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皆欢喜》
1. 重生
HX2122年的春天,比以往时来得更晚了一些。
明明是春暖花开的三月,身着卫衣的许长嘉还是觉得刺骨的寒风浸得她身上暖意全无,让人瑟瑟发抖。
她这模样,惹得街上的人频频回头。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她胸前还抱着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一男一女笑得灿烂,看起来却又有几分瘆人,她身后硕大的黑色背包也引得路过的行人指指点点。
街角对面的红灯亮起,许长嘉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对行人投射来的目光熟视无睹。
反倒是一扫眼就看到了商场上硕大的电子屏,正放映着一个又一个的俊男靓女,瞧着都和她一般大,怎么他们就功成名就,星途璀璨的?
她就成了没爹没妈,失学失业的社会闲散人员呢?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她也天天背呀,就没有一条违反的,怎么还让所有的不幸都降临到她头上了呢?
绿灯亮起来的瞬间,她随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拍了一下身后的黑色背包,缅桂花的挂件香囊还在那儿,她顿时心里有了安慰,这才抱着父母的遗照走到对面。
黑色背包里面装的是她爸爸妈妈的骨灰坛子,五日前她父亲出差归来,母亲开车去接他,因为雨天路滑,在回来的路上发生了意外,双双离世。
直到现在,她仍然接受不了才二十二岁,她就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活在这世上了。
所以在黑色轿车失控朝着她袭来的时候,她愣了一下,脑子里想的竟然是:这样是不是她就会跟爸爸妈妈在天上团聚了呢?
许长嘉被撞得滚出了好几米远,手中的相框玻璃碎了满地,背上的黑色背包洒出了一些粉末,路边的行人有拿出手机拍照录像的,也有打电话报警的,愣是没有一个敢靠近她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感觉到有什么要脱口而出,但是疼痛已经让她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死死得瞪大了双眼,瞧着那张黑白照片一直飘,离她越来越远......
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她的耳边听到了警笛的长鸣,还有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是梦吗?梦里怎么还会闻到缅桂花的清香呢?
她费劲力气,睁开双眼就看到了挂在床帘上随风飘动的缅桂花,还有窗外的那一抹夏日荫长。
她不是已经车祸身亡了吗?
许长嘉双手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就听见一声电子钟的播报:现在是HX2115年6月30日,南岸时间下午两点整。
挂在墙上的老式自鸣钟,床帘上清香的缅桂花,还有书桌前初三的语文课本,无一不在告诉她她好像重生回到了15岁。
她不敢相信,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又活过来了呢?还回到了2115年的夏天。
可是站在床尾全身镜前,那张稚气未褪去的脸就是明明白白告诉她,她现在还是个小孩儿。
一个刚刚初中毕业的15岁小姑娘,不再是失学失业的社会闲散人员了。
她还想四处翻翻看看,脑子里“叮咚”一声,好像激活了什么一样。
那机械音呲呲响,继续播报着:“Hello,很高兴为您服务,我的宿主。”
许长嘉坐在床尾,也用意识跟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交流:你好。
“我是SOUL世界011号记忆本,恭喜您解锁了拯救五颗星星任务,完成任务即可兑换生命,保佑您余生长命百岁,平安终老。”
她脑子里一下接收了太多信息,她有些消化不了,不管是二十二岁的她,还是十五岁的她,听起来什么SOUL世界?什么记忆本?什么救赎任务?在她的认知中都有些太过荒谬了。
她下意识的就想掏出手机来,往备忘录里面写点什么东西。
一抬头看到墙上电子钟旁的日历,HX2115年6月,智能手机还要三四年才会出现,并走入每一个大众的家里。
“咚咚咚......”
三声敲门响让许长嘉意识到了,现在的她不是一个人,这个时候的她还是有爸爸妈妈的。
她坐直了身体,就看到了推门而入的妈妈魏惜雁,“妈妈。”
许妈妈瞧着今儿自家闺女午睡太久了,就敲门进来了。
前俩日中考成绩刚刚出来,女儿考得不是很理想,这几日没事儿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
好不容易,昨晚吃饭时提了一嘴今儿午后要去少年宫的求知图书城逛一逛,这不,时间到了,还没出门。
许妈妈委婉地提了一嘴,“嘉嘉,妈妈一会儿要出门了,你小陈叔叔开车送我去机场,需不需要妈妈捎你一程?”
许长嘉皱着眉头,捎我一程?什么意思?
脑子里“滴”了一声:宿主,15岁的许长嘉这个时候要去求知图书城买书,这是记忆视频。
许妈妈瞧着她眼神飘忽,就盯着床头的缅桂花看,还以为她是不想去了。
“嘉嘉,要是不去的话等晚点陈阿姨来做饭,爸爸晚上就出差回来了。”
许长嘉赶紧接话,上前拉住了她,“没有,妈妈,我去。”是真实的体温,她的妈妈真的还活着。
她也很想再看一看15岁时候的钧洲是什么样的,走一走从前走过的路,再爱一次这个世间。
求知图书城其实不远,地铁三个站就到了。可许妈妈想多陪陪自己的女儿,愣是让陈助理十分钟的路程开了二十分钟,拉着她多说了好一会儿。
许长嘉直到站在少年宫面前,脑子里还嗡嗡的:不是你要好好吃饭,就是晚上早点回家陪你爸,别想中考的事情了……
一时之间,走路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在她差点撞上了前面的树上时,一阵钢琴声传来让她停住了脚步。
她记得,少年宫有学架子鼓的,有学吉他的,也有学古筝的,可唯独没有钢琴,这难道就是因为她重生产生的一系列化学反应吗?
许长嘉在脑海当中问了一句记忆本,可它好像在装死,给她灌输了一堆有的没的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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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再问什么都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循着钢琴声走了过去,在树的尽头看见了一间玻璃房,金色的阳光洒在上面,就像在她的黑暗世界里束起了一束光,伴随着光出现的是一个坐在钢琴面前的小男孩。
而那间被光笼罩到的钢琴房,就是独属于小男孩的舞台,观众只有她一个人,音符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仿佛置身于一汪平静的湖水之中,澄澈清明,既无过去之影,也无未来之影。
她望着他的背影,就像看见了盗取火种的普罗米修斯一样,穿透人心,神性泯然。
那小男孩似有所感,后脑勺顿了一下,不自觉的手上也弹错了一个音符。
许长嘉就站在绿树的尽头,瞧着那小男孩弹钢琴,这个背影仿佛跟她前世生前的一些画面重叠了。
依旧是一个舞台,只是从白衣黑裤的小男孩换成了黑色西装的成熟面孔,始终不变的是旁若无人的钢琴演奏,甚至于那些跳动的音符入她耳都是那么熟悉,让她不自觉地就靠在树边多听了一会儿。
“啪”的一道开门声,让许长嘉躲到了树后面去,偷偷看一眼好像是他的钢琴老师来了,她也就没继续再听下去,原路返回上了少年宫三楼的求知图书城,买了需要的练习册和辅导书回家了。
等她再次回到家的时候,依旧不是空无一人,厨房传来了陈阿姨的笑声,让她感觉到了有人陪着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嘉嘉回来啦,太太交代我你这俩日胃口不好,让我多做些开胃小菜,我就寻思着上次那个酸辣鱼你爱吃,今儿一早去海鲜市场挑了一条又大又肥的鲈鱼,今儿换了一种做法,你快来尝尝。”
手上拎着的书被她放到了茶几上,她又换了鞋,这才走到厨房笑着和陈阿姨打了招呼,“谢谢陈阿姨,我还在楼道里就闻到了飘了老远的香味儿,还以为是哪家的呢,没想到是陈阿姨的手艺呀。”
陈阿姨很是喜欢这15岁的小姑娘,每次她做的饭菜总能看到她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吃个大半,瞧着就很是让她这个下厨的人欢喜,因而也愿意多对她上几分心。
这不今儿听说之后,就直接将前俩日学会的百香果酸辣鱼给她安排上了。
“百香果酸辣鱼,柠檬手撕鸡,茄汁豆腐,还有虾仁芦笋炒口蘑,菜齐了,嘉嘉先吃,我给先生留了饭。”
“太太说,先生晚些会回来,我也给先生去过电话了,说是留饭就好,不必等他。”
许长嘉满口答应,才去洗过手就对着这一桌子好吃的饭菜流口水,陈阿姨的手艺自然是没得说,可惜前世她只念完高中之后就听妈妈说陈阿姨得了胰腺癌,这病痛来得快,折磨人,没几个月就去世了。
生命可贵,当时听着只觉得唏嘘,没曾想几年后他们一家人都在底下团聚了。
百香果酸辣鱼的诱惑实在大,她一呼噜吃了小半条鱼,还想再来一碗米饭泡汤喝就听到了客厅那边钥匙转动的声音,陈阿姨先她一步走过去,“先生回来啦,刚好赶上饭点。”
2. 开学
许父风尘仆仆归家,只因许母再三给他打了电话说了女儿中考成绩一般的事儿,嘉嘉情绪不好,需要他们多陪陪。
他重新调整了表情,洗过手才坐到餐桌面前陪着自家闺女一起吃饭。
许长嘉目光跟随着父亲一路从客厅到餐桌,直到他在自己对面落座,觉得有几分别扭,扒饭的速度都放慢了几分,眼珠子却时不时地往那个隔了两辈子都没好好说过多少话的父亲那边飘逸。
一句“爸爸”如鲠在喉,怎么也喊不出来。
只因前世,她跟父亲的交流却是不是很多,她可以肆意在妈妈面前提各种要求,可面对父亲时却天生有一种威严感,快乐的心情也像被压抑了一样,只是按部就班聊天,汇报她在学校的各种事情,换回来的也仅仅只有“知道了”,“嗯”,这样寥寥无几的字眼。
甚至最后一次跟他见面吃饭,她重感冒嗓子都说不出话来了,都没听到父亲的一句关心。
没想到如今,许父倒是用一侧的公筷主动给她夹了一块鱼,挑起了话题,“嘉嘉哪天开学呀?”
她忙不迭放下了碗,略微思索了一忖,在记忆本的视频当中挑拣到了她爸爸要的信息,“9,9月20号,20号和21号是报道时间,22号开始军训。”
许父点了点头,从陈阿姨手中接过了碗筷,还有另外一份给他留的饭菜。
他瞧着对面瘦瘦小小的姑娘安静扒饭的模样,开始思考是不是真的平日里他跟惜雁对女儿的关爱太少了?才养成了如今这副寡言少语的模样。
他们为人父母的,连女儿爱吃什么菜,平日里喜欢去哪儿都不知道,怕是跟陈阿姨都比跟他这个父亲更熟悉几分吧。
许父心不在焉地吃着饭,对面的小姑娘犹豫再三才放下了碗筷,艰难地说出了那句话,“爸爸,我吃完了,先回房间看书去了。”
她刚刚站起身来,就瞧见对面的父亲招了招手,“坐下,陪你爸聊聊天。”
她僵硬的身子,说明了此时莫名其妙的心情。
聊天?说什么呢?
许父又夹了一筷子鱼,接着问起她看什么书,今儿出门去做什么了,诸如此类的话题。
她也如同前世一般,一一回应,偶尔记忆错乱时还要迟疑片刻,请求记忆本的帮忙,让她父亲瞧了还觉得新鲜。
也真是难得,可以在自家闺女脸上看到这么丰富多彩的表情,跟她说了一箩筐的话。
许长嘉有些累了,脸上露出来了几分疲惫,她直勾勾地盯着餐桌对面的动作,直到看见她爸爸碗里的最后一口饭伴着鱼汤炫进了嘴里,她的脸上才露出来几分终于结束了的意味。
复又起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9月20号,我跟你妈妈一起送你去钧洲一中报道。”
许父明显瞧见了女儿的肩膀动了两下,脚步也顿了,下一秒就听见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好”传来,好像瞧见了嘉嘉身上有几分活力的感觉还不错。
嘉嘉?
他有多久没这样唤过女儿的小名了?
许长嘉关上房间门,靠在门板上猛猛地吸了好几口粗气,今儿一天她接收到的讯息实在是太多了,需要缓一缓。
将今天买的练习册和辅导书都拿出来,又整整齐齐地码到了书架上,循着她记忆中的习惯从二层书架的缝隙里面翻出来一个小本子,写写画画。
“叮咚...”
她才将重生的字眼写到了小本子上,记忆本就出现了,并告知她今儿遇到的小男孩确实是她要拯救的星星之一。
那我是不是还会遇到他?
“是的,宿主,去钧洲一中之后你会遇到所有你要拯救的星星,只是有一颗星星比较特殊。”
她还想再问什么,记忆本就又沉默了。
墙上的自鸣钟指向了九点半,房间门被敲响推开,陈阿姨给她端来了牛奶,“嘉嘉,时候不早啦,喝了牛奶就快睡觉,不然你妈妈回来肯定要唠叨的。”
“好。”
她将牛奶一饮而尽,陈阿姨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加憨厚了,笑着从她手里接过杯子,帮她关了灯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今夜好眠。
再度醒来的时候,她还是不太习惯自己这一副15岁小女孩的身体,好像一个人待久了突然回到人群中是有些恐慌的,好在她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来适应。
每天看看书,刷刷题,背两句古诗文,再写两个单词,瞧着房间外来来去去的爸爸妈妈,还有厨房忙忙碌碌的陈阿姨,日复一日,她的时间就这样悄悄从掌心溜走了。
HX2115年9月20日钧洲一中
许长嘉在爸爸妈妈的陪同下来到了她即将要度过三年高中生涯的地方,上辈子也在这里渡过了平平无奇的三年。
听不懂的物理,看不懂的数学公式,再加上无人在意的成绩单,让她的成绩一路下滑,最后只勉勉强强上了一所三本大学。
许父将车停在了校门口,唤了一句盯着钧洲一中校门发呆的女儿,“嘉嘉,和你妈妈先去报道,我停好车就拖着行李来找你们。”
“噢,好。”
许母牵着她的手入了学校,在引导牌和大红字横幅的引导下顺利找到了报道处,将需要的东西一一交给了面前的学姐。
学姐接过她的录取通知书,跟自己的表格对应之后顺利找到了她的资料,“来,许长嘉,365班,2408宿舍,这几个地方签个字。”
许母从她肩上背过书包,方便女儿签字,顺势就和迎接台对面的学生聊了起来,三俩句话就将学校的情况摸清楚了。
签好了字,学姐收回了表,又撕了一张回执单给她们,“拿着这个,直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右转去政教处交了学费就可以回来拿宿舍钥匙搬东西了。”
母女二人笑着谢过他们,凑在一处儿看回执单,没留神对面的动静,但听见了女生的尖叫。
“啊......啊.....啊......”
“让一让,都让一让呀!”
许长嘉和她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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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躲闪,一个白色的行李箱驮着黄色衬衫、两股麻花辫的姑娘就将她们撞翻了。
她母亲被刚刚接待她们的学姐之一扶了一把,倒是没什么大碍,可她跟15岁的身体融合的还不是很好,这一撞就五体投地地趴到了地上,连带着那个行李箱和姑娘也一起翻进了一侧泛黄的草地上。
许父推着行李箱找到她们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乱七八糟的一幕,登时脸都黑了。
自知理亏的“罪魁祸首”拍了拍屁股,连忙去将她扶了起来,还有几分心虚,“你没事儿吧?”
许长嘉在她的搀扶下起身,浑身上下都觉得疼,但瞧见她眼底的真诚和心疼还是忍住了,摇摇头,“我没事儿。”
许父将行李箱扔在一侧,和许母小跑着从那姑娘手中将女儿拉回来,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手腕和脚腕都磕破了,额头上也有些伤,当即就要拉着她去医院。
那姑娘的父母也赔笑着上前道歉,并表示医药费全都包了,小姑娘家贪玩,希望他们别再计较了。
许母甚是心疼自家女儿才入学第一天就摔了这么大的一跤,火力全开上前对着那一家三口就是一顿输出,许父也不甘示弱,指责他们没有教好女儿。
往来的学生和家长都围了上来凑热闹,许长嘉很快就被他们的战火挤到了后面,手和膝盖都还有些疼。
“叮咚,宿主,眼前的这姑娘欧立瑶是你要拯救的星星之一,你要助力她星途璀璨。”
她眼前一亮,那是友非敌,也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了,她又挤到许父许母身边,伸手轻轻挽住妈妈,许母一开始没太在意,今天这件事情她必须要让那家人给一个说法。
后又听到了轻轻的一声“妈妈”,许母才回头瞧见站在人群中局促不安的闺女,甚是心疼。
牵着女儿的手示意让嘉嘉她爸不要再跟那家人唇枪舌战了,女儿的伤要紧。
那边闯了祸的一家人,瞧见他们熄火了,大眼对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跟上了他们一家子的脚步,就听见那个受了伤的小姑娘对她父母道:“妈妈,爸爸,我没什么大碍,不要跟他们计较了,虽然你们是为我好。”
许父许母俱是一愣,知道小姑娘平日里不善言辞,也不会主动跟他们提要求,有什么事情藏着掖着,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听见她张了嘴,满口答应了。
许母俯身问她,“嘉嘉,让你爸爸去帮你交学费,我带你先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身后的小姑娘快步上前,见缝插针,“阿姨,我知道医务室在哪儿,我可以带她去医务室包扎,就当作是为刚才的事情道歉。”
许母没说话,只是瞧着自家闺女,见她点头了,对着这一家三口的气也消了大半。
罢了,刚才吵的那一架,就当作是不打不相识了,给嘉嘉结交了一个朋友也挺好。
欧立瑶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了,牵着许长嘉的手一路叽叽喳喳地就往医务室的方向去,后面四个大人面面相觑,又开启了一番友好问候。
3. 食堂
钧洲一中医务室
“伤口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淤肿,已经清洗了伤口,早晚喷一次这个药就好,注意这几天都不要让伤口碰到水。”
校医简单说了下许长嘉身上的伤,又将清洗工具用酒精消毒后又放回远处,走到桌前坐下签单。
医务室站的一屋子人,听见这话心都齐齐的放到肚子里去了,没事儿就好。
倒是欧立瑶想起来了什么,又多问了一句,“医生姐姐,那她是不是不能军训了?”
白大褂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本册子,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然后盖了章递给他们。
“对,最好少走路。拿上这个交给你们老师,军训的时候就站在旁边树荫下见习好了。”
欧立瑶的父母闻言,本来放回肚子里的心又提了起来,得知许家小姑娘不能去军训之后又是自责,又是心疼的,好好一个小姑娘被他家那不成器的闺女弄得一身伤,以至于后面的缴学费,搬宿舍都帮着忙上忙下,嫣然一副许家姑娘是他们家亲生女儿的模样。
还顺带着大手一挥,连晚饭也给包了,直到要闭校门了,家长不得留宿的大喇叭响起来,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宿舍清净下来,许长嘉松了一口气,行动不便的她就随便找了一床下铺躺下,还从挂在床头的书包里拿了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本来欧立瑶想睡在上铺,刚一提出这想法被她爸妈严词拒绝了:你都把人撞上了还有脸睡上铺?到时候是你伺候人家,还是人家忙前忙后给你递东西?
秉承着爸爸妈妈、还有许叔叔和魏阿姨的叮咛,许长嘉的洗脚水都是她帮忙打的,将人给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也从种种迹象中明白了她这个新室友真的是个很安静的姑娘,也十分慢热,你不主动找她说话,她就不会靠近你这样。
但她还是感激今日文文静静的她主动站出来让她爸妈平息了战火,乐得照顾她这几日的饮食起居。
次日中午,她本想拉着人一块儿出宿舍门去食堂吃饭,可是想起校医的叮嘱欧立瑶无奈又将话吞了回去。
许长嘉看出她的犹豫,毕竟是要攻略拯救的对象,还是得培养一下感情的,放下手中的书就主动发问:“欧立瑶,你想去大食堂那边回族餐尝一尝小炒黄牛肉吗?昨天报道的时候妈妈问过,听学姐说很好吃呢。”
“好呀好呀,时间还早,那我们走慢些。”
“嗯。”
女生宿舍离着大食堂并不远,穿过明德路转个弯就到了,只是许长嘉身上还有伤,她们走得慢了些。
尽管出门得早,可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的高一新生已经津津有味地在这儿吃上了,回族餐这边的窗口更甚,人挤人根本看不到有什么菜。
欧立瑶让她找了座位,记下了她不吃的菜就冲去窗口了,一个人端的饭菜多,有些拿不过来,好在她是个善于交际的,嘴甜请了后边的两个男生帮忙,甚至还端了两份例汤过来。
许长嘉想起身帮忙,她放下盘子就连忙将人按了回去,“别动,你身上还有伤呢,我请了他们帮忙的。”
疑惑写满了整张脸,但许长嘉也惊叹她的社交能力,只是打个饭的功夫就结交来两个长得还不赖的男生。
她瞧着欧立瑶像一只小蝴蝶一样飞来飞去,这会儿放下饭菜和汤又飞走了,剩下她跟两个男生面对面,她不说话也不是,开口又不知道跟他们说什么,也不好意思抬头看他们,只是低着头瞧着满桌子的饭菜。
“叮咚,宿主,对面两个男生郑若谦和章遇宁就是你要攻略的五颗星星之二。”记忆本的声音再度出现,立马就扰乱了她胡思乱想的思绪,将目光转移到他们身上。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抬头看向他们,其中一人还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酝酿了许久,许长嘉才开口,笑着看向他们,“谢谢你们帮忙,不介意的话坐下一起吃吧。”
此时,欧立瑶也拎着四杯奶茶过来了,招了招手,放在众人面前,“都站着干嘛呀,大家坐下一起吃呗,就当作是今儿交个朋友了。”
顺势将手中的奶茶推到他们面前,“我叫欧立瑶,这是许长嘉,她受了点伤,医生建议少走路,所以今天谢谢你们帮我们打饭,这是谢礼,可千万别推辞啊。”
郑若谦和章遇宁对视一笑,都接过了她手中的奶茶,顺势就坐在了两个女孩的对面。
前者寻思着不过举手之劳,都是同学下次遇见再请回来就是了,后者大大方方接下了,不在意这点恩惠。
许长嘉一面小口慢吃,扒拉着她手中的餐盘,一面感慨欧立瑶的社交能力,眼珠子来回在三个人身上打转。
她真不愧是社交悍匪,昨儿让她爸爸妈妈的满腔怒火化作了轻声细语的叮咛,甚至还要反过来谢谢她在学校照顾自家闺女,今儿短短一顿小炒黄牛肉的功夫,就将对面的郑若谦和章遇宁摸的一干二净。
不仅知道了他们与她们同是2118届高一365班的学生,连章遇宁父母是大学老师,郑若谦会弹钢琴和吉他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钢琴?
这两个字眼将许长嘉又拉回到三个月前的少年宫,那是她刚刚重生回来的第一天,只是想四处走走,熟悉一下15岁的这个世界,没想到在一个小男孩的琴声中听到了天地一虚舟的感觉,忍不住就多看了对面的人两眼。
目光同他撞上的一瞬间,从他的眼中也看到了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眸底带着笑意的眼睛好像在对她示好。
所以,他是不是就是她看到的哪个背影呢?他是不是也知道了那天在树下听他钢琴声的她呢?
可对面迅速闪避的眼神,显然是不想多言,许长嘉压下了心底里的疑惑,当着众人的面也未曾多问。
旁边的章遇宁也正好聊到了艺术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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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他口中的学长所述,钧洲一中的课余活动很是丰富,大大小小的社团就有不下五六十个,等到正式开始上课之后会让高一新生任选几个加入,美其名曰培养他们的艺术细胞。每年的艺术家校庆和高三加油晚会上更是百花齐放,成百上千的学生都有机会上台展示,更甚者有电视台的人来拍摄,现场直播。
时隔久远,许长嘉竟然想不起来前世这么丰富多彩的活动她竟然半点都没参与,就像现如今也插不进去只言片语一样,只一味地低头吃饭。
突然,欧立瑶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嘉嘉,章遇宁说今晚小广场九点半有街舞社的表演,你要去看吗?”
她那一句“我想躺在宿舍看书”如鲠在喉,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下一秒,又听到了对面一道温润的声音,就像是水波的波浪慢慢卷起来一样:“一起去凑凑热闹吧,我跟章遇宁也去。”
“好。”
嘴比脑子快的她,目光明明还落在欧立瑶身上,不知道从那儿飘出来的声音就已经替她答应了。
酒足饭饱之后,欧立瑶又从郑若谦那儿收获了一份果切,约定好晚上九点半,学校南大门前的小广场不见不散,这才各自朝着男女生宿舍的两侧分开。
欧立瑶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听得出来全是对高中三年生活的向往,好像身边有朋友的感觉确实不错呢。
许长嘉也不打断她,笑着点头应和,没来由地就想起来她的拯救任务,问了一句,“那你有想过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欧立瑶走到她前面,就那样面对面瞧着她,又凑近了看,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来点什么,好似是不解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认真想了想,抱着手倒着走在路上,边走边说,“我没想过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是觉得开心、肆意就好。”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会用我的这三年好好想一想,到时候毕业了告诉你哦。”
说到一半,她又走回来,抱住了许长嘉的胳膊,“对了,嘉嘉,既然咱们都是见过父母的人了就别那么见外了呗,我叫你‘嘉嘉’,你也唤我一声‘瑶瑶’呗,我们可是要当一辈子好朋友的人呢。”
一辈子好朋友?
许长嘉心里一暖,这个词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重了,前世今生都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莫名地就被吸引了,看着眼前的人,在心里默默描绘她的五官,这就是一辈子好朋友的模样吗?
她重重地点了头,轻轻地唤了一句,“瑶瑶,好朋友。”
“嗯,嘉嘉是瑶瑶一辈子的好朋友哦。”
两个人相视一笑,许长嘉也学会了主动与她十指相扣,手牵着手,走在秋日的明德路上。
阳光将她们的影子拉长,映衬出15岁少女前路光明的风华模样,似往后余生的星途璀璨,又似枯萎败落的花破土而出,重新焕发了新的生机,一派欣欣向荣。
4. 学长
晚上九点半钧洲一中南门附近的小广场上
这会儿刚刚下晚自习,许长嘉和欧立瑶走得有些慢,穿过了书山、学海,看见许多学长学姐们都站在路灯下背书。
抬头看向教学楼,一盏盏明亮的灯都不曾熄灭,照亮了万千学子的未来,奋笔疾书的身影摇摇晃晃,却晃进了许长嘉的心里。
前世她行色匆匆,就像人世间的过客一样,不曾注意到这些细节,也从来不知道原来她所在的钧洲一中是这样的鲜活。
他们奋进,他们蓬勃,他们向上,所以合该考上一本院校的是他们。
她呢?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固步自封,至死也没有踏出来半步。
“嘉嘉,你看那边的孔子像底下是不是有人在跳舞呀?章遇宁跟郑若谦约的应该就是那边吧。”
许长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好像是。”然后又将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睛放到了欧立瑶的身上,这一世有人将她拉了出来,拉到了阳光之下,拉进了这个需要缝缝补补的世界之中。
她就这么被牵引着,往孔子像的地方慢慢走,那儿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远远地还能听到音响的大DJ,还有劈里啪啦的掌声。
欧立瑶拉着她挤进了人群之中,边走还边喊,“让一让哦,让一让哦,我们行动不便,麻烦能给个位置吗?”
