够供得起这群小家伙的开销。 后来大致算下,养猫好像的确需要些钱,猫粮不能太便宜,还要看配方,猫砂也是买的中上等,还有各种小零食、小玩具,大到猫爬架、猫砂盆、猫砂机。猫到了合适的年龄要全部绝育,以免它们发情后太过痛苦,也为了防止同一窝小猫内部发生**配的危险行为。 大概去年五月份,当时上海还在全全市居家隔离中,我也被迫隔离在别的小区。 那时家里的几只公猫、母猫都因封闭而没能及时绝育。老姐独自在家里。白天线上上班,又要时时的提防它们交配。因为有两只母猫一只公猫,其中一只是妈妈安安,另外两只是安安的孩子。 干防万防没提防住。 七月初解封,我回到家里,发现其中一只猫,满满的肚子变大了。 我惊讶的问到老姐:“它不会怀孕了吧?” 老姐坚定道:“不可能,它就是吃胖了。” 可是它的身子一天比一天沉,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到八月份时,已经有了母猫怀孕的明显样貌,我们带去医院,医生做B超时发现果然有了宝宝。 九月初收拾好新家后,我们赶紧带猫咪绝育。安安的手术很顺利,大佬(另一只公猫)的手术也很顺利,而满满,满满怀孕了,需要做手术。 医生说:“这种情况下我们建议引产,因为两个兄妹的后代中小猫会有畸形或者后期死亡率很高的情况,且大部分幼猫活不过三个月。” 我们问:“那手术对猫的伤害大吗?会怎么样呢?” “正常情况下没有什么影响,术后请注意每天按时给伤口消毒,并且喂些补血剂就可以,”医生回道。 思虑再三,我们决定给满满引产。 手术大概用了三小时,我和老姐隔着两层门板,在透明的玻璃窗外看到心电图,一会儿红色,一会儿橙色的闪着。急的我手心直冒汗,虽然相信医生的技术,但站在手术室外真的会很焦灼。 手术室的操作指示灯熄灭后,医生把满满轻轻的抱了出来,又轻轻的放进了观察笼里,绑着止血绷带,吊着吊针,而麻药药效还未完全褪去。满满的舌头耷拉在外面,原本鼓鼓的肚子一整个凹陷下来,肚皮上是刚刚缝合的伤口,双眼空洞的瘫在笼子里,看到那一幕,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大概半小时后才慢慢恢复,意识较弱的间断的叫了几声。再过会儿,它尝试着站起来,可怎么都站不稳,好不容易歪着头站了起来,又一个踉跄的摔倒在了那里,它眼睛眨巴着,用鼻子嗅了嗅我们,便安静的躺着了。 后来医生问道:“要不要看一眼胎盘?” 那是我第一次目睹了小猫的引产手术,老姐害怕,我便独自进了手术室,看见了五六个大小不一的肉球状物在盘子里,最外层是肉粉色半透明的膜状,上面附着着紫黑色、红色的管状物。我轻轻的摸了一下,有点软,又有些弹。 自从养了安安之后,我们和猫咪之间,和猫咪领养人之间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安安是当时在闵行时,公司同事a给介绍的,当时a的男友在云南当兵,无暇顾及自己养的几只猫,刚好老姐之前有问到过,也有表达想养猫的意愿。于是,在我们临港的小屋安置好后,她花了700块把安安从云南空运到了临港。 它第一天到家里已是晚上九点半快十点,老姐怕它换新环境后会产生应激反应,便准备了一件不穿的衣服。因为听说新猫到家后的前两日需要盖遮挡布,然后笼养,等猫咪熟悉气味后便放出来,慢慢适应,熟悉环境。 让我们出乎意料的是,它初来乍到,并没有嚎叫或者是任何应激反应,只是安安静静的卧在笼子里,等它出来后,也只是四处闻闻气味,是不是因为很安静,所以叫安安呢? 没想到大概过了一个月左右,我们发现它的肚子比之前还要大,抱起来也沉了很多,应该是怀孕了,而且孩子的爸爸应该是前任主人的某只猫。 我们考虑了下,决定先不告诉安安怀孕之事,因为怕他们会后悔,会接走安安。 11月初,它的肚子大到了走路时都慢了许多,我经常蹲在地上轻轻的揉它肚子,回想起那个时候,真的好幸福。 2021年11月10号是安安生产的日子,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在这之前的几天,老姐似乎每天都会幻听,然后夜里会激动的告诉我:“安安生了,安安生了。” 我们醒来一看安安就卧在那里。 十号凌晨的样子,我们正准备睡觉,熄灯后没一会儿,老姐听到了一些动静,窸窸窣窣的。打开灯,看见安安正躺在衣架下面生产,身子下一片湿乎乎的,已经有只小猫降生了。 肉肉的,粉嘟嘟的,很小一个,发出阵阵奶乎乎的叫声,接着安安便用力,歇会儿又用力,就这样,她一边辛苦的生宝宝,我举着手机拍摄,老姐会每隔半小时帮她喂猫条补充体力,以免生产出现问题。大概花费了三个多小时,七只宝宝顺利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来到了我们家里。 我们开足了暖气,抱来棉布给安安在衣架下做了个简易的猫窝。 全程目睹猫的生产过程,真的好奇妙。 后来,小猫几乎每天都会长大一些,毛长多一点的样子。八只猫,两个人在临港那样冷意袭人的寒冬里,似乎温暖了些。 后来小猫长大了,我们也四处寻了朋友同事来领养,老姐与我各自留下一只。 2022年三月7号,安安丢了,我们沿着小区周边展开地毯式搜索,并没找到。直至第二天傍晚。老姐下班后在小区的草坪上发现了它。 白如初雪的毛发,弄的脏兮兮的,四个爪子也灰突突的。 我们都担心它一天一夜未归,很有可能会和野外的猫交配。不出所料,没过多久,肚子又大了起来,而当时正值居家隔离时期,没办法外出做B超或绝育。 5月11号,第二窝有颜色的小猫出生了。 两只梨花,一只白梨,四只三花,我错过了安安的生产过程和孕期。七月初返到家中后,小毛孩儿们已经两三个月大了,小小的七只在地上到处乱爬。不过相比上一窝的布偶猫仔,让我们欣慰的是,它们会自己使用猫砂,从来不会在房间里乱拉乱尿。. () 第57章 猫(下) 最高峰时期家里有十只猫。 小猫三个月时,有两只被朋友和同事领养走,后来也陆续的送走两只,唯独有只叫幸运的猫与我渊源最深。 第一次领养,有个男生通过某蓝色支付软件领养平台联系到我,确定好第二天来接小猫时,我向他确认了信息,并再三叮嘱到家后及时联系我。 整个中午直至到傍晚都没有回信,微信信息不回,电话不接,到深夜时打过去微信电话,结果显示被对方拉黑。 我慌了,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无数种结果在我脑海中闪现,是变态虐猫恶魔?还是转卖什么的猫贩子?或者小猫已经遭遇意外离开人世了? 凌晨一点,电话终于接通了,可对面的声音明显不是今天的领养人。 “喂你谁呀,你打错了?” 然后一直听到电话那头有嬉笑声,“袁家宝呢?我们的小猫呢?你们干了什么?” “谁呀,不认识,嘿嘿嘿。” 嘟嘟嘟,电话被再次挂断,凌晨两点,我们三个人急得就像困在热锅上的蚂蚁。 后来我们通过手机号找到了他某音账号,通过某音作品看到他经常出没的地方定位——闵行某个小区附近以及附近的工厂。 七月盛夏,大清早,我们一行人简单吃了饭。 出发前,我收到了对方的回复,他说:“我就在派出所等你们,我已经报警了,你等着吧。” 一怒之下,我们几个人打车杀到闵行派出所。 可当我们前脚刚落地发信息给对方时,就发现他又把我们拉黑了。 进派出所后询问警察同志,才得知他刚走没多久。同志拉我做了笔录,询问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说他这种行为压根儿不能构成犯罪,只能说他的为人做事方式有问题。 “嗯嗯,”我问到:“那您知道他地址吗?” 同志道:“这个属于个人隐私的,我们不好透露。” 七月大中午,我们四个人被那混蛋放鸽子了。 本以为毫无头绪时,我突然想起刚才来在访客登记表上看到了那个人的信息。我虽然只偷偷拍到了,但由于字迹潦草,只大概能看得到街镇,看不清具体的门牌号。 中午一点左右,我们顶着日头寻到了附近一个城中村。中间一条马路,路两边是几排平房,房子边有条小河经过。房屋的东西两边被农田包围着,地势相对复杂。 我们四人兵分两路,先询问了门口的看守大爷是否看得清这个地址,然后拿起照片问他见过这个人么?询问无果,便每条巷子挨个寻找小猫的身影。 第一次在上海看到这样的地方,低矮的房屋,修在院子里的水泥洗漱池,而住在这里的大部分是附近工厂的工人,或者来打零工的外省人。路边绿油油的田地,院儿里趴着几条黄狗,还有菜地。西红柿、辣子、青菜、大葱、豇豆,各有各的心事,阳光晒得他们只懒洋洋的趴在地上。 接连问了好几户人家,都没有任何消息。 日头一点点升高,远处可见升腾的热浪,后背已经湿透。 无果,我们只能暂时去最近的街道歇脚吃东西。几人商议决定先回酒店休息,等下午凉快些再继续找。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想着,如果我找不回来怎么办? 一觉睡醒,窗外已渐露暮色,比中午凉快太多,我们从七点多开始寻找,那时工人们陆续下班了,询问的人家也变的多了起来。夜色落下,我仔细用力分辨那行字迹,去环视四周的门牌号,本能告诉我,那家伙很有可能住在附近。 也不知当时自己哪来的勇气和决心,竟大声的挨家挨户的喊了起来。 “袁家宝,袁家宝,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 再进入一家院子时,房东大姐迎面走来,我拿起照片问:“姐,这个人,你见过吗?” 大姐迟疑了一会儿,说道:“你们有啥事吗?我可不管。” 赶早不如赶巧,我定睛锁定了那个角落里亮起灯,拉上窗帘,如此炎热的天气,却紧闭房门的房间就是他的房间。 “袁家宝!你给我出来!”站在院子里高喊着,几遍下来,屋内并没并有反应。 “我知道你在,你也没必要躲着我,我只是想了解小猫的丢失经过,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吱的一声,门开了,一个身材不高有些黑有些胖,顶着寸头满脸疙瘩的男人走了出来。 我还没问他,他便急着辩解道:“昨天是这样的,我从地铁站下来,抱着猫放进了电瓶车车筐里。刚到路口时,它便突然从车筐里跳了出来,我一下没抓住它就不见了,我的车子也摔倒了,手机也摔坏了,然后手机就送去了店里维修。” “那你找猫没?”我质问道。 “找了,没找到我就回去了。” “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们,告诉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是你领养前承诺我的,到家会回到家后会会给我发信息,而我昨天发微信,信息显示被已被你拉黑,你电话接通后,对面是另一个男生,还告诉我们打错了。找个你怎么解释?” ”这个我真不知道,昨天我手机送去修了。“ “送去哪里维修?记录呢?给我们看一下,或者谁能证明你们说的是真的?” “送去某某店,没人证明,不能给你们看。”他理直气壮道。 “拜托,你撒谎也得符合些常理,正常手机送去维修记录都会有!而且谁会擅自接客户电话呀?你什么都拿不出来,那我怎么相信你?讲话前后不一致,你是来搞笑的吗?你知道我们今天大老远从临港跑过来,你却放我们鸽子?大中午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有多辛苦吗?” “嗯,”后面他又辩解道,具体讲了什么我记不太清了,只是我坚决要他和我们一起找猫,他却强行推迟说道:”不可能,我明天还要上班。“ 一番争执后,他又报了警,派出所很快出警,下来的是两个警察同志,其中一个高个子的问道:“怎么又是你呀?你在浪费警力,你知道吗?” “同志,是他们,他们非要我找猫。” “这个问题你们自己解决呀,人提的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当然你有权不去,但是以后不能的因为小事而找我们。” 那个时间段,村口竟来了一辆警车,来往的人都好奇的驻足下来观看,有些人纯属爱看热闹,有些人会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位大姐还问了我们小猫长什么样。 警察走后,他便一溜烟的溜走了。 那时已快深夜十点,许多人家都准备熄灯休息了。经历了前两轮的搜寻无果后,我们都内心绝望了。而眼下夜更深了,光线也不太清楚。 “怎么办呀?”朋友问道。 我不知道怎么办,一鼓作气的回道:“这样吧,我们再找最后一次,如果还没有的话,我们就回去休息,第二天回家!” “好。”大家异口同声道。 最后一次的搜索,我们打着手电仔细的搜寻每条小巷胡同,各种杂物堆,一分钟两分钟,很快变12点了,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突然我听见前面胡同里有着窸窸窣窣的声音。 应声看去原来是只小橘猫在翻垃圾,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怎么想的,我竟问那小猫:“你有看到我的猫吗?长这样,还有这个是它的声音,”播放之前拍的视频。 四下里突然好安静,就在这时,我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猫叫声,喵,喵,喵,我定睛一看,是我的猫,天呐,我的天,,它就躲在我身后的房梁中间颤颤巍巍的看向我。 顾不了那么多,我赶紧让朋友托住我,上去抱它,它没有丝毫抵抗,一下子便进了我的怀里。 喵喵喵,两只眼睛闪着光望着我,仔细看才发现它真的好脏,黑乎乎的样子,让人又心疼又好笑,小小一只在用尽全力叫。我的心肝宝贝呀,我哭的已经泪眼模糊,啥也看不清了。我把它裹进衣服里,亲了亲它,发信息告诉朋友,大家激动的跑来聚在一起,围着小可怜摸摸它,给它喂了猫条后带回酒店。给它洗了澡,又喂了水和猫粮,小可爱吃到肚子圆滚滚。那晚它很乖,一整晚都贴着我睡觉。 在那晚之前,它因为头上有一圈黑色,外号叫小头盔、小锅盖,而那晚之后,我给它取名叫幸运,因为这次的寻猫之旅真的很幸运。 去年11月初,家里的几只小猫都长大了,体型也逐渐赶上了妈妈。看着每天窝在家里的五小猫和目前我们仅能提供的生活环境,我打算再送走两只猫,幸运和乖乖。 来领养幸运的是附近大学的退休老师,她来接幸运那天,我干叮咛万嘱咐道,如果幸运去了,不适应环境,或者你不想养,可以送回来。而那时我的内心已经有一些不好预感了,从第一次被我们送走,然后又遭遇那样的意外和刺激,心里产生了创伤,性格也变得有些暴躁。我好后悔当时再度送走它那个决定。没过几天,领养人发信息给我:“你好,我可能要把猫送回去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我回道:“没关系,送回来吧。” 她解释道:“这只猫去我家里以后反应很大,在家里到处拉尿,还欺负我的猫,我实在是养不了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送回来就好。” 幸运被送回来那天窗外正下大雨,只见领养人把装着幸运的猫包从后备箱里拿出来,进屋后打开猫包那一刻,幸运嗖的一下钻进了沙发底下。领养人十分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实在对不起呀,我自己养的猫是蓝猫,短毛看习惯了,而它的猫毛太长了,我看不习惯,就把它尾巴上的毛给剃光了,实在不好意思。” 我心有不悦,却只能淡淡回道:“没关系”。随后她赠了我一包猫粮,打了招呼便走了。 晚些时候,我唤幸运出来,它小心翼翼的从沙发下钻出来,我抱着它,老姐一起给它洗澡,只见它整个尾巴光秃秃的,屁股上沾满了黄色的尿液和残留的粪便,可怜巴巴的看着我。那一刻,我便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宋它走。 老姐调侃:“幸运这辈子跟定你了!” 如今想想,或许这便是命中注定吧,这便是幸运和我之间的缘。 年幼时,家里有个院子,前面是一片一片的菜地,东边长着一棵硕大的李子树。每年七八月,李子成熟、果子会坠到地上,压垮树枝。 那年夏天,我在院里洗衣服,忽然有一只狸猫从院的南边朝我走来,从此它便成了我们家的一员。 狸猫在抓老鼠这方面堪称堪称无敌,几个月下来之后,前前后后消灭了数十只老鼠。厨房和后院角落里的老鼠屎也少了很多。冬天,小猫怀孕了,生了一窝可爱的狸猫,我们给它做了个简易猫窝。可第二年开春某夜,父亲趁我们不注意,将那窝小猫丢走了。 当我们哭着质问父亲为什么要丢弃他们时,他却毫不在意的说:“养猫干什么,又脏又吵。” 从那晚小猫被父亲丢弃后,那狸猫先是在屋里的每个房间东找西找,第二天便消失不见了,我们前后寻了几天也没寻见踪迹,而那天以后,我们再也没有看见它。 母亲说到,她是伤心失望了才走的。. () 第58章 活着(上) 生活里有电影,电影里有戏剧,生活里也有戏剧。 ——前言 提笔之际,我竟不知从何说起。 是十一月底老板因为涉嫌开设赌场,被关进异地派出所接受审问,两个月还没出来,导致我又再次失业,还是12月初突发奇想回了趟乌鲁木齐见了多年未见的哥哥以及在喀什见了宋生。是之后和同事朋友去了哈尔滨历险几日,一边高烧一边坐上了东北雪谷前往哈尔滨市区的大巴。还是回上海后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件离谱到家的事。 转眼快过2024农历新年了,近几个月发生了许多事情,在这之前高烧39.2度,高烧烧了整整一天,继而又做了手术,所以脑袋里混乱的像一锅粥。 11月26号,我进派出所了,且是折腾了一整天。 26号上午,我同往常一样化了妆准备出门,突然听见门外嘈杂的声音,我打开卧室门,看到门口挤满了三四个身穿深色便装的大汉。他们先是敲开了大富的门,盘问他的个人信息,然后来问我姓名、现任工作、入职时间等,我本以为只是单纯的社区访问便也没多想什么。 其中一个身穿藏青色外套,戴着银边眼镜个头不高的男人问道:“K,是不是你们老板?” 我回答道:“嗯”。 “他现在人在哪里?”另一个男人问道。 我指了指K哥现在的卧室,我轻敲门,道:“哥,社区来查信息了。” 没等K哥回应,三个大汉便夺门而入,气势汹汹,黑压压的围在床边。 K正睡眼惺忪,被眼前的场景弄懵了,其中一个身材比较壮、平头戴眼镜的男人手拿一张纸伸到K面前,质问道:“你就是K,对不对?” “是的”K回道。 “我们是湖南常德派出所的,现携带住宅搜查令和拘捕令,请你配合!”厉声道。 “哦,好的好的,我能看一眼拘捕令吗哥?”K怯怯问道。 “不能,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那个男人斥声说道。 “嗯,嗯,知道了。”K连连忙声道。 “现在请你穿好衣服到客厅配合我们调查。” 不一会儿,我们三人便被带到了客厅间隔坐开。 其中一个男人面目严肃说到:“从现在起,你们三个人不可有任何交流,明白吗?” “明白”,“明白”,“嗯”。 一个平头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的男人坐在电脑桌前开机查电脑,另一身穿米色外套白白净净的的男人在客厅众多物品中搜索观察什么东西,还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分别带着我和大富去了各自的卧室搜查。 戴眼镜的那个警官比较斯文,收走我的两部手机后,一点点翻开我的书本、包包、收纳盒里的物件,问到我是不是有银行卡。不巧的是,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我的卡了,最后他又问了我在公司具体做什么?什么时候和K相识?什么时候开始为他工作?我一一如实回答。一番寻找无果后便带了我回到客厅。 是的,直到屁股落在沙发上,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儿。 平头个不高,那个警察,就称他大黑吧。他问K:“你知道我们是为什么事情来抓你吗?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其他什么都别说,也别问。” K问:“哥,你看我能不能看那张纸上写的什么吗?” “不可以,你乖乖做好。” K又问:“哥,这样,我能打个电话吗?” “不行,你老实一点。” 接连被斥责后,K哥坐在沙发上,然后客客气气的回答警察提出的每一个问题。 从十点到一点多,光电脑文件夹就有数百数百兆,大黑一点一点的打开并浏览每个文件夹。 K好声问道“哥,你要找什么?