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是Beta怎么办?》 1、第一章 标记法则 八分钟/文 第一章: 八月末,明媚的阳光里携着盛夏的暑气。 一场大雨过后,空气中盈满雨水的气味,天边的云是红与橙,如血色岩浆般的火烧云蔓延千里。 徐家的阳台上摆着花架,架子上的绿植花卉色彩鲜艳,分外惹眼,穿着水绿色连衣裙的女人正拿着喷壶给盆栽浇水。 阳台的右侧摆着一张原木色圆桌和两张同色单人椅,男生懒散地靠着椅背,不时翻一下手里拿着的书。 男生又翻了两页书,便将书本盖在脸上,遮住了光线。 “阿诀的分化期是不是该结束了?”白君乔转身给喷壶装水,看见男生的姿势,笑了起来,“阿诀不来找你玩,连书都看不下去了?” 徐书朝抓着书从脸上拿下来,露出一张清秀好看的面庞,懒懒道:“光线刺眼。”,又说:“今天差不多就结束了。” “算算时间也是,分化期一般都在一周左右。”白君乔一边给绿植喷水,一边道:“说起来,阿诀已经分化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分化。” “顺其自然就好。”徐书朝偏头看向天边的火烧云正在一点一点淡下去。 白君乔是omega,经历过分化期,知道进入分化期的人有多难受,说道:“你明年三月份就16了,还有大半年时间,趁着这段时间补补身体,分化期能好受点。” 徐书朝拿起手机给天边的云拍了张照片,低头边打开和牧诀的聊天框,边道:“我身体挺好,不用补。” “那怎么行呢。”白君乔给最后一盆绿植浇完水,放下喷壶,边朝客厅走边道:“omega的身体本来就不比alpha,你小时候又经常生病,底子差,不补不行的。我让莲姐去买点牛骨,晚上熬牛骨汤。” 徐书朝选中刚才拍的照片,点击发送,抬头看了眼白君乔匆匆离开的身影,有些无奈。 这些年来,一家人都把他当成omega养着,白君乔身为一个omega母亲,对他更是呵护备至,怕他吃不饱、穿不暖;担心他生病、受伤。 从幼年时便是如此。 长大后的徐书朝提过两次,他已经长大了,算得上是半个成年人了,她们不用再这么小心翼翼地照顾他。 家里六位长辈没一个人听他的,依旧我行我素。 照片发送出去,没有收到回复。 徐书朝收起手机,又拿起书翻看起来。 八月初时,徐书朝的几位发小商量趁开学前去国外玩一圈。几个人花了大半个月时间紧赶慢赶写完了假期作业,临出发前一天,牧诀毫无预兆地进入了分化期。 行程只能暂时搁置。 刚分化期的人,大都会出现嗜睡、精神萎靡、食欲不振的情况,因此大部分人一进入分化期就会选择居家休息养精神。为后面更难受痛苦的分化做准备。 牧诀也不例外。 到今天,已经是牧诀进入分化期的第六天。 自从牧诀进入分化期,他们一直没有再见过面,微信上也是断断续续地聊了几次,只知道牧诀分化了alpha。 他和牧诀出生时都做过激素检测,检测结果显示牧诀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会分化成alpha,他则是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性会分化成omega。 这种激素检测价格昂贵,但技术很成熟。往常来说,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基本上就相当于百分百。 牧诀分化成alpha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现在,只等徐书朝分化了。 晚饭只有徐书朝和白君乔两人,徐爸爸出差不在家。 “明天几天去学校,我开车送你过去。”白君乔又给徐书朝盛了一碗汤,道:“阿诀还在分化期,估计去不了学校了。” “我一会儿问问他。”徐书朝接过碗,这已经是白君乔给他盛的第三碗牛骨汤了。 “不然你干脆去楼上看看他?我特意让莲姐多炖了些,提前盛出来放保温桶里了,你一会儿给他拿上去。”牧诀家就住在楼上,两家人的东西总是互相送来送去。 “行。”徐书朝点头应下,几口喝掉碗里的汤,忙不迭拿着保温桶出了门。 他是真喝不下第四碗汤了。 - 牧诚和沈盈都请了一周假,在家照顾进入分化期的牧诀。 徐书朝敲门时,她们刚刚吃完晚饭。 “朝朝来了。”沈盈让开门,让他进来。 徐书朝把保温桶递给沈盈,道:“莲姨炖的牛骨汤,我妈特意让给牧诀拿的。” “莲姨做饭手艺好,替我谢谢你妈妈。”沈盈没客气,接了过来。 “牧诀呢?”徐书朝一边换鞋一边往客厅扫了眼,没见到人。 “阿诀刚回房间,你现在……”沈盈原本想说牧诀的房间里都是信息素,徐书朝现在进去不方便,但她很快意识到徐书朝还没有分化,信息素对他不会产生影响,转而道:“你去房间找他玩吧,我去给你们洗点水果。” 徐书朝象征性地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没应声,他按着门把手往下压,推门进去,和alpha不耐、烦躁的目光不期而遇。 刚分化的alpha领地意识非常强,对于非常没礼貌、不经过同意就闯进他私人空间的人十分厌恶。彬彬有礼的alpha会压制着生理本能,礼貌地将人请出去;没有素质且脾气差的alpha则会顺从本能,毫不客气地将人赶出去。 曾经也发生过有人闯入刚进入分化期的alpha的家中,结果差点被alpha打死的事情。 很不巧,牧诀就是属于后者。他的脾气不算好,对人对事都没有很多耐心。 当然,有一个人是除外的。 趴在桌子上的男生看着徐书朝面色如常地走到自己面前,轻啧一声,眉目间的凶戾与烦躁散去不少。alpha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擅自闯入而感到烦躁,反而产生出一丝意味不明的愉悦。 整个房间里,都是apha霸道的信息素气味,如果此时开门走进房间的是一位alpha,在他开门的瞬间就会立刻被满屋的信息素逼退。若是omega,则会立刻被alpha的信息素影响,被动发情。 可此刻进来的人,是没有分化的徐书朝。 信息素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他也感受不到信息素的存在。 牧诀还维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没什么力气地抬眸看了徐书朝一眼,漫不经心地想,不知道徐书朝什么时候才能分化。 徐书朝走到他旁边,垂眸看着牧诀这副没精打采的模样,道:“很难受?” “浑身都疼。”牧诀声音很低,听起来有点可怜,和平时那副目中无人的张狂模样判若两人。 “怎么不去床上躺着?”徐书朝从旁边拉了张椅子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躺好几天了。”牧诀直起身子,上半身往徐书朝旁边斜了斜,道:“能闻到信息素吗?” 徐书朝抬眸瞥他一眼,“没分化的人闻不到信息素气味。” 牧诀轻啧了声,像是很不满的样子,问出了刚才想的问题:“那你什么时候分化啊?” “不知道。”徐书朝说。 周围人好像都很期待他的分化,他自己反倒不太在意。 对他来,alpha、omega和beta没什么太大区别。 牧诀突然抬起手搭在他的后颈上,指腹在他细白的颈子上蹭了蹭,道:“等你分化,这里就会有一个omega腺体。” 对于alpha和omega来说,后颈是一个非常私密的部位。除了关系亲近的人,任何一个人的触碰对他们来说都是侵犯和不礼貌的行为。 但徐书朝没有分化,他和牧诀的关系还算亲近,对牧诀的这个行为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觉得有些痒。 他抬手拍开牧诀的胳膊,没搭理牧诀这话,转而问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前几天牧诀在群里说他分化成了alpha,几个人都问他信息气味,这人愣是一个字不肯说,把群里那几个人急得直骂他。 “自己闻。”牧诀说了句废话。 徐书朝还没有分化,和beta一样,闻不到其他人的信息素气味。 “笃笃。” 两声敲门声响起,牧诀懒懒地说了声进。 沈盈端着果盘,牧诚一手拎着徐书朝刚才拿来的保温桶,一手拿着碗和勺子进来。 “朝朝,吃水果。”沈盈把果盘放到徐书朝面前,里面摆着的水果都是徐书朝爱吃的。 牧诚把保温桶放到牧诀旁边,道:“莲姐炖的牛骨汤,这会儿喝不喝?” 牧诀点点头。 在分化中期,身体组织犹如被打散后重组,激素混乱、异常,身体机能下降,浑身上下每一处都疼痛异常。 这期间只能靠着营养剂补充能量,因此在分化结束,进入分化后期,身体就需要大量的营养与能量,用以恢复。 具体表现几乎都是食欲大增、精神不振以及嗜睡。 牧诀基本上算是度过了分化期,除了能吃,就是精神头不算足,其他的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牧诚给牧诀盛了一碗汤,又要给徐书朝盛,徐书朝赶紧拒绝了,说自己在家已经吃过了。 夫妻俩安排好牧诀,便离开了房间,还顺手帮他们关上了房间门。 一个是alpha,一个还没分化,共处一室不会有什么问题。 牧诀没用勺子,直接端着碗尝了一口,很香,他偏头问徐书朝:“你真的不喝?” 徐书朝摇摇头,他就是不想再被白君乔按着喝汤,才这么快上楼来的。 “哦,那我都喝了。”牧诀没客气,不一会儿就把牛骨汤喝了个干净。 保温桶里的也被他喝掉了。 徐书朝在旁边看得直皱眉,保温桶的容量并不小,他知道在分化期的alpha会食欲大增,但没想到会增这么多,道:“你晚上没吃饭?” 喝饱的牧诀靠在椅背上,伸出三根手指在徐书朝面前晃了晃,道:“吃了三大碗米饭。” “……”alpha的胃口都这么大吗? 2、第二章 绝大多数人的分化期都在一周左右,可能左一点,也可能右一点。进入分化期的感受并不太好,大部分人会在分化期结束后再休息两到三天,身体彻底恢复后才会回到生活正轨。 徐书朝原本以为牧诀会借此推迟两三天再回学校,毕竟这可是请假的正当理由。 所以,在他听到牧诀说明天要和他一起去学校报道时,还是挺惊讶的。 彼时牧诀正趴在桌子回着六人群里的消息,余光瞥过徐书朝的表情,不满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爱学习?” “你很爱学习?”徐书朝反问,他上楼时走得急,没带手机,这会儿正拿着牧诀的ipad玩。 “不爱。”牧诀干脆道。 “……” 六人群里的消息唰唰往外蹦,牧诀跟他们聊了会儿就不想回了,这群人废话太多了。 他直接把手机扔给徐书朝,把ipad从徐书朝手里抢过来,道:“他们找你。” 徐书朝拿起来看了眼,屏幕上的消息正是他们商量着明天怎么去学校、几点去、要不要一起去。 “叔叔阿姨送你去学校吗?”徐书朝问牧诀。 “不送,我跟你一起。”牧诀说。 “他们呢?” “不带他们,烦人。” “咻”地一声,一条语音发送进了六人小群里。 牧诀听见声音,去看手机屏幕,那条十几秒的语音条已经被顶上去了,屏幕上的消息不断往外跳,语音消息夹杂着文字消息,不时穿插几个看上去很凶的表情包。 “徐书朝你就这么坑我?”牧诀看向徐书朝,嘴角噙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牧诀的长相是看上去就不好惹的那一挂,板着脸不说话的时候就是凶巴巴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笑起来时要好很多,至少看上去不是那么凶。 但这会儿这人可不是真心实意笑的,看向徐书朝的目光也是带着冷意。 徐书朝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动作,就被牧诀的胳膊勾住了脖子,他一下子就靠进了牧诀怀里,扑面的是少年人暖烘烘的气息,而不是alpha带着清甜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辛麻的信息素气味 他被牧诀禁锢在怀里,挣扎着试图要脱离牧诀的桎梏。可不论他怎么推,这人的胳膊就是纹丝不动。 分化后的alpha力气也会变大吗? 这个想法在徐书朝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从牧诀怀里仰头,视线看向对方,“放开我。” 牧诀低头,看向被困在自己怀里的人。眉目清隽,唇红齿白,柔软的发丝在挣扎间被弄乱,散乱在额前,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模样,但牧诀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怜悯之心,道:“我生气了。” “我跟你道歉。”徐书朝冷静道。 牧诀不知想到了什么,勾起唇角,道:“我不要你道歉。” “那你要怎样?” “你让我亲你一口。” “啪——” 徐书朝一巴掌扇到了牧诀脸上。说是扇,可他正被牧诀压在怀里,手上力气使不出来,落在牧诀脸上更是轻飘飘的。 可不管怎么说,扇巴掌这个动作到底是带了羞辱意味。 “不让亲就不亲,动什么手。”牧诀非但没生气,反而见好就收,松开了徐书朝。他也没真想亲,就是看着徐书朝轻而易举地被自己压在怀里,嘴欠一下罢了。 反正徐书朝早晚是他的omega,到时候他想怎么亲就是动动嘴的事。 - 北城二中的开学时间严格遵守规定,九月一号才让学生们到校报道。 今年的九月一号恰巧是周一,两天报道时间,第三天才正式上课。算来算去,一周五天,只用上三天课,这对这群暑假玩疯了的学生们来说可谓是个实打实的好消息。 周一早上,徐书朝洗漱完从卧室出来,牧诀正大剌剌地坐在他家客厅里,嘴里吃着莲姨做的早餐,眼睛看着徐书朝前两天没看完的电影。 看见他出来,脸上扬起一抹爽朗的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道:“早上好,朝朝。” 徐书朝看到他就想起这人昨晚的流氓行径,没搭理他,径直走进了餐厅。 三分钟后。 莲姨将徐书朝的早餐摆在牧诀的早餐旁边。 徐书朝:“……” 北城二中附近的几条路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白君乔还得去公司上班,徐书朝没让她在往里面开,找了个人流量不算大的路口下了车。 “朝朝,妈妈中午有个应酬,你和阿诀去外公外婆家吃饭,不要在外面偷偷吃垃圾食品,知道吗?”白君乔落下车窗,对徐书朝道。 这样的话徐书朝从小听到大,无奈点头,“知道了,路上小心。” “妈妈走了,有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白君乔嘱咐。 “好。”徐书朝应下来。 九月的气温不算太高,但秋老虎的威力依旧在,太阳高高挂着,空气中的风还是热的。 徐书朝和牧诀并肩朝着北城二中的大门走。 两人的身高原本不相上下,上了高中后,牧诀的身量一下窜了不少,现在已经比徐书朝高了一头。 下车时他从车上顺了顶鸭舌帽,此刻正扣在他自己脑袋上,目光掠过徐书朝微红的侧脸,抬手摘了帽子扣在了徐书朝脑袋上。 徐书朝仰头看他,牧诀顺势在他脑袋上按了下,“戴着吧。”omega自然是要娇气一点的。 “嗯。”徐书朝没跟他客气,太阳光线晃眼,还晒得慌。 牧诀没有立刻收回目光,视线在徐书朝白皙光滑的后颈上徘徊。不知不觉间,他落后了徐书朝几步路。 回过神,牧诀快速跟上去,问徐书朝:“你不好奇我的信息素气味?” “好奇你就会告诉我?”徐书朝说。 牧诀哼笑一声,干脆道:“不会。” 徐书朝仰头看他一眼,眼底的意思不言而喻。 明知道他不会告诉他,为什么还要问呢? 牧诀迎着徐书朝的目光,嗤笑一声,“朝朝,你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该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徐书朝收回目光,淡淡道。 等他分化成omega,自然而然就会辨别出他的信息素气味。 牧诀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唇角的笑意不断扩大。 他以为,只有他自己想让徐书朝尽快分化呢。 徐书朝这人,对外界的人和事情的好奇心非常淡薄。说好听点,是礼貌、尊重他人隐私。说得难听些,就是冷漠、不近人情。 能从一个向来理智寡淡的人口中听到这么一句话,牧诀觉得现在让他去死,也是死而无憾了。 当然,死之前他还是想看到徐书朝分化成omega的。 “阿诀,朝朝。”一道清亮的少年音自两人身后传来,紧接着,一个穿着白t的少年就从后面搂住了两人的脖子,带着一缕不甚明显的omega信息素的气味 “松开,热死了。”牧诀抬手扯了下对方的胳膊。 “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嫌热啦?”闵思没好气道:“敢往群里发语音,怎么不敢回消息啊?” “语音条里就我一个人的声音?”牧诀眯起眼睛,话是对闵思说的,目光却直勾勾地落在徐书朝身上。 “朝朝只是问问你,朝朝又没做错什么。”闵思松开牧诀,走到徐书朝另一侧,挨着徐书朝,“你说对吧,朝朝。” 徐书朝戴着帽子,做出一副完全没有注意到牧诀眼神的模样,点了点头,冷静道:“对。” 牧诀:“……”有些人在他面前就是蔫坏。 “他们没和你一起来?”徐书朝以为他们四个人会一起来呢。 “阿璟和程可都是家里人送他们,靳斯随送他弟去了,估计要晚一会儿才能到。”闵思说。 这都是昨晚几个人在群里说过的,一看这俩人就没看群消息。 三人很快到学校,分班表是提前张贴在学校布告栏里的。他们到的时候,布告栏前围了很多人,把布告栏挡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到。 徐书朝抬手在牧诀背上推了下,“你去看看。” 牧诀侧头看向旁边的人,这人还戴着帽子,遮住了他半张脸,只能看到瘦削白皙的下巴,看不出他的表情,但从对方那理所应当的语气来想,表情也该是如此。 “不去,那么多人,不知道有多少alpha和omega,肯定难闻死了。”牧诀刻薄道。 他刚分化,不太适应偶尔能闻到一丝一缕其他alpha或者omega信息素气味的情形。 “哎对了,牧诀你信息素是啥味啊?”闵思突然问道,他们前几天在群里问,这人愣是不告诉他们。 闵思是omega,虽然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但他也不好耸着鼻子去闻牧诀的信息素气味,有点像变态。更何况,他也不想闻。 牧诀视线瞥了眼徐书朝,意味不明道:“该知道的时候就是知道了。” 闵思听得一头雾水,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了。 他们找了个树荫站了会儿,六人小群里的消息断断续续的,直到一张分班表发进了群里。 —jsy:分班表,忘记发给你们了 —闵思不是闷死:………… —闵思不是闷死:这么大的事儿你都能忘?我们仨站这儿晒死了 —mj:。 —xsz:。 三人对着靳斯随发进群里的分班表看了看,他们六个人刚好被分进了一个班。 都在高二五班。 北城二中只分两次班,一次是高一上学期的期中考试结束后,另一次就是这次,高二上学期的开学。 前者是期中考试结束后,学生开始选文理科,分科后分班;后者是根据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按照百分比划分层次,同层次的学生随机打乱后进行分班。 他们几个学习成绩都不差,尤其是徐书朝这个常年第一,和靳斯随这个万年老二,稳得很。 五班的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还有不少熟面孔。 徐书朝挑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牧诀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同桌的位置上。 闵思见状就选了徐书朝前面的位置,又把自己同桌的位置占给了程可。 徐书朝从书包里抽了两张湿巾,自己用了一张,另外一张塞给了牧诀。 牧诀指尖捏着湿巾,看着徐书朝将桌面、桌肚、板凳和他可能会碰到的墙壁和窗台都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两遍。 第一遍用湿巾,第二遍用纸巾。 哪来的洁癖毛病。 牧诀面无表情地想,手上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桌子和凳子都擦了一遍。 和徐书朝一样的流程。 闵思都坐下好一会儿了,转头看见牧诀还在擦桌子,作为对这人昨晚说他们烦人的回礼,闵思很不客气地嘲讽:“‘呜呜呜我也要和朝朝一起睡觉,妈妈求求你,让我和朝朝一起睡觉,好不好?’” 牧诀手下动作一顿,脑海中闪过幼年时丢人现眼的情形,抬眼冷冷地看向幸灾乐祸的闵思:“皮痒是不是?” 紧接着,他就听到旁边人轻笑了一身。 牧诀抬手就要去搂徐书朝的脖子,却被徐书朝快速挡了回来,“你手脏。” 牧诀:“……”徐书朝到底和谁一伙的啊? 昨晚坑他,现在还不帮他。 等牧诀终于在凳子上坐下,教室里已经进来了不少人。不多时,廖璟、程可和靳斯随三人先后进了教室。 教室里剩下的位置不多,又因着alpha不能和omega坐同桌的规定,廖璟和靳斯随便在徐书朝和牧诀后面的位置坐下了。 廖璟和靳斯随跟牧诀一样,都是alpha,程可是女性omega,闵思是男性omega。他们这六个人里,只有徐书朝还没有分化了。 班主任还没有到教室,教室里闹哄哄一片,程可转向后桌,问徐书朝:“朝朝,你什么时候分化啊?” 徐书朝摇头,“不知道。” 闵思也转了过来,跟着说:“分化一般都是在14-16周岁之间完成的,朝朝到明年三月份才16周岁,算起来还有小半年呢。” “也是,像你和阿诀这样分化这么晚的人也不少。”程可说。 牧诀是十月份的生日,今年十月份就是他的16周岁生日。在离16周岁还有两个月才分化,确实算是分化得比较晚的,但这种情况并不算少。 因此众人只是好奇徐书朝什么时候分化,却并不着急。反正徐书朝分化成omega是迟早的事情。 “哎,朝朝分化后,你俩是不是就可以谈恋爱了?”廖璟在最后一排安静地听她们说完,才淡淡开口插了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3、第三章 他声音不大,但又刚好能让前面这几个人听见。和他们隔了走廊的几位同学也听见了,一副见鬼了的模样偏头看过来。 哪有等着人分化然后跟对方谈恋爱的? 这到底是喜欢这个人还是喜欢这个人的第二性别啊? 更何况,一群高中生,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说谈恋爱?! 程可背对着走廊,没看到几位同学的神色,笑嘻嘻道:“你俩可是娃娃亲呢。”说着,目光暧昧地在两人之间转了个圈。 牧诀很快地勾了下唇角,偏头去看徐书朝,这人手托着腮,目光落在牧诀的桌面上,看似在听着她们说话,实则早就神游天外去了。 “你说呢,朝朝。”牧诀使坏地碰了碰徐书朝支着脸的胳膊。 “嗯,是这样。”徐书朝若无其事地抬眸,随口应道。他刚才一直在纠结,中午去麦当当吃,还是去肯爷爷那儿吃,压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哦对,他还得给外公外婆打个电话,告诉她们他中午不过去吃饭。 闻言,坐在他们前后的四个人瞬间开始起哄,就连一向沉稳的靳斯随也在后面开了两句玩笑话。 徐书朝这才意识到他们刚才在说什么,偏头看向牧诀,漆黑清亮的眸子看着他,意思是:你是故意的吗? 牧诀朝他挑了挑眉,并不解释。 徐书朝收回目光,这种场景他早就习惯了。 他的爸爸妈妈和牧诀的爸爸妈妈是大学同学,两家父母毕业后在如今定居的城市不期而遇,又凑巧买了楼上楼下的房子,两家人的关系越来越好。 他和牧诀一出生就做了激素检测,结果显示他将来会分化成omega,牧诀是alpha。父母辈的关系很好,到了他们这两个小的,关系自然更好,橡皮糖一样整天黏在一起。 两家父母开玩笑,说给俩孩子定个娃娃亲,长大了就让他们结婚,大人们也经常喜欢这么调侃他们。这原本就是玩笑话,渐渐地,两个小孩子长大后就没人再这么说过了。 几位小朋友却把这话记在了心里,偶尔也会这么调侃他们。 往往这种时候,牧诀总会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很是张狂不要脸地说他将来要结婚的人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omega。 彼时的他还不像如今这样厚脸皮,说那话时,眼睛都不敢看徐书朝。 徐书朝总是听着他们,并不插话。 今天也该是如此的,谁知道牧诀突然抽什么疯,把话茬扔给了他。徐书朝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老师来了。” 高二五班的班主任是位瘦瘦高高、精神矍铄的老头,一头茂密的白发,双眼炯炯有神,训人时脸上总是先挂着笑,待到对方看过来,笑就变成了怒,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毫不留情地骂。因此,被学生们亲切地称为“笑面虎”。 据说如今的年级主任曾经是他的学生,上学时没少被这老头骂哭过。 笑面虎的大名叫梁今明,此时正在讲台上站定,手下压着分班名单,目光在教室里看了一圈,最终看向徐书朝和靳斯随的方向,笑呵呵道:“年级第一、第二都在咱们班呐。” “老师您这是捡到宝了。”有学生嘴快接茬。 “你叫孔英博,年级排名42,班级排名21,擅长数学和历史,高一时是体育委员,我知道你,对吧?”梁今明依旧是副笑眯眯的模样。 接话茬的男生愣了愣,才干巴巴道:“对。” 教室里鸦雀无声,梁今明说的是“我知道你”,这意味着孔英博并不是他以前的学生,那这梁今明究竟是怎么认识孔英博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这老师在还没有和他们见过面前就已经把他们给摸熟了。 梁今明还是那副带笑的模样,给学生们下了一剂猛药,道:“在坐的四十八位同学,我知道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学习成绩和高一时的一些杰出表现、光荣事迹。所以,不要想着刚开学,我这个老头子头晕眼花认不清人就给我胡乱惹麻烦,知道了吗?” 梁今明的声音落下去,教室里没有人应声,一时都被梁今明震慑住了。好半晌,才听到牧诀懒洋洋地应了声:“知道了。” 他话音落下,教室里的同学才如梦方醒,连忙接二连三地应声。 “好了,座位咱们就先这样坐着,今天主要来讲一下咱们班的班规。第一,不允许谈恋爱……”梁今明说。 梁今明说着,刚才听见廖璟那句话的几位同学的目光就朝他们看过来了,主要落在牧诀和徐书朝的身上。 徐书朝和这几位同学之间隔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牧诀,他没有感受到这几位同学八卦的目光,但是他感受到了身后来自廖璟和靳斯随的目光。 为什么这群人都这么肯定他和牧诀一定会谈恋爱? 虽然他并不反感将来要和牧诀在一起这件事情,但其他人这副起哄的模样,总让他产生一种他和牧诀真的已经在一起了的错觉。 更何况,他还没有分化。如果将来他分化成alpha,那就不能和牧诀在一起了。 徐书朝漫无目的地想着,侧身看了眼同样在走神的牧诀,心想,顺其自然最好。 如果他分化成omega,成年后就和牧诀在一起。当然,牧诀也有这个想法的话。 如果他分化成alpha,那就只能和牧诀做朋友了。 毕竟,alpha只能和omeag在一起,这是千百年来的共识。 梁今明并不是废话很多的人,简短利落地说完班规、领完新书,就挥挥手让这群学生离开教室了。 住校的学生们得各自去找各自的宿舍收拾东西,走读的同学们就可以回家了,周三早上按时来上课就行。 徐书朝出了教室就又把鸭舌帽扣到了脑袋上,出了教学楼,就用手机给外公打了通电话,告诉他们中午有同学要请吃饭,他和牧诀就不过去吃饭了。 “哪位同学请你吃饭啊,朝朝?”牧诀的声音在徐书朝旁边响起。 徐书朝熄灭手机屏幕,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自己旁边偷听的人,道:“你。” 牧诀胳膊搭着徐书朝的肩膀,笑道:“我怎么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徐书朝把手机装进口袋里,说。 牧诀听着徐书朝这语气,有些牙痒,他抬手摘掉了徐书朝脑袋上的帽子,扣在自己脑袋上,垂眸直视着徐书朝的眼睛,皮笑肉不笑道:“朝朝,你跟我说话就这么理所当然呢?” 徐书朝被摘了帽子,光线刺过来,他眯了眯眼睛,才抬眸迎着牧诀的视线,“你不喜欢?” 牧诀哼笑一声,没吭声。 “在学校呢,收敛点吧。”靳斯随从两人旁边经过,丢下这么一句话。 徐书朝收回目光,抬脚跟上前面几个人。牧诀落后了两步,望着男生瘦削高挑的背影,眼底漫上几分真切的笑意。 六人出了校门,四个人朝左转,一个人朝右转,还有一个人留在原地等对象。 程可要和外校的女朋友约会,午餐不和他们一起吃,站在原地跟他们挥了挥手,道了句再见。 “靳斯随又去接他弟?”牧诀往身后瞥了眼,看了眼和他们走反方向的靳斯随,问廖璟。 “昂,”廖璟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把他弟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他弟是不是也快到分化的年纪了?”闵思问。 “他弟才上小学,还早。”廖璟说。 “朝朝怎么不吭声?”闵思看向旁边边走路边看手机的人。 朝朝在看中午吃什么。 白君乔在饮食方面对他的管控非常严格,家里做饭的阿姨都是有证书的,每一餐都是符合营养食谱和人体健康的。 这就导致徐书朝小时候没怎么吃过垃圾食品,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牧诀偷偷带他吃的,家里的垃圾食品也都是牧诀偷渡过来的。 他并不重口腹之欲,对吃食也不挑剔,但偶尔还是会想尝一下垃圾食品。 众人很快到了店里,徐书朝看着菜单,像是在犹豫中午要吃什么。 他什么都想吃,但他吃不下那么多。 “想吃什么点吧。”牧诀站在徐书朝旁边。 徐书朝偏头看向牧诀,牧诀道:“吃不完的给我。” 徐书朝似乎就是在等知道牧诀的这句话,对方话音落下,他就已经快速点好了午餐。 牧诀看着徐书朝点完餐,他自己就没有再点。另外两个人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形,各自点好自己的午餐找了空位置坐下。 等餐的时间,几个人胡乱扯着话题闲聊,说着说着又扯到信息素上面,廖璟问牧诀的信息素气味,这人就是不说。 牧诀出门前,喷了阻隔剂,信息素的气味被遮盖地严严实实的,根本闻不出来。 “你这人真不够意思,我们四个的信息素气味也没跟你似的,藏那么严实。”廖璟坐在牧诀对面,故意拿话扎他。 牧诀嗤笑一声,不上他的钩。 闵思和廖璟一唱一和,道:“你以为他藏那么严实是为了什么呢?” 廖璟叹了口气,语气夸张:“不懂,少男的心思不好猜啊。” 牧诀抓起手边的纸抽扔到对面廖璟身上,“说你们烦人你们还不乐意。” “如果我一直没有分化呢?”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的徐书朝突然开口说道。 4、第四章 正在说话的三人同时静了下来,廖璟和闵思的目光看向他们对面的牧诀,这人正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嘴角的笑意很快淡下去,手里捏着手机把玩,像是没注意到对面两人的目光。 片刻,他直起身把手机扔到桌子上,侧头看向徐书朝。徐书朝迎着牧诀的眸光,他清楚地从牧诀的眼底看到了浓浓的不爽的意味。 他说这话的本意并不是让牧诀生气,只是恰好接上了在学校时的思绪,他可能分化成alpha或者omega,那他也可能不会分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 检测结果并不是百分百,他只是在说一种可能性。 “我随便说说。”徐书朝对三人道,目光看向牧诀。 “哦。”牧诀冷冷地应了一声,像是并没有被徐书朝的这句话安抚到,也像是并不在意徐书朝的那句话。 恰好此时叫到他们的餐号,徐书朝拿起桌子上的取餐票准备起身,牧诀伸手从徐书朝手中抽走了取餐票,起身朝着取餐台走去。 闵思等到牧诀走远了才说:“他是不是生气了?” 徐书朝摇头,又说:“可能吧。” “你怎么突然说到不会分化上了,吓我一跳。”闵思问他,徐书朝会分化成omega这件事情在他们懂事之后就知道了,大家对这件事情的认知,就像人必须吃饭喝水一样,是一件必然的事情。而牧诀又是与徐书朝深度绑定的人,可以说他们长大后恋爱结婚生子是百分百肯定的事情。 徐书朝突然这么一说,他们这个旁观者都没反应过来,更何况是牧诀。 “想到就这样说了。”徐书朝说完,向后面看了眼,看到牧诀端着餐盘往回走,就没再同他们多说什么。 整顿午餐下来,牧诀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就是话不算多。问到他才会吭声,不问就埋头吃饭,徐书朝点的一桌子午餐有三分之二都进了牧诀的肚子里。 廖璟和闵思都是经历过分化期的人,对牧诀这好胃口倒是没什么震惊的。只是徐书朝看着牧诀这么吃,还是有点担心。他几次张了张口,话到嘴边,最终都被咽了回去。 他现在要是让牧诀少吃点,这人肯定会阴阳怪气他,还是算了吧。 午餐结束,四个人选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再跟自己的手机培养培养感情。开学后可就没这么悠闲的时间跟手机亲密接触了。 廖璟和闵思少爷病上身,要等着自家司机过来接他们,俩人转身进了旁边的奶茶店。 因着刚才的事情,徐书朝想和牧诀单独呆一会儿,看看牧诀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就没让人过来接他们,准备坐公交车或者地铁回去。牧诀看上去心情还是不大好的样子,但徐书朝说怎么回,他也没出口反驳。 学校的公交站人不少,徐书朝扯了下牧诀的t恤下摆,低声道:“坐地铁回去吧。” “嗯。”牧诀应一声,再多的话也不肯说了。 徐书朝边走边想,他刚才那句话其实也没说错什么,他只是在表述一种可能性,又不代表着这件事情真的会发生。 正午的阳光很晒,徐书朝的鼻尖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脸颊也被晒得很红。脑袋上突然被扣了顶帽子,他仰头去看牧诀,牧诀正巧也在看他,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他道:“不生气了?” 牧诀哼了一声,不搭理他,抬手在他脑袋上重重地按了一下。 地铁上人也有些多,两人往里走了走,找了个相对人少的车厢,并排在座椅上坐下。 徐书朝侧头想要去看牧诀,却被牧诀的手指抵着他的脸颊推了回来,但他还是说道:“我刚才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嗯。”牧诀还是应了一声,但不再多说什么。 徐书朝有些不爽,他再次侧头去看牧诀,眉心微蹙,“‘嗯’是什么意思?” 牧诀垂眸看着他,眼底带着揶揄的笑意,“你是在向我解释?” “不然呢?”徐书朝想打人。 “你为什么要向我解释?”牧诀见徐书朝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继续说:“你分化成alpha还是omega,或者你是个beta,跟我有什么关系?” “……”徐书朝这才反应过来,这人一路上都在跟他装腔作势,他就是故意的。他勾了勾唇角,道:“当然跟你没关系。” 徐书朝看着牧诀的脸色沉了沉,冲他一挑眉,收回目光,坐正身子,再不搭理牧诀了。 牧诀和徐书朝所谓的娃娃亲,只不过是大人们的玩笑话。这么多年来,虽然周围人都说他们将来一定会在一起,但他和牧诀从来都没有对这件事情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肯定或者赞同,也从来没有流露出反对的情绪。 他们两人就这么听着大家的调侃,非常默契地在彼此面前闭口不提此事。 刚刚牧诀的装腔作势、故意那么问他,是牧诀第一次在这件事情上做出反应。 徐书朝不知道这其中的变化原因,只能归结于牧诀受到了alpha信息素的影响。 出了地铁站,再步行五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 牧诀跟在徐书朝身后,目光落在徐书朝的后颈上,他盯着徐书朝的后颈,脑海中并没有什么想法。 只是从他分化进入分化期,脑子里就总是划过徐书朝那截白皙瘦削的后颈,以至于这两天他看徐书朝后颈的频率越来越高。 牧诀收回目光,没有加快步伐跟上徐书朝,就这么走在他身后。其实他听见徐书朝那句“不会分化”时,确实是有些生气的。 他和徐书朝,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是alpha,alpha只能和omega在一起。徐书朝那么说,不就是不想和他在一起。 到了吃饭那会儿他就已经不生气了,他知道徐书朝就是那么一说,但他不想表现出来,很没面子是一回事,他也想看看徐书朝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徐书朝是不是和他一样在意这所谓的娃娃亲。 虽然最终没从徐书朝口中听到什么实质性的话,但有徐书朝的解释,就已经足够说明徐书朝的态度了。 牧诀的心情很好。 电梯上行到六楼,徐书朝出了电梯,牧诀紧随其后,跟在徐书朝身后大摇大摆地进了徐书朝的家。 徐爸爸出差还没回来,白君乔去上班了,莲姨还没过来做饭,家里没人。 牧诀熟门熟路地从冰箱最里侧拿了瓶可乐,这都是他趁着白君乔不在家,偷渡过来的。他拿了可乐没有立即打开,特意等着徐书朝走进厨房,才单手勾开拉环,递给徐书朝。 徐书朝接过可乐,没多说什么,转身回到了客厅。牧诀不爽地轻啧了一声,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新的,才跟着徐书朝去了客厅。 徐书朝在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玩了会儿,突然问旁边的人:“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牧诀皱了皱眉,“哪有人问过生日的人想要什么礼物的?” “以前不都这样。”徐书朝给几位发小送生日礼物都是实用派。 要么像现在这样直接问寿星本人,委婉一点的就是问另外几个人或者去问他们的家里人。 往年的生日礼物确实都是这么送的。他去问牧诀想要什么,牧诀告诉他。他要么从网上下单,要么在生日当天陪着牧诀去线下实体店买。 谁知道牧诀今年怎么突然变卦了,不告诉他了。 他用膝盖碰了碰了牧诀,认真道:“你有没有觉得你今天很奇怪?” 牧诀面无表情地看过来,冷着语调,“哪里怪?” “哪里都怪。”徐书朝说。 牧诀先是把娃娃亲的话题往他身上引、又因为他那句话生气还故意逗他、再到刚才不告诉他自己生日想要什么礼物,种种行径来看,就是很奇怪。 牧诀听完徐书朝这么一段话,冷笑一声,道:“哪里奇怪了?我以前不是这样吗?” “不是。”徐书朝肯定道:“以前他们说娃娃亲,你要么跟他们说你将来要娶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omega,要么就是追着他们打,不让他们说,但是今天你没有。” “哦,没有就没有吧。”牧诀依旧是一副冷冷的模样。 徐书朝:“……” 难道信息素还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徐书朝并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牧诀不愿意多说,他自然就不会多问什么。喝掉最后的一口可乐,起身道:“我回房间看书。” 牧诀没搭理他。 徐书朝回了房间,没多久,就听到一声微弱的关门声。房间的隔音很好,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直到整个下午过去,牧诀都没有进来找他,他才确定他没有听错那道关门声。 牧诀今天真的很奇怪啊。 徐书朝盯着眼前的书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几行字他已经看很长时间了,于是合上书,起身离开了卧室。 莲姨已经过来做饭,他转到厨房,对方正在备菜。 “莲姨,我记得您儿子是alpha?”徐书朝问。他记得今年五月份,莲姨为了照顾进入分化期的儿子,请了一周的假。 莲姨见他要上手帮她备菜,连忙挡开了,道:“这我自己来就行。”没让徐书朝帮忙,又笑说:“是啊,怎么了?” “信息素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吗?”徐书朝想起牧诀今天的异常,说:“比如对待同一件事情,分化后和分化前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莲姨想了想,道:“好像没有,我儿子分化后和分化前性格上没什么变化,就是对自己的房间和私人物品比较在意,更不喜欢我们进他的房间和碰他的私人物品了,领地意识很强。阿诀分化后和以前不一样吗?” 莲姨在徐家做了很多年,对牧诀这位一天能来好几趟的徐家编外人员也算是比较熟悉了。 徐书朝摇头,道:“没,就是突然好奇分化过的人有什么不一样。” 莲姨笑起来,只当他是好奇分化,笑说:“等你分化后就知道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好好养养身体。我儿子分化完都瘦了好几斤。” 徐书朝回了房间,觉得有些头疼,牧诀的心思是真的很难猜。 5、第五章 安静的卧室里,闹铃的声音骤然响起。一只白皙瘦长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在床头摸索着按掉了闹钟。 早上六点五十。 整个假期里,徐书朝早上睡到八点才起床,此刻听见闹钟声,还不太适应。生物钟没有跟着开学时间调整过来,他起身靠坐在床头懵着。 不多时,门被轻轻敲响,白君乔的声音随之响起,“朝朝起床了,第一天上学,不要迟到了。” “起了。”徐书朝应了一声,房间里空调温度开得低,他嗓子有些哑。 徐书朝下床进了卫生间,洗漱完出来,人已经清醒了,换上校服,出了卧室。 白君乔已经在餐桌前坐下,她见徐书朝出来,道:“一会儿送你去学校?” 家里的司机一个跟着徐爸爸去外地出差了,另外一个恰好最近有事请假了。 徐书朝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片刻,才道:“今天有校车,我坐校车过去。” “那行,你和阿诀路上慢点。”白君乔正低着头吃饭,没注意到徐书朝不大高兴的脸色。 “嗯。”徐书朝没多说什么,应道。 自从前天牧诀从他家离开,两人就没见过面,微信上也没聊过天。 徐书朝有点烦。 草草吃过早饭,徐书朝背上书包,跟白君乔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他关上门,下意识抬眼往楼梯的方向看了眼,拐角处,和他穿着同样校服的男生靠着墙,嘴里叼着一袋酸奶,垂眸看着手机屏幕。 大概是听到了关门声,男生抬眸看过来,又很快收回目光。 徐书朝愣了下,就见牧诀从楼梯走了下来,很快站到他面前,往他怀里塞了袋酸奶,臭着一张脸,道:“我妈让给你拿的。” 他下意识接住,面前的男生已经踩着台阶下楼了。徐书朝抿了抿唇,跟上了牧诀的脚步。 牧诀身量比徐书朝高,腿也比徐书朝长,两步三步一个台阶,很快到了一楼。 徐书朝下来的时候,牧诀刚好到旁边扔完酸奶袋子折返过来,慢吞吞地走到徐书朝旁边,和他并肩朝着小区门口走去。 北城二中的校车有好几条线路,徐书朝他们乘坐的这条线是人最少、路程最短的一条。 他和牧诀上车的时候,车厢里只有零星几位同学。 他在后排窗的位置坐下,牧诀自然地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徐书朝手里捏着酸奶,目光落在窗外缓慢滑过的街景。片刻,他转身看向身边的人,直白地问道:“你真的不生气了?” 牧诀微微垂着眸子,看向徐书朝那双明亮好看的眼睛,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 徐书朝缓缓地松了口气,坐正了身子,手指无意识地捏了两下酸奶袋子,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也没有那么烦了。 校车走走停停,车上陆陆续续上来了几拨学生。 徐书朝没有分化,分辨不出她们的第二性别,只有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对方后颈上的腺体贴时,他才知道对方已经分化了。 他偏头看向牧诀,这才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口罩戴上了。 牧诀注意到徐书朝的视线,有些烦躁地说:“很臭。” “……” 牧诀这话有点讨打。 徐书朝这么想着,将车窗拉开到最大。 好在校车很快行驶到学校,牧诀拽着徐书朝的手腕匆匆下了车。 牧诀刚分化,信息素并不稳定,对其他人的信息素也很敏感。车厢里的空间相对密闭,他破天荒的有些晕车。 “好点了吗?”徐书朝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瓶水,递给牧诀。 牧诀喝了两口,点了点头。 两人到教室,靳斯随和廖璟已经到了,两人正低着头看手机。他和牧诀从靳斯随旁边经过,靳斯随突然开口道:“你们早上怎么来的?” 徐书朝道:“坐校车,怎么了?” 靳斯随的目光看向牧诀,对徐书朝说:“他身上有omega信息素的味道。” 徐书朝的目光也看向牧诀,他闻不到牧诀身上的任何味道。不论是其他alpha或者omega的信息素气味,还是牧诀自己的信息素气味。 徐书朝眉心微蹙了下,压下心底那点不明显的怪异情绪,道:“应该是在校车上沾到别人的信息素气味了。” 牧诀听着他们说话,没插话。不知道是不是车上的味道太乱,还是他刚分化,身体还没有恢复好,晕车晕的头疼,到了座位上扔下书包,就趴到了桌子上。 程可和闵思在校门口碰见,两人一起上来。程可见牧诀在桌子上趴着,问徐书朝:“他身体不舒服啊?” 徐书朝道:“晕车。” “他才刚过分化期,我以为他得在家休息两天再来学校呢。”程可说。 “你忘了咱们刚上幼儿园的时候,阿诀有事没来学校,朝朝差点被欺负的事情啦?”闵思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早餐准备往嘴里塞。 “对哦,”他这么一说,程可也想起来了,看向徐书朝的眼神带着戏谑,道:“我就说嘛,阿诀平时也不是爱学习的人,有这么正当的请假理由不用,居然按时按点地来学校报道上课。” 经他们这么一说,徐书朝也想起来幼年时的事情,偏头看向牧诀,这人还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听他们说话。 那一年,徐书朝刚上幼儿园。他已经忘记当时牧诀为什么没有和他一起去学校,但他一直都记得牧诀站在他面前,很认真地对他说,他会永远保护他的情形。 幼儿园开学的第一天,瘦瘦小小的徐书朝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孤零零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他很不巧地没有和其他几位小伙伴分到同一个班级,和他同一个班级的牧诀今天没能来学校报道。 幼年时的徐书朝经常生病,身体羸弱,身形也瘦。站在同龄人里,他像是比其他小朋友小了两岁。可他样貌长得出挑,模样精致得如同洋娃娃。 小朋友们天然地对好看的人或物有着极强的好感,好多小朋友都在偷偷地看徐书朝。但大概是徐书朝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让他们觉得他是不好相处的,都不敢真的来和他打招呼。 班级里有个胖嘟嘟的小男孩,在徐书朝来之前,他是这些小朋友的老大,大家都听他的话、用星星眼看着他。 徐书朝一进教室,星星眼就不属于他了。 于是他决定向徐书朝发起挑战。带着仅剩的一位小弟,叉腰站在徐书朝面前,他刚把狠话撂下,靳斯随和廖璟带着闵思和程可就进了教室。 他们四个原本是觉得无聊,想来找徐书朝玩。谁知道一进教室就看到自己发小被欺负了,四个人撸起袖子就准备干仗。 不过因为他们的人数过于可观,刚走到小胖子面前,还没动手,就把小胖子和他的小弟吓哭了。 自从,徐书朝在幼儿园一战成名。 小朋友们都知道徐书朝大王有四个很厉害的小弟。谁欺负大王,小弟就弄哭谁。 第五个小弟是在徐书朝大王放学后,才从另外四个小弟口中听说的这件事情。 幼年时的牧诀就已经初见流氓气质,一听说徐书朝被欺负了,恨不能立马冲到小胖子家里把人按着揍一顿,跃跃欲试地拉着四个小弟商量怎么教训小胖子,被他爸爸敲了脑袋才老实下来。 虽然牧诀没能真的把小胖子胖揍一顿,但他特别认真的拉着徐书朝瘦削的手,拍着自己的胸膛,一本正经地说:“朝朝,以后我保护你。有我在,谁都不敢欺负你。” 几位大人在旁边看热闹,听着牧诀这话,都笑起来。谁都没有把一个小孩子的承诺当真,但徐书朝知道,这些年来,牧诀一直都记着这句话。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牧诀没有借用分化期这样正当的理由请假,可能是因为他。 “还有alpha的信息素。”牧诀还趴在桌子上,只是动了动脑袋,面朝着徐书朝,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徐书朝收回思绪,没听明白牧诀的这句话。 牧诀直起身,靠在座椅靠背上,眉心蹙着,像是很不喜欢身上沾有其他人的信息素,道:“衣服上还沾了alpha的信息素,不是只有omega的。” 最后上校车的一行人有五六个,他们当时就坐在徐书朝和牧诀旁边跟身后的位置上。其中的一两个人应该和牧诀一样,刚分化完,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这才让牧诀身上沾了她们的信息素气味。 靳斯随是她们这几个人里年纪最大的,看着沉稳,有时候也是蔫坏。刚才那话,他要是说完整了,牧诀这会儿就不用特意再解释一遍了。 “嗯,我知道。”徐书朝低声道。 牧诀又拿着水喝了两口,大概已经缓过了不舒服的劲儿,闻言嗤笑一声,说:“你怎么知道?” 徐书朝目光向斜后方看,话里的矛头指向说话只说一半的靳斯随,弯着眉眼,故意说道:“毕竟阿随哥哥向来喜欢说话留一半,不难猜。” 靳斯随嘴角扬起一抹笑,很是不要脸地说:“谢谢夸奖。” 他的同桌廖璟和前排的程可闵思同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只有牧诀,眯着眼睛看向徐书朝,语气危险:“阿随哥哥?” 徐书朝一脸无辜,“他比我们大,叫声哥哥没问题吧?” 幼年时,她们都是老老实实地按着年纪大小喊哥哥妹妹,长大后才彼此之间直呼名姓的。 牧诀靠近徐书朝,胳膊搭着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调笑,道:“我也比你大,怎么没见你喊我一声哥哥?” 6、第六章 北城二中的开学典礼定在周五。 这天早上,徐书朝和牧诀刚踏进学校大门,徐书朝就被靳斯随截胡拽走了。 牧诀独自进了教室,把早餐扔到桌子上,眉心微蹙,“靳斯随又抽什么疯呢?” 廖璟起身伸长了胳膊从牧诀桌子上把早餐勾到自己手里,在里面挑挑拣拣,道:“今天开学典礼啊,朝朝作为年级第一,要上台发表演讲,给学弟学妹们一点动力啊。” 牧诀一把把早餐抢回来,道:“没你的份儿,让闵思去给你买。” “啧,你这人真没意思。”廖璟往前面的空座位瞥了眼,闵思还没来。 牧诀不搭理他这话,问他:“开学典礼几点啊?我怎么不知道?” “九点开始,昨天小老虎说的时候你正在睡觉呢。”廖璟说。 小老虎是班主任梁今明的另一个昵称。他们觉得把一个满头白发的小老头称为笑面虎有些太凶了,于是就想了这么个亲昵的称呼。 牧诀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扔,拎着早餐大摇大摆地从后门走了。 恰好闵思背着书包进来,问廖璟:“早自习马上就开始了,他干嘛去?” “送温暖呗。”廖璟往闵思手里瞥,见他手里空荡荡的,伸着胳膊拽住闵思的书包带子,讨好地笑道:“早餐呢小宝?” 闵思一巴掌拍开廖璟的手,恶狠狠道:“再这么喊把你舌头拔掉。” 廖璟笑着,装模作样道:“好可怕哦。” 据说二中的礼堂是北城所有高中里最大的,最多可容纳两千多人。曾经还多次承接过重要政治活动。 每年五月份的校园文化艺术节和九月份的开学典礼是礼堂最热闹的时候,三个年级的学生都会齐聚于此。 牧诀拎着早餐走到礼堂,手里的早餐早就凉了。 早上徐书朝起晚了,没时间吃早饭,莲姨用纸袋给他装了几样便携的让他带着路上吃。 这人臭毛病多,不愿意边走边吃,也不愿意在校车上吃东西,非得正正经经地坐在餐桌前,才肯吃。