学长学姐们也不是第一次看街舞了,看到了想看的人跳完了街舞后就给他们让出了位置。
她们来的刚刚好,此时正要上场的不是别人,正是约了她们俩在这儿见面的章遇宁和郑若谦,瞧见他们之后还隔着人群跟他们招了招手。
郑若谦给音响切换了一曲节奏感很强的英文歌,然后一个wave滑入了章遇宁的队伍之中,两个人一个击掌,面对面就跳了起来,还不忘回应欧立瑶,引得在场的观众掌声雷动。
两个人左右切换站位时,郑若谦又冲着她们点头示意微笑,欧立瑶还是第一次看这样的表演,有些小兴奋,在场下十分活跃,拉着许长嘉就跟他们互动了起来。
章遇宁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亲自下场跟她们俩都击了掌,又返回了队伍中。
旁边的女孩没跟帅哥击到掌,就凑过来找她们打听那俩跳舞的男生,还十分傲慢地问她们是不是认识。
许长嘉不善与人交际,往欧立瑶那边靠了靠,并没有搭话,更何况她们刚刚还撞到了她,更加不想理她们了。
欧立瑶沉浸在他们的舞蹈中,但还是察觉到了身边人的异样。
她分了一部分注意力给许长嘉,将人往身边紧了紧,握住了她的手跟着韵律一起摆动,幅度也不敢太大。
旁边的女生再一次凑上来的时候,还踩到了欧立瑶,她的不喜已经溢满了整张脸,看街舞的好心情瞬间被打乱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没素质,一直往她们这边挤也就罢了,还踩人,也不知道道个歉吗?
许长嘉反握住了她的手,用郑若谦和章遇宁的舞蹈将她的注意力转移走,“你看,又有人上场了。”
只见,郑若谦和章遇宁一前一后,往两侧让开了center的位置,在英文歌的副歌响起时,刚刚下场的一位学长也丝滑入场,将街舞的氛围拉到了高潮,每个动作都无缝卡点,韵律感十足,他们围圈的人也不自觉地跟着开始舞动身体,最后三人以一个十分潇洒帅气的endingpose结束了这个舞蹈。
那学长余光扫见声音最大的女生,忍不住就多瞧了两眼。
激动得嗷嗷大叫的俩女生,直接挤到了许长嘉和欧立瑶的面前,蹦蹦跳跳地互动,不止踩到了她们,伸出的手还打到了她们身上,最后跟着跳舞的三位男生结束的endingpose直接一巴掌打在了许长嘉的左脸上。
她下意识得捂住了自己的左脸,欧立瑶直接炸了,一只手抓住那女生挥舞的右手,另外一只手还不忘轻轻拍着她,示意她没事儿。
前面的俩女生也是不解,看个街舞怎么还有人扫兴呢?
回过头就要破口大骂,瞧见高个子的盛气凌人的样子,出口的话都有些变了,“抓着我的手干嘛?”
“道歉。”欧立瑶低沉的声音都有几分吓人。
俩女生瞧见站在她身侧的那个人,还有些不满,刚刚问她话不说,现在倒是惯会装可怜的,眼神斜睨瞥向别处,也没有搭理欧立瑶。
许长嘉在一旁捂着脸,瞧着欧立瑶的目光里满是崇拜,这种被人撑腰的感觉是真的很好,她瞬间就挺直了腰背,是她们的错,该道歉的确实是她们。
那边刚刚结束了舞蹈的三人组也察觉到了不寻常的动静,提着刚刚喝过的水瓶走过来了,郑若谦一眼就看到了脸颊红了一半,再瞧见欧立瑶抓着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的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将水瓶换了一只手拿着,低声在章遇宁耳边说了什么,就往音响那边过去了。
章遇宁还没开口,刚刚同他们一起跳舞的学长就往前走了两步,脸上虽然是笑着的,但是藏着锋利的刀刃,“打到人了道个歉,至少表明你的态度不是?更何况还是外校混进来的,莫不是想被记过处分?”
章遇宁一听学长的话,就知道他肯定是看见了许长嘉被打,也跟着附和了一句,“我都看见了你们的动作,是要请保安过来吗?”
周围的人本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只是几个女生的小打小闹,一听见上升到打人叫保安的程度就开始七嘴八舌的,你一言,我一语地指指点点,纷纷谴责那两个女生。
俩外校的女生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自然是招架不住这样的场面,弯腰低头,跟许长嘉低声道了歉就挤出去人流往校门口那边跑了,一路跑出了钧洲一中。
围着街舞社的人瞧见舞蹈结束了,热闹也没了,都各自散去了。
音响什么的自有街舞社的社团成员跟那位学长打过招呼之后拿走了,一下子就只剩下他们四个,加上刚刚仗义执言的学长了。
郑若谦小跑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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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还提了一个袋子,遇见刚刚离去的社团成员还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后才径直走向了四个人所在的方向。
一块凉毛巾自他的手递到了许长嘉的手中,“先冰敷一下吧,消肿。”剩下的袋子都给了欧立瑶,用法说明的都在里面,倒也不必特意交代。
然后他又将目光投向了章遇宁,“这就解决了?”
章遇宁右手靠在他身上,满不在乎,“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你还特地交代两句。”
“对了,这位可是我们钧洲一中的学神——文轩翊,他保持了咱们高中连续十二年以来的高考最高分,745分,也是咱们前俩年的高考状元,大家都认识认识。”
欧立瑶将袋子套进了手里,瞧着肿了半边的脸,还帮着呼了呼,满是心疼,“嘉嘉,好点了吗?”
“我不疼了,谢谢你,瑶瑶。”谢谢你让我知道身后有人的温暖,谢谢你带我认识这个世界的色彩。
她的声音很小很轻,但是欧立瑶还是听到了,脸上的笑容更肆意了,又听见有学神大驾光临,她真觉得这高中生活真的很精彩呀!
拉着他们就叽里咕噜问个不停,许长嘉也被这样的氛围感染了,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冰敷过后脸上也褪去了火辣辣的不适。
学神?
好像没在她的生活当中出现过呀。
“叮咚,宿主,检测到文轩翊就是你要拯救的第四颗星星,请继续助力将人推上康庄大道。”
许长嘉摇了摇头,人都已经是高考状元了,还有什么需要她助力的呢?
她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四个人,欧立瑶,人间小太阳;郑若谦,文艺青年;章遇宁,街舞社校草;现在又加上一个学神学长,这就是她要拯救的五颗星星中的四颗吗?
他们都这样优秀,活得这样肆意,有什么是她这个平平无奇的小透明可以帮得上呢?
“嘉嘉,刚刚文学长说军训见习可以拿着书去荫凉处看,还可以早点去打饭欸。”
“是吗?那到时候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先去食堂帮你们占座打饭好了。”
章遇宁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那太好了,谢谢你,许长嘉,以后在一中有文哥跟我们罩着你,可不能再像刚才那样被欺负了什么话也不说了啊。”
“好。”她也没有多言,毕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多说。
郑若谦又将话题带回到了钧洲一中,从文学长的口中,他们知晓了军训过后很快就是月考了,这是一中的老传统了:月考、期中考、再次月考,加上期末考,这才是一学期他们的综合评分,为的就是让他们提前适应大学的学分跟绩点。
另外就是大家都关心的问题,放假!
高一的学弟学妹们每周还能休息一天半,等上了高二就是每半个月休息一天半,高三是一个月休息两天,其他时候都在学习。
文轩翊跟他们说着要重视高考,要在高一高二打好基础,不知不觉就要到了熄灯关宿舍门的时间。
5. 补课
钧洲一中的军训相较于其他学校强度不算特别大,还是老三样:站军姿、练方队、整理内务。
许长嘉因为有校医室开的证明,也如文学长所说那样站在树荫下看书,按照学长所说,他们这些见习的可以提前去食堂打饭。
可是,如何在不被教官发现的情况下偷偷溜走呢,这成了困惑她一早上的问题,拿在手中的散文书也看得有些索然无味。
“报告教官,想去洗手间。”一道掷地有声的嗓音打破了她的思绪。
对呀,这是个好主意!
她瞧着手表上的分针一直转动,转到了五十分,解散前的十分钟,掐着点去跟教官报告了要去洗手间,得到允许之后上完厕所立马偷偷溜去食堂打饭。
一回生,二回熟,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找借口提前溜走,顺便帮欧立瑶他们仨提前打好饭,四个人一起吃饭好像还挺热闹的。
只不过今儿,她好像在食堂看见了一个最不想看见的身影。
教官从他们身后走过的时候许长嘉将头埋得低低的,没说话,也不敢打招呼,同行的三人聊着八卦干饭,都没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那莫名其妙与他对视的一眼让许长嘉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还夹杂着几分心虚。
直到晚上军训拉歌的时候,教官听着在前面唱歌的章遇宁,想起了什么笑了笑,他顺势走到树荫下,随意拿过放在许长嘉身侧的书,“《人间草木》,看散文呐?”
“是的,教官。”她只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是谁,便不敢再继续与教官对视了。
教官嗤笑了一声,如狐狸般狡黠,将书放了回去,轻轻拍了拍她脑袋上的帽子,“下次要去打饭就直接去,不用找借口了,训练的时候让我在队列旁边看到你的人就行。”
她低着的头复又抬了起来,眼睛亮亮的,“好的,谢谢教官。”
每日吃吃喝喝,营养补足,再加上欧立瑶谨遵医嘱,每天都盯着她按时喷药,她身上那些支离破碎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脸上红肿消退,可瞧着怎么还圆了些。
饶是这样,也没赶上军训的汇报表演,只好继续开始social(社交)。
她被教官交到了班主任王老师的手里,跟着老师一起在观众席上坐了一早上,成功成为了他们班主任认识的头一个学生。
班主任观看着365班的表演,时不时还点评一两个学生,每每这时,她除了附和着应答还报上那是班上的XXX,平时喜欢干什么,在军训过程当中训练怎么样。
欣慰的眼神落到了她身上,莫名地感到有些荣幸是怎么回事?
这种荣幸,一直持续到了军训结束,正式上课前第一次开班会的时候。
王老师不认识几个班上的学生,给他们安排座位的时候也很随意,让他们想坐哪儿就坐哪儿,只是男生女生要交叉着坐,不能一个组里都是男生,或者一个组里都是女生。
他们四个有食堂一起干饭的情谊在,理所当然地就成为了四人小组。
许长嘉跟欧立瑶坐在了章遇宁和郑若谦两个男生的前面,王老师钦点许长嘉成为他们这一大组16个人的组长,兼班上的生活委员。
不因其他,只因他发现这小姑娘安安静静地,不怎么说话,可你跟她说起点什么时总能跟你侃侃而谈。
那天汇报表演王老师就发现了,人只不过是就在旁边陪着他们军训了几天就把每个人都认得清清楚楚,知道哪个小姑娘住哪个宿舍也就罢了,连男生也知道,甚至于他们的性格爱好,考进钧洲一中来考了几分都晓得。
这么好的记忆力,可不能白白浪费了,必须给她安排点什么工作,因而就有了生活委员这个最符合她的班干部。
王老师不知道的是,这些事情都是欧立瑶每天走在明德路上,在食堂的干饭桌前,在2408的女生宿舍里一字一句听到的,说着说着她就留心了,然后一一对应上八卦的脸,这才记下了全班60个同学的脸。
这样的感觉其实还挺奇妙的,前世班上都没人记得她,班干部什么的自然也不会跟她沾边,重活一世之后有人记得她的名字,让许长嘉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还活着,充实的在过着每一天的日子,她不再是那个死气沉沉的人了。
身边有人,眼中有光。
她的眼前皆是繁花,胸中布满朝气,但凡没有拿到手中的小测卷,许长嘉都不会觉得天塌了。
每天早7:30到晚9:30的课堂漫长而又枯燥,也提醒着他们军训结束了进入到新的学习阶段了。
好在许长嘉假期自学了两个月,语文、英语、历史、政治和地理这些文科科目她都游刃有余,可面对理化生加上数学这样的东西,她属实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了班主任数学老师的一片真心,前后男生女生同组,方便文理科目互相学习嘛。
学了半个月的物理了,她还是一知半解,想问问欧立瑶会不会,毕竟她上课可是疯狂做笔记的,一说起什么就是: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徐老师上课讲过的,你试试那个公式就好。
欧立瑶的几次指点,还真的教会了她不少,至少是在做题上找到了方向,可是她瞧着满分十分的物理小测卷上面布满了红叉叉,实在是不清楚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明明上课也不觉得是在学天书啊,徐老师讲的内容多多少少还是能听懂一些的,盯着那个大大的“3”字印在卷子上,实在是有几分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凄凉......
台上的英语老师讲得激情四射,口沫直飞,台下的她跟欧立瑶只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许长嘉还是想挣扎一下,将上节课刚刚发下来的物理小测卷上自己的错题圈了出来,再看一遍还是无从下手。
那黑色签字笔打开了笔帽又盖上了,反复几次的动作倒是引来了后桌的关注。
一张包着糖果的小纸条递到了她的手中,拆开一看,两颗阿尔卑斯山糖果赫然躺在小纸条上,她将软糖分了一颗给欧立瑶,另外一颗顺手放进了文具袋里,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六颗他们几个分她的糖果。
而纸条上面,是郑若谦修长而又有力的字:你跟欧立瑶物理小测没考好吗?都周五最后一节英语课了,她不耍宝了,你也唉声叹气的。
许长嘉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瞧出来自己唉声叹气的,但还是觉得有被人关心到心里暖暖的,想写点什么回他,犹豫再三,还是将纸条递给了她的好同桌看一眼。
余光扫射过去,只见她气呼呼得在纸条上写了一行字,那力度倒是有几分要力透纸背的意味。
余下的另外一点专注给了这堂英语课,听着台上英语老师翻页了,许长嘉僵硬地跟着动作,但一门心思全都到上节课刚刚发下的物理小测卷上了,根本听不进去半点。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的全是明明都重活一世了,自己怎么还是这么没有出息,理化生都学了两月了,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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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碰到考试里面又被打回了原型,果然她还是那个一事无成的自己。
等她传过去的小纸条又再次回到手中,上面赫然写着:对,两分的我不想说话!!!
后面用红笔画了三个感叹号加上一个在角落里画圈圈诅咒的少女,一看就知道出自欧立瑶的手笔。
本来因为物理小测卷没考好的许长嘉头顶的阴霾去了一大半,在纸条上又添了两笔,三分的我也无话可说。
趁着杨老师转身写黑板字的时候眼疾手快地将纸条往后面桌子上一扔,然后坐直了身体假装若无其事。
只是,又多了一个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明明欧立瑶都能教她那些她不会的物理题,怎么还会考得比她还差呢?
她的思想在开着小差,后面的偷偷看漫画书的人也没有将关注给到英语老师,凑到传小纸条的同桌旁边一起看了欧立瑶的大作——在角落里画圈圈诅咒的少女。
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的笑声立马就惹得班上的大部分同学频频回头,欧立瑶也不例外,回头瞪了他们俩一眼,除了三分疑惑不解,还带着几分怒意,她考两分有那么好笑吗?
许长嘉轻轻拉了一下她右边的衣袖,将她拉了回来,示意她杨老师已经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了。
杨老师板书最后一句话写完,在黑板上重重地点了一个英文里的句号,就听见了教室里面有莫名的笑声,这莫不是在挑战她的课堂纪律?
她一转身扶了一下眼镜框,目光扫视过坐在底下的六十位学生,大部分都往一组第五排第六排的位置看去,其他人她不晓得,许长嘉跟章遇宁的英语几次听写都是满分,自然不会是他们捣乱课堂。
那就只能是那两人的同桌咯,杨老师直接点了许长嘉的同桌起来回答问题。
老师不知道她的名字,点到许长嘉的时候她心里还咯噔了一下,又听见后面的“同桌”两个字,心里就替她捏了一把汗。
果然,欧立瑶这节课光顾着在英语课本上写写画画了,根本不知道杨老师说的问题:定语从句要怎么分析。
三个人都小声提醒她,可愣是没听清楚,倒是让杨老师发现了他们的动静,又点了章遇宁的同桌起来回答。
坐在他旁边的郑若谦一知半解,可他眼神好呀。
他用上自己的话,加上前桌许长嘉笔记本上清秀工整的字迹,让杨老师的脸色缓和了三分,成功放过了他们。
后半节课,因为杨老师一直盯着他们这一组,几人也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动作,直到快要下课时,许长嘉感觉到郑若谦又戳了戳她的后辈,递过来的好像不是小纸条。
注意到杨老师没在看着他们这边之后,她迅速接了过来,是一张满分的物理小测卷,那张狂而又肆意的“章遇宁”三个大字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目光。
他,他不是天天上课看漫画书吗?居然还能考到十分,果然聪明的人是有可以骄傲的资本呀。
手指摸索的小纸条上,向他们发出了邀请:周天早上九点,少年宫钢琴室对面的如期书吧二楼,章遇宁帮我们仨补课,物理小测卷带好。
她默默地写了一个“好”,又递给了欧立瑶,脑袋开始不受控制地浮想联翩。
少年宫?
钢琴室?
他知道那天在外面听他弹琴的人是她?
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呢?
......
6. 下课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伴随着下课铃声走出教室的杨老师,在他们眼里简直是可以称得上十佳好老师了,从不拖堂,也不耽误他们回家。
欧立瑶够着脑袋瞧见英语老师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再回头看向她的两个后桌,瞧着人模狗样的,这像是能考满分的大学霸吗?
不行,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不过看在他们主动帮她补习物理的份上就不斤斤计较了。
一瞬间又恢复到了那个活泼好动的她,用一本正经演讲的语气表达了她的谢意,“我亲爱的好同学,谢谢你们费尽心思,为我的物理成绩着想,咱们周天早上九点,如期书吧,不见不散。”
说着,还十分恭敬地低头,双手呈上了章遇宁的物理小测卷,虔诚的仿佛信教徒一样,待他接过之后背上书包,给了许长嘉一个飞吻就冲出教室回家了。
许长嘉在后面慢腾腾地收拾书包,听着身侧几人的打闹,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只是想着等他们都走了再走好了。
章遇宁笑着从她手中接过了自己的小测卷,十分嫌弃欧立瑶,“快走吧你。”
然后顺手又将卷子塞给了郑若谦,“周天帮我带过来,电话联系。”随后又往空荡荡的书包里装了自己新买的两本漫画书也走了。
“嗯,好,电话联系。”
郑若谦背着书包,在路过许长嘉时问了一句,“你还不走吗?”
她不敢跟人对视,毕竟偷听他弹钢琴还被人发现了,真的很羞耻,很不礼貌的好吗?
只含糊应了一句,“嗯,还没好。”
瞧着他杵在那儿不动了,似乎是要等着她一起,许长嘉只能加快了手中的速度,硬着头皮与他同行了,“好了。”
“那一起走吧。”
从教学楼到学校北门的路被命名为修身路,也是他们每周五下课回家的必经之路,此时和郑若谦并肩一起走,倒是让她有些不自在了。
那个被她当作重生归来的第一抹光亮此时就在身边,她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开启话题,只能四处张望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我其实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说。”
“啊?”说什么?许长嘉抬头望着他,终于要来了吗?不会想让我以后都别不能去听他弹钢琴,看他跳街舞了吧?
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郑若谦只能看着前面身着校服的欢声笑语,呼了好一口气才继续道:“谢谢你那天躲在树后听我弹钢琴,那是我自己作词作曲写的第一首歌,能有一个听众我很荣幸。”
许长嘉瞧着他的耳朵都红了,有些不自然,也别过脑袋去,看着修身路两旁栽种的李子树,她也没有想到郑若谦竟然会跟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从李子树的树干看到了离学校北门不远处的花坛,她在心里反复打的腹稿终于憋出来了,“不,不用谢,郑若谦。”
又鼓起勇气继续赞扬,毕竟那是她心底的救赎,“虽然只听你弹过一次,但我很喜欢听你弹琴,你的音乐很有力量。”是我重生回来路上的第一抹光亮,她偷偷在心底补充了一句。
郑若谦走到了她面前,堵住了她的路,让她的眼里只有他的认真和压制不住的欣喜,问她,“真的吗?”
许长嘉点了点头,一字一句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真的,我没骗你,很喜欢听你弹钢琴。”
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从侧面溜走,继续往北门的方向走着,就又听到了他的追问。
“那我这周天早上八点还去钢琴室弹琴,你来听吗?”
她是真的认真思考了,回了他两个字,“不来。”然后背着书包走出一小截路,身后的郑若谦没有跟上。
疑惑转身,见到他还站在原地,又补了一句,“不是要好好学物理吗?你也考了十分吗?上完课再听你弹琴。”
蓦地,他的脸就化作了三月骄阳,暖暖照人心,“好。”追上了她的脚步,一起走出校园,在校门口分别。
这次回家,是陈助理和许母来接的她,相比起上周末她和爸爸两个人相顾无言,她还是更喜欢和妈妈待在一起,虽然也不会说很多话,但是莫名地就是放松下来了。
许母笑着看着这个许久未见的女儿,心中满是慈爱,“嘉嘉,这周在学校累不累呀?”
许长嘉将书包放到了一边,往妈妈那边坐了两分,“不累,就是作业有些多。”
“这样啊,对了上周你说的什么物理小测考得怎么样?”许母欲言又止,又十分生硬地岔开了话题。
她面露难色,摇了摇头,“班上有个很厉害的同学考了满分,托他的福,这周天早上九点在少年宫给我们补课,我和欧立瑶都去。”
她宠溺地拍了拍闺女的脑袋,“行,到时候让陈阿姨给你烤点小饼干什么之类的带过去,人家给你补课,你也要有所回报才是。”
“好。”
许长嘉眼珠子一转,想起来什么,又问道:“妈妈刚才是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说?”
许母见她问了,也没有继续瞒着,将她云叔叔一家子出国的事情告诉她了。
云叔叔的妻子,本来和许母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她小学刚刚念完的时候他们一家子就移民H国了,如今他们在H国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儿子云鹤还就读于全球排名前十的蒙特利大学学艺术。前几日来电话,记挂着他们一家,问起她来,要是不想走高考这条路,可以想一想要不要出国留学,过去有云叔叔一家照拂,他们为人父母的也放心。
毕竟是许母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云鹤跟她家闺女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自然要来问问女儿的想法了,她其实是倾向于让嘉嘉出国的,出去多走走见见世面挺好的。
只不过,前世的许长嘉记忆里是记得有个相处得很好的邻居,但对这个云鹤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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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她正在思索要不要问问记忆本呢。
记忆本就出现了,帮她在15岁的许长嘉记忆中找到了这一世和云鹤一家相处的点点滴滴,并告诉她,云鹤就是第五颗她需要拯救的星星,不过此时他们只能通过电话联系,几年后他会回国的。
她微笑着谢过记忆本,算是明白了,这家伙不到任务节点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平时有点什么事情找她也是找不到的。
许母瞧着女儿蹙眉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拉着她的手问道:“嘉嘉,你是不是不想出国?”
许母的一句话将她的思绪又拉了回来,下意识地坐得端正。
她弄清楚云鹤一家和她爸爸妈妈的关系之后,和妈妈说起话来也就不用顾忌什么了。
许长嘉明确向妈妈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她不想出国留学,在国内她也交到了朋友,学业也能够一点点捡起来,她现在只想好好高考,高考完之后要不要出国再另说。
她不是那种去了就能立马融入国外环境的人,云叔叔一家是爸爸妈妈的朋友,但不是她的朋友,会为她留住处房间,但不能给她一个家。
许母很欣慰,头一次听到女儿的真实想法,也是第一次见女儿跟她说这么多话,看来钧洲一中这条路是走对了,当时没有跟着云鹤一家一起出国是正确的选择。
晚上,许母跟许父躺在床上,说起女儿今日跟她讲的这番话,都有些惊讶她上了高中之后的蜕变,尤其是那句“他们会为她留住处房间,但不能给她一个家。”让许母百感交集,开始反思过去这些年她跟许格是不是给女儿的爱和关注太少了?
她已长成这样一朵不怕风雨的花朵了,他们才开始惊叹女儿的成长。
许父略微一思索,“嘉嘉说的是这个理儿,只是咱也别断了跟云鹤他们一家的来往,毕竟你跟他妈妈还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呢,赶明儿跟他妈妈要一个云鹤的联系方式给嘉嘉,他们年轻人有什么话就自己沟通交流解决去。”
“听嘉嘉的意思是,她在一中交到新朋友了,周末还要跟朋友一起去补习?”
许母拍着被子说道:“对呀,还有咱们当初见到的那小姑娘欧立瑶,那么活泼开朗的一个小姑娘,粗中有细,有她带着嘉嘉,咱女儿也能多开口说两句话呢。”
许父表示赞同,又叮嘱了她一句明儿别忘记了给云鹤妈妈打电话,这才熄灯睡下了。
许母动作很快,次日一早就给她要来了云鹤的联系方式——电话和□□。
许长嘉都一一存了,等待着对面的验证消息通过,又继续埋头写卷子了,只一天半的休息时间,九门科目各自布置了一张卷子,她昨儿加今天也才写完了四张卷子,剩下理化生加数学的实在是头疼,真的是好想念后世的小猿搜题呀。
她在这儿抓耳挠腮,息屏电脑端的咳嗽声响起,让她又将注意力放到了□□上去。
【你好呀,许妹妹。】
7. 如期书吧
许长嘉瞧着那几个字一直在电脑屏幕的右下角闪烁,她尽力忽视那条跳动的□□消息,可是脑袋里的记忆本也同步亮起了小红点。
据记忆本所述,云鹤这颗星星未来几年都只会在国外,她要完成拯救的任务就只能用□□线上联系他,在一些关于他人生节点的重大事件上影响到他,那么就算是她完成了拯救云鹤的任务。
她盯着床帘上随风摆动的缅桂花发了许久的呆,一直都没有回他,所以未来几年云鹤回国肯定是跟她有一定的关联咯?
她想不明白这该如何去拯救他,遂让记忆本又将他们从小到大相处的片段调了出来,毕竟是她的任务对象,得做足准备才好去完成任务。
云鹤,现在对她而言还只是一个陌生人,再多一点关系就是加了□□号的网友。
这个人还只能线上聊天,不能面对面交流,可想而知攻略的难度有多大。
瞧着□□弹出的聊天框窗口抖动没有停过,仿佛是在催促她回消息一样。
许长嘉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照着他的原话又搬了回去:
消息发出去不过三秒,□□窗口抖动停止了。
她松了一口气,以为能得到片刻宁静,试卷往电脑桌旁一拉,准备安安心心地做试卷了,没想到云鹤直接给她拨了电话过来。
还拨的是□□视频通话。
此刻电脑桌前一直闪烁的□□电话对她而言就像是个烫手山芋一样,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接了又能说什么呢?她又不是从小同云鹤一起长大的许长嘉,没有那些过往和兄妹之谊;可是不接,她离拯救云鹤星星的任务就越来越远了。
接还是不接,thisisaquestion.
在□□视频通话即将要挂断的前几秒钟,许长嘉调整好台式机的位置,假笑着点击了那个绿色的接听按钮,端端正正地坐在她的大屏幕面前。
【hello,好久不见呀,许妹妹】
那过分熟稔的语气,让她接起视频通话来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悔没有锤两下自己那只不听话的,点击了鼠标左键的手,只能挤出笑容,敷衍答话。
这个时候的□□已经有了视频通话的功能,只是电脑端的像素不是特别清晰,只依稀能看得到模糊的一个人影。
许长嘉根据模糊的身影辨认这就是15岁的她记忆中的云鹤,一头长发留在两侧,眉骨分明,心中感慨,不愧是学艺术的人,特立独行,风度翩翩。
她根据记忆本给出的记忆照旧唤他:“云鹤哥哥,好久不见。”
他立马就高兴了,许妹妹还记得他这个邻居家的好哥哥,立马拉着她侃侃而谈。
从艺术聊到了生活,又从生活说到了他们的父母,最后又谈到了国内外的学习教育有多么多么的不一样。
听着云鹤一直在说国外生活有多么自由自在,跟国内是完全不同,她脑子里想的全是到底怎么以合理的理由挂掉电话呢。不是,一个看起来是优雅贵公子的人,怎么一张口就像是个东北大汉一样,小嘴叭叭叭停不下来了呢?