你给我说,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你别说话,我知道怎么弄好。” “就是我内存很大,你这样会很麻烦,会很慢,我可以帮助你。”K解释道。 大黑:“你老实坐好,有问题了我再喊你。” 中午他们一行四人也饿了,到了点外卖送去家里。 过会儿,大黑对本地的同志说:“我们这边还要一会儿,你先带他们两个回去做笔录,晚一点我们过去汇合。” “好。”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派出所一日之行就开始了。 我们到当地派出所后,我和大富饿的受不了,征得眼镜同意后点了外卖。 笔录室里还有人在做笔录,我,大富连同那位眼镜坐大厅等待。苦苦等了三个多小时,期间眼镜还睡了一觉。 大副调侃道:“不错呀,今天不用上班了,还第一次坐了警车。” 我说:“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我有点懵。” “不清楚,等晚会儿他们来就清楚了。”大富回我道, 大富又道:“你说他睡着了,发现我们逃跑会怎么样?” “我们也没犯法吧,应该不至于警察到处找我们。” 大概五点半,我们三人进了办公室,先问我做笔录。眼镜一个一个键盘的敲着,又问了我一遍姓名,身份证号,现居住地址以及其他基本信息。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Z的?通过怎样方式认识的?你是否知道他之前某某直播中的事情?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下来,用了一个多小时,笔录打印完成签字画押而。后是同样的问题又问了大富,又用了一个多小时。 大约七点,其他两个警官带着K回到警局。 警察局里其他同志陆续下班了,我们在四五个人的带领下转移到了另一个房间。 进门先人脸审核,之后便进入第二道厚厚的铁门,里面并排着几间办公室。我们排队进去,被工作人员要求脱掉外套,取下所有的首饰,皮带、鞋带,采集体重、人脸、指纹、瞳孔等信息,暂时收掉了所有个人物品,我被要求换了拖鞋,走进另一个地方。 那是一间里面有三面弹力海绵,一面透明玻璃的房子,对面有几间审讯室。 其中一个同志说:“黑子(化名)是吧?你先进去,等一会儿喊你。” 在门口几个带着工作牌的人注视下,我走了进去。 角落座椅上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我怯生生的坐在另一边。 好闷,四周高大的墙壁,灰白的冰冷的天花板,因故障停工的抽风机,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高处挂着一个钟表。 下午七点半,大约半小时后,大富也进来了,他就在角落里。估摸着十几分钟后,他又被警察带进了对面的审讯室里,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我先是坐着,时间久了腰疼,又只能站着,然后躺一会儿。迷迷糊糊反复几次被尿憋醒,示意看守的人:“你好,我想上厕所。”一位女同志带了我去了洗手间。 其实也谈不上洗手间,两个隔间,墙的高度只到我胳膊下面。她就站在外面,等我小便完释放尿意以后,我又进去了。 大概十点钟,我肚子饿的咕咕叫,眼镜叔叔来了,问我饿不饿,要不要喝水,我口渴,他接了杯水给我,很饿,但实在不想在这样的环境下吃饭。 11点,此时的我已经等到有丝分裂了,来回踱步,还做了一个拉伸。那位大叔还在睡,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关进来。我问外面的同志:“你好,可以帮我问一下那个警察,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走吗?”一个女同志去帮我问了问,过会儿她说估计还要等一会儿。 十分钟、20分钟,半小时后,眼镜叔叔来了。 说到:“等等,你就可以出去了。” 大概12点钟,终于有人来给我开门,交代了几句后,带我去领个人物品,又嘱咐到,别关机,我们随叫随到,我连连点头说:“好的,谢谢啊,谢谢啊。” 走出了三道大门,外面已是深夜。我细细算到自己被关了五个多小时,第一次在那用的空间这么久,何止难熬。出去前,大富坐在审讯室里,叮嘱我的东西要拿好再回家。 凌晨12点多,我饥肠辘辘,两条腿在寒风中抖个不停,打开手机,回复了几个人的信息后,给K哥和大富留了言“你们出来后记得报个平安”。看到阿振给我发了很多信息和未接电话,此时我低血糖到用最后一丝力气给他回电话。 那天真的很漫长,我还记得下午K哥来时对我说:“没啥的,不用担心,和我们没关系,我这还有现金。晚上出来了,我们去吃海底捞。”他笑嘻嘻地把钱递给了我。 我安心道:“好的,哈哈。” 第二天傍晚八点多,大富也出来了,他被关了整整24小时,可是K哥却没有出来。 现在是2月1号,K哥已经进去两个多月了,几乎没有任何确切信息,上个月我听到一个朋友说他的父母卖掉了他老家的房子,给他填窟窿,又听大富说估计这两个月难顶。 前几日嫂子来家里给K哥收拾东西,她上次来时,我只在门口看到她一眼,因为关系不熟,便没上前搭话。嫂子高高瘦瘦,皮肤也很白,说话声音很温柔。这次她来,我们聊了好一会儿,嫂子特地请了四天假来收拾行李。 第一天,我们三人收拾客厅那堆行李。丢掉了五六袋垃圾,第二天还剩衣服、鞋子和四件套,嫂子自己收拾,我想帮忙,她应该是不好意思,就没让我们上手。这四天陆续丢掉了家里一半的东西,这都是用不上的,成堆的数据线,鼠标、键盘、玩偶和很多奇葩的各种手办,过期的昂贵的巧克力零,食、保健品。 这么匆匆的收拾行李,是因为这个房子过完年就要退租。大富会继续他之前的工作,而因为实在没什么活可以分给我了,我只能重新找工作。再过几天便是春节,至于最后留在临港还是去了别的地方,我只等年后我的工作能否落实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哎,世事无常啊。 () 第59章 活着(中)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前言 12月初,宋生给我说了找了份工作,地点在新疆喀什包住。五险一金每月到手大概6000,我心动了,因为这样一来,我工作几年便可以存下一小笔钱。 现在也没了工作,不妨试试看。 他帮我订好了上海飞乌鲁木齐,乌鲁木齐飞喀什的机票,五号落地已是晚上九点,乌鲁木齐下雪了,虽然不大,但很美。坐出租车到老姐家大概半小时,我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哥哥,我以为这次久未重逢是我们相拥,然后告诉自己对方心中的想念和能见面的高兴。老哥的反应显然不在我的意料之中,平淡聊了几句,我们便去了家火锅店。 因为小时候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导致哥哥个头并不高,他还很瘦。走起路来背往前弓,两条腿走起路来有点像鹅。 我记得前些年新疆物价还算正常,而这次吃饭人均150多。我们喝了点酒,结束后,老哥先送我们回了家。 老哥已经30岁了,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更显更显年龄,浑身散发着一种沮丧,漠然的气息。饭局间,他没有多说几句话,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造就了这样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我觉得或许是幼年时父亲的暴力对待和亲情上的忽视。或许是年少时理科头脑刚显露,却被父亲逼迫辍学后的无力,亦或许是多年孤身漂泊在外,长久独处导致性格更加孤僻,更加沉默寡言。 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让我心中伤感,我很爱我哥,也很心疼他,我希望他能多笑笑,多和我说说话。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人又是什么呢? 6号中午,我到喀什和宋生碰面,我们几个人吃了午饭后便驱车前往工作地。 从镇上开车大概大概40分钟,我们到了一个很大的院子里,这里几乎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院子最前面是一幢六层楼,后面是露天停车场,两旁是员工宿舍,东北角还有一个牛棚。 进入员工宿舍后我大惊失色,每层4小间房挨在一起,应该是刚装修没多久,只是刷了漆,贴了瓷砖,还有基本的家具。但是房间又挤又小,一个人住的话还算能接受,可4间房夹在一个平层里,平时都不敢大声说话。 宋生看到我脸上的表情,有些生气。 “我真的服了,条件不错了,你想什么呢?” 我回道:“我不想回来工作。” 听到我的回绝后,他并没有说什么。 傍晚,我们去了镇上,宋生今天组了饭局,请了父母、朋友以及未来生意上的伙伴。包间里陆续开始来人,我去趟洗手间,回来后发现自己的位置在宋生妈妈的右边...... 刚开始我还有些不自在,后来气氛渐渐热闹轻松了些,他们轮番喝酒,我出于照顾人的习惯,给阿姨夹菜倒水。 晚上10点终于结束了,我已经有些困倦,有人提议去唱K,为了人情面子,宋生带我们去了饭局上一个大姐开的KTV里。没想到这帮叔叔阿姨这么能熬,一首歌接着一首歌地唱,我屁股陷入沙发里,两个眼皮困的直打架,可是房间里吵又闹,夹杂着浓重的烟味,大家说说笑笑的声音又让我想睡但睡却不着。 凌晨快两点,人群散尽,终于能回去睡觉了。 这两年来,我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经常在夜里被猫叫声吵醒,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被窗户外路人说话的声音吵醒。即使睡着了也总是做梦,各种怪异的梦。 在喀什一个小县城上待了三四天后,9号,我回了乌鲁木齐,和老姐吃一顿饭。饭后出门,外面飘起大雪。