他俩原本打算先去食堂,让徐书朝把早饭吃了,结果人在校门口就被截胡带走了。 还没到开学典礼的时间,偌大的礼堂里只有几位负责的老师和学生会的学生们在忙忙碌碌。 也不知道这么早把徐书朝拽过来干嘛。 牧诀进了礼堂,晃了一圈没见着人,顺手捞了个旁边经过的学生,问:“靳斯随在哪儿呢?” 靳斯随是学生会的会长,这人的大名在这种时候就很好用。 那学生一听是找他们会长的,扯着嗓子就嚎了一声,“会长,有人找你。”他话音落下,礼堂里还有他的回音。 靳斯随弯腰从舞台后面出来,看到牧诀,面上丝毫不意外。 “徐书朝呢?”牧诀走过去,问。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都忍不住要过来找啊?”靳斯随调侃他。 “他早上没吃饭,一会儿低血糖晕台上,你给小老虎解释啊?”牧诀说。 梁今明十分看重徐书朝这个年级第一,到高考时,徐书朝拿个文科状元回来,他就可以光荣退休了。 当然,对靳斯随这个年级第二也是予以重望的。 “后台看稿子呢。”靳斯随撂下这一句话,就又去忙别的事情呢。 后台地方不大,人不少,挨挨挤挤地站了十几号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话,闹哄哄的。 牧诀个子高,往里面扫了一眼,就找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徐书朝。穿过人群走到徐书朝面前,抽走了他手中的稿子,徐书朝抬头看过来,牧诀抬了下手中的早餐,道:“先吃早饭。” 徐书朝也确实饿了,道:“我去给老师说一下。 他们这会儿正在走流程彩排,徐书朝的部分已经结束了。但为了防止一会儿老师有事找不到他,还是过去和老师打了招呼才离开礼堂。 学校食堂里配得有微波炉,牧诀把早餐拿出来搁进微波炉热着,又去旁边的窗口买了两杯豆浆。 等阿姨给豆浆封杯的间隙,他往身后看了眼,徐书朝板板正正地坐在餐桌前,一副理所应当地等早餐的模样。 牧诀一手端着热好的早餐,一手拎着两杯豆浆,放到徐书朝面前,道:“也就这么伺候过你一个。” 徐书朝看他一眼,不接他这话,慢条斯理地开始吃自己的早餐。 莲姨的做饭手艺很好,又在徐家做了十几年,对一家子人的口味了解得很清楚。 牧诀坐在徐书朝对面,盯着徐书朝看了会儿,才拿过其中一杯豆浆,插上吸管,推到徐书朝手边。 他拿过另一杯豆浆插上吸管,慢慢啜吸着,手托着腮看着对面的徐书朝。 徐书朝吃的认真,对牧诀的视线熟视无睹。 牧诀总是这样,只要闲着没事干,就喜欢盯着徐书朝看。徐书朝最开始说过他,但是没用。后来就随他去了,到现在已经习惯牧诀这个样子了。 牧诀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不带任何意味,只是一道视线而已。真要细细想来,他的这种行为,更像是一种习惯。 目光习惯性地落到徐书朝的身上。 早餐结束已经是八点半,靳斯随给徐书朝发了条消息,让他回去,准备走最后一遍彩排。 徐书朝和牧诀走出餐厅,两人原本应该分开,徐书朝去礼堂,牧诀回教室。 眼看着就到了学校礼堂,牧诀却还跟在自己身边,徐书朝停下脚步,看向身边的人,道:“你不回教室?” 牧诀搭着徐书朝的肩膀,推着他上楼梯,道:“回教室一会儿还得来,不回去了。” “……班长要查人。”徐书朝说。 “哦,跟我有什么关系?”牧诀还在上楼梯,很没集体意识地说道。 徐书朝一言难尽道:“你是班长。” “……草。”牧诀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两块巧克力塞给徐书朝,匆匆道:“走了。” 牧诀向来懒随性散惯了,最不喜欢条条框框的东西,自然不可能主动揽下班长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 昨天梁今明到教室来给他们上课时,教室里闹哄哄的,嗡嗡地说话声听得老头眉头紧紧地皱着。趴在走廊的窗户上暗中观察了十来分钟,找到了这群学生里最不受管教的学生——牧诀。 原因无他,别的同学在发现窗户上的梁今明后,都立马坐直了身子、像模像样地开始学习。 不管真学习假学习,反正看着像就行了。 只有牧诀,在梁今明走进教室后,还肆无忌惮地趴在桌子上睡觉。这一幕落在梁今明眼中,就是挑战他小老头的权威。 于是,牧诀就被梁今明任命为高二五班的班长。 小老头的权威可以挑战,但得在小老头的手下。 事后牧诀质问另外五个人,为什么不提醒他老师来了。结果一个比一个无辜,前排的程可和闵思在看课外书,他的同桌徐书朝在认真学习,后排的廖璟和靳斯随也在睡觉,只不过这俩人睡得没有牧诀那么张狂。 反正五个人里,挑不出一个发现老师来了的。 牧诀后来去找过梁今明两次,但不管怎么说小老头都不松口,最后他只能捏着鼻子把五班班长应了下来。 徐书朝站在礼堂前的台阶上,看着牧诀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弯了唇角。 虽然牧诀很多时候看上去都是一副“关我屁事”的混不吝模样,但真的有需要他出面的时候,也总是能顶上去。 徐书朝进了礼堂,跟着从头到尾快速排练了一遍。礼堂里已经陆陆续续地有学生进来。高一新生坐在前排,高二高三的学生排在后面。 牧诀带着五班的学生们进了礼堂,找到自己班级的区域,安排她们坐下,跟相关负责的老师登过记,才回来在自己位置上坐下。 对这帮学生来说,这种开学典礼除了不用上课和偷偷摸摸去别的班级串班,没有任何用处。 牧诀在程可旁边坐下,见只有她一个人,问道:“他们人呢?” “闵思回教室拿曲奇了,廖璟陪他一起。”程可话音落下,闵思和廖璟就偷偷摸摸地回到座位上了。 “这可是我昨晚特意烤的曲奇,给你们尝尝。”闵思喜欢自己烘焙一点小零食,经常会做好了拿给他们分一分。 他把一个盒子打开,递给程可,道:“咱们吃这个,另外这盒留给朝朝。” “不应该留给廖璟么?”牧诀伸手从盒子里拿了一块,揶揄两人。 廖璟脸皮厚,闻言点头,道:“就是啊小宝,你不能偏心啊。” 闵思没廖璟这样的脸皮,推开凑过来的廖璟,道:“爱吃吃,不吃滚。” 廖璟:“……” 程可抬手碰了下牧诀,牧诀看过去,她低声道:“我跟你换换位置。” 牧诀没多问,点点头,起身和程可换了位置,往旁边扫了一眼,若无其事地坐下了。 程可原本坐在靠走廊的位置上,走廊另一边的学生是高二六班的。靠在走廊的那位同学是篮球社的,牧诀以前跟他打过几次球,也算认识。 那人察觉到牧诀的目光,朝他抬了抬手,牧诀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九点整,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典礼前半段着重在于介绍学校这一年来取得了怎么样的成绩和进步。 上面的老师照着稿子念,底下的同学听得昏昏欲睡。 牧诀胳膊支在扶手上,闭着眼睛假寐,心里想的是,开学典礼结束后,他一定要去威逼利诱靳斯随,让他找校领导说说,把礼堂这破音响换了,尖刺的声音刺得脑仁疼。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威逼利诱,音响里就响起了某人熟悉的声音。牧诀这才睁开眼睛,看向礼堂的最前方。 因为要上台发言,徐书朝把校服外套也穿上了,校服拉链规规矩矩地拉着,露出一截白皙清瘦的脖颈,蓝白配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不显臃肿,反而衬得他身高腿长。 男生本就清亮的眼眸在舞台灯光的映衬下更显明亮,清澈的少年音不疾不徐,缓缓而来。原本安静的礼堂里渐渐地传出几道声音,也有不少同学张望着朝礼堂前面看。 闵思小声说:“朝朝真帅啊。” 程可点头认同:“是的。” 牧诀在旁边听着,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笑。 徐书朝的稿子不长,很快就结束了发言。 典礼的后半程大概还需要四五十分钟,徐书朝和老师打了声招呼就回到自己班级的区域。 “我们朝朝真帅呢。”牧诀眼底带着笑意,仰头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徐书朝。 徐书朝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瞥他一眼,嗓音很淡:“谢谢。” “……” 后半程的典礼显得格外漫长,徐书朝手撑着脑袋,闭着眼睛休息。 昨晚睡觉前看了部电影,看得入迷,凌晨才上床睡觉。今天早上比平时多睡了会儿,现在也不太困,只是眼睛有些酸涩,需要闭眼休息休息。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意识朦胧之际,徐书朝隐约听到左手边传来一阵骚动声,他眉心很轻地蹙了下,没有睁开眼睛。 很快,他听到一句模糊不清的“有omega发情了”。 徐书朝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看向旁边的牧诀,这人眉头紧皱着,表情看上去并不算好。 应当是受到了omega信息素的影响。 空气中浮动着甜腻的omega的信息素气味,但是徐书朝闻不到,就像他闻不到牧诀的信息素那样。 只有听别人说了,他才知道。 他听到别人说“有omega发情了”,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不是像牧诀或者闵思她们那样,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到信息素的气味。 7、第七章 徐书朝从口袋里拿出口罩拆开递给牧诀,低声道:“怎么样?” 牧诀边戴口罩边摇了摇头,但表情依然不太好。 信息素的影响不是简单的戴上口罩闻不到气味就没事了,更多的是肌肤与气体的接触,无孔不入的信息素遇到高度契合的信息素后,会立刻发生作用,诱导alpha或者omega提前进入易感期或发情期。 相应的,信息素匹配度越高的情侣的易感期和发情期会逐渐趋于一致。 因此,学校在这方面的准备和紧急预案一向充足。 突然发情的omega很迅速地被隔离起来,受到影响的alpha和omega被学校领走带去做检查,其余的同学也被立刻疏散离开了礼堂。 五班的教室里闹哄哄的,已经分化的alpha和omega在礼堂直接被学校领走,教室里留下的都是beta或者还没有进入分化期的同学。 徐书朝前后排和手边的位置都空了下来,他坐在位置上发呆。 他以前觉得分化不分化都没什么区别,他对第二性别并不怎么在意。 在礼堂他看见牧诀因为其他人的信息素受到影响时,他心中的这个想法开始渐渐动摇。或许,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不在意自己是否会分化。 快到中午,牧诀她们才一起回来。 “抽了我两管血,疼死我了。”程可边走边说。 “那么粗的针头扎进来,吓死我了。”闵思手指还按在抽血的针眼上,心有余悸道。 “咱们跟那个男生离得远,据说他旁边有个omega同学,直接被动发情了。”廖璟和牧诀一前一后进了教室,说。 牧诀没加入她们的话题,在座位上坐下,偏头看了眼徐书朝,道:“被吓到了?” 徐书朝回神,瞥他一眼,没接他这话,问前面的程可:“没事吧?” 程可:“没事儿,我们离那个男生远,没受到影响。学校担心出事,才把我们都拉过去做了个检查。” “没事就行。”徐书朝说。 梁今明很快到教室,简单地说了下这件事情,又嘱咐她们,让她们一定要注意自己的易感期和发情期,如果有不舒服的,一定不能隐瞒。 易感期和发情期一般都是三个月一次,时间相对固定,只有刚分化的alpha和omega的易感期和发情期时间不固定。 alpha或者omega的第一次易感期或发情期通常都是在分化后的半年到一年内,时间相对随机,不能提前做出反应。 最后一节课是历史,历史老师进教室后,梁今明就离开了。他一走,这帮学生就又哄闹起来。 历史老师是个好脾气的人,说话声音也不大,镇不住这帮学生。 牧诀本就因为礼堂的事情有些烦躁,听着教室里一群人叽叽喳喳,屈起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冷冷道:“不知道上课了吗?” 他话音落下,教室里很快静下来,很快响起一阵窸窸窣窣地翻书声。历史老师明显地松了口气,捏着粉笔开始在黑板上板书。 周五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到下午六点。 下课铃声刚一响起,整栋教学楼就吵闹起来,密匝匝的脚步声从楼道里传来。五班的学生们也都坐不住了,开始悄咪咪地收拾书本,坐等老师宣布下课。 这节课是英语,老师知道这群人的心早就飞了,布置完周末作业,就挥挥手让这群学生下课了。 教室后排的六个人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和其他飞快跑出教室的同学们格格不入。 程可拿着手机看了眼,转身对几个人说:“我先走啦,周一见。” “拜拜。”闵思看着程可欢快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道:“我也想谈恋爱了。” 牧诀的书包里就没装两本书,早早地就收拾好了,闻言道:“这不有现成的人在这儿呢吗。” 闵思下意识往后排廖璟的身上看了眼,见对方也朝他看过来,又匆忙收回视线,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他这话一说,牧诀和廖璟的脸色都冷了下来。 牧诀扫他一眼,闵思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改口:“哎呦,忘记你和朝朝的娃娃亲了,你跟我们不是一窝兔子,你吃你吃。” 徐书朝:“……” 牧诀黑着一张脸,咬牙道:“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一行人出了教室,楼梯上已经没几个人学生了。 “哥哥!”一个穿着红色校服、一头小卷毛的小男孩突然从楼梯拐角处蹦出来。 几个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靳斯随在男孩脑袋上揉了下,把人拽到自己身边,“你怎么进来的?” 靳斯扬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不自觉挺起胸膛,语气骄傲:“我和门卫大叔说靳斯随是我哥哥,他就让我进来了。” 廖璟在旁边听了笑起来,“弟弟还真聪明啊,咱们靳大会长那可是咱二中的风云人物。” 靳斯随一脚踹到廖璟小腿上,廖璟夸张地叫起来,躲到闵思背后,道:“靳斯随你真踹啊?!” 闵思默默挪到徐书朝旁边,不让廖璟往他身后站,靳斯扬站在靳斯随旁边,捂着嘴偷笑起来。 廖璟:“……” 徐书朝和牧诀这一天都很沉默,中午吃饭时,两人也没怎么说过话。这会儿几个人打闹,他们也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若是平时,牧诀肯定也要嘴欠几句。 出了学校大门,靳斯扬想喝奶茶,闹着靳斯随要去旁边的奶茶店,闵思和廖璟在边上起哄让阿随哥哥请客。 靳斯随被他们三个人一唱一和闹得头疼,只能答应下来,问徐书朝:“你们两个去么?” 徐书朝还没说话,牧诀率先开口,道:“你们去喝吧,我头疼,回家睡觉了。” “我也回去了。”徐书朝也说。 靳斯随点点头,道:“行,你们注意安全。” 两人离开后,他们四个人进了奶茶店。 闵思对靳斯随说:“感觉他俩今天都蔫蔫的样子?” 徐书朝本就不是话多的人,但也不像今天这样沉默。牧诀就更不用说,嘴欠的时候一群人都喷不过他。 靳斯随道:“上午的事情肯定对他们有影响,朝朝还没分化,不能像我们这样随时随地能察觉到ao的变化。他和阿诀之间就像雾里看花,没有真实感,会难受也正常。” 闵思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朝朝什么时候才能分化。” “还有大半年呢,早晚的事。”廖璟给自己和闵思点好了奶茶,插话道。 “哥哥,为什么朝朝哥哥没有分化,阿诀哥哥会难受啊?”靳斯扬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样,话也听得乱七八糟。 “奶茶点好了?”靳斯随问他。 靳斯扬点点头,献宝似的把手机举到哥哥面前,一副求夸奖的语气:“我给你也点了!是三分糖哦。” “真乖。”靳斯随揉了揉弟弟毛茸茸的脑袋。 廖璟在对面看得一阵恶寒,靳斯随在他弟弟面前这么温柔啊?! 好可怕哦。 牧诀和徐书朝往路口走了一段路,徐爸爸的车停在不远处,看见他们两个,按了按喇叭。 “朝朝,阿诀。”徐寅落下车窗,喊道。 徐书朝和牧诀上了车,徐寅把副驾上的零食递过来,道:“回家之前吃完啊,千万别被你妈妈发现了。” 徐书朝笑起来,接过零食袋子,从袋子里挑了块奶糖塞到牧诀手里。 牧诀拆开奶糖的外包装,手指隔着包装纸,又把奶糖递到徐书朝面前。徐书朝愣了一下,以为牧诀误会他的意思了,小声道:“给你吃的。” “给你剥的。”牧诀也压低了声音。 “哦。”徐书朝接过奶糖吃了。 徐寅在车内后视镜里看了个全过程,笑着说:“你们俩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两人都下意识看了彼此一眼,没吭声。 徐寅也没在意,青春期的小孩子害羞挺正常的。 很快到家,徐寅停好车,带着两人进了电梯。电梯上行到六楼,三人各自回家。 白君乔还没下班回来,莲姨正在厨房做饭,听到玄关处的声响出来看了眼,端了盘提前洗好的水果到客厅,道:“先生和朝朝回来啦,等夫人下班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徐寅点点头,把水果递给徐书朝,道:“给你和阿诀带了礼物,在你房间的书桌上放着,去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爸爸。”徐书朝说。 徐书朝回了房间,两个精美的礼物盒子静静地放置在书桌上。给他的那一份是一套市面上已经绝版的精装书,牧诀的那份是一只限量版的手办。 他拿出手机给手办盒子拍了张照片发给牧诀。 —xsz:【图片】 —xsz:我爸给你带了礼物 —mj:晚上去拿 —mj:算了,你给我送上来吧 —xsz:…… 吃过晚饭,徐书朝才抱着装有手办的礼物盒上了楼。 他敲了敲门,没人应声,估计沈盈和牧诚还没下班回来。他按了密码开门,只有玄关处的落地灯发出昏黄的光晕,客厅里一片漆黑。 徐书朝轻手轻脚地换了鞋,抱着礼物盒走到牧诀房间门口,手指按在门把手上,准备按下去时,突然想起前两天莲姨说他儿子的那两句话。 alpha对自己的房间和私人物品比较在意,更不喜欢她们进他的房间和碰他的私人物品,领地意识很强。 徐书朝松开了搭在门把手上的手。 8、第八章 徐书朝犹豫片刻,屈起手指敲了敲门。 清脆的敲门声在安静的夜色下格外突兀,卧室里传出一阵脚步声,房间门从里面拉开,露出一线微弱的光。 开门的人已经转身回到床上,徐书朝推开门走进去。房间里只有两盏壁灯亮着,发出昏黄的光晕。 “没吃饭?”徐书朝把礼物盒子放到书桌上,去问床上那个鼓起的包。 “烦,不想吃。”牧诀低声道。 徐书朝站在书桌边上,脑海中盘旋着莲姨的那几句,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也不能通过信息素感知alpha的情绪起伏。房间光线微弱,这人又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他也看不到对方脸上的情绪。 上一次他来牧诀的卧室,没有想到alpha会有领地意识。经莲姨那么一说,他在牧诀的卧室里倒是有些站不住了。 “朝朝,过来。”床上的人发话了。 徐书朝回神,犹豫片刻抬脚走到床边,没有像往常那样顺势在床沿坐下。 牧诀侧躺着,抬眼就能看到站在自己床边的徐书朝,他不耐烦地轻啧一声,宽大温热的手掌握住徐书朝垂在腿侧的手腕,胳膊用力,一下子就把人拉到了自己床上。 徐书朝猝不及防地跌倒在牧诀的床上,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鼻腔里瞬间盈满了清凉的沐浴液的味道。他稍稍抬头后仰,拉开了和牧诀之间的距离。 “做什么?”徐书朝轻声问他。 “陪我睡觉。”牧诀的手已经不老实地搭在了徐书朝的后颈上。 “没洗澡。”徐书朝皱眉道。 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还没洗澡,不能上床睡觉。而不是,以他和牧诀的关系,睡在同一张床上根本不合适。 “我不嫌弃你。”牧诀的胳膊压在徐书朝的身上,说。 “……” “行行行,赶紧去洗。”牧诀松开手,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每次徐书朝用那双乌黑的眼眸看着他又不说话时,他就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徐书朝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下被揉乱的衣服,正要开口说回家洗,就听牧诀说:“就在这儿洗。” 以前他俩总是乱睡。今天睡徐书朝的房间,明天睡牧诀房间,衣服也是乱放的。牧诀这儿还有不少徐书朝的衣服,睡衣内裤、徐书朝专用的毛巾浴巾都有。 “我下去让莲姨给你做点吃的。”徐书朝还站在床边,对床上的人说。 “不想吃。”牧诀脑袋蒙在被子里,说话声音也是闷闷的。 徐书朝转身去衣柜找衣服了,不再搭理牧诀了。 爱吃不吃。 他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按开灯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睡在牧诀这儿不合适。 两人从前一起睡习惯了,以至于刚才牧诀那样说时,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更重要的是,他和牧诀当初分开睡觉的原因有些尴尬。 进入青春期的男孩子早晨起床时总有些尴尬的时候。若是一个人睡觉倒也罢了,可偏偏是两人一起。 他们睡觉时盖同一床被子,牧诀喜欢把腿压在他的腿上睡觉。那天早晨两人都有些反应,徐书朝先醒来,想不动声色地推开牧诀的腿,刚好被牧诀察觉到。这人还没睡醒,下意识用胳膊搂住他,他的手就不小心碰到了牧诀的□□。 牧诀瞬间就清醒了,一下子就松开了徐书朝。徐书朝也很尴尬,连忙收回手,扔下一句我先去洗漱就匆匆进了卫生间。 后来他洗漱完出来,牧诀已经不在房间了。 从这以后,两人都默契十足地没有提这天早上的事情,也没有再在同一张床上睡过。 徐书朝站在卫生间,有些头疼。 他现在洗也不是,不洗也不是。 “朝朝。”牧诀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拖着长音的语调懒怠。 “怎么了?”徐书朝扬声问道。 牧诀直接推门进来,看到徐书朝身上的衣服还好好穿着,眉头一挑,问他:“你不想在我这儿睡?” 这倒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是他俩现在睡在一张床上合适不合适的问题,他摇了摇头,话里却说:“我们现在睡在同一张床上不合适。” “哦,不合适算了。”牧诀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徐书朝在原地愣了片刻,看牧诀这个样子,估计也是想起了那天早上的事情。他拿着衣服到卧室,重新放进了衣柜里。 牧诀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手机,徐书朝凑过去看了眼,这人正在翻外卖软件。 桌子上的礼物盒子已经被拆开了,精致小巧的手办被放进亚克力展示柜里,手办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正方形的号码牌。 号码牌上写着“99”,这是牧诀的第99个手办。 “你要吃么?”牧诀视线还落在手机屏幕上,头也不抬地问徐书朝。 徐书朝摇了摇头,道:“我在家吃过了。” 他见牧诀这个样子也不像是真的头疼,便道:“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他还没动,牧诀就精准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徐书朝停下脚步,拉他的人却又什么都不说。 徐书朝没有主动开口,但也没有推开牧诀的手。落针可闻的卧室里只有两人清浅交错的呼吸声。 “朝朝,你什么时候才能分化?”牧诀收起手机,仰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牧诀。 徐书朝垂眸,看着牧诀那双漆黑的眼眸,轻声说:“应该快了。” “你闻到房间里信息素的气味了吗?”牧诀转而又问。 徐书朝轻轻摇头。 他没有分化,闻不到的。 家里没人,牧诀回来后就没有收敛自己的信息素,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alpha的信息素,密不透风地包裹着徐书朝这个闯入者。 偏偏他本人还无知无觉。 牧诀松开了徐书朝的手,重新坐正身子,道:“下次来不要敲门了。” 徐书朝顿了下,没有多问什么,很快点头道:“好。” 周末两天,两人凑在一起写了作业,谁都没有提周五晚上的事情。牧诀也没有再问过徐书朝他什么时候分化这样的问题。 徐书朝还没有分化,牧诀的第一次易感期也还没有到来,两人的相处模式又回到了从前那样,像是牧诀从来没有分化过。 周一两人到教室时,只有闵思在座位上,另外三个人还没有来。 闵思把自己周末烤的小曲奇递给徐书朝,道:“上周五我专门给你留了一盒,后来被领去做检查,那盒曲奇不知道被我丢到哪里了。这是我周末专门给你烤的,你尝尝。” 徐书朝接过盒子,打开就闻到股浓郁的奶香味,他拿起一个放入口中,黄油的香气瞬间盈满口腔,曲奇口感酥脆,入口即化,他真诚道:“很好吃,可以去开店的水平了。” “嘿嘿,我还得再练练呢。”闵思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嘿嘿笑起来。 “我们的呢?”牧诀抬手在闵思面前打了个响指,问道。 闵思一把拍开他的手,道:“你们上周吃过了,没有。” 牧诀指了指他桌子上的盒子,道:“那不还有呢吗?怎么这么小气。” “那份是给程可的,跟你们没关系。”闵思说。 程可是他们这六个人里最小的一个,性格乖巧可爱,大家都会不自觉多照顾她一点。她和闵思又都是omega,两人的关系也更近一点。 徐书朝虽不是他们中年纪最小的,却因幼年时身体差,隔三差五就生病,整个人瘦瘦小小的,这群人也会不自觉地多照顾他一点。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习惯。 程可和靳斯随一前一后进了教室,程可的脸色有些苍白。 “咋啦?”闵思问她。 程可抿着唇,没吭声。 靳斯随没直接在自己位置上坐下,走到牧诀旁边,看了眼程可,低声道:“上周五发情的omega是受到了alpha信息素的影响,被动发情。” 另外三人皆是一怔,他们原以为这件事情就是一个意外。 牧诀脑海中闪过在礼堂时,程可要和他换位置的情形,皱了皱眉。他当时确实感受到过其他alpha的信息素,但因为礼堂里的人多,他并没有在意。 靳斯随继续说:“那个alpha是六班的赵翰。” 这个赵翰就是在礼堂和牧诀打招呼的那个男生。牧诀看了眼面色苍白的程可,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 “这跟程可有啥关系?”闵思看程可面色不太好,又问靳斯随。 靳斯随看了眼程可,见她没有出声阻拦,才继续说:“赵翰上学期期末考的时候给她送过情书,她没回应他。” 二中的考试考号都是直接按照上一次考试的年级排名排下来的,简单又省事。 恰巧期末考时,赵翰和程可在同一个考场。他觉得程可长得漂亮又可爱,就动了心思。趁着中午午休的时候写了封情书,下午趁机放进程可复习用的笔记本里。 他在情书里约定考试结束后在操场见面,然而程可压根就没看见那封情书。他空等了一个小时,那时候已经是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在他等待的那一小时里,学生们都放假回家了。 赵翰生气,却也没办法。刚巧上周的开学典礼上,他和程可的座位中间只隔了一条走廊,又见程可落了单,就故意释放信息素,骚扰程可。 后来牧诀回来,程可和他换了位置。赵翰和牧诀打过球,知道这人有多凶,就没敢再有其他动作。但他也才刚分化三四个月,不太能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这才导致信息素外泄,让他旁边的omega被动发情。又因为这个omega发情,直接导致了另外一位omega跟着被动发情。 三人听完,脸色都不太好。 学校是严禁alpha或者omega故意释放信息素,诱导他人被动进入易感期或者发情期。情节严重的,学校会直接予以开除处分。 “要不是我,那两个omega也不会被动发情了。”程可叹了口气,一张脸都皱着。 “跟你没关系。赵翰不喜欢你,也会喜欢别人,是他的问题。”徐书朝说。 “就是就是,是那个赵翰不能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闵思也跟着说。 上午没有梁今明的课,他趁着课间休息的时间来了趟教室,又将让她们注意自己的易感期和发情期,以及随身携带抑制剂和腺体贴,严禁随意外泄信息素的话着重强调了一遍。 虽然他没有提及关于赵翰的事情,但学生们的消息有的时候比老师还灵通,都早早地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始末。梁今明离开教室时还没到上课时间,众人都凑在一起叽里呱啦地讨论这事儿,猜测学校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一直到下节课的老师走进教室,讨论的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 午饭时间,程可被梁今明直接从食堂喊走了。好在靳斯随也要去办公楼,刚好就陪着她一起过去了。 另外四人率先回了教室。 “哎,”闵思回了下头,问牧诀:“在礼堂的时候,你都没闻到他的信息素?” 牧诀正懒懒地跟在徐书朝旁边,企图让徐书朝替他挡点太阳,闻言道:“礼堂那么多人,谁闻得出来哪个是他的信息素。” 徐书朝不知想到了什么,弯起唇角笑了下。 牧诀这人眼尖得很,立马就看到徐书朝笑了,胳膊一抬搭到徐书朝肩膀上,问他:“笑什么?” 徐书朝收起笑,摇头道:“没什么。” 牧诀手指捏住徐书朝的脖颈,弯腰凑到他面前,嘴角带着笑意,哄人似的语气,道:“朝朝快说。” 徐书朝黑亮的眼眸看着牧诀,“松手。” “你说了我就松。”牧诀也看着。 徐书朝看着牧诀,没有说话。 片刻,牧诀松开手,无奈道:“可以说了吧。” 徐书朝勾起唇角,嗓音里也带着笑意,道:“笑你像小狗。” “……” 他话音落下,趁着牧诀没反应过来就立刻转身,抬脚朝另一个回教室的方向快步离开。 牧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徐书朝话里的意思,他抬眼看去,徐书朝已经走出去很远。他看着徐书朝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嗤笑一声,小狗。 小狗也是会咬人的。 闵思和廖璟走在他们前面,再回头,身后就只剩牧诀一个人了。闵思奇怪道:“朝朝呢?” “跑了。”牧诀淡淡道。 “啊?他跑什么?”闵思一头雾水。 “怕被狗咬吧。”牧诀迈步越过他们时,扔下这么一句话。 “???”学校哪来的狗? 廖璟一把揽住闵思的脖子,带着他往前走,道:“快走吧小宝,一会儿该午自习了。” 闵思推了把廖璟的胳膊,没推开,无能狂怒:“谁允许你喊我小宝了?!” 午自习结束后,程可和靳斯随才一起回了教室,连带着也带回了关于赵翰的处理结果,留校察看。 按理说,赵翰信息素外泄致使两位omega发情,应该直接开除的。但是因为赵翰不是故意外泄信息素,他对程可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他父母又托关系找了不少人,林林总总的原因下来,他的处分就成了留校察看。 虽然学校没有公布对赵翰的处理结果,但学生们七传八传的也都知道了。讨论过这一阵子,这件事情就这么风一样地过去了,没留下什么痕迹。 毕竟学生们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偌大的学校也不可能人人都知道赵翰是谁。 大概只有五班和六班的学生对这位同学印象深刻。 二中的体育课一向是两个班一起上,五班和六班恰巧就是一起上的两个班级。 两班的同学都混了个脸熟,男生们也有几个总凑在一起打球,赵翰自然也是其中一个。 牧诀廖璟他们是将不待见赵翰写在了脸上,他当初骚扰程可,他们都忍着一口气,自然不可能再和赵翰一处。 赵翰是六班的学生,在教室里自然有玩得好的铁哥们儿,一来二去,两边的人就较上劲儿了。 赵翰吃了处分,自然不敢再主动惹事。牧诀他们也不可能平白去揍人一顿,两边的较量就都用在了球场上,再多的也就没有了。 - 转眼,入了秋,很快便是小长假。 长假前的最后一节课,恰巧是梁今明的。他很是大方地将这节课空了出来,让各科的课代表给同学们发假期作业。 梁今明站在讲台上,一张张白花花的卷子发下去,他笑眯眯地看着下面一群面如土色的同学们,问道:“还有几科卷子没发?” 一个同学道:“三科,英语历史和您的课。” 梁今明点点头,一群学生们眼巴巴地看着他,他道:“政治就不发卷子了,你们回去就把第一课和第二课的知识点背一背,开学来了我抽查。” 需要背诵的作业,向来都是默认没有作业的。教室里瞬间响起一阵欢呼声,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句“小老虎威武”,连带着好几个同学都趁乱嚎叫起来。 短暂的喜悦并不能冲淡一沓空白试卷带来的悲痛,但七天的小长假可以。 下课铃声一响,教室里几乎瞬间就空了下来。就连一向冷静的徐书朝,脚步都带着几分轻松和雀跃。 一行人出了教学楼,假期有了安排的几位都在询问假期还没着落的两人有什么打算。 闵思要陪着爸爸妈妈去外公外婆家小住一段时间,廖璟要飞国外去看他哥哥,程可自然是去找她对象,靳斯随要带着他弟弟人挤人的出去旅游。 靳斯随原本说喊着牧诀和徐书朝跟他们一起去人挤人,但这俩人一个赛一个的懒,非常干脆利落地拒绝他了。 众人在校门口分开,各回各家。 今天是两位妈妈开着车过来接他们,带着徐书朝和牧诀去吃了晚饭,又逛了一圈商场,给两人买了不少秋装。 四个人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徐书朝和牧诀两人手里都拎了不少购物袋,跟在白君乔和沈盈身后,听她们讨论假期准备带他们去哪里玩。 “妈妈,”进了电梯,徐书朝开口道:“假期我想在家里休息休息。” 闻言白君乔道:“整个假期都在家里呀?” “嗯,老师布置的作业有点多。”徐书朝说。 “那行,想出去玩的话等寒假去也是一样的。”白君乔又问牧诀,“阿诀怎么想的?” 牧诀对这种活动向来没所谓,徐书朝要待在家里,他肯定也不会再往外跑,道:“我也在家吧,和朝朝一起把作业写了。” 沈盈听见牧诀,立时笑了起来,笑道:“还能从你口中听到主动写作业这话,真是稀奇啊。” 牧诀无奈:“……您还是我亲妈吗?” 四人各自回了家。 徐书朝把购物袋里的衣服拿出来挑挑拣拣,牧诀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放到一边,等他明天过来拿。 白君乔和沈盈买衣服时,不分你我,看中的衣服觉得适合谁,就买谁的尺码。购物袋也是拿的乱七八糟,每次到家他和牧诀都要再分一分,拿走各自的衣服。 两位女士向来只管买衣服,从来不管这庞大的分衣服的工程。 徐书朝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牧诀正坐在他的书桌前玩手机。 他早已习惯了牧诀随意进出他的房间,擦了擦头发,把毛巾挂起来,才说:“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你假期真的要写作业?”牧诀刚开了一局游戏,边操纵着小人吃金币,边问。 “怎么这么问?”徐书朝拿起书桌上的水杯喝了两口水,才说。 手机屏幕上的小人被迎面驶来的火车撞翻,牧诀仰头去看徐书朝,道:“假期的卷子是不少,但你最多两三天就写完了。” “假期人多。”徐书朝说。 “好吧,勉为其难地相信你。”牧诀说着站了起来,从徐书朝旁边经过时,顺手拨了下他还湿着的头发,“回去睡了,晚安。” “晚安。”徐书朝说。 他看着自己房间的门被关上,又看了看软榻上装着牧诀的衣服的购物袋,觉得牧诀这趟来得莫名其妙。 9、第九章 假期第一天,秋高气爽,微风舒爽。 徐书朝不到八点就起了床,不紧不慢地洗漱完,换了身休闲的衣服,出了卧室。 白君乔正在阳台上侍弄她养护的盆栽,徐寅在厨房里做饭。徐书朝先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才拿着水到了阳台。 “怎么不多睡会儿?”白君乔看到徐书朝,意外道。 “一会儿要出去一趟。”徐书朝慢慢喝着杯子里的水,看白君乔修剪盆栽枝叶。 白君乔很宝贝这些盆栽花草,平时都不让他和徐寅碰。 “和阿诀一起?”白君乔专心侍弄盆栽,随口问道。 “没,我自己。”徐书朝说。 白君乔这才直起身,看向徐书朝,试探着问道:“你和阿诀吵架啦?”昨晚吃饭的时候,她看这俩人还挺好的。你给我夹个菜,我给你盛个汤的,不像是吵架的样子。 “没有。”徐书朝有些无奈,他和牧诀又不是连体婴儿,做什么都要一起。 “这样啊。”白君乔这才放心地转身,拿起喷壶给盆栽枝叶喷水,道:“平时你们做什么都一起,突然听你说自己一个人,以为你俩吵架了呢。” 徐书朝听着,很想反驳一句。但仔细一想,他和牧诀好像确实很多时候都是一起行动的。 自从幼儿园他被欺负那次,牧诀跟他就跟得更紧了。 吃过早饭才刚过八点半,徐书朝翻了翻手机,六人小群里热闹得很,每个人都在往群里扔照片。 徐书朝翻着看了看,顺手回复了最新一条消息。 他和牧诀的聊天框倒是安静,估计这人还没睡醒。 这样也好,省得他还得躲着牧诀出门了。 “要我送你吗?”白君乔和徐寅都休假在家,就给家里的司机和莲姨都放了假。她从厨房出来,见徐书朝在玄关处换鞋,问道。 “不用,我坐地铁过去就行。”徐书朝说着,把拖鞋整齐地摆好。 “防晒涂了吗?”白君乔走过来,往他脸上看。 “涂了。” “手机耳机都带了吧?” “都带了。” “好,注意安全。” 白君乔总是把他当成长不大的小朋友。 徐书朝出了电梯,打开导航,设置好目的地,慢慢往小区门口走。 平时出行不是司机,就是和牧诀一起,这些事情都不需要他亲自来做。今天难得他自己出来,感觉好像也还不错。 十月底便是牧诀的生日,他打算趁着这个假期把给牧诀的生日礼物准备好。 他原想喊上牧诀一起,他自己的生日礼物自己动手参与,也算有意义,想想又算了。 那天晚上他问牧诀想要什么礼物,牧诀就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他要是再让牧诀和他一起准备给他自己的生日礼物,这人估计更没好脸色了。 徐书朝的目的地是商业街的一家猫咖。 说是猫咖,里面也有不少狗狗,猫咖二楼是给顾客提供diy狗牌的空间。狗主人可以自己选择狗牌材质、绘制图案、亲自刻下来,制作成一枚独一无二的狗牌。 当然,徐书朝不是来制作狗牌的。 他没有狗狗。 徐书朝推开门,瞬间就有一群猫猫围上来。一只只毛绒绒围在他腿边,细声细气地喵呜喵呜叫着。 他不是很喜欢这些会掉毛的小东西,此刻被猫猫们围着,还是弯下腰挨个摸摸头后,才抬脚绕开它们。 他提前在手机上和店长沟通过,店长直接带着他上了二楼。 二楼的装饰和一楼粉嫩可爱的装饰截然不同。整体以白色调为主,布局简洁干净,空间开阔,摆放了不少工作台。 这会儿时间还早,二楼来制作狗牌的只有零星几人。 店长把徐书朝带到角落的工作台前,道:“今天是放假第一天,预约做狗牌的人很多,一会儿上了人会比较吵。你这个工作量比较大,坐角落里安静点,也不太有人过来打扰。” 徐书朝取下运动背包在椅子上放好,跟着店长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这边都是制作狗牌的材质,金银铜铁都有,我们店里的木料也很多,你可以先挑一挑。”店长带着徐书朝给他介绍了各种材质的优缺点,给他推荐了几款受欢迎的材质。 徐书朝来之前查过资料,很快就选好了一块紫檀木。 等待店长帮他准备工具的时间,徐书朝拿出手机看了看,牧诀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09:23:45 —mj:家里有吃的吗?一会儿下去 10:02:37 —mj:? 徐书朝看了眼屏幕顶端的时间,十点四十,牧诀那个问号应当是问他去哪了。 徐书朝动动手指,给他回了条消息。 —xsz:在图书馆,想着你要睡觉,就没喊你,中午回去 —mj:…… 徐书朝看着牧诀秒回的六个点,正要收起手机,牧诀又发过来一条语音。 他坐在角落里,周围没人,就把音量调低了些,点开语音,牧诀吊儿郎当的语调从听筒里传出来。 “朝朝,你不知道你心虚的时候会解释很多吗?” 若是平时,徐书朝只会回个“在图书馆”,根本不会有后面解释的那几段文字。 牧诀和徐书朝一起长大,对他了如指掌。 徐书朝听完,面色平静地给手机锁了屏,放进背包里。 准备生日礼物要诚心,还是不要看手机了,容易分心。 店长很快把工具拿过来摆好,又招呼了一位店员过来,让他辅助徐书朝。 徐书朝打算做一套号码牌送给牧诀。 牧诀那些手办旁边的号码牌是他幼年时在手工课上做的,简陋且幼稚。硬纸板上用黑色马克笔写上歪歪扭扭的数字,就是一个号码牌。 用到现在有十多年了,纸板的边缘已经泛黄,笔迹也浅了很多。虽然网上也有卖这种号码牌的,精致又好看,但买来的到底不如自己做的有诚意。这东西做起来也不太难,就是费些时间罢了。 他第一次做刻这种东西,也是第一次用电动刻刀,不太熟练,下手时轻时重,一连刻坏了两块木料才慢慢找到手感。 一上午时间很快过去,徐书朝只刻好了数字“0”和“1”。 “这些先存在这里,我明天上午再过来。”徐书朝脱掉一次性围裙,抽了张湿纸巾,仔细擦着手上的木屑,对店员说。 “好,我们这边的存放柜都是带锁的,您可以放心。”店员小心地收起刻好的两个木牌。 店长特意嘱咐过他,让他要好好招呼这位客人。 平时来店里做狗牌的,一次最多也就做三五个,这位一来就是一百个。更何况,他选的材质还是紫檀木,紫檀木的价格可不低。 徐书朝下了楼,一只萨摩耶边吐着舌头边抬起前爪往他身上扒拉,热情得很。徐书朝被他扒着,又有两三只狗狗围过来,他干脆陪着它们玩了会才离开。 到家已经快下午两点,白君乔简单给他弄了个午餐。 “朝朝,阿诀上午来找你,见你不在,走的时候脸色好像不太好。”白君乔切了个果盘,在徐书朝对面坐下。 徐书朝动作一顿,他好像还没给牧诀回消息,好一会儿才说:“那我一会儿上去看看他吧。” 闻言白君乔也没多问什么。她是有些好奇徐书朝上午去做什么了,就连牧诀都看着,但徐书朝不主动说,她再好奇也不会多问。 小朋友们总要有点私人空间。 - 牧诀上午没找到人,在徐书朝家里吃了个早饭才回楼上。 他给徐书朝发的最后一条消息对面也没回,群里也没有徐书朝的消息。 牧诀扔开手机,百无聊赖地躺回了床上。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非常不爽,因为徐书朝对他的隐瞒。 他和徐书朝是六个人里关系最好的,也是最亲密的。更何况,他和徐书朝是有娃娃亲的,徐书朝是他板上钉钉的omega。 但牧诀也知道,徐书朝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是很正常的,他不能也没有权利让徐书朝对他毫无保留。 毕竟,他现在和徐书朝只是从出生就在一起、亲密无间、最互相了解、对彼此最好、有娃娃亲的普通竹马朋友而已。 吃过午饭,牧诀看着依旧没有被回复的消息,有些坐不住了。 徐书朝到底去做什么了!瞒着他就算了,还一直不回他的消息!外面到底有什么比他还好玩的东西?! 些微破防的牧诀拿上手机出了门,从安全通道飞快地往楼下去。 徐书朝是他的omega,他未来的老婆,他要知道自己omega的行踪,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牧诀站在徐书朝家门口,抬手敲了敲门。很快门被从里面拉开,开门的人是白君乔。 “徐书朝回来了吗?”牧诀没进来,站在门口问道。 “回来了。”白君乔让开门,让牧诀进来,道:“他刚回房间,你去房间找他吧。” “好,谢谢阿姨。” 牧诀气势汹汹地快步走到徐书朝房间门口,象征性地在卧室门上敲了两下,随即推门而入。 他一定要做些什么来惩罚徐书朝对他的隐瞒! 徐书朝正坐在书桌前给手指上的伤口裹保鲜膜,侧身看过去,就见牧诀黑着脸朝他走过来,“你——” “你上午,”牧诀打断徐书朝的话,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目光先看到了徐书朝手指上缠着的保鲜膜,他皱起眉,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你手怎么了?” “不小心划伤了。”徐书朝说。 牧诀稍稍冷静了些,又恢复了往日的散漫,哼笑一声,扯了扯嘴角,道:“在图书馆划伤的?” “……”徐书朝没应声。牧诀这么说,肯定就知道他在骗他了。 牧诀从旁边拉过椅子在徐书朝旁边坐下,拿过保鲜膜,道:“手伸过来。” 徐书朝乖乖把手伸到牧诀面前。 徐书朝最开始挑好的木料是很大一块,要先切割成一百个小方块,再在每一个小方块上刻字。 木料被切割得有些小,他第一次刻的时候没把握好力道,刻刀偏了下,划到了手指。 好在刻刀转速不高,没有划得太严重。 牧诀小心地帮他裹保鲜膜,还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漫不经心地问道:“准备去洗澡?” “嗯。”徐书朝应了一声,没多解释什么。 “朝朝,你身上有其他alpha的味道。”裹好保鲜膜,牧诀没有松开徐书朝的书,抬眸看向对方。 “有吗?”徐书朝迎着牧诀的眸光,没有躲闪。 10、第十章 牧诀听徐书朝这么说,更加不爽了。 这人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告诉他! 原本冷静下去的情绪又翻涌上来,牧诀抬手,拇指和食指捏住徐书朝的脸颊两侧,让他直视着自己,语气严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你上午到底干什么去了?” 徐书朝被他这样挟制着也没有生气,反问他:“很想知道?” “昂。” 徐书朝向下一瞥,牧诀犹豫片刻,松开了手,目光掠过徐书朝被他捏红的颊侧,道:“说吧。” 他好像也没用多大力气,徐书朝的脸怎么就被他捏红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徐书朝的皮肤这么细腻? 捏过徐书朝脸的两根手指下意识对着搓了下,好似指尖还残留着徐书朝的温度。 “你刚说什么?”牧诀陡然回神,不自然地躲开徐书朝的视线,问。 “明天和我一起去。”徐书朝说。 “可以。”牧诀目光又落到徐书朝脸上,压根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 下午时,徐书朝在房间里写作业,牧诀很是不要脸地占据了徐书朝的床,在他这儿睡了个昏天暗地。 这人白天睡够了,晚上就闲不住。想拉着徐书朝打游戏,被徐书朝礼貌又客气地请出了卧室。 翌日清晨。 徐书朝的起床时间和前一天差不多,只是他到客厅里时,就看见牧诀正在阳台上和白君乔聊天。 这人嘴甜又不要脸,会哄人,逗得白君乔一直笑着,都没注意到自己亲儿子也到阳台上了。 徐书朝安安静静地听她们聊了两句,听着牧诀越来越不着调的话,转身离开阳台,进了厨房。 莲姨不在,基本上都是徐寅做饭。徐寅见徐书朝进来,道:“今天要和阿诀一起出去?” 徐书朝点头,道:“嗯,我们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吃过早饭,徐书朝就和牧诀一起出了门。 他们出门早,地铁上人不算多,两人找了位置坐下来,牧诀问他:“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徐书朝说。 牧诀轻啧了一声,却也无可奈何。徐书朝不想做、不想说的事情,谁都拿他没办法。 两人出站,徐书朝带着牧诀进了那家猫咖。店长见徐书朝来,很快迎上来,笑说:“今天带朋友来啦。” “嗯,他过来帮我。”徐书朝说。 “一百个木牌的工程量确实不小,一个人做下来费时间不说,手腕也会负担过重。”店长不知道那些号码牌就是做给牧诀,边说着边亲自带着两人往楼上去。 昨天那位店员见徐书朝过来,也自觉地跟了上来。 牧诀正疑惑着徐书朝做那么多木牌干嘛,旁边突然跟过来一个alpha。他侧目看了眼,见对方身上穿着店里的工作服,就没怎么在意,跟在徐书朝身后上了二楼。 徐书朝推了下牧诀的胳膊,让他坐到里面,自己在边上的位置坐下,道:“你先看看,一会儿帮我做。” “你做这么多木牌干嘛?”牧诀看着店长在摆放工具,刚才那位店员把昨天锁进存放柜的木牌木料都拿了过来,疑惑道。 徐书朝边穿一次性围裙,边道:“给你的手办换一副新的号码牌。” 牧诀一怔,他很快想到前些天徐书朝问他想要什么礼物,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大,颇有些手欠地拨了下徐书朝的耳垂,笑道:“这是给我的生日礼物?” 徐书朝拍开他的手,在店员的帮助下,开始画第三块号码牌上的数字。 牧诀也不在意徐书朝没搭理自己,手肘撑在桌面上,托腮看着徐书朝,眼底带着笑意。 原来是要给他准备生日礼物。 难怪要瞒着他。 徐书朝昨天已经刻过两个,现下弄起来熟练许多。他没让店员直接上手帮忙,只有不知道怎么刻更好看的时候才让店员教他一下。 他这边专心刻着,牧诀也安静下来,手里捏着昨天他刻好的木牌玩。 上午的效率比昨天高很多,一连刻好了六个木牌,剩下的几个下午就能弄好。 店员帮他们把东西收拾好,两人准备去吃午饭。 “手累吗?”牧诀跟在徐书朝旁边,问。 “有点。”徐书朝从小到大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被娇养着长大,哪做过这种东西,手腕早就不舒服了,只是他没说罢了。 “还剩几个没做?”牧诀早早地就选好了中午吃饭的餐厅,此刻推开玻璃门,让徐书朝先进去。 “四个。”徐书朝说。 牧诀已经有99个手办,号码牌自然也需要99个。不过徐书朝打算在他生日的时候把牧诀想要了好久但一直没收到的绝版手办送给他,所以得做100个号码牌。 好在,他只需要将数字0到9的号码牌刻好,剩下的数字就由店里的机器来完成。 两人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就坐,开始点餐。 徐书朝不怎么挑食,牧诀又是按着徐书朝的口味选的餐厅,因此这顿午餐徐书朝吃的格外满意。 两人回猫咖的路上,徐书朝问牧诀:“除了数字,你有什么想要的图案或者样式吗?” “嗯?” 徐书朝弯了弯眉眼,道:“看在中午午餐很好吃的份上,另外多奖励你一个木牌。不想要吗?” 牧诀一时被徐书朝的笑晃了眼,盯着徐书朝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漫不经心道:“要,朝朝给的奖励,哪有不要的道理。” “我想也是。”徐书朝说。 两人回到猫咖,还没到那位店员的上班时间,他们也不想再换别的店员过来,就在楼下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们刚一坐下,猫猫狗狗们就都围了上来,有两只自来熟的猫跳到桌子上,上下打量自己面前的两脚兽。 “你怎么会想到来猫咖做狗牌。”牧诀对这些毛茸茸、软趴趴的小玩意儿也不怎么感兴趣,一只猫艰难地扒拉着他的裤子想要跳到他腿上,他就这么袖手旁观地看着,也不帮忙,和徐书朝闲聊起来。 “无意间在网上看到的。”徐书朝在店里环视一圈,道:“猫咖里也有不少狗。” 一位店员将他们点的饮品端上来,恰好听到徐书朝这话,笑着说:“店里的狗狗都送去洗澡了,下午就送回来了。” 两人在下面坐了会儿,那位店员回来,他们就没再多耽误,去了二楼。 这次徐书朝坐在了里面的位置,牧诀则坐在外侧,跟着店员学怎么刻。 牧诀这才注意到,昨天徐书朝身上沾着的信息素和这位店员身上的信息素气味很像。 难怪他问徐书朝,徐书朝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那时候还不想让他知道他是在给他准备生日礼物罢了。 牧诀心里因为徐书朝隐瞒他的情绪早已消散,盈满胸腔的是无尽的喜悦和得意。 他就知道,他和徐书朝的关系才是最好的、最亲密的。 牧诀悠悠地想着,手上很是认真的跟着店员学习。 