电话那头的人每说一两句话,许长嘉就陪着“嗯”一声,她算是知道了自己为什么小时候愿意跟在他身后一起玩了。
感情这个云鹤是一个超级大话痨啊,可能大家都嫌他话多,不乐意跟他玩,只有自己安安静静地会听他把话说完。
看来到了国外之后,语言不通,他也没有交到什么朋友,又或者说他想说也没有人愿意听呢,如今好不容易拉着一个陪他说话的,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无疑是遇到知音,兴之所处,满是慷慨激昂。
她偷摸的拿过来自己放在电脑桌一旁的手机,在云鹤看不到的地方动作了一番,又坐回了原样,“嗯,云鹤哥哥说的极对。”
又听他说了好一番H国的风土人情,她等来的闹铃终于响了,拿起电话假装跟对面的人说着什么。
当面给云鹤来了一遍什么叫自导自演:自己设了一个三分钟后的闹铃伪装有人打电话给自己,然后现在要去忙,就不能陪他视频通话了。
这一通行云流水的操作完毕之后,她向云鹤表达了歉意,自己和朋友有约一起去补课,不能久聊了,在云鹤的一番激情挽留之下,她被“威逼利诱”着答应下周还跟他视频通话,接着聊。
挂掉云鹤的视频之后,她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拯救云鹤星星的任务,真的是,任重而道远呐。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周天如期书吧
许长嘉跟妈妈打过招呼之后提着陈阿姨做的两盒点心就往少年宫如期书吧的方向去了,她习惯提前几分钟到,瞧着分针指向了四十八,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慢了些。
到如期书吧需要从小路穿过那间钢琴室,许长嘉深呼吸了好几口,忍不住偷偷地往大树下看。
尽管周五的时候已经明确拒绝了他,但靠近钢琴室她还是心底里有些期待和想法的,钢琴室是有人的。
但那里坐着的一个小男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身形和背影瞧着都不是她要找的人,她笑着摇了摇头,穿过了钢琴室,往前走踏上了书吧二楼的木制楼梯,在拐角处瞧见了一个超级大,超级复古的木钟,她多看了两眼,随后找了一个角落的座位坐下了。
这个位置正好对着楼梯口,她能第一时间瞧见他们的身影。
书吧的女老板亲热地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问了一句,“小姑娘,你是章遇宁的朋友吗?”
她微楞,然后点了点头,就没再说话,从布包中掏出来自己的试卷和物理书,写了两题习题,等着他们仨来。
书吧的女老板走本想再说些什么,瞧着她认认真真地在写试卷,也不好过多打扰,走到水台那边,接着调水,够着脑袋就瞧见人家小姑娘专注的神情,还放低了声音,让店里的另外一个员工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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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打扰她。
九点的木钟刚刚响过,木制的楼梯疙瘩疙瘩地就响了起来。
郑若谦和欧立瑶一前一后地踏上了如期书吧的二楼,许长嘉手中演算的笔顿了顿,往楼梯口的方向探头探脑,细细一听还能听见欧立瑶银铃般的笑声呢。
她瞧着两人有说有笑地朝着自己所在的角落里过来,将旁边座位上的白色帆布包拿了起来,给他们让出了位置,就听见章遇宁说道:“我特意让杨阿姨给我们留了隔壁的小包间,许长嘉,来得这样早,你没告诉杨阿姨是我的朋友吗?”
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欧立瑶搂住了肩膀,白色帆布包也从她的手中消失不见了,“嘉嘉面对不熟的人也不好意思开口呀,肯定是想等我们一起呢,章大学霸,给带个路呗。”
许长嘉还想说,郑若谦没来呢,不用等他了吗。就瞧见了他的动作。
只见章遇宁双手插兜,往她所在的斜前方走了两步,随后在一排漫画书架前停了下来,然后转动了挂在那儿的挂历按钮。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两个小姑娘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书墙被推开的那一刻,一个人早早地在里面恭迎他们了。
只见郑若谦自书墙里起身相迎,“说是九点,怎么还都晚到了呢?”
“我都在里面等你们半个多小时了。”
“我也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了呢。”只听得到许长嘉小声回应他,然后就看见了章遇宁潇洒的动作。
他书包往桌子上一甩,露出来几本书的一角,伸手就找他要试卷。
跟在章遇宁身后进来的欧立瑶也顺手把包一扔,将章遇宁的书包往旁边撞了撞,露出来的竟然是几本漫画书,她就忍不住开腔,“不是,大学霸今儿来给我们补课,怎么拿的全是漫画书呢?”
章遇宁没接她的话,让三个人都排排坐坐好,从墙上转出来一块白板,从郑若谦手中接过来物理小测卷,就开始上课了,他只扫过小测卷一眼,就顺着一题一题认认真真讲解起来。
欧立瑶还没有进入状态,脑袋往左边转了转,见到嘉嘉的小测卷上一个大大的30分,又往右边转了转,郑若谦,50分。
感情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物理不好啊。
“嘭——”的一声,讲台上章遇宁冷眼正看着她,那眼神好像能穿透什么,仿佛要杀死她一样,她迅速回神,嘴里跟着章老师一起念叨:匀变速直线运动的基本规律,三个基本关系式要记牢,这一题考的就是它们的变式。
台上,发光的学霸用三色记号笔认真演算,面对物理学侃侃而谈,台下求学的少男少女们认真听讲,偶尔低头计算思考,眉头紧锁,恍然间又豁然开朗。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加速前进,这一讲一整个上午就过去了,众人还不觉饥饿,直到书吧的女老板来敲响了他们的门。
8. 星探
她笑靥如花,朝着他们几个人道:“遇宁,你们快歇会儿,吃个饭再继续。”
四个人同时抬头看向她,前三者放下了手中的笔,停止了演算,而最后一人,翘着二郎腿只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手下的动作也没有停止。
“刺啦”一声,翻动漫画书的声音在五个人面面相觑中格外突出。
众人的目光又从书吧老板娘的身上转向了手持漫画书的章遇宁。
“怎么?你们题写完了?”声音不大,还有些低沉,但那疑问中还带着三分威严,两分威胁,还有五分的漫不经心,只是随口一问,压迫感十足。
仨人连连摇头,又赶忙低下头继续演算,生怕写不完一样。
“看见了,如姨,他们还不饿,再写会儿题再吃,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们。”
书吧女老板多看了两眼,还想再继续说点什么,但是瞧着几个小孩都在认真学习,也不好再过多打扰,点点头悄摸着退了出去,还让店员不用管书墙里面的那几个小孩儿,饮料给他们备着就是。
至于午饭,想来他们也是自己有主意的,本来还想请他们一块儿吃一顿呢,瞧着她大侄子那么有主意也不再多问了。
等书墙那边传来动静时,墙上的复古木钟指针已经指向了13:30,这真是整整补习了一个上午呢。
章遇宁单肩背着漫画书推开书墙走在最前头,嘴里还说着,“书吧旁边有一家不错的烤鱼,这会儿去正是人少的时候,老板给的分量还特别足,咱们四个人点一个中锅就够了,他家的烤鱼泡椒味最是受人欢迎,怎么样,去不去?”
欧立瑶快步上前,“我看行,我爸临出门前还给了我零花钱,烤鱼的钱咱们几个AA就是了,这样天气好的周末不大鱼大肉饱餐一顿都对不起我兜里装的这两个子儿。”
“是了,欧立瑶这主意不错,我赞同,许长嘉,你觉得呢?”
冷不丁被人叫到,她挎着白色帆布包的手一紧,点头答应了,趁着答话的间隙顺手将一袋子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从帆布包里翻出来做题时随手写好的便利贴贴了上去。
几个人还没下楼梯,又被水台旁边的店员叫住了,将打包好的奶茶递给了他们几个,说是老板让准备的,本来想送进去书墙,但不让进去打扰你们学习,只得这个时候给了。
许长嘉偷偷摸摸地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挽住了欧立瑶的胳膊,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水吧的男店员聊天。
据他所述,从老板娘,也就是他们叫的“如姨”的口中得知了,那为首帅气的小男孩是她侄子,从小看着长大的,那学习成绩愣是没让家里的大人操过一点心,兴趣爱好也十分广泛,成绩好,会画画,打球游泳,唱歌跳舞样样拿得出手,就是大家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只是不爱交朋友。
每一次来书吧都是孤身一人,拿两本漫画书就走了。
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听老板娘说她侄子要带几个同学过来坐坐,忙不迭叫我们将书墙收拾出来,给你们这几个小孩儿坐一坐,甚至于里面的小黑板都是昨儿老板娘去买来新换上的。
店里总共仨人,忙前忙后两三天,可你们只是一心学习,好像压根就没注意到我们这两三个人的动作。
三个人跟在后面窃窃私语,竖起耳朵也只听见了那帅气的男孩俯/身在老板娘耳边说了一句:如姨,下周同一时间,我们还会来补课的,地方给我们留好啊。
男店员瞧见老板娘笑着将俩个帅气的男孩送走了,立马也将身边的两个姑娘往前推,跟她们笑着再见了,跟年轻人相处,感觉自己也好像是枯木逢春了一样。
等再回到二楼时,就瞧见一张秀气的字条压在桌上看起来包装十分精致的点心上。
男店员笑了笑,这小姑娘还真是用心呀。
书吧旁边的万诸葛烤鱼店不是很远,走上三五分钟就到了。
尽管如姨给他们拿来了奶茶,章遇宁还是想喝上一杯抹茶拿铁,他本想让郑若谦带着那俩小姑娘先去点菜,反手就被塞了一杯奶茶,郑若谦已经问过俩姑娘要吃甜筒之后跑远了。
仨人只能先往烤鱼店去,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等着去街对面咖啡厅的郑若谦。
眼瞅着烤鱼都上了桌,人还没回来,欧立瑶就问道:“章大学霸,你要不要过去看看,都去了这么久了他还没回来,是不是东西太重了,需要人帮忙呢。”
“不用担心,那家咖啡店人多,排会队很正常。”但章遇宁抱着双手目光还是忍不住往窗外瞥。
许长嘉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对面咖啡店出来了一人,双手都拎满了,“回来了,那不就是郑若谦。”
三人的目光同时追随着他,瞧着他往烤鱼店的方向走来,还没走出一截路,就被迎面来的一个高大身形的男子给拦住了。
几个人也顾不上其他,东西都丢在座位上,推了门就往郑若谦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走近了才听到他们的谈话。
“小帅哥,我真的没有恶意,也不是骗子,我是H国YL经纪公司的,你的条件真的很适合去当练习生出道。”话音刚落,就被赶来的三个人给团团围住了。
嘿,他不怒反而欣喜,这几个人也是好苗子呀,要是一起带回公司,肯定星途璀璨,前路一片光明啊。
盯着这几个孩子左看看,又瞧瞧,还背着手绕着他们几个转圈,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身形条件。
满意,相当满意啊,这都是未来影帝影后,娱乐圈新星的好苗子啊。
他连忙又从皮夹子里面掏出来几张名片,硬塞给了他们,“小朋友们,想不想进娱乐圈发展呀?我是正经H国YL经纪公司的,知不知道三朵玫瑰组合?那就是我们公司旗下的艺人之一,只要你们想,我们就可以把你捧红,火遍全球。”
“真的吗?你们这么厉害呐。”欧立瑶的眼睛里面冒出了小星星,闻言就有些兴奋。
许长嘉虽然不知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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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任务是不是跟这个经纪公司有关,但也很是乐意多听两句,凑过脑袋去就靠在欧立瑶的身边。
章遇宁好像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了一样,态度十分淡然,没有多说什么,就静静地看那个YL娱乐公司的人表演,唾沫星子说的飞起,然后适时地来了一句,“烤鱼要凉了。”
伸手将郑若谦拉了过来,还从他手中接过了两杯咖啡,“走吧。”回头狠狠的瞧了他一眼。
两个女生跟在他们俩后面,也离开了,许长嘉回头的时候正好瞧见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在盯着手中的小纸条看,难道说......
那个经纪人往前走了两步本想要追上他们,还想再说点什么,他刚刚从那个小男孩手中接过了他的父母的电话号码,觉得他很有希望成为明日之星,想再多挽留一下。
可是另外一个男孩的眼神冰冷,就那回头瞪他的一眼,让他愣生生止住了脚步,只能瞧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下暗暗想着,回去就将电话号码给他的上司,让他的上司亲自去跟那小男孩的父母说,一定可以的。
再说他们一行四人往烤鱼店走去,欧立瑶还在点评那个狗狗祟祟的男人,难道进了娱乐圈当大明星就要像他这样吗?搞得他们差点以为郑若谦都要被坏人给拐跑了。
郑若谦好像还在思索着什么,也没有接她的话,就连后面吃烤鱼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口就“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那什么,我先回去了,作业还没写完呢,我先回去补作业了,晚上学校见哈。”
三个人的目光都一路尾随着他,直到他消失在了烤鱼店,不对劲,很不对劲,但也不好明问明说,毕竟谁还没有个自己的私事秘密的。
他这一走,章遇宁也加快了扒饭的速度,三下五除二吃完了他碗里饭,掏出漫画书,悠闲地喝着咖啡等着对面的两位女士用完餐。
欧立瑶一张小嘴吧吧的就没有停过,一口咖啡一口泡椒鱼,时不时还要“点评”两句关于娱乐圈的事儿,对面的章大学霸不理人,她就只能拉着许长嘉说。
许长嘉不住地点头,小口小口地往碗里夹烤鱼,这么香的烤鱼,还有朋友陪着她一起吃,真的是上辈子的福气都攒到这辈子来用了。
她倒是挺偏向于他们几个都进娱乐圈的,毕竟拯救任务就是要让他们回到上辈子星途璀璨的时候,若是她没理解错的话说的应该就是他们会因为某件事情,某个节点影响到了娱乐圈被大众熟知吧?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么早他们就出道了,她前世怎么就没有多关注一下娱乐圈的动态呢?只知道她二十多岁的时候偶然听到了郑若谦的歌,觉得这个歌手不错记住了他的名字,而那首歌她也一直循环播放了好久,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他们这顿饭一直吃到了两点多快三点的时候,因为晚上还要回学校上晚自习,郑若谦又提前走了,几个人也没再多留,吃完饭A完账之后就各自回家了,约定了下周同一时间继续补课,晚自习学校再见。
9. 拉架
周一,欧立瑶哼着歌儿来上课,原因无他,章大学霸给他们仨补了几周课,她觉得好像上课能听懂了,作业完成的也不错,连带着这两天心情都美好了许多。
她酝酿了许久的一个想法逐渐浮出水面。
憋了两节连上的课,终于挨到了下课的课间,等着他们班主任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章遇宁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感觉招呼许长嘉跟郑若谦两颗小脑袋靠了过来。
“你们说,他给我们仨补课补了这么久了,要不要我们请他吃个宵夜,回报他一下呢?”
郑若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就知道她说的人是他同桌——大学霸章遇宁,连连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赞同。
是了,“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自然是该有所回报的,一顿宵夜晚点不算贵重,许长嘉觉得她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呢。
明明头回补课的时候妈妈还提醒她要带些小饼干点心之类的去跟他们分享呢,虽然没来得及......
当即也表示认可,今天晚自习下了就去吃!
三人还在兴奋之余,上课的铃声就敲响了,他们立马就散开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这一堂课是他们班主任王振东老师的课,可不敢懈怠。
郑若谦熟练地用一支笔戳了一下章遇宁的大腿,把他叫醒,言简意赅,“数学课。”
他一只手摸着自己刺痛的大腿,另一只手睡眼惺忪地从自己的抽屉里翻找着数学书,又甩了甩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过来,目光瞧向前方,俨然一副好像在认真听课的模样。
前桌的欧立瑶将课本翻到了这节课要讲的函数,文具袋一转,从上往下数,现在是下午第一节课,加上下午的四节课和晚自习两节课,那也就是说六节课后就能吃到晚点了。
旁边的许长嘉只轻轻一瞥瞧见她在盯着文具袋里小小的课程表一看,轻笑一声,就知道她已经开始在期待晚点了,认真听讲之余还凑近了在她耳边飞快提了一句,“翻页啦。”
他们的欢愉从下午一直持续到了下晚自习,几个人还十分默契地没有告诉章遇宁晚点的事情。
当四人同行,顺着明德路走了一截,往常他们也时不时就一起走,章遇宁也没有太过在意。
等到另外三人步伐一致地带着他拐到了治国路上来,章大学霸无奈地笑了笑,这才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不是,今儿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们几个合伙哄骗我是不是?”
郑若谦将他一路拉进了食堂,安抚地拉到了座位上坐着,笑道:“大学霸这段时间受累了,你的学生回报回报你,您老就安心坐着等吃吧。”
相处了这么久,几个人早就知道了彼此的口味,仨人非常默契地往饮料,烧烤,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饭方向跑去。
章遇宁也乐得自在,掏出来晚自习没看完的《呱乐之无限冲击》继续翻着,最新一期已经进入新的副本了,他还在上一个副本没看完。
欧立瑶熟练地往奶茶水果店那边跑去,除了四杯符合各自口味儿的奶茶咖啡之外,还要了一份超大份不加草莓的果切,毕竟她的好同桌对草莓过敏。
不吃草莓的许长嘉路过炒饭的时候多看了两眼,晚饭他们吃得有些饱,不考虑了;面条饺子,要煮太久也不吃了吧;再看看包子馒头粥,天天吃早餐都吃得着,还是算了吧;最后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在汉堡和关东煮纠结了好一会儿,本来都往汉堡的方向迈出去了,又折回来拿了好些关东煮,然后抱着两大盒签签往回走。
烧烤这边要排队,尽管他们是一下晚自习就来了,可还是有人比他们跑的更快,他上前熟练地报了一堆肉串和想吃的烤蔬菜,跟在他后面的人就有些不爽了,他一个人点那么多,窗口的师父要烤多长时间,后面的人不用吃了吗?
郑若谦没有注意到身后怨恨的目光,掏出饭卡来刷了四五十块钱之后,身后讨厌他的目光达到了顶峰。
身后如影随形的目光本来想上去“好声好气”地说教他一番,让他不要点那么多影响后面的人吃宵夜,没想要就被人故意撞了一下,饭卡甩出去老远,害的他们不得不走出队伍去捡卡又折回来重新排队。
那被撞的两人也没有多想,捡了卡之后就又重新回来排队,想继续排在郑若谦后面,却被拦住了。
好说歹说,非是不承认他们俩刚刚排在这里,要他们重新回队伍最末尾排队,想拉一下郑若谦让他帮忙说说话,被围上来的十几个人给拦住了。
两张嘴怎么说得过身后的十几张嘴呢?
说着说着身后的人就上前推搡了起来,将两个人推倒在地,然后他们又不服气,拳头就招呼了两下。
事情就从一开始的买烤串事件逐渐演变成了你来我往的打架斗殴事件,等郑若谦拿着烤好的串儿再回头的时候......
我的妈呀,这是咋了?身后十几个大小伙子乱作一团,仔细看还有几个人互相揪着头上的一嘬头发躺在地上。
那群殴两人的十几个人还不小心误伤了两下他,郑若谦小心翼翼地将烤串先放在了窗口老板那儿,就想上前去拉架,闻声赶来的后面仨人,两个女生看了两眼手拉着手十分机灵地开溜了,将场子留给他们了。
教导主任在她们的带路下赶来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的事情了,那一群人没一个脸上是干干净净的。
就连去拉架的郑若谦和章遇宁脸上都挂了彩,一个脸上有明显的几道血痕,另外一个脸上红肿了一大块,不说她们是去拉架的还以为是去帮着打人的呢。
一行二十来人在宿舍即将要熄灯之前浩浩荡荡地被拉去了政教处,那场面路过的狗看了都要停下来多看两眼。
政教处已经很久没有站过这么多人了,上一次发生这么性质恶劣的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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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斗殴时间还是几年前,气得他一个头两个大,瞧着他们那不成器的样子也想上去给他们每个人来上几拳。
说起来那教导主任不是别人,正是许长嘉他们四个的物理老师——徐坤。
他缓慢地喝了一口水,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才将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这么一放,“说吧,今晚在食堂因为什么大打出手?”
一字排开的一堆人有的低着头,有的四处张望,还有的人不是第一次来了熟悉的知道那一套流程也无所畏惧,倒是意外被卷进来的他们四个,还想早点回去吃宵夜呢。
举手跟教导主任说了他们看到的前因后果,从他们四个人的嘴里拼凑出来的“真相”:就是那两个人先是被他们支走去捡东西了,随后再回来时不知道因为什么就跟买烧烤的一群学生吵起来了,再后来就动了手了,于是他们四个分头行动,两个人来找教导主任,两个人去拉架了。
教导主任简单地“嗯”了一声,记下了他们的名字和班级,哟,还是他自己的学生呀,随后笑骂了一句“滚吧”,就将人放走了。
还交代了他们几个明天写一份事情的前因后果的检讨书交过来政教处,晚自习前没有看到他们交过来他就亲自去班上帮他们写。
四个人自然是知道这个“帮他们写”的含金量,捣蒜一般地点头连连答应了,然后千恩万谢地退出了政教处,逃跑似的赶紧离开了。
那一群还在罚站的学生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愤恨,但是也不敢多嘴什么,因为接下来就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暴风雨了。
次日,四个人顶着熊猫眼去政教处交了检讨书,然后又跟在了徐老师身后一起进了教室上课,讲到力的作用的时候冷不丁地点了许长嘉起来背了一个公式。
于是事情就朝着一个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了,讲个三五分钟,点了欧立瑶的名字,又过个十分钟,点了郑若谦的大名,临了要下课时又让章遇宁起来回答问题。
不光今天,这周剩下几天只要逢物理课必点他们几个的名字,搞得他们有些莫名其妙,班上的其他同学也觉得他们是不是抽中了徐老师的□□一样,天天被他记挂着。
欧立瑶已经不止一次私下里抱怨物理老师的这种行为了,就不能再记一下别人的名字吗?
比如,班长的,苏文婷和卓辉的,前前后后帮他跑了那么多次腿,愣是没有记住他们的名字,反倒是他们只是露了一次脸,不仅被物理老师记住了,还在全校传开了。
她摇着头连连叹气,这样的福气她真的不想要啊,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恹恹地。
然后班长苏文婷就抱着刚刚改完的物理小测卷来了,发到她手中的两张小测卷,让她兴奋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仿佛刚才了无生气的人不是她一样。
旁边的许长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仰头看她,“怎么啦?瑶瑶。”
10. 月考
欧立瑶对着她露出了神秘的微笑,随即将昨天又考的一次小测卷放在了自己脸上,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可眼里的笑意盈盈藏都藏不住。
眼底映衬出的是她小小的一个人儿,她目光向下,就看到了小测单上,落在欧立瑶这三个字旁边超级大的一个“8”分。
“瑶瑶,你这次得了8分欸!”
她小仓鼠一般猛地点头,“对呀,我是不是比之前进步大很多?”
“对呀对呀。”
许长嘉话音刚落,就瞧见了她反复的动作。
只见欧立瑶把自己的那一张小测单拿开,底下赫然写着:许长嘉,8分。
嗯?她也是80分,这天书物理在章遇宁的帮助下她竟然也有听懂的一天,居然还有考80分的潜质,她也能这么厉害的吗?
两个人面对面傻乐,都为自己的物理能考到高分而开心,后座的郑若谦瞧见了他们的动作,伸手用自己的小测卷各打了一下她们的脑袋,“嘿,我这次和章遇宁一样,都是10分。”
两个姑娘的目光同时看向了他,随即又看向了一旁课间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章遇宁。
郑若谦也就罢了,她们真的有看见他在努力学习,大家都去吃饭了他还在刷题,她们是下楼去做课间操,他是拿着物理的小抄边走边去记一遍公式。
可章遇宁呢?实在想不通一个上课天天看漫画,下课就抱头睡觉的人脑子是怎么长的,问就是什么都会,没有哪道题给他他解不出来的,可你无论是什么时候回头永远都见不到他在学习的时候。
甚至许长嘉和欧立瑶还偷偷私下里问过郑若谦,章遇宁是不是半夜里躲在军训被里学习,得到的却是否定的答案。
他们抓耳挠腮,最终也只得出了“章遇宁聪明,天赋好”这么一个结论,不愧是他们的好老师啊。
拿着几张接近满分的小测卷,就放在了三人的小老师章遇宁的面前,天大的一个好消息,当然要跟教出他们这般好成绩的老师一起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他们商量着本来想再请他吃一次宵夜的,没想到却被本人给严词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下周回来就要月考了,让我瞧瞧给你们上了这么久的课,教了你们这么多知识,学到多少本事儿了。如果考得不好,那就下了晚自习之后他守着他们仨再去自习室学半小时,晚点就不用想了,一律取消。
考得好的话,别说晚点了,街舞他都跳给他们看。
欧立瑶立马就高兴了,除了刚刚开学那会儿见着他们两个一起合作跳了一次街舞之外,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么帅的舞蹈了,也不知道那个文轩翊文学长会不会什么时候也再回来给他们跳一次啊,实在是太帅了好吧。
心里怎么想的,她就凑上去怎么问了出来,“章大学霸呀,那个文轩翊学长什么时候会再来一中啊?他跳舞真是太帅了,你跟他是不是老相识啊?”