回上海后没几天,叽叽找我说想去哈尔滨玩,刚好想到公司的一个妹子也想去,于是我们一行四人就决定去哈尔滨。小颜行动力气pro max,很快就定好了一系列的行程,车票和住宿,我想到上次出去玩还在7月。 21号到哈尔滨,29号回上海,5个小时徒步爬雪山,傍晚在松花江冰面上放烟花,体验了一次酣畅淋漓的东北搓澡文化,吃到了很好吃的地锅鸡和东北菜,在一家山东人开的东北烧烤店喝啤酒,与名宿老板娘打牌喝酒,聊人生,聊爱情,聊婚姻,第二天高烧到39°2,浑浑噩噩一整天。在哈尔滨某个街头吃到了很好吃的甜辣味螺蛳粉和东北黏糊麻辣烫。 高烧之后的我状态很不好,几乎什么都吃不下。回上海后,我才惊觉自己月经已经推迟了一个多月,本以为是作息不规律导致的。29号早晨2测了早早孕,结果两道杠! 不可能,我怎么会怀孕呢?难道因为流感影响了测试结果? 震惊之余,给阿振发信息“要死,看到速回!”附上一张验孕棒的照片。 我百般思索,我明明记得我们有做措施。有时是体外,我们做了很多次,我甚至想不起来是哪一次发生了意外。 中午我们去了医院,做更详镜更可靠的检查,尿妊娠结果是阳性。我真的怀孕了...... 拿到报告时,我呆住了,医生说已经一个多月了,Oh my god!真的不能再真。 “之前生过孩子吗?”医生问道。 “没有”我回。 “流过产吗? “没有”, “孩子要还是不要?” “不要?”, “出于什么原因不要?” “不想要”。 原本计划1号去门诊做药流,而阿振那几天正忙着请不了假,去掉元旦假期和双休时间,等到了9号再去。医生看了看我的报告,要求做最新检查。因为上份报告已经过去10天了,这次子宫里的种子已经发芽了,而那块肉球已经发育的比之前更大一些,只能住院做人流。我懵了,从未有过类似经验的我拿着一沓报告哭笑不得。“才10天,为什么他发育的这么快?天呐,”我叹息道。阿振也呆住了,沉默片刻后,他安抚我道:“没关系,我请长假,然后陪你住院,别担心,我们一起面对。” “好”。 第二天中午,我们带着一些生活用品办了入院,庆幸自己的病床分到了靠近阳光的那床。如果天气好的话,我可以晒太阳了。 怀孕是一件很辛苦很折磨人的事情。 我早期那些天无时不刻想吐,闻见牙膏味想吐,闻见他衣服上的火锅味儿想吐,尤其那种油炸气味更让人干呕不止。嗜睡,总觉得困,躺在那边就睡着了,总想吃酸的东西,会同时想吃螺蛳粉和酸辣粉,两样都吃,明明都是我最喜欢的食物,到头来却全吐了出来。强烈的胃酸侵蚀着整个食道,太痛苦了。 住院期间,阿振几乎形影不离,前两天只是吃药,为了第三天将孕囊等排出体外做准备。 入院时和我的主刀医生在办公室做了手术问诊,是因为是第一次怀孕且未婚,为了最大可能的减少流产对我的伤害,医生建议我通过药物流产。而吃药并不能缓解孕早反应,我还是想吐,只想吃味道偏酸偏辣的东西。 用药第三天早上7点半,在护士站拿了药,护士说:“肚子痛,下面出血都很正常,如果出血量很大,要及时找找们。”我喝水服下药后,阿振陪了我回病房。 大概半小时后,药效发作了,子宫强烈的收缩导致我肚子疼的厉害,而且是一阵一阵的疼。每连续疼20分钟后会缓和一些,没过一会儿又开始疼,疼到我浑身冒汗,在床上打滚。第一次想排便,在医生的叮嘱下,把大号小号都排在一个盆里,然后看看有没有东西排出体外。 我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悬坐在盆上面,第一次经历了排便难的问题。我靠在阿振身上,将全身仅剩的力气集中在下面用力,用力拉到我怀疑人生。一点意识都没有了,阿正手打灯光,在盆里看有没有东西,没有后,便背着我先回病床。我有种宿醉几天几夜后露宿街头,又被人偷走身上所有随身物品的感觉。 第二次排便大概在一小时后,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东西,身体每动一下,全身就不由自主的颤动,好疼。而这种反复的让人生不如死的疼,整整经历了3个小时。 10点左右,我突然感觉身下一股暖流。然后肚子又抽离了几下。护士说下床走一会儿,阿振搀扶我在走廊里一点点挪步。没过多久,我清晰的感觉到有一大坨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回病房褪下裤子看是一大坨血块,粘连着一块像鱼籽一样的东西。阿正看得心里发怵,我用手戳了戳它,弹弹软软的。护士确认后,我拍了张照片便丢了那东西。 () 第59章 活着(下) 别回头,大步往前走。 ——前言 后来的两天,出血量和正常月经一样,肚子也会偶尔疼一阵。 下午,医生喊我进检查室,脱掉裤子,张开双腿躺在台子上。她用冰冷的手术钳伸进我的河道,在我宫颈口里上下操作,我感到扎心的疼。10多分钟后,她取出了一些残留的血块并丢掉了几块被血浸染的纱布。 我看着从自己身体里取出来的几块残留的碎片,又看着我身边的这个男孩儿。14号,又做了阴超,发现子宫里还有5公分的残留,必须清宫。 14号晚上8点之后不能进食,10点后不能饮水,到第二天中午我食水未进,饿的头晕眼花,护士给我吊了两瓶葡萄糖,也只能缓解一会儿。 手术前,在手术室走廊里,我被固定带固定在床上,等了一个多小时,后来打了盐水。大约等了一个半小时后我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四壁是浅绿色的墙,除了我的主刀医生之外,还有一个女护士和一个男助理,另外一个男医生在靠在墙边玩手机。 我侧身被她们挪到了手术台上,医生开始准备工具,另一位男助理护士坐在我左侧。 人生中第一次被推进手术室竟然是做清宫。 我紧张到双腿僵住,手心汗出个不停。 我小声问道:“医生,一会儿请你轻点好吗?” “麻药过了之后就感觉不到痛了,”医生回道。 助理护士也安慰道:“没关系,别紧张,睡吧。”话音刚落,我就很清醒的感觉到自己被巨大的困意裹挟,不到几秒钟,我便失去了知觉。 我听见有人喊:“醒醒,醒醒,别睡了,醒醒,别睡了。” 模糊中,我慢慢睁开双眼,然后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手术台躺回了之前的推车上。 不一会儿,我被护士推进了麻醉术后看护室,等意识基本快恢复时,他们将我推进电梯,回病房。 到5楼妇产科时,阿振站在门口,他等了快3个小时:“吓死我了,怎么这么长时间。” 躺在病房病床上,我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在流血,又饿又渴,但2小时内不能吃喝,像做梦一样,梦里尽是鲜红和惨白。 晚上9点多,我终于在时隔24小时之后喝到了水。想一想,那些因饥饿和水匮乏而死去的生命有多痛苦? 术后两天出血基本很少,17号我终于出院了。出院后大概两周都没怎么出门,偶尔阳光好时会坐在沙发上晒太阳,后面一周基本都在下雨,无时不刻都是湿漉的。出院没几天,阿振便去上班了。 某天晚上,母亲与我视频,看见我脸色发黄,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并不打算就此隐瞒,便告诉了母亲:“妈,前段时间我流产了。” 我本以为母亲听到后会痛骂我一顿可并没有。她只是轻声的问道;“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这个月千万不能碰凉水,不能吹冷风。女人月子里如果落下病,是一辈子的事情!” “嗯嗯,我知道了。” 出院没几天啊,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 农历新年,临港这里年味不浓。我和阿振除夕那天早晨早早起床去菜场买菜,打算晚上好好做做菜。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但也要好好过个年。回小区的路上,我不经意瞥见旁边草丛中有一团白色的东西,走近一看,竟是一只小猫的尸体。 “我记得它,前几天我还给它喂过吃的,天呐,怎么会这样?” 我摸着小白的尸体尚有一丝余温,仔细检查,发现它身侧有一个很大的伤口。皮破肉绽,露出了骨头,旁边石板上有一些血迹,它眼睛半半睁,静静地侧躺在那里。 我打算安葬它,去物业问了下没有借到铁锹,回去后便在厨房里翻找工具,一把菜刀和一个锅铲 回来后,地下停车库上来一对老夫妻,推着自行车,见我说道:“哎哟,这只也死掉了,地下好像也死了一只。” “什么?”我和阿振赶紧下去找。 冬天地下室又阴又冷,且里面十分昏暗。我们分头寻找,打着手机灯光,远远的,我看见最里面两排电瓶车中间躺着一个身影,跑过去仔细看清楚是竟然是小奶牛,是一只我在卧室阳台上喂养了半年的猫。 我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当时的场景和心情,小奶牛脖子朝后一仰,脖子上面破了一个很深的口子,水泥地上一缕血迹,它小小一只,孤零零的躺在那里,躺在那个漆黑黑冰冰冷的地下室里。我一整个失声痛哭,痛哭声回荡在整个地下室车库。我喊着阿振并抱起小奶牛,它几乎是冷的。我颤抖着把它抱出地下室,轻轻放在小白身边。此时此刻,这片土地上逝去了两个小生命。我蹲下摸摸小白,又摸了摸小奶牛。我仔细检查它们的伤口,小奶牛更严重些,脊背骨折,断了一截,两个小家伙好像是被什么动物撕咬过。 结合地下室入口四处散落的许多猫毛和血迹的走向,以及它们身体的余温,可以判断出应该是在半夜发生了一场意外。或许是它们两个因为争夺地盘和食物发生了争执,有可能是出现了另一只体型更大更凶猛的同类或其他动物咬死了它们。 小白,前几日下雨,它看到我挺着大肚子远远地跑过来蹭我要吃的,我还给它吃了很多冻干。小奶牛,我刚搬进来这个卧室时,它和它妈妈、妹妹三个一起蹲在窗外要吃的。后来它妈妈和妹妹不知道去哪里了,只剩它自己从早到晚在我窗前叫个不停。 为什么它们会这样死掉? 我们找来了箱子装它们的尸体,在湖边的一个空地上寻了块阳光好的地方。阿振开始刨坑,我没有力气。便用锅铲一点点往外铲土。那天阳光很好,桃花开的正艳。 一下两下,大概20多分钟后才刨了个小坑,试了试不够长不够深,继续挖,又过了20多分钟,终于挖了一个合适的坑。 我又抱了抱小奶牛,将它眼睛合上,我们将它们两个合葬在一起。冬末春初的土地有些湿润,最后阿振折了一些桃花,插在那个小小的土堆上面。我压了压土堆,怕之后这里被心不好的人破坏。