嘴上说着“哪有人问过生日的人想要什么礼物的”的人,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现在要做的东西,正是徐书朝要送给他自己的生日礼物。 牧诀一边刻着,一边还兴致勃勃地跟徐书朝讨论他想要什么图案样式的木牌。 他俩说话没压着声音,店员在旁边听着,目光忍不住往他们身上瞟了好几次。 心想,现在的小情侣好会玩哦。 徐书朝和牧诀自然不知道店员在想什么,两人讨论了半天也没决定好要做什么样的木牌。 牧诀很快将剩下的四个数字刻好,其余的交给专业做这个的店员去操作机器弄就好。 剩下的数字多,需要的时间不短。徐书朝留了手机号码,等店员刻好,他再过来拿。 两人从猫咖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打车回了家。 下午时白君乔就给徐书朝发消息,问他俩晚上有没有安排,两家人打算一起吃个晚餐。 两家人一起吃晚餐,往往都是在他家里或者是牧诀家里,两位家长亲自下厨做个晚餐,大家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放松放松。 下厨的两位家长是徐寅和沈盈。 白君乔和牧诚在厨艺方面都不精通,但两家人各有一个会做的就行。平时也都有保姆阿姨来做,真正需要他们下厨的地方倒也不多。 他和牧诀回到家,饭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沈盈正在厨房炒今晚的最后一道菜。 徐书朝和牧诀洗过手到餐厅,晚餐已经在餐桌上摆好。徐寅拿了两瓶酒过来,对俩小孩道:“两个未成年要酸奶还是椰汁?” “椰汁吧。”徐书朝说。 “我们不能尝尝酒吗?”牧诀问。 “不可以哦。”白君乔拿着椰汁和酸奶过来,道:“未成年禁止饮酒。” 牧诚端着沈盈炒好的最后一盘菜走进来,恰好听到白君乔的话,屈起两根手指在牧诀脑袋上敲了下,道:“小孩子家家喝什么酒。” 牧诀揉了下脑袋,抗议道:“你都不问就打我,万一是朝朝问的呢?” 牧诚:“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 牧诀简直郁闷,余光瞥见徐书朝勾了勾唇角,抬手把他的头发揉了个乱七八糟。 徐书朝:“……” 徐寅和沈盈的手艺很好,晚餐做得十分美味。 整顿晚饭下来,牧诀的筷子就没停过。 徐书朝早早地放下筷子,他等了会儿见牧诀还没吃好,就先到客厅玩了。 他还记着给牧诀做木牌的事情,拿了平板随手设计了几个样式。 过了好一会儿牧诀才从餐厅出来,在徐书朝旁边坐下,道:“徐叔叔做的饭真好吃。” “沈阿姨做的饭也好吃。”徐书朝说。 牧诀侧头看了眼徐书朝,道:“礼尚往来?” “……真心实意。” “哦。” “玩什么呢?”牧诀伸着脑袋往徐书朝的平板屏幕上看。 “随便弄了几个木牌的样式。”徐书朝把平板塞给牧诀,又问他:“木牌你想要什么材质的?什么形状?” “圆的吧。”牧诀边看边说:“黄铜的怎么样?” 徐书朝点头,道:“你喜欢就好,黄铜的得找人定制。” “行啊。”牧诀从徐书朝手里拿过电容笔,自己开始捣鼓起来,又问徐书朝:“你要不要也做一个?” “不要。”徐书朝果断说道。 “?为什么?”他拒绝得实在太快,牧诀狐疑地看向他。 徐书朝先是瞥了眼餐厅的方向,大人们还在聊天,然后他压低声音说:“这个看起来很像狗牌。” 11、第十一章 牧诀侧目去看徐书朝,眉头一挑,似笑非笑道:“像什么?” 徐书朝最熟悉牧诀的这种神情,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牧诀按着肩膀压在了沙发上。 牧诀居高临下的看着徐书朝,语气危险:“朝朝,再说一遍像什么?” 徐书朝被牧诀牢牢地压在沙发上,但丝毫没有被压制和质问的心虚与慌乱,反而一副镇定模样,迎着牧诀的目光,眼底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笑:“像狗牌。” “不如给你戴?”牧诀眯起眼睛,看向徐书朝。 “我又不是小狗。”徐书朝说着,推了推牧诀的肩膀,道:“先起来。” “我不。”牧诀非但没起来,反而整个人都压到徐书朝身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他道:“我也不是小狗。” 徐书朝点点头,说:“行吧,那就不做了,我也不用再联系店长了。” “……” 这之后的几天里,徐书朝就在家里写写作业、看看书,偶尔和牧诀一起玩一玩游戏。 假期的最后一天,徐书朝在牧诀家里陪着这人写作业,主要是牧诀补作业,他在旁边玩手机。 中午时,他接到了猫咖店长的电话。店长说他们做的号码牌和黄铜挂件都已经做好了,问他们什么时候有空,过去拿一下。 牧诀早在徐书朝接起电话的瞬间就扔下了笔,凑到徐书朝旁边听他和店长的对话,闻言立刻道:“我们现在就去。” 徐书朝:“……” 挂断电话,徐书朝还没开口说话,牧诀就先说:“我去换身衣服咱们现在就能走。” “……” 用沈盈的话来说,只要不让牧诀写作业学习,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徐书朝也回家换了身衣服,恰好白君乔和徐寅也准备出门。徐寅便先将两人送到猫咖,才又驱车离开。 “我记得朝朝不喜欢会掉毛的小玩意儿,怎么会想到来猫咖玩呢?”坐在副驾的白君乔一脸纳闷。 “可能阿诀喜欢吧,”徐寅说:“他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估计是专门陪阿诀来的。” “也是,他俩从小一起长大,又整天黏在一起。”白君乔说着,想起她们从前的玩笑话,道:“他俩小时候咱们总是开玩笑说给他们订了娃娃亲。长大后怕他们不好意思,就没再提过。我看他俩现在关系这么好,将来朝朝分化后,让他俩真的在一起也挺好的。” 徐寅对妻子的话很是赞同:“虽然阿诀性子不算稳重,但对朝朝是真的好。咱们两家又是知根知底的,俩小的要是愿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白君乔叹了口气,道:“说起来,朝朝到现在都还没有要分化的征兆,过了年他都16了。” “别担心,这不还有大半年时间呢。”红灯亮起,徐寅停稳车子,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安抚道:“朝朝出生的时候咱们就给做过激素检测,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早晚的事情。” 白君乔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徐书朝一天不分化,她这心里就放不下这件事情,总是惦记着。 她也清楚,她再着急也没用,分化这种事情只能顺其自然。她现在只能多照顾点徐书朝,让他分化期时能不那么难受。 - 徐书朝和牧诀到了猫咖,店长早已把号码牌打包装饰好,道:“这是号码牌,特意让店里的小姑娘找了个好看的纸袋。”说着又拿出另外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道:“这是黄铜挂件,要现在检查一下么?” 徐书朝侧目去看牧诀,牧诀伸手接过盒子,面无表情道:“不用检查了。”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徐书朝结了帐,才离开猫咖。 他出了猫咖,看见牧诀坐在猫咖外的长椅上,正在拆装着黄铜挂件的小盒子。 那天晚上他以为牧诀不会再要了,谁知道第二天早上这人臭着一张脸到他房间里,甩出来一张设计图,说就按照这张图上的样式做。 徐书朝看着他那副口不对心的模样,当场就想笑出来,硬是忍着没笑。 后来他跟店长沟通的时候,特意强调要做成一个黄铜挂件,一点没敢提“狗牌”两个字。 徐书朝抬脚走过去,在牧诀旁边坐下,他道:“怎么样?” 牧诀早就察觉到了徐书朝的存在,闻言头也不抬道:“就那样。” “……” 徐书朝把手伸到牧诀面前,掌心向上,道:“不想要还给我也行。”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牧诀把小挂件往自己口袋里一塞,抬手往徐书朝掌心拍了一下,道:“狗牌没有,但可以给你一根棒棒糖。” 徐书朝看着掌心里的棒棒糖,有些意外:“你不是说这辈子再也不吃棒棒糖了吗?” “所以给你了。”牧诀起身,理所当然道。 牧诀再也不吃棒棒糖是因为他小时候吃糖太多,长了两颗蛀牙,疼得他嗷嗷哭。去医院看牙的时候,整层楼的小朋友都被他的嚎叫声震慑住,愣是没一个人再敢哭。 蛀牙看好后,这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医院扯着嗓子嗷嗷哭有点丢人,尤其是还被自己亲妈录了高清视频。更重要的是,他看牙的时候,是抱着比他还要小半年的朝朝嗷嗷哭。 所以后来,牧诀就再也不吃棒棒糖了。 是以,徐书朝看到掌心里的棒棒糖,还是挺意外的。 徐书朝顺手把棒棒糖装进口袋里,起身跟上牧诀,问:“去买条项链还是买个小吊坠?” “吊坠吧。”牧诀伸手把徐书朝手里拎着的纸袋拿进自己手里。 “挂书包上?”徐书朝自然地松了手。 “不要。”牧诀一口拒绝。 两人就近进了旁边的商场,本想找个卖饰品的店面,谁知道这人又临时改了注意,说:“买个项链什么的吧,吊坠没地方挂。” “行。”狗牌又不是他戴的,徐书朝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两人随便找了个卖首饰的柜台,挑来挑去,挑中了一条纯黑色的皮革牛皮绳。 店员小姐姐说可以帮他们把小挂件挂上去,牧诀没让,只让店员小姐姐帮忙打包起来。 - 假期结束得很快,开学第一天,高二五班的教室里弥漫着一股半死不活的气息。 冷漠地吃着早餐、机械地抄着其他同学的作业、睡得不省人事的同学…… 梁今明进了教室,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道:“看来开学第一天大家都很乖啊,这么安静。” “活人微死罢了老师。” “学校就像一只勾魂摄魄的狐狸精,而我们,就是那弱小无助的可怜书生。” “老师,能申请延长假期么?我们愿意多做三张,不,五张卷子。” “滚,要做你做,我们可不愿意做。” 说愿意多做五张卷子的同学瞬间被其他同学群起而攻之,闹哄哄一片。 梁今明见他们闹得不多了,其他同学也都不像他刚进教室那会儿蔫了吧唧的模样,才敲了敲讲台桌面,道:“好了,我来说几个事情。” 小老虎严肃起来还是很可怕的,下面的学生们都忙不迭地坐好,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咱们开学也有一个月了,月考呢就安排在下周四和周五。”梁今明刚说完,底下的学生们就是一阵哀嚎。 “好了,留着力气一会儿再嚎。”梁今明这么说了一句,又继续道:“月考呢就是为了给大家提个醒,让你们都清楚清楚开学这一个月来自己是个什么德行,水平倒退到了哪个程度,给期中考蓄蓄力。” 梁今明没给他们哀嚎的时间,接着说:“期中考安排在月考结束后的第四周,也就是一个月后,你们自己算着点时间,安排学习计划。期中考试结束,咱们就要开家长会,咱们班所有同学的家长都必须到场。” 同学们一听家长会,瞬间就坐不住了,一边哀嚎一边叽叽喳喳地跟前后左右桌的同学讨论着。 徐书朝对考试和家长会向来不怎么在意,因为这人次次都是第一,毫无悬念的事情。 但牧诀就不一样了,他的成绩不至于太差,不然也不能和徐书朝分到同一个班级,但也绝对好不到哪里。 听到家长会,他的脸色就跟吃了馊饭一样,难看至极。 牧诚和沈盈对他的学习成绩不太在意,但也不能太差,不能让两位家长来给他开家长会的时候,被老师单独拎到办公室谈话。 他们这六个人里,除了徐书朝和靳斯随的,另外四个人都是一瓶水不满、半瓶水叮当响的水平。 廖璟在后面扒拉了一下徐书朝的胳膊,道:“朝朝老师,救救我们吧。” 牧诀侧头瞟了眼廖璟,道:“你不会问靳斯随?” 靳斯随原本正撑着脑袋看戏,听到自己的名字,也顺手拽了下徐书朝的胳膊,道:“朝朝老师,救救我们吧。” 牧诀:“……”一群烦人玩意儿。 下一秒,牧诀伸手拽了拽徐书朝的胳膊:“朝朝老师,救救我。” 徐书朝:“……”到底谁有脸说别人烦的啊? 闵思和程可捕捉到了一两个关键字,齐刷刷地转过来,语调整齐:“朝朝老师,救救我们吧!” “…………” 12、第十二章 这种场景对徐书朝来说并不陌生。 以往每次到大考前,他和靳斯随就得给另外四个人开小灶,二拖四,保证他们在考试成绩出来后不会被爸妈混合双打。 高二上学期的学习进程紧张,即便月考在即,各科老师也没有要停下讲新课脚步的意思。只给他们划了考点,让他们在课下自己复习。 新课内容加上需要复习的知识,每位同学都是焦头烂额的。 北城二中高一高二晚上只有一节晚课,晚课结束后是自习课,专门为住宿生安排的一节课。二中的学生住宿和走读基本五五开,平时晚自习教室里几乎都是住宿生,只有少数走读生留下来学习。 自从梁今明说了月考的事情,大部分走读生都开始留下上晚自习了。 徐书朝他们这一行人倒是没留下,转而都去了靳斯随家里。靳斯随的爸妈经常忙得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家里只有靳斯扬,他们过去讲题背书也不用担心会打扰到别人。 一节晚课结束,时间刚过八点。教室里没什么人起身,大都留在座位上继续看书,后三排的六个人背着书包离开的身影就格外显眼。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望眼欲穿。 他们也想回家qaq。 一行人从教学楼出来,除了徐书朝和靳斯随,一个个都是一副蔫了吧唧的模样。 往常这个时候他们回到家就该洗漱上床睡觉玩手机了,而不是换个场地继续学习。 靳斯随走在他们后面,划拉着手机屏幕,随即又跟上来,对他们说:“走吧,请你们吃个夜宵。” “我们阿随哥哥今天怎么这么贴心?”廖璟瞬间来了精神,嘴贱地调侃靳斯随。 靳斯随淡淡地瞥他一眼,道:“你可以不吃。” “是扬扬想吃东西了吧?”程可早习惯了他们互怼的情形,笑着说到。 “噢,难怪哩,”闵思做出一副了然模样,说:“突然要请我们吃夜宵,原来是弟弟想吃了啊。” “你也可以不吃。”靳斯随依旧是那副懒散语气。 “吃!我和小宝今晚非得吃穷你。”廖璟揽住闵思的肩膀,气势很足地说道。 “闵思。”一直跟在徐书朝旁边的牧诀突然开口喊道。 “干嘛?”闵思问。 徐书朝侧目看了眼牧诀,就见这人嘴角噙着笑,看起来要做坏事的样子。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牧诀说:“廖璟今天喊你小宝,怎么没见你生气啊?” 小宝是闵思小时候的乳名,长大后他就不让这么喊,谁喊跟谁急。 平时只有廖璟嘴贱,喜欢这么喊着逗弄闵思。 牧诀话音落下,几个人的目光瞬间都挪到了廖璟和闵思身上,廖璟下意识把搭在闵思肩膀上的胳膊收回来。 徐书朝慢悠悠地说:“廖璟你好像脸红了。” 程可恰好站在廖璟旁边,闻言故意凑过去看了看,一本正经道:“好像是诶,阿璟平时那么厚脸皮一个人。” “谁厚脸皮了?我就不能脸红吗?”廖璟下意识反驳。 牧诀紧跟着说:“那你是承认你脸红了?” 廖璟:“……” “情窦初开,理解理解。”靳斯随拍了拍廖璟的肩膀,淡淡道。 “你们这群人真是蔫坏蔫坏的。”廖璟简直郁闷,“朝朝你也是,跟牧诀这个狗东西厮混的时间长了,都学坏了。” 牧诀语气森然:“说谁狗东西呢。” 闵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徐书朝身旁,躲在徐书朝旁边,说:“你脖子上可不就戴着朝朝送给你的狗牌呢嘛。” 牧诀:“……” 她们今天早上到教室就注意到牧诀脖子上挂着的绳子了。这人平时最讨厌戴这些东西,能让他这么戴着的,肯定是徐书朝送给他的。 下面那个圆圆的小吊坠看起来就很像一个小狗牌。 牧诀目光看向徐书朝旁边的闵思,皮笑肉不笑道:“你再说一遍呢?” 闵思有徐书朝这个护身符,他才不怕呢,气虚道:“除非你把小吊坠给我们看看,看看上面都写了啥,不然一律默认是狗牌。” 牧诀&徐书朝:“……” 黄铜牌上没写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正面只简简单单地刻着一个日期,是徐书朝的生日。 反面是徐书朝和牧诀的名字首字母以及徐书朝提出给牧诀奖励当天的日期。 这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但是这会儿要真给这群人看了,被起哄的对象就成他和牧诀了。 徐书朝往牧诀的方向看,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视线。 牧诀语气拽了吧唧地说:“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看?” “不让看就是心虚。”闵思说。 “你和廖璟的事情还没掰扯清楚呢。”牧诀立刻转移矛头,“怎么着,你们假期谈恋爱了?” 廖璟&闵思:“……” 这下谁也没吃到好处,只有程可和靳斯随这俩人免费看了一通热闹。 几个人边走边闹,很快出了校门。 二中校外的店面很多,不过靳斯扬点名了要吃某家的三鲜米线、要喝某家的奶茶,省得她们再挑来捡去,都跟着靳斯扬的菜单吃了。 司机早已在校门口候着,等着她们买完东西,就载着一行人回了靳家。 靳斯扬眼巴巴地等着他哥带夜宵回来,又见另外几位哥哥姐姐也都来了,开心得不行。 平时家里只有他和靳斯随,不热闹不好玩,哥哥姐姐来了都能陪他玩。 徐书朝晚上很少吃东西,一份米线只吃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全推给牧诀了。 靳斯扬是眼大肚子小,吃了没两口也就吃不下了,手一推,就给了他哥。 靳斯扬挨挨蹭蹭地走到徐书朝身边,“朝朝哥哥,你吃饱了吗?” 徐书朝点头,“怎么了?” “那我们去我房间玩吧!我妈最近给我买了很多新玩具,还有游戏机,我们一起去玩吧。”靳斯扬眼巴巴地看着徐书朝。 他很喜欢徐书朝,徐书朝长得白白净净、瘦瘦高高的,说话不急不躁、对他很好,给他讲题、讲故事。就算他一道题错了很多遍,朝朝哥哥也不会骂他。 等他长大后,他要和朝朝哥哥结婚! 徐书朝看了眼还在闷头苦吃的几位,道:“走吧。” “好耶!我最喜欢朝朝哥哥了!”靳斯扬欢呼一声,拉着徐书朝的衣袖上了楼。 廖璟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道:“靳斯随你要没弟弟咯。” 靳斯随放下筷子,淡淡道:“闵思答应和你在一起了吗?” 牧诀和程可同时笑了出来。 靳斯随又说:“他作业本上写着‘长大后要和朝朝哥哥结婚’。” 这人揭起弟弟的短也是毫不手软。 牧诀的嘴角瞬间耷了下来,臭着一张脸。 这下轮到廖璟和闵思幸灾乐祸了。 程可不敢笑了,生怕引火烧身。 今天这几个人的战斗力强到可怕。 众人吃完夜宵,磨磨蹭蹭地拿出试卷准备进入学习状态。牧诀开始写卷子之前,在靳斯扬的瞪视下,把徐书朝喊到了楼下写卷子。 名正言顺的借口。 九点四十五分,众人才艰难地进入学习状态,当然徐书朝和靳斯随除外。 另外四个人要先写完老师留的新课的作业,才能去搞朝朝老师和阿随哥哥给她们弄的复习任务。 牧诀他们的成绩确实没有徐书朝和靳斯随出众,但学习能力都不差,真正静下心来,学得并不慢。遇到不懂的地方,两人点拨两句,就能很快。实在不懂的,就都留到了最后。 进入心流状态,时间就过得飞快。 直到靳斯扬穿着睡衣、抱着他的丑兔子从楼上下来,几个人才放下手中的笔,已经将近凌晨了。 “朝朝哥哥,你给我讲睡前故事,好不好?”靳斯扬把丑兔子往徐书朝手里塞 “你朝朝哥哥刚写完作业,你让他歇会儿吧。”靳斯随率先开口,起身去拉靳斯扬,道:“我给你讲。” “不要。”靳斯扬果断拒绝。 他哥讲的睡前故事要么公主跑路了,要么王子不小心摔死了。谁家的睡前故事这么可怕呀! “你朝朝哥哥今晚给我讲,你得排队。”牧诀一本正经跟小孩子较劲。 “……你,你……”靳斯扬没见过这么大的人还需要讲睡前故事,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愣是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 靳斯随趁着靳斯扬呆住的时候,把人一抱、拎着丑兔子就上楼了。 他们以前在靳斯随家里留宿过,各自找上自己的睡觉搭子就回房间洗漱睡觉了。 时间已经不早,困倦的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睡在同一张床上合适不合适。 牧诀先拎着睡衣进了卫生间,徐书朝趁着他洗澡的时间又看了会儿书。牧诀出来后,他才拿上睡衣去洗澡。 徐书朝洗完澡出来,牧诀还倚在床头玩手机。 他走到床的另一边,边掀开被子边说:“快一点了。” 牧诀扔开手机,哼笑一声,语气听起来很是阴阳怪气,道:“这不等着朝朝哥哥讲睡前故事呢。” “……” 徐书朝很困,不想搭理他,按灭吸顶灯,就躺下睡觉了。 黑暗中,牧诀侧目看向旁边那团模糊的隆起,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就这样过了一周,终于迎来了高二上学期第一次月考。 这次的考号是直接按照上学期期末的考试名次排下来,徐书朝毫无疑问地排一考试的第一个,靳斯随紧随其后排在第二个。 程可在三考场,牧诀和廖璟恰好在五考场,就是他们自己的教室,闵思在八考场,离他们几个人都很远。 为期两天的月考眨眼间便结束,最后一场考试四点半结束。这天又刚好是周五,学校就直接给她们放了假。 白君乔知道他们周五的放学时间后,就特意买了不少食材让莲姨做。这段时间徐书朝总是到很晚才睡,她看着心疼,却也不能多说什么。 他们这六个人,除了徐书朝和牧诀,另外四个人都多多少少还有几个亲近的朋友。徐书朝和牧诀则只有他们这几位朋友。 徐书朝是性子冷,也不怎么喜欢跟别人交朋友。牧诀虽然看着有一群狐朋狗友,但真正关系好的,却也是没有。 白君乔了解自己的儿子,也知道他重情义,徐书朝带着她们学习,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能尽力在学习之外的事情上多照顾点徐书朝。 徐书朝带着一群人乌泱泱地回了自己家,靳斯扬混迹在她们之间,很是兴奋。 他不是第一次来徐书朝家里,他一直都记得徐书朝家里的阿姨做饭很好吃。 “终于能休息休息喘口气了。”程可从进了门,就摊在沙发上。 “一个月后就是期中考试了,要开家长会的那种。”廖璟幽幽道。 程可抬手就把怀里的抱枕摔到了廖璟身上,扬声道:“闵思你看他,烦死人了。” “我也觉得。”闵思正吃着莲姨刚切好的水果,抽空道:“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最讨厌了。” 廖璟连忙凑到闵思跟前跟人说好话,程可在旁边看着,时不时添一把火,幸灾乐祸地看热闹。 徐书朝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撑着脑袋闭目养神。这段时间最劳心劳力的就是他和靳斯随了。 他睁开眼往旁边看了眼,靳斯扬好像又在闹脾气,靳斯随正冷着脸教训弟弟。最劳心劳力地应该是靳斯随。 牧诀就挤在徐书朝旁边,目睹了徐书朝的小动作和神情变化,轻笑一声。 徐书朝听见声音,抬眸懒懒地旁边看了眼,低声道:“笑什么?” “笑你和靳斯随比惨。”牧诀也跟着徐书朝压低了声音,嗓音含着笑。 “下次开小灶,没你了。”徐书朝冷静道。 “……” 牧诀手指拽了拽徐书朝的衣摆,依旧是压低了嗓音,道:“朝朝哥哥别生气,我错了好不好?” 徐书朝看着他,眼底漫上一丝笑意,道:“再喊一遍。” 牧诀这人最没脸没皮,让喊就喊,丝毫不觉得向比自己小的人喊哥哥是什么羞耻的事情。看着徐书朝的眼睛,嘴角带着笑,低声道:“我错了朝朝哥哥。” 徐书朝没想到牧诀真的会喊,他望着牧诀的眼睛,愣了愣。 闵思突然嚷道:“你们两个背着我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徐书朝猛然收回目光,心跳乱了几拍。 牧诀不爽地啧了一声,他还想看看徐书朝有什么反应呢,他看向罪魁祸首,很是光棍地说:“当然是你们不能听的悄悄话。” “‘我们不能听的悄悄话……’”闵思阴阳怪气地鹦鹉学舌。 “朝朝,喊大家洗手准备吃饭了。”徐寅做好最后一道菜,从厨房出来,对众人道。 白君乔和徐寅把他们安顿好,就出门了,把家留给了他们。 牧诀去楼上冰箱里把他们放学时提前买好的饮料都拿下来,众人在餐桌前坐下,开始暴风吸入。 徐寅和莲姨的做饭手艺都很好,徐寅的手艺要比莲姨再好点。据说他当年能追到白君乔,百分之八十的功劳都是他做饭的手艺。 只是他平时工作忙,不怎么下厨。徐书朝和牧诀隔三岔五还能吃上徐寅做的饭菜,另外几个人可就全凭运气了。 “徐叔叔做的菜真香。”不知道是谁在夹菜的间隙连忙感叹了这么一句。 徐书朝吃饭不怎么说话,安安静静地吃着,只听着他们说。 靳斯扬坐在徐书朝左手边,他个头小,白君乔特意给他换了一把高一点的椅子。他自己吃着,还时不时地给徐书朝夹点菜。 徐书朝右手边是牧诀,这人跟靳斯扬较上劲了似的,靳斯扬加夹一次,他就夹两次。偏偏靳斯扬还没注意到牧诀的动作,看着徐书朝碗里越来越多的菜,以为都是自己夹菜的功劳,心里美滋滋的。 徐书朝笑着,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当着牧诀的面,把牧诀夹给他的菜又都挑了回去。 靳斯随在他们对面看得牙酸,对于自己亲弟弟这种见色忘哥的行为嗤之以鼻,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吃好后就离开了餐桌。 几个人陆陆续续地吃饱喝足,都各自找了个地方猫着。复习地这一周他们基本上都跟手机说了再见,此刻抱着手机,大有一副缠缠绵绵到永久的架势。 众人休息了会儿,就起身把餐厅和厨房收拾了一下。 他们提前买的饮料还剩下几瓶,徐书朝给他们找了杯子,围坐在客厅分喝着。 “月底就是牧诀的生日了吧?”靳斯随突然问。 徐书朝点头,道:“27号。” “朝朝你今年给他送什么礼物?”程可问他。 牧诀去卫生间了不在这儿。 徐书朝直接说:“手办。” 这个绝版手办牧诀已经念叨很长时间,找了各种途径都没能收到。徐书朝几个月之前就拜托自己爸爸妈妈,让她们帮忙看看,能不能收到。 前段时间,徐寅跟他说,认识的一个合作伙伴认识一个喜欢玩手办的朋友,可以请他帮忙看看。虽然过程比较周折,但总算是收到了。 徐书朝又补充道:“我还没和他说。”意思是都别说漏嘴了。 “诶?你悄悄给他准备的吗?”程可问:“往年不都是他想要什么,你再给他买的吗?” 另外几人的目光也看过来,目光里都带着浓浓的好奇。 “……他又改主意了。”徐书朝说。 “啧,真纯情啊。”靳斯随说。 “哥哥,你说的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靳斯扬仰头问他哥。 另外几人的目光又看向靳斯随,她们也听不懂。 靳斯随慢吞吞道:“情窦初开了呗。” 三人的目光犹如探照灯一般齐刷刷地照向了徐书朝。 徐书朝:…… 13、第十三章 周一是个阴雨天,牧诚开车载着徐书朝和牧诀,把两人送到了学校。 早上的第一节课向来安静,上周又刚考完月考,这群学生周末少不得要狂欢一下,这会儿能困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激情昂扬地做诗词讲解,底下的学生跟水中的海草似的,东倒西歪。 五班的语文老师执教五六年,虽算不得经验多丰富,但对付这群瞌睡虫也算得心应手。 “下节课是你们班主任的课?”语文老师双手手掌撑在讲桌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缓缓扫视整个教室,语气不疾不徐,威慑力十足。 听到班主任的名字,打盹的学生都是一个激灵,下意识看向教室前方,跟语文老师亲切的目光来了一个惊心动魄的不期而遇。 小老虎的威名一向可怕,叠上“今天出月考成绩”的buff,威力更是十足。 教室里的学生瞬间清醒了百分之八十。 徐书朝余光瞥了眼牧诀,这人手上正转着一支笔,眼睛看着前方。 没睡觉,但在走神。 徐书朝收回目光,轻叹了一口气,将来牧诀能和他考上同一所学校吗? 牧诀把指尖的笔按到书本上,目光还看着前方,抬手在徐书朝脑袋上揉了下,道:“年纪轻轻有什么好愁的?” “……” 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后排两个男生的小动作,扬声道:“牧诀。” 牧诀站了起来。 “觉得这次月考发挥得怎么样?”语文老师问。 “还可以吧。”牧诀给了中规中矩地回答。 其实他觉得自己这次能考全班前十,朝朝老师太给力了……靳斯随那厮也还行。 “挺谦虚的。”语文老师点点头,接着说:“坐下吧,上课不要随便打扰同桌学习。” “好的老师。”牧诀应得很老实。 语文课结束,就是梁今明的政治课。 众人翘首以盼,终于等来了拿着书本、姗姗来迟的梁今明。 “今天上午老师们要开教研会,试卷改出来。”这是梁今明进教室的第一句话。 他这话说完,教室里就又是一阵哀嚎声。 说好的北城二中改卷速度全市第一呢?说好的早死早超生呢? “别嚎叫了,”梁今明抬手点了点他们,道:“给你们说个好消息。” 下面一群人眼巴巴地看着梁今明。 “学校下周四举行一年一度的篮球赛和排球赛,今年咱们和一中的比。”梁今明说。 北城一中和北城二中的建校时间差不多,两所高中的生源也都相差无几。 建校以来,两所高中相爱相杀、你争我夺地抢着“北城第一高中”的称号。但因为北城一中的校名和“北城第一高中”的荣誉称号实在相近,迷惑了不少学生和家长。 渐渐地,大家都以为北城一中就是“北城第一高中”。二中的师生们对此都大为不满,一来二去,两所学校就成了针尖对麦芒的存在。 学生们一听这次要和一中比,瞬间是热血沸腾,什么月考成绩,先靠边站站,打败宿敌才是第一要务。 廖璟问旁边的靳大会长:“和一中比赛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没听你说过?” 靳斯随在班主任的课上,光明正大地批改小学生的数学试卷,被一卷子的红叉气得不轻,冷着一张脸,道:“校长临时起意的吧。” 北城二中每年都会举行各种运动赛事,督促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但也都是校内的学生自己比一比,没和外校的比过。 更没和一中比过。 大课间时,外面的雨丝渐渐大了起来,课间操变成了自由活动,靳斯随也被负责学生会的老师叫走了。 上次接小老虎话茬的孔英博被小老虎任命为体育委员,此刻正坐在靳斯随的位置上,“篮球比赛你们仨参加吗?” “我和阿诀应该都会参加,咱们的大会长应该没时间参加,他不得组织活动吗?”廖璟说。 牧诀和徐书朝还有闵思一下课就不见人影了,这会儿只有廖璟和程可两位代言人在。 孔英博又窜到牧诀的位置上,问前面的程可:“你会打篮球吗?” 程可一脸真诚地看着他:“你看我像是会打篮球的样子吗?” “对不起,打扰了。”孔英博双手合十,一脸安详。 小老虎交待他,让他今天选出三名男篮和三名女篮选手名单,晚课放学前交给他。 男生好找,牧诀和廖璟一下子就俩人了,但女生就很难办。他挨个把教室里的女生都问了一遍,程可是他问的最后一个,女篮选手一无所获。 徐书朝先进了教室,身上带着潮湿的雨水的气息,他把袋子递给程可,“阿诀请客。” “什么什么?让我挑挑。”廖璟听着声音,嗖得一下就窜了过来。 孔英博让开位置,徐书朝回到自己位置上,他还要再坐下,就见牧诀和闵思一前一后进来了。 “干嘛呢?”牧诀问。 “篮球比赛你参加吗?”孔英博确认道。 “嗯。”牧诀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再找一个人男篮名单就够了。”孔英博叨叨道。 牧诀在自己位置上坐下,顺嘴问道:“今年女生比什么?” 孔英博生无可恋:“咱们前十个班的女生比篮球,后十个班比排球。” 孔英博又凑到程可面前,道:“程可同学,要不要考虑一下两周速成篮球大师课?” “说来不巧,”程可认真道:“我会打排球网球羽毛球高尔夫和踢足球,唯独对篮球一窍不通。” “命也,今晚注定要被小老虎虎摸一顿了。”孔英博悲伤地离开了。 闵思正龇牙咧嘴地吃着雪糕,闻言悄悄问后排的徐书朝:“可可妹妹什么时候会打这么多球了?” “她女朋友教她的。”徐书朝说。 “她女朋友好像就是一中的吧?”闵思突然想起来。 徐书朝点头。 “你女朋友会参加比赛吗?”廖璟问。 “会。”课间刚下课时,这俩人就发过消息了,程可道:“本来以为我俩能当个对手呢。” “你这语气听起来挺遗憾的。”牧诀说。 “征服喜欢自己的人很爽啊。”程可说。 牧诀的目光看向了徐书朝,片刻,他碰了碰徐书朝:“你不参加篮球比赛?” “咱俩一个学校的。”徐书朝说。言外之意就是参加了也不可能是对手。 “噢。”这语气,听起来和程可一样遗憾。 周二午休结束,梁今明带来了月考成绩和试卷以及篮球排球的比赛安排。 徐书朝又是毫无疑问的第一,靳斯随照旧第二。 牧诀班级第十,和他自己预想的差不多。这人拿着自己的成绩单在徐书朝面前晃来晃去。 “别晃你那破成绩单了,一会儿再给我们朝朝扇感冒了。”廖璟说。 “你考多少?”牧诀冷森森道。 “班级三十二。”廖璟得意道。 “我第十,三十二你美什么?”牧诀毫不留情地戳人肺管子。 “朝朝,你都给人挂上狗牌子了,你能不能再管管你家……”廖璟在牧诀的瞪视下,改了口:“再管管你家阿诀?” 徐书朝侧过身,抽走了牧诀的成绩单,扫了眼各科成绩,在牧诀和廖璟的注视下,道:“这次考得不错,期中考试争取考进前五。” “好的朝朝老师。”牧诀只听前半句,后半句话什么意思根本没细想。 徐书朝夸他了,爽。 廖璟一副没眼看的模样,拿上自己的成绩单坐到程可位置上,“小宝我……” “滚。” “好的小宝。” 期中考试在即,两个学校的篮球比赛只安排了一天。上午高一年级比,下午高二年级比。 两个学校各出一队人,比出个第一第二就可以了。 学校为了让各个班级都有参与感,多安排了一场校内pk,十个班级的参赛人员随机打乱组队,进行比赛。 几个体育老师通过观察这些比赛,挑选出九名同学,五人组成首发阵容,另外四名作为替补/轮换队员。 因为时间紧迫,校内pk就安排在当天下午。 五班这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恰好就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闵思兴致勃勃地拉着徐书朝去看他们比赛。 校内pk安排在了室内篮球场,徐书朝往观众席上扫了眼,来看比赛的人挺多。 “有个omega正在给阿诀送水呢。”闵思激动地拽着徐书朝的袖子,指着场下的方向让他看。 徐书朝看过去,隔得有些远,场地里正有两队在比赛,只能看到牧诀和一个男生面对面站着,看得并不真切,只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道:“你能看出来他是omega?” “看不出来,瞎猜的。”闵思说:“alpha或者omega在激烈运动后会有少量信息素溢出,这个时候吸引的,也只能是omega了吧。” 徐书朝点点头,没多说什么,他再看过去时,牧诀正和几个人围在一起,应当是在商量战术,那个男生也不见了。 他和闵思找空位置时,碰见了程可和她的小姐妹,她们旁边恰好有位置,两人就近坐下了。 一声哨响,两位队员跳球,牧诀手腕一转,把球拨到自己身后的场地。 观众席上瞬间响起一阵欢呼声。 闵思对徐书朝说:“阿诀打篮球还是一如既往地帅。” 徐书朝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和程可同行的小姐妹是外班的学生,不知道他们都认识,笑着说:“他平时打篮球可多人看啦,喜欢他的人也很多。但他总是冷着一张脸,看上去凶了吧唧的,倒是没几个人敢真的和他说话。” “他那张脸确实唬人。”闵思笑着说道。 徐书朝没仔细听女生都说了什么,目光落在球场上,但也没真正看进心里。 现场的欢呼声一声高过一声,不绝于耳的尖叫声中夹杂着几道喊牧诀名字的声音。 “牧诀今天打得好凶啊。”程可的小姐妹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八卦,拉着程可道:“他平时都是一副懒得出力的样子,今天这么卖力就算了,居然还故意炫技?难道现场有他喜欢的人?!” 程可听着,看了眼旁边目光落在球场上的徐书朝,说:“我想是的。” 14、第十四章 球场上的比赛很快进入尾声。 牧诀和廖璟孔英博都被选入首发阵容,另外两人是体育班的体育生。 剩下的四名替补队员里,都是他们平时打球的同学,彼此间也都互相认识,其中一人恰好是赵翰。 他打球技术不错,不然以前牧诀他们也不会经常和他一起打球。 只是和这几个人相比起来,要稍微逊色一些。 牧诀往对面的观众席上看了眼,程可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下来,徐书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放学打球吗?”孔英博今天体验了一把被牧诀带飞的感觉,颇有些依依不舍。 牧诀猛灌了两口水,合上瓶盖,才道:“不打了。”说完,拿上自己的校服外套就离开了。 孔英博的目光转向廖璟。 廖璟也扔下一句不打了就拿上东西快步跟上了牧诀。 “这是朝朝没看到最后,不爽了?”廖璟胳膊搭着牧诀的肩膀,幸灾乐祸道。 “我打球是为了给他看?”牧诀淡淡瞥他一眼。 “不然你以为呢?”廖璟没好气道,“朝朝在的时候,花孔雀开屏似的。平时懒得要死,全靠我拿分,今天你抢我几个球了?” “菜就多练。”牧诀留下一句四字箴言,一步跨过两个台阶的快速上了楼。 这会儿已经过了晚餐时间,食堂大概也没什么吃的了,牧诀没再往食堂去,直接回了教室。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有专心为期中考试做准备的,也有没心没肺互相玩闹着的。 牧诀一屁股坐下,看到桌肚里露出来的白色塑料袋,扒拉出来看了眼,面包牛奶三明治电解质水,样数很齐全。 旁边的徐书朝正翻看着一本课外书。 牧诀没打扰他,心情很好地在袋子里挑挑拣拣,拆了个面包吃着。 不用想,这些东西肯定都是徐书朝专门给他买的。 “吃什么呢?给我分一口,饿死了。”廖璟慢悠悠地进了教室,看见牧诀嘴里叼着一片面包,立刻眼冒绿光地扒拉袋子里的吃的。 “嗷——”廖璟捂着被牧诀一巴掌拍开的手,费解道:“不就吃你个面包么,至于下手这么狠吗?” “想吃自己去买。”牧诀把袋子打了个结,放进了桌肚里。 晚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给她们发了张卷子。一阵唉声叹气后,教室里便只剩下沙沙的写字声,和偶尔响起一道忧愁的叹气。 牧诀盯着卷子上的习题,没动笔,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徐书朝是什么时候到体育馆的、他看没看见那个男生给他送水。 他转头去看徐书朝,男生坐姿端正,一手拿笔一手压着试卷,落在试卷上的目光专注又认真。 看了片刻,牧诀没吭声,又把脑袋转了回来。 朝朝老师写卷子的时候格外认真,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下课检查。”写卷子格外认真的徐书朝轻声道。 数学老师发卷子的时候没说下课要检查,那要检查牧诀卷子的人自然不言而喻。 “……噢。”牧诀抓起笔,习惯性在卷子左上角写上他的名字,才开始看第一道题。 四十分钟的晚课很快结束,走读的学生陆陆续续离开了教室。牧诀写完第二道大题,才放下笔,转头看向徐书朝,这人又在翻看他那本课外书。 徐书朝这人看着乖巧,是老师和家长口中的“好学生、好榜样”、“别人家的孩子”,但他私下里也不是什么乖巧学生。 偶尔不想写的卷子会抄抄答案或者借鉴借鉴靳斯随的,幼儿园和小学时需要抄写的作业多,他不想写就会推给牧诀,让牧诀帮他写。还会威胁牧诀,让他不能说出去。 他不是那种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一板一眼的书呆子,逃课打架的事也没少干,只是这两年不怎么跟着他们胡闹了。 牧诀手掌压在徐书朝正看着的课外书上,见对方看过来,另一只手把自己刚写完的卷子送到他面前,眉头一挑,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语气轻佻:“检查吧,朝朝老师。” 徐书朝不接他的卷子,推开他压在自己书上的手,把金属书签夹进书里,边收拾书包边道:“这会儿不想看。” 牧诀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这可是他认真写了一个晚上的卷子,他又听徐书朝说:“晚上回家再看。” “行吧。”语气听起来勉强,但脸上的表情很满意。 徐书朝和牧诀跟另外几个人回家的方向不同,和他们分开单独上了另外一辆校车。 他们出来的晚了会儿,车厢里人已经挺多了,两人走到后排才找到两个并排的位置。 徐书朝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牧诀挨着他坐下来。后排的座位略显紧凑,身高腿长的两人坐下后就显得局促,膝盖磕碰在一起,轻轻抵着,交换着源源不断的热量。 徐书朝把车窗打开了些,舒缓的夜风吹进来,凉丝丝的,很舒服。 “你不问问我下午的比赛结果?”牧诀用膝盖碰了碰徐书朝,问他。 徐书朝没看到他比赛结束就算了,事后连问一下结果都不问…… “这还用问?”徐书朝侧目看向牧诀,淡淡道。 牧诀翘了翘嘴角,嗓音里带着笑:“你这是在夸我?” 徐书朝瞥他一眼,不答,并且收回了目光。 牧诀心情反而更好,倾身凑近徐书朝,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夸我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徐书朝推了下牧诀的胳膊,“起来,重死了。” 牧诀比徐书朝高些,不能像动漫或者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很小鸟依人地靠在徐书朝的肩膀上,他只能用一种很别扭的姿势将自己的下巴抵在徐书朝的肩膀上。 “我不。”牧诀没脸没皮的本领在徐书朝身上用得很熟练,“除非你承认你刚才就是在夸我。” “我承认不承认很重要?”徐书朝用余光扫了眼牧诀,他送给牧诀的黄铜牌在牧诀身前轻轻晃着。 牧诀悠闲地晃着脚尖,点点头,不要脸道:“你承认你夸我我就爽了。” 徐书朝似有若无地点了下头,轻声道:“像主人夸奖小狗那样?” “嘶,朝朝你真是学坏了啊?”牧诀抬手就搂住徐书朝的脖子,把人搂进自己怀里,泄愤似的在他脑袋揉了一通,咬牙切齿道:“那是吊坠,不是狗牌!” “哦。” 校车车速不快,晃晃悠悠地把车上的学生安全送到站。 徐书朝和牧诀下车的地方离小区还有些距离,十月的天气温凉爽,两人不紧不慢朝小区走着。 马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人行道上往来的行人反而不多。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耳边一时只有呼啸驶过的车辆带起的风声。 “吃糖吗?”牧诀突然问道。 “什么?”徐书朝抬眸看向徐书朝。 “你今天心情不好,吃糖心情或许会好点。”牧诀说。 “吃糖会长蛀牙。” “徐书朝我安慰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没有心情不好。”徐书朝笑起来,说道。 牧诀垂眸,徐书朝笑起来很好看,弯着的眉眼生动极了,那双漂亮的眼睛让人不自觉地就想沉溺进去,他说:“我能感觉到你心情不好。” 他和徐书朝从小一起长大,徐书朝了解他,他同样了解徐书朝。有时候,两人间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动作、一个不经意间的眼神,就能瞬间明白彼此的意思。 一辆电车从旁边飞快闪过,牧诀虚揽了一下徐书朝的肩膀,落后他两步,又很快走到徐书朝的另一侧。 他看见徐书朝白皙的掌心伸到他面前,徐书朝说:“糖呢?” 牧诀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来一颗椰子糖,放进徐书朝掌心里。 “你怎么会随身带着糖?”徐书朝边剥糖纸,边问。 “不是你说吃甜食会让人心情变好吗?”牧诀说。 “我?”徐书朝把椰子糖放进自己口中,把剥下来的糖纸用纸巾裹住,放进牧诀的校服外套口袋里。 “……”牧诀无语片刻,这人能不能改改往他口袋里扔垃圾的习惯? “你自己说过的话你自己都不记得?”牧诀皱眉。 “……我不是很喜欢吃甜食。”言外之意就是,他也不会因为心情不好去吃甜食。 “那你和闵思说什么‘吃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牧诀不解道。 “那天我们是在说为什么有人喜欢吃甜品。”徐书朝忍着笑意,说。 前段时间闵思跟他说他大学毕业后想开一家甜品店,问他有人喜欢吃甜品是为了什么,他确实说过一句“吃甜品能让人心情变好”。 应当是牧诀恰好听到了他的这句话,就误以为他现在吃甜品了。 徐书朝笑着说:“你不知道我对甜食不怎么感兴趣吗?” 牧诀冷着一张脸,不说话,看起来凶巴巴的。 他当然知道徐书朝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他以为徐书朝就是突然换口味了。 徐书朝今晚专门往人肺管子上戳,凑近牧诀,抬眸看他,清润的少年音带着遮不住的笑,心情很好的样子:“所以,你是听到了我说那句话,才特意随身带着糖的?” 牧诀目光向下,瞥他一眼,冷哼一声,不吭声。 徐书朝也真没想从他那儿听到回答,牧诀不说话,他就收回了目光,和牧诀肩并肩走着。 片刻,旁边的人又问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徐书朝目光看向前方,轻声道:“没有心情不好,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在想什么?”牧诀也跟着放轻了声音,像是担心会惊扰到旁边的人。 “不想说。”徐书朝说。 不等牧诀开口,徐书朝又问他:“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牧诀不知道徐书朝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他,但他本能地察觉到徐书朝所想的事情,可能跟他有关,或者说,跟他们两个有关。 “之前不是说该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吗?”牧诀说。 “现在突然很想知道。”徐书朝停下脚步,面朝旁边的人,微微抬眸,道:“不想说吗?” 牧诀也跟着停下脚步,眉目低垂,和徐书朝对视着,有些烦躁道:“不是不想说,是……” 他顿了下,才说:“是想让你自己感知到。” 信息素是一种很私密的存在,他不想让徐书朝通过旁人的口得知他的信息素气味,哪怕是他自己他也不愿意。 他想要让徐书朝自己感知到他的信息素的存在、让徐书朝永远都能记住他的信息素气味、更想让徐书朝彻底占有他的信息素。 他看着徐书朝,微微倾身,握住徐书朝的手腕,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后颈上,掌心沿着徐书朝的手背轻轻下滑,握住他的指尖让他碰到自己的腺体,道:“摸到了吗?” 徐书朝睫毛轻颤一下,清润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张,他知道腺体对alpha或者omega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也清楚地明白只有什么样的关系才能这样去触碰对方的腺体。 他很快地眨了下眼睛,敛去眸中的思绪,再抬眸看向牧诀时,神色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理智,因为那个omega的出现而产生的不快的情绪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徐书朝迎着牧诀的眸光,在牧诀的注视下,指尖轻轻地在那层薄薄的皮肉上划过,指尖下的皮肤薄而软,皮肤之下,是alpha的信息素。 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感在徐书朝胸腔内飞速闪过,快到他没来得及捕捉到它的存在。 “朝朝。”牧诀猛地攥住徐书朝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嗓音有些沙哑。 alpha本能的戒备与欲望同时迸发,侵占了他的思绪,他目光紧锁着徐书朝,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朝朝,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分化成omega。” 徐书朝说:“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他没等牧诀再说什么,抬手推开牧诀一直攥着他手腕的手,转身继续朝前走。 牧诀在原地站了片刻,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腺体,上面好像还残留着徐书朝指尖的温度。 他脑海中想着徐书朝刚才的那句话,望着徐书朝被路灯拉长的身影,心中的喜悦无限膨胀,他突然生出一股冲动,很想现在就对徐书朝说: 朝朝,我们谈恋爱吧。 但他知道,徐书朝现在是不会答应的。 快点分化吧朝朝。 15、第十五章 期中考试在即,学校没有安排太多时间给即将参加篮球赛和排球赛的同学们,只给她们分了晚课结束后的半个小时,在学校老师的统一带领下进行训练。 晚课结束后,牧诀和廖璟要去体育馆参加训练,另外几个人都打算直接回家,丝毫没有要留下来陪他们的意思。 牧诀对此略微不满,课间时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看向他的同桌,问道:“你确定不留下来上自习?” “不上。”徐书朝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 “为什么?”牧诀反问。 徐书朝侧目看了他一眼,勾起唇角,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你又不留在教室,我留下干什么?” 牧诀原本落下去的嘴角又翘起来,漫不经心道:“原来我们朝朝这么离不开我呢?” “是呢。”徐书朝还在看那本课外书,头也不抬地顺着他的话说。 牧诀看着徐书朝认真看书的模样,唇角的笑意不断扩大,看上去心情不错。 “真肉麻啊你们俩。”坐在前面的程可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口狗粮,转过来道:“你们这跟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牧诀顿了下,目光往徐书朝脸上瞥了眼,慢悠悠道:“我们名不正、言不顺,你说是吧朝朝?” 徐书朝在翻页的间隙抬头扫了她们一样,不搭理她们。 牧诀轻啧了一声,他就没见过比徐书朝更会欲擒故纵的人。 晚课结束,牧诀和廖璟去了体育馆训练,徐书朝程可和闵思一起离开了学校。 白君乔知道牧诀这周晚上都要留校训练,就让司机过来接徐书朝放学,没让他一个人再去坐校车。 徐书朝到家,白君乔和徐寅都在家里。徐寅把托合作伙伴的朋友的朋友买来的绝版手办拿给徐书朝,道:“原本以为赶不上阿诀生日了,不想过程还挺顺利,提前拿到了。” “谢谢爸。”徐书朝接过手办。 “跟我说什么谢谢。”徐寅笑说,“你妈妈逛商场的时候特意挑了几个装手办的盒子,你去看看哪个合适,让你妈妈帮你打包一下。” “好。” 白君乔正在储藏室里整理物品,看见徐书朝抱着盒子进来,指了下桌子上几个精致的盒子,道:“都是今天特意买的,你挑挑看,一会儿我帮你包一下。” 手办整体是蓝色调,徐书朝就挑了个相同色调的盒子,白君乔拿了丝带和小巧精致的装饰品过来帮他,说:“今年怎么不像往年那样,在生日当天给他们想要的东西买单结账了?” “那样没有仪式感。”徐书朝在妈妈面前面不改色地撒了个小慌。 白君乔笑起来,吐槽道:“我也觉得那样挺没仪式感的。” 徐书朝第一次给牧诀送生日礼物,还是在他们三四岁时。那时候正是牧诀最喜欢吃糖的一段时间,他爸爸妈妈担心他长蛀牙,管着他不让他吃,把他的零花钱都没收了。 家里的阿姨也被沈盈特意交待,不能偷偷给牧诀喂糖吃。 那天是牧诀的生日,白君乔和徐寅给牧诀送了一套玩具,徐书朝才两三岁,自然不需要准备生日礼物。 牧诀见徐书朝没有准备生日礼物,就哄骗年幼无知的徐书朝,让他用他的压岁钱给自己买糖,当作徐书朝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天真可爱的小徐书朝相信了从幼年时就颇有些没脸没皮的牧诀的鬼话,砸了自己的存钱罐,乖乖给牧诀买糖吃。 当然,最后的结果就是牧诀在生日当天被他爸爸胖揍了一顿。