章遇宁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认了她真的只是单纯好奇,并不是图谋不轨,有别的小心思之后才简单将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了两句。
他爸爸妈妈都是大学老师,有一次学校的案子找到了文轩翊的父亲,一个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两边聊着聊着就成为了朋友,各自带着小孩儿在饭局上认识了,后来文哥他们一家搬到了钧洲这边来,离我们家也就一条街的距离,两家来往自然而然也就更多了些。
文哥爱好广泛,我学的那些都是他剩下的,他脑子好使,也转得快,我爸妈倒是很乐意我跟他当朋友,他当时是在钧洲一中念的高中,正好带我取取经了,所以开学前我就简单的看过高中要学的课本了,开学之后文哥又带我去街舞社认识了一下高二高三的学长们了。
话到此处顿了顿,少见地从他身上见到了羞涩,“没想到开学之后就遇到了你们,人还挺不错,就顺势邀请你们一起了。”
是啊,许长嘉默默地在心里道,我也多幸运重生回来遇到了你们,让我一潭死水的生活变得波澜壮阔,有了起伏和多种颜色。
因着章遇宁的劝说,几个人又歇了晚点的小心思,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学习上来,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月考。
他们钧洲一中的月考都是利用周六和周天两天考完,因为周六晚自习也安排了考英语,所以虽然一共考九科,但能得周天的半天假回个家,歇息歇息,好好放松一下。
说是半天假,其实也就是周天中午十二点到下午六点,五个小时的时间,再给你一个小时的返程,七点准时上晚自习,不允许迟到。
而这统共加起来六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足够一中的老师加班加点把他们的月考试卷给批改出来了,统计分数再分发到各个班级去了。
这不,晚自习的铃声刚刚响起,他们的班主任王老师就拎着一叠写满字的A4纸进来了,各位同学都够着脑袋迫切地想知道他手中拿的是不是他们刚刚考完的成绩单,小分条。
许长嘉也是其中的一员,她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重生回来这么久了她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手心都攥出一手冷汗来了,心思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这种跟大家一起读书学习的感觉真的还不错欸,仿佛她就真的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没有经历过那些生离死别一样。
她抬头又看了看身边的小伙伴,就瞧见了格外兴奋的欧立瑶。
她昨儿还跟她说呢,她进入钧洲一中完全就是踩了狗屎运,分数线刚刚够得上一中,多一分都没有。
但是欧立瑶也真的很喜欢跟他们待在一起,她总是说这样学习很有氛围,她也能听得懂,做得出来习题,这一次月考百分之七八十的题目她都能做得出来,感觉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她就这么想着重生回来发生的这些点点滴滴,还有和他们一起努力学习的那些时光,就听到了三尺讲台上站着的王老师已经说完了他们高一这一次月考各个班级的平均分,现在说到了他们每个人的成绩了,这也是他们翘首以盼,等了许久最关心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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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
“首先要宣布的是我们365班的第一名,也是整个高一的年级第一,章遇宁,总分939分,他很厉害,语文、数学、英语都在130分以上,其他几科也没有低于90分的。”
王老师适时地停了下来,给了他们机会“窃窃私语”,让他们知道这个年级第一的含金量。
“哇哦,章遇宁好厉害啊,语数英450,加上理化生、政史地600分,那不是总分1050他才一科扣了十来分左右。”
“章遇宁这么厉害啊!900多分啊,我该不会只有他的一半吧?求求了,王老师快点说吧,让我早点死的明白。”
“信女愿意一生吃素,保佑我能考到章大学霸的零头。”、
底下的学生们也如同王老师所想的那样,在羡慕章遇宁考到高分,接近满分的好成绩的同时不断祈祷自己有一个好分数。
……
许长嘉知道他厉害,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厉害,每一科都是接近满分的程度,这不就是未来妥妥的高考状元吗?她还要怎么帮他走上星途璀璨的道路呢?明明他自己就已经足够万众瞩目了。
她跟欧丽瑶同时回头看向了后桌,他只静静地坐在那儿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在看见她们回头了微微挑眉,仿佛是在说:怎么样?我厉害吧?够格当你们的小老师吧?
郑若谦一回头就跟他对上了眼,从他的眼中都看到了小得意,心里真的很佩服对方,应该更加努力地向他学习才是。
他欲言又止,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王老师的声音继续响起。
“然后咱再继续说一下,身为整个高一唯一的实验班,九科成绩只有四科拿到了年级第一,然后有三科第一都是章遇宁拿到的,也就是说剩下的五科都是底下的那九个班级拿到的。”
他们高一今年一共招收了十个班的学生,而这十个班当中会挑选出来一部分有潜力的学生放在实验班当中,剩下的学生会根据成绩的高低又分成了三个提高班,意味着你再努努力就可以进入实验班,三个重点班,重点培养学生们各自的优势科目,培养的好就可以再往上走,最后是三个平行班,平均的每一科都平平无奇,但还有机会拯救。
王老师也没有多说什么,这种不好的消息只需要点到为止就可以了,他的学生们都不是那种迟钝的,只要略微提一句下一次他们就会更努力地学习,将失去的都拿回来,“他的数学,物理和化学都是满分,成绩单你们传下去慢慢看。”
王老师数清楚了每一组几张,分发给了第一排的同学额,然后他们把成绩单一张一张地往后传,表格上依次就是序号、姓名,科目,班级排名和年级排名这五列,章遇宁的那一串分数赫然排在第一个,闪瞎了他们的眼睛。
接下来的晚自习他也没有再继续讲课,只是给他们布置了一张数学试卷让他们自习,自己转着圈的看他们做题。
实际上,也没有几个人在认真做题,都在忙着看传阅的成绩单。
11. 分科
许长嘉顺着发下来的一个一个看名字,在第一名章遇宁那里停留了许久,从语文一科一科看过去,那一连串的满分高分真是让人忍不住赞美他,真厉害啊!
她接着顺着往下看,在第十二名那里看见了郑若谦的名字,年级排名也是12,大家还是很厉害的呀。
在第三十二名处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她没有细看,继续往下第三十六名就是欧立瑶,悬着的心放下了。
整个班五十人,她们俩虽然排在中下游,好在不是倒数。
这才折回来继续看自己的成绩单,语文133,章遇宁135,这一科竟然跟他不相上下的感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差;
数学89,还差一分就及格了,还是班主任老师教的数学,希望不要因为没有及格被王老师给记住才是,刚刚还听见数学的班级平均分是94,她竟然拖后腿了,连平均分都没有考到吗?看来日后是真的要多向他们请教,多花点心思在这上面了;
还有剩下的那几科,理化生在章遇宁小老师的课堂上日复一日,虽然没有很高的分数,但索性也是都及格了,甚至于平时听天书的物理都拿到了67分;政史地就不用说了,她重生回来就已经翻着书自学了,每科70+总是有的。
她心里有些小雀跃,身边的人也不例外。
因着还在上课,班上的同学都只是自己利用做试卷的档口偷偷看着成绩单,也不敢太过放肆,她的同桌欧立瑶看完自己的成绩小分条之后直接将自己的笔记本递了过来。
翻开第一页,上面画了个在跳舞的小人,旁边写着:嘉嘉,你看见了吗?我所有科目都及格了,甚至是天天一上课就困的生物,我也考了61分!差一点点,真的只是差一点点我就考不及格了。
只单单从这字里行间看,她就能看见欧立瑶的喜悦,好像在她耳边“啊啊啊”大叫了一样。
我居然考了751分,还排在第80名,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可是踩着一中的线进来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在500个人当中排名前一百。
嘉嘉,我是不是很厉害呀!
她还没有提笔写什么回她,后背就被戳了一下,又递过来一张小纸条,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讲台上不知道在奋笔疾书什么的王老师,注意力并不在他们身上,就飞速地伸了右手从身后接过来小纸条。
她将它夹在了欧立瑶递过来的笔记本当中,然后利落地在上面写了一个“好”,又在跳舞的小人旁边画了一朵小花花和笑脸,斜斜扭扭的,但是能看。
随即将数学试卷翻了一个面,又大大方方地把笔记本递了回去,开始写题。
欧立瑶心中的小雀跃更甚,差一点就叫了出来,飞快地在夹着小纸条的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假装笔掉了扔到后桌的桌子上。
至此,章遇宁开始写的小纸条完成了内循环,从他手中顺时针旋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笔记本上写着:感谢章大学霸破费,请我们几个不成器的学生吃宵夜。旁边还画上了一个跪谢的小人在那儿连连磕头。
等了许久的宵夜晚点也终于得到了被解放出来的机会,只是从之前商量好的“学生”请“老师”变成了一言堂的“老师”请“学生”。
当四杯奶茶凑在一起杯碰杯的热情释放之时,宣告了他们补课小分队周末书吧生活暂时告了一段落。
欧立瑶放下奶茶之后,一边拿了桌上摆盘上的一串小肉串啃着,肉刚刚下肚,就率先开腔了,“今儿最后一节晚自习上,老王还给咱们说了那分科意向表的事儿,你们是想去文还是理呀?”
众人刚刚被面前的烧烤分去的注意力,瞬间又回到了她身上来。
还没等他们仨开口说话,她又接着话头继续猜测,“你们先别说话,让我来猜一猜。”
她一口肉,点一个人,先从他们尊敬的小老师——章遇宁开始了。
“章大学霸,全面开花的人才,但是数学、物理、化学那三科满分都放在那儿了,依我看肯定是选择理科咯。”
“嘉嘉,你记忆力这么好,古诗和单词没有你不会的,连历史大事记这么费脑子的东西都记得住,那肯定是选择文科。”
“郑小同志,虽然你语数英都不错,都上120了,但看起来你还是更喜欢理科多一点点,这么认真努力的人都会在地理课上睡着掉,肯定是对文科不太感冒的。”
她这一番郑重其事的点评让仨人刮目相看,他们就像商量好了一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给欧立瑶竖起来了大拇指,证实了她说的话是一点儿不错。
分科这个事情,光他们自己想去学文科或者理科还不算数,还需要回家跟家长商量之后父母和孩子都在分科的意向表签了字之后上交。
也因此,学校给了他们一周的时间再提交表格,让他们周末都能抽空回家将意向表带回去,同成绩单一起给家长看看。
他们班主任王老师晚自习还说了,这还只是第一轮的表单,等到他们的期中考和期末考考完之后,这两次考试都会再发下一个确认表和二次确认表来,让他们全班轮流签字确认你要去文科还是理科。
届时,本学期结束了,他们签完字确认了提交表单,学校会按照文科和理科的成绩,综合两次月考、期中考和期末考的成绩对他们分开排名,然后进行分班。
在他们分开排名的这一天,学校会放一天假,让他们收拾东西回家,宿舍的东西也全部清空,等到下学期来的时候就又跟抽盲盒一样,能开到多少熟悉的同学就全凭你的运气和考试成绩了。
许长嘉她选择文科,自然是无缘再跟他们分到同一个班的,想想要跟他们分开了还有些难过,也没在开口说什么,只是章遇宁的话又提起了她的兴趣。
“文哥之前有跟我提过一嘴,后面分班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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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年就不动了,但会根据考试成绩适当调整每个班的最后几名和前几名。”
这个制度,好像是前世她读书的时候所没有的?难道是因为她的到来而产生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吗?
“他还说,下学期分班之后就是文理各自一个实验班,一个提高班,一个重点班和一个平行班了,整个年级加起来就只有八个班了,这都是一中的老传统了。”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没注意到旁边坐着的郑若谦一闪而过的落寞。
剩下两个人坐在他对面,忙顾着吃烤串,也没留意到他的不一样。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是没有打算把自己的小心思告诉他的三个好朋友们,等确定了再告诉他们吧,只是会不会太晚了呢?
寂静无声的夜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只是在提醒着他次日还要早起继续上课。
周内的时光总是很难熬,不过这个星期的课程从开学以来倒是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每位任课教师走进教室时手中都抱着一摞答题卡,然后先点名夸奖一下章遇宁,说他这一科答得如何如何好,大家可以多多向他学习,他的解题思路也很清晰,步骤完善等等,诸如此类的夸奖从周二一直持续到了周五。
最后发下答题卡的是他们的语文老师韩老师,因为她作文没有一个个同学看完,就发的慢了些。
韩老师除了夸奖了章遇宁之外,还拿出来三分钟的时间表扬了另外一个人,这是全班同学都没有想到的。
许长嘉的作文生动细腻,充满感情色彩,韩老师特意去查了一下,50分的作文满分她拿了46分,这个高分的含金量让全班同学频频回头看她,记住了她的名字和她这个人。
她就是那个作文写得很好的小姑娘。
甚至于下了课之后,还有不少同学来问她平日里看什么课外书,会不会整理一些关于作文的素材什么的......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抛过来,让她都有些诚惶诚恐,不知该如何作答。
旁边的仨人瞧见她实在是应付不来,说话声音又很小,有些人根本听不见,到时候还要来怪她没有分享经验,索性帮着她一起回复了好些同学。
等到坐在爸爸妈妈来接她的车上时,她还有种仿佛在做梦的感觉。
这真的是她自己吗?
她能写出来这么好的作文,前世的她怎么就没有被语文老师夸奖过呢?
平平无奇的她,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吗?
她又忍不住顺着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往前推演,重新想了一遍,如梦似幻,跟生活在梦里似的。
爸爸妈妈坐在前排主、副驾驶上,瞧着她一副沉思的模样,也没有继续打扰她思考,反正月考成绩什么时候不能问呢,先回家再说好了。
想着想着,许长嘉就发现了一个很不对劲的问题,郑若谦这几天有问题!
12. 选择
人心中一旦有了疑问,就会发现很多的蛛丝马迹。
许长嘉疏忽了,前几天他们都因为月考考得不错忙着开心,却忽略了身边的人,她的拯救任务虽然在慢慢推进,但是却一点动向都没有,这样好的计划她都没有抓住。
她开始往回推演,首先郑若谦的异样肯定不是从那天吃晚点开始的,好像之前周末补课回来就有了这个征兆,当时他行色匆匆地想要回家,他们仨都没有多问,但是困扰他了这么久了,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大事呢?
许长嘉回家跟父母还有陈阿姨简单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回房间了,她需要认真地想一想这件事情。
她就那么坐在椅子上,盯着床头的缅桂花串思考,甚至把记忆本都叫出来问了一遍,仍然是毫无头绪。
恰巧此时云鹤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她把桌上的小灵通放下,然后迅速开了电脑登进了□□,用鼠标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之后,从书包里面掏出来了这周的几张卷子。
每周都跟云鹤哥哥打视频,她现在已经练就了可以一边听他絮絮叨叨,一边开始做试卷上的选择题的本事了,时不时还能回应一下他,云鹤哥哥也没什么意见。
听了老半天,他跟室友相处的日常,许长嘉忍不住问了一句,“云鹤哥哥,根据你的经验来说,你们男生一边会把什么事情放在心里,揣着许久不告诉旁人呢?”
云鹤将话头接过来,也没有多问她,帮着她一起分析,“这个估计还有多种原因,首先你得看看他是不是因为家庭原因吧,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心思最是敏感,还爱面子,有些涉及家庭隐私的事情很怕让旁人知晓。”
嗯,这个肯定不是,之前听过郑若谦聊起过自己的父母,他爸爸很早就病逝了,跟着妈妈搬来了钧洲,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虽然没有了父亲,但在其他亲人的陪伴下长大,家庭还算幸福。
许长嘉笑问道:“云鹤哥哥也没比我大多少呀,怎么就这个年纪了呢?”
电脑屏幕那头的人肆意笑着,喝了一口可乐,继续说,排除了家庭、学业、身体等多种因素,结合前世的记忆许长嘉把目光锁定在了他的兴趣爱好——音乐上。
从她模糊的前世记忆中,郑若谦应该也是很早就去异国他乡踏上了学音乐或者是当练习生的道路吧?他们踏入娱乐圈的适合好像都还没有满十八岁。
难道就是这个时候吗?
他成绩也不差,保持下去可以上一个好的大学的,为什么想要去学音乐呢?
想要去走一条铺满荆棘,困难重重的路呢?
她不理解,但恍惚间,许长嘉就想起了他之前在学校跟她说的话,她是他的第一个独家听众,他很荣幸能有一个听众。
所以,他也是很喜欢自己写歌,自己发表一些作品让更多的人听到的吧?他想站上更大的舞台,他渴望能在音乐上闯出一番事业来。
她想得入神,连什么时候挂断了云鹤的视频通话也忘了。
跟父母简单吃了晚饭之后她将成绩单和分科意向表放在了他们面前,就说出去走走。
爸爸妈妈知道她考得不错,就随她去了,只是叮嘱她带好手机还有钱,有事儿就给他们打电话。
许长嘉笑着答应了,好像又回到了她刚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大半年了呀,不止周围的人和事变了,她竟然也变了这么多。
从前畏畏缩缩放在人群中一眼看不到的小姑娘,如今也学会了勇敢抬头看她的阳光,找到了人世间属于自己的一点烟火气。
还是那个少年宫和那间钢琴室,还是那段熟悉的琴音,走到这里心跳都仿佛慢了半拍一样。
这一次,她没有站在外面树下偷偷看他,而是鼓足勇气敲开了那间钢琴教室的门。
伴随着一声“进”而落幕的钢琴声,好像在宣告着有人知道她会来,所以特意在等着她一样。
等真站到了他面前,许长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转动着脑袋四处打量这间钢琴教室,半晌都没说话。
郑若谦将钢琴旁边的凳子往她那个方向移了移,示意她坐下,又重新弹了一首新曲子。
她紧张而又焦躁不安的心一瞬间就被抚平,自然而然地平静了下来,一曲终了,才大着胆子开口问他,“你是不是要走了?”
郑若谦看向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错愕变成了不可置信,随即又化为了春风暖意般的笑意,“是,许长嘉,你真的很聪明,竟然都猜到了。”
她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今天刚刚想到的,但是为什么呢我想知道。”
郑若谦摸索着面前的这一架钢琴,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滑过,问她,“钢琴的声音是不是很美妙?你每次听得都很认真。”
“是,我很喜欢听你弹琴。”
她脸上十分认真,而又没有丝毫的迟疑的表情让他心中充满暖意。有人喜欢听他弹琴,这对于郑若谦来说是一种荣幸,更何况她还能猜到几分他的心思,那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其实我只是还没有想好,不知道要怎么跟你们说,所以就一直藏在心里。”
她陪着他静静地坐着,也不打扰他,他不舍地看向了面前的钢琴,轻柔地一一抚摸过88个键就好像是在摸他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那样小心翼翼。
不时地,他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他爸爸是业界内一位很有名的钢琴大师,一次在表演《Loveandsong》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小失误,而后就被众人喊叫要求退票。
彼时,我爷爷仍在病中,传来了抢救无效死亡的消息,影响了爸爸的状态,他也不想辩解,就跟主办方沟通了之后同意退票了。
谁知道竟然有疯狂的粉丝追着爸爸的车上来骂他,那天刚刚下过雨,山路还有些湿滑,就发生了交通事故,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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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和车上的两位工作人员当场身亡,跟着追来的粉丝反而没事儿。
郑若谦嗤笑一声,觉得有些讽刺。
当时父亲的离世真真让他知晓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几个字,连他一直学的钢琴都被婉拒了不知道多少回,妈妈无奈只能带着他搬回了钧洲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好在爸爸的至交好友也在这儿,在少年宫教学,也没多说什么,收了他一起入学,他这才有了重新接触钢琴的机会。
所以他格外珍惜,妈妈也告诉他心中不要怀有怨恨,要常怀感恩之心。
他不想当一个纯粹的钢琴家,他想成为偶像,站上更大的舞台,让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也要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都看看,大小,多少,报怨以德。
也许成为一个偶像、成为一个明星,我们是可以用自己的能量去改变这个世界上的一些事情的,是可以让世界变得更美好,可以让别人的生活变得更美好,可以让枯树生出芽,开出新的花。
郑若谦说:我想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工作背后的意义不是只会圈钱,而是赋予了他们追星的勇气和能量,给了他们人生正向的引导,绝对不是只是穿得鲜亮一点,站在台上唱一下跳一下就完事了。
许长嘉听着不过十六岁的郑若谦在她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脸上挂着的笑容和震撼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所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永远会被这样的人折服。
她好像已经预见到了几年后那个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大明星,成为了众人追捧的偶像,或许是因为他天生就有能这种能影响别人的魅力吧。
就好像她不也是因为他这样一束阳光照进了心里,给了她一缕能感知活着的力量,才抓住机会汲取生命好好活着的吗?
她毫不吝啬地送出了自己的赞美,也祝愿他梦想成真,“好,郑若谦,你这么厉害,一定会成为全民追捧的偶像,你之所愿皆为真。”
郑若谦也回以微笑,这一刻他终于释然了,家人的不理解,他无处倾诉的难处有一个人能懂,天知道是多么的温暖的一件事情。
温暖的人,温暖的万家灯火也照亮了他们不归的人。
许长嘉低头瞧见了妈妈发来的短信,提醒她别玩太晚了,就要跟他说再见。
对面的郑若谦倒是恋恋不舍,今天他不吐不快,还想让人留下来再听一听他写的其他的歌呢。
小脑袋瓜子一转,想起来一件新的事情,“对了,再过几日就是国庆了,文学长会回来,那天遇宁跟我说他想请我们几个弟弟妹妹一块儿去烧烤,让我问问你们。”
问过许长嘉,那就算是问过欧立瑶了,她说可以,那就是大家都会去的意思了。
“可以呀,到时候时间地点提前跟我说,我跟瑶瑶一块儿去。”
说着就起身了,往屋外走去,郑若谦亦步亦趋,一直跟着她到了小区门口才离开。
13. 爬山
金黄的秋叶落下,钧洲一中迎来了新一届高三学子的成人礼,正好是在周五——距离高考仅剩三百天时。
虽然是接近深秋,但太阳还是有些耀眼,加油会成人礼上有些晒,许长嘉他们这些高一高二的学生就站在操场上站了两个多小时,默默地听着看着高三的学姐学长们举行仪式,还安慰自己道:没事的没事的,两年后就轮到他们了。
成人礼的最后一个环节是由已毕业的优秀学长上台致辞演讲,他一讲完,校长出来总结两句就立刻结束了。
随着“2116届学子成人礼仪式到此结束”的话音落下,乌泱泱的学生们就赶紧往外冲,马不停蹄地回家过七天小长假去了,生怕晚一步就要把他们关在学校里读书一样。
于是乎,许长嘉他们四个就看见了有点神奇的场面——
本来还在成人礼上讲演的学长文轩翊,穿戴齐整、西装革履地站在他们面前,大太阳下还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着自己,要同他们一起去爬山,烧烤。
成人礼是早上开的,到十一点多也就结束了,许久不见的文轩翊也没来得及换衣服,跟着他们一起挤出了校门。
本来他们约定好是第二天再去的,只是听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山路湿滑,还有点小危险,家长们肯定也不会同意这样的天气让他们来爬山的,更何况他们也不想淋雨,就各自和家里人说好了之后决定今儿去爬山露营烧烤。
本来另外仨家的家长还有些不放心,可今儿成人礼上他们也去了,站在后面围观,一看是去年的优秀毕业生兼高考状元带着他们仨去玩,这心就一百二十个都放回肚子里了,非常爽快地放几个小孩儿出门玩了。
爬山的地方不是很远,距离一中也就十几公里的路程,开车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家长们把人送到蒙山的山脚下,唠唠叨叨了一百遍安全的问题,跟孩子们说好了晚上八点来接他们回家,这才放心离开,给他们自由的空间。
没想到跟他们想法的人很多,今儿虽然是周五,但是来蒙山的人还是不少,一眼望过去甚至还有不少他们的校友,穿着校服来玩耍。
文轩翊趁着还没下车之际,赶紧换了一身松快的运动装,追上了那几个刚刚下车的小孩儿。
蒙山并不算高,爬上去也仅仅需要两到三个小时而已,正是大中午日头晒的时候,人少,他们准备充足爬得并不是很费力。
只不过,欧立瑶知晓这次要来蒙山,除了防晒到位,还特意央求了爸爸妈妈让她把照相机带来拍照了。
她一路拍拍拍,几个人轮着在她的镜头下存下了许多的人生照片,等到他们爬上山顶之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的事儿了。
文轩翊不是第一次来蒙山,每年秋冬时节这儿的景色最好,他都会和相熟的人来爬一次,看看景,烤烤肉,偶尔也会偷偷摸摸喝两口小酒。
他提前打过电话给山顶上的桂枝山庄,人家也早早地备下了食材,方便他们一会儿自助烤肉,因着是老主顾的缘由特意选了一个最佳视角留给他们。
文轩翊也不推辞,笑着接受了,跟着老板去包厢里叙叙旧,把烤肉摊子丢给了几个小孩儿。
四个小孩儿很少参加这样的野炊活动,有说有笑地在店员的指导下生火烤肉,玩的是不亦乐乎。
可老板对他们的这一系列特殊照顾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就引来了旁边一些人的不满。
欧立瑶拿着相机四处拍摄景色时,将周围的人拍了进去,查看照片时觉得他们有些眼熟,还特意翻出来指给许长嘉看看。
她微微一皱眉,就认出来了那些人就是前不久在食堂闹事打架的人,附耳告诉了欧立瑶。
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些好,她不想招惹这些坏学生,免得给他们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谁知道她附耳的这个动作入了那些人的眼,被他们看在眼里,直接惹怒了他们。
那些不学无术的人觉得他们不过就是成绩好了点,凭什么到哪儿了处处都有特殊待遇?
在学校参与打架斗殴了有教导主任放他们一马,出了学校来玩儿,竟然连蒙山这样的地方也狗眼看人低,捧着他们的臭脚,处处给他们便利。
那几个所谓的好学生还不知足,现在还当着他们的面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们的坏话。
为首的李腾忍不了了,就带着身后的几个小弟冲了过来,这一次势必要找他们讨要个说法,还对着许长嘉和欧立瑶动手动脚的。
他们四个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莫名其妙地就被人给针对了,就想好好地跟对面的人讲一讲道理,不想打架。
可是已经先入为主的想法让李腾这几个人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一心只觉得他们肯定是因为学习好让人开了绿灯,他们几个学习不好的被针对了,就只想打他们一顿发泄出气。
你推我搡,几个来回都让章遇宁和郑若谦忍不住就动起手来了,将欧立瑶和许长嘉护在身后,旁边帮忙的山庄工作人员一看这架势是真的打起来了,连忙去告诉了他们老板、还有老板的朋友。
文轩翊本来还在喝茶,一听几个小鬼头居然跟人打架,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小跑着出来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那几个闹事的学生。
李腾这几个人直接被硬拳头给打服了,老老实实地将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问清楚原委之后竟然觉得有些好笑,还莫名地有些心酸,什么时候才能不是唯成绩论呢?
文轩翊做主,压着他们给两个女孩子道了歉,又让老板多收拾出一处地方来给他们烤肉,反正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的朋友了。
许长嘉和欧立瑶只是被他们推搡了几下,没什么大碍,坦然接受了他们的道歉。
剩下的那七八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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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虽说动了手,但也只是跟郑若谦还有章遇宁你推我一下,我给你一脚的,大部分都还灵活躲避开了,让山庄的医生看过之后开了些消肿止痛的药膏,涂抹几天就好了。
话说开了之后,十几个人就欢聚一堂,吃着烤肉,聊着一中的八卦,甚至还偷偷喝了一点啤酒,甚是快哉。
等到星星布满整个天空的时候,李腾带着他的小弟们已经陆续下山了,文轩翊和山庄老板在不远处推杯换盏,他们四个躺在摇椅上吹风,静静地听着秋日的喧嚣。
郑若谦轻声说了一句,“再过不久,我应该就走了。”
许长嘉笑着看向头顶的星空,闻言楞了一下,眼里满是不舍,也不敢接这么重的话。
欧立瑶立马坐起身来,眼中满是疑惑,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在等他一个解释。
章遇宁貌似是想到了什么,不敢看他,只是平静地问他,“已经决定好了吗?什么时候走?”
“对,还记得我们之前在烤鱼店外遇到的那个经纪人吗?”他声音不大,但是能传入他们仨的耳朵。
“嗯。”分不清是谁的声音,只是听起来都有些伤感。
郑若谦尽量用平铺直叙的语调将那之后发生的事情讲得直白些,不那么让人伤怀,可是说离别的话又怎么能是笑着说的呢?
他的妈妈和钢琴老师去帮他认真打听过了H国的YL经纪公司,确实有他这么一位经纪人喜欢四处乱跑,妈妈就帮他约了经纪人谈判,商量去当练习生的事情。
他的钢琴老师张老师和他爸爸是故交,在H国也能说得上话,所以顺利的话应该过完年之后就走了。
“过完年,那不就是三个多月之后?”
郑若谦也坐起身来,眼中带笑又满是安慰,看向了欧立瑶,“对呀,三个多月,我们还能一起吃一百多顿饭呢。”
章遇宁默默地在心里数着日子,一只手枕在后脑勺,侧着身子听欧立瑶跟他说话,他的好同桌,可真是会藏事情,憋了这么久才告诉他们,再晚一点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不把他们当朋友了。
许长嘉比他们稍微早一点知道这件事情,可离别的时间也是今儿才知道的,也是跟他们一样的反应——不舍。除了不舍她又自私的有一些小小的希望,希望他早日成为那个家喻户晓的偶像,这样她就算完成了拯救任务,生命延长之后能好好活着。
可是在此之前,许长嘉又希望时间能不能先暂停一下,就停留在这样美好的星空下,多给他们四个一点相处的空间,让她这一世的记忆不要留下空白和遗憾呢?