我后来听人说,猫猫死后,如果能被人埋葬的话,来世会投胎成人。如果真的有来世,我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快乐一生。 年后阿振打算和我去柳州,吃我惦记了很久的螺蛳粉。 我们年前订了机票,出发前打包好了行李,看未来一周的天气预报,那边会很热。 计划赶不上变化,到柳州没几天,开始大降温。我们转站去了广州,然后厦门。之后一周天气都不太好。在增厝安待了3天后,我们便返程回上海了。落地上海是晚上11点多,到家也是快凌晨1点。 第二天正值找房,搬家。 来上海三年,一直都是租房子,前前后后经历了三次搬家。这次事情匆忙,我们就一天时间找房,一天时间搬家。我和阿振走了一天,看了八九套房,幸好阿振在中介有认识的朋友,找的都是不错的房子。 傍晚6点天色渐暗,我们对比了价格、采光、交通,最后选了一个还可以的一室一厅,房租最后谈到2400,水,燃气费、网费每月90元。签了合同之后,心总算是定下来了。 接下来是新的开始,一屋两人三猫一起的生活,以及新的未来。 () 第60章 野草(上) 我承认我是一个很别扭的人。 ——写在前面 是的,我又失业了。 确切来说,是我主动辞去了这份工作。 今年四月托朋友介绍找到了一份在茶馆的工作。入职前,我与未来的老板M见了一面。M大概给我介绍了一下工作内容以及薪资。底薪六干,双休,早十晚六,一番简单的沟通后,我便与她确认了入职时间。 入职前,M说工作内容并不复杂,就是每天盯盯现场工人施工,不忙的话可以在咖啡馆休息,而且双休。来上海这几年,第一次找到一份双休的工作,我还有点小兴奋。 4月1号入职,我身入两百平的毛坯房中,逐渐和工人们熟络了起来。 带头的师傅姓王,我们叫他王师傅,其余两人是他的亲戚:华健和大海。他们几人都来自山东,王师傅早些年来上海,以接各种工地上的活为主,干了十几年,所以各类工匠的活基本都会做。叫华健的那个,看起来年轻点,皮肤黝黑,体格精瘦,而大海胖的多,不过几个人干活都很利索。 四月,上海时有阴雨天,工地背光,每每下雨时便觉得有些阴冷。 渐渐的,我从一个门外汉也了解到了很多关于装修的事情,譬如硬装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接电。即为通电缆、拉电线,之后还要做下水、确定位置、弹线、砌墙等等。 M很少来工地上,我们日常用微信对接工作。 M是个新上海人,祖父辈今年来本地做沙石生意,父辈子承父业。恰逢经济浪潮,赶上风口,开了个规模不小的沙石场,后来上海房子越建越多。工厂又衍变为了公司,历经几十年的积累,到M这代,她成了名副其实的富二代。 M身材高挑,浑身名牌,开着跑车,讲起话来头头是道,一讲上海话,便更有那种腔调了。 五月,气温逐渐回升,我基本每天都蹲在工地门口吃早饭,晒太阳。有时要早起,有时下班也很晚,晚上八点多,十点多,很多体力活也要上手,时常要清理工地上的建筑垃圾,弄得自己灰头土脸。 然后是办证,第一次变更营业执照,办食品经营许可证,跑了十几趟行政中心,从一头雾水,什么都不懂到后来一下子就能上手。这期间被工作人员打马虎眼,害得我不得不多跑几趟的愤怒和无奈;在M对此类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我拼命解释她依旧冷言冷语出口伤人时的无力感;在被人当枪使时还一个劲儿的给人道歉时的脸烫的像刚煮熟的山药的那种感觉。 生活就是这样吗? 可总得让自己快乐一点,对不对? 那几个月我沮丧到极点,原本说好的双休和早十晚六,也被“金主”通知为:“你这个以后没有双休的呀”,一个月休四天和随叫随到。 很少休息,加之五月身体突发特殊状况,以至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很虚弱,站一会儿脚后跟便痛的要死,长时间呆在遍布灰尘和甲醛的室内让我脸上疯狂爆痘。身体有些垮,精神和工作状态都受到影响。白天常是浑身没劲,恍恍惚惚,夜晚整宿整宿的做梦,惊醒,然后第二天一整个心悸心慌喘不过气。 五月中旬到六月底这段时间,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害怕工作上出错,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害怕M突然的责备,反复焦虑,甚至见到M就会有汗毛一抖,心头一紧的生理反应。 六月初,万里无云的早晨,白日高悬,晃得我眼晕。 我穿着外套,坐在门口的水泥台阶上,捧着4块钱买的硬的像老太太的脚后跟老茧一样的玉米棒,看着从地铁口涌出的奔向写字高楼一拨又一拨的年轻人们。 说来我与这些人年龄相仿,羡慕他们朝九晚五,双休,有五险一金且薪水还不错的工作。而我每个月只有六干,因为M一直不给交医保,每个月去医院验血买药的固定支出大概一干块,吃喝房租、养猫等,刨去这些算下来几乎不剩什么钱。 这四个月来,我扪心自问在这份工作上付出的努力和真诚对得起她给我的这份薪水。除了长期压力和精神打压下导致生理上的各种不适,这份工作也给了我的心理造成了伤害。太多委屈,太多不公,太多无奈。 M通知我没有双休以后,提涨薪的念头也在我脑海中浮现过,碍于面子且又是彼此的共同认识的人介绍的这份工作,怕提了之后影响不太好。 坚持到六月中下旬时,我再也撑不住了。 那时上海正值梅雨季节,像往常一样,我在店里弄文书类工作。 M开着她的名牌车气势汹汹的“杀”到店门口。她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心情也不太好。我们对接工作,就我手头,最终快落地的东西,她突然突然提出质问:“为什么这条规定在文件中没有体现出来?” “我去办的时候,官方最后给的就是这个结果,而且这个条例在总执照中已经体现了。” 她不依不饶,非要和我掰扯这个问题。 为了能解释清楚我又去官网搜索了相应的内容,政府已在两年前取缔了这个条例。并且说明在证件中隐藏此条例并不影响营业。 她沉默片刻后,执拗地问了我同样的问题:“我就是要知道为什么它没有体现出来!” 我没吭声,“官方对此已经有解释了,为什么还要问这种问题呢?”此刻我心里默念到。 外面小雨淅淅沥沥,房间里也闷热不堪,我们两人都没再说话。我起身道:“我去抽根烟。” 雨小了些,我蹲在后门猛吸一口烟。那一刻,所有的烦恼和碍于面子后的无限纠结仿佛都烟消云散了,一口又一口,我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起身,然后去“辞职”。 我一边靠着水池洗茶杯,一边轻轻说道:“M总,我考虑了一下,自己确实不适合这份工作,我还是辞职吧。” 话音刚落,M诧异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说了一句:“确实,你在和人打交道这块确实不是特别好。” “嗯,我做到下个月这号,期间我会尽力找到新的人接手并且在离职前交接好工作,放心吧。” “好。” 6月24号,我永远忘不了那天,那个鼓足勇气去主动离开一个内耗自己的工作,主动说出“辞职”二字。”辞职“二字的出口时,我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第二天,M的另一个团队的几个女生来店里团建,我们一起做了桌菜。饭菜上齐后,另一位店长说,M估计晚会儿到,让我们先吃。七八个女孩围坐一桌,大家有说有笑的吃着饭,喝着可乐,聊着八卦。不一会儿,M来了,她一落座,仿佛整个桌的气温都降了几度,一个人的“气场”在那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餐后,大家各司其职,有的人在收拾残羹冷炙,有的人在厨房洗碗,有的人在准备饭后水果和麻将桌。 趁闲时,我去后门抽了根烟。 过会儿,M走来了,她点了根烟说道:“我昨天回去之后也好好考虑了一下,确实是我对你要求太高了,毕竟你是第一次接触这个行业,而且店已经慢慢在营业了,以后会轻松很多。我不在的时候,都是你在这里,从最开始到现在,你是一点点看着这里成长起来的。我希望你可以重新考虑一下。” 听到对方这样一段充满“真诚”的肺腑之言后,我竟然有些动容。曾经三个月的经历,每一刻都历历在目。我在这里倾注了太多少有人知的感情和精力,离开的话,确实会很舍不得。 M见我不发话,又说到:“薪资可以再谈,店长还是你来做。” 我蹲了一会儿,回道:“那,我再考虑一下吧。” 烟也抽完了,我们起身去打麻将,就这样,我暂时选择继续干这份工作。. () 第61章 野草(下) 茶馆还没正式进入轨道,许多东西还要一点点添置。 后来生意慢慢好了,我与另一个女生R共同经营着这家茶馆。搞卫生,上货架,招待客人泡茶,学茶艺和茶叶知识,和客人聊天,准备茶点,煮汤圆水饺,想尽办法解决茶馆经营中遇到的各种问题。 我喜欢这种动脑动手的工作。 确切来说,我已经把茶馆当成了自己的茶馆。每天浇浇花,画一画“今日特色”小黑板,学切果切,然后摆盘,拍很多好看的照片和视频,变着花样的经营茶馆的朋友圈。 后来M来的勤了些,有时候我们两个人忙不过来,她也会搭把手。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煮的半生不熟的水饺,R笑着吐槽说:“越帮越忙,不如不帮。” 七月,台风来了,狂风卷挟着暴雨,噼里啪啦地浇打着这些世间的一切。路上散落的全是被风折断的树枝和五颜六色散了架的雨伞。 另一位女生R外出给客人上茶艺课,只剩我一个人跑前跑后。而那天生意出奇的好,我恨不得自己是哪吒,恨不得自己会分身术。 大门口的盆栽被客人进门开门时的台风直接掀翻在地。士和泥水洒一大片,门外的雨水顺着门缝溜了进来。越来越多。我左手持着簸箕,右手拿扫把,丝毫不敢停歇的打扫积水。 这样忙得不可开交的日子往后越来越多,有时会碰上打夜麻的客人,从下午6点忙到晚上11点半。等客人结束时,还要收拾被弄得乌烟瘴气、凌乱不堪的房间。 这样的夜熬了很多个。 钱,钱,钱可真难挣呀! 7月中旬R说想8月中旬休个假外出游玩,我们大致协商了时间,然后向M反映,再招一个人。 这地方招人真难呀,要漂亮又要会泡茶,情商高最好还得会销售,面试一波又一波。要么太年轻,连说话都哆嗦,要么是生娃两年早已和社会脱节的宝妈,又或者嫌钱少事多不愿意来。 