也是从这之后,他和牧诀之间的生日礼物就用“在对方生日当天,给他买他喜欢的东西”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来代替。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 “学校期中考试安排在什么时候?”白君乔帮他打包着礼物盒子,问道。 “三周后。”徐书朝说。 “那也快了,这段时间学习不要太晚了,注意身体。”白君乔了解徐书朝,知道他自己心里有分寸,只是简单叮嘱了两句。 “好。” 月考结束后,他和靳斯随就一起给另外四个人制定了学习计划,不需要像月考前那样突击,他们俩轻松了很多。 转眼一周结束,篮球排球比赛前一天,学校特意在下午的最后两节课把参加比赛的同学们集合到了一起,简单说了点比赛注意事项,就让他们各自找自己的老师去训练了。 原本聚集在一起的同学们四散开,闹哄哄地去找自己的体育老师。牧诀和廖璟他们到平时训练用的场地上,体育老师还没过来,几个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明天的比赛。 这可是代表高二年级参加的、对抗他们二中宿敌的比赛,这么至关重要又热血沸腾的比赛,光是想想就很激动兴奋。 牧诀听他们说着,没插话,坐在旁边的台阶上偷偷玩手机。 在教室里上课的几个人正在偷摸往群里发消息。 —讨厌可可:文绮说明天比赛结束想请大家吃个饭,有时间吗 —闵思不是闷死:有! —jsy:有 —xsz:有 —mj:1 牧诀回完消息,恰好廖璟抱着球走过来,道:“程可女朋友说明天下午比赛完请吃饭,你有时间吗?” “当然有!没有时间也要抽时间。”廖璟说:“这顿饭从她刚和她女朋友在一起就开始约,这都快一年了,还没吃到嘴里。” 程可是她们之中年纪最小的,也是最早一个谈恋爱的。她和她对象确认关系后就说要请他们吃饭,但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耽误,是以他们也只见过她女朋友的照片,还没见到本人。 但见程可和对方在一起这一年多都没吵过架红过脸,他们倒也没那么着急必须见对方了。 赵翰就站在他们不远处,将牧诀和廖璟的对话听了个清楚。他问旁边的人:“程可有女朋友?” 旁边这人是他的同桌,两人关系挺好,同桌也知道刚开学时的事情,赵翰身上还记着处分,生怕赵翰再冲动,谨慎道:“没听说过。” “估计不是本校的。”赵翰若有所思道。 五班和六班的教室挨着,他们平时也没见程可和哪个女生走得很近。 “应该是。”同桌听着赵翰这话,总觉得心里毛毛的,提醒对方:“你身上还背着处分呢。” “知道。”赵翰不耐烦地说。 不多时,体育老师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道:“时间紧迫,咱们抓紧时间开始训练吧。” 前两天体育老师给他们换了战术,这几天都在磨合新战术,但过程不算顺利。 同队伍之间的队友还不太习惯彼此,帮他们训练的四位队员不怎么上心,这几天的训练效果实在差强人意。 这会儿的训练已经是明天比赛前的最后一次训练,队伍里有几个人难免有些心浮气躁。 虽然这只是一次友谊赛,并不拼个你死我活。但十六七岁的少年们胜负欲总是强烈的,对手又是二中的死对头,总是想着要一举拿下比赛,让一中那群学生输得心服口服。 牧诀平时脾气不怎么好,也没什么耐心。到了这种时候,反而是最能沉得住气的,整场训练下来,话不多,却能控制住场合,不至于让另外几个人乱了分寸。 最后一场训练赛的结果还可以,效果不是最好的,却是队员间配合得最好的一次。 “今天的训练到这里就结束了。”体育老师站在众人面前,“明天下午的比赛大家尽力就好。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要注意安全,知道了吗?” “知道了。”几个人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行了,趁着上课的同学们还没下课,你们先去食堂吃饭吧。”体育老师挥挥手,让他们解散了。 “走走走,饿死我了。”廖璟搭着牧诀的肩膀,“今天终于能吃到红烧肉了。” 食堂一楼某个窗口的红烧肉做得非常好吃,是二中食堂最受欢迎的一道菜。想要品尝到红烧肉的美味,只能靠两条腿飞奔或者缘分。 哪天大厨高兴了,做得多了,缘分就来了。 “哎不好意思撞到你了。”赵翰往旁边挪了挪,对廖璟说:“没事吧?” 廖璟被他撞得趔趄了下,皱了皱眉,站稳后才说:“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赵翰说完,就跟同桌走了。 两人没走出去多远,他闲聊似的若无其事地对自己同桌说:“我觉得我还是喜欢程可,要不然明天比赛完我再约她一次吧。” 同桌明显有些懵,下意识看了眼就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牧诀和廖璟,道:“啊?可是程……” 牧诀和廖璟两人都是身高腿长的,几步就拉近了距离。牧诀听到他那话,目光冷冷地看他一眼,打断了男生的话,道:“程可有对象,别再找她。 赵翰表情茫然:“她有对象了啊?是那个闵思吗?” 廖璟皱了皱眉,脸上表情不太好,道:“你瞎说什么呢?” “噢不是闵思啊?那就是你咯?”赵翰突然笑起来,目光暧昧地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故意说:“还是牧诀?靳斯随?哦对,还有个徐书朝?” 牧诀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见赵翰又说:“或者说,你们几个都是她对……” “砰——” 牧诀抬手一拳打到了赵翰脸上,赵翰的几位朋友早就等在旁边,在牧诀抬手挥拳的那一刻他们就都冲了上来。廖璟也不是任人欺凌的性子,一撸袖子就跟他们打了起来。落后他们两步的孔英博看见自己班同学被欺负,想也没想地就嚎叫着冲进了混战的人群里。 现场登时一片混乱。 体育老师还没走远,听见闹哄哄的叫骂声就回过头来看,瞬间两眼一黑,连忙折返回来,呵斥着将他们分开。 几个人都被直接拎到了政教处,教导主任黑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站成一排的几个学生。 “你们三个是明天下午要参加比赛的,你们不清楚动手打架有什么后果吗?”教导主任呵斥道。 牧诀、廖璟和孔英博都没说话,这会儿说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还有你!”教导主任的矛头指向赵翰,“你不知道你身上还背着处分吗?还敢动手打架?” “我是被他们打的,我没动手。”赵翰捂着自己肿起来的侧脸,说。 “监控呢?!”教导主任盯着他看了片刻,朝旁边的人吼道:“调个监控怎么这么难?!” “王主任。“靳斯随抬手在门上敲了下,走进来,道:“监控调过来了。” 二中没有明令禁止不能带手机,只要不在上课时间使用就好。靳斯随把手机音量调高,打开刚在监控室录下的监控画面。 从体育老师让他们先去食堂吃饭开始,到教导主任赶到操场上,把众人拎到政教处结束。 操场上的监控是上半年新换的,画质高清,把操场上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那会儿还没到学生们下课的时间,操场上人不多,收进来的声音虽然有些杂乱,但能勉强分辨出赵翰说过的那几句话。 教导主任的脸色难看至极,他们从旁观者的角度,把赵翰是怎样“不小心”撞到廖璟到故意说出那样难听的话激怒他们的整个过程看得清清楚楚。 “赵翰,明天上午把你家长喊到学校来。”教导主任沉着一张脸,又对牧诀三人道:“你们三个一人写两千字检讨,下周一我亲自来收。” 梁今明匆匆赶到,领走了自己的三位同学,他看了看脸上都挂着彩的三人,沉声道:“把政治第一单元的所有知识点抄三遍,下周一交给我。” “老师,刚教导主任让我们写两千字检讨呢。”牧诀说。 “那是你们应该写的。”梁今明虎着一张脸,道:“遇到这种事情就不会先来找我吗?我还能让你们吃亏了不成?现在一个个脸上挂着彩,好看吗?” “他那话说得太难听了。”孔英博忍不住接话茬。这人一开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完全是晕着头冲上去的。听了刚才的监控视频,他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这会儿浑水摸鱼地给三人辩解一句。 “难听我不会处理啊?需要你们动手?”梁今明越说越来气,“万一你们受伤了,明天比赛你们还参加不参加了?” 三人沉默着,不吭声。他们确实没考虑那么多,只想着先把嘴欠的人教训一顿了。 “行了行了,赶紧滚去医务室让校医给看看。”说完,梁今明又说:“胳膊腿儿的都没事儿吧?” “没事儿。”牧诀难得装乖一次。 “亏你还是班长呢,我让你当班长就是让你带头打架的?”梁今明自然知道牧诀到底是个什么性子,见他这么装乖,就一肚子气没地方撒,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不然越看越生气。 16、第十六章 他们三个脸上的伤看着吓人,好在都只是被蹭破了皮的皮外伤,不严重。 校医给他们清洗了伤口,一人分了两个创口贴,就让他们回教室了。 他们打架的时候还不到下课时间,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 教室里的人见到他们仨回来,两个人脸上都贴着创口贴,没贴的那个人脸上还挂着彩,登时就八卦起来,围着三人七嘴八舌地问着。 牧诀趁乱回到了自己座位上,程可从前排转过来,道:“不好意思啊,连累你们受伤了。” 靳斯随在政教处放完监控视频就提前回来了,三言两语给他们说了事情的大概缘由。 “他嘴欠。”牧诀提醒程可:“小老虎已经知道你谈恋爱的事情了,估计会找你谈话。” “已经找了,”提到小老虎,程可就发怵,“小老虎刚让阿随带的话,晚课结束去找他。” 牧诀不怎么会安慰人,瞥了眼徐书朝,徐书朝说:“别担心,放学我们等着你。” “嗯嗯嗯,朝朝你们最好了。” 徐书朝目光扫过牧诀的脸,问:“怎么没贴创口贴?” 牧诀:“不严重,不用贴。” 赵翰是早有准备,带来的朋友不少。牧诀他们只有三个人,从人数上来说是吃亏的。好在他和廖璟以前没少惹事,对付这种人多的情况有一手经验,孔英博是体育委员,运动细胞发达,三人都没有太吃亏,也没从对方手里讨到便宜罢了。 牧诀运气好点,脸上只有两处擦伤,一处在下巴上,另一处在颧骨上。 他嫌贴创口贴有毁形象,从校医那儿接了创口贴就扔进口袋里了,根本没有要贴的意思。这会儿被徐书朝问,也是面不改色,没有说实话的打算。 “贴上伤口不会沾到灰尘。”徐书朝转身扫了眼还被众人围着的人廖璟和孔英博,见他们脸上都贴着,猜到他们已经去医务室看过了。 “不用贴。”牧诀说。 徐书朝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倾身靠向牧诀,手伸进他口袋里,摸到了两个创口贴。 牧诀没想到徐书朝会突然靠过来,温热的身体几乎靠进他怀里,一股淡淡的柠檬清香扑过来,他僵着身子不敢动,任由徐书朝从他口袋里拿走那两个创口贴。 徐书朝撕开包装,递到牧诀面前,言简意赅道:“贴上。” 牧诀垂眸看着面前的创口贴,手指动了动,偏头看向旁边的人,勾了勾唇角,故意说:“你给我贴。” “……” 徐书朝看他一眼,捏着创口贴的边缘,对准他下巴上的擦痕,贴了上去,松手时指尖在中间的药棉上狠狠按了下。 “嘶,疼。”牧诀皱眉,身子后倾了下,躲开了徐书朝的手指。 徐书朝把另外一个人搁到他桌子上,道:“自己贴。” “噢。”牧诀老实了,问程可要了镜子,自己对着颧骨上的擦痕贴了上去。 比赛当天。 两所高中的比赛场地定在了二中,二中的基础设施条件比一中好些,体育馆面积也比一中的大,场地自然而然地就选在了二中。 高一年级的比赛安排在上午,整个年级上午的课都取消了,让她们想看比赛的看比赛,不想看比赛的就自由活动。 下午比赛的高二学生也是一样的待遇。 高一和高二的教学楼排排挨着,每两栋教学楼之间只隔着不算大的天井。高一学生自由活动,还在教室里的高二学生就坐不住了。 靠窗的同学眼睛就没摆正过,光顾着往外瞟了。 五班的教学楼在二楼,靠窗同学的视野更宽阔些,伸着脑袋往外看,眼里流露出浓浓的羡慕。 站在讲台上的英语老师知道他们这群人的心思早就飞出去了,放下手中的试卷,屈起手指翘了翘课桌,道:“看来今天大家情绪都挺高涨的。” 底下一群人自然知道老师在说什么,嘿嘿笑起来。 “咱们开学到现在是不是还没提问过笔记?”老师走下讲台,对第一排的某位同学说:“笔记拿出来。” 这位悲惨的同学抖着手把自己卷成一卷的散页笔记压了下,颤颤巍巍地递给老师。 “……” “开学第一天,我就跟你们说过,每人准备一个质量好点的笔记本,专门记我讲的词汇、语法,”英语老师抬起手,抖了抖自己手里的页子,“你们就是这么准备的?” 下面的学生一个个都低着头,憋笑憋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不敢笑,怕这位命运悲惨的同学遭不住。 英语老师把散页笔记还给他,要了旁边一位同学的笔记,随便翻了翻。又问另外一位同学借了支红笔,扫了眼底下还在憋笑的众人,点了徐书朝的名字。 徐书朝以前没做过这位老师的学生,不知道她提问笔记是怎么个问法。但这人在学习上就没有慌乱的时候,从容地站了起来。 英语老师没有立刻开口,又翻了两页手里的笔记,才慢悠悠开始提问。 她清楚徐书朝的学习成绩,知道他的强项是什么、薄弱点在哪里,提问的几个知识点专门踩着他的薄弱项问。 徐书朝的薄弱项不代表他不会,而是碰到这样的知识点时,他花费的时间要比他擅长的时间长一些。 仅仅只是一些。 他对英语老师提问的语法点和词汇还算对答如流,英语老师非常满意,让对方坐下,然后道:“后面的同学来。” 廖璟站了起来。 英语老师提问,廖璟磕磕巴巴地回答了,他刚坐下,英语老师就立刻又说:“第三排右边靠墙的同学来。” 那位同学懵逼地站起来,他和廖璟一个坐教室最右边,一个坐教室最左边,这怎么就轮到他了?火车是这么开的吗?! 好在,他答上来了。 “第五排最中间的学生。” “第七排右边第二个学生。” “第一排右边第五个学生。” “第五排最中间的学生。” 英语老师快速点人,快速提问。 上一位同学刚坐下,下一位同学就立刻被点了起来,教室里的同学们跟打地鼠似的,站起来一个坐下一个,站起来一个坐下一个。 被提问过的学生也不是就拿到了免死金牌,老师提问上头了,管他是谁,点起来再说。 刚才还嘿嘿笑的一群人这会儿都是一脸菜色,两股战战,生怕下一个被提问到的是自己。更重要的是,她们的英语笔记记得实在太多,现场翻笔记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找。 惊心动魄的十五分钟后,下课铃声悠然响起,一众学生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英语老师对今天提问的结果非常满意,对于后半节课没有一个学生再往教室外面看也很满意,把笔记还给那位同学上,红笔顺势夹进自己带来的试卷里,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拿到自己笔记的同学翻了翻,两眼一抹黑,好几处记错的笔记都被老师用红笔挑了出来,让她课下自己订正。某一页还被老师写上了一句“记笔记认真点”的一句话。 借红笔的同学眼巴巴地看着英语老师离开教室,从开学到现在,英语老师已经顺走她三根红笔了,这是第四根了。 上午的四节课圆满结束,一众学生都嗨了起来。 牧诀和廖璟吃过午饭就被叫走了,靳大会长要到比赛现场帮忙,和他们两个一起离开了。 徐书朝和闵思程可一起回了教室。回到教室,徐书朝拿出他的课外书,又开始看了起来。 这本书是个大部头,他已经断断续续啃了三周了,刚好可以趁着下午的时间看完。 “朝朝,下午去看比赛吗?”闵思从前面转过来,问。 “……看吧。”他忘记下午还要去看比赛了。 今天早上他们来学校的路上,牧诀就在他耳边强调了好几遍,让他一定要去看比赛。 如果他不去,牧诀估计又得不高兴了。 徐书朝叹了口气,抓紧时间看书。 下午的比赛安排在两点半开始,刚过两点,闵思就兴冲冲地拽着徐书朝去了体育馆。 场馆内,一中来观看比赛的学生们都已经坐整齐了,剩下位置都是二中的学生,来看比赛的人不少,他们在场馆内转了一圈才找到个视野好的位置坐下。 “咱们学校能赢吗?”闵思看着场地内穿着一中校服、人高马大的十来个学生,忧愁道。 “一中来的都是体育生,”徐书朝也往下看,看了眼那群学生,又往牧诀他们那边扫了眼,道:“体育生个子高、体力充沛,灵活性要稍微差点,咱们有几率赢。” “有几率啊,”闵思说:“好歹是在咱们的地盘上,输了多丢人啊,咱们晚上还得和程可女朋友一起吃饭呢,凑一起脸上也不好看。” 徐书朝失笑,“没关系的,阿诀他们不一定会输。” 两点一刻,场地内开始清人。虽是两个学校之间的友谊赛,过程依旧很正规,该有的流程一样不少。 介绍队员时,先介绍了一中的队员,来观看比赛的一中同学们卯足了劲儿、扯着嗓子给她们的队员加油。 其次才是二中的队员,到底是二中的主场,欢呼、鼓劲的声量很大,现场的氛围一下子被带动起来。 一中跳球的队员是位一米九的大高个,一米八二的牧诀站在他面前倒也不慌,照旧是那副一派悠闲模样。 现场的学生们都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球场上的情况。 两人几乎是同时起跳,牧诀指尖率先碰到球,手腕利落一转,球就飞进了自己的场地。 一阵短促但振奋人心的欢呼声呼啸而过,现场只剩下球鞋在木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和进球时众人激动的欢呼声。 四十分钟过去,两边的队员都没有从对方手中占到什么便宜,打了个平手。短暂休息过后,双方进入加时赛。 场馆内的学生们都安静下来,五分钟的加时赛,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在牧诀在三分线外投篮命中拿下三分时,现场的呼喊声达到了最高点,并且顺利以二中领先一中三分,赢得了这场友谊赛。 闵思兴奋地拽着徐书朝跑进了场地内。 徐书朝目光转了一圈,没看见牧诀的身影,正要转身肩上一沉,身后扑来一阵热风,牧诀朗润清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语气得意又狂妄:“朝朝,我今天是不是球场上最帅、最拉风的?” 徐书朝侧目扫他一眼,这人就差把“求夸奖”写在脸上了,他弯起眉眼,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是,很帅、很拉风。” 17、第十七章 太阳早早地隐匿到了山峦之下,华灯初上,纷繁的灯光交相辉映,蔓延出一条明亮、蜿蜒的烟火人间。街边店铺门前摆出了一张张餐桌,点餐、聊天的喧闹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烧烤店门前的一张大圆桌前,围坐着五六个少年人,菜单在他们手里传一遍,几乎都每样菜品前都打上了勾。 菜单传到徐书朝手里,他喜欢吃的已经被牧诀手快地点了,他便勾了几样蔬菜,点了饮料,才将菜单递给服务员,服务员对着菜单跟他们确认了一遍才离开。 徐书朝拿着湿巾继续擦自己面前的桌子,侧目看了眼牧诀和他一样的动作,眼底带上了些笑。 程可给对象发完消息,一抬头就看见对面这俩人如出一辙的东西,说:“哎,你们记不记得小时候阿诀非要睡朝朝房间的事情?” 几个人一听,下意识朝着徐书朝和牧诀看过去,见到他俩一模一样的擦桌子的动作,都道:“当然记得,这事儿的起因还是你呢。” 牧诀听他们又要揭自己的老底,把手里的纸巾一扔,不耐烦道:“一天不编排我就难受是不是?” “怎么能叫编排你呢?我们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廖璟嘻嘻哈哈道。 “就是就是,这叫情景再现。”闵思碰了碰旁边徐书朝的胳膊,“你说对吧,朝朝。” 徐书朝扔掉湿巾,一点头,道:“对。” 他这么一说,另外几个人可就不客气,七嘴八舌地就说起了幼年时候的事情。 幼年时,几家都住在同一个小区,后来由于各种原因,都陆陆续续搬走了,只有徐书朝和牧诀两家一直住在这里。 大概时他们五六岁的时候,程可的爸爸妈妈需要出差几天。原本打算把小程可送到爷爷奶奶家里,恰好几位小朋友过来找她玩,小程可就说想要和朝朝一起住。 四位大人通过电话,程爸爸和程妈妈就把程可打包送到了徐书朝家里。 白天几位小朋友一直混在一起玩,满小区的跑着、闹着。前一天刚下过雨,小区新修的花坛里积了不少水。花坛里还没种花,四个小孩鞋子一脱,爬进花坛里,徒手挖泥巴、打“泥”仗。 另外两位小朋友——朝朝和程可——觉得花坛里很脏,也觉得这四个小泥人很脏,远远地躲着他们,不和他们一起玩。 到了晚上,几位家长出来找人,看见花坛里的泥人,两眼一抹黑,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扬起的手抬得高高的,但没落下去——太脏了,打孩子都嫌脏。 五位家长各自领走了自己的孩子,小牧诀跟在妈妈和白阿姨身后,看到朝朝和可可手拉手回家,他也想和朝朝拉手。 于是凑到朝朝身边,用沾满了泥巴的手紧紧拉住了朝朝的手。朝朝身子一僵,感受到自己的手被·干了的硬泥巴蹭着,不到一秒钟就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他不干净了,牧诀真的是太脏了,牧诀太讨厌了。 两位大人连忙回头看,沈盈的火气彻底被激了上来,把牧诀拉到旁边就是一顿揍。 白君乔知道自己的儿子最爱干净,一边安抚他一边连忙用纸巾给朝朝擦手。安抚好自己的孩子,又去旁边解救吱哇乱叫的牧诀。 一路上兵荒马乱,终于出了电梯到自家门前,白君乔劝着沈盈回去就别再打孩子了,刚才那一顿也够他受的了,朝朝拉着可可的手,带他先回家。 此时两人都还是小娃娃,按不到门锁,就站在门前等妈妈。小牧诀站在电梯里,看着朝朝和可可一起,又想起白天程爸爸和程妈妈背着可可的小书包到朝朝家里。 趁着妈妈和白阿姨不注意,一溜烟跑到朝朝面前,看到朝朝抗拒地往旁边躲,在朝朝面前刹住车,没敢再往前,问朝朝:“可可为什么跟你一起回家?” 朝朝虽然还生气他用脏手拉自己的事情,但还是乖乖说:“可可今晚和我一起睡。” “我也要和你一起睡。”小牧诀往朝朝面前走了两步,激动地说。 朝朝立马皱起眉头,奶声奶气地果断拒绝:“不要。” “为什么?” “你太脏了。” 小牧诀瞬间就绷不住了,他哪里脏了?! 他伸出自己沾满了泥巴的手,对朝朝道:“你看我不脏啊!我很干净的!” 说着,还往朝朝面前凑,朝朝身后就是门,根本没地方躲,眼看着小牧诀离自己越来越近,吓得又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白君乔和沈盈听到声音,连忙跑过来查看。沈盈一把把小牧诀拽过来,道:“你又干什么?!” 小牧诀挣扎着要挣开沈盈的手,嚎叫道:“我要和朝朝一起睡觉!” 朝朝原本都被白君乔哄好了,听见小牧诀的话,嘴角一撇,眼底就蓄满了泪水,牧诀太脏了,他不要和牧诀一起睡。 “睡什么睡,跟我回家。”沈盈忍着火气,要拉着小牧诀。 小牧诀哪肯,生怕自己回家被沈盈打、又怕自己回家了,朝朝就关上门不让他进去了,就地在地上坐下,抱着沈盈的腿开始哭,嚎叫着晚上要和朝朝一起睡觉,被沈盈扒拉开,就顺势躺到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喊,跟个泼皮无赖似的。 他这么一滚,朝朝愣愣地看着,没见过这么无赖的场面。沈盈被他嚎得头疼,拿出手机准备给牧诚打电话,小牧诀一见情况不对,连滚带爬地跑到朝朝面前,双手合十,诚恳道:“朝朝朝朝,求求你,让我和你一起睡觉吧。一会儿我爸下来会打死我的。求求你求求你,朝朝朝朝你最好了!” 朝朝还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小泥人带给他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小牧诀见朝朝没反应,又转身去求自己的妈妈:“妈妈我也要和朝朝一起睡觉,让我和朝朝一起睡觉好不好?求求你了妈妈!” 沈盈实在没脸看自家孩子这没脸没皮的样子,面上难堪得不行。她和牧诚好歹都是高知分子、在公司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一把手,怎么会生出牧诀这种玩意。 牧诚走安全通道从楼上下来,看见小牧诀一身泥巴,嘴里还嚎叫着,拳头一下子就硬了,快步走下来。小牧诀看到牧诚下来,意识到自己今天玩过头,立马转身抱住白君乔的腿,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道:“白阿姨,我爸爸要打我,我不想回家,我想和朝朝一起睡觉。” 白君乔一时也有些无措,她一直都知道牧诀有多顽皮,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 牧诀见白阿姨救不了自己,又扑到朝朝面前,可怜巴巴地喊徐书朝。 朝朝心软了。 至此,小牧诀登堂入室,和朝朝睡在了同一张床上。与此同时被朝朝强制养出了爱干净的好习惯,并且一直保持至今。 徐书朝津津有味地听着另外几个人编排牧诀,听到他们说到有出入的地方,还贴心地帮忙纠正一下。 牧诀臭着一张脸,他越阻拦这群不要脸的狗东西就越起劲,夹着嗓子学他那时候说话。 他们说话时都没压着声音,挨着他们的另一张桌子前坐着不少人,有个胆大的姑娘起身过来,往他们桌子上放了两罐可乐,看向徐书朝,调侃道:“小帅哥传授一点调教经验呗,我男朋友也不怎么爱干净。” 徐书朝忽视众人看热闹的眼神,瞥了眼牧诀,半真半假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就好。” “喂,说什么呢?”牧诀眉头紧皱,不满道:“你当训狗呢?” 徐书朝弯起眉眼,目光一瞥他脖子上挂着的黄铜牌,不接他这话。 不多久,程可的女朋友匆匆赶来。她在程可旁边坐下,道:“不好意思,在学校耽误了点时间,来晚了。” 她们下午比完赛,跟着学校安排的车回了学校。女排是一中的学生赢了比赛,校长和主任亲自给她们颁了奖状、发了奖金才离开学校。 服务员开始上菜,几个人边吃边聊,文绮性子活泼又健谈,众人第一次见面,也不觉得尴尬,都很聊得来。 吃到一半时,旁边桌子咋咋呼呼地来了一群人,却是赵翰和他的朋友们。 两边的人都没想到会这么巧,牧诀和廖璟昨天刚被赵翰坑了一把,赵翰又被学校叫了家长,几个人看对方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气氛骤然紧张了不少。 文绮惯会察言观色,猜到他们可能有矛盾,但并未多说什么。她不知道那边其中一个男生就是赵翰,不然她也没什么好脸色了。 几个人都顾念着他们和文绮是第一次见面,十分默契地忽略了旁边桌子的人,几句话又把餐桌上的氛围活跃了起来。 众人吃好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文绮起身去结账。徐书朝把自己的书包塞给牧诀,他手上沾了油,刚才擦桌子的时候把湿巾用完了,得去找个洗手的地方,解决一下手上的油渍。 她俩前脚刚走,赵翰后脚就拿着一杯饮料到了程可旁边,顺势在程可旁边、文绮的位置上坐下,道:“程可妹妹,请你喝饮料?” 文绮结好账,碰到洗完手出来的徐书朝,互相打了个招呼,一前一后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传来吵闹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劈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徐书朝越过文绮,快步往外走,文绮见状也连忙跟上。外面已经混乱一片,本就有着怨气的两批人已经打了起来。 他没怎么犹豫拎了旁边的凳子就朝着那片混乱走了过去,他刚走近,就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牧诀拽住了胳膊,把他手里的凳子夺过去扔到了一边,对徐书朝道:“哪次打架用你出手?” 18、第十八章 这话确实不错。 从前他们打架,徐书朝每次都会被推得远远的,是被保护起来的那个。 印象中,初中时,他们因为篮球场地的事情跟别的班的同学起了争执。徐书朝上去帮忙的时候,牧诀没注意到他,几个人被赶来的主任和老师拉开后,牧诀才看到徐书朝。 他往徐书朝身上扫了两眼,见对面只是校服被扯得皱皱巴巴的,没有受伤,才没多说什么。 回到教室后,徐书朝才看到自己胳膊上紫了一大片。那时候牧诀和现在一样,是他的同桌,就坐在他旁边,也看到了这伤,冷着一张脸把徐书朝拽到医务室,让校医给他看。 看完把徐书朝送到教室,牧诀找到跟他们打架的几个学生的班级,他不知道是哪个学生打了徐书朝的胳膊,冲进去就把那几个人都揍了一顿。平时打架胡闹,他都收着力气、留着分寸,那天他是下了狠手,据说好几个人都没拉住他。 学校老师和牧诀的爸妈都觉得他们肯定还有别的矛盾,否则不至于牧诀再拐回去把人揍一顿。但不管他们怎么问,牧诀咬死了说是自己看不惯那几个学生,事后越想越气才又去揍了他们一顿。 他因为这件事情被停课了两周,期间沈盈和牧诚都没少因为这事骂他,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关于徐书朝的任何字眼。 这之后,徐书朝很多时候都会管着牧诀,避免他再冲动打架。虽然牧诀是个驴脾气,但对徐书朝的话,一向都是捏着鼻子应下来。 如果实在避免不开,就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他都会站得远远的,在牧诀他们能应付的情况下,自己不会贸然冲上去。有的时候,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管束得住牧诀。 此刻正是晚上最热闹的时候,这条街上人又很多,周围已经陆陆续续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老板老板娘担心会出事,扯着嗓子喊着“警察来了”。 徐书朝见对面的人已经彻底红了眼,担心几人出事,他在一片混乱中找到牧诀的身影,扬声道:“阿诀,走了。” 片刻,牧诀脱身出来,对另外几人说了句走了,就拎着徐书朝的书包,拽着徐书朝的胳膊就拉着他跑了。 廖璟一把推开正和自己撕扯的人,拉着闵思的胳膊,急匆匆对程可道:“可可,拉上你女朋友走了。” “噢你们先走。”程可好久没这么跟人动过手了,正打得上瘾,一脚踹倒旁边的男生,还要去收拾旁边的男生,就被文绮勾住了脖子,“走了。” 靳斯随听着旁边几个人的声音,注意着程可和文绮走远了,胳膊一转掐住了赵翰的脖子,另外几个人不敢动了,“别再找程可,别再让我听见你乱说什么,知道了吗?” 赵翰梗着脖子,瞪视着靳斯随。 靳斯随五指缓缓收紧,没了耐心,冷声道:“听到没?” “听……听,到……”赵翰被掐着脖子,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靳斯随没空跟他浪费时间,松开了他,“滚。” 等他追上那几个没心没肺的人,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情。 牧诀正靠着墙休息,往他们跑过来的路上看了看,皱着眉道:“靳斯随不会没跑出来吧?” “他手黑着呢。”廖璟喘了口气,道:“那人跆拳道可是正儿八经地学了一年,比咱们几个都厉害。” 听他这么说,牧诀就没再吭声了。他们几个都学过跆拳道,但他和廖璟学了一个月就觉得没意思,撂挑子不干了,只有靳斯随认认真真学了一年。 靳斯随慢悠悠跟上来,肩上背着一个书包,手里还拎着一个。看见几个人,冷笑一声,“跑挺快啊?” 廖璟立马翻脸不认人,道:“是阿诀先跑的,我和小宝是从犯。” 程可紧随其后:“我和文绮是从犯的从犯。” 两位主谋:“……” 靳斯随抬手把书包书包摔到牧诀身上,牧诀下意识接住,见这书包是自己的,硬是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道:“谢了,明天让她们四个请你吃饭。” 众从犯:“……” 时间已经不早,一行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挂着彩。尤其是牧诀和廖璟,昨天的伤还没好,今天又添了新伤。 几个人怕家里担心,也怕回家挨骂,就都跟着靳斯随去了他家里。 靳斯扬听见院子里汽车引擎的声音,穿着自己的小羊拖鞋蹬蹬蹬跑到楼下,看见哥哥进来,一把抱住哥哥的腿,道:“哥哥你回来啦!” “乖。”靳斯随在他脑袋上呼噜一把,正要让他回房间去睡觉,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自己亲弟弟已经抱住了徐书朝的腿,笑得很不值钱的样子,“朝朝哥哥你来啦。” “来你家借住一晚。”徐书朝牵着靳斯扬的手,往客厅里走。 “好耶!”靳斯扬高兴地手舞足蹈:“朝朝哥哥,我的床可以给你睡、小羊也可以给你抱,我的床很大很大,能睡下我们两个人和一只小羊。” 牧诀臭着一张脸,从两人旁边经过时,嘴欠道:“小屁孩。” 靳斯扬拉着徐书朝的手,委屈道:“朝朝哥哥他欺负小朋友。” 徐书朝捏了捏他的脸,道:“一会儿我收拾他。” “嗯嗯!朝朝哥哥对我最好了!” 靳斯随拿了医药箱放到桌子上,拽着靳斯扬的胳膊,道:“回房间睡觉去,明天早上不上学了?” 靳斯扬这才依依不舍地上了楼,上楼前还一直跟徐书朝强调,让他一定要去他房间睡觉。 “朝朝,过来。”牧诀在医药箱里扒拉出来一瓶碘伏,冷声冷气地喊着徐书朝。 徐书朝见靳斯扬跟着他哥上了楼,起身走到牧诀旁边,顺势在沙发扶手上坐下。 牧诀把碘伏和棉签都塞进徐书朝手里,道:“你来。” 徐书朝往牧诀脸上看了看,除了昨天留下的擦痕,脸上没增新伤。 “伤口呢?”徐书朝问。 牧诀抬手,左手手背和手指上都划伤了,食指上的伤口周围都是血渍,徐书朝皱眉,“怎么这么严重?” “不知道被谁用尺子划伤了。”牧诀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口,又去看徐书朝的脸色,轻轻晃着脚尖,他就喜欢看徐书朝为他担心的模样。 “先去用水冲一下。”徐书朝推了下他的胳膊。 “噢。”牧诀乖顺地起身,起身去了卫生间,很快把左手都冲洗干净,抽了两张纸巾把水渍擦干,他闻了下自己的食指,信息素的味道很浓郁。 回到客厅,徐书朝用棉签蘸了碘伏,在他手背的伤口上轻轻涂抹着。 牧诀另一只手托着腮,听另外几人聊天,颇有些享受的意思。 “这下赵翰那小子不会再到我们跟前找事儿了吧?”闵思昨天听靳斯随说完操场上的事情,非常遗憾自己没在现场,不然一定把那臭小子打得满地乱爬。 廖璟正对着镜子往自己脸上贴创口贴,不知道是谁专门往他脸上招呼,他那张脸倒霉地新增了几处擦伤,“阿随都警告过他们了,除非想不开,不然应该不会再来了。” “再有下次,直接告诉小老虎就行。”牧诀开口说道。 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牧诀,眼底都带着不可思议。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牧诀纳闷道。 “我们以为,你的处事标准向来都是‘拳头解决一切’的。”闵思缓缓说道。 牧诀翻了个大白眼,懒得搭理他,他只是脾气不好,又不是暴力狂。 更何况,徐书朝管着他,他哪儿敢去打架啊。 靳斯随从楼上下来,听见闵思这话,大概猜到他们在说什么,意有所指:“这人的处事标准难道不是‘万事以朝朝为先’吗?” “哦~”几个人怪腔怪调地起哄,被调侃的两人八风不动,不知道是默认了,还是懒得他们搭理他们。 徐书朝给牧诀处理好手背上的伤口,干脆利落地转移话题:“你们怎么跟他们打起来了?” 他们和赵翰之间必然会再有一次争执,昨天牧诀和廖璟被赵翰摆了一道,刚开学时赵翰用信息素骚扰程可,这两件事情他们心里都窝着一口气,迟早会爆发出来。 只是徐书朝没想到会这么快,只不过是他去洗个手的时间。 “就是赵翰他又找可……”廖璟话说一半,被闵思碰了碰腿。 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程可,文绮见到众人的视线都落在程可身上,她也看向了程可。 程可这才想起来,她还没和文绮说过赵翰的事情,道:“这段时间太忙了,忘记跟你说了……” 程可低声跟文绮说起整件事情的始末,另外几人继续做各自的事情。 牧诀简单地跟徐书朝说了下他离开后的事情。 徐书朝听着,手上动作没停,很快帮他处理好手背上的伤口。他扔掉手里用过的棉签,起身去拿新的。 牧诀看着徐书朝拿了新的棉签过来,往旁边挪了挪,在徐书朝准备往沙发扶手上坐时,伸手拉了下他的胳膊,两人挤在了一张单人沙发里,离得很近。 牧诀伸出自己受伤的食指,刚清洗过的伤口又往外渗了血,他对徐书朝说:“我听说,血液里的信息素是最浓郁的,” 说着,把手指伸到徐书朝嘴边,道:“朝朝,你要不要尝尝?” “……”徐书朝抬起眼眸,不轻不重地瞥他一眼,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指。 “嗷,疼。”牧诀攥住自己受伤的手指,龇牙咧嘴道。 “活该。”徐书朝把棉签塞他手里,“自己弄。” “……” 牧诀眼疾手快地把棉签塞回徐书朝手里,右胳膊勾住徐书朝的脖子:“朝朝听话,帮我涂一下,我快疼死了。” 徐书朝抬眼看过去,他的视线自下而上,和牧诀对视着,不轻不重地问:“下次还说吗?” 牧诀哼笑一声,语气暧昧:“这得看你,朝朝。” 话音落下,他用食指很快地在徐书朝唇上按了下,收回手,看到对方唇上留下的自己的血迹,心情畅快。 徐书朝眉心微蹙,他就知道牧诀不是什么老实人。 脑海中闪过牧诀刚才的话,淡淡的血腥味已经不客气地钻进他的鼻腔里,存在感十足。然而,除了淡淡的血腥,他没有再闻到其他任何味道。 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胸腔内快速滑过,不知道是因为这不太好闻的血腥气,还是他一直无法感知到的牧诀的信息素。 旁边陡然响起争吵声,徐书朝收敛思绪,抬眸看过去,程可和文绮吵了起来。 两人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几人坐得都不远,都能听到她们争吵的内容。 他们下意识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时有些犹豫该怎么开口。还没等他们犹豫好,文绮起身,脸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对另外几人道:“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有机会再一起玩。” 已经将近凌晨,靳斯随跟程可打了声招呼,起身边给司机打电话边跟着文绮出去了。 程可红着眼睛坐在沙发上,没应靳斯随的话。 靳斯随安排好司机回来,客厅里已经没了程可的身影,“她呢?” “回房间了,说让我们不用担心她。”闵思说。 靳斯随道:“那先睡觉吧,时间不早了,明天还得上课。” 他们都知道程可不喜欢把情绪带给身边的人,也只能先回房间了,只等程可自己调整好再说。 徐书朝和牧诀睡的还是他们上次的房间。 牧诀一进去就躺到了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天花板看。 徐书朝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出来,看了他一眼,先进了浴室。 二十分钟后。 徐书朝从浴室出来,牧诀还维持着他进浴室之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走到沙发旁边,踢了下牧诀的小腿,道:“去洗澡睡觉。” 牧诀的目光挪到旁边人的身上,盯着徐书朝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起身:“哦。” “……” 徐书朝吹干头发,掀开一边被子在床上躺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昏昏欲睡。 朦胧的意识中,他听到牧诀在房间里走动的声音,一阵窸窣声后,旁边的被子被掀开,淡淡的沐浴液携着水汽扑过来。 “朝朝?” 朝朝不想说话。 “徐书朝?”牧诀侧身趴到徐书朝旁边,在黑暗中盯着徐书朝模糊的侧脸,又喊了一声。 徐书朝抬手拍开旁边的人,含糊道:“困。” 牧诀仿佛没听见他这话,自顾自说:“程可和她女朋友为什么会吵架?” 徐书朝还是没说话。程可和她女朋友吵架的时候,他们都在,都听到了。 文绮觉得给程可送情书的人不断、这次更是有了赵翰这么个神经质的人出现,程可甚至都没和她提过一个字; 程可觉得文绮的占有欲太强、太敏感,只是一封情书而已,她甚至都不知道这封情书的存在。 “因为不相干的人。”牧诀自问自答。 牧诀说完,见徐书朝还闭着眼睛,往徐书朝身边挪了挪,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徐书朝身上,手指捏着徐书朝的耳朵揉搓,见徐书朝睁开眼睛,他又抬手捂住徐书朝的眼睛,另一只手按开了顶灯。 冷白的光线被牧诀的手掌挡去了大半,徐书朝还是下意识闭了闭眼睛,才适应突然的光亮。 牧诀的掌心被徐书朝的眼睫刮得发痒,他松开手,问:“朝朝,我们以后会吵架吗?” “……不知道。” 牧诀手指还捏着徐书朝的耳垂,他从前就喜欢这么捏徐书朝的耳垂,到现在还是如此,他看着徐书朝的眼睛,认真道:“朝朝,我们以后肯定会吵架的,毕竟没有哪一对情侣在一起是不吵架的。但是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我们不要因为别人吵架,好不好?” 徐书朝听牧诀说完,愣了神,他和牧诀几乎没有直白地说过他们未来的关系,尽管两人都心知肚明,但每次依旧都是用模棱两可的隐晦话语。 这是牧诀第一次如此直白、直接地说这件事情。 “朝朝你说话啊。”牧诀更用力地揉搓了下徐书朝的耳垂。 徐书朝看着牧诀的眼睛,片刻,他在牧诀的注视下,点点头,语气同样郑重、认真:“好,我答应你。” 19、第十九章 “真的吗?真的吗?”牧诀追问道,紧盯着徐书朝的目光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热忱与执拗,期待着从对方口中听到一个符合心意的答案。 徐书朝微微抬眸,看向不客气地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没有立刻开口。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放轻了呼吸声,清浅交错的气息里,是一阵不可名状的心跳。 “朝朝哥哥啊——”靳斯扬站在门口,呆愣愣地看着床上几乎叠在一起的两人。 徐书朝下意识推开牧诀,牧诀正满心欢喜地等着徐书朝的回答,压根没防备,猝不及防地被徐书朝推开,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床上。 “朝朝哥哥,你,你们,你们……”靳斯扬磕磕巴巴的,话都说不完整,一张脸涨红着,显然误会了什么。 徐书朝头疼地掀开被子下床,在靳斯扬面前蹲下,轻声道:“你怎么还没睡觉?” 他一问,靳斯扬就委屈上了,抽抽嗒嗒道:“我来喊你睡觉呀,朝朝哥哥,你是不是要和阿诀哥哥结婚了呀?那我怎么办啊?” 徐书朝:“……”这都哪跟哪? 靳斯随从门外走进来,往屋内扫了眼,见靳斯扬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又看了眼黑着脸、盘腿坐在床上的牧诀,心中有了几分猜测,对自己这个便宜弟弟道:“跟我回去睡觉。” “我不要。”靳斯扬立马抱住徐书朝的脖子,道:“我一走,朝朝哥哥就要和阿诀结婚了,我不要。” 这人显然对牧诀有了意见,连哥哥都不喊了。 靳斯随:“……” “你不走,他们迟早也要结婚。”靳斯随不惯着他,把他的爪子从徐书朝脖子里上拽下来,道:“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进别人的房间要敲门?跟两位哥哥道歉。” 靳斯扬见朝朝哥哥不挽留自己,顿时心灰意冷,可怜巴巴道:“朝朝哥哥对不起,阿诀对不起。” “没关系,回去睡觉吧。”徐书朝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 “朝朝哥哥晚安。”靳斯扬蔫了吧唧地说。 “晚安。” 靳斯随拉着靳斯扬的胳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意有所指道:“朝朝,防人之心不可无。” 牧诀一个枕头扔了过来。 “什么?”徐书朝疑惑。 靳斯随躲开牧诀的枕头,看了眼牧诀,道:“你的身上,都是牧诀的信息素。” 说完,靳斯随就拽着靳斯扬离开了房间,还非常贴心地帮他们关上了门。 出了门,又开始冷酷无情地打击弟弟的一颗少男心:“你朝朝哥哥把你当弟弟看,他和阿诀才是一对,没你戏了。” “呜呜呜哥哥我讨厌你。”靳斯扬挣开靳斯随的手,哭着一路跑回了自己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间门。 靳斯随:“……” 徐书朝弯腰捡起地上的枕头拍了拍,放到了沙发上,转身回到床边。 牧诀观察着徐书朝的脸色,试探道:“朝朝?” 徐书朝面色如常,扫了他一眼,道:“睡觉。” “……” 牧诀看着徐书朝上了床,又看着徐书朝抽走他的枕头放到自己的床头,在床上躺下。 他这才确定徐书朝没有被刚才靳斯随的话影响到,嬉皮笑脸地在徐书朝旁边躺下,“朝朝,你不说点什么?” 徐书朝闭上眼睛:“说什么?” “你身上都是我的信息素。”牧诀侧躺着,盯着徐书朝的侧脸,说。 “我们两个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我身上有你的信息素很奇怪?”徐书朝语气寻常,像是在跟牧诀商量明天早上吃什么一样。 牧诀被徐书朝这一句话说得身心愉悦、通体舒畅,心中暗暗跟小学生较劲儿的怨气烟消云散。 能在徐书朝身上留下信息素的,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牧诀动了动身子,边往徐书朝身上凑边问:“你真这么想?” 徐书朝抬手挡住牧诀的肩膀,不搭理他的废话,道:“关灯,睡觉。” “朝朝……” “不睡出去。” “……” 牧诀一巴掌拍灭顶灯,房间里重新陷入一阵黑暗。 被靳斯扬打断的话题肯定是续不上了,他转头看了眼徐书朝,正要张口,就听徐书朝说:“你还有两千字检讨没写。” “……”牧诀闭上嘴,彻底不吭声了。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牧诀厚着脸皮把脑袋枕在徐书朝的枕头上,又手欠地拨了下徐书朝的耳垂,被徐书朝一巴掌拍开,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宽大的床上,两个男生紧紧挤在一起,脑袋枕着同一只枕头,亲密无间,亦如他们幼年时的密不可分。 - 第二天早上七点二十三分。 徐书朝按灭手机铃声,推开缠在他身上的牧诀,掀开被子下了床。他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牧诀屈起一条腿,靠坐在床头醒神。 见他从卫生间出来,游魂似的进了卫生间。昨晚折腾得太晚,两人都没怎么睡够。 徐书朝趁着牧诀洗漱的时间,换上校服,出了房间。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只有程可和靳斯扬在吃早餐。 靳斯扬看见徐书朝,下意识要喊朝朝哥哥,但又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和靳斯随后来跟他说的话,又闭上了嘴,继续埋头苦吃。 徐书朝在程可旁边、靳斯扬对面的位置坐下,对两人道:“早。” 程可刚咬了一口油条,点点头,算作应声。 靳斯扬这才别别扭扭地说:“朝朝哥哥早。” 徐书朝自然不知道靳斯随后来跟靳斯扬说过的话,他以为靳斯扬还在为昨晚闯进他们房间里的事情不好意思,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体贴地维护了下小学生的脸皮。 众人陆陆续续到餐厅,见程可状态不错,才都松了口气。 吃过早餐,司机载着一行人,先送小学生到学校,才又把这群高中生送到学校门口。 一行六人,目标很大,刚踏进校门,就被守株待兔的王主任和小老虎逮走了。 六人老老实实到了政教处,看到了昨晚刚较量过的对手。 乌泱泱的一群人挤在办公室里,原本偌大的空间一下子拥挤不少。 政教处王主任,身材虽略显方正,在一群身高腿长、正是抽条长个的高中生面前稍显气势不足,但胜在嗓音洪亮且手握这群人昨晚在烧烤店的恶劣事迹的高清视频。 一群人站着,听着王主任从开学典礼的事情说到昨晚烧烤店的事情,训斥他们的词每一句重复的。站在最前面的几位学生看着空气中浮动的唾沫星子,默默地屏住了呼吸。 半小时后,王主任终于停了下来,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扫过这一群人,冷哼一声,又说:“都挺能耐啊?这学校放不下你们了?” 被训斥的人自然不敢说话。 王主任拿起桌子上的便签纸抖了抖,念了一串手机号码,道:“这是谁的手机号?” 没人应声。 牧诀在靳斯随小腿上踹了一脚,这人才应了一声。 王主任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听见靳斯随应声,又拿他开刀,毫不留情就是一通训斥。 昨晚,靳斯随走的时候给烧烤店老板留了牧诀的电话,他们清算好损失后,可以联系他们赔偿。 这烧烤店的老板认得他们身上的校服,没打算让他们赔偿。拿着从监控里截取下来的高清视频找到了学校,说得让他们吃点教训,长长记性。 这才有了今天早上众人被守株待兔的场景。 一行人在政教处待了两节课,从办公室出来,每个人都负债累累。 牧诀和廖璟的两千字检讨翻倍,四千字。靳斯随身为学生会会长,带头打架,六千字检讨。程可和闵思非但不劝阻还跃跃欲试,三千字检讨。 徐书朝喊停有功,但起初不阻拦等于支持且同样跃跃欲试,功过不相抵,两千字检讨。 由于整件事情的起因在赵翰等人,他们六人只罚了书面检讨。赵翰等人除了同样必不可少的检讨,还多了一项处罚,叫家长。 家长的训诫要比学校来得更猛烈。 除了检讨,每天晚上晚课结束后的晚自习,他们得去学校阶梯教室里上思想品德课,连上一周。 期间,程可被小老虎叫走了两次,跟她谈了谈文绮的事情。小老虎不支持学生谈恋爱,但也不会用强硬的手段强迫她们分开。 到了周末,六个人苦哈哈地凑在一起写检讨。牧诀的四千字检讨转眼就成了六千字,徐书朝的两千字债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的头上。 这人从幼年时就帮徐书朝写过不少抄写的作业,平时又经常看徐书朝写字,模仿起徐书朝的字体,倒也得心应手。 廖璟和闵思在旁边看得眼红,都希望对方能帮自己把检讨写了。 程可还在跟女朋友闹矛盾,只能老老实实地自己写。靳斯随的六千字检讨自然不可能落到一个字儿都认不全的小学生头上,耐着性子、认认真真地写了六千零一个字。 交过检讨,上完最后一节思想品德课程,六个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一口气过后,又紧锣密鼓地投入到了学习中,迎接下下周一、周二的期中考试。 转眼一周过去,在期中考试来临之际,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日子——牧诀的生日。 20、第二十章 早在一个月以前,另外五个人就背着牧诀拉了个小群,讨论着要给牧诀送什么生日礼物。 徐书朝的生日礼物早已准备好,在群里负责围观,看着他们东拉西扯地讨论了大半个月,也没讨论明白究竟送什么礼物。 临近牧诀生日的前一周,徐书朝想起这个群聊,点进聊天框才发现自己被这群人踢出群聊了。 徐书朝估摸着这几个人估计又在琢磨什么鬼点子,也没怎么在意。无非就是调侃调侃他和牧诀的关系,他早就习惯了。 周五下午放学,几个人和往常一样不紧不慢地出了教学楼,校园里往来的学生要么是落了东西赶回来拿的,要么是趁着这点时间抓紧谈情说爱的小情侣,六人慢悠悠的步伐和打闹的身影在偌大的校园里显得极为突兀。 牧诀和靳斯随跟在几个人身后,闵思正拉着徐书朝在嘀嘀咕咕地说他大学毕业后要开面包店的事情,程可边走路边低着头看手机,两根拇指在手机键盘上劈里啪啦地打字,看起来和对方吵得很凶的样子。 廖璟正迈着悠悠然的步伐,游离在几人边缘,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两个女生身上。 这两个女生从他们出了教室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这种场景他们平时经常能遇到,但大部分都是给程可塞情书的男生。 女生的面皮薄些,情书什么的都是托人转交,或者趁他们不在教室,直接塞牧诀或者徐书朝的书本里。 