可是时间的沙漏又怎么会如每一个人的意,给他们机会停止不继续工作呢?毕竟它可是最为公平的,不管你是贫穷还是富有,嫩芽还是枯树,都给你三万多天的光阴挥霍,小小的一百多天对它来说不过是工作放空时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14. 落叶
钧洲2115年第一场冬雪落下时,许长嘉正在奋笔疾书地写着最后一科——英语的答题卡。
她不时地抬头看向窗外,叹了气,学校里那几科李子树有些被压弯了,枝叶掉落,只余下光秃秃的树干。
寂静无声的考场,在黑板前的时钟指向11:40的时候,陆陆续续有人交了卷出去了。
她将写完的答题卡翻个面又检查了一遍,四处张望了一下,一半的考生都已经离开考场了,也起身交卷,结束了她的期末考试,准备和高一上学期说个再见了。
可考完试并不意味着你本学期的结束,还需要回班里开班会,打扫清洁区,搬宿舍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扫帚在他们四个人的手中变得格外沉重,翩翩飞雪已经差不多停了,天气放了晴,湿滑的道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被人踩得坑坑洼洼。
欧立瑶不希望他们在学校的最后一天是这种沉重的氛围,尤其是在清扫遍地落败的枯叶时略显烦躁,不说两句话她实在是觉得无趣。
还没等她开口,旁边路过的几个学生就凑了过来,跟他们打招呼。
几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僵硬地点了头,机械地跟李腾的那几个小弟打招呼,附和着应答了两句。
自打上次在蒙山把话说开了之后,李腾和他的那些朋友就总是会在各个地方偶遇他们,甚至于周末补课的如期书吧。
每次都笑着跟他们招招手,“好巧啊,又见面了。”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不仅笑着跟你们打招呼了,还时不时投喂一些水果饮料啥的,所以他们光明正大地来蹭课,章遇宁也做不出赶人的事儿了。
靠着课外辅导的小课堂,李腾和他的小跟班们在期中考和第二次月考当中都有着很亮眼的表现,刚刚他那几个小弟凑过来,还悄悄跟他们说:期末考他们感觉不错,哥几个都选了文科,这次很有希望可以进入重点班。
毕竟,期末考才是他们分班的决定性因素。
按照钧洲一中的传统,分科考试当中,两次月考各占10%,期中考占30%,期末考则占据了半壁江上的50%。
换句话说,假设你前面三次考试都没考好,只要期末考超常发挥,那仍然是有希望可以搏一搏,努力往上再走一走的。
“嘉嘉,我这边扫得差不多了,你那边呢?”
眼瞅着满地的枯枝败叶差不多都清扫干净了,欧立瑶就赶紧往她那边靠,瞧着她不紧不慢地把落叶都扫进簸箕里,那边的郑若谦又扫过来一堆,她都扫进去之后簸箕就被一只大手拿走了。
许长嘉抬头看她,没说话,可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说:有什么事儿吗?
她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从她手中接过来扫把,放到几棵李子树背后,这才折返回来挽着她沿着修身路一路往北门的方向走去。
等两个女孩盯着郑若谦和章遇宁的背影先后离开了,许长嘉才侧身问她,“瑶瑶,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她挽着许长嘉的手又紧了些,整个脑袋几乎全都靠在她的肩膀上,“嘉嘉,郑若谦要走了,我也不能再跟你一个班了,你说我现在改学文科还来得及吗?”
她轻轻拍了拍欧立瑶的脑袋,不知道是在对她说,还是在说给自己听,“没事的,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终有一天也会在星途璀璨时重逢的。”
她拉着欧立瑶去旁边的奶茶店又坐了一会儿,等着各自的爸爸妈妈来接她们。
欧立瑶心情这么低落,她只好拼命找各种各样的话题来哄她开心。
别说,那拼命找补的模样确实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揉了揉许长嘉肉肉的小脸,“嘉嘉,谢谢你陪着我呀,我心里好受多了。”
许长嘉一张一合的小嘴突然停了下来,“没事哒,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嘛。”
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一口一口地喝着面前的奶茶,望向远处悄悄爬上天空的朝霞,又一点点慢慢变成了初生的太阳。
一天后,所有学生又重返校园,等着宣判即将到来的分科消息。
章遇宁和郑若谦姗姗来迟,每个人的成绩单和分班表已经发下来了,他们俩不在,欧立瑶就拉着许长嘉帮他们看了,不禁有些羡慕。
真好啊,他们两个人都选择了理科,因为成绩不错,成功留在了理科实验班,还可以继续当舍友、同桌。
许长嘉盯着自己的分班表,恍若梦中。
钧洲一中的传统,分科之后文科班排在前,理科班排在后。
也就是说,他们这一届学生365~368四个班是文科班,许长嘉的成绩刚刚好,能留在文科实验班
而余下的369是理科实验班,370开始就是理科提高班。
欧立瑶还差一点,就一分之差与理科实验班失之交臂,进入了370提高班。
她也没有想到,他们四个人最终会分到三个不同的班去。
这一次,是真真正正地没有机会再在一起了,欧立瑶离开了,后面郑若谦再出国,章遇宁和许长嘉一个学理,一个读文,他们这个四人小分队就真的是天各一方了。
好在目前郑若谦和章遇宁暂时不用动,他们原来的教室换成了369的班级号码牌,就帮着两个女生搬搬东西,送两人去新教室了。
许长嘉的新班级就在369班隔壁,倒是不用太过费心力。
只是欧立瑶离开了实验班,从五楼的教学楼搬去了三楼,离开了熟悉的老师和同学,还有些怪不适应的。
在新班级开完班会之后,下一步就是选宿舍。
饶是欧立瑶再活泼外向,在陌生的班级里全然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她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从前住在实验楼那边的女生宿舍,是四人间,如今到了提高班这边的八人间,还有可能是和其他班同学住的混合宿舍,新班主任按照成绩直接从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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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女生到第八个女生点名混住了。
分配完之后其他人一溜烟就跑了,都忙着去搬东西换宿舍,她连去女生宿舍楼哪一栋都不太晓得,背着自己的小书包慢慢悠悠地往明德路相反的方向走去。
只是在食堂门口,脚步就停下挪不动道了。
许长嘉只是换了教室,宿舍没动,就还是在原来的地方,她放下自己的东西跟其他室友打过招呼之后就飞快跑了,想快一点,再快一点,这样就能帮上她的好朋友了。
来之前她还去了一趟原来的365班,现在的369班,问了一嘴郑若谦和章遇宁。
只是他们俩是男生,始终不好进女生宿舍,郑若谦给他们订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私房菜,请他们仨中午去吃饭,知道她要去给欧立瑶帮忙就请她顺便传个话。
她心思细腻,一下就猜到了他的用意,多说了两句问清楚缘由之后才跑下楼梯,往食堂的方向冲去了,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了。
“嘉嘉,你来陪我了?”一见到熟悉的人,欧立瑶就立马又恢复了她的小黄鹂本色,绕着许长嘉叽里呱啦说个不停,这小嘴巴就没停下过。
许长嘉帮着她,把一大个行李箱里的东西一点点塞进拥挤狭小的小柜子和床底下,心里却忍不住开始思考,能不能让章大学霸再帮瑶瑶补补课,让她下学期考回实验班来才是。
只是,那件事还没跟瑶瑶说呢。
不得不说,这边大的女生宿舍楼是真的远啊,许长嘉帮着欧立瑶前前后后整整跑了四五趟才把东西搬完,两个人刚刚躺在她们收拾好的下铺上,许长嘉的手机就震动了。
好在今天只是回学校领作业,搬宿舍,不查手机。
郑若谦给她打过来电话,问她们俩出学校了没。
许长嘉立马坐起身来,答应着来啦,挂断电话之后又同欧立瑶一起洗了把脸,重新收拾了一下她的床铺才不紧不慢地往校门口走。
见她的好姐妹也没多问,许长嘉主动将郑若谦请他们在私房菜馆吃饭的事情和盘托出。
欧立瑶眼珠子一转,也很快就明白了他怕是已经确定好了什么时候去H国了,又一联想今儿来学校时和章遇宁都迟到了,估计是去找他们班主任,不,现在已经不是她的班主任了,去找王老师办什么手续之类的,所以来迟了。
她挽过许长嘉的手,“怎么啦?怕我怪你吗?”
“我怎么可能怪你呢?嘉嘉,你肯来帮我搬宿舍,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怪你呢?”
“我知道,肯定是郑若谦知道我们俩在一块儿让你传个话,他就不用再跑这一趟了是不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才不用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伤感情。”
欧立瑶三言两语,就将许长嘉的担忧全部打消了,所以,有一个这样的好朋友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幸事呢?
她同她对视,相顾一笑,往北门走去,高高兴兴地奔赴一场朋友的宴会。
15. 话别
郑氏私房菜馆包厢内
许长嘉他们四个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饭,服务员进来给他们送饮料都不免多看了一眼,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吃饭竟然不是吵吵闹闹的?很少见到过这么斯文有礼貌的小孩儿。
郑若谦起身给每个人都盛了汤,这才又把话头牵回来,“我到时候离开,你们都要来送我哦。”
章遇宁干净利落地把汤喝干净了,答应了,“好。”往椅子后面一靠,等着他们慢慢吃。
欧立瑶一向擅长活跃气氛,可刚刚进包厢时一坐下来一杯茶水都还没喝完,郑若谦就一骨碌地把他要离开的事情全说完了。
机票已经买好了,他和妈妈一个月之后就要去H国了,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
饶是她再能说会道,她这次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离别渲染的浓重氛围萦绕在他们每个人的头上,压得他们都不会说话了。
这饭桌上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几个人都吃得食不知味的,许长嘉放下汤碗和汤勺,隔了许久才回他的话,“好,我们以后也要常联系。”
郑若谦复又端起饮料,举杯,挨个跟他们道了谢,谢谢他在钧洲一中遇到了章遇宁,遇到了一个令他望其项背的学神,有他在,他能督促自己每天认真上课,刷题,这才能在分班考试当中考到了全年级第十八名的好成绩;
穿过章遇宁的位置,他又走到了欧立瑶的身边,谢谢他在365班遇到了这么有趣的一个小太阳,就算是再苦再累的时候只要看到她每天这么活力满满的都会觉得心情很好,再拿起书刷题背书时都动力满满,有这样一个高能量的朋友在身边真的是他之幸;
最后,他倒了满满一杯橙汁,敬给他最忠实的听众,“许长嘉,谢谢你愿意听我弹琴,我,遇见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郑若谦舌头打结,憋了满满一肚子的话到嘴边也只说得出这么一两句来。
许长嘉端起橙汁,十分认真地直视他的眼睛,“郑若谦,我也很庆幸今生能够遇见你,也是我最大的荣幸。”
她眼底的真挚他盯着看了许久,她是真的觉得幸运遇到了他。
欧立瑶适时地给自己倒满了一杯橙汁,又将饮料推到章遇宁面前,用眼神示意他,“好啦,你们就别在这儿谢来谢去的,我们的分开只是暂时的,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时间见面的。”
“来,我们一起干了这杯橙汁,庆祝我们在2115年相遇,成为朋友。”
四杯橙汁的碰杯,碰撞出的是他们如火如荼的青春,还有前路光明的未来。
2115年的新年来得也很快,他们放假不过短短十几天,钧洲的大街小巷就张灯结彩,到处都是挂满了喜庆的红色,宣告着今年的结束,还有2116年的春天即将来临。
许长嘉作业写了大半,今天不想动笔,慵懒地瘫坐在她小房间的单人沙发上,翻着一本看过了无数遍的散文,脑子里又想起前世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少时,春风得意马蹄疾,不信人间有别离。
她从前直到死才明白别离的滋味,可今生不过十五六岁,她就要和她的朋友分开了,好像这样的滋味跟前世一点也不一样。
房间外面乒乒乓乓的,陈阿姨已经在准备年夜饭了,说是爸爸妈妈晚上就回来了,让她乖乖在家等着团圆。
可这样的欢声笑语还是让她有几分不适应,饶是她已经重生回来大半年了,可面对爸爸妈妈的关心时还是会显得有些局促和窘迫,总觉得自己跟这样的热闹格格不入。
吃完了年夜饭,妈妈要带她出去买爆竹,她才恍惚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孩儿,是可以像其他人那样躺在妈妈怀里撒娇的。
她嘴里说不出来拒绝的话,就跟着妈妈去了。
超市不算远,但是妈妈还是带着她走路去了,在半路上遇到了欧立瑶出来买零食,她脸上的笑容在被她牵过手之后才多了些。
许母也不是个扫兴的人,就放她出去跟朋友玩了,只是叮嘱十二点之前一定要回家,太晚了就打电话给爸爸去接她,又叮嘱了欧立瑶两句才走了。
欧立瑶本来想去买零食的,遇到自己的小伙伴之后就改变主意了,给妈妈也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声才牵着她放肆了。
她突然就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附耳跟许长嘉说了,得到她赞许的眼神之后,两人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这还是某一次周末,他们几个人约好了在如期书吧见面,欧立瑶来得稍微有些晚了,在书吧附近遇到了章遇宁才得知了他的家庭住址,他们家门口的报刊亭最显眼了。
章遇宁还说,他闲暇时最喜欢站在报刊亭门口看漫画了,一看就是一天,他爸妈找不到他时只要推开窗户,就能看见在报刊亭门口看漫画的他,都不用像其他家长那样瞎操心。
她们俩沿着如期书吧的另一边走上了十来分钟,果然看见了报刊亭,还有那儿站着的一位少年。
欧立瑶牵着许长嘉,又加快了脚步径直朝着报刊亭走去。
直到两个人的影子落进了他手上的漫画书,一片阴影,章遇宁才抬头看向她们。
“好久不见啊,章大学霸!”
那上扬的语调让人听了也很是身心愉快,章遇宁也不例外,他合上了手中的漫画书,跟报刊亭老板说了一声之后往旁边的树下走了两步。
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止不住,“这大过年的,你们怎么来了?”
欧立瑶将她在要去超市的路上偶遇许长嘉,然后想出来找他和郑若谦的绝妙主意说了出来,倒是让他沉思了两分。
他又往欧立瑶的绝妙主意上添了一把火,问她们,“你们觉得,我们带着礼物去找郑若谦如何?”
不用说,新年礼物加上送他的临别礼物,这很难不让人心动?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自己的想法,就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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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寡言的许长嘉都多说了两句。
这一举动,被刚刚打开窗户的章大教授瞧见了,立马喊来了自己的妻子。
他们夫妻俩也是很少见到自家儿子身边围着两个小姑娘侃侃而谈的模样,章大教授有些不放心,“你说,咱们儿子不会早恋吧?”
没想到被妻子白了一眼,“就你儿子那个哑巴臭屁的模样,你看看从小到大除了文家那小子不嫌弃带着他玩之外,还有人愿意搭理他吗?”
“我妹妹都跟我说了,他一到周末就带着三个朋友去书吧帮他们补习,偶尔还有些其他的朋友来旁听,其中就有两个女孩儿,一个张扬活泼,一个安静内敛,可都是好人家的姑娘。我跟你说,儿子好不容易在学校交了朋友,你要是疑心病去捣乱,我可饶不了你。”
章妈妈说着,就将窗户拉了下来,不让他继续看了。
被数落的章大教授还是有些恼,就借着问儿子什么时候回来给他拨去了电话,听着儿子确实心情不错的样子多问了两句。
一开口就暴露了,章遇宁回头死盯着自家那扇已经关起来的窗户,语气难得的有些软,耐心解释了两句要去给即将出国的朋友准备礼物,会晚些回来。
得到了这个回答的章大教授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是早恋就好,让他放心出去玩,还贴心地问他钱够不够,需不需要再给他送几百下来,被儿子一口回绝并挂断了电话。
这边他们仨已经商量出来了各自要给郑若谦送什么礼物,这些在附近的商场都可以买得到,趁着时间还早,章遇宁带着她们俩打车直奔商场。
等挑选完,到郑若谦家附近时天已经黑了,春晚也在家家户户的电视上开始连播了。
章遇宁放下电话,又从包里掏出两块巧克力分给她们,“若谦说他五分钟就来,让我们等等。”
三个人在小广场上等着他的到来时,又瞧见了不远处的烟花爆竹的售卖点,都不用说就很默契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仙女棒拿得多多的,直到手上都拿不下了才放弃了要搬空这儿的想法。
小广场上第一束烟花升空时,郑若谦的身影出现在了那个角落,从烟花散落处朝着他们走来,风尘仆仆,又带着三分冬日的暖意。
他接到电话时心里本来想的是邀请他们仨跟他一起回家看春晚,嗑瓜子的,可瞧见他们手中的仙女棒时就知晓了几个人的打算,那话又咽回肚子里了。
半个小时后,收了满满一摞礼物的郑若谦跟他们几个人人手几只仙女棒,和小广场上的一群小孩儿玩的是不亦乐乎。
大过年的也不适合说什么别离的话,郑若谦卸下了心里的包袱,畅快地陪着他们在晚风中奔跑,抬头看烟花,低头许心愿。
这大概是他过的最不一样的一个新年了,2115年的快乐,留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他真心地希望2116年,每一个人都越来越好,他们也永不断联。
16. 远赴
2115年的冬天实在是有些漫长,漫长到他们的假期还没过完就要裹着厚厚的棉袄上学了。
欧立瑶有些小小的悲伤,她的假期作业还没写完,这开学去了都不知道能抄谁的,之前嘉嘉在的时候大部分还能抄一抄她的,嘉嘉不会的往后能翻来郑若谦和章遇宁的作业也能勉强交个差了。
如今,嘉嘉去了文科实验班,她自己来了理科提高班,没一个人跟她在一个班,作业都没得抄了。
欧立瑶从床上坐起来,还在烦恼着明天开学的事情,就听见电话响了,备注上是:嘉嘉。
她有气无力地接起电话,就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穿来,“瑶瑶,今天下午三点郑若谦的飞机,我们一点就要到机场咯,章遇宁说他一会儿打车过去,我是先过来找你一起过去呢,还是我们在机场碰面呀?”
欧立瑶抬着自己有点重的脑袋晃悠了两下,试图让自己清醒,“嘉嘉,你来找我吧,我才刚刚睡醒呢,一想到明天就开学了,我就有些心烦。”
许长嘉都不用多想,就知道她作业没写完,开了免提继续听她说话,反手编辑了一条讯息给章遇宁发了过去。
下午12:55钧洲北南机场
许长嘉靠着电话成功和章遇宁碰了面,仨人汇合之后又在机场柜台附近找到了刚刚值完机的郑若谦一家人。
来送他们的人有些多,在一堆长辈面前三个小孩儿略显局促,匆匆跟他们打完了招呼,就靠边站了,只顾上跟郑若谦说话。
没想到人群当中突然蹦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文轩翊学长,凑了过来,也加入了他们的群聊之中。
文轩翊学长跟郑若谦一唱一和,说的那个什么约定绕得他们三个人没头没脑的,压根听不明白。
郑若谦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确实差不多了,又走到他们面前郑重地拥抱了每个他珍惜的小伙伴,附耳说了一句“再见。”
这才重新背上他的黑色书包,牵着妈妈一起往安检口的方向去了,几个人隔着拉起来的警戒线,一直等到了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安检口的方向,这才从彼此的目光中察觉到他们早已红透了的眼眶,还有流不下来的眼泪。
“好啦,又不是以后就见不到了,郑若谦去了H国,等之后你们去那儿玩的时候不是可以去找他吗?”
“又或者说,以后你们也出国当交换生什么的,不是也很好吗?”
......
文轩翊的这仨两句话让三个小朋友知道了什么是来日方长,也渐渐回过神来他们不是生离死别,反正总还有能见面的机会的。
见他们仨一点就通,他话题一转,“好了,来说说正事吧。”
三个人同时抬头看向他,一脸茫然。
“你们三个那么用心地给郑若谦准备了礼物,他都带在身边,带去H国了,自然也回报了你们一份大礼。”
见他迟迟没有下文,欧立瑶急了,“文哥,郑若谦送了我们什么大礼呀?”
文轩翊顾左右而言他,反问他们,“你们明天什么时候去学校?我去送送你们,迎接开学。”
章遇宁白了他一眼,“不要,你讨厌死了。”
许长嘉倒是有几分品味出来文学长的用意,挤出一个看起来并不美观的笑容,上前将他们的开学时间还有各自开学后所在的班级都一一告知了他。
“叮咚——”许长嘉脑子里的记忆本响了:恭喜宿主完成郑若谦人生节点的转变,给您延续一年的寿命,现在您的寿命余额为8年。
8年,她前世是22岁就死了,那她如今只能活到23岁?
顿时一股寒意自足底袭向她全身,旁人说什么都没了兴致,只能早早回家,待在她那间小小的房间里寻求安全感。
次日一大清早,钧洲一中外被堵得水泄不通,过了八点,来来往往的车辆褪去,三扇大门关上,仿佛今天早上的拥堵从未发生过一样。
但是,从校园中传来的朗朗读书声似乎又在讲述着人来人往的故事。
早自习的钟声刚刚敲响,欧立瑶才偷偷从后面进入到370班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还好没迟到。
她正准备翻出语文课本来跟上早读,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她的新班主任点名叫去了办公室。
她亦步亦趋跟在老师后面,想着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让老师第一天就找自己的茬,不至于是假期作业吧?
可她写完了呀,昨天章大学霸把他的假期作业带来给她,美其名曰是借鉴一下,实则她知道肯定是嘉嘉跟他说了,好让他把作业带来给她抄一抄,好歹可以应付交差。
昨儿送完郑若谦离开后,她回去狂补作业,整整抄了一宿才写完,今儿又早起来学校,来之前还去了一趟她曾经的班级,如今的369班把作业还给章遇宁,这才早自习差点迟到,谁知道还被老师逮个正着。
她跟着老师一路进入到办公室,就瞧见文学长正倚靠在一旁,跟她的前班主任——王老师有说有笑的。不是吧?文学长人脉这么广吗?
她惊讶之余,人已经跟着她现班主任到了面前了,嘴比脑子快地问过好,就乖巧地立在一旁听他们讲话。
什么转班?什么回去?什么好好学习?
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就伸手扯了扯文学长的衣袖,想问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就听见他不紧不慢的声音飘来:
“王老师,今天的事情真是麻烦您了,若谦那孩子去H国有些匆忙,有些手续来不及弄的都委托我帮他代办了,本来不应该让您为了转班这样的小事情操心,可一个若谦、一个欧立瑶都是您教过的学生,走了一个按照成绩补位正好够得上实验班,这才让我厚着脸皮来请求您抬抬手不是。”
王老师也知道,这几个小家伙本来就爱在一处玩耍,欧立瑶的成绩也是比入学的时候突飞猛进了不少,是很有潜力留在实验班的,他本来也不费什么力气,提交个申请去政教处戳个章就是了。
再者说了,那教导主任这学期还教他们物理,走了个郑若谦,来了个欧立瑶,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欣慰的。
因此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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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就同意了,又跟欧立瑶的班主任交涉了一番,批了条子让文轩翊帮着她搬了教室和宿舍。
文学长一边拖着她的行李箱帮她搬宿舍,一边还耳提面命地教育她,“这次回来了,要好好学习,留在实验班晓得不?别天天当吊车尾,真的掉下去了可没第二个郑若谦出国给你让出名额了。”
“还有啊,今天晚上在大食堂二楼,我请你们仨吃晚点,你不是回去了吗?正好见见你的老同学,顺便把他们俩一起叫来。”
文轩翊说一句,欧立瑶就“嗯嗯”答应一句,反正来日方长嘛。
宿舍搬完了,文学长又帮着她把教室也一起搬了。从前的双人同桌变成了现在的单人单桌,文轩翊直接将桌子搬到了章遇宁的前面,还是前后桌的位置让她十分安心,瞧见章遇宁脸上的错愕更是压抑不住的开心。
饶是上着英语课,章大学霸也忍不住朝着她的位置丢来了小纸条,问她:你怎么回来了?
她乐呵呵地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地都告诉了章遇宁,她左顾右盼,当时只顾着搬东西去提高班伤心了,如今冷不丁瞧见班上还有这么多熟悉的身影,心里也很是开心呢。
比她物理考及格了还开心!
她又想到早上文学长帮她搬宿舍的时候特意申请了住混合宿舍,这样就还是跟嘉嘉同一间宿舍,自己又写了一张小纸条扔到后面,再没得到章大学霸的回应。
她的喜悦一直挨到了下课,立马转过头去跟章大学霸说话,“你说,我现在跑过去隔壁365班找嘉嘉,告诉她以后我还是她的舍友,只是从同桌变成了隔壁班她会不会很开心呢?”
章遇宁刚准备开口的嘴都还没一张一合动一下,就被欧立瑶的话又堵了回去,“算了,你肯定不知道,我去问问嘉嘉就晓得了。”
随即,便像一只欢快的黄鹂鸟飞到了隔壁班去了。
刚刚下课,许长嘉翻过历史书上刚刚讲过的内容,正在整理笔记,就听见坐在门口的同学喊了一句,“许长嘉,有人找。”
她还以为是章遇宁来还她英语书了,没想到在门口见到的是她的好朋友欧立瑶,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瑶瑶,你怎么来啦?”
欧立瑶拉着她往旁边走去,不拦着进进出出的其他同学,然后眉飞色舞地跟她讲了从今天早上她来学校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郑若谦留给他们的竟然是这样一份大礼——让她和欧立瑶继续当舍友,让章遇宁和欧立瑶继续当前后桌。
这样的小团圆,跟他们送给他的钢琴书、八音盒还有手绘拼图比起来当真是珍贵得紧。
“嘉嘉,以后我就可以继续跟你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啦!”