与我共事的R是四川人,有三年的餐饮经验,性格直爽,做起事来也雷厉风行,毫不含糊。我很欣赏她的利索,对客人的八面玲珑,还有对男人拿捏之道。而回归现实一点的问题——职场竞争,她也很想做店长,当然我相信她如果能做店长茶馆一定会被经营的有条不紊。后来M向我透露,R多次私下她升说想升职,M便询问我的想法。说实话,我对职场竞争毫无念头,如果你有足够的能力和品德胜任这份工作,我一定会退位让贤。 可毕竟当初招聘的职位是店员,且我从最开始便在这里,之后在某次与R的闲聊时我问到:“你想做店长吗?我觉得如果你做的话,这个店会很好的。” R坚决回道:“不想!给多少钱,我就做多少事!”我又问到:“M和我私下聊过,她说你多次找她沟通过想做店长,没有这事吗?” R反应了一会儿,回道:“最开始招我来就是店员,你是没经验,但是我可以教你啊。没关系,慢慢来。” 抛开这个问题,我觉得R是一位很棒的女生。相处中,我才了解了一些关于她的故事儿。 R大我一岁,十几岁出去打工,学了理发,然后通过自己的努力当了口碑不错的造型师。期间认识了自己的前夫,两人相识相爱,20岁初便生了个女儿。没过几年因为某些原因,两人协商离婚。孩子一直留在老家,由家里的老人抚养。R离开后去了其他城市打拼,期间一直有给女儿生活费,后来在N市认识了现在的男朋友,两个人互相对彼此有好感,相处一段时间后变成了男女朋友。 通过平日的相处,我看得出这个女人一定经历了不少。 偶然聊天中,R吐槽出自己曾经做餐饮时遇到的各种奇葩客人,尤其是各种男人。有些经历较为沉重,譬如花样年华时的一段,最终以离婚收场为结局的婚姻。细听才知道,R前夫家暴她好几次,当然R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与男人互搏。 身处于这样的故事中,我不由得敬佩眼前这位女性,她是有多大决心才能选择这样离开?而我所见的很多亲密关系或者婚姻中绝大部分女性都会选择“将就”或者“忍气吞声”更甚者“破罐子破摔”,她又是有多大的勇气才能选择离开这样一段掺杂着暴力,不尊重的分崩离析的感情呀! 于我而言,婚姻或许是一个充满不确定性、充满疑惑、充满博弈的战场。而与一个人结婚是需要一些冲动的,太理性或太悲观的人很难与所爱之人结婚。 7月中下旬,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且愿意来的女生。她正值研三,做完这几天的课题,便有很长一段时间较为空闲,正好来兼职挣钱。一切都朝着正轨发展,可为什么我最后还是选择辞职了呢? 当我每天做这些事情时,我都感受到异常的不安和痛苦。 我并不热爱这个工作,只是热爱其中能让我表达自我的种种小事,浇花,画画,拍出有审美感和构图的照片,看看书,偶尔会遇见并投喂写字楼附近的流浪猫,做这些事让我觉得我还活着。 可良心上的谴责,让我又陷入了时常纠结的局面。 用极其低廉的价格购买不论是口感外观还是安全性都有问题的茶叶茶点,然后经由简单拆除外包装后简单装盘便端上桌给客人品尝。将不经任何过滤的自来水冠名为纯净水,灌入反复使用,生出水垢的水桶中,然后拿给客人饮用。网购数月的各类产品,利用完它们后,便以“没用”“没效果”的借口要求卖家退货、退款,诸如此类的种种,我不想再回忆。 “拿多少钱就办多少事”,这话又在我耳边响起。迟迟不交的保险,从未出现的劳动合同,狗屁不通的保密协议,将“奸”表现到淋漓尽致。 生意人都这样吗? 当然不是! 7月最后一天,我坐在门前躺椅上,措辞一会儿后决定离职。 “M总,我认真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离职,直到8月底。离职之前,我会把所有的东西交接好,请放心。” “咋了呀?”M回道。 “身体状况不太好,想回新疆养段时间。” “你想回去的话,我可以给你放一两个月的长假,休息好了再回来。而且,你回去的话,我和那些人也沟通不了呀。” “我确实考虑清楚了的,如果回新疆的话,能找到合适的工作,离家人近些,也更方便,我就选择留在新疆。” “行吧,那你做到八月底吧,工资一分不会给你少的。” 下午七点多,微信又弹来信息。 M:你做到这个月1号吧,工资会给你多结几天。明天我会去店里跟你交接工作,咱们好聚好散。 “能做到21号等儿回来或者月底吗?”我问道。 “不能,我也认真考虑过了,”M回道。 “好。” 我清楚记得入职前M所说的是如果离职的话提前一个月讲,可如今当我真提到离职时,她迅速变脸的样子,想想便觉得好笑,“过河拆桥”? 盛夏正午时分,M如期而至,我们仔细核对了要交接的内容,事情不算繁琐,所以整个过程很顺利,七干的工资也很快转到我银行卡账户中。没一会儿,R也来了,我们各自忙着手头上的事情。这一天显得格外漫长 R在洗茶具,我在切换无线网账号绑,M搭腿躺在沙发上。 “R啊,小楠这个月就不做了,所以这个月要辛苦一下你呦,上班时间从早晨10点到晚上10点。”M悠闲说道。 “可我一个人的话,有时候会忙不过来,而且,上个月的加班时间好多都没有调休完呢。” “以后再慢慢调,”M惬意的回答。 R争论道:“之前调休时间就没有用完,这个月估计也不会用完。这样何时能休完呢?能适当给一些加班费吗?而且,我一个人的话,要上这么长时间的班,工资涨一点也算合理吧。” “什么?”M惊讶道。 见状,我不敢插话,且我预感两个人很可能会吵起来。 “之前上班时间12个小时,后来怕你们累,就调整成10小时。现在才8小时,让你一个人忙这个月,你和我谈这个?”M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尖着嗓子气愤怼道:“我跟你谈感情,你却跟我谈钱,真是搞笑!” R也毫不让步愤愤道:“我就事论事,什么感情什么钱呀,你不用威胁我,更不用PUA我,我不怕。” 见R软硬不吃。M自顾自说道:“我告诉你,这个店今天离了你还是她,明天照样开得下去,我不受任何人的威胁,我给你讲!” 两人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此刻我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世界! 一番面红耳赤的争论后,空气都凝结了,这个时候尴尬到我只能跑去洗手间佯装拖地。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竟有一丝窃喜,这样的争吵画面就像看了一场戏,”好聚好散“在此刻显得多么讽刺啊...... 傍晚,天凉快些,我与R坐在门前的躺椅上,抽着烟,有的没的聊几句。 “你刚才好刚呀,我都有点懵了。”我轻声肯定道。 “她也太过分了吧,我做餐饮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抠搜的老板!还想拿捏我,太搞笑了!”R怒气未消说到。 “算了,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我问道。 “大不了不干了,换工作!”R说道。 我蛮佩服R的,佩服她身上这股韧性。而两人这么一闹原定M要带R出席的饭局,今天只能我去了。虽然不太情愿,但今天之后,我再也不用和这份工作,这个茶馆有任何纠葛了。去就去吧! 晚上9点多,饭桌上我得知R也辞职了。天哪,一天之内两个人都不干了,不难想象M是什么心情。 我们都喝了不少酒,我整个人有些飘飘然的感觉。饭局结束后,M找我聊到R也不干了:“你明天能来上班吗?做到14号。” “我确实不想做了。”我回到。 “那好吧。”M见我态度坚决便也没好意思继续问。 也该回家了,8月的风吹得人痒痒的,我略带醉意得坐在路边等出租车。抬头仰望着天,依稀看到几颗星星。. () 第62章 回家(上) 8月辞职后,我躺平了小半个月,宋生得知我辞职后,欣喜雀跃的说道:“回来吧,我给你订机票。” “回去干嘛?不一定能找到工作。”我回道。 宋生说:“哎呀,我给你安排不就好了吗?有啥呢,我就给你订20号的机票了。” 我说道:“不行,我20号应该要开庭,没时间,22号吧。” “开庭?咋啦?你有什么事情吗?”宋生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你别问了,和你没关系。”我不耐烦说道。 于是他定了22号我上海回新疆的机票。 回家? 我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离家这三年,不知道家里发生了多少变化,也不知道回去以后父亲母亲会说什么。毕业三年,在上海工作,几乎没攒下什么钱,也没有找到一份让他们觉得体面的工作。说实话,我不想回家。年少时对于家的记忆比现在多了几丝温暖,父亲母亲虽然没什么学问,但却供养出了我和姐姐这两个大学生。上大学之前那几年,和父亲母亲朝夕相处的日子最多。那个时候我很喜欢粘着母亲,经常贴着她,抱着她,然后逗她玩儿。她总笑道,说“多大了,还跟孩子一样没个正形。” 可是,妈妈,我一直都是你的孩子呀。 不论咿呀学步,还是数十载后的步履蹒跚,我都是妈妈你的孩子。 22号到乌鲁木齐已是晚上,落地地窝堡机场后,老姐在机场附近等我,宋生在停车场等我。 我见他还是老样子,高高的,胖胖的,他有点生气的问道:“给你发多少信息不回,不知道回电话吗?” 我笑到:“嘿嘿,不想回。” 几句闲聊后,宋生便开车载我们去吃饭。我们到了一家烧烤店,见了宋生的其他两个朋友。那两人已经喝了一些酒,略带醉意的等我们到来。宋生点了满满一大桌烧烤,多到桌子放不下,只能把烧烤摞成几层。 我们五人除老姐外都喝了点酒,我没吃多少,一直在听他们聊天。席间,宋生还打趣道,说我姐是他二女朋友,我是他三女朋友。我用胳膊肘戳了一下他,大家都笑了笑。 已是凌晨一点,我又累又困,他们三人似乎有讲不完的话。我们先打个招呼,准备开宋生的车回去。 上车前,我再三确认:“我没喝多少,我来开吧。” 老姐拍拍胸脯说道:“让我开,放心吧,前面查酒驾你开不安全。” 我半信半疑的上了车,“走吧,”我说道。 她坐在驾驶位摸摸这摸摸那,搞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启动车子。宋生看我们半天还没动身过来看看。 “先启动再踩刹车,挂挡。”在他的指导下,我姐终于启动了车子。 