像这样打算直接冲上来送情书的女生不算多。 前面的徐书朝和闵思聊着天,走着走着步伐就慢了下来,落后了他们一段距离。 几个人拖拖拉拉地走成一条长线,牧诀和靳斯随走在最前面,徐书朝和闵思走在最后面,廖璟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拽着专心吵架的程可往旁边走了走。 牧诀正和靳斯随说着上午数学老师讲的最后一道大题的解题思路,难得有这么好学的时候,旁边却突然跑过来一个女生挡在了他们面前。 牧诀垂眸,面前的女生把一封粉红色的、用一个大大的爱心封口的信封举了起来,因为紧张,说话声音有些颤抖,“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靳斯随非常有眼色地往旁边走了两步,给她们两个人留下了点私人空间。 牧诀对这一幕没什么波澜,正要张口说“不好意思我有娃娃亲了”,就听女孩又说:“能不能请你帮我这封情书转送给徐书朝?” “……” 牧诀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紧张又羞涩的女孩,在心里接了一句“徐书朝就是和我订娃娃亲的人”。 “我本来想当面送给徐书朝的,但我看他跟朋友聊得认真,没好意思去打扰他,能不能请你帮我转交一下,”女孩说这话时心里很没底气,她原本是想让靳斯随帮忙转交的,听说靳斯随性格温和好说话。但是她太紧张跑过了,一下子跑到牧诀面前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让牧诀帮忙转交一下,但她看着牧诀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实在不敢再开口说什么,把情书往牧诀手里一塞,留下一句“周一请你喝奶茶”就跑了。 牧诀捏着粉色的信封看了看,面无表情地塞进了自己书包里。 另外几人见女孩离开了,才都凑了上来。 “啧啧啧,我们阿诀真受欢迎啊。”廖璟碰了碰靳斯随的肩膀,怪腔怪调道。 靳斯随特意走远了些,没听到她们说什么,闻言点头,附和道:“是这样。” “朝朝,说句话啊。”闵思冲着徐书朝挤眉弄眼。 徐书朝面上没什么反应,点点头,道:“是挺受欢迎的。” 他这话音落下,就听见牧诀冷哼一声,紧接着牧诀就抬手勾住了徐书朝的脖子,边带着他往前走边对另外几人说:“先走了,明天下午直接去华斯。” 徐书朝被他带得踉跄了两步,撞到牧诀身上,淡淡的薄荷味盈满了鼻腔。 “松手。”徐书朝推了推牧诀的胳膊,道。 “我不。”牧诀说着,反而搂得更紧。 两人拉拉扯扯地出了校门,听见不远处的两声车喇叭声,都下意识看过去,就见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对着校门一侧的前后两扇车窗都打开着,两位女士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在自己亲妈和未来岳母面前,牧诀麻溜地松开了徐书朝,老老实实地和徐书朝并排走着。 两人在车上坐下,白君乔笑道:“能看到你们关系这么好,我和你阿姨也挺高兴的。” 沈盈附和道:“可不是,阿诀这臭小子能有现在的脾性和成绩,多亏了朝朝。” “妈,我不要面子的吗?”牧诀郁闷。 “哼,你的面子早在你浑身是泥、满地打滚地喊着要和朝朝一起睡觉的时候就没了。”沈盈现在想起这事儿也觉得牙痒痒。何止是牧诀没了面子,她和牧诚的面子也被牧诀给霍霍完了。 “明天过完生日我都16了,您能别再提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吗?”牧诀提出建议。 “不能。”被沈盈一票否决。 “……” “阿姨,你们今天做什么去了?”徐书朝开口,岔开了话题。 前面的司机开着车,白君乔徐寅、沈盈牧诚,四人坐得整整齐齐的,总不能是特意过来接他们放学的。 “我们陪你阿姨去华斯的宴会厅看看她们准备的怎么样了,刚好碰上你们的放学时间,顺路过来接你们一下。”白君乔说。 “朝朝,你喜欢什么菜系,”沈盈说:“我给华斯的人打电话,让她们再去准备。” 徐书朝还没说话,牧诀就先发出了抗议:“明天不是我的生日吗?你们不应该问问我喜欢什么菜系吗?” “给你喂什么你都吃,你吃什么不一样?”沈盈说。 徐书朝低声笑了下,又很快正色道:“明天是阿诀的生日,看他喜欢吃什么。” “哼,还得是我朝朝对我好。”牧诀勾住徐书朝的脖子,得意道。 四位家长带着俩小孩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家。 电梯上行到六楼,徐书朝一家三口出了电梯,牧诀这个编外人员也跟着出了电梯。 沈盈拽了下他的胳膊,道:“这么晚了,你做什么去?” “我去跟朝朝聊聊天。”牧诀说着,头也不回地跟着徐书朝扬长而去。 沈盈:“……” 牧诀大摇大摆地进了徐家的大门,换上属于他自己的拖鞋,熟门熟路地进了徐书朝的卧室。 徐书朝跟在牧诀身后进了自己卧室,徐寅端来一盘洗好的水果,叮嘱他们不要玩太晚,才关上门出去了。 “做什么?”徐书朝把书包里的书拿出来,打算写一套卷子再睡觉。 牧诀见徐书朝在他旁边坐下,拿着笔,翻出草稿本,俨然一副准备学习的模样,他把那封粉色的情书从书包里掏出来,在徐书朝面前晃了晃,语气很是欠揍:“我收到情书了。” “看到了。”徐书朝往他手里的情书上瞥了一眼,淡淡道。 牧诀抬手捏着徐书朝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重复道:“我收到情书了。” 他都收到情书了,徐书朝为什么这么冷静?一点反应都没有? 徐书朝眉心飞快地蹙了下,推开牧诀的手,不咸不淡道:“你收到的情书还少?” “也是。”牧诀颇有些臭屁地说。 徐书朝淡淡瞥他一眼,起身把书架上的纸袋塞给他,道:“这个你今晚拿回去。” 牧诀一眼就认出这是徐书朝假期时给他的手办做的号码牌,但他的生日是明天:“现在给我干嘛?” “明天人多。”徐书朝在第一道选择题后面的括号里写下一个字母,道。 牧诀把纸袋放到桌子上:“人多才好呢。” “什么?”徐书朝正看着第二题的题干,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 “你亲手做的礼物不应该让所有人都看到吗?”牧诀大言不惭道,好似徐书朝给他送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徐书朝在草稿纸上写下几个数字,这才侧头去看牧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手工的东西费时间费精力,厚此薄彼不好。” 牧诀一顿,瞬间明白徐书朝这话是什么意思,嘴角翘了起来,明知故问:“所以只有我有这样的待遇喽?” “不想要也可以没有。”徐书朝说。 牧诀抓着纸袋搁进自己怀里,道:“怎么不要,朝朝亲手做的东西哪有不要的道理。” “回去睡觉。”徐书朝被他下了逐客令。 “宝贝儿晚安。”这人嘴欠手也欠,把徐书朝的头发揉了个乱七八糟。 徐书朝懒得搭理他,向上吹了下落到额前的碎发,继续写题。 牧诀拉开卧室的门,才想起什么似的又拐回来,道:“那封情书是那个女生托我转交给你的,”说着,他伸手去翻桌子上的信封,“你应该也不爱看,我帮你处理了吧。” 徐书朝拍开了牧诀碰到信封的手,道:“回去睡觉。” “噢。” 房间门被关上,徐书朝才放下笔拿起粉色的信封看了看,随手夹进了书架里。 - 牧诀生日这天,楼上来了很多人,几乎都是沈盈和牧诚两边的亲戚朋友。刚好是周六,小孩子也来了很多,楼上楼下地跑着玩闹。 不仅这群小朋友,就连沈盈和牧诚的亲戚朋友们都知道楼下住着的帅小伙是牧诀的好朋友。甚至还有关系更近一点的亲朋们调侃他俩的娃娃亲。 小朋友们听到什么就是什么,熟练地从楼上偷溜到楼下,敲开朝朝哥哥家的门,然后问他和阿诀哥哥什么时候结婚。 白君乔和徐寅都很喜欢这群乖巧可爱的小孩子,开着大门,把人迎进来,小朋友们在沙发上排排坐好,等着白阿姨和徐叔叔的投喂。 一群人闹腾到下午四五点,终于准备出发去华斯。 华斯离他们住的小区不远,开车五分钟就到了。 牧诚已经提前过去迎接直接到华斯的朋友们,他们这一行人过去的时间刚刚好。 沈盈和牧诚都不是喜欢那种煽情环节的人,牧诀本人更不会喜欢。因此,生日会上,只有三个重要环节——给牧诀送生日礼物、切生日蛋糕以及吃吃吃。 沈盈给牧诀订了个三层大蛋糕,切蛋糕的时候,一群小朋友眼巴巴地围在蛋糕旁边。牧诀拿着蛋糕刀站在蛋糕前,目光往人群里看了一圈,看到了和靳斯随他们站在一起的徐书朝。 徐书朝也看到了牧诀看向他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站在原地没动。 他们幼年时,不管是谁的生日,切蛋糕时都是两个人一起。长大懂事后,就没有再这样一起切过蛋糕了。 但牧诀每年都会在切蛋糕的时候看向人群中的徐书朝,在他轻轻摇头后,才拿着蛋糕刀切下去。 这群眼巴巴的小朋友们都分到了蛋糕,围坐在餐桌前老老实实地吃着蛋糕,稍微大一点的小朋友们和大人们不怎么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但在这样的日子里,每人也都是象征性地切了一小块。 切蛋糕环节结束,侍者开始上菜。 沈盈给小朋友们和稍微大一点的小朋友们单独安排了适合他们口味的菜系。 稍微大一点的小朋友们——即牧诀的五位发小——在自己发小的生日会上,都不怎么客气并且胆大妄为,背着家长们,偷偷拿了一瓶酒,混进了放在他们桌子上的饮料里。 主要用来灌牧诀。 他们把徐书朝踢出群聊后,商量的就是这件事情。牧诀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沈盈哄骗着喝过酒,他对酒精没有不良反应,无非是酒量好与坏。 餐桌上,他们没敢一次性给牧诀倒太多,担心被牧诀察觉出异言,一次只倒了一点点,混在了饮料里。 是以,当徐书朝发现牧诀有点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你们给他倒酒了?”徐书朝看牧诀通红的脸,就知道刚才这群人接连给牧诀倒的饮料有问题。 “不多,只有一点。”廖璟说。 “一点是多少?”徐书朝问。 “半瓶。”闵思举了举还剩下半瓶酒的酒瓶。 “……” “去个卫生间。”牧诀起身,拽着徐书朝的胳膊,道:“朝朝你陪我一起去。” 徐书朝还没应声,就被牧诀拽着胳膊拽走了。 程可看着牧诀晃晃悠悠的步伐,担心道:“他没事吧?” 廖璟挠了挠头,“应该没事吧。” 其实他们一开始也没信心真的能骗牧诀喝下去,毕竟酒的味道和口感都挺明显的,稍微闻一下、尝一口就能分辨出来。 但没想到牧诀还真被他们骗着喝下去了,他们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他没事,不用管他。”靳斯随又说,他就在牧诀旁边坐着,看得清清楚楚。 徐书朝站在卫生间门口等了会儿,牧诀才晃晃悠悠地出来。这人一出来就拽着徐书朝的手腕不松手。 “没事吧?”徐书朝摸了下他的脸,有些烫。 牧诀摇摇头,凑在徐书朝耳边,小声道:“朝朝,我们回家吧。” “现在?” “对,现在。” 徐书朝只以为他是喝了酒不舒服,点头道:“好,我给叔叔阿姨说一下。” “别说了,我们偷偷溜走吧。” 徐书朝还在迟疑,牧诀已经拉着他的手腕拐进了安全通道里。 宴会厅订在五楼,牧诀拉着徐书朝往楼下去。 安全通道里只有他们两人交错的脚步声,清脆的声音一下一下落在徐书朝的心脏上,他被牧诀拽着跑到了楼下。 十月底的夜晚的气温低了很多,一阵风吹来,牧诀的酒醒了大半,徐书朝也清醒了不少。 他拿出手机准备给沈盈发微信,却被牧诀抢走了手机,他没办法,只好道:“手机给我,我打车。” “从这里到家不远,我们走回去。”牧诀说着,把徐书朝的手机装进自己口袋里,始终紧紧攥着徐书朝的手腕,带着他朝家的方向去。 “你真的喝醉了?”徐书朝怀疑。 牧诀摇头,又点头,转过身面对着徐书朝,脸上露出一个笑:“醉了一点点,微醺。” 说完,牧诀又拉住徐书朝的手腕,道:“朝朝,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私奔?” 徐书朝笑了下,摇了摇头。 牧诀被否认了也不生气,带着徐书朝跑了起来,他又问:“那现在这样呢?” 徐书朝的目光始终落在前面牵着自己手腕的男生身上,夜风卷起他的衣摆,裹挟着他身上的气息,扑了徐书朝满怀。 他闻不到、感知不到alpha的信息素,手腕处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却滚烫着他的血液,游遍周身,汇于心脏。 他听到了风中的心跳声,也听到自己的声音。 像。 现在这样,像是私奔。 20-30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朝朝,和我谈恋爱,好不好…… 牧诀没有听到徐书朝的回答, 他也就没有再去追问,只是将徐书朝的手腕攥得更紧了。 他早在他们给他递第一杯饮料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看了眼对此一无所知的徐书朝, 想到这可能是另外几个人背着他和徐书朝商量出来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牧诀在闻出酒精味后,还是若无其事地喝了下去。 凉风扑面, 牧诀却觉得自己越来越热,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在酒精的作用下,不断放大, 在胸腔里冲撞,呼之欲出, 却又始终找不到出口。 他更用力地攥住了徐书朝的手腕, 带着徐书朝跑得更快。 人行道上的行人往来不断, 好奇的目光追随着从他们旁边飞快跑过的两位少年。 空气中,残留下, 淡淡的酒精与沉香的气味。 进了小区,牧诀在电梯上行键上按下,停留在最高层的轿厢慢悠悠地开始一层一层落下。 等了片刻,牧诀拉着徐书朝,走了安全通道。 牧诀牵着徐书朝的手,一步一步落在楼梯台阶上, 安静、空旷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交替的脚步声和粗喘声。 徐书朝始终落后牧诀两步,他垂眸,看向和男生交握在一起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 牧诀从攥他的手腕变成了牵他的手。 幼年时,他们经常这样牵着手。 长大后,就没有再这样牵过了。 牧诀带着徐书朝走到了七楼,按下指纹,入户门应声而开。 沈盈和牧诚都还在华斯,家里没人,只有玄关处亮着一盏壁灯。 徐书朝跟在牧诀身后进了屋子,他关上门,伸手去摸客厅吊灯的开关,却被牧诀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压在了门板上。 入户门被关上,玄关处的壁灯不算明亮,屋子里的光线骤然暗下来。 “做什么?”徐书朝动了动手,低声道,这样的姿势和环境,让他本能地察觉到一点失控的信号。 “朝朝。”牧诀嗓音低哑,两人的距离很近,滚烫、炙热的气息都落在徐书朝的耳边。 “嗯。”徐书朝应声,他抬手推了推牧诀的肩膀,道:“你先起来。” “朝朝。”牧诀又说。 徐书朝这次没有应声。 牧诀对于徐书朝的沉默很不满,用力地捏了捏徐书朝的手指:“朝朝,我喝醉了。” “我知道。”徐书朝说。 “你不知道。”牧诀反驳了他。 “什么?” “我控制不住我的信息素了。” 牧诀说完,玄关处又安静下来,平时微不可察的呼吸声在此刻几乎侵占了他们的听觉和思绪。 “你……”徐书朝顿了顿,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无法感知到牧诀的信息素,他不知道此刻的牧诀是怎么回事,他只能借着昏黄的壁灯,看向牧诀,他也正在看着自己,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这样的对视在他们之间发生过很多次,但从未像现在这样,让徐书朝下意识地想屏住呼吸、想躲开牧诀炙热的视线。 “你不问问我的生日愿望吗?”牧诀自然捕捉到了徐书朝的目光,他没有躲开视线,反而更紧紧地盯着徐书朝。 “你许了什么愿望?”徐书朝问。 “想和徐书朝谈恋爱。”牧诀说。 牧诀用另一只手摸了下徐书朝的脸,笑着问徐书朝:“朝朝,和我谈恋爱,好不好?” 话音落下,沉默的夜色下,只剩两个少年人杂乱无章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没有由来的情绪找到了根源,在黑暗中胡乱冲撞的情绪找到了出口,他想和徐书朝谈恋爱,他想占有徐书朝,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徐书朝是他的,徐书朝也只能是他的。 从前那种朋友间的玩笑话根本不够,他也不想再有人说喜欢徐书朝时,他只能说“我们两个是有娃娃亲的”,他想说,徐书朝是他的男朋友。 牧诀看着徐书朝,他的手从徐书朝的脸颊摸到他的耳垂,轻轻揉搓着,另一只手始终抓着徐书朝的手,没有松开。 他没有催促徐书朝,他知道徐书朝在犹豫,他知道徐书朝不会像他一样,头脑一热就做出决定。 徐书朝是理智冷静的,不论在什么时候。 可他还是期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徐书朝说:“现在不可以。” 牧诀的期待落空,怔忪间,徐书朝用力推开了他,按开了客厅的吊灯。 刺眼的、冷白的灯光打破了暧昧的、无端让人心慌的氛围。 徐书朝越过牧诀,朝客厅走,道:“家里有蜂蜜吗?你喝一点解解酒。” 牧诀扯了下嘴角,转身跟上徐书朝,道:“不知道。” 徐书朝没真的指望牧诀告诉他家里到底有没有蜂蜜,挨个看了看厨房的橱柜,在最角落的橱柜的角落里找到了一瓶蜂蜜。 他冲泡蜂蜜的时候,牧诀就站在旁边,看着徐书朝的动作,丝毫没有要上手帮忙的意思。 徐书朝把蜂蜜水递给牧诀,越过牧诀离开了厨房。 牧诀喝了口蜂蜜水,转身跟上徐书朝,问徐书朝:“为什么不可以跟我谈恋爱?” 徐书朝顿住脚步,转身,抬眸看向牧诀,道:“为什么想跟我谈恋爱?” 他这么一问,牧诀就来劲了,说:“昨天有女生给你送情书,明天就有人敢给你送戒指,你是我……”他下意识截住话头,掩饰性地喝了口蜂蜜水,错过了徐书朝眼底闪过的清浅笑意。 牧诀略过那半句话,又说:“还有靳斯扬那个臭小子,整天‘朝朝哥哥’长,‘朝朝哥哥’短的,烦死人。” “就因为这两个原因?”徐书朝问。 “怎么可能。”牧诀哼笑一声,没个正形,道:“当然是因为我们还有娃娃亲啊。” “喝完滚去睡觉。” “……” 徐书朝到玄关处看了看,没找到自己的手机,转身看到跟在自己身后的牧诀,才想起来手机被这人拿走了。 “手机给我。” “干嘛?” “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说一下。” “噢。” 牧诀这会儿冷静下来,也知道他们就这样从生日会上跑出来不合适,老老实实地把手机还给了徐书朝。 他拿着杯子摊在沙发上,听着徐书朝跟沈盈他们解释的声音,突然觉得刚才就应该不管不顾地亲一口徐书朝再说。 徐书朝挂断电话,转身看到牧诀盯着自己看,他目光落到牧诀依旧发红的面颊上,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嗯?什么?”牧诀懒懒抬眸看他一眼,问。 “刚才不是说控制不住信息素了?”徐书朝往牧诀旁边走了两步,他眼中的牧诀和平时的模样几乎没有区别,只是喝了酒,脸颊和耳朵都很红。 牧诀把水杯放到茶几上,伸手拉了下徐书朝的手,徐书朝顺着他的力道又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沙发旁边。牧诀仰头看着他,道:“没事,只是信息素外溢,不影响什么。” “那就好。”徐书朝点点头。 徐书朝动了动手,想要挣开牧诀的手,却被牧诀握得更紧,他垂眸,牧诀仰头看着他。 “家里都是我的信息素,你能感知到吗?”牧诀问。 徐书朝摇头,牧诀不是第一次这样问他,他也不是第一次回答这样的问题,但他还是说:“没有分化的人感知不到信息素。” “噢。”牧诀应了一声,依旧拉着徐书朝的手,没有松开。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也都没有移开视线。 徐书朝垂着眸子,牧诀仰头看着徐书朝。 沉香的甜味与酒精的辛辣混合在一起,无声无息地两个少年人之间涌动,信息素紧紧地包裹着站着的少年,可他一无所知。 徐书朝只能闻到一缕淡淡的、酒精的味道。 牧诀手臂突然用力,徐书朝猝不及防地跌坐到沙发上。牧诀凑上来,徐书朝推着他的肩膀,不让他离自己太近。 “你刚才说‘现在不可以’是什么意思?”牧诀抓住徐书朝的两只手,不让他动。 “什么‘什么意思’?”徐书朝被他抓着,反正挣不开,索性放松了身子,靠在沙发柔软的椅背上,好整以暇地反问牧诀。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牧诀紧紧盯着徐书朝,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道。 “现在不可以就是现在不可以。”徐书朝说了句没用的废话。 “那以后就可以了?”牧诀立刻追问。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徐书朝没有被牧诀绕进去,冷静道。 牧诀再次倾身,靠近徐书朝,眼底带着深深的笑意,道:“朝朝,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 “像什么?”徐书朝问。 “欲擒故纵。”牧诀缓缓说出四个字。 “……” 徐书朝手上用力,彻底推开了牧诀,起身,道:“没什么事情我先下楼了。” 牧诀没有阻拦徐书朝,任由徐书朝离开了自己家。 他望着早已冷下去的蜂蜜水,嘴角的笑意不断扩大。 徐书朝说的是“现在不可以”,而不是“不可以”。 现在不可以。 牧诀起身,给自己重新冲泡了一杯蜂蜜水,回了房间。 卧室书桌上,静静地放着一个水蓝色的礼物盒子。 那是徐书朝送给他的第二份生日礼物。 下午他被那些小朋友绊住脚的时候,徐书朝悄悄把这礼物盒放到了他的房间。徐书朝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全都看见了。 他拽着徐书朝离开生日会,就是想要回来拆礼物的。 牧诀找了一把剪刀,慢慢地拆开礼物盒,看到最里面的盒子里放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手办时,笑了起来。 难怪当初徐书朝给店员说号码牌上的数字要刻到“100”,原来他从那时候就打算好要给他准备两份生日礼物了。 牧诀抬手拨了下挂在他脖子里的黄铜牌,心想,小狗牌就小狗牌吧,反正也是徐书朝的小狗。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分化成Omega是一种最…… 徐书朝下了楼, 白君乔和徐寅也都还没有回来,他在门口站了会儿,才按下指纹推门进去。 回了房间, 他拿上睡衣先去冲了个澡。 吹干头发,他从书架上拿了本书,坐到了客厅阳台的椅子上。清透的月光洒下来, 如水的银光带着点凉意。 他放下书,起身去客厅拿了张毯子。 这本书已经在他的书单里放很长时间了,今天才终于翻开。 他拿着笔,在扉页上写下今天的日期, 20xx年10月27日。 他习惯在开始看一本书时,记下这天的日期, 也会在看完这本书时, 留下当天的日期。 这样会让他的阅读变得更加可视化、更有条理。 写下这行日期, 也是他对自己的一个心理暗示,可以认真地阅读这本书了。 往常, 他总能在写完日期后快速进入阅读状态,今晚却盯着正文第一页的内容看了很长时间。 待到他自己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徐书朝轻呼了一口气,翻回到扉页,指尖握着笔,看着他刚写好的日期, 犹豫要不要划掉这行日期。 今晚恐怕是不能集中注意里看下去了。 片刻,徐书朝在这行日期的后面画了一个小小的叉号,合上了书。 他从来不会勉强自己,能看得下去就看,看不下去那就改天再看。 他盯着一排排的盆栽看了好一会儿, 起身拿过白君乔打理盆栽时用的小喷壶,往里面装了水。又拿出手机点开他和白君乔徐寅的微信群聊,最近一条消息停留在今天下午。 那时候他打算把生日礼物放进牧诀的房间里,白君乔帮他防风,在群里告诉他牧诀正被那群小朋友围着,他可以去牧诀的房间。 确定了群里没有新消息,白君乔和徐寅他们这会儿大概还在华斯,徐书朝放下手机,放心地给白君乔的盆栽浇水。 如果不是牧诀拉着他从生日会上跑出来,他现在也不会有时间在这儿浇花。 “朝朝,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很像私奔?” “朝朝,我们谈恋爱,好不好?” 牧诀的这两句话在徐书朝脑海中飞快掠过,舒缓微凉的晚风吹过,徐书朝好像闻到了酒精的味道。 明明今晚被灌酒的是牧诀,徐书朝却有种自己也喝醉了的感觉。 现在这样,像是私奔。 现在不可以。 若是平时,他定然不会回应这样的话。 他今晚不仅回应了,还带上了期限。 牧诀是个头脑一热就会胡闹的主儿,可他却是实打实的理智派,他很少会做出头脑一热的冲动事来。 他会跟着牧诀他们打架,却会在现场冷静地分析利弊;会回应发小们偶尔对他和牧诀的调侃,却从来不会说出“现在不可以”这样的话。 他和牧诀的性格,虽不是极端的对立,却也说不上有多相似。 今晚他却跟着牧诀胡闹,从离开生日会、到那句“现在这样,像是私奔”、到后来的“现在不可以”,每一件事,都在挑衅他的理智,可这也确实是他做出的事、说出的话。 可是他还没有分化,他和牧诀的关系不应该发展得这么快。 偶尔,他也会想一下自己什么时候会分化。他好奇牧诀的信息素,也不想让牧诀再次问他能不能感知到对方的信息素时,给出否定的回答。 但是,只有偶尔。 对他来说,不论是Alpha、Omega或者Beta,没有任何区别,他对自己将来的第二性别持有一种顺其自然的态度。 尽管Alpha和Omega的社会地位比Beta高出很多,在他看来,这三者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除了易感期和发情期。 他曾经看过一个纪录片,实时记录了一个Omega的发情期的整个过程。进入发情期的Omega丧失了自己的理智,变成只能被欲望支配的动物,只会一味地向Alpha索取□□。 这部纪录片他只看完了三分之二,尽管这个过程是Alpha与Omega欲望的碰撞,是他们最私密、最亲密的接触,他却不能很好地接受。 但牧诀分化成了Alpha。 他想,如果对方是牧诀,他也并非完全不能接受。 可这也不代表着,他期待自己能分化成Omega。 只是,能分化成Omega是最好的结果,这是一种最优解。 玄关处传来门锁开启的声音,徐书朝把喷壶放回原来的位置,若无其事地走到客厅,白君乔和徐寅已经进来,正在客厅换鞋。 “阿诀怎么样了?”白君乔换好鞋,边往客厅走边问徐书朝。 “已经没事了。”徐书朝说。他给沈盈打电话时,说的是牧诀喝醉了头疼,他先陪着牧诀回来。 “那就好。”白君乔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才又说:“虽然阿诀小时候就被你沈阿姨灌醉过一次,但你们现在年纪小,喝酒不好。” 徐书朝在大人面前撒了谎,刚又偷偷给白君乔的盆栽浇了水,这会儿乖顺地点头应声,又说:“我先回房间写作业了。” 白君乔点头,道:“去吧,别学太晚了,早点睡。” 徐书朝回到房间,拿出英语报纸,开始写习题。 写习题比看书更容易进入状态,写完一张报纸,已经将近凌晨。 放下笔,他下意识去摸手机,查看有没有新消息,摸了个空他才想起来手机被他放到阳台的桌子上了。 最终,他还是没有再出房间去拿手机,把书桌桌面整理好,就上床睡觉了。 晚上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徐书朝这一觉睡得不怎么安稳,牧诀那张脸一直在他的梦里晃悠,是以在他睁开眼睛,看到坐在书桌前的身影时,还有片刻恍惚,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 他靠坐在床头闭着眼睛醒神,紧接着,就感觉到自己的耳垂被人捏了下。 好了,这下彻底清醒了。 他睁开眼睛,侧头,抬眸,看向旁边的人,道:“你怎么来了?” 牧诀眉头一挑:“我不能来?”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牧诀知道他假期时会睡个懒觉,上午十点以前都不怎么会打扰他,也很少会来家里找他。 “给你发消息没回,下来看看。”牧诀解释说。 “看什么?”徐书朝掀开被子下床,问。 “当然是来看……”牧诀顿了下,道:“没什么。” 当然是来看看我未来的老婆是不是不打算搭理我了。 牧诀在心里默默补充,昨晚给这人发消息没收到回信,他担心徐书朝会因为他的那句话跟他疏远,这才憋到今天早上才下来找徐书朝。 这会儿见到徐书朝和从前的态度没什么两样,才放心下来。 平时徐书朝偶尔会回应廖璟他们的起哄,但牧诀很清楚,徐书朝心里有一道明显、清晰的分界线。 他和他的关系,什么时候可以越界、什么时候不可以越界,都被徐书朝分得清清楚楚。 如果,他和徐书朝,越过了那条线,徐书朝就会立刻停下,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回到这个阶段该有的状态,等到合适的时候,再进入下一阶段。 但刚才他捏徐书朝的耳垂,徐书朝没有说什么、默许了他的行为。这就证明,徐书朝不觉得昨晚的事情超过了他心中的界限。 换言之,徐书朝也认为,他们现在可以搞暧昧了。 虽然不能谈恋爱,但搞一下暧昧,无伤大雅。 牧诀的心情陡然明朗起来,翘起唇角,心情很好地翻出徐书朝放在书桌上的、还没来得及写的数学试卷,认认真真地开始看第一道题。 心情明朗的时候,就连数学试卷都变得可爱起来了呢。 一分钟后,牧诀扔开笔、推开数学试卷,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在大早上的给自己找不痛快。 徐书朝洗漱出来,见牧诀没个正形地靠在椅子上玩手机,没搭理他,开门出了卧室。 昨晚在生日会上没吃多少东西,又被牧诀拉着从华斯跑回家,胃里早已空荡荡的,他急需补充一点能量。 客厅里,白君乔坐在沙发上,桌子上放着一盆蔫了吧唧的盆栽,盆栽旁边放着徐书朝的手机和他昨晚没能看进去的书、以及剩了一点点水的小喷壶。 证据确凿。 徐书朝脚步一顿,正要转身逃离“事发现场”,就听见白君乔的生意传过来。 “徐书朝,给我过来。” 徐书朝只得老老实实地走到了客厅,站在桌子旁边,乖巧道:“妈妈我错了。” 白君乔:“……” “给它浇了多少水?”白君乔问。 “喷壶里的水都浇给它了。”徐书朝老老实实说。白君乔养了这么多年的盆栽花草,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盆栽吃了多少水。 “……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能随便给它浇水?”白君乔看着徐书朝这个乖巧劲儿,心里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徐书朝点头:“我错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回你房间反思去。”白君乔没好气道。 牧诀见他这么快回来,奇怪道:“不是去吃饭?” 徐书朝看他一眼,觉得自己也有点冤,要不是牧诀昨天晚上给他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他就不会手痒想要去给那些盆栽浇水、也不会有因为想他和牧诀的事情,忘记了手上还拿喷壶,把那一壶水都喂给了同一盆盆栽了。 牧诀没听见徐书朝的应声,目光从手机屏幕转到站在自己旁边的徐书朝身上,见他盯着自己看,又问:“怎么了?” “起来。”徐书朝说。 牧诀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身体已经很听话地站了起来。 “我妈的盆栽被我浇蔫了。“徐书朝说。 “你没事碰阿姨的盆栽干嘛?”牧诀纳闷,连他这个徐家编外人员都知道不能随便碰白君乔的盆栽,徐书朝只会比他更清楚。 “你是全责,你去站墙角替我反思。”徐书朝说。 牧诀:“……”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你把阿姨的盆栽浇蔫了,跟…… 徐书朝从小到大都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幼年时没有被白君乔收拾过。 只是他向来乖巧,不像牧诀那样调皮捣蛋,白君乔也不忍心真的动手揍他一顿, 总是折中让他回自己房间,站在墙角罚站,反思自己到底哪做错了。 这样的惩罚方式对徐书朝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来说, 是有用的。他面对着墙角站着,会认真反思今天的事情是哪里做错了、妈妈为什么会生气、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应该怎么做。 罚站结束后,会乖乖到白君乔和徐寅面前给爸爸妈妈道歉,告诉她们自己的反思成果和结论。 沈盈在教训幼年时的牧诀这件事情上, 除了动手揍他一顿,别无他法。揍得轻了, 小孩子不长记性, 下次还犯;揍得重了, 当妈的心疼,也下不去手。 后来她接受了白君乔的建议, 小牧诀再犯错误的时候,也让他回房间对着墙角罚站。 结果往往是,小牧诀仗着自己在自己房间里,没人看着,要么直接躺地上呼呼睡大觉,要么自己在房间里搜罗一点玩具, 自娱自乐。 “反思”这两个字,从来就没有在小牧诀的脑海中出现过。 沈盈没办法,把罚站的地方换到了客厅,他和牧诚就在旁边看着。 原以为这下就好了,结果呢, 这人站着也不老实,扣扣手、摸摸墙,一会儿说头疼、一会儿说想去尿尿。总之,都是他的事儿。 由此,沈盈得出结论——教训孩子,还是打一顿来得快。 上幼儿园时,老师布置了课堂作业,出了十道十以内的算术题,让小朋友们写。 那时候小徐书朝的前桌是个有点话痨的小男生,小男生不擅长数学题,写一题就转过来问徐书朝怎么写,问完还要絮絮叨叨地唠叨一通。 小徐书朝烦得不行,他只想赶紧写完算数作业,去阅览室看画本。坐在他旁边的小牧诀因为这小男生总是扭过来找朝朝说话,也是一脸的不情愿。 在小男生第五次转过来找小徐书朝说话的时候,小牧诀还没说什么,小徐书朝倒是先开口了:“你可不可以自己写,不要再问我了。” 小男生愣了一下,他是真的看不懂这些算数题,这些数字自己跟自己玩不好吗?非得加加减减的,真是让人讨厌。 刚好他又很喜欢小徐书朝,很想和朝朝玩,朝朝不仅是他们班里最好看、最乖巧的小孩,也是他们班里最聪明、学习最好、拿过最多小红花的小朋友了。 朝朝愿意教他数学题,他看着那些非得加加减减的数字,也顺眼了很多。 可是现在,朝朝不愿意教他了。 偏偏,早已看不惯这个小男生的小牧诀又跟着说:“我和朝朝都是非常非常聪明的小朋友,才不要跟你这种笨小孩玩呢。” 小男生本就因为小徐书朝的那句话伤心难过呢,一听小牧诀这话,瞬间感觉天都塌了了,嘴巴一瘪,嗷一嗓子就哭了出来。 三个老师轮流哄都没哄好。 这件事情自然而然地被幼儿园老师告诉给了白君乔和沈盈。 虽然这事儿小牧诀的责任更大一些,但白君乔还是象征性地惩罚了一下小徐书朝。 小徐书朝回到房间面对着墙角反思,小牧诀也被沈盈带到了小徐书朝的房间,让他和小徐书朝一起反思。 希望小牧诀也能像小徐书朝那样认认真真反思、总结。 两位大人把俩小孩在墙角摆好,就一前一后出了房间。沈盈知道小牧诀是个什么性子,一直担心把他和小徐书朝放在一起,会带坏小徐书朝。 小牧诀和小徐书朝排排站着,面对着墙角,不一会儿,小牧诀就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还拽着小徐书朝的衣摆,让他也往地上坐。 见小徐书朝不肯,以为他嫌地上脏,找了个毛绒熊放在地上,让小徐书朝坐到毛绒熊身上,还贴心地说:“我把我的那个毛绒熊拿给你,这个算是我的,我不嫌脏,你坐吧。” 小徐书朝自然是不肯,在他的认知里,罚站反思就得认认真真罚站、反思,不能偷懒。 小牧诀听完,就开始劝小徐书朝:“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阿姨和我妈就不会知道咱俩到底罚站没罚站。再说,她们让我们罚站是想让我们反思,只要我们反思好了,罚不罚站都可以呀。” 小徐书朝动摇了。 小牧诀见状,再接再厉,又说了一堆歪理,成功说服了小徐书朝。 俩小孩并排坐在墙角,毛绒熊被小徐书朝抱在怀里,俩人叽里呱啦地聊了二十分钟的天。 “反思”这两个字,成功地被小牧诀推出了小徐书朝的脑海。 沈盈和白君乔就站在门外,沈盈听得手痒,觉得还是把人揍一顿见效快。 虽然俩小孩嘀嘀咕咕地聊了二十分钟,但小牧诀还真反思出了一点东西。 向沈盈认真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调皮捣蛋了。 沈盈听他这话,稀奇得不行,都想去阳台上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稀奇归稀奇,能看到小牧诀承认错误,还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她自然是高兴的。 她和白君乔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天晚上,小徐书朝骗小牧诀说,以后牧诀再犯错误,白君乔和沈盈就会惩罚徐书朝,让徐书朝替牧诀去站墙角。 小牧诀不愿意小徐书朝替他去站墙角,只得老实下来。 从这之后,两人偶尔替对方罚站也就成了一种习惯,一直到现在。 这种“偶尔”要看徐书朝想不想、愿不愿意被罚站。 就像现在这样,徐书朝觉得这事儿都怪牧诀、他这会儿也确实不想罚站,那就只好让牧诀替他去罚站、反思咯。 牧诀听完徐书朝的话,更加疑惑:“你把阿姨的花儿浇蔫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并不知道徐书朝昨晚给盆栽浇水的时候,想的都是他晚上说的那一番话。 “你不想替我罚站?”徐书朝不搭理他的问题,抬眸看着他,自顾自问道。 “我……”牧诀看着徐书朝的那双眼睛,拒绝的话在嘴边滚了两圈,最终臭着一张脸站到了墙角。 徐书朝看着牧诀的背影,觉得有些好笑,这人小时候还会说出“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阿姨和我妈不会知道咱俩到底罚站没罚站。”的话,现在居然会老老实实去罚站。 徐书朝在椅子上坐下,心里在想,徐寅会给他做什么早餐,他真的很饿。 牧诀从前偷渡过来的零食好像已经被吃完了,房间里没有吃的。 牧诀在墙角站了不到一分钟就罢工了,一脸怀疑人生地坐在徐书朝旁边,纳闷道:“房间里就我们两个,我为什么要老老实实地去罚站?” 闻言徐书朝笑了起来,这人跟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 牧诀不满地捏了捏他的脸:“有这么好笑?” “一般般,不好笑。” 如果不是徐书朝说话的声音里还带着压不住的笑,牧诀就真的相信了。 十分钟后,徐寅敲开了徐书朝房间的门,他给徐书朝做的早午餐好了,喊他们出去吃饭。 两人跟在徐寅后面出了卧室,白君乔在阳台上侍弄那些盆栽。 徐书朝没跟着徐寅进厨房,先去了趟阳台,站在白君乔旁边,乖乖道:“妈妈我反思好了。” 白君乔也不看他,只问:“说说看。” “我不该偷偷给它浇水,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徐书朝觑着白君乔的脸色,继续说:“下午我去买盆新的赔给你,别生气了妈妈。” “吃饭去吧。”白君乔点点头,挥挥手让徐书朝走了。 她确实宝贝这些盆栽,但这盆只是喝多了水有些蔫,过两天就好了。徐书朝更不是什么调皮捣蛋的孩子,不会平白无故地祸害她的盆栽。估计是遇到不开心或者其他什么事情了才会这样。 只是现在小孩子正是青春期,心思敏感的时候,白君乔这才没有多追问什么,不痛不痒地说了他两句,只当徐书朝是真的手痒想浇花儿了。 徐寅知道牧诀也在,早午餐特意做得多,招呼俩孩子到客厅吃饭。 吃过一顿早午餐,徐书朝回到房间,准备写周末作业。 牧诀吃了东西就开始晕碳,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徐书朝推了推他,道:“下周四就是期中考试了,别睡了。” 牧诀闭着眼睛,一把抓住徐书朝推他的手,低声道:“别吵。” 徐书朝:“……” 他试着挣开牧诀的手,也不知道这人是故意的,还是真睡着了,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他根本挣不开。 徐书朝盯着习题册看了十秒钟,然后拿起了手机。 他这才看到牧诀昨晚还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22:48:52 —MJ:【分享视频】 —MJ:这人真是笨死了哈哈哈 23:03:47 —MJ:饿不饿,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00:53:51 —MJ:晚安 他侧头看了眼正趴着睡觉的牧诀,这人大概是见他昨晚一直没有回消息,担心他因为昨晚他的话疏远他,这才一大早就下楼来找他。 徐书朝收回视线,又点开六人小群,这四个人昨晚给牧诀灌了酒,一个个都心虚得很。他俩离开生日会后,就一直在群里艾特他们,四个人聊了几百条消息。 他没再往上翻看,动动手指,回复了今天上午的最新一条消息。 —里奥经:@XSZ 他人没事吧? —XSZ:没事 他这消息一回,另外三人也立刻跳了出来,群里的消息刷刷往外跳,无外乎问他俩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去个卫生间,俩人都不见了。 徐书朝又看了眼抓着他手睡觉的牧诀,不知想到什么,很轻地笑了下,然后在群里回: —XSZ:他撒酒疯,我带着他直接回家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他的脸上也被牧诀画了一只…… —里奥经:他居然还撒酒疯? —里奥经:拍没拍视频?拍没拍视频? —JSY:他真的撒酒疯了? —闵思不是闷死:他酒量也太差了吧 —闵思不是闷死:才喝半瓶, 那酒度数也不高 —里奥经:拍没拍视频?拍没拍视频? 徐书朝习惯用26键,单手打字有些慢,好一会儿才回: —XSZ:没拍, 算是吧,可能是第一次喝酒 另外三人看着徐书朝这简洁的回答,沉默片刻, 然后同时发问: —闵思不是闷死:朝朝你在干嘛呢? —里奥经:你怎么开始走高冷范儿了? —JSY:牧诀在你旁边呢? 徐书朝目光看了眼旁边的罪魁祸首,忽略掉众人的问题,回了句“写作业了”就退出了微信,按灭了手机屏幕。 他放下手机, 再次试着动了动手,牧诀好像真的睡着了, 抓着他手的力气也小了很多。徐书朝试着慢慢地抽出手, 在即将从牧诀脑袋下面抽出来的时候, 再次被这人抓住了指尖,脑袋转了方向面朝着他, 继续睡了。 徐书朝:“……” 他盯着牧诀的侧脸看了十秒钟,一脸冷静地拿起桌子上的黑色水笔,慢慢凑近牧诀,轻轻地在他侧脸上画了只小狗。 徐书朝画完,盯着那只狗闷声笑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对着牧诀的脸, 哦不,是对着牧诀脸上那只小狗,拍了好几张照片。 徐书朝放下手机,看了眼时间,将近十一点了。 他昨晚没怎么睡好, 这会儿见牧诀睡得这么香,也有些犯困。索性推开书桌上的习题册,也趴在了桌子上,打算眯一会儿。 现在已经十月底,半空中的太阳黄澄澄的,落进房间里的光线带着舒适的凉意,柔和舒缓的光笼罩在熟睡的两位少年身上,静谧、温暖。 徐书朝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后神清气爽,就是左手有点麻、后脖颈又酸又僵硬。 他慢慢地抬起头,往后仰了仰脑袋,才觉得后脖颈处的血液开始缓慢流动。 左手的麻劲儿还没过去,他没急着动胳膊,转头去看旁边的人,这人已经睡醒了,正靠在椅背上玩手机。 估计是担心吵到他,手机没开音量。 徐书朝先是往他脸上看了眼,那只小狗还完完整整地待在牧诀的脸上,应当是他还没发现。 接着,他把目光放到牧诀的手机屏幕,这人又在玩跑酷游戏。徐书朝津津有味地看了会儿,看着牧诀一个没反应过来,小人撞到了迎面驶来的火车上,他才收回目光,坐正身子。 试着动了动胳膊,还有些麻,但不是不能接受。 牧诀收起手机,不动声色地往徐书朝侧脸上看了眼,才道:“中午吃什么,饿了。” 徐书朝扫了眼手机屏幕,十二点二十八分,他道:“两个小时前才吃完早饭。” 牧诀点头:“我知道啊,但现在就是饿了。” “……” 徐书朝不饿,这个点白君乔还没来喊他吃饭,大概率是不在家,那他就可以跳过中午这顿饭了。 “我不饿,你去找吃的吧。”徐书朝说着,拿过上午准备写的习题册,准备写作业了。 “别写了出去吃饭。”牧诀推开习题册,抓着徐书朝的手起身,道:“你不是还要给白阿姨买盆栽,吃个饭下午顺便去买个盆栽。” 徐书朝被迫跟着他的力道起身,只伸手拿上了自己的手机。牧诀拉着徐书朝走到玄关,把人按到换鞋凳上,道:“你先换鞋,我去个卫生间。” “……”闻言徐书朝没怎么犹豫,麻利地换了鞋子,拿上手机就推门出去了。 逃避可耻,但有用。 恰好电梯就停在五楼,很快上来,载着徐书朝晃晃悠悠地下到了一楼。 小区的绿化做得很好,徐书朝脚尖一转,进了旁边的凉亭。 他们这栋楼附近种得枫树比较多,这个时节,枫叶都已经变红了。徐书朝在地上捡了两片形状完整的枫树叶子,捏在手里玩。 牧诀这会儿应当已经发现了他脸上的小狗,估计是黑色水笔的印迹不好擦,五六分钟过去,牧诀才慢吞吞地走出单元楼的大门。 他坐的这个位置没什么遮挡,牧诀一眼就看见了他,大步流星地朝他走过来,表情看起来没有很生气的样子。 这个反应跟徐书朝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怎么不等我?”牧诀在徐书朝旁边站定,垂眸看着他。 徐书朝仰头,牧诀背对着太阳,尽数挡住了刺眼的光线,徐书朝看不清他脸上的小狗有没有洗干净,谨慎道:“下来等你也是一样的。” 牧诀哼笑一声,拇指指腹在徐书朝的侧脸上抹了下,道:“下楼的时候碰到别人了吗?” 徐书朝摇头,奇怪道:“怎么了?” 牧诀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两张拍立得,将其中一张递给徐书朝,徐书朝疑惑地接过照片。 照片里是两个少年人趴在书桌上、面对面熟睡的场景,其中一人的手还被另一人抓着、枕在脑袋下面。 拍照片的人应当是站在徐书朝的身侧,照片里能清楚地看到牧诀熟睡的侧脸和他脸上那只小狗,徐书朝则是只露出了一个不算清楚的侧脸的剪影。 长大后,他和牧诀的合照就少了很多,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从第三视角看过自己和牧诀的相处了。 他看着照片,沉默了好一会儿,原来在别人眼中,他和牧诀都是这样亲密的吗?牧诀见他没说话,又把手里的第二张照片递给他。 徐书朝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牧诀刚才为什么突然摸他的脸,又问他下楼时有没有碰到别人。 他的脸上也被牧诀画了一只小狗。 更过分的是,牧诀还在小狗旁边留下了署名“——MJ”。 徐书朝猛然抬头,瞪视牧诀:“你怎么不告诉我?” 牧诀冷哼一声:“你告诉我了?” “……”没有。 “谁知道你会提前下楼,”牧诀说着,在徐书朝旁边坐下,“敢做不敢当。” “五十步笑百步。”徐书朝冷声冷气道。 “谁先动的手?”牧诀没好气道。 “你进了卫生间才知道我在你脸上画了小狗,”徐书朝的反应很快,没被牧诀绕进去,“你往我脸上画的时候压根不知道我在你脸上画了。” “……” “你更过分,居然还留名字,不要脸。”徐书朝继续发力。 牧诀的目光始终落在徐书朝的脸上,他总觉得,徐书朝这副跟他斤斤计较这些无聊事情的模样,很生动可爱。 他的理智清楚地告诉他,徐书朝的长相和性格都跟“可爱”这两个字搭不上边,他一向是理智清冷的类型。但他的感性却在他的脑海中嘶吼,现在的徐书朝就是很可爱。 徐书朝没听见牧诀的声音,转过头来,见他盯着自己看,皱眉道:“看什么?” 牧诀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拿出刚才从楼上特意拿的湿巾,边拆包装边不要脸道:“看你脸上的小狗,很可爱,能画出这么可爱的小狗的人一定很厉害。” 徐书朝:“………………” 牧诀把湿巾递给徐书朝,道:“擦一擦,看看能不能擦干净。” 徐书朝拿着湿巾,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最先擦掉的就是某人臭不要脸的署名。 好在牧诀画上去的时间不长,湿巾擦了几下就差不多干净了。 牧诀见徐书朝对着前置摄像头看得艰难,重新抽了张湿巾,道:“你别动了,我帮你擦。” 徐书朝这样确实不方便擦,就垂下了手,让牧诀帮他擦掉最后几根线条。 “疼吗?”牧诀看着徐书朝白皙的脸颊上被湿巾摩擦出来的红痕,短暂地后悔了五秒钟,不应该用黑色水笔在徐书朝脸上乱画的。 “不疼。”牧诀手上这点力度还没刚才徐书朝自己给自己擦来得用力,哪有那么细皮嫩肉的。 只是牧诀手上的动作太轻了,有点痒。 徐书朝忍着没动,直到牧诀把他脸上的黑色小狗都擦干净。 “好了,你看看。”牧诀把前置摄像头打开,让徐书朝看。 徐书朝往屏幕里看了看,除了脸颊有些红,黑色印迹都被擦干净了。 “走走走去吃饭,饿死我了。”牧诀收起手机,连带着把那两张拍立得也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拉着徐书朝的手离开了凉亭。 “你从哪儿弄来的拍立得?”徐书朝问。 “客厅的桌子上。”牧诀又拿出手机,把刚才在客厅里拍下来的照片让徐书朝看,“应该是白阿姨给我们拍的,她还留了字条,说看我们睡得香,就不叫我们吃饭了。他和徐叔叔还有我爸妈出去玩了,让咱俩饿了自己找吃的。” “噢。”徐书朝听牧诀说着,抬手把刚才捡的两片红色的枫叶装进他口袋里,顺手把两张拍立得拿了出来,“拍立得放我这会儿吧。” “啧,又把什么东西往我口袋里装?”牧诀伸进口袋里摸了下,看到是两片红色的枫叶,又无奈地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徐书朝偶尔会把树叶做成标本当书签用,但这人觉得刚从地上捡的或者从树上摘的树叶有些脏,不想往自己的口袋里放,就全都扔进牧诀的口袋里。 小时候牧诀没少因为这个被沈盈骂,但他从来没和徐书朝说过这件事情。 这人虽然嘴上嫌弃,但每次徐书朝往他口袋里塞各种各样的小东西时,他又会觉得自己在徐书朝这儿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会纵容着徐书朝这点无伤大雅的坏习惯。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两张照片拼凑在一起,才是…… 牧诀拽着徐书朝去了家附近的一家烤肉店。等待服务员上菜的时间, 牧诀拿着那两张拍立得和徐书朝塞他口袋里的枫树叶子摆弄。 徐书朝坐在他对面,看了他两眼,没怎么在意, 拿着牧诀的手机玩跑酷游戏。 他对游戏不怎么上瘾,也懒得折腾,手机上就没下载游戏。平时在家里偶尔会用平板玩一玩, 在外面想玩的时候就会用牧诀的手机。 牧诀的手机里,光游戏软件就占了整整一个页面。 这会儿他用着牧诀的手机,牧诀就把他的手机拿过去用了。他们两个的社交帐号基本上是全平台互关,当然得徐书朝下载注册了这款APP才行。 手机的锁屏密码、支付密码互相都知道, 就算哪天两人互换手机用,也不会有半点不方便的地方。 徐书朝玩得专注, 接连破了牧诀的好几个记录, 正玩到兴头上, 手机被对面的人抽走了。 他看向对方,满脸的不悦。 “吃饭。”牧诀把自己和徐书朝的手机一起放到旁边, 给徐书朝夹了一块烤得刚刚好的牛肉,又把手边调好的蘸料推到徐书朝面前,道:“吃。” 徐书朝本来不怎么饿,这会儿往正被烤得滋滋冒油的肉上一看,食欲就上来了。 牧诀见徐书朝动了筷子,接连往他面前的碗里夹了好几块肉, 把生菜叶和紫苏叶都推到他手边不碍事的地方,又摆弄了会儿他自己的手机,才开始吃起来。 两人对这样的相处模式早已习惯,徐书朝被牧诀伺候着吃的心安理得。 徐书朝本就不太饿,吃了几口就不怎么动筷子了。牧诀还在狂炫烤肉, 他把牧诀的手机拿了过来,打算继续跑酷。 手机屏幕上堆满了消息,六人小群里又在疯狂艾特他和牧诀。点进去看了看,这几个人正在讨论牧诀的朋友圈背景。 徐书朝疑惑地点开牧诀的朋友圈,这人原本的朋友圈背景是他那一墙的手办,这会儿已经换成了那两张拍立得的照片。 白君乔很喜欢用照片和视频记录下一切她认为美好的人和事,她拍出来的照片总有一种温馨、漫长的感觉。 时间好似定格在这一刻,却又能从中窥探出过去与未来的光景。 那两张照片她选了两个不同的角度。 