许长嘉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靠在她身上,“是啊,真好,我们又待在一起,不用分开了。”
课间这十分钟实在是太过短暂,欧立瑶只来得及把她又重新回到实验班的消息跟她说,全然忘了文学长叮嘱她的宵夜晚点的事情,等她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17. 加速
欧立瑶一拍自己这个脑子,她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记不住,连给文学长传个话这种小事都能忘。
好在能补救回来,她瞧着手表上的秒针倒计时转动,赶在晚自习铃声一响的时候就拉住了章遇宁,让他等等一起去大食堂吃晚点,文学长请客。
本来要去街舞社耍帅的章遇宁只能硬生生又折回来,还让同是街舞社的班长卓辉帮忙请个假不去了。
见他点头答应了,她又一蹦一跳去隔壁班叫她的好姐妹一起去大食堂吃晚点,说是有人请客,让她赶紧收拾东西。
等到欧立瑶左手牵着许长嘉,右手拖着章遇宁姗姗来迟时,文学长碗里的面都要见底了。
“哟,来啦,快吃吧,再不来刚烤好的肉都要凉完凉尽了。”瞧见他们三缺一的身影,文轩翊一边低头嗦面,一边用另外一只手把给他们点的烧烤往前推了推,也有几分小小的伤怀,低头继续吃。
对面三个小家伙战斗力也不差,上次在蒙山四个人吃了他三百来块的肉他就知道了,特意给他们点了一大桌子的烤肉。瞧着他们吃得差不多了,他才起了个话头,“若谦走之前特意来找了我一趟。”
可比文学长口中的大道理更先一步到来的是郑若谦的电话,在桌子上响个不停。
在三个小脑袋凑过来殷切期盼的目光当中,文轩翊按下了接听键。
他是特意打来报平安的,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到H国安顿好了。
许长嘉他们几个开学了不能带手机,他跟文学长约好了请他帮忙办转班的时候多留一会儿,好让他有机会跟自己的三个小伙伴说句话。
几个人这个时候才知晓,原来他确定好了什么时候去H国时,他就已经想好了要让欧立瑶回来实验班,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思前想后,他就想到了有一个人可以帮忙,特意在过年之前请文学长吃了个饭请教他可不可以这样做。
文学长表示问题不大,且他们的班主任王老师也是个好说话的主儿,这件事情就包在他身上了,也就是这个时候,文轩翊也得知了他要去H国的追梦音乐的事实,结合前面蒙山的事情他突然就明白了什么,还道他好样的。
郑若谦跟他妈妈已经在H国安顿好了,今天第一天去公司报道,公司给他安排开始上声乐课和舞蹈课。
只是他妈妈的意思是,让他闲暇之余还是看看书,做做题,到时候可以回来参加高考,反正他的学籍还保留在一中,也给自己多一条退路不是。
三个小伙伴就变着法子安慰他,表示学习的事情不用太过操心,他们会定期将试卷什么的留好,到时候给他寄过去,让他安心留在H国,闯出个人样来,随后又多问了两句他在那边的近况,得知他一切安好这才放下心来。
文轩翊适时地接过话去,表示答应他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可以安心在H国好好学声乐和舞蹈,他们还等着有一天能在电视上看见他呢。
郑若谦连声答应,“好。”
他们跟H国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差,也不好让人家小孩熬得太晚,文轩翊瞧着他们用自己的手机有来有回说了好几遍再见,他抢过来也加入了,用自己的声音结束了这场联络,十分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瞧着他们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他就随口问了问,“郑若谦那小家伙倒是已经想好了他未来的路是要当一个偶像,成为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大明星,你们几个呢?”
“远的不说,咱就说近一点的,高考想考多少分?想报哪个大学呀?”
许长嘉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文学长读的是哪个大学呀?”
“北岸大学。”
章遇宁比他先一步抢话,又继续道:“也没有太高的目标,我也想念北岸大学,争取高考分数超过你。”
文轩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在北岸等着你哦,你加油考到730以上就好。”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就送他们回宿舍了,临走前还又跟两个还没有什么目标的小姑娘强调了一遍好好想一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至少想考多少分,上哪一所大学是自己可以决定的,是你可以为之努力的。
文轩翊的假期也快结束了,下次再回来就是暑假了,忍不住就想多唠叨两句,这几个他一直关照的弟弟妹妹,他也不想他们走弯路。
欧立瑶也没有想过那么远的路,每天开开心心的有学上就好,只是连声答应了,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许长嘉不一样,她有前世的记忆和血淋淋的教训,她知道文学长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她还要努力充实的过好自己的每一天,为自己挣命。
太阳升起的每一天,教室外的春芽也如抽条一般越长越大。
时间就在此刻仿佛按下了加速键一样,从前还能苦中作乐上课传一传小纸条的许长嘉,如今每天两眼一睁就是背书,连课间的每分每秒都不放过,不是在整理笔记就是在刷题,连课间操的十五分钟都拿着口袋书多背两个单词,好像浪费了一分钟都是罪过一样。
欧立瑶瞧见了她这个样子都有些心疼,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开怀大笑的许长嘉了。她几次三番地要拉着她出教室走走,得到的回答永远都是:等会儿,我把这道题做完就来。
这一等就是上课铃声响了,下节课了依旧如此。
以前还能拉着她一下课就往食堂的方向冲,现如今为了多学会儿习,许长嘉宁愿多等十五分钟再去食堂吃冷饭菜,她已经陪着吃了快一个学期了。
章遇宁好几次见着生闷气的欧立瑶又从隔壁班的方向回来,也忍不住问了一嘴:许长嘉又没跟你一起去上厕所?
欧立瑶侧着身子,就开始大吐苦水,“对呀,章大学霸你说,嘉嘉这几次考试考得都不差呀,每次都在年级十几名左右,为什么不肯停下来让自己喘口气呢?”
“我跟嘉嘉住在一个宿舍,那天晚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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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宿舍里做题,我瞧着她眼皮都要打架了,她就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又到阳台边吹着冷风让自己清醒,写了半套数学卷子。”
“我们来上个学,没必要这么拼命,让自己天天吃冷饭冷菜吧?”
欧立瑶不懂她的拼命是为何,章遇宁是个惯会享受的主儿,自然也看不明白为什么许长嘉要这么努力,不是差不多就行了吗?
就像他一样,偶尔一次月考没有考到年级第一他也不是很在意的。
欧立瑶越想越不明白,忽然凑近了他,神秘兮兮地说:“不然,你抽空给郑若谦打个电话问问?他跟嘉嘉关系也不错,说不准知道为什么呢。”
章遇宁觉得这实在是个绝妙的注意,都不用思考就答应了,十二点一下课,就往教师办公室跑,借了电话打给了郑若谦。
按照时间推算,这个时候他正好吃完饭,有空接电话,还能聊上几句天。
郑若谦也知道,章遇宁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开门见山地先问了找自己什么事儿。
他三言两语就把要害说清楚了,郑若谦只略微一思索就知道节点在哪儿了,问他,“那天在食堂吃饭,文学长是不是跟你们说什么了?”
是高考吗?是想上哪一所大学吗?
章遇宁有些迷茫了,这些不都是抬抬手就能做到的事情吗?值得她这么拼命?
“遇宁,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是小天才的,从小到大只要你想你就能拿奖,卷子上的题只要你多看两眼就会了,可你也要允许我们这种普通人的存在。”
“许长嘉和我一样,都是需要付出汗水才能努力到达一定的高度的人,当然也有可能到达不了。可她也有自己的不甘心,所以想再靠近一点自己的希望,想为之付出全部,我们是她的朋友,只要支持她就好。”
章遇宁蓦地就想起了当时和他在一间宿舍的时候,他好像也是这样抱着本漫画书坐在他对面,停下来喝口水吃包零食的功夫,随意扫一眼就看到郑若谦卷子上某道题目写错了,他当时是怎么做的呢?
毫不留情地嘲笑他,没错,就是嘲笑。
这么简单的题目怎么都算错了,你把那个公式重新再带入一遍,注意看下小数点。
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是不是无形中也给了郑若谦很多伤害呢?
电话的那头没有了声音,只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郑若谦仿佛就像看透了他的内心一样,“和你成为朋友我很高兴,能认识这么聪明的人,是我的荣幸,也让我知道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章遇宁喉头一动,有些哽咽,好像突然明白了那么多年以来自己的不招人待见都是因为什么,他那么冷漠无情,那么桀骜不驯,看不起全世界的样子又有谁会真心相待呢?
“谢谢你,愿意当我的朋友。”章遇宁匆匆按掉了电话,一转身眼眶有些红,只能努力让自己抬头看向天,可那刺眼的日光怎么就让他落了泪呢?
18. 别扭
欧立瑶觉得奇怪,明明之前只有嘉嘉开始拼命了,现如今章遇宁整个人也透露着古怪。
问他那天跟郑若谦打电话说了什么,半个字也不肯透露,问就是:许长嘉只是想好好学习。
什么意思?
难道她欧立瑶不想好好学习吗?
又是一个补课的周末,她默默地拿出自己的课本和习题,往章遇宁的方向瞧了瞧。
他不搭理她,欧立瑶只能是又往嘉嘉的方向那边靠了靠。
许长嘉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见无事发生,又低头继续刷题了。
整个过程都是静悄悄的,从上周四开始就这样,她又不敢去打扰那两个认真学习的人,也只好甩手做自己的卷子了。
以前郑若谦在的时候四个人热热闹闹的多好玩呀,现如今走了一个,怎么还疯了两个呢?
她忍受不了这样诡异的寂静了,将一张物理试卷做完之后倒扣在桌上,“不写了,我饿了。”
欧立瑶的潜台词是,想让他们跟她一起吃饭,然后打探清楚到底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变了。
可那边章遇宁的回复是,不吃,可以喝杯咖啡。
另外一边许长嘉头也不抬地说,我不饿。
她垮起个小脸,往座位后面那么一靠,笔重重地摔在了桌面上,也不说话,就那么等着他们俩看谁先动。
不是要好好学习嘛,不是谁也不愿意说话嘛,老娘陪你们一起。
许长嘉听见欧立瑶说了半天要去吃饭之后都没有什么动静,写完半张数学试卷之后就停笔了,凑了过来,“瑶瑶,不是要去吃饭吗?”
“不去,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呀。”
许长嘉不解,上前拉着她的小手,“瑶瑶,怎么了嘛,今天谁惹你不开心了?”
欧立瑶左看看许长嘉,右瞧瞧章遇宁,这个样子就是觉得委屈,三秒钟两行清泪就缓缓从眼角滑落,这可给另外两人整不会了,忙不迭上前安慰她,却又不得下手之处。
她一边哭,一边说,“怎么着了?我欧立瑶是欠你们的吗?真以为我不会生气吗?一个两个的都天天给我摆脸色看,要我热脸去贴冷屁股吗?告诉你们,姑奶奶我今天不伺候了。”
她甩开许长嘉的手,也不想再多问什么,给了他们无数次机会了没有人肯跟她解释半个字,左手右手交替着把眼泪擦干净,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往外面走。
许长嘉跟着起身,回头看了一眼章遇宁,用眼神示意他: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章遇宁双手一摊,表示我怎么知道呢。
无奈,她也只好收拾了自己的书包匆匆追了出去,慢了这两步路就没追上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欧立瑶坐上出租车回家了。
如期书吧的老板瞧见两个小姑娘一前一后地跑了出来,其中一个脸上明显还挂着眼泪,就想来开导开导自家侄子,问问他是不是惹人不开心了。
推开书墙就看见十五六岁的小男孩蜷缩在角落里,神情落寞,都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遇上事了。
默默又退出去准备了一杯他爱喝的加了牛奶的拿铁端进来,找了个话头,“遇宁,其实感情这东西是很脆弱的,不管是爱情还是友谊,都需要你们双向付出去维持的,你看看你小姨夫,我当时生完孩子想出来自己工作他不同意,生怕我累着就一直拦着。”
“我那时候心思敏感,就开始多想了,每天神神叨叨的,但是他没有嫌我烦,知道我平时喜欢看看书,做点喝的,就默默地考察了好多地方,最终帮我开了这间如期书吧。”
“我为他生了孩子,他知道我对家庭的辛苦付出,努力让我当了小老板不受累,这就是一种双向付出。如姨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么久了你们几个小孩的感情是看在眼里的,可别伤了真心为你付出的人的心。”
章遇宁不说话,默默喝着那杯加了奶的拿铁,怎么从前不觉得它这么苦呢?
再说从如期书吧追出来的许长嘉落后一步,跟在身后叫了好几声都没搭理她,眼瞧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只能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大街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独自一人,孤立无援的时候。
事情怎么就被她搞砸了,发展成这样了呢?
明明他们四个人从前很要好的呀,如今怎么就支离破碎了呢?
她想不明白,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是觉得好像自己做错了,又不知道错在哪里,每一步迈出的脚步都觉得沉重无比,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明明五六月的天温和得紧,可那阳光照进她心里却有些发冷,脸上苍白的汗珠滚落下来,叫人看得都有些不忍心。
走累了,她就在街边的长椅坐了下来,瞧着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的样子,她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不然怎么会将好朋友也给弄丢了呢?
她在街边几乎要唾弃死自己的时刻,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上写的“云鹤”两个字,她犹豫了许久才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朝气蓬勃的声音传来时,许长嘉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怎么配得上跟这么好的人当朋友的?
云鹤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虽然没什么重点,但是对面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可不像她,忙不迭问了一句,“怎么啦,许妹妹?”
这一刻,她这些天来所有强装的坚持和努力好像突然找到了发泄口,如洪水一般滔滔不绝袭来,眼泪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了低啜的声音,知道十五六岁的女孩正是心思最敏感的时候,有人陪在身边才是最重要的,因此也不催促,只一个劲儿地安慰她,关心她。
许长嘉哑着声音,颠三倒四地把她的好朋友出了国,一个不说话,一个今天对他们发了脾气的事情都跟云鹤哥哥说了个明白。
那边沉默良久,才问了她一句,“那你呢?许妹妹,你觉得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你在中间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我......”
云鹤自小同她一块儿长大,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是什么样的性子,她能在学校交到这几个好朋友多半是人家主动的,习惯了接收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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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的善意,但是从来不曾想着自己这爱钻牛角尖的性子也会让人无奈,惹人崩溃。
今天是凑巧了,赶上他打电话给她才让她有了可以宣泄的机会,不然的话这丫头肯定要憋在心里一辈子都不说出口,他就忍不住想点醒她。
见她迟疑了,又继续加了一把火,用自己和她的事情举例子,“许妹妹,我从小陪你一块儿长大,算是你哥哥,也算得上半个朋友吧?”
对面轻轻地“嗯”了一声。
“哥哥出国之后,每天身边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儿都给你分享了,就算隔着万水千山,可是我的室友,我的老师,我的朋友,我的家人你是不是都了如指掌?”
“你呢?除了你爸爸妈妈,我今天第一次听到你说你在学校交朋友了,还和他们闹掰了,电话也是我每周固定打给你的,许妹妹就从来没有想过主动一次吗?”
许长嘉停止了抽噎,吸着鼻子,抬起一双泪眼,缓缓看向了天空,天上的一群大雁飞过,有一只飞得很慢,其他大雁就放慢了速度陪着它一起慢慢飞。
她开始认真思考起来云鹤哥哥说的话,是的,在她所有自认为交好的感情当中都是对方付出的比她多,她的主动屈指可数,等人家累了、厌了、倦了,不想找她了,她就失去了这些美好和真挚。
长此以往又有谁还会想起来她这个人呢?还有谁愿意同她交付真心呢?
“对不起,云鹤哥哥,那我该怎么做呢?”
电话对面的人知道她上道了,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让你完全改掉自己这个别扭的性子是不可能了,至少这一次,你们四个人之间的联结要由你自己主动去踏出这一步,至于我和你嘛,自己想去。”
云鹤又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忍不住多跟她说了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让她不要总是把自己封闭在一个人的小世界当中,多走出来看一看外面的大世界。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又好生叮嘱了一番快回家收拾收拾,上学去,别让爸妈也跟着担心了。
许长嘉头一回这么认真地听完云鹤哥哥说话,竟也不觉得他唠叨,那么从前,是不是她做错了呢?还嫌弃人家啰嗦。
她决定按照云鹤哥哥所说,去挽回自己和另外三个人之间的友谊,可是该怎么做呢?
她在日记本上认认真真地写下了“四人小分队友谊拯救计划”,涂涂改改好几次,总是不得要领。
妈妈来催她去学校了,她灵机一动,就问道:“妈妈,这周我可以带手机去学校吗?”
许妈妈今天收到了从H国发来的讯息,是云鹤发过来问候他们长辈的,还顺带着提了一嘴这俩天对她家闺女管束不要太过了,偶尔也让她停下来放松一下。
她就知道,一定是女儿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和他们说,恰好让云鹤知道了,十五六岁的小孩子嘛,遇到一点小事都会觉得是天塌了,索性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去吧。
“好,你带着去吧,只许这一周哦。”
“谢谢妈妈。”许长嘉见妈妈允许了,脸上也带着几分笑,背上了书包匆匆跟在她身后去学校上晚自习了。
19. 水果茶
周天的晚自习除了检查作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许长嘉掏出来她的小本本,继续研究着“四人小分队友谊拯救计划”,写写画画,写了一整个晚自习才憋出来那么两招:
第一,请欧立瑶喝奶茶,死缠烂打。
第二,给郑若谦打电话,请求帮助。
还按照步骤一二三四这样,将她这两招的思路都在日记本上整理了出来,就这么办好了。
除了上课,问问题,她没有怎么跟章遇宁相处过,只知道他喜欢看漫画,其他的也不太晓得他喜欢什么,但学校小卖铺里面又没有卖漫画的,她总不能翻墙逃学出去给他买一本漫画吧?
还是先挽救回来一段真挚的友谊,另外一段再慢慢合计好了。
打定了主意,她下晚自习后就直奔大食堂,去买了欧立瑶平日里最喜欢喝的大桶水果茶加上烤五花肉,打包带回宿舍给她,这是她计划当中的第一步。
谁知宿舍里却没有见到她的身影,问了室友只说去楼下澡堂洗澡了,一会儿就回来,许长嘉等了两分钟就想到了什么。
从她柜子里的包包翻翻找找,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之后,偷偷上了天台,瞧着四下无人,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做足心理准备给郑若谦拨去电话。
“喂——”
清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让郑若谦的心头震了震,虽然他存了很久这个电话号码,可从来没有一次见它响起过,忍不住就发出了疑问:许长嘉也会主动给他打电话吗?
可是确实是那个他朝夕相处的声音,他只好故作镇定,“喂,怎么了?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只能听见呼呼的大风吹,还有她粗重的呼吸声,见电话那头的人迟迟没有下文,他就主动挑起了话题,“我这两日每天上课练舞,过得还挺充实的,你们怎么样?都好吗?”
郑若谦的这一问,可真的是把许长嘉给问住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他,他们不太好,没了他之后几个人都支离破碎了,可是又怕他孤身一人在H国还要为他们担心,替他们思虑。
她吞吞吐吐地憋出来一句,“还行,最近几次考试都还挺不错的,正在努力准备期末考。”
上一次章遇宁打电话来询问许长嘉的事儿,郑若谦心里就有了数,怕是几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今儿她又打电话来,估计是还没有和好。
见她这么说,就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就旁敲侧击提了一句,“许长嘉,当个独行侠可不好,欧立瑶和章遇宁他们呢?他们好吗?”
见他似乎看透了什么,许长嘉靠在墙上,仿佛认命一般将这两日发生的种种都告诉了他,嘴里还一直说着“对不起”。
郑若谦也没有想到,竟然闹了这么久,还闹成这样,饶是欧立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任由他们逗着玩的人也发了脾气。
章遇宁那家伙多半是跟他有关系,可欧立瑶发怒,也有自己的一份,当即让她不用太过担心,让她认认真真地跟欧立瑶认个错,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都告诉她就好,她只是想要一个解释,生气自己身为她的好朋友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许长嘉连连点头,表示她已经准备好了向她认错,打电话来是想问一问章遇宁,据他所了解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法子。
郑若谦知道那家伙嘴硬心软,面上装着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看来那天打电话来还是把他的话都听进去了,不然也不会这些日子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连一条短信也没给他发过。
他向许长嘉表示,其实事情的关键在他这儿,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给了她一个建议,让她帮忙牵线搭桥看看有没有效果。
许长嘉再高兴不过了,只要他们四个还能回到原来那样,她就安心了。挂断电话之后,她就按照他所说回去抽时间准备了,不过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宿舍还没有熄灯,欧立瑶正穿着睡衣侧躺在床上看小说,另外两个舍友都不在。
见到许长嘉进来了她眼皮子也没抬一下,若无其事地继续翻看着手中的小说。
许长嘉连连把她准备好的东西挪到她面前,就坐在了一旁的长凳上,让自己的嘴角弯曲到一个好看的弧度凑了上去,拉住她翻看小说的一只手,用听起来还有些委屈的声音开口,“瑶瑶,对不起,这段时间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来认错了。”
欧立瑶的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上,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不认识了,心中还有气也不想侧目瞧她,继续假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地翻看着手中的书,就又听见她继续道歉了。
许长嘉晚自习上认真打了腹稿,将她爱喝的奶茶送过去给她并认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向她讲述自己的自卑,所以才想要那么拼命地学习,证明什么;第三步则是告诉她那日文学长的话听进去了,心中有了目标和方向,才会不眠不休朝着她自己想要的方向去努力的。
她说着说着,一滴眼泪就落在了她手背上的虎口处,一句带着哭腔的反问让她哑口无言,“所以,好好学习是什么很丢脸的事情吗?我身为你的好朋友都不配知道这些吗?”
许长嘉的眼泪也随着她的质问声落下,“不是,我只是......只是怕你们觉得我矫情,只是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这样......”她有些语无伦次,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了。
后面的话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可欧立瑶都明白,她一个人别别扭扭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身边有了人走进她的心里,太过珍惜,反而只想露出来自己最好的一面,那些铺就在鲜花之下的枯枝残叶只想藏起来默默伪装,不想让人翻开发现那些不完美。
另外两个舍友洗完衣服回到宿舍,看到的就是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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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抱头痛哭的场面,忍不住啧啧赞叹了一番,还以为她们是谁也不理谁了呢,平时不是手挽手回来,就是有说有笑地一前一后进宿舍。
今天居然互不知道彼此行踪了,还以为吵架了,这样看起来不还是感情很好的样子吗?
欧立瑶哭累了,伸手拿过那一大杯水果茶就咕噜咕噜喝了起来,还将她一块儿拉到床上来,两个人坐在上面聊天。
宿舍的熄灯号角响了,许长嘉就爬到对面她睡的床上去拿了小台灯,开着放在桌上,将烤五花肉递给了她。
“以后,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许瞒着我!”
许长嘉靠在她身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臂,接受着来自好朋友的投喂,“好,我都告诉你,那你也要当我一辈子的好朋友哦。”
她一手吃着肉,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时不时还嘬一口水果茶,心里满足极了,答应了她的话,也真心为许长嘉感到高兴,她的嘉嘉现在也会对她提要求了,也在慢慢成长了。
她们两个的事情了结之后,就开始说起来章大学霸了,这家伙最近也是奇奇怪怪的,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颇有种要当卷王卷死别人不偿命的感觉。
许长嘉附耳过去,将她偷偷带手机来,在她洗澡的时候去天台打电话给郑若谦的事情告诉了她。
据郑若谦所述,章遇宁的变化跟他多多少少还有些关系,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还需要自己去解决,而她们俩顶多在中间牵线搭桥,不能掺和太过,以免受到牵连,所以他给她支了一招,就等等看奏不奏效了。
说起这个来,欧立瑶还有些心虚,当时还是她让章遇宁去打的电话呢,她也要当一个坦诚的好朋友,也将当日她让章遇宁去给郑若谦打电话问问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变化的事情坦白了。
许长嘉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知道她是为她好,更何况今晚郑若谦都告诉她了,他是真的有几分对她的了解在身上的。
欧立瑶趁着她一不注意,反手就挠了她痒痒,两个人在床上扭打起来了。
嬉笑打闹声让对面的舍友瞧了都有些无奈,“我的两位大小姐,和好了能不能让我们这些旁人活一活?咱小点声给我们留点睡觉的时间好不好?”
欧立瑶立马伸手比了一个OK,表示我们不吵了,睡了睡了。
她本来还想拉着许长嘉跟她一起睡觉的,只是一次的步子也不能迈得太大,她已经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会主动找她求和道歉,说出自己的心事了,她也要见好就收,不能再这样逼着她打破自己的舒适区,就算是好朋友,也要给彼此留一些私人空间的。
“晚安,嘉嘉。”
许长嘉躺在自己的床上,侧目看她,也道了一句,“晚安,瑶瑶。”这才安心合上了眼,准备迎接美好的明天。
20. 高二
郑若谦给支的招还有些麻烦,许长嘉花了两三天的时间才弄好,等递到章遇宁的手里时都已经到了周五,又到了他们要回家的周末了。
而这周末是本学期的最后一次休息日了,下一周就将迎来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各位任课教师逮住一切机会多唠叨两句,这个占两分钟的课间时间,那个提前几分钟上课,都是为了让他们珍惜时间,好好学习,期末考拿个不错的分数。
本来上早自习她就要让欧立瑶将东西转交给章大学霸,可她原来的班主任王老师守在那儿,她实在是不敢伸手转交书信,生怕他误以为是给他们理科班哪个人写的情书。
这一耽搁,竟硬生生拖到了要回家的时候。
下课的铃声刚刚响起,她就已经站在369的实验班门外,等着物理老师走出了教室,僵硬地问过好,就偷偷摸进了他们班,顺势搬了个椅子就坐在了欧立瑶旁边。
然后摸出书信递给她,眼神示意她动作。
欧立瑶回了她一个不解的眼神:这就是郑若谦的办法?
许长嘉认真点头的模样,让她将信将疑,罢了,左右是他们两个大小伙子的事情,难道还会比她们这些小女生的心思更难猜?既然郑若谦觉得有用,那就试试吧。
她将书信往章遇宁正在做的试卷上一放,他正想伸手丢开,就听见欧立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是郑若谦托我们转交的书信......”
话还没说完,欧立瑶就觉得她脑子忽然短路了一下,不知道还能说啥了。
章遇宁先是抬头看了她们俩一眼,不是骗他的,拿起信来直接就拆开了,还疑惑了一下,“许长嘉代的笔?”
虽是疑问句,却分外肯定,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信。
两人坐在他对面,等着他的下文,但是也只等来一句,“好,我知道了。”
欧立瑶瞪大双眼,没了,这就没了?
见他把试卷一卷,连同他看了许久都没看完的漫画书一起装进了书包,真的走了,留下她和许长嘉面面相觑。
“嘉嘉,你说他们俩算和好了吗?”
欧立瑶趴在她桌前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我刚刚给郑若谦发了信息,说书信章遇宁已经看过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呀?”
她起身将椅子又放了回去,小书包一甩,回头笑道:“当然是好好准备期末考咯。”
2116年的夏天,微风焦躁,夹杂着对成长的向往,许长嘉正式成为了一名高二的学生。
而比假期更先到来的是郑若谦和云鹤一前一后的问候电话。
前者,是打电话来告诉她他跟章遇宁已经没什么事儿了,让她别担心,还简单聊了两句他已经开始跟其他练习生一起PK舞台了,他离被世人看见又进了一步。
后者,则是来询问她有没有想好他们俩之间应该怎么做呢,毕竟他可是帮着她拯救了她和朋友之间友谊的贵人。
许长嘉抱着抱枕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视频那头的人,好像早就料到了他会提条件一样。
那笑容在云鹤看来,根本就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仿佛透过了身体看到了她身上成年人的那种运筹帷幄,顿时说话就有些磕巴,“许长嘉,你,你答应了我的,可不许耍赖啊。”
她弯腰从自己的桌子下面拿出来一个礼盒,在镜头前晃了晃,“这个是送给你的谢礼,我问过妈妈了,她说每隔几个月就会给你们寄一些国外没有的礼物过去,这个是我单独给你准备的,谢谢云鹤哥哥上次帮我,等我以后长大成人了,肯定去H国拜访你。”
他原以为,这小丫头顶多会提一些大不了以后她回家了就给他打电话之类的事儿,当作是回礼,没有想到真的给他准备了礼物,甚至还用上了“拜访”这样的字眼,所以她真的有好好把他当作哥哥来对待了?
“好好好,到时候肯定带你在H国玩个够,到时候带你去看距离港岛最近的地方,那个海边和沙滩真的是绝美。”
“我跟你说,许妹妹,你一定会喜欢的。”
......