吱的一下,车子猛地往后一倒。 “大姐,你开慢点呀,吓死我了,”我喊道。 “放心,放心。”我姐嘿嘿笑道。 车子停一下,走一下,又猛地停了下来。 “要不我开吧,我求求你了。”我哀求道。 我姐绷紧身子,挺直腰杆的握紧方向盘,我咽了咽口水,手紧握在车顶上面的把手上。 就这样一个新手司机,加近视加深更半夜,Buff叠满,把车子开上了路。 正常行驶速度全程应该不到20分钟,老姐停停顿顿,探着头眯着眼一下一下往前开。我全程不敢打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后背汗毛直立,眼睛更不敢多眨一下。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安全到老姐家附近。 我深吸一口气吐槽道:“天呐,我服了,以后你别开车了。” 老姐有点不好意思但好面子的说道:“我还是可以的,嘿嘿。” ...... 老姐第二次搬家,搬到了医学院附近的小区6楼,户型不大,但足够一人三猫住. 第二天,宋生联系我们,说中午一起吃个饭。我和老姐收拾收拾了一下便出门了。 这次我开车,虽然拿本三年我开车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上一份工作我老板开了好多次车,技术还是比较稳的,我开车带老姐一起,大概半个多小时后,我们到了宋生在的万达附近。 宋生说自己喝了点酒就不下去了,我们便找个地方吃炒米粉。 饭饱后,我们和宋生聊了会儿天,本来计划下午他去昌吉吃饭,但是他足足喝了一提子乌苏,让他开车不可能,我们也不方便去送他。后来我和老姐就开车回去了。一天后,宋生来取车回家,我还留在乌鲁木齐。 回来这几天,我连吃了几顿椒麻鸡和拌面,吃不腻,我爱新疆的饭。什么时候回家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回去待了几天,觉得无聊,又带着我妹周理想去乌鲁木齐了。 第二次在乌鲁木齐足足待了半个月,每天吃吃喝喝,追剧,偶尔刷刷招聘软件,然后又漫不经心的点开外卖软件,和理想商量中午吃什么饭。 没几天就降温了,有天夜里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梦见被丧尸追赶,我一个劲的跑,丧尸使劲在后面追。突然间,我猛地一下惊醒,不对,是被疼醒。右腿膝盖内侧疼痛感特别强烈,蜷腿会疼,伸直也会疼,翻来覆去疼的我睡不着。凌晨4点左右,我拿了冰袋冰敷,痛感减弱了一些。 天刚亮,我便起床了。我决定去附近的医院看看,理想陪着我,老姐也刚好也要出门,我一瘸一拐的下楼,理想扶着我先去了一家附近的推拿理疗店。 师傅建议我最好拍个片子,怕伤到骨头,热心的向我们指了指附近的一家可以使用医保的医院。我们感谢后便去寻找那家医院,先是搞错了方向,走反了一段,又搞错走进了另一家私立医院。不过另一家医院的医生很热心,并且很有耐心的询问我病情,询问我是否有磕碰到膝盖,我说没有任何磕碰,就突然间很疼。他又询问到是否有类风湿的慢性疾病,我说有,他建议我去要去的那家医院挂中医药科,我们连连感谢后又去了那家医院。 问诊的医生是一位大概40岁左右的短发女医生,她询问了我情况,综合我的病情,让我做了个针灸。 右腿膝盖和两个手腕上施了好多针,针灸结束后,她又给我开了膏药。贴了膏药,当天下午膝盖便不痛了,太神奇了。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早上针灸的时候,针灸室里的另一位医生B从为我针灸得医生A那里得知了我的情况,并来问我情况。 医生B问到:“你这个情况确定是被确诊为类风湿了吗?” 我回到:“嗯,上海的医生确诊的,还化验了类风湿因子,指数300多。” 医生B又问道:“上次化验是什么时候呢?吃了什么药?医生有确诊引起你类风湿的原因吗?还有你这个情况一年多了,已经影响到了你的工作和生活,你怎么还没治疗?” 我一个一个问题回答:“快两年了,上次化验是今年3月份,吃了枸橼托法替布片、甲氨蝶呤和叶酸。医生没说具体原因。我查了,可能是遗传性基因疾病,有可能是之前手腕不小心伤一直没有得到准确的治疗,加上平时工作要频繁使用手腕加重了病情。医生,说实话,我挺痛苦的。因为从两年前开始,我陆续看了很多医生。他们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什么腕管综合症、腱鞘炎、肌腱炎、韧带撕裂、积液囊肿、类风湿关节炎等等各种各样的病,我也吃了很多药,做了很多治疗,花了很多钱,但我的情况并没有很明显的改善,我想放弃了。 医生B说道:“你年纪轻轻的,可不能这么想。” 我正想向B医生请教问题时,他就被别的病人叫走了。 比起突如其来的重大疾病的突然打击那种日复一日,无时不刻到细微之处的病痛更折磨人,在看病这条路上,我流了很多泪,磕碰了很多次。 之后几天都在做针灸,最后一天,医生给我搭了脉,开了一些补气血的中成药。几天后,我回家了。. () 第63章 回家(中) 时隔三年的回家,没有太多欣喜和期待,反而多了几丝羞愧和无奈。 顺风车把我放在了目的地——家,那个正午,阳光明媚,下车后,我拉着行李箱往胡同里走。 走进院门,见到三只狗朝我汪汪叫,我立足在家门口,掀开门帘。母亲坐在沙发上,见我到家,说了句:“回来了。”我:“嗯”。映入眼帘的是有些杂乱的房间,茶几、电视柜上堆满了杂物,三年前我悉心养护的满窗台郁郁葱葱的绿植如今一盆不剩。 再进卧室,才发现我的卧室早已成了杂物间。凌乱不堪的床铺角落堆叠的几层大纸箱,写字桌上早已布满了灰尘,天花板角落处布满了几丝蛛网,昔日白色墙上用彩色粉笔写的化学口诀和高考寄语已经褪色了,墙是微微泛黄的,在昏暗的灯光下透有一丝凄凉破败之意。 又去了我最心爱的菜园,今年母亲种的菜不多,倒是多了几棵果树,之前东边的那棵李子树死了,母亲说不知道租户倒了什么脏水在地里,树被蛰死了。 我叹了口气,气愤说道:“你不会制止吗?” 母亲说到:“人家也不听呀。” ...... 西边有一大棵桃树,挂满了青红的桃子,旁边有两棵苹果树,今年还没挂果。菜地中间零散的种了一些西红柿、小青菜、茄子、辣椒,不多,但是够老两口吃。院里的狗有四只,一只母狗将了三只大小,外形迥然不同的小狗,两只黑黄的公狗,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瘦的那只四条腿细长,地包天,丑的让人发笑。胖的那只可爱点,有点像秋田犬和柯基的串串。一只小黄母狗特别小,长得很潦草。它们都是一个妈生的,可能爹不同吧。 嗯,这就是我家,一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回去以后,没联系之前学生时代的好友。她们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为人妻,为人母,更有自己的生活,我不好打扰人家。 镇上和三年前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路上多了些汽车,中学门口多了一些石墩。 我得知Q年初也回来了,在小镇上办了婚礼,之后他们夫妻二人去了乌鲁木齐上班。毕业后,Q去了广东的汽车厂,三年应该攒了不少钱。 之后的几天,我觉得太无聊了。老家没有和我聊得来的同龄人,我经常和理想在一起,她总骑电瓶车驮我去镇上那家凉皮店吃凉皮,我们就这样若无其事的骑着小车在镇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后来有天下午,王小艳主动联系了我。 “回来啦?”微信弹出信息。 “对”我回到。 小艳与我同岁,比我小三个月。如今她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儿。我回头看,五年前,我作为伴娘参加了她的婚礼,见证了她身披白纱的样子。2024年,她女儿5岁,儿子3岁半。还有王娜,她女儿好像也两岁了吧? 两天后,我们一起约了吃串串香。 九月新疆的夜晚,冷风嗖嗖的,我穿着皮衣,等小艳骑车来接我。 王娜先到了,就在5号桌等我们。听说小镇上的那家串串香生意很不错,几乎夜夜都爆满。 进门后,我透过层层火锅热汽看到了多年未见的好友,至于多少年没见了,好像四五年了吧。她结婚的时候,好像是21年22年疫情那会儿,冬天在酒店悄悄举办了婚礼,请了亲朋好友。那会儿,我工作忙,回不去,随了份子钱,只希望她可以幸福。 坐下来闲聊,仿佛如同往常,选菜,调小料,煮串串,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相聚的场面比我预期中的轻松愉快些。 火锅冒着腾腾的热气,我问她们:“结婚什么感觉呢?生孩子啥感觉?” 王娜笑呵呵说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呀?” 我一本正经的说道:“好奇!” “结婚没啥感觉,就是多了一个人过日子,柴米油盐啥的。”王娜说道。 “那生孩子呢?”我追问道。 “疼的要死”,“比死还疼”,两人一前一后说道。小艳平静的说道:“我生的时候疼的要死,我隔壁床那个疼的哭天喊地的。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压在她身上,使劲压她肚子,她疼的嗷嗷直叫。” 天呐,听到这两个过来人讲,我瞬间觉得生孩子更恐怖了。我突然想起了阿振,想起我们曾经放弃的那个孩子,在这个26岁,在这个漆黑的夜。 在家的那段时间,母亲总问我工作,问我以后的打算。可我哪有什么打算呢?在年过五十的母亲,父亲眼中我肯定是失败的,是一事无成的。只要和母亲同处于一个空间,工作,钱,本事便无时不刻的从她口中流出来。我只回“知道了”,次数多了便觉得烦,母亲这个时候只会阴阳怪气的说道:“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考银行的考银行,考公务员的考公务员,现在一个月万八干,你看人家。你看你哥,30多岁了还没结婚。娘哎,你们三个人能把我气死,一个个混成这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这种充满嫌弃恶毒的话我听了无数次。 