站在他的身后时,照片中的主体反而是牧诀,他只占了一个模糊的剪影。 站在牧诀的身后时,他就成了主体,牧诀则是那道模糊不清的剪影。 两张照片拼凑在一起,才是完整的画。 徐书朝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下,照片完整地展现在他眼前。 牧诀用他塞进他口袋里的两片枫树叶子做背景,两张拍立得上下交错叠放在一起,照片中的两个少年人面对着面,两人侧脸上的小狗如出一辙。只是他的脸上多了某人臭不要脸的署名。 牧诀应当是给这张照片调了滤镜,色调温暖和煦,让人想要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少年们的好梦。 徐书朝几乎是下意识地在照片上长按了一下,手机底部没有弹出“保存”等的选项列表,他才恍然回神,松开了手指。 他在屏幕上划拉了下,看到了牧诀十五分钟前发的朋友圈。 【MJ:某人能不能改改什么都往我口袋里塞的习惯】 配图是那两片枫树叶子。 徐书朝顺着往下滑,去看牧诀的评论区。 —讨厌可可:你先把你朋友圈背景里的那俩树叶片子拿走了再来发 —里奥经:人家真改了你又不乐意了 —闵思不是闷死:好烦哦,真想屏蔽你们这些谈恋爱的人 —好饿啊睡不着:某人是谁啊? —路人甲:哥你谈恋爱了?朋友圈背景太暧昧了吧 —我是路人乙:难怪最近下课喊你打球都不去了,原来是谈恋爱了啊 —我不知道我是谁:嘶,照片里的人看着好眼熟 —小羊咩咩:你为什么要往朝朝哥哥脸上画小狗【愤怒.JPG】 —MJ回复小羊咩咩:还知道是我画的,表现不错,让你哥奖励你一张数学卷子 牧诀的微信好友很多,大部分都是打球打游戏认识的,下面还有很多大差不差的评论,都是在问牧诀是不是谈恋爱了。 徐书朝没有再继续看下去,他抬眸看了眼对面的牧诀,这人还在那儿闷头狂吃。 徐书朝没多说什么,只是退出了微信,点开了跑酷游戏。 这一局手感意外的好,等牧诀吃完起身去结账时,他恰好把牧诀的最高纪录给破了。 他用着牧诀的手机,牧诀就拿着徐书朝的手机去结了账。 中午出门时,半空中还挂着太阳,这会儿已经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住,天气阴沉沉的。 徐书朝手里拿着牧诀结账时顺手买的一瓶饮料,两人并肩走着。快到地铁站时,他伸手扯了下牧诀的衣服,见对方转头看他,道:“把刚才拍的照片给我发一张。” 牧诀跟人装傻充愣:“什么照片?” 徐书朝朝他晃晃手机。 “哦,你喜欢这两张照片?”牧诀余光瞥过徐书朝,漫不经心地问。 徐书朝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只是慢悠悠地跟在牧诀后面,踩到了扶梯上。 牧诀走在前面,没听到徐书朝的回答,手往后伸,准确地抓住了徐书朝垂在腿侧的手,指尖在他掌心里轻轻地挠了下。 徐书朝被他抓得有些痒,但两人都站在扶梯上,他没有跟他乱来,任由牧诀抓着他的手。 徐书朝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意识到最近牧诀拉他手的频率直线上升,偶尔还喜欢摸他的脸和捏他的耳垂。 牧诀小时候喜欢这么对他动手动脚的,长大一点就很少会这样做了。 除非是他把人惹急了。 徐书朝短暂地反思三秒钟自己最近有没有惹到牧诀,又想到这人昨晚说过的话、突然换掉的朋友圈背景和那条看似嫌弃实则炫耀的朋友圈,轻声笑了下。 牧诀一直关注着身后的徐书朝,自然没错过他这声轻笑。 两人下了扶梯,牧诀胳膊一伸把人勾着徐书朝的脖子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威胁似的问:“笑什么?” “你真的不想再让我往你口袋里塞东西吗?”徐书朝侧目看向他,问。 牧诀愣了下,没想到徐书朝会给他打直球,但很快又笑起来,这很符合徐书朝的风格,他垂眸看向几乎被自己揽在怀里,却丝毫没有反抗的人,跟人打商量:“垃圾就算了吧,我妈以前为这个事儿没少骂我。” 徐书朝闷声笑起来,好一会儿才说:“那你怎么没跟阿姨说都是我塞进去的?” “不想说。” 如果他和沈盈说了这事儿,那就等于他们两家的大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白君乔肯定会说徐书朝,让他以后不要再这样。 但牧诀自己很清楚,他一点都不反感徐书朝的这些小习惯,反而很享受。 如果徐书朝真不这样做了,那他找谁说理去? “那你怎么还发那样的朋友圈?”徐书朝能将牧诀的心思摸个七七八八,故意问他。 “当然是……”牧诀故意顿了下,侧目看向徐书朝,笑道:“当然是为了提醒他们看某人给我画的小狗啊。” 徐书朝:“……经过我同意了吗?” 两人一前一后扫码进站,牧诀快走两步跟上徐书朝,笑着说道:“你不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去删掉。” 徐书朝没说话,恰好他们要乘坐的那趟地铁正打开着车门,徐书朝走进车厢,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牧诀紧跟着他走进来,在他旁边坐下,追问道:“同意不同意啊朝朝?” 他和牧诀都知道那两张照片有多亲密,可能白君乔拍的时候并未想那么多,但那样的照片落在外人眼中,他和牧诀就是很亲密的关系。 更何况牧诀还把它当做朋友圈背景,又发了那么一条似是而非的朋友圈,下面那么多人追问,这人也就是回了靳斯扬那么一条评论,反而是变相的宣示主权。 有的时候,沉默就是另一种肯定。 他们之间有十足的默契,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徐书朝知道牧诀这会儿在问什么,从昨晚到现在,他没有明确地否认牧诀的每一句话,但也没有给出一句明确的肯定答复。 片刻,徐书朝点点头,道:“放着吧,拍的挺好看的。” “我也觉得拍挺好看的。”牧诀臭屁道。 地铁很快到站,两人往花鸟市场去了一趟。 徐书朝给白君乔重新买了一盆盆栽,他自己又买了两条小金鱼,打算放在家里养着。 牧诀拎着那两条小金鱼看了又看,道:“怎么突然想养金鱼了?” “没养过,试试。”徐书朝正在给白君乔挑花束。 “我们以后养个猫怎么样?还是养个狗?或者我买个大鱼缸,养点鱼再养几只乌龟?你觉得养什么好?”牧诀看着徐书朝认认真真挑花,问他。 徐书朝把挑好的几束花递给老板娘,让她帮忙包一下,这才转身去看牧诀,道:“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养个什么东西?” 牧诀原本就是这么想到就这么说了,没想到徐书朝居然会认真应他这不着边际的话,立刻来了兴致,道:“不养也行啊,这不看你想养金鱼,才说养个什么的东西。” “养小东西太麻烦。”徐书朝说。 牧诀深以为然,点头附和:“我也觉得,家里有我们两个就够了,再多就太拥挤了。” 老板娘把包好的花拿给徐书朝,徐书朝付了钱,准备离开时,又听牧诀说:“你不送我一束啊?” 徐书朝:“……” 他们刚才说话没压着声音,老板娘就站在他们不远处,自然听到了他们的话。这会儿听牧诀这么说,热情地给两人推荐:“我这儿的玫瑰花卖得可好啦,小帅哥要不要看一看?” 徐书朝:“……” 牧诀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对老板娘道:“好啊,让我看看。” 老板娘笑呵呵地领着牧诀进了花店里面,手一指,道:“这儿都是,小帅哥要挑几枝啊?” 牧诀转头看向门口面无表情的徐书朝,忍着笑,扬声问道:“挑几枝啊朝朝?” “……” 最终牧诀不要脸地给自己挑了三枝玫瑰花,拿着徐书朝的手机给老板娘扫了钱。 抱着玫瑰花大摇大摆地跟在徐书朝后面。徐书朝简直没眼看,想打车回去,愣是被牧诀连抱带拖地拉进了地铁站。 傍晚时分,众人又刷到了牧诀的朋友圈,只有一张配图。 图片里正是徐书朝“被迫”送给他的玫瑰花。 至此,牧诀谈恋爱了这件事情就成了件众所周知的事情。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我当时亲你一口算什么?…… 周一早上。 昨晚下了一场大雨, 气温明显下降很多。徐书朝从衣柜里拿出厚外套穿上,早上临出门前,被白君乔拉着在外套里面又套了件高领毛衣。 他推开门出去, 牧诀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这人还穿着秋季的校服外套,里面倒是换上了一件厚卫衣。 两人出门时雨已经停了,空气中都是雨后泥土和青草散发出的清香气味。时间还早, 两人慢慢悠悠地走到小区外的站牌处,等着校车。秋风凛冽,徐书朝站在牧诀的侧后方,让他替自己挡风。 两人等了五六分钟, 校车才晃晃悠悠地从冷风中驶来,在站牌前停下, 载上两位同学, 继续晃晃悠悠地朝着下一个站牌去。 到了学校, 徐书朝和牧诀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两人刚在座位上坐下,前面那俩人就转了过来, 后面的两人把脑袋往前伸,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徐书朝和牧诀。 “你俩谈恋爱了?”廖璟率先发问。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程可紧随其后。 “什么时候的事情?”闵思开始八卦。 “前天晚上真的喝醉了?”靳斯随直指要害。 徐书朝和牧诀对视一眼,牧诀率先开口,道:“没谈恋爱,微醺。” 紧跟着, 徐书朝说:“这周四、周五期中考试。” “下周五要开家长会。”牧诀又说。 两人一唱一和,跟提前商量好似的。 三个人瞬间偃旗息鼓,只有靳斯随这个万年老二,不紧不慢道:“原来是微醺啊?微醺还会撒酒疯?” 徐书朝:“……” 牧诀:“什么撒酒疯?” 昨天中午徐书朝在群里回的那条“撒酒疯”很快就被他们后来的聊天记录推了上去,四个人硬是聊出了上百人的架势, 大几百条消息堆着。牧诀平时回消息都是能语音就不打字,更别说让他去爬楼挨个看他们都聊了什么。 徐书朝就是清楚这点,才那么发了一句,没想到在这儿被靳斯随这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儿给怼了出来。 闵思一看有八卦,瞬间把期中考试和家长会抛之脑后,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道:“诶?昨天中午朝朝说你前天晚上撒酒疯,朝朝就先把你带回家了。” 牧诀看向徐书朝,似笑非笑:“我?撒酒疯?” 徐书朝目光看了眼闵思,三秒钟后,道:“可是他们四个合伙灌你酒呢。” 前面那俩人瞬间转了回去,坐得板正;后面那俩默契地低下头,抓起笔就在卷子上写写画画。 牧诀在那四个人和徐书朝之间犹豫三秒钟,最终把矛头指向了徐书朝。 先解决内讧,再去收拾那四个人。 他侧头看向徐书朝,这人刚使了坏,把矛盾转移出去,这会儿手拿着笔、眼睛看着习题册,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 牧诀见过徐书朝认真学习的模样与神情,自然也见过年级第一上课走神、不认真听讲的样子。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是真的在认真学习,还是装装样子。 他伸手抽走了徐书朝手里的笔,见对方的视线看过来,才又问道:“我撒酒疯?” 徐书朝看着他,想起那晚这人向他控诉那个送情书的女生和靳斯扬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时的神情,很轻地笑了一声,点头道:“嗯。” “我那晚到底喝没喝醉你不知道?”牧诀倾身靠近徐书朝,问。 徐书朝抬手在牧诀脸上比划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那天晚上你提到那个女生和靳斯扬时,表情是什么样吗?” “什么样?” “像在外面受了欺负,委屈巴巴回家找主人诉苦撑腰的可怜儿小狗。”徐书朝知道前后两排的人都在竖着耳朵偷听,他把声音压得很轻很低,但依旧遮不住嗓音里的笑意。 牧诀向来都是一副“别人欺负他,他就三倍五倍讨回来”的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模样,委屈、可怜这样的表情几乎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当然,除了这人故意在徐书朝面前装可怜的情况。 但那晚,他说那话时,徐书朝能听出来,牧诀当时的语气里就是带着委屈的。尽管牧诀很快就恢复了往常那样,但徐书朝没有错过那转瞬即逝的片刻委屈。 昨天他也是想到了这里,才会在群里说了那样一句话。 他那句“撒酒疯”不是说牧诀真的跟其他那些醉醺醺的醉鬼一样,而是这人微醺后与平时的反差感。 牧诀瞬间明白了徐书朝话里的意思,哼笑一声,正要开口说话,任课老师恰好走进来,视线一下子就看到了他们两人身上,牧诀只好遗憾作罢。 前后两排的四个人同时低声叹了口气,听起来比牧诀这个当事人还要遗憾百倍。 牧诀&徐书朝:“……” 周一早上的第一节课是英语,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凌厉的目光在教室里环顾一周,掠过徐书朝和牧诀,才道:“你们这个年纪,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不要把心思放到别的事情上。这周期中考试结束,下周五就要开家长会,现在应该做什么事情,你们心里要清楚。” 她站在讲台上这么说着,底下学生们的目光就接二连三地往牧诀和徐书朝身上瞟。 教室里有牧诀微信的人不少,看到他昨天那两条朋友圈的人也不在少数,听见老师这话,下意识就看向了两人。 两位当事人八风不动,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牧诀还拿着笔正在纸上写字,对周围的视线熟视无睹。 英语老师自然将这群学生的那点小动作尽收眼底,她也跟着往徐书朝和牧诀的方向看了眼,见俩人都坐得端端正正的,猛然间想起徐书朝的个人信息登记表上的第二性别一栏填的是“未分化”,顿时又放心不少。 一个是Alpha,一个还没分化,能擦出什么火花? 英语老师这么想着,放心不少,徐书朝性子稳重成绩又好,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儿。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不会被那些情情爱爱冲昏了头脑,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容易冲动为红颜蓝颜的时候,各科老师自然对徐书朝看得紧,生怕他耽误了学习。 英语老师收回目光,道:“好了,把周末发的报纸拿出来,这节课讲一下。” 徐书朝从桌肚里拿出报纸,片刻功夫,桌面上就多出了一张便签纸。 他往旁边人身上看了眼,对方坐得很端正,手里拿着笔,装得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徐书朝的视线落到便签纸上,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字。 “如果那样算是撒酒疯的话,当时我亲你一口算什么?” 算你不要脸。 徐书朝面无表情地想。 他拿起笔,在牧诀的那行字下面写了个“听课”,便又把纸条推了回去。 廖璟和靳斯随坐在这俩人后面,把他们的小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 “你说,阿诀到底写了个啥?朝朝耳朵怎么就红了呢?”廖璟纳闷道。 靳斯随目光往徐书朝的耳朵上看了眼,确实很红,他又看了眼明显侧着脑袋往徐书朝耳朵上看的牧诀,道:“不知道,下课你去偷过来看看。” “……” 一节课转眼过去,课间时,一个女生出现在五班的教室后门。 靠近后门的位置上坐的就是廖璟和靳斯随,俩人都认出了这个女生就是上周五给牧诀塞情书的女生,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女生在情书里留了联系方式,但始终没等到徐书朝的好友申请,到底是不甘心。于是借着上周五对牧诀说的那句“下周请你喝奶茶”的话,拎了杯奶茶心安理得地跑了过来。 徐书朝正在给牧诀讲题,两人都没注意到后门的女生,靳斯随在后面轻踢了下牧诀的凳子,牧诀和徐书朝两人同时转了过来。 两人都看到了女生。 牧诀的脸色登时就冷了下来,这两天过得太滋润,他都忘记徐书朝还有这么个烂桃花了。 “你好,能麻烦你帮我喊一下徐书朝吗?”女生正请要进教室的同学帮她喊人,没注意那俩人已经看到她了。 “朝朝,有人找你。”孔英博跟他们打了几次球,他又是个自来熟,张口就喊上了“朝朝”。 他这嗓门不小,教室里一半的人都朝后门看过来,一个个看热闹看得乐呵呵的。 徐书朝起身走了出去。 孔英博顺势从旁边拉个凳子在牧诀旁边坐下,道:“朝朝可真受欢迎啊。” “朝朝也是你叫的?”牧诀瞥他一眼,又把目光放到并排站在走廊里的两人,一脸的不悦。 “为啥不能这么叫?”孔英博没看到牧诀的朋友圈,早上来了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地补作业,还不知道在外人眼里,这俩人跟谈了没区别。 廖璟和靳斯随对视一眼,默契开口:“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注〕 “闭嘴。”牧诀冷声道。 孔英博一脸懵逼:“啥爱情?谁?” “回去补补课吧。”廖璟实在看不下去,把人请走了。 靳斯随往外面看了眼,问牧诀:“怎么回事?” 牧诀臭着一张脸,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乎对外面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并不在意,懒散道:“让我帮忙转交呗,还能怎么回事?” 这人面上装得浑不在意,心里早就咕嘟嘟地冒起来了醋泡。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走廊里两人的身影上,耳朵里听着教室里看热闹的同学们的窃窃私语,说徐书朝和那个女生看起来挺有cp感的,在心里冷声冷气地反驳着。 他和徐书朝才是有娃娃亲的,他才是徐书朝未来的男朋友,他还是徐书朝从小一起长大的好竹马,和徐书朝最有cp感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吧?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你对我这么没信心? 临近上课, 徐书朝才从外面回到教室。 他的座位靠着墙,需要从牧诀后面经过,徐书朝抬手搭了下牧诀的肩膀, 微凉的指尖不经意在牧诀的耳朵上轻轻蹭过。 牧诀小幅度地侧了下脑袋,但又没有彻底躲开徐书朝的手。 徐书朝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扫了眼桌面上熟悉的便签纸和纸上的那两句话, 又看了眼身边的牧诀,顺手把便签纸夹进了书本里。 牧诀托腮看着徐书朝的动作,然后才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去这么长时间?” 徐书朝看了眼教室前面挂着的钟表的时间,他总共才出去三分钟, 故意道:“跟她多聊了会儿。” 牧诀轻哼一声:“你跟她都不认识,有什么好聊的?” 徐书朝好笑道:“我拒绝她, 总得给个理由吧。” 牧诀的眸光对上徐书朝的视线, 道:“给了什么理由?” “你觉得我会给什么理由?”徐书朝又把问题抛给了牧诀。 “‘我们现在都是学生, 要以学习为重。’。”牧诀模仿着徐书朝冷静的语气,说。 徐书朝轻轻摇头, 道:“和学习没关系。” 牧诀这才坐直了身子,和学习没关系,那就是和爱情有关系咯? 他问:“真的?” “假的。”徐书朝说。 “……” 上课铃声响起,任课老师拿着书走进了教室,徐书朝和牧诀的对话到此结束。 尽管徐书朝什么都没说,但他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牧诀指尖上转着笔, 心情很好。 这俩人说话没压着声音,也没想躲着谁。 闵思和程可在前面听得一清二楚,闵思偷摸往后面看了眼,小声对程可说:“啧啧,阿诀被朝朝吃的死死的。” 程可连连点头, 表示非常同意,也小声说:“朝朝什么都没说呢,阿诀就被哄好了,就这还不承认他脖子里挂着狗牌呢。” “说起来,你知道他那狗牌上到底写了什么啥吗?”闵思好奇得不行,“就没见他摘下来过。” 程可摇头:“不知道,估计是他们生日之类的日期吧?” “好纯情哦。”闵思说。 两人说着,同时转头看向后面的人,整整齐齐地和牧诀的视线对上,又立刻转了回去,坐得笔直。 哦吼,讲小话被当事人听到了- 期中考试的考号照旧是按照上一次考试的年级排名顺下来。徐书朝作为年级第一,自然而然地排在一考场的第一个。牧诀月考成绩班级第十,年级第四十五名,恰好排在一考场的最后一个。 两人在同一个考场的对角线上,一个第一,一个倒数第一,遥遥相望。 周四这天中午,午饭过后,学生们都坐在教室里安安静静地复习。 牧诀翻了翻徐书朝专门给他总结的知识点,托朝朝老师每晚睡觉前都会随机提问的福,期中考试范围内的考点他都滚瓜烂熟。他往自己课桌左上角的考号信息条上看了眼,是位不认识的同学,他转头对靳斯随说:“等着吧,下学期期末我要当年级第二。” 靳斯随正拿着手机给他弟发消息,催对方去午睡,闻言头也不抬道:“怎么?突然开窍了?” 牧诀不搭理他了,转了回去,又去翻看他自己的错题集。 是开窍了。 但不是学习的窍,是情窍。 牧诀以前不觉得他和徐书朝在同一个考场考试有什么特殊的,他和徐书朝除了晚上睡觉不在一起,其他时间几乎都待在一起,根本不缺这一天、两天的时间。 直到今天上午。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时,牧诀给作文的最后一句话画上了个句号,放下了笔。 视线在考场上转了一圈,目光落徐书朝身上的时候,他猛然间意识到,他和徐书朝在同一个考场上。 两人一前一后占据了考场的首尾两端。 他盯着徐书朝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被梁今明走到他身边,在他桌子上轻敲了下,才收回视线。 一考场的其中一位监考老师恰好是梁今明,牧诀在小老虎虎视眈眈的目光中,收回了视线,重新落到自己的卷子上。 视线收了回来,思绪却还停留在对方身上。 即便牧诀看不到徐书朝脸上的神情,从男生坐得端正的身影来看,对方肯定正一脸认真地检查他那几乎无可挑剔的试卷。 牧诀被梁今明提醒过一次,剩下的十来分钟都老老实实地检查自己的试卷,还真让他找到两处笔误的错误。 临收卷的前两分钟,牧诀下意识地往徐书朝的方向看了眼,刚才坐得端正的男生这会儿正用手托着腮,目光落在窗外。 牧诀想,徐书朝在发呆。 这一刻,他突然很想时时刻刻都待在徐书朝身边,捕捉徐书朝每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与习惯,他贪心地想参与徐书朝的所有。 哪怕是一场考试的时间,他都不想错过。 前提是,他得和徐书朝坐到同一个考场上。 徐书朝听完牧诀对靳斯随放下的狠话,道:“为什么是下学期期末?” 牧诀瞥他一眼,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半晌才说:“这个学期期末我也追不上他啊。” 徐书朝:“你对我这么没信心?” “哪儿能啊。”牧诀晃着脚尖,没个正形,“我是对自己比较没信心。” 牧诀对自己在学习上是个什么德行心里非常清楚,平时都是兴趣来了认真学一段时间,不想学就不学了。 他能有现在的成绩,全都是跟着徐书朝考出来的。徐书朝成绩太好了,他想和徐书朝上同一个初中、同一个高中,就得学习,不然他和朝朝就成异校竹马了。 他的心思从来不在学习上,如果不是徐书朝,他现在应当不会坐在这间教室、这所学校。 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在短短两个月时间里追上靳斯随。不是看轻他自己,而是他太了解自己。 徐书朝不知道牧诀为什么突然对靳斯随说那句话,他侧目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问:“你有没有想过考哪个学校?” “嗯?”牧诀不知道徐书朝怎么突然这么问他,但还是遵照自己的本心道:“跟着你咯,你去哪个学校我就去哪个学校。” 徐书朝从牧诀桌子上拿过他的便签本,拿着笔在上面写下了四个字“北城大学”,是北城最好的大学、在全国也是首屈一指的学校。 他道:“我想去这儿。” 牧诀:“……” 他看着便签本上的校名,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学校可不是他临高考前突击一段时间就能考上的。 “朝朝,”牧诀看向徐书朝,道:“咱俩打个商量,我去这学校旁边的学校怎么样?” 徐书朝没说话,看了眼牧诀就收回了视线,翻出错题集,看了起来。 牧诀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收回了视线,盯着便签本上的校名出神。 他一直都清楚地知道自己会跟着徐书朝的脚步走,但从未认真考虑过他该怎样跟上徐书朝。 高考和平时的考试不一样,他固然聪明,但也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可能一蹴而就。 教室里窸窣的声音渐渐安静下去,不少同学们都趴在桌子上开始午休,只有偶尔响起两道翻书的声响。 好半晌,牧诀才抓起笔,在便签本上写了一行字,慢慢推到了徐书朝的手边。 徐书朝看完错题集也趴到了桌子上,面朝着墙的方向,他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休息。 教室里很安静,他听到了牧诀往他手边推东西的声音,但他没有起身去看。身侧很快又安静下去,徐书朝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墙面,好一会儿才再次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平时中午的午休时间有四十五分钟,考试期间则延长到一个小时。 教室两侧的窗帘都紧紧拉着,前后的灯也被关掉,光线不甚明亮。 徐书朝睡醒时,距离午休结束还有十五分钟,教室里只有少数几道低声说话的声音和走动的脚步声。他偏头看了眼牧诀,这人还在睡着,胳膊底下压着他的错集体,想来是睡觉前一直在看。 收回视线,徐书朝的目光落到桌面上的便签本上,在他写下的学校校名下方,是牧诀的字迹,末尾还缀了个不符合他风格的颜文字。 “朝朝老师,教教我吧,我突然特别特别想考北城大学,真的qwq” 徐书朝看着便签本上的字,又转头看了眼还在睡觉的某人,在便签本上写了句“看心情”,然后把便签本放到了牧诀的手边。 下午是数学考试,进考场的同学们一个个面如土色,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仿佛进的不是考场是刑场。 徐书朝和牧诀一起到了一考场,两位监考老师已经在教室了,两人就各自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牧诀睡醒后,自然看到了便签本上徐书朝留下的那句“看心情”,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得去考场了,只能先按下不提。 徐书朝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两位监考老师在讲台上核查卷子,他转身往教室最后面的位置看了眼,牧诀似有所感似的抬眸看过来,两人目光相接,牧诀嘴角的笑刚扬了一半,徐书朝就收回了视线,不再看他。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你和牧诀还在冷战啊?…… 按照惯例, 周五下午考试结束,学生们就能直接放学回家过周末。 最近这几天天气总是阴沉沉的,下午时又飘起了雨丝。最后一场考试结束, 学生们得先回自己教室把放在走廊里的书都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以防被周末的大雨淋湿。 监考老师收齐试卷,徐书朝拿上自己的考试用具从教室前门离开了。 他回到自己的教室, 程可和闵思都已经到教室了,两人正忙进忙出地搬书。徐书朝把笔袋放回自己桌子上,也开始搬他自己的书。 “怎么没见他俩?”闵思看见只有徐书朝一人从楼下上来,问道。 徐书朝摇头:“不知道, 我先回来了。” “噢。”闵思应了一声,怀里抱着最后一沓书本, 和徐书朝一起往教室走, 试探着问道:“你和牧诀还在冷战啊?” 徐书朝似有若无地点了下头, 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闵思见状, 也没法再多说什么。 徐书朝很少有生气的时候,但这人真发起脾气,只能谁惹的谁哄,其他人嘴皮子说烂了也没用。 徐书朝很快把自己的书本收拾整齐,教室里留下的同学已经不多了。闵思程可和廖璟他们都有事,收拾好书本后就先离开学校了。 他旁边的人还没回来, 斜后方的靳斯随也没回来。俩人同时消失这么长时间,估计就是被学校老师拽去开会了。 徐书朝在座位上坐下,从桌肚里抽出前段时间没看过的课外书,翻看起来。 看了十多页,牧诀和靳斯随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牧诀把手里的几张纸放到徐书朝手边, 道:“试卷的答案。” 徐书朝目光往那几张纸上看了眼,没说话。 每次考试结束,学校都会提前把试卷答案发下来,让学生们先自己订正、讨论。徐书朝几乎不需要这种答案,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知道自己哪些题是正确的、哪些是错误的。 在他能确定这道题是错误的情况下,他需要的是解析或者老师的讲解,而不是一份只有最终答案的答案。 牧诀当然也清楚这件事情。 徐书朝知道他就是没话找话,在心里叹了口气,缓声道:“先去收拾书本。” “朝朝我很快的!”闻言牧诀知道这是徐书朝态度软化下来的开始,应声间已经跑出了教室。 徐书朝的视线重新落到面前的课外书上,不一会儿,旁边的桌子上就堆满了书。 没过多久,旁边的座位上挨挨蹭蹭地坐了个人,徐书朝以为是牧诀,没太在意,继续翻看手里的书。 但旁边这人坐下半晌没吭声,也没整理他桌子上那一堆书,徐书朝这才侧目往旁边看了眼。 靳斯扬见徐书朝终于发现他了,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把手里的棒棒糖放到徐书朝面前:“朝朝哥哥请你吃糖。” “谢谢。”徐书朝把桌肚里的巧克力拿出来给他,道:“请你吃巧克力。” 靳斯扬两眼直冒星星:“谢谢朝朝哥哥!” 哼,他哥说朝朝哥哥要和阿诀在一起,他才不相信呢! 他以后把自己所有的糖都拿给朝朝哥哥吃,朝朝哥哥就会忘掉阿诀了!! “靳斯扬,又偷偷吃糖?”靳斯随搬完自己的最后一摞书进来,看见徐书朝桌子上的糖,冷声道。 靳斯扬拖着凳子往徐书朝旁边凑了凑,有恃无恐:“我就要吃!你管不着我!” “那你下周的零花钱没了。”靳斯随无情道。 “……” 靳斯扬看向徐书朝,委屈巴巴:“朝朝哥哥。” 徐书朝看得好笑,小时候沈盈不让牧诀吃糖,牧诀只会不要脸地来哄骗他的零花钱,哪会像靳斯扬这样委屈巴巴地跟人撒娇。 “你朝朝哥哥也救不了了。”牧诀拿着最后几本书进来,就看见靳斯扬委屈巴拉地跟徐书朝撒娇,冷声冷气地吓唬小朋友。 “哼,朝朝哥哥最好了!才不像你一样!只会欺负小朋友。”靳斯扬还记着牧诀的仇,凶巴巴道。 “你也知道你是小朋友啊?”牧诀毫不留情地打击人。 “……”怎么办,阿诀说的是事实,他个头小小的、年纪也小小的,吵不过对方,好生气哦。 徐书朝和靳斯随袖手旁观,丝毫没有帮忙劝架的意思,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牧诀不要脸地说出那句“我才是你朝朝哥哥未来的Alpha”,靳斯随才把靳斯扬拎到了自己旁边。 教室里还有几位乌龟属性的同学在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闻言立马支起耳朵、八卦地目光唰地一下看向几个人。 满脸都写着“快说快说,我们爱听!” 牧诀是话赶话说顺口了,说完立刻就看向了徐书朝,见徐书朝面色如常才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又转身看向几位亟待八卦的同学,面无表情道:“我这儿有□□,你们要吗?” 几位同学连连摆手、疯狂摇头,齐刷刷道:“不用了!不需要!我们一点都不想八卦了!” 开玩笑,对完答案谁还有心情过周末啊?! 徐书朝把书签夹进书里,装进书包里,又抽了两本习题册放进书包里,起身对靳斯扬道:“要不要去吃小蛋糕?我请你。” “真的吗?!”靳斯扬原本还沉浸在悲伤中,听到小蛋糕,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徐书朝点头,余光瞥过牧诀又臭又冷的一张脸,低声对牧诀说道:“我在外面的蛋糕店等你。” 靳斯扬牵着徐书朝的手,蹦蹦跳跳地出了教室。 牧诀还是一脸的不悦:“你不能管管你弟弟吗?” 靳斯随摊了摊手:“你看他像是会听我话的样子吗?” 牧诀:“……” 徐书朝牵着靳斯扬进了学校对面的一家蛋糕店,店里这会儿基本没什么人了。给靳斯扬点了他想吃的小蛋糕,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靳斯扬坐在徐书朝旁边的高脚椅上,短短的腿碰不到地面,悠悠地晃着,开心地吃着蛋糕。 徐书朝不怎么喜欢这些甜腻腻的东西,点了杯饮料,慢慢啜吸着,跟靳斯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朝朝哥哥,你是Omega吗?”靳斯扬好奇地问。 他的爸爸是Alpha,妈妈是Omega,在他目前仅有的认知里,如果阿诀是Alpha,那朝朝只能是Omega了。 Alpha只能和Omega在一起。 徐书朝摇头:“不是,我还没有分化,不确定是不是Omega。” “那阿诀为什么说他是你的Alpha?!”靳斯扬以为牧诀在骗他,瞬间来了精神。 “我和阿诀从前都做过信息素激素检测,我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会分化成Omega。”徐书朝耐心解释道。 “是不是你分化成Omega,就会和阿诀在一起了?”靳斯扬追问。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哥哥和阿诀都说过,朝朝哥哥将来肯定要和阿诀在一起的,但他从来没有听朝朝哥哥说起过。 如果朝朝哥哥真的喜欢阿诀,那他只能忍痛割爱了。 徐书朝垂眸看了眼靳斯扬,好笑道:“小小年纪,懂得还挺多。” 靳斯扬骄傲地挺起胸膛:“那当然!” 徐书朝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如果我分化成Omega,将来是要会和阿诀在一起的。” 靳斯扬瞬间觉得自己手里的小蛋糕不香了,苦哈哈道:“那朝朝哥哥你是喜欢阿诀了?” “喜欢?”徐书朝猛然间听到这样的词,有些没反应过来。虽然平时大家总是爱调侃他和牧诀的关系,“娃娃亲”“结婚”“牧诀是他的Alpha”这样的词和句子他都听过很多很多,但好像从来没有听到有人在他面前说“喜欢牧诀”这样的话。 “对呀,你要和阿诀在一起,那你肯定是喜欢他啦?”靳斯扬觉得自己太惨了,被朝朝哥哥拒绝就算了,还要给朝朝哥哥答疑解惑。 徐书朝目光落到马路对面的男生身上,他想,他好像没有真正思考过自己对牧诀究竟是怎样的心思。 “朝朝哥哥?”靳斯扬见徐书朝一直没说话,轻推了下他的胳膊。 徐书朝收回目光,模棱两可道:“大概是这样吧。” “啊那好吧,朝朝哥哥我以后不会再说要和你结婚这样的话了。”靳斯扬在电视上看过这种剧情,朝朝和阿诀互相喜欢,他要是再追着朝朝不放,那他就是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他才不要是小三呢! 徐书朝自然不清楚靳斯扬的脑袋瓜子里究竟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笑了笑,道:“还想吃其他口味的小蛋糕吗?” “想!”靳斯扬看到了正和阿诀一起过马路的哥哥,趁着哥哥没来,拽着朝朝哥哥又给自己点了两个不同口味的小蛋糕,在哥哥进店之前,两个小蛋糕都被他咬了一口,这样两个小蛋糕都是他的了! 徐书朝见牧诀推门进来就快步朝他走来,在他旁边站定,垂眸看着他,却没有开口。 他抬眸看了眼旁边的人,下巴朝对面的位置点了下,道:“坐一会儿吧,他蛋糕还没吃完。” 牧诀顺从地在徐书朝对面的位置坐下,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徐书朝的脸上,他被徐书朝冷了将近两天,早就憋不住了,恨不能直接掰开靳斯扬的嘴把两块蛋糕都塞进去,然后拉着徐书朝扬长而去。 徐书朝对牧诀的视线熟视无睹,咬着吸管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饮料。 靳斯扬丝毫不知道对面阿诀的焦灼内心,慢条斯理地品尝着朝朝哥哥给他买的小蛋糕。 好在,靳斯扬有个好哥哥。 靳斯随点了两杯饮料,把其中一杯推到牧诀面前,对两人道:“你们有急事的话先走吧。” 牧诀立刻站了起来,把面前的饮料推到靳斯扬面前,道:“当我请你喝的。” 靳斯随:“……” 徐书朝起身,拎着书包,对靳斯扬道:“我们先回去了,拜拜。” “朝朝哥哥拜拜。”靳斯扬对徐书朝挥了挥手,又不大情愿地说:“阿诀也拜拜。” 牧诀不搭理他,拉着徐书朝的手腕离开了- 秋冬之际,白天越来越短,傍晚的气温也越来越低。 天色朦胧灰暗,风中还飘着细密的雨丝。 徐书朝一只手被牧诀抓着,一只手拎着书包,想拿手机都没办法。 这两天天气不好,上下学都是司机接送。他那会儿从学校出来,忘记还有司机在等着他们这回事,手机又开了免打扰,恐怕这会儿司机已经联系白君乔和徐寅了。 徐书朝动了动胳膊,结果非但没能从牧诀手中挣脱出来,反而被牧诀顺势牵住了他的手。 徐书朝:“……” “牧诀。”徐书朝喊。 牧诀转头看向他。 “这几天上下学都是司机接送。”徐书朝提醒他。 牧诀脚步顿了下,松开了徐书朝的手。 徐书朝拿出手机,司机和白君乔徐寅都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他先给白君乔拨了个电话过去。 等待徐书朝和白君乔说话的时间,牧诀的视线一直落在徐书朝身上。 他和徐书朝很少有生气的时候,关系到两人的事情,他几乎事事都顺着徐书朝,徐书朝也都会和他商量着来,没什么事情能让他俩生气。 但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相处了十几年,真的一次都没生过气,也是不可能的。 大概是他们很小的时候,牧诀惹恼过徐书朝,他已经忘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惹了徐书朝生气。 但他到现在都记得当时徐书朝冷冰冰地对他说:“我生气了,我不想和你说话,你也不要来找我。” 最开始听见这话的他没当回事儿,还想和从前一样,没脸没皮地跟人撒个娇、逗个乐子就好了。直到徐书朝真的整整三天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徐书朝生气时,他总会明确地说出他生气了,现在不想说话,然后就真的不会再搭理对方,不管对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再和对方多说一句话,直到他不生气。 那一次吵架,牧诀和徐书朝一周都没说上一句话,徐书朝和其他小朋友玩时,他只能在旁边抓耳挠腮地看着。 那次之后,他就想,他以后再也不要惹徐书朝生气了。 不想,他保持了这么多年的记录,却因为昨天的一句“我去这学校旁边的学校怎么样”惹恼了徐书朝。 昨天徐书朝在便签本上写下那句“看心情”后,就不搭理他了。 他本能地察觉到徐书朝可能生气了,但碍于考试,他没办法去追问,一直憋到下午考试结束,他去找徐书朝,就听到徐书朝对他说:“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朝朝,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徐家的两位司机都是跟了他们很长时间的, 能算得上是看着徐书朝和牧诀长大的。不说对两人有十足十的了解,对他们平日里的相处也算清楚。 往常他来接俩人回家,一路上总能听到后排的俩男生嘀嘀咕咕地说着话。大部分时候都是牧诀在说, 徐书朝话不多但听得认真,有问必答。俩小孩说话也有意思,有争论的时候还会让他帮忙评评理。 今天这会儿都快到家了, 后面那俩人都还是安安静静的。司机往车内后视镜里看了眼,得出结论,俩小孩应当是吵架了。 平时坐车上都得挨着,今天俩人中间隔了两个拳头的距离, 一定是吵架了。 车子驶进停车场,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徐书朝按了下电梯上行键, 看着屏幕上的数字跳动, 余光瞥见牧诀站到了自己身旁, 没搭理他,安安静静地等着电梯下来。 一同等电梯的, 还有另外一家三口,小姑娘怀里抱着一只小狗,叽里呱啦地跟小狗聊天。 有了外人在场,牧诀只能闭上嘴,紧紧跟在徐书朝身后进了电梯。 电梯上行到六楼,徐书朝率先走出轿厢, 牧诀紧随其后,生怕徐书朝把他关到门外。 尽管他知道徐家大门的密码、上面也有他的指纹,但被关在门外、自己厚脸皮地闯进去和跟着徐书朝一起进去,这两者的差异还是很大的。 尤其是,徐书朝现在还在生气。 徐书朝按开门锁, 抬脚进去,随即蹲下身子解鞋带换鞋,没有顺手关上门的动作。牧诀自然而然地跟了进来,蹲在徐书朝旁边跟他一起换鞋。 换完鞋,徐书朝进卫生间洗了个手。他前脚关上水龙头,牧诀后脚就跟进来打开水龙头,也洗了个手。 莲姨在厨房里做饭,听见客厅里的声响,看到是徐书朝和牧诀,端了盘特意提前切好的水果,对徐书朝道:“夫人和先生今晚要加会儿班,晚一点回来,你和阿诀先吃点水果垫垫。” “好,麻烦莲姨了。”徐书朝接过水果,在客厅阳台的椅子上坐下。 前段时间被他浇蔫儿的盆栽已经重新焕发生机,混在众多盆栽绿植中间,徐书朝也认不出来那倒霉盆栽被白君乔放到哪里了。 “朝朝。”牧诀拖着椅子放到徐书朝旁边,在徐书朝旁边坐下。 徐书朝看他一眼。 牧诀瞬间心领神会,知道这是徐书朝愿意听他说话了,认错态度非常诚恳:“我昨天不该那么说,我应该好好学习,将来跟你考同一所学校。” 徐书朝听着,并未开口。 牧诀伸手扯了扯徐书朝的衣袖,有些委屈巴巴地说:“朝朝,你别不搭理我。你知道我最受不了你不跟我说话了。”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徐书朝拢共才跟他说了六句话。徐书朝再不搭理他,他真的会郁闷死。 徐书朝将自己的衣袖从牧诀手中拉出来,不轻不重地看他一眼,问他:“如果我不生气,你就不打算和我去同一所学校了吗?” “当然不是!”牧诀立刻否认,他急忙解释:“我从来都没想过会跟你分开。”在他的潜意识里,根本不存在和徐书朝分开这样的想法。 徐书朝将目光重新落到他的脸上,牧诀神情明显有些急躁,生怕他不相信他的话似的。徐书朝说话的声音轻而缓,很能安抚人心,但说出来的话,却也扎人:“我知道,可那句话确实是你说出来的。” 牧诀看着徐书朝,神情有些沮丧,道:“我的本意不是要和你分开。你知道的,我对学习一向没什么兴趣,才那么说的。” 徐书朝对牧诀这话不置可否,没有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意思。 阳台上短暂地安静下来,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大,急促的雨滴啪嗒啪嗒地打在玻璃上,声音沉闷。 “我向你保证,”牧诀又开口,语气多了两分郑重:“以后我一定好好学习,跟你考上同一所学校,并且再也不说这种话了。”他试探着拉住徐书朝的手,说:“朝朝,别生气了,好不好?” “看你表现。”徐书朝再次推开牧诀的手,道。 “别啊朝朝老师。”牧诀赖皮似的往徐书朝身上靠,学着下午靳斯扬跟徐书朝撒娇的语气,道:“朝朝哥哥最好了,别生气了别生气了,好不好嘛?” 徐书朝听得眉头紧皱,嫌弃地推开牧诀,道:“再这么说话,你就从我家离开。” “不要!朝朝哥哥舍不得。”牧诀越说越来劲,被徐书朝推开就重新靠上去,夹着嗓子道:“朝朝哥哥最最最最最好了!才不会把我赶出去呢!” 饶是徐书朝早已知道牧诀在他面前从来没什么羞耻心,但还是结结实实地被他恶心到了,身子往后仰躲着牧诀,冷静道:“再多说一句就给我滚。” “好的朝……咳咳……”牧诀这句话没夹住,成功把自己呛到了。短短三秒钟,他的脸就红了起来,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这样丢过人了。 紧接着,他就听见徐书朝很轻地笑了一声,他目光往徐书朝脸上看:“朝朝你笑了!” 徐书朝抿唇,绷着脸:“你听错了。” “好吧,那是我听错了。”牧诀从善如流地改口。只要徐书朝不生气,让他怎么说都行。 两人又重新安静下来,徐书朝听着夜晚的雨声,平静的心绪之下,是一份不可名状的开心。 牧诀侧目看向徐书朝,眸光中是难得一见的缱绻。 徐书朝会因为他的那句话生气、会说“如果我不生气,你就不打算和我去同一所学校了吗?”这样的话,是因为他和他的想法一样,始终都默认两人不会分开。 是了,他们从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到如今恣意、洋溢的少年时代,每一个脚印都是两人共同踩下的。 从前是如此,未来更应该如此。 这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从未宣之于口、却始终印刻于心。 徐书朝动了下手指,没有推开牧诀重新牵上来的手,也没有回头去看牧诀。 微凉的指尖被男生灼热的掌心包裹,他听到牧诀轻声道:“朝朝,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徐书朝很轻地点了下头。 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得很快,周日下午,电子版的成绩单就被梁今明分享到了班级群里。 徐书朝照旧是班级、年级双第一,总分甩了万年老二靳斯随二十多分。靳斯随的总分又甩了第三名二十多分,从第三名开始,总成绩才紧紧咬着。 梁今明发完成绩单,又发了一条文字消息,周五上午学校要召开家长会,所有学生家长必须都到,不能请假不能迟到,否则就得一对一面谈。 徐书朝看完群消息,就转述给了旁边的白君乔和徐寅。 白君乔和徐寅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这次我去。” 徐书朝:“……” 白君乔和徐寅同时看向徐书朝,仿佛在说:你要选爸爸还是选妈妈? 徐书朝无奈开口:“石头剪刀布还是抽签?” “石头剪刀布吧,快。”白君乔说。 徐寅点头同意。 徐书朝的学习成绩是从好到大的,就连上幼儿园时,他拿到的小红花都是别的同学的好几倍。 长大后的成绩更不用说,几乎没有从年级第一的位置上掉下来过。 每次家长会结束,白君乔和徐寅都会对彼此说,听老师夸我们家朝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但下次开家长会,两人还是会争着抢着去。这次白君乔很幸运的赢了徐寅,即将在周五出席徐书朝的家长会。 周五早上,白君乔和徐寅先去了趟公司,牧诚开车送徐书朝和牧诀去学校,顺便再给牧诀开个家长会。 他之所以会去给牧诀开家长会,是因为他和沈盈抽签的时候运气不好,抽到了写着“去”的字条。 她们抽签的时候,牧诀就在旁边看着,他对于这种每年都会上演的场景不敢多说什么。 小的时候,因为他的调皮捣蛋,沈盈和牧诚不知道被老师叫到了学校多少次、每次家长会结束,她们几乎都是唯一被单独留下需要再和老师面谈的家长。 这俩人上学时是各种荣誉、奖章拿到手软的优秀学生。毕业后,是短短几年就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做到顶尖的职场精英。 每次去给牧诀开家长会,老师一条一条地给她们细数牧诀这段时间以来的“英勇事迹”,她们脸上都跟被鞭子抽了似的,根本抬不起头。 渐渐的,每次到了家长会这种场面,沈盈和牧诚都是抽签决定,谁手气差、谁去给牧诀开家长会。 即使这两年牧诀安生了许多,但两位家长还是留下了心理阴影。 徐书朝和牧诀坐在后排座位上,牧诚在面前开着车,边观察着路况,边问牧诀:“这段时间在学校没惹事吧?” “没有。”牧诀没个坐相地靠着椅背上,懒懒地应声。 不止沈盈和牧诚不喜欢家长会,他也不喜欢。 如果她们被老师留下来单独谈话,回家肯定会收拾他一顿。 “那就好。”牧诚说:“今天要是再被老师留下来单独谈话,你小子就等着吧。刚好把这几年的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怎么还记上账了?”牧诀纳闷道:“我怎么不知道?” 牧诚冷哼一声,道:“这几年没收拾你,你真当是你自己变乖了啊?那是我跟你妈手软了。” “切,我还真当是我自己变乖了。”牧诀毫无羞耻心道。自从初中被徐书朝管着他,他几乎就没怎么调皮捣蛋过了。 牧诚嗤笑一声,自己这儿子心里真是没半点数。 徐书朝坐在旁边听着,很想提醒他前段时间他们和赵翰打架的事情。尽管这事并不是她们主动挑起的,但梁今明肯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给牧诚的。 牧诀和牧诚两人一人一句接连地说,徐书朝到学校都没找到开口的机会。 很快到了学校,两人先进了学校。家长会定在上午九点半,这会儿才七点二十。 到了教室,徐书朝从书包里拿作业,看到手机屏幕亮着,屏幕上显示有新的微信消息。 老师还没来,徐书朝解锁手机点去看了看。 是白君乔给他发来的。 公司临时出了点急事,她和徐寅都要留下来处理,没办法过来给他开家长会了。 她找了沈盈,让沈盈帮忙过来给他开家长会。 徐书朝:“……” 他侧目看了眼旁边的空位置,他俩刚进教室,梁今明就把牧诀叫走了。他身为班长,开家长会的事情肯定得他来负责。 牧诀的手机就放在桌肚里,徐书朝没了给他发消息的想法,在想要不要去找牧诀,提前跟他打个招呼。不然到时候牧诀看到沈盈坐在他的位置上,肯定会生气破防的。 显然,徐书朝是了解牧诀的。 牧诀看到签到表上,“徐书朝”这个名字后面,对应家长姓名的一栏里写着“沈盈”两个字的时候,当场就破防了。 沈盈不愿意来给他开家长会就算了,来给徐书朝开像什么话?! 教室里已经到了三分之二的家长,梁今明还没来,牧诀负责给这些家长们提供答疑解惑服务,当然是在他了解的范围内。 沈盈和牧诚并肩坐在徐书朝和牧诀的位置上,看着牧诀尽管已经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一遍遍给家长们解答着已经解答了无数遍的问题的时候,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这小子从小到大不知道给她们找了多少气受,现在终于轮到他自己了。 学生们都站到了教室外面,有的心大的同学已经成全结伴的去操场散步、去便利店买好吃的东西了,根本不担心家长会结束后自己的处境。 徐书朝和廖璟她们没离开,站在走廊里。 “白阿姨和靳叔叔都没来吗?”廖璟透过窗户往他们的座位上看了看,徐书朝的座位上是沈盈,靳斯随的位置上空着。 “公司临时有事,我妈找了沈阿姨过来帮忙。”徐书朝说。 靳斯随不在这儿,但他们想也知道,他爸妈肯定又是临时有了工作过不来了,他们都习惯这种情况了。 梁今明进了教室,牧诀就没什么事情了,从教室里出来,看见他们,朝他们走了过来,在徐书朝旁边站定。 徐书朝看着他那不太好看的脸色,提议道:“下次让我妈也给你开家长会。” 牧诀冷哼一声,和在车上牧诚嘲讽他的语气简直一模一样,道:“这种气让我爸妈两个人受就够了。”显然是还记着沈盈的仇。 徐书朝:“……” 牧诀瞥了眼徐书朝的神色,见他有些出神,碰了碰他的肩膀,道:“开玩笑呢,没生气。” 徐书朝回神,慢吞吞道:“我是想,是不是可以给你制定一个更紧密的学习计划,让你下学期期中考试就能考到年级第二,让沈阿姨和牧叔叔扬眉吐气一次。” “算了,那还是让我生气吧。” “……” 第30章 第三十章 我们现在这样算谈恋爱吗?…… 闻言, 徐书朝瞥他一眼,很轻地蹙了下眉,冷静提醒他:“那天晚上你自己说过的话都忘记了吗?” 牧诀身形一僵, 连忙去看徐书朝的神色,见他没有生气,才放松下来, 大言不惭道:“当然没忘,我都记着呢。” 