难得的闲暇时光,许长嘉索性也不写作业了,让自己的脑子休息休息,就这么听他讲了一下午的H国的风土人情,真的好向往蓝天、白云、微风和大海呀。
她上辈子没什么朋友,也不爱交际,更不喜欢出门,成天守在家里听着进进出出的开门关门的声音,收着发来的信父母息说又去哪哪儿出差了,有些地名她听都没听过。
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希冀的,她多希望有一次,只要有一次爸爸妈妈去哪儿能带上她就好了。可是,一次都没有,甚至于从未给她带过那些来自全球各地的礼物,或者说一进家门的关心和拥抱。
重活一次,这一生好像变了,变得有些不太一样,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或许是她主动跟妈妈说喜欢床帘上妈妈串的缅桂花串,又或许是她一次次将考试的好成绩跟爸爸分享,换回来了属于他们的瞩目,那些过往点滴,也不过才一年多的光景,竟然比得上她上一世的二十余年了,怎么就留下了这么多忘不掉的美好记忆了呢?
若不是记忆本提醒了她,她只剩下了8年的寿命,或许她会真的就这样一家三口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不争不抢,安于现状了。
只是现在,她还想要更多,还想要爱她的每一个人、以及她所爱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如愿走上属于他们自己的璀璨星途,还想要让她身上被捆绑的“8”横过来,无限放大,这一生长宁无恙。
她也头一次开口向云鹤打听他身上的事儿,了解他们云家的生平,开始思索着未来的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究竟要如何在他的人生道路上留下怎样浓墨重彩的一笔才会给她加上几年的寿命呢?
云鹤没有回答她,记忆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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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吭声。
她只好在日复一日的思考中渡过了这个炎炎夏日,迎来了金灿灿、凉丝丝的九月。
高二新学期的一开始,全校的誓师大会上,除了勉励新一届的高三学子之外,校长还在大会上宣布了一个好消息:钧洲一中即将迎来一百年的校庆,届时还会有电视台的人来采访,让他们全力以赴,好好表现。
而高一的学弟学妹刚进校,对学校还不熟悉,而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在准备冲刺高考,许长嘉他们重任在肩,每个班都要求出两个节目。
他们班几乎七成以上的人都参与到了校庆的节目当中去,光是舞蹈就出了四个,她把这个事儿跟欧立瑶说的时候,被反问了一句,“嘉嘉,你都没有参与任何一个表演吗?”
许长嘉翻了一页手中的《传习录》,摇了摇头,“我既不会唱歌,又不会跳舞,这样的文艺演出我还是坐在台下当观众鼓掌好了。”
欧立瑶坐在她床对面的长凳上,“嘉嘉,你从小到大都没有上台表演过吗?”
“没有,我不喜欢那样的热闹。”
可是我希望你也可以耀眼地被别人看见呀。
欧立瑶在心里小声嘀咕了一句,心里更是下定了决心要带她去尝试一些从前不曾出现在她的生活当中的东西。
打定了主意,下午的英语课上她就写小纸条给章遇宁商量了,问他能不能两个班一起联合表演节目。
他都不用思考,就知道她是想把许长嘉拉过来,参与什么,问她想好要表演什么了吗?
两个人一来一回,传了整整一节课的小纸条,就初步定下了要表演的节目,内容,形式,剧本,配乐等等。
晚自习前,直接把节目名字和人数都报给了班长兼文艺委员卓辉。
班长一张脸都要笑烂了,和隔壁文科实验班不同,他们班根本就没有人想参与这次校庆表演,班主任只是将表格发下来给他们,卓辉挨个同学都问了一遍,甚至连个大合唱都不想参与,只想一门心思闷头搞学习。
章遇宁交过来的这个表,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拯救了银河系,加上他的个人solo舞蹈表演,已经足够应付交差了事了。
他千恩万谢地收下了表演,还十分善意地提醒了一句:两个班一起联合表演可以,但是节目要算在我们369班的名下哦,毕竟他们班已经出了八个节目了,也不差这一个。
章遇宁当然晓得他的小心思,也不点破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照旧又翻出一本漫画书来看不搭理他。
刚翻了两页,就翻到了许长嘉代笔的那封书信,一想到那件事情,他还是有些尴尬,已经过去两个多月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他在H国好不好?
尽管郑若谦已经主动写信跟他求和,但是他从未跟旁人低过头,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或许这次校庆就是一次不错的机会,他是不是可以借机......
21. 远洋连线
许长嘉觉得很奇怪,这几日欧立瑶突然就奋发图强了,不是抱着笔记本写写写,就是开始问她一些关于历史、政治上的问题,那些琐碎、细微的知识点有些甚至她都不太知道,还是翻了翻课本才晓得的,一边翻还一边给她解释。
她想多问两句,欧立瑶把小本子往旁边一放,低头就继续写东西了,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按照惯例,下晚自习后她都会多留二十分钟,写完当天布置的试卷或者整理完笔记才回宿舍,欧立瑶都会背着她的小书包过来365班找她,偶尔一两个月有几天她早点做完了会去隔壁理科班找她。
开学连着一周了,都是许长嘉往369班跑,这就有点不太对劲儿了。
今儿往理科实验班去,除了欧立瑶,还有天天下晚自习就去街舞社的章遇宁竟然也在,她就觉得有些奇怪了,拖了旁边的椅子就往他们俩旁边一坐,瞧着他们俩有来有往地讨论,插不进去半句嘴。
可听了半晌,许长嘉都没听出来半个加速度,一个x轴y轴,一条染色体和一组金属氢氧化物,所以他们在说什么呢?
只听得见他们嘴里什么你啊我啊,这个地方要怎么走,那个地方要说什么词儿,她忍不住插了一句进去,“所以,你们在干嘛呀?”
章遇宁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了欧立瑶,“你没告诉她?”
欧立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低头没说话,就听着他继续往下说着这个剧本其他没写出来的那些细节。
两个人有商有量,也不知道他们还要说多久,她就掏出来《传习录》继续翻看着,直到教学楼的灯都熄灭了仨人才结伴同行回宿舍了。
欧立瑶有些尴尬,她还是第一次瞒着许长嘉一些事儿,有些不太自在,剩下那两人又不爱说话,她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找了一个别的话题,清了清嗓子,才道:“嘉嘉,暑假郑若谦联系你了吗?他还给我发了消息说他即将要站上更大的舞台了。”
许长嘉看着章遇宁笑了,“联系了,他说让我们常联系,舞台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我也抽空跟他发了好几次信息。”
章遇宁知道她们的意思:郑若谦谁都联系了,就是唯独没有给他发消息。
但是他忘了,许长嘉主动给郑若谦打了电话,欧立瑶也是先发了信息才等来了他的消息,而他在收到那封代笔的书信没有给出郑若谦是否要和好的反应,旁人也只是知道他们没事儿了,实在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他拿着漫画书的手明显紧了紧,咬着牙在实验楼的男女生宿舍那儿跟他们说了再见,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兜里的小灵通,去厕所各个按键一通乱按,终于编辑出来一条像样的□□消息给郑若谦发了过去。
在厕所蹲了十分钟,终于等来了对方的回复:我挺好的,你有什么事儿吗?
他一看见这么官方的回复,果然是自己自作自受啊,按键的手指不自觉地就多用了几分力气,将他和欧立瑶合伙写了一个小剧本打算在校庆上表演的事儿说了,趁机问他要不要参与一下,毕竟百年校庆的机会不是年年都有。
手机那头没有正面回复他,只是又问了一句:许长嘉没有参与你们吗?
章遇宁:欧立瑶还没有告诉她。
发送键刚刚按了下去,对面就打来了跨国的长途电话,一句质问让他鸦雀无声:你都能够想到我了,为什么没有拉许长嘉入伙呢?
那不是想跟你搞好关系嘛。他这一句小声嘀咕,没敢让郑若谦听见,只是又拉着他说了些节目的事儿,仿若又回到了从前他们四张桌椅还凑在一处,你嬉笑打闹,我看着你安心的氛围之中。
郑若谦是很喜欢他们这个民国小剧场的,心想着将他的钢琴曲放进去给他们当背景音乐正好,让他放心将这一块交给他,只是剧本上有些措辞不太合适,可是他跟欧立瑶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语言来描述他们自己想要表达的场景了。
郑若谦还是那句话:为什么许长嘉没有参与你们?要是有她在的话,一个文科生对于遣词造句来说多多稍稍是会比他们两个擅长一些的。
章遇宁也知道确实是这个理儿,可是欧立瑶没说,他贸然开口好像也不太好,就问了他一句能不能他去说,却被对方一口回绝了。
算了,两个女孩家家的事儿还是留给她们俩自己去解决好了。
这边他们口中的两个女生一回到宿舍,欧立瑶就像献宝一样将他们涂涂改改好机会写出来的剧本——《戏说民国》递到了她面前,并郑重其事地邀请她加入他们这个小剧场。
“嘉嘉,你愿不愿意参演我们这个节目,在校庆上大放异彩呀?”
许长嘉没有说话,反倒是翻了几页认认真真地读起剧本来,看得她眉头都皱了起来,故事是挺不错的:讲的是三个人幼时在灯会上遇见成为好朋友,而长大之后因为阵营不同彼此对立,后相认发现都是救国的好青年,最后一起死在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的故事。
只是有些细节上写得很模糊,她觉得还可以再丰富一些,这样到时候校庆上表演出来也会让观众更有代入感,她折了几个地方,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成为了这个小剧场当中的一份子了。
欧立瑶瞧见她的动作,也不在意她没有答话,又往自己的书包里翻了一只墨蓝色的中性笔递给她,方便许长嘉做些标注。
专业的事儿还是需要专业的人干嘛,许长嘉一个拿过满分作文的人,写起这种剧本来难道不是手拿把掐?
写作都有共通之处,他们都相信她可以改好这个剧本,就像许长嘉也相信他们会在校庆上星光熠熠一样。
许长嘉改了三天的剧本,终于在校庆的消息传来的半个月后开始编排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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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一旁瞧着被临时拉过来凑数的几个同学,这个人一句话,那个人一句台词,不像是在演戏,倒是更像是在吵架,跟他们剧本里面写的家国大义差的不只是一星半点。
她将欧立瑶拉了过来,小声在她旁边嘀哩咕噜了很多,欧立瑶反手拉住了她,“嘉嘉,要不然你来导?”
许长嘉一时哑口无言,楞在了原地,连周围的其他人嘴里叽里咕噜的台词都仿佛听不到了一样,欧立瑶用最坚定的目光看向她,“嘉嘉,我们都相信你,你可以的。”
说着,还给了在不远处的章遇宁一个眼神,他也走了过来附和了一句,“许长嘉,你要不要给我们一些建议?”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身边的两个小伙伴都觉得她可以,那她不是不可以试一试,剧本是她改过的,早就烂熟于心了,指导起其他人来还真有几分像样子,好像她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一样。
一连排练了一个多星期,其他同学也找到了感觉,演起这个剧本来像模像样的,也不用成日里再拿着小纸条照着念出来了,甚至时不时还能加入了自己的一些小情绪带入进去,仿佛他们就是那个时代的人,真的因为战火失去了家园一样。
“好,这一遍大家的情绪都给得很好,我没什么要说的,咱们就保持这个状态,到时候校庆肯定会选送上咱们这个节目。”
又是一节自习课的时间,许长嘉跟着欧立瑶他们班的节目排练的事情365班已经心照不宣了,毕竟都是兄弟班,人又是她的好朋友,也不好说什么。
欧立瑶走到她身边,将给大家买的饮料都分了,才靠在她肩膀上,悠悠地道:“嘉嘉,你现在倒是真的有几分大导演的气势了,排练时那么认真的抓我们每个人的细节,连我哪一句词说错了,这个地方要传达的情绪不对都扣得明明白白的,你说,以后你时不时就会变成叱咤风云的大导演啊?”
她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那么远的路我还没想过呢,我现在只想......”
说到这个,欧立瑶立马就从她身上起来了,笑看向她,“我知道,你只想好好学习,考上南岸大学嘛。”
章遇宁手中拎着一瓶水从后面给了她的脑瓜子一个暴扣,“现在排着戏你跟我说要好好学习,怎么,下周的校庆预选节目不参加了,是不是?”
她上前将欧立瑶拉到了身后,给了章遇宁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校庆预选节目咱们肯定选得上,这么好的剧本创意,再加上你们这么卖力的表演,保底也是可以拿个参与奖的程度了。”
欧立瑶叉着腰就笑出了声音,“嘉嘉,我发现你挺擅长做这样的事儿的,现在都会用你的剧本来打趣我们了哦~”
她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然后双手举过头顶拍了三声,“好了,大家吃饱喝足了之后咱们再来一遍。”
22. 会考
许长嘉和欧立瑶盼啊盼,盼了半天,盼来的不是校庆预选节目,而是会考的通知。
原本就安排好的,本是下周由学校领导加音体美的老师开始选由各班出的校庆节目,可有两个老师临时出差了,一打听才得知,人上电视台主持节目去了,这才将预选推迟了,具体时间也还没有定。
而跟着校庆预选节目推迟而来的还有另外一个消息:会考已经确定日期了,就在下个月18号。也就是说,他们校庆晚会刚举办完一个多星期,就要紧锣密鼓地开始会考了。
这会考,实际上是由每年高二已经分了文理科的学生将九门主科一次性考完,然后根据分数评出ABCD四个等级,考到了C及以上才算是合格,这样他们在高三毕业之后才能拿到毕业证书,否则就不予毕业,还要回来重考。
早就在高一下学期就已经分了文理科班的他们,已经把重心放在了各自的科目上,除了会考前的这一个多月能让他们重点突击一下,实在找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会让他们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了。于是乎,这俩天文理科班的学生交往甚密,不是你找我借一下历史笔记,就是我找你问一下这道物理大题该怎么解,各个班的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连章遇宁周末的小课堂上,李腾带着几个人来旁听,都问了许长嘉好多问题,连带着章遇宁和欧立瑶也听了一上午昏昏欲睡的政治历史课。
李腾一只脚踩在板凳上抖来抖去,嘴里嚼着泡泡糖问她,“《圣经》最初是以什么语言撰写的,这TM还是个填空题,问我我怎么知道呢?”
“希伯来语。”许长嘉头也不抬地告诉了他正确答案。
李腾摔了笔,“哟,许大学霸,你的记性可以呀,这么小的知识点你都知道。”
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努力过,练了一上午的题连握笔的手腕都有点发酸,若不是为了会考和毕业证,他才不想各个周末都在这儿陪着他们刷题呢,随即将书墙内的人挨个都看了一遍,那三个学习好的低头刷题、抬头思考,而他带来的几个小弟不是玩玩手,就是在发呆。
他冷不丁问了一句,“书吧对面那家诸葛烤鱼,吃不吃?我请你们。”
几个小弟瞬间两眼发光,连连点头,可另外三人却没什么反应,就连一向对学习不太上心的欧立瑶,都没有搭理他,只是说了一句,“稍等会儿啊,等刷完这套题再说。”
会考不比高考,短期内提分拿到C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各科的科任老师都将往年的会考题目弄来给他们刷一刷,加上画一画考试的重点,足够应付这个考试了。今儿早上章遇宁一来就将理化生的重点给他们画好了,加上老师课上讲的,多刷两套题就能通过会考了,许长嘉自然也想推一把大家。
她把卷子一翻,将她整理的文科卷子上画的重点都标注好了,然后又拉着他们讲了一个多小时。
等他们一行十来个人往诸葛烤鱼店走去的时候,早就过了饭点了,许长嘉他们都习以为常了,李腾他们几个跟在后面,嘀嘀咕咕都不敢相信他们居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会考努力到这种程度,果然跟着他们这些学习好的人就是不太一样。李腾说到做到,开了一个大包厢,让他们所有人都吃上了烤鱼,又问了一嘴校庆的事儿。
一说这个,欧立瑶就来劲儿了,她将《戏说民国》的剧本吹捧上了天,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还把许长嘉这个小导演的好一点一点都说了出来,除了演戏,时不时地还给他们投喂些吃喝,让李腾他们都心动了。
他多问了一句,“我听说你们那剧本是多个班联合一起表演的,你看看我们,还能进去演个花花草草不?”李腾话一开口,身后几个还在吃泡椒烤鱼扒饭的也纷纷点头附和了,想参演许长嘉导的戏。
欧立瑶用手肘碰了碰她,“嘉嘉,李腾他们也想来,这咋办呢?”
她将一大块鱼排咽进了肚子,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波澜不惊地说道:“那就都去给我们当群演好了,三个主角嘛,不是还需要一些手下跟班之类的,他们上正好。”
章遇宁也点头同意了,告知了他们下一次排练的时间,让他们不许迟到,小碗一放,背上了书包只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身影,跟他们说晚自习学校见。
李腾结了帐之后又让他手底下的小弟给他们仨一人买了一杯咖啡,章遇宁的也顺路一起让他们带走了,毕竟他们最近这几周天天来蹭课,人家愿意教你是他们大度,你也不能一味地索取不来事儿不是?
许长嘉知道他们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谢谢他们仨的小课堂,让他们有机会能成绩突飞猛进,但是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们也不能天天都让人家请客吃饭。她早就想好了,《戏说民国》既然把他们几个招进来了,她就不能不管人家,她将剧本丢了一份给他们,让他们好好熟悉熟悉故事,等着过两天一起集中排练一下。
戏份不多,但是也能借此机会送他们一人一套民国的戏服,就当作是这些天天天吃他们饭的报答吧。至于这钱,到时候就跟欧立瑶他们A一下好了,毕竟他们之前也提过天天吃李腾的饭不太好。
周天的晚自习上,整个教室静悄悄地,若不是三月的春风轻轻摆动了一下书页,照耀出认真的脸庞,大家就会脑袋磕桌,昏昏欲睡了。除了班主任老师来点了点人数之外,就让他们安静地刷题准备会考了,欧立瑶跟章遇宁的桌角上一人一杯咖啡格外令人瞩目,连班主任都多看了好几眼。
【通知通知,请各班参演校庆节目的人员换好衣服后19:30准时到演播厅】
许长嘉手里的笔不动了,这是?要开始预选节目了?这么突然的吗?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窗户边的一道身影就吸引住了视线:噗呲噗呲。见她的目光往那边去了,欧立瑶冲着她招了招手,她就跟班主任老师说了一声有节目,就往外面去了。
欧立瑶拉着她,站在教室门外小声嘀咕,“嘉嘉,章遇宁他们都去换衣服了,让我来找你一块儿去,说一会儿演播厅见。”她本来也不上台表演,只是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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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大家统筹一下,陪着欧立瑶回宿舍换了衣服她拿上剧本和U盘就往演播厅那边去,去得也不算太晚。
只是这演播厅足足占地三百平,这个时候来来往往的人又很多,欧立瑶拉着她边走边找,还没和章遇宁汇合就被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拦住了。
“许大学霸,欧大小姐,要不要我带你们去找人?”
两人丝毫不在意李腾痞痞的语气,见着他了还挺意外的,同时喊出了声,“李腾!”
广播全校通报,他听见了之后就带着几个小弟早早地来到了演播厅,帮他们占了个好位置,章遇宁他们几个来得早已经过去了,他特意留了人在演播厅的前门和后门等她们俩呢,这波预判倒是让他成功等到了人。
李腾带着她们俩过去的时候,章遇宁正带着几个人在那边熟悉舞台,讨论着一会儿的站位,许长嘉上前接过话,立马就思考了出来,让他们三个主演站上台去就呈三角形,面对观众,也给诸位评委老师一个能够看清楚他们的机会。
紧接着又很快跟其他人说了他们的位置,强调了一下之前他们犯过的错,不要再在舞台上再犯一次了,因为一旦站上去了,你的错误就会被无限放大,让所有人都看见的。说完他们,她又一脸认真地看向了李腾,还有跟着来的五六个人,脑子里面排兵布阵,开始思索该把他们安排在哪个位置呢?
时间太仓促了,他们也没有时间去再整个走一遍戏了,就问他们,“剧本都看明白没?”
坐在李腾身侧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点了点头,“不仅看明白了,我们老大还把所有的词儿都背下来了呢,许大学霸,你写得实在是太好了!”
许长嘉没有理会他们的吹捧,就点了两个看起来身强力壮的人,让他们随时跟在欧立瑶身后当跟班,让他们去再看一遍欧立瑶所有的part。另外给章遇宁安排了一个瘦瘦小小,一个又高又壮的人,这其中一个人她印象最深了,每次都能闹出一点笑话来,这样给她他们的剧本增添一点舞台效果,也会给观众留下好印象的。最后剩下了个李腾和他平日里最爱勾肩搭背的好哥们,就跟着她前班长卓辉饰演的最后一个主角好了,最后一起英勇牺牲,兄弟情嘛,在哪里都适用。
这么一安排完,刚好到19:30,那边的评委老师就拿起话筒让报上来的九十七个节目每个节目出一个负责人上去抽签,抽到几号就第几个表演节目。这边欧立瑶和卓辉两个人都去了,前者代表《戏说民国》,后者代表他的个人solo舞蹈。
高高兴兴去,哭丧着一张脸回来。
一回来,卓辉整个人就要趴到章遇宁身上去了,还好他闪避及时,“怎么办?我的solo和《戏说民国》就是一前一后,排在18和19。”
时间太紧张了,第18个节目上台表演,19和20就要候场了,那边还有人负责检查各类细节,前后间隔不到三分钟,别说来不及换衣服了,就算衣服道具提前给你准备好,大汗淋漓也很难全身心投入到下一场表演当中。
23. 校庆
这个消息一传过来,欧立瑶觉得天都要塌了,好不容易他们辛辛苦苦排练了一个多月,居然在这最后要预选的关头来了个晴天霹雳,她一脸焦急地揪住了许长嘉的衣袖,“嘉嘉,现在该怎么办呀?”
众人都围了上来,瞧着双手拿着号码牌的卓辉一脸无奈,大家都付出了心血和汗水,谁也不想让节目化为泡影,唯独章遇宁抬头看向了李腾,赤裸裸地看得人心发慌。
“那什么,章大学霸,你看着我干嘛?”他摸不着头脑,只能开口问了。
章遇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指着他身边的人反问了一句,“他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不知道人问的是什么意思,倒是一旁的许长嘉想起了什么一样反应过来了,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的意思是,你是不是真的把《戏说民国》的剧本都背下来了?”
李腾心里头一咯噔,似乎是明白了他们的用意,认真地点了点头,“是。”
许长嘉他们三个人加上一个卓辉一合计,决定死马当做活马医,让卓辉放弃这个角色,换李腾来演。卓辉很是愧疚,但是心里面还是不太相信这个外班人,尤其还是个差生,据说还被教导主任记过一次大过呢,叫他怎么放心得了呢?毕竟这可是关乎到他们班的集体荣誉。
他把章遇宁拉到一旁,指了指旁边的几个人低声询问,“大神,那家伙,还有他带来的那几个人靠谱吗?能相信他们吗?”
章遇宁反问了他一句,“班长,他们有什么不值得你信任的呢?位置他帮忙占的,我们的节目他忙前忙后地跑了好几趟,就算不值得你一句谢谢,那也不要瞧不起人好吧。”
他头一回这样直截了当地怼完人,完事了才发现他竟然会为了李腾他们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许长嘉和欧立瑶影响了,还是跟他们相处太多竟然有了些情谊在,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他在这儿跟班长沟通,那边许长嘉和欧立瑶已经给李腾讲上戏了,时间紧迫来不及跟他说太多,她们只能挑着些重点的戏份跟他讲明白了,剧本李腾都背下来了,她们随便一点他就通透了,抓紧时间简单跟他们顺了一遍剧情。
前面的节目都是唱歌跳舞,三五分钟一个就过去了,就这么一会儿子功夫就轮到了他们,许长嘉陪着他们候场,心里七上八下的扑通扑通跳,感觉都要从她嗓子眼跳出来了。虽然不上台表演,但是她站在一边比舞台上的人还要紧张,直犯嘀咕:不是这里忘记跟李腾讲了,就是那里没有再跟他们提点一遍,等会儿在舞台上可怎么好呀?
一幕接着一幕地看了过去,这里没有犯错,还好还好,下一幕也平安度过,眼瞅着剧情已经进入了高潮,从喜转向了悲,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接住了,都接住了。
等到最后李腾饰演的角色和他身后的小跟班都死在战场上时,连她这个排戏的人都双目含泪,他们演得还真挺好的,让人挺有代入感的,不自觉地就会跟着他们投入进去。短短十分钟的小剧本,一连三次的跌宕起伏,让在场的六位评委老师都点头认可了他们的演技和剧本,当场就宣布了这个节目保留,留到校庆上再演一遍,台上的人欣喜得不得了,连连鞠躬致谢。
几个人一下场,许长嘉就将包里的湿纸巾挨个递给了他们擦汗,辛苦了,大家,欧立瑶接过纸巾,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满脸都写着快夸我,“怎么样,嘉嘉,我们没有给你丢脸吧?”
“非常厉害,你们所有人都很棒!”许长嘉顺势一顿夸赞,也真心替他们感到高兴,尤其是临时拉来救场的李腾表现出人意料,不仅正常撑下来一点错儿没有,甚至还隐隐有要超越两位主角的势头,不说谁知道他今儿是第一次演戏,第一次上台呢?
几个人说说笑笑,又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看其他组的表演。这时,节目排在前面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演完了就可以回到座位上躺着欣赏后面的七八十个节目了。可看太久了,也会让人疲乏。后头几十个歌舞表演,让他们从一开始的高高兴兴看到了索然无味,甚至靠在座位上就睡了过去了。
欧立瑶脑袋一偏,睡醒的时候靠在她肩膀上睡眼惺忪,“嘉嘉,还有几个节目结束呀?”
“九十一了,还有六个节目就演完啦,你再睡会儿。”她轻轻拍了拍欧立瑶的脑袋,哄着她继续睡过去了。
所有的节目经过筛了一遍之后,节目就只剩下了五十个,其中的一个老师就出来重新宣读了一遍留下的节目是哪些,卓辉的个人solo入选了,许长嘉他们班也被选中了五个节目。
宣读的老师说后面还需要将他们的节目重新编排,打乱顺序,每周三、每周四和周五来排练三次,直到校庆当天,排练不允许请假、也不允许迟到,必须穿着上台表演的衣服来,希望他们把每一次舞台都当作上台表演,认真对待。
李腾没有想到,原来演个戏排练个节目这么麻烦,本来还能抽出时间来学习两三天的,因为这个校庆天天排练,他就没有时间搞会考了,好几次他都想跟许长嘉说一说要不干脆带着他的好兄弟退出这个剧本算了,天天一去就是大半天,搞得他们上课都没什么精神了。他们几个大学霸倒是无所谓,学习好一点就不用把会考放在心上,随便学一下就能过,又不像他们,要付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才能够拿到毕业证。
可是,瞧着许长嘉他又不知道该不该开这个口了,她本可以不用来的,但是还是帮着他们跑前跑后,谁缺什么,谁的衣服要帮着拿一下全都交给她来做了,陪着他们天天熬三几个小时。当初是他哭着喊着要加入这个小剧场当中的,现在成了三大主演之一,又要退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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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他,这不是不讲道义吗?