而那个下午,我清楚的记得我陪母亲赶集。枫叶落了一地,黄黄的。路上赶集的人熙熙攘,我低头走路。母亲在旁边又唉声叹气:“你看看人家的孩子,怎么那么有本事。打工都能攒十几万,看看你自己在上海待三年就成这样。俺都愁死了,咋人家的孩子这么有本事呢?早知道初中毕业就该给你姐俩说婆家嫁到老家去。嫩爹到现在还骂我,骂我让你们上学了。哎,娘哎,咋恁啊?!” 泪,止不住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我控制不住,在大街上放声嚎了起来,母亲愣住了,凑过来小声说:“你哭啥?” 我哽咽道:“失业本来就让我很难受了,而且我也在找工作,可是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啊,我能怎么办?我已经很难过了,你为什么还要一直拿我和别人比?你让我觉得我活得特别失败,我恨不得去死!” 母亲见我这样解释道:“我也不是有心的,我不说了,你别哭了。” 我扭扭头裹紧帽子走在最前面,然后蹲在路边流泪,余光瞥见偶有路人停下来看我。 九月深秋,路两边的枝丫光秃秃的,秋风吹过,阳光是唯一让我感到温暖的东西。过一会儿,我蜷缩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回想起上大学至今七年,心仿佛空了。 “Loser”好像是贴在我身上的标签,是谁贴上去呢?我装作不知道。. () 第64章 重生之我把“极品”前男友告上法… 谁能想到我人生中第一场官司的被告是我前男友? 就是那个平平无奇、自以为是、毫无道德底线的小黄。 之所以称其为“极品”,不仅仅是因为他做人做事毫无道德底线,譬如和我恋爱期间软饭硬吃,和人聊骚,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多次与人约炮,甚至在我们分手后多次骚扰我,向我炫耀他与别人约炮的“战绩”,还将那些女生的露脸私密照以及视频发我,以此证明他自己很有“魅力”,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膈应我。而小黄借钱的原因也挺离谱的:没钱买烟,要还花呗以及没钱付酒钱,让我先垫付。 当我回想起这些事总让我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烂的人?那时的我怎么会执迷不悟成这样?当然,借钱是最容易最容易看清一个人本质的。这世上有多少朋友甚至亲人因为借钱而撕破脸? 我本不想继续追究他欠钱不还这件事的,因为之前多次讨债,他总理直气壮用各种理由推脱。也想过起诉他,可觉得太麻烦,就放弃了。直至今年6月中旬,我突然觉得不应该让这样人渣置身法外,还活得如此潇洒。 于是,我开始整理两年前的各种聊天记录、转账记录以及其他诉讼资料,而第一次网上起诉的过程并不顺利。 我向浦东本地的人民法院提起线上诉讼第一步,一周后,我的诉讼请求被驳回,理由是无法提供本人在上海一年的居住证明。于是我又向公益法律服务中心寻求帮助,向我提供法律援助的律师是一位讲话十分温柔的女性,大概三十四五岁左右,我向她讲明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她告诉我,可以向自己或被告的户籍地的线上法院起诉,在证据充分的情况下,赢是百分百的。 七月,我重新写了一份诉讼书,整理好资料后,再次向湖北省鄂州市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一周后,资料审核通过了,我很欣慰,因为我知道这场官司我肯定会赢。 七月底,我收到了法院的传达书电子版,确认签字后等待开庭。我知道在这之前,小黄肯定还天天乐呵的像个傻叉,不知道他口中所谓的那个奋不顾身用花呗套现六干块借给他的女生,现在怎么样了。厌恶感是唯一能形容此时我对他感受。 两年前的情人节,我提前一个月开始准备情人节礼物,挑来挑去,最后选了宝格丽的香水。而情人节当天,我什么都没收到,因为他根本就没准备任何礼物。 小黄虚荣心很重,他知道自己本来会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后,便三番五次,死皮赖脸的磨着我要礼物,我怼他道:“你送我礼物,我就送你礼物,你什么都没准备,还好意思意思问我要吗?” 小黄听我说完,自觉理亏,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两年前他过生日,我订了花,订了蛋糕,还专门定了海底捞的位置给他庆生。结果没过几天,他又舔着脸说道:“我今天也过生日,我有两个生日。” 那个时候我爱他,好几次突破自己下限,答应他各种无理要求,可即使这样,还是被他欺骗了。真心换真心是最可笑也是最恐怖的。 今夜,我坐在写字桌前,台灯下,放着自己喜欢的音乐,喝着酒,平静仔细的复盘着那段感情,重新审视那时的自己,然后原谅那个只是真诚勇敢爱别人,却忘了好好爱我的自己。 时间有些久,我忘了我们之间有过多少美好又有多少次争吵,只有几件事情让我依旧记忆深刻。 第一次做菜,糖醋排骨,发生在2022年3月份疫情前。那天小黄心血来潮,非要给我做菜,好像是糖醋排骨。他想创新菜色,就切了个柠檬。可挥刀落下,刀从柠檬上滚下来,切到了自己手指,血哗哗流了一地,吓得我脸都白了。简单冲洗后,赶紧送他去医院包扎。在骨科急诊清创消毒,拍片子,然后缝针,挂了破伤风。忙活了一下午,天都黑了。回到出租屋时,我重新加工了一下饭菜,我们两个人不知是庆幸还是难过,吃了有史以来成本最高的一份糖醋排骨。 同居前两天是我生理期到了,那次疼的我直冒冷汗,毫无气力的蜷缩在他被子里。他给我准备了热水,暖宝宝,全程陪我,最后睡前还帮我洗了热水脚。因为这件事,我看到了他细心温柔的一面,可谁都不能保证真心,因为真心瞬息万变。 还有许多小事,一起为小区的流浪猫,给小猫接生,摘枇杷,夜跑,一起吃很多顿饭,看很多电影,然后在很多个夜晚相拥入眠。 此刻,昔日互生情愫,你侬我侬的情侣成为了相隔干里的原告和被告。 8月20号开庭前一天,一个陌生号码出现在我手机屏幕上。接通后我没听出来对面是谁,我问:“你是哪位?” 电话那头的男人七七八八的:“我啊,你有毒吧,怎么把我起诉了?” 我淡淡说道:“你不是不还钱吗?只有这样才能让你还钱。” 小黄没好气的说道:“我明天早上要上班,没时间开庭,你加我微信,我们说吧。然后......”不等他说完话,我就挂断了电话。 叮,微信弹来验证信息。 “转你1500,你,你之前去我家,家里给了你快一干块是吗?”小黄发来信息,紧接着是几个视频通话邀请,我通通拒绝。 我回道:“2000,加起诉费50,以及两年产生的利息120,一共2170元。” “滚!”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气。 “少一分我都不会撤诉。”我说道 小黄暴躁说道:“老子不欠你钱了,反正老子黑户。要不是我妈叫我还你钱,我屌都不屌你一下。” 看着对面丑陋暴怒的嘴脸我不想生气更不想做过多纠缠,既然他软硬不吃,那就等法律制裁! “你不还钱,法院会强制执行,到时候就闹到你们全村都知道你是老赖,你妈跟你爷能不能在人前抬起头,我可不清楚!”我怼到。 接着他甩来一张和他妈的聊天截图,内容肮脏不堪。一连串信息,我看到最后那句“放她的狗屁,叫她去卖。现在网上查一下,只有二干块多一分就是做梦。你没给她转钱吗?” 我冷笑道:“一家子法盲?” 两年前在湖北时,黄阿姨给小黄转了三干让他给我买机票,可小黄转头就去赌博了。后来黄阿姨又给我转了五百二十元让我收下买票,小黄得知有这笔钱时恶狠狠的告诉我:“把钱收了转给我,我要还账!” 我没给,气愤的说他这样做太过分,他二话没说给了我两巴掌。 身在他乡,即将除夕夜的这两巴掌狠狠打在了我脸上,我不算软弱,反应过来后也使劲给了他几巴掌,他没啃声,我转身就跑到楼下大喊救命,想让街坊邻居都听听他们家的丑事,看看他那张恶心的嘴脸。他怕丢人,赶紧追下去用力抱紧我捂住我的嘴,我狠狠咬了下去! 不撞南墙不死心,呵呵。我听人说女人在爱情中总会做很多愚蠢的事情,我承认我那时很愚蠢,在亲密关系中一步一步迷失自己,他想要什么我都尽力满足,极度缺乏安全感也给了对方很多次伤害自己的机会。如今在看那时的自己,像个缺爱的疯子,让那个本该善良温柔,可爱又快快乐乐的女孩活在长达大半年的阴霾与折磨中。我想抱抱她,我早就原谅她了,我一直在她身边,看着她一点一点摆脱束缚,摆脱纠缠,重新爱上自己。 回到现在我只觉得有些悲凉,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本可怜这个女人,正直风华,却被丈夫抛弃,被迫身负巨额欠款,自己含辛茹苦的养着孩子,照顾年迈还生病的公公。同为女人,我心疼她的遭遇,所以体谅她,更尊重她。可现实告诉我,我所展现的善意和理解更让他们蹬鼻子上脸,我的善良却成为了滋养他们无底线伤害别人的养料。小黄伤害了很多女孩,可当那女人得知自己儿子的品行如此恶劣,如此不尊重女性时,却能轻如鸿毛的说一句:“这是你们的事情,别和我扯上关系。” 小黄仍不死心,觉得自己占理,态度嚣张,像条胡乱咬人的疯狗。 我又联系了审判员,他告诉我对方希望庭前和解,可小黄还自以为不需要还这么多钱。审判员也和我说明了小黄向他咨询的问题并给他算清楚了需要还多少钱,我知道后什么都没说,只等着他赶紧还钱。 没过多久,他发出了句,你加我妈微信吧,我叫她转你。 这女人早把我拉黑了,下一秒,小黄给我微信转账两干一百元。 可笑,我从未觉得世间有如此荒唐又可笑的事情,不等我胜利嘲讽完他就把我拉黑了。 呼,深吸一口气,这一刻,正义的回馈和彻底摆脱人渣后的雀跃,再难以掩饰。啊!我欢呼着心里极致兴奋“我赢了,我赢了,那个人渣真该死!” 猛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抱住阿振,阿振也特别高兴。 “走,晚上请你搓一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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