他当然没有忘记答应过徐书朝的话,只是学习这种事情不是他上一秒说“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下一秒就能真的全神贯注、认认真真、坚定不移搞学习的, 总得有个过程。 徐书朝听着,不搭理他了。 走廊里一开始还站着不少学生, 家长会开始后, 这些人就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了。 徐书朝他们站了会儿也打算去找个地方坐着, 牧诀是班长得留在这儿,以防梁今明找他, 另外几人就下了楼。 “朝朝哥哥!”靳斯扬转过喷泉池,就看到了徐书朝众人,兴奋的小跑到徐书朝跟前。 “你怎么过来了?”徐书朝往靳斯扬身后看了看,没见到靳家的人跟着。 “我来给我哥开家长会啊。”靳斯扬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说。 “……” 徐书朝给靳斯随拨了个语音通话,对面刚接通,靳斯扬就兴奋道:“哥哥!我来给你开家长会了!” 对面沉默了一秒钟, 挂断了通话。 另外三人在旁边憋着笑,果然能治得住靳斯随的,只有他这个弟弟。 很快,靳斯随就赶了过来,劈头盖脸地给人骂了一顿。见靳斯扬抽抽嗒嗒地掉眼泪, 又只能认命地哄着他。 “今天周五,你应该在学校上课,怎么跑出来的?”靳斯随从徐书朝那儿拿了纸巾,一边给靳斯扬擦眼泪,一边问他。 “我跟奶奶打电话说头疼,让她帮我给老师请了假。”靳斯扬正哭得伤心,毫无防备地就把老太太出卖了。 “……” “哥哥,你快带我去教室吧!我还要给你开家长会呢!”靳斯扬哭着,也没忘记自己今天来的正事。 另外四人站在旁边看得好笑,头一次见这种弟弟给哥哥开家长会的事情,还发生在靳斯随身上。 “家长会已经结束了,你来晚了。”靳斯随随口敷衍道。 “哪有!我刚问过朝朝哥哥了,他说家长会才刚开始。”靳斯扬又在不知不觉间出卖了徐书朝。 徐书朝:“……” 最终,靳斯随被靳斯扬折腾得没办法,带着他上了楼。 几人目送靳斯随拉着靳斯扬离开,才敢笑出来。靳斯随这个弟弟实在太能作了,靳斯随几乎拿他完全没办法。 没多多久,牧诀往六人小群里发了一张照片。 拍的是教室里开家长会的场景,所有家长都坐在各自孩子的位置上,只有靳斯随的位置那儿凹下去一块,那里坐着一个坐姿端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认真听老师发言的小萝卜头。 徐书朝刚点进群聊,就发现牧诀在前一秒被靳斯随踢出了群聊,他顺手就把人邀请了回来。 结果这人一进群,就手快地把靳斯随踢出去了。 下一秒,廖璟邀请靳斯随加入群聊,然后靳斯随又把牧诀踢出去了。 徐书朝:“……”早知道把他俩都踢出去了。 十点四十五分,家长会准时结束,家长们就能带着自家学生离开学校了。 几位家长都挺长时间没聚过,就准备借着今天这个空闲一起吃个午饭。 白君乔和徐寅忙完工作就赶到了学校,恰好碰上众人一起从教学楼出来。 大人们原本关系就不错,又挺长时间没见过,走在前面自顾自地聊着天,几位高中生被他们落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们。 吃过午饭,众人便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从餐厅分开了。 白君乔和徐寅载着徐书朝、沈盈和牧诚载着牧诀,一前一后往家去。 到了小区,徐寅和牧诚去停车,徐书朝和牧诀跟着白君乔和沈盈往单元楼的方向走。 小区广场上停着两辆救护车,有医护人员小跑着往楼上去。 “这是怎么了?”白君乔看了看,那些医护人员都上了她们住的那栋楼。 旁边刚好是住她们家楼下的人,彼此间都比较熟悉,闻言道:“住9楼的沈教授,信息素紊乱休克了。” “信息素紊乱?”沈盈惊讶道。 “对啊,听说他爱人很早就去世了。沈教授不愿意再找其他Omega,易感期都是靠抑制剂度过的。”邻居说起来,唏嘘道:“抑制剂这种东西只能偶尔应急,哪儿能一直用啊。” 白君乔和沈盈听完一时都没说话,沈教授年岁比她们稍微大些,也比她们早住进来一两年。她们刚住进来的时候,沈教授没少帮过她们。 她们从没见过这位沈教授身边有其他人,一直以为他没有成家,原来是爱人很早就去世了。 徐书朝和牧诀在旁边听着,两人也都没有开口说话。 徐书朝和这位沈教授关系还算相熟,对方是北城大学文学系的教授,家里的不少书都是沈教授送给他的。去年文理分科时,徐书朝拿不定主意,晚上在楼下的凉亭里放空自己时,碰见了沈教授。 对方见他神情不太好,就跟他聊了很多,有沈教授自己上学时候的事情、也有他在北城大学任教时的事儿。也是这之后,徐书朝才确定了自己要选择文科,将来想考北城大学。 他和沈教授的接触并不多,但每次都聊得很开心,沈教授也帮过他不少。他听沈教授提起过他的初恋情人,原以为是他们有缘无份,没能走到一起。 现在想来,是这位初恋情人很早就去世了。 “朝朝?”牧诀碰了碰徐书朝微凉的手,看了眼前面的白君乔和沈盈,低声问他:“你怎么了?” 徐书朝恍然回神,摇了摇头:“没事,想起了点关于沈教授的事情。” 牧诀知道徐书朝和沈教授有过交际,道:“医生们都上去了,没事的。” 徐书朝点点头,没说什么。 信息素紊乱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沈教授是因信息素紊乱引起的休克,情况还是比较严重。 但她们除了沈教授本人,也联系不到他其他的家人,只能等着沈教授出院再去探望一番。 下午时,徐书朝在房间里写作业,牧诀就趴在他旁边打游戏。徐书朝没管他,专心地写着自己的作业。 写完两张试卷,牧诀已经在他的床上睡得四仰八叉、不省人事。 徐书朝收起写完的试卷,起身去书房找了几张A4纸,翻了翻牧诀上高中后的各科考试成绩,根据他自身的情况,列了一张学习计划表和考试目标。 他又写完了两篇英语阅读理解,床上的人才悠悠睡醒。 徐书朝把两张A4纸递给牧诀,道:“按着这个计划表,下学期期中考试就能考到年级第二。” 牧诀看着两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往后一仰倒在床上,半晌才生无可恋道:“朝朝你来真的啊?” “你那天晚上在骗我?”徐书朝说。 牧诀噌的一下坐起来,道:“怎么可能!我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的真话!没有骗你!” 徐书朝垂眸俯视着盘腿坐在床上的人,道:“那就从明天开始认真学习吧。” “噢。” 徐书朝给牧诀做的学习计划很符合牧诀的实际情况,他也知道这人不可能一下子就全心投入到学习中,一开始的学习任务不算紧、给他定的目标也不算高,牧诀完全可以做到。 就这样,牧诀每天在徐书朝的盯视下,开启了认真学习之路。 另外几人见牧诀突然开始努力学习,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莫名其妙地开始认真搞学习。 甚至有的时候,几个人在群里讨论的话题都是那道题怎么解、这个单词还有什么意思和用法、这个考点重要不重要。 沈盈最先察觉到牧诀的变化,毕竟往常这人放了学就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现在放了学要么跟着徐书朝一块写作业、要么自己在家写。 虽然偶尔还是会偷懒打游戏,但可比从前上心多了。 沈盈不知道他和徐书朝之间的事情,但不用想也知道牧诀突然这么勤奋好学,肯定和徐书朝有关系。 也越发盼着徐书朝能分化成Omega,恨不能两人成年后就直接让他们结婚。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已是深冬。 这天下午刚放学,一群学生就在走廊里嗷嗷叫,嚎叫着下雪了。 徐书朝被牧诀拽着出去看雪,刚从教室后门出去,就被簌簌雪花扑了满身。 徐书朝往牧诀身后站了站,让他替自己挡着风,他道:“我不下去吃饭了,你去吧。” 牧诀手往后伸,精准地抓住徐书朝的手腕,带着他进了教室,把自己的围巾拿出来给徐书朝戴上,仔仔细细地缠了两圈绑上,才道:“晚上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哦哟,晚上不吃饭对身体不好~”廖璟正等着闵思,站在旁边看了个热闹,学着牧诀的语气怪腔怪调道。 牧诀抬脚在他小腿上踹了下,道:“不说话不会憋死。” “卧槽牧诀,我今天刚穿的干净裤子!”廖璟看着蓝色校服裤上一个明晃晃的脚印,吼道。 “哦,关我什么事?”牧诀留下这一句,拉着徐书朝的手腕离开了教室。 两人下楼,路两旁的绿植花卉上都白了一片,雪越下越大。 徐书朝嫌冷,小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两只手也缩进袖子里,他对牧诀说:“帮我戴一下帽子。” 牧诀伸手把他帽子戴上,碰了碰他的脸,纳闷道:“有这么冷?” 徐书朝瞥他一眼,道:“你是Alpha。” “这都十二月份了,你怎么还不分化?”牧诀说。 “还有时间,急什么?”徐书朝现在对分化这件事情基本上算是以一种平和的、顺其自然的心态去对待的。 “怎么不着急?!”牧诀郁闷道。 徐书朝瞥他一眼,道:“你着急什么?” “着急谈恋爱啊!” 他话音落下,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片刻,徐书朝才说:“现在不算吗?” “什么?”牧诀错愕道。 “没什么。”徐书朝立刻否认。 牧诀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不依不饶道:“我都听见了!你刚说的我都听见了!朝朝你不能耍赖!!” “听见什么了?”徐书朝冷静反问。 “你说‘现在不算吗?’,”牧诀把徐书朝刚才那话重复了一遍,兴奋道:“我们现在这样算谈恋爱吗?” “不算。”徐书朝说。 “……” 徐书朝看着牧诀瞬间变得很是郁闷的神情,轻声笑了一下。 牧诀泄愤似的把冰凉的手指往徐书朝脖子上贴,咬牙切齿道:“徐书朝你是真把我当狗逗呢?” 30-40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你不管我,我就感觉浑身难…… 这场雪缠缠绵绵地下了一周, 路边积起了雪层,路面上结了厚厚的冰。 每到课间,不少老师就都站在外面看着这群调皮捣蛋的学生, 扯着嗓子喊着“不要跑不要闹,老实走路才是正道”。 还有个别老师拿着个小喇叭,恐吓这群学生:“摔倒就是骨折, 严重的就是腿瘸”。 徐书朝被牧诀拉着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热闹,他对看人出溜滑没什么兴趣,有这点功夫还不如回教室多背俩单词。 但牧诀拽着他的手,他挣不开。 自从牧诀生日, 他就喜欢抓他的手腕,而且他都挣不开。明明两人都是一样吃饭睡觉, 这人的力气怎么比他大那么多? 徐书朝纳闷开口:“你是不是偷偷去健身了?” “什么?”走廊里来往的学生很多, 牧诀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徐书朝摇头, 道:“回教室写题。” 牧诀:“……噢。” 牧诀蔫了吧唧地跟着徐书朝回了教室,对着历史课本发呆。 教室里好暖和, 好适合睡觉。牧诀想。 徐书朝翻开书,看了眼牧诀,就知道他这会儿的心思不在学习上,没搭理他,自己写起了习题。 牧诀在桌子上趴了会儿,见徐书朝也不会来催促自己学习, 有点趴不住了,坐直了身子,问徐书朝:“你怎么不催我学习?” “不催你不好吗?”徐书朝从习题里抬头,看他一眼。 牧诀沉吟片刻,道:“好, 但是又不好。” 片刻,牧诀说:“你不管我,我就感觉浑身难受。” 徐书朝:“……”第一次见有人主动找虐的。 徐书朝屈起手指在牧诀面前的桌子上敲了下,道:“上课前把这两道大题写出来,写不完不许吃午饭。” 牧诀下意识点头,接触徐书朝带着笑意的目光时,才反应过来徐书朝在逗他。 牧诀:“……” 徐书朝这人看着一本正经,有时候也是蔫坏蔫坏的- 大雪过后,便是晴天。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徐书朝早上起床的时间比平时整整晚了十分钟。 每次他还在吃饭,牧诀就敲开了他家的门,等着他一起去上学。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是高二上学期期末考试。期末考试,意味着寒假的到来。比起令人紧张害怕的期末考试,还是让人愉快喜悦的寒假在这些同学们心中占据了主要地位。 期末考试定在周四、周五。 周一刚开学,这些人的心就跟着飞了,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假期要怎么过。 闵思和程可转过来,徐书朝和牧诀都在认认真真写题。徐书朝认真写题不奇怪,牧诀也认认真真写题可就太不常见了。 即使这小两个月牧诀的学习劲头比以前足了很多,但偶尔亲眼看见这样的场景还是不习惯。 牧诀写完一道题,才抬眸看向转过来的两人,道:“干嘛?” “你和朝朝假期什么打算?”闵思问。 牧诀碰了碰徐书朝的胳膊,问:“你有什么打算?” 徐书朝眼睛看着试卷上的题目,随口应道:“在家吧。” 牧诀转头对两人道:“我俩在家。” 程可&闵思:“……” 刚才就应该直接问徐书朝有什么打算,多余问牧诀。 “怎么?你们有什么打算?”牧诀扔下笔,打算偷个懒。 闵思把手机放到他面前,上面是一篇关于滑雪的帖子,道:“咱们去滑雪吧,这个地方好像挺好玩的。” “你会滑雪?”牧诀随手在屏幕划拉了两下。 “不会啊。”闵思说:“可以学啊,那儿的滑雪教练好像都是一米八五、身高腿长的帅气Alpha。” “滑雪穿那么严实,谁知道他真长得帅、假长得帅啊?”廖璟在后排听见了闵思的话,阴阳怪气道。 “没喊你去。”闵思怼他。 牧诀没搭理他俩,把手机推到徐书朝面前让他看,低声道:“朝朝,我想去。” 徐书朝往手机屏幕上看了眼,道:“去吧,沈阿姨应该不会反对。” 牧诀眉头一皱,道:“你也去。” 徐书朝:“太冷了,我不想去。” 徐书朝不怎么喜欢冬天,湿冷的空气和到处结冰的路面都让他十分不喜欢。 牧诀盯着徐书朝看了片刻,道:“真的吗?” 徐书朝点点头,道:“真的。” 程可见牧诀和徐书朝凑在一起讲悄悄话,问徐书朝:“朝朝你要去吗?我们四个都打算去。” 徐书朝抬眸,有些意外:“阿随也去?” “嗯。”靳斯随在后面应声。 “带上靳小羊吗?”徐书朝问。靳斯扬很黏靳斯随,一下子离开靳斯随五六天,他根本就接受不了。 靳斯随摇头,道:“把他送我奶奶家,总不能一直黏着我。” “朝朝你和阿诀真的不去吗?”程可问。 徐书朝还没说话,牧诀率先开口,道:“我们去。” 徐书朝侧目看向牧诀,牧诀脸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晚课结束,几人在校门口分开。司机早已在门口等着他们,牧诀拉开车门,微微弯腰伸出胳膊,做个了“请”的姿势,道:“朝朝大人请上车。” 徐书朝:“……” 司机在前面乐呵呵地看着,想笑又怕俩小朋友不好意思,愣是憋住没笑。 徐书朝顺势就坐在了靠近车门的位置,没往里面挪。牧诀好脾气地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上了车。 “滑雪多好玩啊!你就陪我去吧。”牧诀一上车就凑到徐书朝旁边,也觉得有外人在场不好意思,没脸没皮道。 徐书朝问他:“你会滑雪?” “不会啊,到那儿现场学呗。”牧诀大言不惭道。 “看你这么来劲,以为你会呢。”徐书朝刻薄他。 “小看我?!”牧诀瞬间被激起斗志。 徐书朝却不接他这话,道:“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陪你一起去。” “什么?”牧诀问。 “期末考试考到年级前十五。”徐书朝说。 “朝朝,今天周一,这周周四周五就期末考试了。”牧诀提醒他。 徐书朝点头,“我知道啊,你能考到我就陪你去,考不到你就和她们一起去吧。” 牧诀一咬牙,道:“行,这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徐书朝摇头:“不反悔。” 考试前两天,牧诀刻苦地学习了两天。 在期末考试的前一天晚上,突然放弃了。晚上放学回家,就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沈盈从卧室出来,见他还在玩游戏:“明天都期末考试了,你怎么还玩得下去?” 牧诀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道:“我又不是神童,能两天创造奇迹。” “什么奇迹?”沈盈没听明白他这话,期末考试跟奇迹有什么关系? 一局游戏结束,牧诀收起手机,起身道:“没什么,我回房间睡觉了。” “臭小子,说话神神叨叨的。”沈盈在牧诀经过自己时,往他肩膀上狠拍了一巴掌。 “好疼啊,妈妈。”牧诀捂着肩膀。 “滚回房间去。”沈盈白他一眼。 牧诚端着水杯从水吧台过来,道:“他这两个月学得挺认真的,今儿一个晚上学不学都行。” “话是这么说,明天都期末考试了,心怎么能大成这样?也不知道遗传谁了。”沈盈纳闷道。 牧诀回了房间,翻身关上床。 徐书朝就是不想陪他去,才说什么考到年级前十五。 两天时间,他能学到什么东西?他又不是会过目不忘。 牧诀卷着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烦躁地床上滚了两圈,没控制好力度,砰的一声,滚到地上了。 牧诀:“……” “怎么了?”沈盈在外面敲了敲他的门,问。 “没事。”牧诀郁闷道。 牧诀折腾半天从地上爬起来,抬手就要把掉在地上的被子往床上扔,动作顿了下,最终把被子团吧团吧扔到飘窗上,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床新的被子。 为期两天的期末考试很快结束,假期正式开始了。 北城二中的期末考试成绩往往是考试结束一周后出成绩,学生们能在出成绩的前一周玩个开心。 徐书朝的假期和往常没什么区别,早上睡个懒觉,白天写作业、看书或者陪白君乔去逛街,偶尔也会打一打游戏。 假期前两天,牧诀一直没来找他,徐书朝也没去楼上。 群里的四个人在讨论买什么时候的机票、去玩几天,牧诀也没在里面发消息。 直到假期第三天,牧诀才从楼上下来,到了徐书朝的房间,就窝在沙发里打游戏,要么就在徐书朝床上睡觉,自在的像是在自己家里。 “怎么一直不说话?”第四天,在牧诀又要往徐书朝床上爬的时候,徐书朝拦住了他的动作,问他。 牧诀看他一眼,身子一侧,躲开了徐书朝的胳膊,占据了徐书朝的床,然后才道:“摔到脑子了,不想说。” “……什么?”徐书朝问。 “你是不是知道我考不到年级前十五,才故意那么说的?”牧诀质问他。 徐书朝道:“你对你自己这么没信心?” 牧诀臭着一张脸,说:“这种事情是我有信心就能做到的?” “万一你考到了呢?”徐书朝说。 “万一我没考到呢?”牧诀紧跟着说道。 “……” 假期第七天,下午三四点时,梁今明把电子版的成绩单发到了群里。 牧诀恰好就在徐书朝旁边坐着玩手机,两人都看到了群消息。 徐书朝放下手机,往牧诀手机屏幕上看。 牧诀点开图片,被压缩过的图片加载了好一会儿才显出原图,牧诀找到自己的名字,往后看了眼就把手机塞到了徐书朝手里,一副不忍心再看的模样。 牧诀,班级第五,年级十六。 和年级十五只差一分。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徐书朝把手机放到牧诀手边, 道:“他们确定好什么时候去了吗?” 牧诀趴在桌子上一声不吭,显然被这一分之差打击得不轻。 徐书朝拿着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日历,道:“买明天的机票, 我们可以在那边玩五天,刚好除夕能回来。” 牧诀猛地坐起来,狐疑地看向徐书朝, 道:“你刚才说的是‘我们’?” 徐书朝边点开六人小群边道:“也可以你自己。” “不行!”牧诀立刻否认,“必须得‘我们’!” “你不是说考到年级十五才去吗?”牧诀看着徐书朝打开购票软件,凑过去问他。 “改主意了,不可以吗?”徐书朝看向牧诀, 道。 这两个月来,牧诀按着他的学习计划稳步进行, 偶有罢工摆烂, 但整体表现很不错。 徐书朝那么说, 也只是为了激一激牧诀。按照牧诀目前的水平,能考到年级二十就已经够了, 他没想到这人一下子考到了年级十五,实在出乎意料。 但这样的话,他肯定不会就这么告诉牧诀的,不然这人的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牧诀说:“朝朝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书朝没搭理他,退出购票软件,看了看群里的聊天记录, 他们还没商量好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他把刚刚对牧诀说的计划发进了群里,另外几个人一致同意了徐书朝的提议。 牧诀没有在群里回复消息,另外几人都默契地没有召唤他。一般情况下,同一时间,只有牧诀或者徐书朝在群里活跃, 那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这两个人待在一起。 几人商量着订好大致行程,买好机票,就都从群里消失、各自收拾行李去了。 牧诀早就颠颠地回楼上去收拾行李了,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今天白君乔和徐寅都在家,徐书朝先把这事儿跟她们说了。两人听完,一个拿出手机给徐书朝打钱,一个起身着手给徐书朝收拾行李。 徐书朝站在卧室里,看着白君乔和徐寅帮他收拾东西,他想插手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 莲姨听说他们要出去玩,拉着徐书朝给他交待了不少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该吃,说得穿厚实一点,千万不能冻着了。 说完又匆匆忙忙地进了厨房,着手给徐书朝做顿丰盛的晚餐。 三个人忙进忙出的,徐书朝看着,简直哭笑不得,他只是出去玩两天,又不是一直不回来了。 第二天,一行六人在机场碰面,一同上了飞机。 徐书朝和闵思的位子挨着,牧诀让对方跟他换一换,闵思死活不同意,抱着徐书朝的胳膊不松手。 商量无果,牧诀冷着一张脸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他的位子就在徐书朝面前,转个身就能看到徐书朝。 飞机落地,酒店安排好的接机人员早已候着,靳斯随和对方沟通好相关事宜,众人才坐上车。 通常这种需要进行沟通、协商的事情,都是靳斯随出面,另外几人心安理得地等着阿随哥哥安排、协调好所有事情,他们坐享最终成果即可。 由于他们的行程很临时,只定到了三间房。最终商量出来的结果是,徐书朝和牧诀同住一间房,就算他俩不说,也没人会没眼色地到他俩中间当电灯泡。 当然,除了这几个人故意使坏的时候。 另外四人,程可单独住一间,闵思廖璟和靳斯随挤在了同一间房里。 程可倒是不怎么在意,几人从小一起长大,更何况她和闵思都是Omega,没那么多讲究。但闵思不同意,不管怎么说,程可都是女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的也不行。 于是,众人的住宿就这么安排了下来。 到达酒店,工作人员帮她们把行李箱拿到房间,几个人都得倒时差,干脆就没上楼,在小镇里瞎逛着消磨时间。 牧诀和闵思对滑雪的兴趣很浓,俩人结伴先去雪场探探路、提前做一做准备工作。 另外四人四处转着找好吃的、好玩的。 她们来的这一趟,除了滑雪相关的,其他的都没有做攻略,走到哪里算哪里、吃到什么好吃的算是什么,很有趣但也充满了不确定性。 比如众人晚上吃的一家餐厅,口味之奇怪一度让六个人怀疑是不是这儿的气温太低了,把她们的味蕾冻坏了。 怎么会有卖相如此精美、味道奇差无比简直难以下咽的食物。当他们看到周围人都在如常进食、并且看上去吃得很开心的时候,再次开始怀疑是不是她们的眼睛也坏掉了。 六人面面相觑,几乎同时再次尝了一口面前的食物,然后同时吐掉,结账、离开,一气呵成。 好在酒店提供宵夜,众人谨慎地点了几样相对常见的菜式,这才堪堪填饱肚子。 第二天早上七点,牧诀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旁边的徐书朝还睡得很沉。 牧诀趴在徐书朝旁边,小声喊他:“朝朝,起床了。” 徐书朝裹着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牧诀。 牧诀上半身趴到徐书朝身上,下巴抵在徐书朝的肩膀上,说:“快起床,我们去滑雪。” 徐书朝皱了皱眉,一巴掌拍到牧诀脸上,很响很精准,咕哝道:“不去。” 牧诀:“……” 牧诀被人拍了一巴掌也不恼,帮徐书朝把被子拉好,翻身下床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漱。 等他洗漱完出来,徐书朝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牧诀把微凉的手指往徐书朝脸上贴,烦人道:“朝朝朝朝,快起床。” 徐书朝终于被他弄醒了,睁开的双眼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在牧诀希冀、期待的眼神中,抬脚把人踹下了床,道:“不去,别烦我。” “噢。” 被踹下床的牧诀老实了,帮徐书朝重新调好起床闹钟、又提前预约好早餐,才站到床边小声说:“我们中午不回来,到时候我联系酒店的工作人员给你送餐。” “滚。” 徐书朝脑袋闷在被子里,传出来的说话声音闷闷的。落在牧诀耳朵里,像是徐书朝在对他撒娇,这可不是经常能遇到的情形呢。 “好嘞。”牧诀美滋滋地应了一声,拿上手机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另外四人在楼下等着他们,见只有牧诀一人下来,纳闷道:“朝朝不去?” 牧诀心情好,跟人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轻快了几分,道:“他不去,我中午联系酒店的工作人员给他送餐,咱们去吧。” “噢。” 徐书朝这一觉睡到上午十点才悠悠醒来,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旁边的温度早已凉了下来。 他拿着手机看了群聊,大概是几个人想着他没有出去,轮流往群里发了不少视频,视频里的背景音是几个人叽里呱啦的吵闹声。 徐书朝挨个看了看,正准备往群里回消息,牧诀的语音通话就拨了过来。 他盯着屏幕看了三秒钟,果断地点了挂断,然后下床洗漱。 洗漱好出来,送餐的工作人员就敲响了房间的门。 徐书朝看着工作人员把早餐在餐桌上摆放好,手机屏幕上已经堆了好几条消息。 —MJ:我知道你起床了,先吃早餐 —MJ:不想在房间里可以去外面转转,床头柜上有一本小镇一日游指南 —MJ:过来的话,可以坐接驳车 —MJ:算了,我回去接你吧 —MJ:先去吃早餐 送餐的工作人员离开房间,徐书朝在沙发上坐下,盯着早餐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拿起勺子吃起来。 牧诀很多时候看起来不着调、没个正形,但对他,在必要的时候,总会自然而然地充当起哥哥的角色,将他安排的妥妥当当。尽管他们两个人只差了五个月,这点年龄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很多时候,对徐书朝来说,牧诀做的事情他自己也可以完成,但他很少会拒绝牧诀。 牧诀愿意,那就这样做。 填饱肚子,徐书朝起身到了阳台上,外面就是高耸的雪山,厚厚的雪层遮住了高山的真容。他折回房间拿过手机拍了两张照片,发到群里。 又点开牧诀的聊天框,回复他的消息。 —XSZ:吃过了,午餐不吃了 —XSZ:下午不想出去 —MJ:十二点半再给你叫午餐 —MJ:我行李箱里给你带了两本书,无聊了看 —XSZ:我自己带了 —MJ:行李箱里还有switch 徐书朝放下手机,把房间的温度调高了两度,才从牧诀的行李箱把他带的书翻出来…… 一本格林童话、一本伊索寓言。 还都是儿童读物版本的。 徐书朝面无表情地把书塞回去,转身拿出了自己的书。 他就不该对牧诀带来的书抱有期待。 徐书朝悠哉悠哉地看了一下午的书,牧诀从外面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徐书朝窝在沙发椅里认真看书的情形。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徐书朝偶尔翻书的声音和壁炉里间或传出的哔啵声。 牧诀关上房门,轻手轻脚地走到徐书朝旁边,带着凉意的手在徐书朝被房间里的暖气烘得温热的耳垂上捏了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种自己已经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徐书朝仰头看他一眼,道:“怎么回来这么早?” 牧诀垂眸看着徐书朝的眼睛,答非所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什么?”徐书朝奇怪地看他一眼。 牧诀猛然回神,神色如常,道:“没什么。” 徐书朝撩他一眼,没再搭理他,书翻了一页,继续看了下去。 “别看了别看了,带你去吃饭。”牧诀把徐书朝手里的书收起来,拉着他的胳膊把人从椅子上拉起来,催促道:“快去换衣服,他们都在楼下等着呢。” 徐书朝:“……” 徐书朝裹上厚厚的棉服,跟着牧诀一起下了楼。大厅里往来的人倒是不少,牧诀口中的他们倒是没见。 他瞥了牧诀一眼,牧诀拉着他往外走,道:“走吧走吧,先去吃饭。” 牧诀那话也不是骗徐书朝,他们几个人确实都在等着徐书朝,只不过是在餐厅等着。 他们选的这家餐厅旁边就是一家露天酒馆,驻唱歌手晚上九点才登台,现在时间还早,酒馆里只用音响放着舒缓的纯音乐。 两人坐下,另外几人已经点过各自的晚餐,牧诀喊来服务生,给自己和徐书朝点了晚餐。 “朝朝,下午群里发的视频你看了吗?”程可见服务生拿上菜单离开,问徐书朝。 “没有。”徐书朝边伸手去拿手机边道:“下午在看书,怎么了?” “哦~”闵思应了一声,目光往牧诀身上看,道:“阿诀你说,要不要让朝朝现在看呢?” 牧诀没所谓道:“想看就看咯。” 徐书朝被他们的哑谜弄得一头雾水,点开群聊,这群人往群里发了将近四十多个视频。 他放下手机,道:“晚上回去再看吧。” 廖璟就坐在徐书朝另一边,徐书朝点开群聊的时候他凑过来看了眼,看到新消息数目的时候,纳闷道:“群里哪来四十多个视频?谁发的?” 另外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牧诀,程可指向牧诀,道:“他!我说下午的时候他怎么光看手机,原来一直在偷摸往群里发视频。肯定是故意把那条视频顶上去了。” 徐书朝原本是不好奇的,这俩人一说,他就拿起手机,准备去看看到底拍了什么东西。 牧诀瞥了眼徐书朝的动作,利落道:“下午有个Omega找我搭讪,被这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拍下来发到群里了。”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我能抱着你睡吗? “然后呢?”徐书朝听着牧诀说完, 问道。 牧诀侧身看着他的眼睛,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拒绝他了。” “哦。” 众人听着两人的对话,等了片刻, 才意识到这俩人的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也是,徐书朝这样的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吃醋的。 牧诀也等着徐书朝的话,结果就听到了个“哦”, 他颇为不爽地捏了捏徐书朝搭在桌沿的手指,低声道:“就这?” “你想听我说什么?”徐书朝垂眸看向身侧的人,同样压低了声音。 “什么叫我想听你说什么?”牧诀不爽道:“上次我骗你说我收到了情书,你就没什么反应。这次有Omega都跑到我跟前了, 你还没反应吗?” 徐书朝听着,轻轻笑了一下, 道:“在学校看你打篮球的Omega还少吗?” 牧诀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在学校都有那么多看他打篮球的Omega, 更何况是下午那一个Omega。如果徐书朝每个都要吃醋,那不得整天泡到醋缸里了。 更重要的是, 徐书朝没有否认他到底有没有吃醋,而是说如果他吃醋,根本醋不过来。 牧诀被徐书朝这一句话说得身心舒畅,晃着脚尖,手指捏着徐书朝的手指玩儿。 服务生很快将他们的晚餐端上来,几个人在雪场玩了半天, 早饿得不行,毫无形象的狼吞虎咽。 徐书朝午餐吃得晚,下午一直窝在房间里看书,不怎么饿。吃了两口,就把餐盘推到了牧诀面前。 牧诀把自己的晚餐推到徐书朝面前, 道:“我的好吃,你尝一尝。” 徐书朝摇头:“不想吃。” “吃一点,就尝尝味道。”牧诀说。 “不想吃。”徐书朝依旧是那句话。 闻言牧诀也就没再多说什么,闷头把自己和徐书朝的晚餐都吃掉了。 众人吃过晚餐刚过八点半,几人也懒得挪窝,就近到了旁边的酒馆,找了个露天的位置坐下。 一群高中生不能喝酒,都很自觉的点了饮料。 徐书朝咬着吸管,看着露天舞台上正在调试设备的驻唱,偏头问牧诀:“你一会儿要不要上去唱一首?” “你想听?”牧诀正玩着游戏,闻言手指一划,让小人一头撞死到呼啸驶来的火车上,退出游戏,兴致勃勃地问他。 “随便问问。”徐书朝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这人心里没憋着好,收回目光,不再搭理他。 “哦,那就是想听。”牧诀自顾自点开音乐软件,故意往徐书朝旁边凑了凑,嘀咕道:“唱个什么好呢?” 徐书朝嫌他烦人,干脆转身跟程可聊天去了,留了个后背对着牧诀。 牧诀唱歌好听,但这人不怎么正儿八经地唱,总是哼两句就不唱了。 他刚才那么说,确实是真的想听牧诀唱歌。但这人那么一问,他觉得这话就不能说出口了,不然肯定会被牧诀缠着追问哪里唱得好听、怎么好听、要不要再听一首。 牧诀被徐书朝无视了也不再以,自顾自地扒拉着音乐软件。他记得徐书朝有一首很喜欢的歌,或许他可以唱一下。 舞台的驻唱调好了设备,朝旁边的伴奏比了个手势,一阵舒缓的前奏在舞台暗处传出。 露台上的宾客都渐渐安静下来,一道清浅的男声在舞台上缓缓而来。 徐书朝有些意外,以为这种酒馆会以重金属摇滚音乐为主,没想到会是一首如此轻缓的歌曲。 他平时很少听歌,音乐软件的歌单里的歌曲数量少得可怜,但每一首被他收藏进歌单里的歌,都是他循环过很多遍依旧很喜欢、始终不会厌烦的歌曲。 就像他的书柜里,有一排专门用来放他已经看过很多遍但依旧会再看下一遍、且常看常新的书籍。 他喜欢的、感兴趣的不多,但每一样物品、每一件事情都会喜欢很长很长时间。 这首歌大概只有三分钟,很快结束。 一首歌结束,露天上的人都安安静静的,默契地等待着下一首歌的前奏。 程可凑到徐书朝旁边,小声说:“大家都好安静哦。” 徐书朝点头:“应当是这家酒馆的特色?” 他们没有做攻略,这会儿也没去网上搜,只入乡随俗,同样安静地等待着下一首歌。 牧诀趁着徐书朝和程可说话的时间,侧身从旁边离开了。徐书朝看到他消失在拐角的身影,想到他可能去做的事情,唇角很轻地翘了下。 不知道这家酒馆接不接受客人登台唱歌呢。 驻唱又接连唱了两首,都是很舒缓的轻音乐。 另外四个人对这类音乐不太感冒,时差也还没有完全倒过来,一个个靠着椅背听得昏昏欲睡。 其实徐书朝也有些困,但他还记着已经离开了好一会儿的某人,目光一直落在台上。 如果他也跟着那群人睡过去了,牧诀唱完下来可能真的会咬人。 驻唱已经连着唱了三首,应当是下去休息了,露台上又响起了纯音乐。 徐书朝听了会儿,点开手机看了看,牧诀没给他发消息,心想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露台上的主灯突然熄灭,只有栅栏两侧的两盏营造氛围的吊灯,微弱的灯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现场瞬间响起一阵骚乱声,酒馆主人的声音很快从音响里传出来,用蹩脚的华语道:“朋友们,不,不要慌张。下面的歌,是一位华人小朋友唱给他未来的Omega。这位朋友害羞,所以关掉了灯。” 徐书朝听着最后一句话,笑了出来。 原来牧诀的字典里还有“害羞”两个字。 程可就坐在徐书朝旁边,迷迷糊糊地抱着徐书朝的胳膊当枕头,突然听见徐书朝笑了一声,迷茫地抬头,问道:“怎么了?” 徐书朝摇摇头,道:“没事,你睡吧。” 在场的游客里有很多华人,听见这话,瞬间都起哄起来,但片刻又安静下去,屏息等待这位会害羞的华人小朋友给他未来的Omega唱的歌。 徐书朝的目光落在露台边上那道模糊的身影上,他确实很好奇牧诀会唱什么歌。 一阵和缓清泠的水流声从音响中缓缓而出,徐书朝微怔,这首歌他再熟悉不过。 那道模糊的身影好像动了下,比起对方同样落到他身上的眸光,徐书朝先听到了牧诀低缓轻慢的声音。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 ……”〔注〕 本就舒缓的音乐被他唱得更慢更轻,大概是他有些紧张,有几处唱错了词,还险些跑调,好在很快扭转回来。 徐书朝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那道模糊的身影上,他好像能感知到对方的目光,有种两人一直对视着的目光。 心脏的跳动在无意识加快,它的主人无暇顾及。 所有的感官都被露台上、藏在暗处的少年人攫取。 他好像能看到男生单手扶着话筒、脸上带着得意又缱绻的笑,跟着伴奏缓缓地唱出一句句令人心惊的词。 四分五十四秒的歌似乎在眨眼间唱完,徐书朝猛然回神,后知后觉到自己的心跳速度好像有些太快了。 “刚才那是牧诀的声音?”廖璟早在听到第一句歌词的时候就觉得这声音耳熟,但没往牧诀身上想,这会儿看见徐书朝旁边的人不见了,才问道。 徐书朝:“嗯,是他的声音。” 靳斯随哼笑一声,调侃道:“挺有情调。” 牧诀很快回来,在徐书朝旁边坐下,问:“什么有情调?” 闵思道:“谁唱歌谁有情调咯。” “哦,那我确实挺有情调的。”牧诀顺手拿过徐书朝手边的水猛灌了两口,说。 众人:“……” 时间已经不早,几人结了帐便离开了。 这里距离他们住的酒店只有五分钟路程,众人便慢悠悠地走了回去。 夜晚的小镇灯光如繁星点点,照亮着每一处。 四人在前面边走边闹,徐书朝和牧诀落在后面,沉默很多。 牧诀往徐书朝旁边凑了凑,伸手轻碰了下徐书朝垂在腿侧的手,他见徐书朝没有躲开,才大着胆子牵住了他的手。 徐书朝动了下胳膊,试图将自己的手从牧诀手中抽出来,但没成功。他抬眸看向牧诀,轻声道:“松开。” “不要。”牧诀拒绝得很快。 “……” 徐书朝没有再多说什么,任由牧诀这么牵着自己的手。 “徐书朝。”牧诀喊他。 “嗯?”牧诀很少会喊他的全名,这么喊,一般都是被惹急了或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我刚才帅吗?”牧诀问。 “帅,很帅。”只能看到一道模糊身影的徐书朝毫不犹豫道。 “那我唱得好听吗?”牧诀问。 “好听。”徐书朝说。 “和原唱比呢?”牧诀不要脸地追问。 “……” 徐书朝沉默了,没有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他就说这人不能夸,容易膨胀。 牧诀:“……” 几人很快到酒店,牧诀松开徐书朝的手,道:“你先上去,我一会儿再回去。” 徐书朝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要说什么事情的意思,点点头,把手插进衣服口袋里,和另外几人一起上了楼。 他们的房间挨着,众人在门口道过别,各自回了房间。 回了房间,徐书朝在沙发上了坐了好一会儿。 从酒馆离开后,他脑海中一直都是牧诀隐匿在黑暗中那道模糊的身影和他介于变声期沙哑低沉的声音。 被牧诀牵过的手依旧温热的,手背上好似还残留着牧诀的体温,徐书朝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垂眸看了好一会儿,心想,某人今晚恐怕要一直赖在他的脑海中了。 徐书朝拿着睡袍准备进浴室时,牧诀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牧诀把袋子放到桌子上,道:“要不要来吃点?” “什么?”徐书朝放下睡袍,走到牧诀旁边,这人买了一袋子零食回来。 “晚上没吃多少东西,现在不饿?”牧诀随手从袋子里拿出一袋薯片撕开包装,递到他面前,问。 徐书朝摇头:“不饿,你就是去买这个去了?” “昂。”牧诀往嘴里塞了两片,嚼吧嚼吧咽下后才臭屁道:“哪次不在白阿姨身边,你不会偷吃一点垃圾食品?” 徐书朝捏了一小片吃掉,道:“你挺了解我?” “那当然!”牧诀得意道:“这个世界上,除了白阿姨和徐叔叔,我就是最了解你的人。” 徐书朝哼笑一声,没搭理他这话,洗了手拿上睡袍进了浴室。 牧诀看着徐书朝往浴室走,问:“不吃了?” 徐书朝:“不饿,你吃吧。” “哦。”牧诀一人又吃了两包薯片、两块饼干、三个果冻和一袋酸奶,才停下嘴。 徐书朝洗完澡出来,看着明显瘪下去的袋子,皱眉道:“晚上吃这么多不撑吗?” 牧诀摇了摇头,道:“不撑啊。” 徐书朝再一次为Alpha的饭量感到震惊。 两人没有再多耽误,洗漱过后就上床准备睡觉了。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但各自都盖着各自的被子,床又足够大,俩人中间再躺一个人都绰绰有余。 牧诀翻身侧躺着,看着徐书朝的侧脸,道:“朝朝。” “做什么?”徐书朝同样没有睡着。 “没事。”牧诀说。 “睡觉。” “哦。” 房间里安静下来,片刻,牧诀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道:“朝朝。” 徐书朝不搭理他。 牧诀自顾自问道:“我能抱着你睡吗?” 徐书朝缓缓睁开眼睛,侧目看他一眼,道:“我能把你踹下去吗?” 牧诀不吭声了,在床上躺好,闭上眼睛,一副睡着的模样。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半夜时,两人都踢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牧诀睡相不算好,在床上翻来滚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翻到了徐书朝旁边,还跟八爪鱼似的,扒在徐书朝的身上。 是以,当第二天早晨,徐书朝睡醒后,感受到自己被某人手脚并用的抱着,内心毫无波澜。 毕竟这人从幼年时就喜欢这样扒在他身上睡觉。 但此时的情况和幼年时完全不同。 清晨的反应总是在所难免,以往都是他一个人睡,等它自己消下去就好。 可现在是两人一起睡,他还被某人紧紧抱着,根本动不了。 徐书朝盯着天花板看了将近一分钟,才伸手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三十五分。 他点开闹钟,把牧诀定的八点的闹钟改成七点三十七分,然后静静等待着闹钟响起。 度日如年的两分钟后,闹钟响起,牧诀皱着眉摸到手机习惯性按灭声音,又手脚并用地把徐书朝往自己怀里扒了扒,准备再次入睡时,突然察觉到刚刚自己大腿碰到了什么。 徐书朝早在闹钟响起的时候就重新闭上眼睛,此刻想,牧诀这人最好能有点羞耻心,悄无声息地从他身上离开。 下一瞬,他就听到牧诀说:“朝朝,我知道你睡醒了,我帮你,好不好?”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我都没亲到呢,怎么可能便…… 徐书朝:“……” 也是, 牧诀在他面前从来都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徐书朝依旧闭着眼睛,感受到旁边的呼吸声,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牧诀此刻肯定在看着他。 他和牧诀的关系不应该进展的这么快。 “朝朝。”牧诀凑到徐书朝耳边, 小声说:“我知道你睡醒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话音落下, 原本搭在徐书朝腰间的手就不老实地往下摸,手指勾着他内.裤的边缘跃跃欲试。 徐书朝立刻伸手攥住牧诀的手,睁开眼睛看着他,低声道:“做什么?” “当然是帮你。”牧诀大言不惭, 起身半压到徐书朝身上,垂下眼睛, 轻声问道:“以前自己弄过吗?” 徐书朝迎着牧诀的眸光, 不答反问:“你弄过吗?” “弄过。”牧诀答得很快, 极力向徐书朝推销自己:“我技术很好的,肯定会让你爽到的。” 徐书朝果断拒绝:“不要。” “朝朝朝朝。”牧诀说着, 就伸手要去扒徐书朝的内裤,被徐书朝抓住他的手,没让这人不要脸的行径得逞。 他微皱着眉头,看着牧诀,依旧是拒绝:“不可以。” 牧诀另只手捏着徐书朝的耳垂,把没脸没皮的劲头发挥了个十足十, 道:“我真的很想帮你,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求求你求求你。” 徐书朝下意识想要躲开,却被牧诀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肩膀,无处可躲。 “就这一次, 真的。”尽管牧诀的手已经有了动作,但得不到徐书朝的点头同意,他不敢真的继续下去。 徐书朝看着他的眼睛,道:“就这一次?” “就这一次。” …… 房间里的窗帘紧紧地拉着,吸顶灯也没有打开,只有玄关处的两盏壁灯亮着,房间里光线很暗。 这是一个可以做坏事的环境。 …… 他对这样的事情并不热衷,几乎没有弄过,但他能感觉到,某人口中的技术好并不是自夸,而是真的好。 可见,这人平时没少亏待自己。 房间里的光线并不明亮,伏在徐书朝身上的牧诀不太能看清他的神情,但听着他浓重却又极力克制着的鼻息声,就已经兴奋起来。 他一定要好好表现,下一次让徐书朝求着自己帮他。 腥膻味很快在房间里弥散开,牧诀用指尖随意抹了下腿,扒开徐书朝的胳膊,手指伸到他的面前,让他看:“朝朝,看。” 徐书朝目光接触他手指上的东西,内心害羞的情绪涌上来,他偏头躲开他的手指,开口时嗓音沙哑:“滚。” “朝朝你怎么跟个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渣男似的。”他这样一侧头,发红的耳垂就完全暴露在牧诀的视线下,牧诀看着,故意打趣他。 “……” 牧诀又看了眼手指还挂着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皱了下眉:“不好吃。” 徐书朝听见声音,转过来震惊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对牧诀这种流氓行径说什么。 牧诀掀开被子下床,拿了纸巾过来,把徐书朝的东西清理干净,又重新回到床上,跟徐书朝商量:“朝朝,我都帮你,你也帮帮我,好不好?” 徐书朝在他下床的时候就坐了起来,拢了拢身上的睡袍,看了眼一脸期待的牧诀,点头道:“可以,但我不怎么会弄。” “诶?”牧诀惊喜道:“你答应了?”他以为徐书朝一定会义正言辞地拒绝他呢。 徐书朝奇怪地看他一眼,道:“不然呢?”徐书朝并不是扭捏的性格,虽然是有点不好意思,但刚才牧诀确实让他爽到了,那他帮牧诀一次,也算礼尚往来。 闻言牧诀干脆利落地扒掉自己的n裤,整个人呈“大”字形在床上躺下,一副任人上下其手的模样,道:“来吧朝朝,我准备好了。” 徐书朝:“……” 这人的睡袍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脱掉了,此刻浑身上下光溜溜的躺在床上,期待地看向徐书朝。 徐书朝的目光还没接触到牧诀的,这人突然双手捂住,徐书朝疑惑地看向他,就听牧诀说:“朝朝,你不会嫌它丑吧?” 徐书朝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道:“不会。” “那你能亲它一口吗?”牧诀说。 徐书朝拿起枕头面无表情地拍到了他的脸上。 牧诀笑嘻嘻地推开枕头,拉了拉徐书朝的手,道:“开玩笑呢,我都没亲到呢,怎么可能便宜了它。” 徐书朝:“……”他就应该在昨晚牧诀说想要抱着他睡觉的时候就把人踹下床。 或许干脆踹出房间更省心。 牧诀这人丝毫没有半点羞耻心,就这么盯着徐书朝看,仿佛即将被上下其手的不是他似的,激动道:“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徐书朝:“……” 徐书朝视线往下看,他是第一次看其他人的私密处,偏偏还被牧诀这么直愣愣地盯着他。他视线重新回到牧诀脸上,面无表情道:“你确定要一直这么看着?” “那当然。”牧诀理所当然道。 徐书朝直起身,作势离开,被牧诀眼疾手快地拽住了手腕,讨好道:“朝朝朝朝,我不看了还不行吗?” 徐书朝没应他这话,只是顺手拉过被子盖到了牧诀的脑袋上。牧诀被盖住了脑袋也不生气,片刻,他趁着徐书朝不注意,偷偷把枕头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一道小小的缝隙。 ………… 徐书朝愣了愣,目光下意识看向牧诀。盖在这人脑袋上的枕头已经被彻底推开了,牧诀也是一脸的懵。 三秒钟后,牧诀反应过来,脸色爆红,捂住前面就光屁股冲进了浴室,砰的一声,浴室门被关上了。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太丢人了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他怎么变得这么快了?! 怎会如此!? 徐书朝冷静地拿纸巾清理干净,下床走到浴室前,敲了敲门,道:“牧诀?” 里面的人没吭声。 徐书朝忍着笑,道:“出来吧,先把衣服穿上。” “我不出,太丢人了。”牧诀郁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徐书朝低声笑了下,才正色道:“没关系,第一次这样很正常。” “我听见你笑了!”牧诀瞬间就炸毛了,“谁第一次这样啊?!你就没有!” 徐书朝:“……”他哪知道牧诀这么容易激动,碰一下就那样了。 但此刻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牧诀总不能一直待在卫生间里不出来。 徐书朝轻咳一声,认真道:“你不出来,我就喊客房服务了。” 三秒钟后,浴室门就被拉开了。 徐书朝目光下意识往牧诀身下看了眼…… 牧诀感受到他的目光,又要炸毛,咬牙切齿道的语气带着不算明显的祈求:“别看了徐书朝。” 徐书朝抬起视线,往牧诀脸上看了眼,难得看到这人脸红:“去穿衣服。” 牧诀这会儿已经反应了过来,虽然还是觉得很羞耻很丢人,但往日那点没脸没皮的劲儿很快恢复了过来,趁机给自己讨好处:“那下次你再帮我吧。” 徐书朝看他一眼,道:“你说过就这么一次,不能因为你这次秒……,”他微妙地顿了下,才继续说:“就不算数的。” 牧诀自然注意到他的停顿,又炸了毛,伸手捏住徐书朝的下巴,让人看着自己,凶巴巴威胁道:“不许再提了!” 徐书朝迎着他的目光,好笑道:“你也太霸道了,提都不能提?” “不能。”牧诀道:“下次我一定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徐书朝听着,实在没忍住笑了起来,道:“没关系,只要下次……就是进步。” “……徐书朝!!!” 徐书朝笑了好一会儿才在牧诀能吃人的目光中停下来,正色道:“去穿衣服,别着凉了。”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但一直不穿衣服还是有着凉的可能。 牧诀拿了件干净的睡袍进了浴室冲澡,徐书朝也得冲澡,就没急着换衣服,拿过手机看了看,屏幕上堆着好几条消息提示。 07:39:12 —JSY:起床,八点半出发 —讨厌可可:1 —MJ:1 08:30:52 —闵思不是闷死:准备出发了,你俩怎么回事?@XSZ @MJ 09:00:32 —里奥经:我们去雪场玩了,你俩醒了自己来 徐书朝退出聊天框,另外四个人还轮流给他打了不少电话,私信也给他发了不少。 他调了下音量,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被牧诀静音了,难怪这么多消息都没看见。 这会儿已经九点四十多,他俩居然胡闹了快两个小时。 徐书朝在群里回了条消息 —XSZ:不小心把手机静音了,没听到闹钟声 —闵思不是闷死:那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XSZ:下午吧,我们吃过午饭再过去 —闵思不是闷死:好 徐书朝放下手机,牧诀从浴室出来,换他进去洗。