他叹着气继续平静地又背了一遍台词,接着演了下去,日复一日,周复一周,终于挨到了校庆的前一两天,只要将U盘和剧本再重新提交一遍,他们就可以安心等着演出了。
可章遇宁从许长嘉的手中接过了这两样东西,表示他去交,眼瞅着还有时间,他往办公室走了一趟,去找班主任王老师借了手机,给那个人打去了电话。
他等了整整一天,做了好几套试卷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下晚自习的时候王老师来了一趟,将短信给他看了,章遇宁才掐着点把U盘和剧本交到了演播厅去。
校庆当天,早上是校长的讲话和高三学子百日誓师会,中午学校安排了自助餐和校史馆参观,到了晚上,除了他们钧洲一中的学生和家长,还请来了当地的电视台还有一些歌手和舞蹈家,安插在了他们的节目中间。
《戏说民国》的剧本被安在了四个篇章的第三篇章,许长嘉陪着他们一起候场,排练了一个来月老师们都知道了这个原创剧本是她写的,也是她一手排出来的。他们选上的七个节目都被编排进了各种歌唱节目,甚至于卓辉的solo都被加入了歌舞串烧当中,只有他们的剧本可以拿出来单放十分钟,还要上他们钧洲电视台,这个节目的质量就没得说了。
许长嘉坐在台下,瞧着台上的欧立瑶和章遇宁,还有临场被拉凑数但是认真表演的李腾。
他们像大雪一样热烈的表演,唤起了她心中的一泓悲喜,本来还算喧嚣的演播厅就静了下来,许长嘉坐在台下眼眶已经染上了水花,大屏幕里每一个被放大的细节,都在每一首bgm钢琴曲恰到好处出现的时候引来了掌声雷动。
这出戏的最后一幕就是李腾所饰演的角色和他的兄弟一起奔赴战场,和侵略者顽强拼搏,最后倒在了血泊当中,然后那些曾经逝去的青春年少的回忆涌上心头,他喊出那句让人振聋发聩的台词,“我倒下了,身后千千万万的人站起来了,我们的精神永不磨灭,生生不息。”
许长嘉觉得奇怪,架子鼓的节奏没有响,而是顿了将近一分钟,而后放出了一曲赋有精神力的歌声,那是,是郑若谦的声音!
她笑中泛着泪花,不知道是因为《戏说民国》而感动,还是因为这样的场合四人小分队都参与了,一个都没落下。怪不得呢,原来他竟然找了郑若谦,所以前面的钢琴曲也是他演奏的,为了我们的小剧场重新把背景音乐都录了一遍,还有这首歌,也是他重新写的吧?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在帷幕落下之时就已经猫着身子,离开座位往后台跑过去了,而此时脑海中一道声音响起,“叮咚——”
“恭喜宿主,成功让郑若谦、欧立瑶以及章遇宁三人的未来发生更多的可能性,奖励三个月的寿命。”
24. 许愿
许长嘉的注意力被记忆本转走,本来还心心念念着郑若谦的钢琴曲,现在满脑子都只剩下“三个月”这几个字眼,所以到底今天的哪个点触动了记忆本呢?让她又多了三个月的寿命。
校庆节目还在继续,可她已经无心再看了,只想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跟记忆本对话,一只手就从她的右后方将她拉走了,拉到了人满为患的小卖铺。
“嘉嘉,来一起吃点面,刚刚章遇宁泡好的,为了咱们《戏说民国》的小剧场,我可是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
欧立瑶的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她却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或许可以试一试,“瑶瑶,你喜欢在舞台上的感觉吗?”
“嗯?舞台?那有什么好玩的,累都要累死了,要不是有人看,谁愿意演那玩意儿啊?”
还真是,很欧立瑶的回答呢,她压下了心头的疑惑,陪着她一起将泡面吃完,连汤都一滴不剩。等走出小卖铺的时候,校庆的烟花刚好升上半空,绽放出比星星还耀眼的绚烂。
她脸上同步露出了和星星一般的笑容,灿烂无比,还高兴的欢呼着,“嘉嘉,快许愿。”
许长嘉侧身看向身旁的人无比虔诚的模样,也闭上了双眼,享受这一刻烟花在耳边绽放的感觉:那就祝你们早日星途璀璨,前路光明,祝我平安终老,万事胜意。
夜空中不断升起的一颗颗亮眼的星星,许长嘉透过举在眼前的指缝看到了她那些逝去的时光,这不经意间的一瞥就将她往前推了一步,送往了高三。
而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想明白的记忆本的给命机制,这纠结几个月,眨眼就到了会考成绩下来的时候了。
他们的班主任老师也没多说什么,将成绩单分发下去,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咱们班所有人会考都过了哈,接下来的重心要放在高考上,你们也是高三的学姐学长了,要给底下的学弟学妹们做好榜样,拿个好成绩回来,你们光荣,学校脸上也有面子。”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拿着发下来的成绩单一行一行找,看到拿了9个A的好成绩心中有了些安慰,原来她也可以这么优秀呀,不知道瑶瑶考得怎么样,至少是过了吧?可是转念一想,就开始思索起会考、高考和她的生命之间的关系了,做好了这些,她能再多活一会儿吗?
记忆本不吭声,也没有给出她答案,只是在她的脑子里放了四个大字——星途璀璨。
所以她真正要做的还是把这几个人都推上娱乐圈的道路,那跟她好好学习好像没什么关系呢。所以当时校庆上的表演是他们三个都参与了,这样才给她带来三个月的寿命加持,是不是呀,记忆本?
记忆本依旧保持着沉默不说话,但是这寂静良久又仿佛是在默认她说的话一样。
许长嘉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摸索到了一点门路一样,有些小雀跃,但转念一想,怎么样才能让他们都往明星的方向上发展呢?
她暂时还想不到什么法子,可是思绪已经飘出四海之外了,一根粉笔就砸到了她脑袋上,“许长嘉,你来说说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她站起来,没吭声,等老师又重复了一遍问题之后,才憋出来一句,“人与自然可以和谐共生。”
政治老师又接着追问,“怎么个和谐共生法?”
她前桌的同学靠近了她的桌子,小声提醒道:“利用,利用。”
但许长嘉没有听见,低着头没说话了。
政治老师是他们365文科实验班的班主任,姓陈,平日里也不大约束他们,可上了高三了之后就不太一样,每节课都抓得很紧,最首要的一点就是上课要好好听讲,今天,倒是让她撞到枪口上了,“坐下吧,好好听讲,明天上课前把‘人与自然的关系’来我面前背一遍。”
她耷拉着脑袋坐下了,接下来也不敢再去想星途璀璨和她生命之间的关系了,现阶段还是人与自然的关系比较重要,赶紧集中注意力认真听讲。
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也没有几个人走出教室,都还想争分夺秒多刷两套题,她翻开书对着课本就开始低声背了起来,没背两句就听见隔壁欧立瑶银铃一般的笑声传了过来,“嘉嘉,快走,文学长来啦。”
笑声还没断,下一秒欧立瑶就站在她面前帮着她一起收拾书包,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话,从会考全A说到了今天的宵夜晚点,又说到了文轩翊作为优秀毕业生今年被邀请回来写一封劝学的书信留在学校广播站循环播放。许长嘉全程都默默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脑子里忍不住开始思考:文轩翊,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会进入娱乐圈呢?
穿过治国路,背着书包去往大食堂的学生越来越多了,欧立瑶牵着许长嘉的手紧了些,生怕在学校把人弄丢了,边走边说:“文学长和章遇宁他们在二楼等我们呢,我特地让他们给你点了你最爱吃的烤鱼。”
“好。”
两个人刚刚坐下,就被文学长的话给问住了,“吃饭可是有代价的,说吧,想考哪所大学?”
“之前请你们吃晚点让你们好好想想,一直搪塞我,现在都进入高三了,还没想好吗?”
文学长一手给他们夹着各自喜欢吃的菜,一手指了指身旁的章遇宁,翘首以盼她们俩人的答案,“他可是说了,来南岸大学陪我,怎么,你们俩不想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吗?”
欧立瑶偷偷看了看身边的许长嘉,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没想到今天来的竟然是一场鸿门宴啊,上课被老师唠叨,回家被爸妈唠叨,怎么吃个晚点还要被文学长唠叨呀,偷偷扫眼瞧见他的眼神似笑非笑的,她立马换上了一张笑脸,有些谄媚地冲着对面的人,道:“文学长,南岸大学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好学校呢,您就这么坚信我们能考上呀?”
话一出口,换来的是一记暴扣,“别贫,我会让章遇宁盯着你好好学习的。”
而面对许长嘉,他的语气就温和了很多,“南岸也有很多文科的学生可选择的专业,像我,读的就是法律系,以后说不定就会成为一名赫赫有名的律师了,我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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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同学绝大部分选择的都是老师还有各种语言类的专业,你可以慢慢想喜欢什么专业,但是目标不要定得太低,我们都相信你可以上南岸的。”
律师?这跟娱乐圈能沾上边?
她还是不死心,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也要问一问,“文学长,你没有想过进电视台工作之类的吗?听说你不止街舞跳得好,歌唱的也好听。”
“这个建议不错,我会认真考虑的。”
文轩翊这次来,除了给学校送来需要的信件以外,还整理了一些关于各所知名大学的招生简章和要求来给他们仨看看,毕竟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弟弟妹妹,还是该多花些心思的。章遇宁虽然已经确定好了自己的目标是南岸,但他还是想让他多看两所,万一哪一天就后悔了怎么办,反正多看看也不是坏事儿。
相比之下,许长嘉的选择就不是很多了,因为文科选来选去无非就那么几个专业,不是走师范,就是法律,新闻,哲学之类的,可相处了这么久,他也没有猜透这小姑娘的心思和想法,只能是尽可能的多搜集了一些来给她好好选一选。
晚点的时间不是很多,他简明扼要地说完了南岸的专业和分数线,还有同在南岸的几所大学,南夏、南章语言大学等,又陪着她们说了一些高三要努力的方向,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坚持,啰啰嗦嗦这么多就要到了熄灯的时候了。
四个人就在食堂门口分开,文轩翊还是不太放心,把许长嘉叫到身边来,多叮嘱了两句,文科不确定的因素很多,他已经问过他们班主任了,只要高三这一年稳在年级前十五名,她想上南岸也不是问题,只是专业上还可以再考虑一下。
许长嘉连连点头,再一次抛出了自己的问题,“文学长,你真的不想去电视台看看吗?当个什么主持人也行的。”
文轩翊一头雾水,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执着于让他去电视台呢?为了不扫她的兴还是张口答应了会好好考虑的。
谁知道,几天后他还没有回学校,就接到了辅导员打来的电话,说是电视台正在筹备一场法制节目的专栏,需要一大批实习生过去帮忙,分配下来就是每个班有两个名额,问他去不去。
他略微一思索,就点头答应了,立马买了票飞回南岸,去电视台开开眼。
每一次同文学长见面,他抛出的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都会让许长嘉思考很久,这次也不例外,她同欧立瑶走回去的路上都一言不发的,仔细想想,她好像这两年多真的大变样了,活得像个人了,跟着他们这一群优秀的人她也在走上坡路,这样的变化她还挺喜欢的,就是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想到自己不剩几年的日子,心情又从晴转多云了,一只温暖的小手就包裹住了她,侧目一看的笑容更是直接将暖流传进了她的心底,“嘉嘉,我想好了,我一定会陪你们去南岸那座城市的!要是我没有考上南岸大学呢,就看看那座城市其他的学校好了,什么南夏、南章的,只要能跟你们在一座城市,那还缺见面的机会吗?”
25. 联考
2117年的秋天,湛蓝的天空被染上了橘黄色的渐变,勾画出了少年们斑斓人生中的一抹颜色。
许长嘉和欧立瑶站在回廊上背书,听着路过的学弟学妹们嬉笑打闹,好像看见了一两年前的自己一样,欧立瑶将物理公式全都又过了一遍,坐在台阶上忍不住就是感慨,“嘉嘉,听说过两天的联考你们文科生要去其他学校考欸,时间过得还真快啊,我还记得当年高一刚刚开学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到你了呢。”
许长嘉刚刚把脑子里的埃斯库罗斯和索福克勒斯分清楚,愣愣地点了点头笑了笑,打算继续下一页。
台阶上的人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忍不住叹气,又抬头问了一句,“嘉嘉,你说我们在这儿准备联考高考的,郑若谦在干什么?他还会回来高考吗?”
被打断思路的她幽怨地看向了欧立瑶,算了,还是换个时间背书好了,合上书走到她身边,顺势坐在了她旁边的台阶上,陪着她看了一会儿晚霞,将郑若谦这久的动向缓缓道来,“高三不是不能每周回家了,他之前还会隔一两周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说一下最近又练了什么钢琴曲,或者跳了什么舞,现在就偶尔发个信息报平安了,听说他每天都在舞蹈教室练习到深更半夜,也不比我们读书轻松。”
欧立瑶有些触动,“对呀,我上次听章遇宁说,校庆的时候他跟他说了咱们那个小剧本,本来当时正在赶着准备一个第二天就要考核的舞台,为了不留遗憾他一整夜都没睡将写出来的东西交到章遇宁手中,这才给了咱们最后的圆满呢。”
“是吗?”
身旁的人没有回应,靠在她肩膀上沉沉睡去了。许长嘉笑了笑,还真是秒睡啊,算了,反正是晚饭时间,难得有能放松的片刻,让她睡会儿好了,自己又翻出来笔记本里夹着的一张文综试卷,写起了客观题。
据学校通知,联考就安排在了周五和周六这两天,答题卡送交至教育局批改,考试流程和要求全都按照高考的规格来安排,所有学生也全部打乱,安排到各个学校去,像许长嘉在她这一个考场一抬头根本就谁也不认识,别说同班的,甚至同校的都没看见。
她考完语文出来的时候,就从隔壁考场传来一声“许大学霸”,她记得只有李腾他们几个才会这样叫她,回头一看,正是天天跑他们那儿蹭课还一起参演了《戏说民国》的小跟班之一——王顺。
见着她停下了脚步,王顺就从人群中挤过去,跟她一路聊着天下了四楼,话里话外除了夸赞她学习好之外,就是问问她有没有押中某个知识点,这次考试还会考什么之类的,他们几个押题才是一绝,当初分班考试前就去旁听了那么两回,硬生生地让他们排名飞跃,一大半的小伙伴都到了重点班去。
许长嘉想了想,还是从书包里翻出来三张卷子递给了他,这是她前两天就这次联考整理的重点分析,反正她已经过完了,都记在脑子里了,给他看看也无妨。
殊不知,他们两的这一举动,被后面一双恶毒的眼睛盯上了,盯着她看了许久。
下午的数学联考上,刚刚发了试卷和答题卡,许长嘉往后传给后排的女生,就见到她对着自己一脸笑容,瞧着叫人怪不舒服的,她也没多想,埋头就开始答题了。
时钟刚刚指向了16:00,考试时间才过去一个小时,后排的女生就开始故意撞她的椅子,还轻声威胁她把数学试卷露出来给她抄一抄。
她有些心烦,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没搭理后面的人。
可是对方仍旧不死心,甚至变本加厉,用各种方式折磨她,不是故意撞她的椅子就是用手戳她的后背,总而言之就是想她不帮忙作弊就没法安心考试,许长嘉才刚刚把选择和填空题写完,直接将答案全部都盖住了,让后面的人根本看不见一点,把椅子往前挪得离后排远远的。
后面的女生抄不到答案,生气了,但瞧见监考老师巡视到他们这里,站在最后一排不动了,收敛了一会儿,老实待着不动了。
监考老师站在他们旁边好一会儿,不知道数了几遍考场的人,又往另外一边走过去了。
后排的女生知道,机会来了,她把桌椅都往前推了推,然后趁着两位老师的注意力都不在他们这边的时候,直接偷偷地把前面的试卷抢了过来,而被许长嘉压着的答题卡差点因为她这一动作被撕坏了。
两世为人,她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急得又想气又想哭,心里把后排的女生骂了一万遍,但又无可奈何。开始设想了各种可能性,如果被监考老师发现了,她会不会也被记作弊,取消考试成绩?她的大题还有三题没有写完呢,这次数学肯定不及格了吧?怎么办,怎么办?到底怎么办啊?
时钟滴答滴答一分一秒地过去,讲台上的监考老师看了一眼,开始说话了,“还没有做完的考生们要抓紧时间了,距离考试结束还剩二十分钟。”
她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举手告诉监考老师,可又怕老师问一句:为什么她刚刚抢你试卷的时候你不说?
这个时候,她的试卷又从后面丢了回来,她有恃无恐,反正该抄的她也抄的差不多了。
而许长嘉就惨了,她也没有时间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静下心来将她还没来得及的几道大题演算完,好在发下试卷的时候她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用到的导函数和双曲线是她前一天拉着欧立瑶又听章遇宁讲了一遍的,只要她快一点,是可以写完的。
可是越紧张就越容易出错,她额头上的汗珠一粒一粒冒了出来,随便用手一擦,又继续往下写了,只是答题卡上有一步需要画图时她画到了上一题,等写完了一整题的时候才发现没有地方可以改了。
许长嘉深吸一口气,抬头一看只剩下五分钟了,来不及了,抓紧时间把最后一道题匆匆写完,折回来在缝隙处能写多少这两题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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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多少吧,听天由命了。
“叮铃铃——”
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监考老师立即让所有考生停止作答,全体起立,她低头瞧着写到一半的答题卡有些失落,等到收完试卷和答题卡清点齐了,才放他们离开。
许长嘉没有做完数学试卷,心情低落,如果后排的那个女生没有抢走她的试卷她本可以写完的,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回头往后看,正瞧见后排的女生一脸得意的笑,还冲着她竖了一个中指。
她气笑了,本想上前说些什么为自己讨回公道,可是数学没写完都已成定局了,她还能怎么办?只能眼瞅着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她往另外一边慢慢地走出二中,就连王顺追在她身后叫她都没有听到。
回到钧洲一中,欧立瑶早早地就在食堂二楼打好饭,等着她了,一瞧见她过来了,连连上前招手。
坚持了一个下午的她在看见她的后盾时,蓄满眼眶的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扑进了欧立瑶的怀里,将所有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跟在她身后姗姗来迟的王顺也不知所措,跟欧立瑶挤眉弄眼半天,愣是不知道到底许大学霸怎么着了,明明去考试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这样了呢,难不成是数学没考好吗?
坐在他们不远处的章遇宁和班长几个人正在吃着饭,也瞧见了这边的动静,筷子一撂下就过来了。
围了一堆人,许长嘉全然不知,还趴在人肩膀上抽抽嗒嗒,抱着她的欧立瑶一手抱着她轻轻拍着背,另外一只手指画了两下让章遇宁留下了,其他人都散了。
哭了好一会儿,许长嘉气都不顺了开始咳嗽,欧立瑶才拉着她坐下,从书包里抽了几张湿纸巾给她擦擦脸,后又从章遇宁那儿拿了一包纸过来给她把鼻涕擦干净,还让章遇宁去给她买了一杯爱喝的奶茶,等她平静下来了才问道:“怎么啦?嘉嘉,有什么事情跟我们说,好不好?”
那边王顺见情况不对,就回去报告他大哥李腾去了,这会子过来正好听见早上恶心人的事儿,一拍桌子,“太不像话了,许大学霸你放心,等明天我就让顺子带着人去,把那个女的打一顿,让她参加不了考试,给你出气。”
许长嘉摇了摇头,“算了吧,你身上还背着处分,不能这样。”
章遇宁拿着奶茶过来,又听她说了一遍,仔细问了她的考场位置,连带着那女生的长相,问完之后让她明儿安心考试,这件事情就交给他来处理好了,然后转身就走了,留下几个人一脸莫名其妙。
学霸嘛,不,已经成为传说的章大学神在学校里做点什么事情总是有点特权的,说出来的话也很让人安心,欧立瑶跟许长嘉无条件相信他,倒是李腾多问了一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吃饭,嘉嘉考完试回来都还没吃饭呢。”
他一掌拍在想要开口的王顺脑袋上,“是,吃饭吃饭。”
26. 公道
许长嘉第二天去考试还是有些后怕的,欧立瑶懂她,将人一路送出了一中的校门口还舍不得放手,却没想到在那儿看见了李腾他们几个,悬在心头的那颗大石头一下子就落地了。
李腾昨儿回去之后就让王顺带着几个文科班的小弟特意等在校门口陪许大学霸一起去二中考试,不然他们还以为我们钧洲一中的人好欺负。
嘿嘿,不让打架,吓唬两句还是可以的,这就叫输人不输阵,可有人比他早先一步了。
章遇宁从食堂了解清楚事情的原委走了之后,直接找到班主任王老师请了假,表示要回家一趟,王老师也不多问,毕竟考试这两天大部分同学都会选择住在家里,管得也不严,大手一挥就批了假条。
他还真的没撒谎,先回家了一趟,拿了他需要的东西又找了套校服才混进了二中去,借口是这儿的学生手机考试的时候丢了,借机调看了当时考试的监控,保安大叔也不管他去外面抽烟去了。
据许长嘉所说,那个女生个子高高的,扎着个马尾辫,右脸正中间还有颗痣,考试的时候穿着二中的校服,他们考完数学之后还有一次会面,只是没说话。
凭借这些,他很快在人群中锁定了她,用照相机拍照留存第二天考场一开就在校门口堵住了那个女生,而章大学神的名头早已声名远扬,来考试的不少人都认识他,那女生也不例外,心里还有些小雀跃,瞧着人往她这边走来,忍不住就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找了一个自己最好看的角度准备跟他说话。
章遇宁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周遭的一切都装着没看见,逮着人了就是一顿警告,让她不许再影响许长嘉考试,不听劝的话后果自负。
这般疾言,当众让一个女生下不来台,倒是给了围观的学生不少热闹看,那女生面上青一阵紫一阵,也不敢反驳,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
他没有走远,只是往旁边的大树下靠了靠,毕竟吓唬人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距离考试开始还有四十多分钟,许长嘉他们一众人才刚刚下车的时候就察觉到今天二中校门口异常热闹,都还没问,就瞧见章遇宁往她这边来了。
他将一个文具袋递给她,叮嘱她好好考试,别多想。
甚至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他就说自己要赶校车回去了,一会儿错过就赶不上考理综了,就跑了。
留下她跟身后的众人一脸莫名其妙,“那什么,许大学霸,章学神是特意过来二中给你送文具袋的?”
许长嘉摇了摇头,“我自己有笔袋,掩人耳目而已。”
旁边的吃瓜群众可不淡定了,感情章大学神来二中就是来给她撑腰的啊?也不知道先前那女生怎么招惹到她了,这还是第一次见章大学神这么关注过旁人呢。
旁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一字不漏地落进了他们的耳朵里,尤其是坐在她后排的那个女生,心情由喜转悲又转为怒,如果眼睛会喷火的话她眼底里冒出来的火就可以将许长嘉烧死,可她还记得他的警告和那个让她害怕的眼神,不能轻举妄动,她知道那一句后果自负也不是闹着玩的。
文综这一场考试平安度过,许长嘉开心得不得了,也不知道章遇宁用了什么法子,那个女生确确实实没有再招惹她了,老老实实地坐在她那儿最后一排考试。
下午的最后一科英语,对他们几个来说都是小菜一碟,欧立瑶坐在窗边早早地写完了作文,填涂完答题卡,就杵着下巴看窗外的天,冷不丁的一个人就闯入了她的视线,都不用仔细辨认她就晓得那是章遇宁,瞧着方向应该是下楼去了。
这么早就交了卷,也不知道要去偷鸡还是摸狗啊,她心里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也举手跟监考老师报告自己要提前交卷,然后拿上自己的东西也往楼下的方向追了上去。
“章遇宁,你是要去二中吗?”她下了楼,快步跑过去,在距离不远处就开口问他。
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等在原地,点了点头,“你英语答完了?”
她笑着跑上前,“托你跟嘉嘉的福,作文模板背得滚瓜烂熟,小小英语,拿下。”
“走吧,试考完了可以找那女生算算帐了。”他将书包斜挎在身上,校服外套肆意搭在上面,就那么大摇大摆带着人出了学校。
钧洲一中跟二中的距离并不算远,也就隔着两条街的距离,他们出门打车过来十分钟就到了,早早地等在校门口等着考完试的许长嘉,还有该算一算总账的那女生。
许长嘉英语也写得很快,但因为有着数学的前车之鉴,她不想在其他科目上失分了,做完之后又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两遍确保自己没犯什么低级错误之后才交卷离开了,没想到走出校门就看见站在二中校门口对面的两人。
她欣喜地跑向了他们,还以为是来接她回学校的,“你们怎么来啦?”
欧立瑶把人揽进怀里,一双大眼睛挑逗着看向她,“当然是为了来帮你讨个公道的,否则你这个哑巴亏不是白吃了嘛。”
许长嘉又看向了章遇宁,早上他不是已经来过了吗,那样竟还不够吗?人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也没有说接下来到底要干啥。
三人就这么着站在二中门口等了快半小时,才瞧见那女生斜挎着书包出来,欧立瑶跟两人确认过就是她之后直接上前伸手拦住了那女生,冷着脸,“同学,咱们好好谈谈。”
那女生又不认识欧立瑶,觉得她真是莫名其妙就想调头离开,身后却被许长嘉和章遇宁拦住了去处,直接强压着她往二中的政教处去了。
刚考完试瞧见他们这一动作姗姗来迟的王顺,像是发现了什么大新闻一样,将他们这炫酷的举动传回了一中,众人对章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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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景仰在不知不觉当中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转眼又是一周,伴随着联考成绩单下来的还有隔壁学校那女生被处罚的好消息,他们仨也不是头一回进这政教处了,也不像当初当围观群众一样有些忐忑和着急了。
教导主任徐老师瞧着他们,还是年轻啊,考个试还能把人给堵了,拦到人儿子家学校政教处去逼着人认错,果然是少年人如旭日朝阳,一身锐气。
也只有他们这种年轻气盛的年纪做起事儿来才不管不顾,但总归是个好结果不是?
他也没有拉着人仨小孩儿说太多,二中那边的老师以前跟他又是同学,还特意打电话跟他提了一嘴这件事情,虽然联考的分数改变不了了,但是处罚一个学生他们还是可以的。
二中直接在周一的全校大会上给了她一个严重违纪的处罚,还让她在国旗下当众念了检讨书。
章遇宁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听见徐老师跟他们说了之后那张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也露出了笑容,临了还不忘打听,“徐老师,这消息您是打哪儿听到的?”
他双手揭过,也没有搭理他,只是对着面前受了委屈的小姑娘语重心长,“许长嘉,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要主动报告监考老师,你是受害者,自然会归还你应有的公道,不要害怕,身边不是有人站在你身后,陪着你一起面对吗?”
三个人听完了徐老师的心灵鸡汤回去的路上,到处都有人跟他们打招呼,盯着他们看了许久,这般的热情,除了上次校庆上再没感受过了。
章遇宁左看看又看看,三人仪容仪表符合要求,着装也很齐整,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呀,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呢?他们顺着爬上了五楼,都是这样如影随形的目光,让几个人都不知所措。
章遇宁被看多了,也就无感了,欧立瑶也大大方方地看了回去,冲着他们笑,倒是许长嘉有些局促,手足无措的,紧紧地拉着她的好朋友。
回到班上的时候,她都有些奇怪,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同学都围了过来找她说话,还问她是不是跟章遇宁玩得很好,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就是在让她牵线搭桥一样。
许长嘉没干过这种事情,也做不来,都笑着敷衍了好几波了,直到上课了耳边终于清净了,可没想到还是有好几个同学往她的桌子上递来了小纸条,她无奈只能全部塞到抽屉里,假装没看见,继续专心上课了。
另外一边的章遇宁和欧立瑶回到班上也没好到哪儿去,被全班同学围着起哄不说,那些来上课的老师来了都要点一点他们俩的名字,仿佛从前不认识一样,就真的来点名重新认识一下。
直到晚上上晚自习前的一节班会课上,班主任王老师抬着一个大箱子进来,他们好像才意识到了什么,“今天呢,是个开心的日子,老师也不扫你们的兴,给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