他从浴室冲完澡出来,就见牧诀抱臂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一副思考人生的模样。 他走过去,垂眸看了眼牧诀,见对方的视线看过来,才道:“在想什么?” 牧诀移开视线,但又很快转回来,看向他道:“在想下次怎么让你见识我的厉害。” “……” 徐书朝没搭理他这疯言疯语,从衣柜里拿出厚厚的棉服换上。 牧诀拿着他的围巾走过来,三下两下就在徐书朝的脖子上裹好了。 这条围巾是他们来那天牧诀戴的,徐书朝抓着围巾闻了一下,只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他看向牧诀:“你喷香水了?” 牧诀正在穿外套,道:“好闻吗?” “还行。”徐书朝又闻了下,有点像沉香的味道,“乌木沉香?” “不是,那个不好闻,”牧诀说着,过来把围巾打了个蝴蝶结,“我妈最近喜欢点香,估计是她那个味道熏的。” 徐书朝点点头,也没多想什么。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被徐书朝当众承认名分的感…… 小镇上的气温很低, 徐书朝裹上厚厚的棉衣和牧诀一起出了门。临近中午,小镇里来往的人很多,徐书朝走在前面, 牧诀就跟在他旁边。 这人上午刚在徐书朝面前丢过人,此刻还是一副郁闷模样,不知道是在想自己为什么到了徐书朝手里就这么快, 还是如他在房间里说的那样,在想下次怎么在徐书朝面前找回面子。 徐书朝能猜到旁边人在想什么,可他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三言两语的安慰并不能改变什么, 干脆就什么都不说了。 尽管牧诀说“就这一次”,但这样的话听听也就罢了, 牧诀才不什么老实人, 说一次就是一次。 这人惯会得了便宜就卖乖, 再因在他面前向来没什么羞耻感,这种事情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他安慰与否倒也没什么了。 两人在小镇上的餐馆吃了顿午饭,就乘坐接驳车到了雪场。另外几人大概玩得很嗨,他们发在群里的消息也没人回。 徐书朝跟着牧诀到了他们昨天玩的雪场,这里的雪道难度不高,适合新手。 他也换上了滑雪服,在教练的指导下慢慢上手。牧诀昨天已经来玩过, 此时跟着教练在雪道上玩。 徐书朝的学习能力一向很强,上手很快,没多久就能上雪道了。教练担心新手在雪道上出事,就跟在他的旁边。 徐书朝性子稳,不会头脑一热就冲动行事, 滑雪也是同样如此。他不会像一些新手,一开始就想挑战高难度的雪道和动作,而是老老实实地在新手雪道上适应。掌握基础技能后,才会慢慢转向高难度的雪道和学习更高难度的动作。 徐书朝自己玩了两趟就在旁边休息了。没过多久,另外四人才不紧不慢地过来。 这群人上午玩得疯,没注意时间,感觉到饥饿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餐时间。她们前脚刚离开雪场去觅食,徐书朝和牧诀后脚就过来了。 “朝朝!还以为你今天还不出来玩呢。”闵思在徐书朝旁边坐下,看到他身上的滑雪装备,“你已经玩过了吗?” “刚玩了会儿。”徐书朝说。 “走吧走吧,我带你去玩。”闵思说着起身,拉着徐书朝的胳膊,道:“上午刚学了个特别帅的新动作,我教你啊。” 徐书朝已经休息好,跟着起身,道:“好。” “好什么好啊?”牧诀从旁边过来,胳膊搭到徐书朝肩膀上,对闵思说:“廖璟想学,你去教他。” 闵思看了眼旁边兴趣缺缺的廖璟,轻哼一声:“谁要教他?” 闻言廖璟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对这项活动并不感兴趣,完全是闵思想来,他才跟着过来的。此刻听着闵思这么说,一脸的不爽,他跟着鞍前马后拎包拎行李箱地过来,为了什么啊? 另外几人自然从廖璟脸上看到了浓浓的不爽的意味,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牧诀胳膊还搭在徐书朝肩膀上,看热闹看得起劲,低声对牧诀说:“你说他俩到底谈没谈?小长假那会儿不是挺亲热的?” 徐书朝瞥他一眼,同样压低了声音:“小长假那会儿你见过他们?” “没有啊,我那几天在做什么你不清楚吗?”牧诀这话说得暧昧,跟俩人整天形影不离似的。 徐书朝一摇头,低声道:“不清楚。” 他这么说,牧诀也不在意,只是说:“哦,那我跟他们一起复盘一下,到最后他们就会知道你送给我两份生日礼物,而他们只有一份了。” 徐书朝冷着一张脸,道:“以后没有两份礼物了。” “别啊朝朝,我开玩笑呢。”牧诀见好就收,亲亲热热地搂着徐书朝的脖子:“小长假那几天我每天都跟你黏在一起,哪有时间见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无关紧要?”徐书朝目光看向还在僵持着的闵思和廖璟身上以及另外看热闹的两人,道:“阿诀说你们是无关唔……” 牧诀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徐书朝的嘴,把他即将说出口的话按了回去。 这群人故意找茬的时候烦死了,偏偏这种时候徐书朝不是站在旁边看热闹就是胳膊肘往外拐,跟着那几个人一起挤兑他。 他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怼那几个人,但不能不管不顾地连带着徐书朝一起怼了。尽管徐书朝对这样发小朋友间的玩笑话并不会在意,但他也不愿意这样做。这人双标得很是自然。 另外几人的目光看过来,程可道:“朝朝你说什么?” 徐书朝还被牧诀捂着嘴巴,没能开口说话,牧诀道:“没事。” 说着,牧诀就半揽半抱地带着徐书朝往旁边走了两步,纳闷道:“咱俩到底是不是有娃娃亲的人,你坑我的时候怎么就那么理所当然呢?” 徐书朝推开牧诀的手,抬眸看他,反问道:“你生气了?” 牧诀没有立刻回答,看向徐书朝的目光带着促狭,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徐书朝问。 “打是亲、骂是爱,”牧诀冰凉的手指在他耳垂上轻蹭了下,道:“朝朝,你这样对我是亲呢?还是爱呢?” “你觉得是什么?”徐书朝再次把问题抛给了牧诀。 “我觉得是徐书朝爱惨我了。”牧诀认真道。 徐书朝若有所思,随后认真问道:“你还没睡醒?” 言外之意就是,别做梦了。 牧诀:“……” 他垂眸看向徐书朝,胳膊一勾,就把徐书朝拉到了自己身前,暧昧道:“我睡没睡醒,你早上没感受到吗?” 徐书朝轻笑了一下,意有所指:“那应该是睡醒了,毕竟不到一分钟就……” “徐书朝!”牧诀咬牙切齿地打断了徐书朝的话,恶狠狠地宣布:“今天晚上回去再试一次!” “不要。”徐书朝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推开他的胳膊,走到了四人旁边。 闵思和廖璟无声的僵持已经短暂地揭过,闵思看见徐书朝过来,兴致勃勃地拉着徐书朝去教他新动作,看起来心情丝毫没受到影响。 徐书朝没多问什么,估计现在闵思和廖璟自己都没捋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 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众人脱掉滑雪服,都是一副蔫了吧唧的模样。 廖璟的动作慢了些,众人在边上等着他,顺便讨论一下晚上去吃什么。 徐书朝挺长时间没有这么大的运动量,不像牧诀靳斯随他们,课后还有打球的运动,他的课后时间都用来看书了。 这半天下来,体力早就耗尽了,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发呆。 “嗨,又见面了!”一个高大健壮的男生朝他们走过来,热情地跟众人打招呼。 几人的目光先看向牧诀,随后看向坐在旁边的徐书朝,看热闹的心思根本遮不住。 这个男生就是昨天搭讪牧诀的Omega,他们原以为这人是Alpha,牧诀拒绝他的理由也是“我只喜欢Omega,不喜欢Alpha”。 谁知道这男生听完就兴奋起来,连连说道:“我就是Omega我就是Omega。” 众人这才知道是误会了这个男生。 男生走到牧诀旁边,华语说得磕磕巴巴:“订了娃娃亲,也可以退掉的。我真的很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昨天牧诀拒绝他的时候,说自己已经订了娃娃亲,不能和其他Omega在一起了。 这个男生听完就伤心地离开了,谁知道今天突然又来这么说。 牧诀听着,也没生气,只是把目光看向了旁边的徐书朝。这人估计还没注意到这边的事,目光落在虚空的一处,在发呆。 一旁的闵思见状,很是上道地走到徐书朝旁边,碰了碰他的胳膊,三言两语跟他说了这会儿的情形。 徐书朝的目光先看向牧诀,牧诀也正在看着他。他移开视线,看向那个男生,又收回目光,没吭声。 这个男生疑惑地看了眼旁边的几人,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看向坐在旁边的那个男生。 但这并不妨碍他追求自己一见钟情的Alpha,道:“你喜欢什么样的Omega,我可以改变。” 牧诀这才把目光从徐书朝身上收回来,故意道:“我喜欢香香软软的Omega,我未来的老婆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Omega。” 他话音落下,另外几人就起哄起来。 “哇哦,香香软软的Omega是谁呀?” “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又是谁呢?” “太不要脸了吧牧诀,你这么说经过我们朝朝同意了吗?” “就是就是,朝朝你说呢,阿诀未来的老婆会是个香香软软的Omega吗?” 徐书朝看了眼一脸茫然的健壮男生,似有若无地点了下头,模棱两可道:“或许是吧。” 众人以为徐书朝这次也会像以前那样不搭理她们,没想到居然在徐书朝口中听到了回答,居然还是如此直白肯定的回答。 几人看向徐书朝和牧诀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 往常她们提起这样的话题,徐书朝有时候会保持沉默,不搭理她们。偶尔也会跟牧诀打配合,应和她们。 当这样直白的回答,倒是头一次。 牧诀也没想到徐书朝会这么说,瞬间就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原本被徐书朝当众承认名分的感觉这么爽。 他看向茫然的男生,指了下徐书朝,道:“那个,就是和我订娃娃亲的人。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分化,但已经快了,我的Omega只会是他也只能是他。”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祝你们早生贵子 男生听到牧诀这么说, 瞬间就歇了一半的心思,他看向坐在旁边的那人,对方的目光也朝他看来, 不避不闪,眼底也没有因牧诀那两句话产生半点意外或者惊讶的情绪。 像是知道牧诀会这么说,或者说, 这样的话他已经听过很多遍。 倒是他们的四位朋友,比两位当事人还兴奋,不知道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男生见状,心中明白自己大概是没什么希望了, 对牧诀道:“祝你们早生贵子。” 牧诀:“……” 另外几人听了,哈哈笑起来, 男生这才意识到刚才可能用错成语了, 一下子腼腆起来。 牧诀目光往徐书朝身上看了眼, 转回来对男生道:“谢谢。也祝你以后能遇到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 男生一离开,另外四人就凑了上来。 廖璟问徐书朝:“朝朝, 你们今天早上干嘛呢?” “?”徐书朝下意识看向牧诀,两人目光相接但又很快移开,他看向廖璟,“怎么了?” 廖璟翻出上午徐书朝回在群里的消息,道:“你一撒谎,就会下意识解释很多。如果你没撒谎, 你就会直接回复那句‘我们吃过午饭再过去’,而不是先解释‘不小心把手机静音了,没听见闹钟声’。” “对,上午看到你这么回复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程可说:“快说,你们被背着我们做什么去了?” 徐书朝还没开口说话, 牧诀过来扒拉开两人,没好气道:“背着你们做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告诉你们的事儿,别问。” 这种时候,直接承认比山路十八弯的撒谎好用很多。这样胡搅蛮缠的行为,牧诀来做更合适。 果不其然,众人跟着就开始打趣他们,说什么谈恋爱了就是不一样,小秘密一堆一堆的。 徐书朝和牧诀听着,谁都没承认,但也没否认,任由她们说着。反正这样的话,他俩不知道听过多少了。 徐书朝看了眼靠近自己的牧诀,轻声问:“做什么?” 牧诀侧目看着徐书朝,道:“你不想说点什么?” “说什么?”徐书朝问。 “承认你是我未来的Omega,或者承认你是我未来的老婆?”牧诀说。 “我刚才否认了?”徐书朝问。 “那你也没承认啊。”牧诀不依不挠道。 “有区别吗?”徐书朝说。 “……” 徐书朝是没承认,但他更加没有否认。某些时候,沉默就代表着一种态度,一种肯定的态度。 就像这么多年来,徐书朝从未对另外几人说让她们不要再拿娃娃亲或者他和他的关系开玩笑。如果徐书朝这么说,他和另外几人肯定都不会再多说一句。 她们敢一直这么打趣他们,不仅因为牧诀的掺和,徐书朝的默许和偶尔似是而非的回应才是最重要的因素。 他和徐书朝,看似是他一直主动,但决定权一直握在徐书朝的手里。 牧诀这么想着,又想到刚才徐书朝不仅没否认他对那个男生说的那几句话,反而肯定了下来,一颗心渐渐膨胀起来。 徐书朝终于承认喜欢他了。 看来他们成年后就可以结婚了。 “想什么呢?”徐书朝半晌没听到牧诀说话,偏头看了眼,就见这人正在出神,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牧诀把自己的思绪从他和徐书朝结婚五年、养了一只人类幼崽和两只猫崽狗崽的五口之家的幸福生活中抽离出来,道:“没什么。” 众人没多在雪场停留,吃过晚饭,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他们白天玩得疯,到了晚上基本上已经没什么精力再参加夜间活动了。 徐书朝和牧诀回到房间,牧诀从昨天晚上买的那袋零食里挑挑拣拣,徐书朝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Alpha的胃口自有一套新的衡量方式。 房间门被敲响,徐书朝没动,牧诀看了眼他,叼着一袋酸奶过去开了门。 门外的闵思抱着枕头走进来,在徐书朝旁边坐下,道:“朝朝我今晚和你一起睡。” 牧诀拒绝得很快:“不行。” 闵思不搭理他,抱着徐书朝的胳膊:“朝朝我们睡觉吧。” 牧诀黑着一张脸走过来:“你去找程可睡。” 徐书朝抬眸看他一眼,牧诀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冷着一张脸坐到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徐书朝垂眸看了眼情绪低落的闵思,道:“你和廖璟还没和好?” “我才不是为了他呢!”闵思立刻否认。 “那怎么突然来找我睡觉?”徐书朝说。 闵思本来就没想瞒着徐书朝,徐书朝这么一问,他便道:“他居然逼着我学习!他明明都知道我不喜欢学习,还每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给我洗脑,让我认真学习,说什么将来要考同一所大学。谁要跟他考同一所大学啊。我就算考,也是跟你考同一所大学。” 牧诀冷哼一声:“谁允许你跟他考同一所大学了?” “你滚。”闵思没好气道。 “这是我的房间。”牧诀冷声提醒他。 “这是朝朝的房间。”闵思说。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徐书朝。 徐书朝:“……” “你没和他说你毕业后想开个面包店吗?”徐书朝选择转移话题。 闵思也没在意他转移话题,道:“说了啊,可他不听。我都说只要在同一个城市就可以啊,他又不愿意。朝朝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人。他为什么不能迁就我,跟我考同一所学校呢?非得让我跟他,讨厌死了。” 徐书朝下意识看了眼牧诀,对方还冷着一张脸,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闵思和徐书朝发了两句牢骚也就跳过这个话题了,这几天他和廖璟一直在掰扯这件事情,烦得不行,这会儿只想睡个安稳觉。 “我洗过澡过来的,朝朝我先睡了。”闵思说着,就把牧诀的枕头推开,把自己带过来的枕头摆在徐书朝的枕头旁边。在牧诀能杀人的视线中,安安稳稳地躺下,闭上眼睛睡觉。 徐书朝看了眼已经躺下的廖璟,低声对牧诀道:“今晚你先去廖璟他们房间睡。” 牧诀冷哼一声,看向徐书朝:“我不愿意呢?” “打地铺和睡沙发,挑一个。”徐书朝说。 “朝朝,你就这么狠心呢?”牧诀起身往徐书朝面前走了两步,拉了下他的手腕,把人拽到自己面前,似笑非笑道。 “或者我睡沙发。”徐书朝说。 “徐书朝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吗?”牧诀视线往床上看了眼,闵思背对着他们,管他能不能听见,看不见就行了。他目光重新落到徐书朝脸上,指腹在徐书朝侧脸上轻蹭了两下,问道。 徐书朝摇了下头,道:“不是。” 牧诀微微弯腰,凑近徐书朝的耳朵,嗓音很轻,道:“你明知道我今天晚上想做什么的。” 徐书朝被喷洒道耳廓上的气息弄得有些痒,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下,没接牧诀这话。 牧诀也不在意徐书朝的沉默,稍稍退开些,视线和徐书朝平齐,把声音压得更低,道:“除非你亲我一口,不然今晚我就抱着你一起睡沙发。” 徐书朝不用抬眸就能看到牧诀眼底浓浓的调侃意味,他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无声道:“好啊。” 牧诀呼吸一滞,没想到徐书朝会这么答应下来。他正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徐书朝捂住了眼睛,紧接着,耳垂被柔软微凉的唇很轻地碰了一下。 牧诀猛地抓住徐书朝的手腕,另只手按着他的肩膀就要追吻过去,却被徐书朝挡开了,徐书朝道:“不可以。” 牧诀深吸一口气,他没有想到徐书朝真的会亲他,更没有想到他会吻在他的耳垂上,他看着徐书朝的眼睛,小声道:“硬了。” 徐书朝视线下意识往下瞥,牧诀还没洗澡,穿着白天的黑色工装裤,什么也看不出来。 牧诀掌心在徐书朝下巴上兜了下,让人看着自己,道:“别看了,越看越硬。” “……” 床上的闵思突然开口道:“我还没睡着,你们不要把当成死了好吗?” 徐书朝&牧诀:“……” 徐书朝轻咳一声,推开牧诀,道:“你找廖璟他们去睡吧。” “哦。”牧诀从徐书朝这儿讨了好处,心情自然不错,拿了手机就离开了房间。 徐书朝冲过澡,在床上躺下,早早就躺床上的闵思还没睡着,凑到徐书朝旁边,八卦道:“你和他这是谈上了?” 徐书朝说:“没有。” 闵思若有所思道:“还没谈恋爱就先亲嘴啊?” 闵思的家庭是相对传统的,他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先确认了关系,才能有更亲密的接触;要结婚之后,才能有性生活。 徐书朝头一次亲人,还主动让人听了墙角,无奈道:“没亲嘴。” “哦,你没亲他他怎么那么老实的出去了?”闵思问,他背对着他们,看不到他们做了什么,只能隐约听到几句话。 “你不是困了,睡觉吧。”徐书朝再次转移话题。 “突然不困了。”闵思又扯起之前的话题,道:“你和牧诀将来也会上同一所大学吗?” 片刻,徐书朝才点头道:“会的。” “难怪放假前那俩月他突然开始努力学习,”闵思猛然想起牧诀前段时间努力学习的情形,道:“你俩约定好去同一所学校了?” “北城大学。”徐书朝说。 闵思沉默片刻,道:“他的成绩考北城大够呛。” 他这话是实话,徐书朝说:“现在才高二,还有时间。” “如果他跟我一样,不想学习,完全没有奋斗的心思,你怎么办?”闵思想到自己,突然有点好奇如果牧诀和他一样,徐书朝会怎么做。 徐书朝思考片刻,道:“会生气。” “对哦,有段时间你俩莫名其妙开始冷战,就是因为这件事情?”闵思说。 “对。” “后来你们怎么和好了?”闵思追问道。 徐书朝笑了下,道:“他最害怕我跟他冷战了。” “朝朝,你和阿诀真的没谈恋爱吗?”闵思皱着一张脸,道:“我是来找你睡觉的,不是来吃狗粮的。” 徐书朝:“……” 两人东拉西扯地聊着,徐书朝的手机屏幕一直亮,他调低了屏幕亮度,才打开和牧诀的聊天框: —MJ:半个小时了,还没下去 —MJ:下次能亲嘴吗 —MJ:今晚打算用嘴帮你的 —MJ:你还用手就行 —XSZ:你在哪 —MJ:楼梯间 —MJ:你要出来找我吗 —MJ:楼道里有监控 —XSZ:……睡了 徐书朝回完消息,就把牧诀的消息提示设置成了免打扰。 再聊下去,这人肯定又要说些没脸没皮的话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谁让你不经撩拨。…… 翌日清晨。 徐书朝睡醒时, 旁边的闵思还在呼呼大睡,他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四十五分。关掉手机闹钟, 他才轻手轻脚地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手机屏幕上堆了二十多条消息,各个软件的都有,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发的。 徐书朝没管它, 只当没看见这消息。 昨晚他亲牧诀完全是在意料之外的,他知道牧诀那么说就是嘴欠一下,他完全可以像从前那样拒绝他。 但他看着牧诀的眼睛,想到这人下午对那个Omega说的话, 觉得应该适当地给听话的小狗一点奖励。 只是奖励的方式出了些偏差,但问题不大。 徐书朝刷着牙,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有些庆幸昨天晚上牧诀没有多说什么。 他也是头一次亲人, 牧诀要是再烦人地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估计也是遭不住的。 唯一不合适的, 是他和牧诀的关系进展得有些快了。不论是昨天早上的事情、还是牧诀下午说的话、他模棱两可的回答以及晚上的那个吻,都应该发生在他们确认关系之后。 至少也是在他分化成Omega之后,而不是现在。 徐书朝算了时间,现在已经是2月份了,他三月份的生日,距离他分化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朝朝。”闵思在外面敲了敲玻璃门, 喊道。 徐书朝抽了张纸巾擦掉脸上的水渍,拉开门,闵思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闵思闷头往里走,边走边道:“用完厕所了吗?我尿个尿。” “用完了。”徐书朝走出卫生间,顺手帮他关上了门。 他走到床边拿起来, 屏幕适时的亮起来,是两条来自□□的消息。 徐书朝解锁手机屏幕,屏幕上,带有社交功能的软件,右上角都挂着红色的数字角标,最小的数是五,最大的数是十二。 昨晚他把牧诀的微信消息设置成了免打扰,置顶的聊天框只有左上角有个红点,看不出来牧诀给他发了多少消息。 牧诀从前拿着他的手机,把凡是能置顶的软件,都给自己的账号设置成了置顶。 非常不客气、非常厚脸皮。 也不管手机的主人愿意不愿意。 点开置顶的聊天框,昨晚的消息已经被牧诀后来的新消息顶上去了。 他随手这翻了下,这人大概给他发了二十多条。从晚上十一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平均一小时两条消息。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又进来两条新消息。 —MJ:睡醒了吗? —MJ:八点半还没睡醒我就进去把闵思扔出来 —XSZ:。 他的消息刚发出去,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这人该不会一晚上都在门外呆着吧? 徐书朝收起手机,抬脚走到玄关处,正要开门,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徐书朝:“……”有这么急吗? 徐书朝拉开门,门外的牧诀三步并作两步进来,站到徐书朝面前,迫不及待道:“朝朝,我……” “朝朝,你收拾好了吗?咱们出去吃早餐吧。”闵思从卫生间出来,说道。 牧诀:“……”昨天晚上就不应该给这个没一点眼色的人开门。 徐书朝看了眼脸色瞬间冷下去的牧诀,抿唇笑了下,转身往房间里边走边道:“换个衣服就好了。” “好,我先回去洗漱一下,换件衣服,再问问程可和阿随去不去。”闵思说着,往外走,话里话外把廖璟撇了个干干净净。 牧诀看着迎面走来的闵思,咬牙切齿道:“吃个早餐还要手拉手一起去,你是小朋友吗?” “朝朝愿意。”闵思不跟他计较,说着拉开门走了出去。 牧诀看了眼准备换衣服的徐书朝,后退两步,毫不犹豫地把房间门反锁上了。 今天谁也别想进来,谁也别想从这扇门出去。 徐书朝换衣服时没避着牧诀,两人从穿尿不湿就在一起,小时候一起光屁股洗澡的次数数都数不清,成天厮混在一起。 只有这两年两人都长大了,才稍微有所收敛,但也没有完全收敛。 徐书朝的身材没牧诀那么好,他腰腹上的肌肉也没牧诀那么紧实,看上去只有薄薄的一层。 他的身形是偏瘦削的,从后面看,随着胳膊的动作,肩胛处的蝴蝶骨就格外明显,收窄的腰身似乎不足盈盈一握。睡裤松垮地挂在腰间,两侧的腰窝看上去更加吸引人。 牧诀抬脚走到徐书朝的身后,冰凉的手指搭在徐书朝的侧腰上,感受到身前的人身体明显紧绷。 徐书朝不用回头就知道会这么碰他的人是谁,动作麻利地套上毛衣,一把拍开牧诀的手。 “朝朝,好疼啊。”牧诀收回手,拖着调子故意道。 “活该。”徐书朝说。 徐书朝拿上裤子,转身往衣帽间走,牧诀就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他把裤子放到衣帽间的沙发上,转身看着跟自己进来的牧诀,道:“去外面。” “别换衣服了,”牧诀拉了下徐书朝的手,咕哝道:“换了一会儿还得脱,多麻烦。” 徐书朝:“……” 他抬眸看向徐书朝,道:“不要脸。” 牧诀哼笑一声,道:“让你陪我睡觉怎么就不要脸了?” “……” 牧诀微微弯腰,凑到徐书朝面前,道:“昨晚你亲我那一下,害我在楼道里坐了快一个小时,晚上失眠了一整晚,难道你一点表示都没有吗?” 徐书朝直视着他的眼睛,弯起眉眼,道:“谁让你不经撩拨。” 牧诀捏住徐书朝的脸颊,语气暧昧:“那你就是故意撩拨我咯?” 徐书朝被他捏住脸颊也不恼,反而上前一步,和牧诀离得更近,两人鼻息纠缠,他微抬了下下巴,薄唇几乎要碰上牧诀的唇角,他轻声道:“这才是故意。” 牧诀早在徐书朝靠近他的时候就摒住了呼吸,满眼期待着徐书朝能继续下去,听见徐书朝这话的瞬间,他就抬手按住徐书朝的脑袋,偏头去吻徐书朝。 徐书朝早就防备着他,在牧诀即将吻上的瞬间侧开了脑袋,对方的唇贴到了他的脸颊。 牧诀稍稍退开些,轻啧一声,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徐书朝推开了,道:“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朝朝,你这用完就扔不太好吧?”牧诀说。 徐书朝斜睨他一眼,这人说什么疯话呢? 牧诀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大有一副要徐书朝负责的模样,道:“昨晚你亲了我,我失眠了一整晚都没睡着了,难怪你应该对我负责吗?” “我亲你你不爽吗?”徐书朝反问他。 “爽啊,”牧诀点点头,道。 “那我负什么责?”徐书朝边说边拿着裤子往外走。牧诀想待在这儿,就待在这儿吧,他去外面换也是一样的。 徐书朝快步走出衣帽间,在外面顺手锁上了衣帽间的门锁。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徐书朝走过来,才发现牧诀在把门在里面反锁上了。 他打开门,门外四个人整整齐齐的,一个往他脸上和脖子上看,另一个伸着脑袋往房间里看。 他看向闵思,闵思挪开视线,看向门框。 肯定是闵思这个大嘴巴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跟她们说了。 “稍等一下。”徐书朝说完,就干脆利落地关上了房门。 徐书朝换好衣服,才把衣帽间的门锁打开,对牧诀道:“换衣服出去吃饭。” “谁要出去吃饭?”牧诀往玄关的方向瞥了眼,道:“不是说好了要在房间里陪我睡觉的?” “谁跟你说好了?”徐书朝说:“那你睡吧,我和他们出去吃了。” 十分钟后,众人一起出了门,几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准备八卦的模样。 只有牧诀臭着一张脸,吃吃吃,饭有什么好吃的? 有徐书朝陪着他睡觉爽吗? 众人磨磨蹭蹭,出门的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早餐店里人不多,几人挑了个靠角落的位置。 牧诀挤开徐书朝右手边的靳斯随,挨着徐书朝坐下,懒懒地瞥了眼在闵思跟前献殷勤的廖璟,阴阳怪气道:“这么快就和好了啊?” 廖璟在桌子下面精准地踹了牧诀一脚,道:“闭嘴等吃饭。” “今晚看好他,别让他再去找徐书朝睡觉。”牧诀对廖璟说。 闵思和程可对视一眼,道:“今晚我们都和朝朝一起睡觉。” 徐书朝:“?” 靳斯随放下水杯,不紧不慢道:“那我也要和朝朝一起睡觉吧。” 廖璟在牧诀越来越臭的脸色下说:“既然如此,我也和朝朝一起睡觉吧。” 徐书朝:“??” 徐书朝扫了眼这群明摆着使坏的人,又看了眼冷着脸给他倒水的牧诀,道:“自己回自己房间睡觉去。” “哦~~”众人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怪腔调,靳斯随问徐书朝:“你差不多还有一个月就是16岁生日了,应该快分化了?” “是哦,本来以为阿诀分化得已经够晚了,没想到朝朝你更晚。”程可说。 “按理说,最晚的就是16周岁两个月前了,”闵思若有所思道:“晚到一个月前的倒是不多见。” “确实不多见,”程可跟着说:“但也不是没有啊,文绮的朋友好像就是刚好卡着16岁生日那两天分化的,本来家里人都以为她是Beta了,没想到最后分化成了Alpha。” “对了,朝朝,你知道阿诀的信息素是什么吗?”闵思问他。 徐书朝听着她们说,一直没插话,这会儿问到自己,才开口道:“不知道。” 闻言几人都有些意外,她们几个平时相处在一起,多多少少都能闻到些彼此的信息素,久而久之,就能判断出对方的信息素是什么。 像徐书朝这样闻不到、分辨不出来的,她们都会主动告诉给他,之前她们还特意拉着徐书朝和牧诀到店里,给他们闻了和她们信息素相似的香水。 原以为牧诀会和她们一样,把自己的信息素告诉给徐书朝呢。没想到牧诀这都分化半年多了,徐书朝还不知道他的信息素。 “你一直不好奇?”靳斯随问他。 徐书朝:“一开始好奇过,后来就不好奇了。” 反正早晚都会知道他的信息素,与其听别人说,倒不如自己切身感受。 这也是牧诀分化后,他们两人都不怎么在意信息素的原因。 徐书朝一定会分化成Omega,往后有那么长的时间来感知牧诀的信息素,不急于这雾里看花似的一时半刻。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想亲你 众人吃过早饭, 就转战到了雪场。 提议来滑雪的闵思接连玩了两天已经玩不动了,坐在旁边休息。一开始对这项活动不怎么感兴趣只想凑热闹的程可和靳斯随倒是跟上瘾似的,换好衣服就一头扎进了雪道。 廖璟明显还在和闵思生气, 但在闵思这儿,那股气儿已经消了,跟没事儿人似的, 该怎么使唤人就怎么使唤人。廖璟心里憋着气儿,却又有点无可奈何的意思。 徐书朝和牧诀站在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拉拉扯扯。徐书朝还算是个新手,防护措施自然是最重要的。牧诀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套毛绒玩具的护具,缠着徐书朝让他穿戴上。 徐书朝自然不愿意, 冷脸拒绝了这人。但牧诀刚被徐书朝亲了一口,一颗心膨胀得都快飘到天上去了, 拉着徐书朝的手又是撒娇又是哄人的, 什么好话都说了个遍。 “正常的护具不行吗?”徐书朝听得想笑, 但这种时候真笑起来,落在牧诀眼里, 那就是变相的鼓励和答应,他忍着笑,语气纳闷:“就非得用这个?” “这个软,摔了也不疼。”牧诀极力推销自己手中的毛绒护具,让他看旁边经过的人,道:“肯定是效果好, 才这么多人都用的。” 徐书朝淡淡瞥他一眼,道:“真的是这样?” 牧诀点头:“不然呢?” “不用。”徐书朝干脆利落地拒绝他,拎着上自己的护具,带上教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牧诀要真是这么想,就不会拿着一套粉色的过来了。 徐书朝自己穿戴好护具, 趁着教练帮他检查确认护具穿戴的时候,往刚才过来的方向看了眼,就见牧诀低头看着手里的一套粉色护具,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 他想,如果牧诀身后有尾巴,这会儿肯定和他的主人,蔫蔫的耷拉着。 徐书朝哼笑一声,收回视线,跟着教练往雪道的方向去。 没多久,牧诀也穿戴整齐过来,全然没了刚才那副失望模样,在徐书朝旁边跟个花孔雀似的显眼,俩教练跟在两人身后紧紧盯着他们,生怕出事。 徐书朝懒得搭理他,玩了会儿就坐缆车回去了。 脱掉一身装备衣服,徐书朝在闵思旁边坐了下来,恰好接到了白君乔给他打的电话。 沈盈也在白君乔旁边,四个人聊了会儿。 挂断电话,闵思才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累了,休息休息。”徐书朝看着牧诀发来的几张照片,顺手点了保存,说。 闵思瞥了眼徐书朝的手机屏幕,又很快收回视线,道:“快到你的分化期了,是得好好休息休息了,分化期不好过。” 徐书朝收起手机,笑说:“知道了。” 早上几人聊了几句他快到分化期的事情,几乎每个人都对他说“得好好休息,分化期很难受”。刚才和白君乔沈盈聊天,两人更是事无巨细地叮嘱了他很多注意事项,生怕他还没回家就突然进入分化期。 两人坐着休息,偶尔东拉西扯地聊一句,。徐书朝翻看手机,大数据很上道地给他推荐了些关于Omega分化期的注意事项、分化后的身体变化等等相关内容。 徐书朝随便点开一条内容看了看,是关于分化期的科普。 现在人们简单地把分化期定在14—16周岁这两年,是因为大量的相关数据表明,人类的分化期集中出现在这两年间。 14岁以前就分化的人很少很少,而16岁之后再分化的人,几乎没有。 正因为如此,非相关科研人员,才会笼统地把14-16周岁称为分化期。 徐书朝很快看完篇科普推文,推文上提到的内容算是一种常识,只是又加入了相关的数据分析。 14岁以前分化的人不到百分之一,16岁以后则为零。不排除没有登记在册的情况,但也足以说明后者发生的概率。 徐书朝退出软件,没再看那些推文。牧诀又给他发来几段视频,都是这人看似不经意实则明显到让人想忽略都难的耍帅视频。 他回来的时候把自己的教练也留给牧诀了,两位教练一个给他指导动作、一个帮他录视频,忙活一上午,断断续续地给他发了十来个视频。 中午时,牧诀和靳斯随程可一起回来,等着几人换衣服的时间,徐书朝和闵思在旁边商量中午去吃什么。 徐书朝垂眸看自己的手机屏幕,目光落到地上那团慢慢靠近的影子,在对方从他身后扑过来的时候迅速侧身躲开,牧诀扑了个空。 牧诀反应很快,徐书朝躲开的瞬间,他就伸手勾了下徐书朝的胳膊,徐书朝没防备,就撞到了牧诀身上。 这边的雪很厚,牧诀脚下不稳,又被徐书朝这么撞了一下,他就摔到了厚厚的雪上,身上压着被他殃及的徐书朝。 好在两人都穿得多,也没磕碰到哪里。徐书朝手撑在地上,看着身下的人,皱眉道:“没事吧?” 牧诀:“没事。” 旁边的几人非但没上来扶一把,反而吱哇乱叫着拿出手机,趁着两人还没站起来,全方位给俩人拍了好几张照片。 徐书朝从牧诀身上起来,又拉了一把牧诀,牧诀站起来就把廖璟的手机抢了过来,看了看他刚才趁乱拍的几张照片,道:“把我俩拍得真帅真般配,记得发给我啊。” 徐书朝:“……” 几个人同时翻了个大白眼,一股脑把照片都发群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们想吃的是午饭,不是狗粮。 徐书朝和牧诀跟在几人身后,俩人走得慢,还在说悄悄话。牧诀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身后?” 徐书朝一言难尽道:“地上有影子。” 牧诀:“……”忘记这茬了。 他看着前面几个人的背影,又侧目看了眼徐书朝,试探着伸手拉住了徐书朝的手,徐书朝没看他,只是动了下胳膊试图抽出手,却被牧诀紧紧握住。 徐书朝没再动作,没看牧诀也没说话。牧诀牵着徐书朝的手,走两步路就偏头看一眼徐书朝,走两步就看一眼。 “看什么?”徐书朝被他看得受不了,终于问道。 牧诀理直气壮道:“当然是在看我的Omega啊。” 徐书朝:“……” 片刻,牧诀见徐书朝没吭声,看了眼他,往徐书朝旁边凑了凑,道:“你知道我刚才还想做什么吗?” 他口中的“刚才”指的就是两人摔倒那会儿。 徐书朝瞥他一眼,见这人一脸“快问快问”的表情,很给面子道:“做什么?” “想亲你。”牧诀立刻说道。 徐书朝:“……哦。” 牧诀不满地晃了晃和徐书朝交握的手,道:‘哦’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徐书朝说。 “哦,那就是你同意了。”牧诀自顾自道:“那下午不滑雪了,咱们回酒店,我亲你或者你亲我也行,我不介意。”他说着偷偷瞟着徐书朝的脸色。 “我介意。”徐书朝表情未变,对牧诀这种厚脸皮的话早就免疫习惯了。 “真的介意啊?”牧诀说着,就往徐书朝身上凑,视线往徐书朝脸上看。 徐书朝被他挤得往旁边趔趄了两步,抬手推了下他的肩膀:“烦人劲儿。” “真的介意?”牧诀笑着又重复刚才的问题,更加使劲往徐书朝身上凑,“真的假的?” “真的。”徐书朝说。 “真的介意?”牧诀跟个复读机似的,又问了一遍,抬手就揽着徐书朝的肩膀把人往自己怀里拽,低头看他,“真的介意?” “真的。”徐书朝见他这无赖劲儿,说着就忍不住笑起来,道:“你烦不烦人?” “不烦。”牧诀说完,迅速低头在徐书朝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亲完就松开徐书朝跑了。 徐书朝站在原地愣了下,没想到牧诀突然这么亲他一口,看着他跑到前面几个人旁边,才抬手摸了下刚才被牧诀亲过的地方,有点麻麻的,还有点热。 原来他昨晚亲牧诀的时候,他是这种感觉吗? “朝朝,站那儿干嘛呢?”闵思见徐书朝没跟上,转过身就见这人站着没动,扬声问道。 徐书朝朝前面看过去,牧诀也恰好扭头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徐书朝移开视线,道:“来了。” 下午时,徐书朝自然没真的和牧诀回酒店,他和闵思都懒得再去玩,在咖啡厅里休息。牧诀和靳斯随她们四人又疯去了雪场。 几人在这边玩了四五天,赶在除夕当天回到了国内。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他得活的久一点,不能让徐…… 几人家里都派了司机过来接他们, 徐书朝和牧诀则由白君乔和徐寅亲自开车到机场接到了两人。 “这几天玩得开心吗?”白君乔和徐书朝牧诀坐到了后排,留徐寅在前排开车,她转过来问两人。 两人下意识对视一眼, 又很快移开,徐书朝点头,道:“挺开心的。” “开心就好。”白君乔说:“平时学习忙, 趁着假期出去玩一玩,放松放松挺好的。” 白君乔看着徐书朝,犹豫片刻,道:“朝朝, 妈妈跟你说个事情。” 徐书朝见状,很快的蹙了下眉, 本能的觉得白君乔口中的事情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白君乔犹豫着道:“沈教授, 前两天去世了。” 徐书朝手指下意识蜷了下, 好一会儿才道:“怎么没告诉我?” “你们出发那天,我在小区碰见了沈教授的儿子, 就和沈盈一起去看了看沈教授,他知道你和阿诀他们一起去滑雪了,”白君乔想起那天在病房里看到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的人,心里也不好受,道:“特意叮嘱我和你沈阿姨,让我们等你们回来再告诉你, 不想打扰你们。” 自从沈教授被救护车带走后,她们一直试图找到跟沈教授相关的人。但沈教授常年独自一人,小区里的人都不认识他身边的人。她们倒是去医院里问过,但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转院了,更联系不上了。她们又到物业那里问到沈教授的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却一直没人接通。 还是前段时间她跟沈教授的儿子提起,才知道那个电话是沈教授爱人的。 徐书朝和牧诀出发去机场那天,沈教授的儿子来这边找东西,白君乔恰好碰见,跟对方多聊了两句,知道了沈教授现在的情况不怎么好。 她和沈盈在沈教授去世前两天去医院看望过他,对方得知徐书朝不在家里,就特意叮嘱两人,不要因为他的离世打扰了少年人无忧的假期时光。 白君乔知道自家儿子跟沈教授的交情,回到家还是给徐书朝打了通电话,但最终还是决定尊重沈教授的想法,没有把已经联系上沈教授的事情告诉给徐书朝。 徐书朝听白君乔说完,很长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徐寅开车很稳,白君乔和牧诀顾及着徐书朝的情绪,没有再多说什么,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 牧诀看了眼前面认真开车的徐寅和已经转回去坐正身子的白君乔,悄悄攥住了徐书朝冰凉的手指。 徐书朝很轻地动了下指尖,没有挣开牧诀的手,也没有看牧诀,依旧是沉默着。 回到家,徐书朝看着一脸担忧的三人,轻翘了下唇角,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朝朝。”白君乔语气关切。 徐书朝笑了下,道:“妈妈我真的没事,就是有点困了,先回房间休息了。” “去吧,晚饭给你留着,睡醒了再吃。”白君乔说。 徐书朝点点头,转身回了卧室。 牧诀没有立刻回楼上,看着徐书朝回了房间才又问白君乔:“沈教授是因为信息素紊乱去世的吗?” 刚才白君乔顾及着徐书朝,没多说关于沈教授的病情,这会儿见牧诀问,才道:“算是这样,信息素紊乱是诱因,引起休克后,身体机能迅速下降,以前身体里那点小毛小病都爆发了出来。沈映宣说沈教授这几个月里被医生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但都挺过来了。前两天我和你妈妈去看他的时候,精神劲儿挺足的,跟我们聊了挺多他和爱人的事情,没想到……” 白君乔没再说下去,她和沈教授做了将近二十年的邻居,楼上楼下的,早就习惯了这个精神矍铄的老头碰见她们,笑呵呵地跟她们打招呼的情形。 牧诀和沈教授的交情比徐书朝和沈教授就少了很多,但他和徐书朝一样,都是第一次直面生命的消逝,听完心里也不大好受。 而且,他总感觉徐书朝对这件事情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大很多,他看向那道关上的房间门,片刻才收回视线,道:“阿姨我先回楼上了,晚点再来看朝朝。” “好,快回去跟你爸妈报个平安。” 白君乔送走牧诀,徐寅从厨房里出来,道:“莲姨特意给他熬了粥,要不要给他端过去一碗?” “先不用了,等晚上再说吧。”白君乔叹了口气,“这孩子性子冷,但重情义,他和沈教授算得上是忘年交了,跟沈教授也聊得来……” 白君乔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徐书朝出生后,一家人都是恨不得把人捧在手心里,娇养着长大的,哪受过半点委屈。就连他的那些发小,也都是向着他、护着他,顺风顺水的长到如今的年岁。 如今沈教授陡然离世,白君乔就怕徐书朝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没事儿的,过两天就好了。”徐寅搂着妻子的肩膀,安抚道:“朝朝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也没有咱们想象中的脆弱,别太担心了。” “话是这么说,”白君乔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刚好这段时间是假期,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 徐书朝回到房间,他听到牧诀问白君乔那话,特意没有开灯,留了一道门缝,将白君乔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信息素紊乱。 徐书朝后来去了解过这个症状。 长期得不到Alpha或者Omega信息素的Alpha或者Omega出现体内激素失衡的症状。 这本不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只要Alpha或者Omega及时得到相应的信息素的安抚,就可以解决信息素失衡的问题。 如果一直不加干预或者长期使用抑制剂,就会像沈教授那样,引起休克,危害身体机能。 解决信息素紊乱唯一的方法,就是被匹配度高的信息素安抚;若是匹配度低,只需要慢慢来,一点一点调理即可。 这是一个可大可小的病症。 这个世界上有将近百分之七十五的人都有过信息素紊乱的症状。由于信息素紊乱,引发死亡的,却不到百分之十。 这将近百分之十的人,大部分都是像沈教授这样的,在爱人离世后,不愿意再找其他的Alpha或者Omega,长期依赖抑制剂,从而诱发更严重的病症。 还有少部分人,是Alpha或者Omega与Beta恋爱结婚。 Beta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不能在爱人易感期或者发情期时,提供信息素安抚,导致Alpha或者Omega只能长期依赖抑制剂,引起信息素紊乱。 后者这种情况少之又少,Alpha和Omega结婚生子、Beta与Beta结婚生子,是千百年来的共识。 AB或者BO是不伦不类、不被所有人支持与看好的,往往也没什么好下场。 Alpha或者Omega长期得不到信息素安抚,不仅是生理上的折磨更有情绪上的痛苦。自己得不到爱人的安抚,也无法永久标记、彻底占有对方,两个人之间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触及。 长此以往,Alpha或者Omega就会产生暴躁、易怒、痛苦、抑郁的情绪。承受不了这些痛苦与折磨的人就会抛弃自己的Beta,转而与高匹配度的Alpha或者Omega结婚生子。 黑暗中,手机屏幕亮了两下,徐书朝眯了下眼睛,才从无边无际的思绪中回神。 点开手机屏幕,是牧诀发来的消息。 —MJ:睡醒了告诉我 —MJ:今天除夕,要一起守岁吗 徐书朝按灭手机屏幕,没有回复他的消息,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家居服,进了浴室。 往年,牧诀最讨厌守岁。 两家人聚在一起,四个大人打麻将的时候,他和牧诀就得窝在客厅沙发里,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替大人们守岁。 这种时候,徐书朝就会沉迷于课外书无法自拔,牧诀玩烦了手机游戏,就来烦他,他不理人,牧诀也没办法,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翻来滚去。 直到凌晨,收到四位家长的红包,才算开心起来。 徐书朝清楚牧诀为什么会主动提出一起守岁,洗过澡从浴室出来,他掀开被子在床上躺下。 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是沈教授笑眯眯地给他讲他在北城大任教时发生的趣事。 徐书朝是从小就在爱里长大的孩子,父母长辈宠着他、爱着他,和发小朋友们的感情也很好。 他也是幸运的,家里的四位老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身体康健、精神矍铄,他没有经历过亲人离世的伤痛。 沈教授不是他的亲人,却胜似亲人。他们平日里的交流不多,但每一次交谈,都很愉快,徐书朝也很喜欢和沈教授聊天。 他还记得前段时间,沈教授笑着说,以后有机会就和他说一说他和他爱人年轻时候的事情。 可他再也听不到沈教授和他爱人年轻时候的事情了。 徐书朝翻了个身,脑海中想了很多和沈教授相关的事情,幼年时沈教授送了他一套绘本、渐渐长大后沈教授会给他推荐一些适合他看的书、对方偶尔也会从大学城里带点小零食给他、跟他聊他和他爱人的事情……很多很多事情。 他这才恍然,他和沈教授的交际,比他想象中的多。 事情想得多了,思绪就慢了下来,徐书朝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房间里进来了人也不知道。 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大概一个小时后,徐书朝才慢慢醒过来,房间里的灯全都被关掉了,漆黑一片。 他下意识地看向书桌前的地方,嗓音里带着刚睡醒的哑:“阿诀?” 凳子被很轻地拉开,那道高大模糊的身影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徐书朝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人用手指蹭了下,有些痒,但他没有躲开。 “睡了快一个小时,”牧诀轻声道:“要不要起床吃点东西?” “不想吃。”徐书朝翻了个身,背对着牧诀。 “那我陪你再睡会儿,好不好?”牧诀在他耳垂上轻轻捏了下,问道。 徐书朝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下来。 牧诀平时很多时间看起来都是个不着调的性子,但在徐书朝需要的时候,又总是一副稳重可靠的模样。 他踢掉拖鞋,拉开被子在徐书朝身后躺下,房间里暖气很足,他只随意搭了个被角。 侧目看了眼还背对着自己的徐书朝,伸手按着人的肩膀把对方转过来,两人面对面侧躺着。 房间里的灯一直没有开,两人离得近,但也不能清楚地看到彼此的神色与情绪。 牧诀在徐书朝眼睑下轻轻蹭了蹭,道:“哭了吗?” 徐书朝还是不吭声。 牧诀捏着他的耳垂轻轻揉搓着,像小时候那样,语气很轻,哄小朋友似的:“哭吧朝朝,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沈教授是因为信息素紊乱去世的。”徐书朝说。 “刚才都听见了?”牧诀问。 “嗯。” 牧诀沉默片刻,胳膊揽着徐书朝的肩背把人搂进自己怀里,道:“信息素紊乱只是诱因,不是关键因素,不要想太多。” 徐书朝抓着牧诀胸前的家居服布料,没有再说什么,额头抵在对方胸前。 柔然的布料被泪水濡湿,牧诀轻轻拍着徐书朝的背,把人搂得更紧。 他想,他得活得时间久一点,不能让徐书朝为他掉一滴眼泪。 第40章 第四十章 新的一年,朝朝要开心、健康…… 最近几年两家人的年夜饭都是一起吃的, 吃过年夜饭,大人们去打麻将,留两个小孩儿在客厅里守岁。 今年也是如此。 只是因为沈教授的离世, 几位大人今年没再把俩小孩扔到客厅,四个人都在客厅里聊天,有心分散分散徐书朝的注意力。 傍晚时徐书朝睡了会儿, 晚上吃饭时胃口不太好,这会儿徐寅给他切了水果,又专门去楼下买了些平日里白君乔不让吃的零食摆到桌子上。白君乔看见了,只当没看见。 牧诀今儿晚上吃过饭就没再碰手机, 坐在徐书朝旁边,一会儿用叉子扎块水果送到他嘴边, 一会儿拆袋零食果干, 让徐书朝吃。 徐书朝知道家里人都是担心自己, 他也说过自己没事,几人俨然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他便也没多解释什么,只能听着她们的话,让几人少为他担心一点。 他了解过信息素紊乱后,就想到过这种可能。沈教授前几十年都不愿意再找其他Omega,靠着抑制剂过日子,到了现在这种时候, 肯定依旧是不愿意的。 或许对于这个年岁的沈教授来说,离世是一种解脱。 徐书朝侧目看了眼一直坐在自己旁边的牧诀,想,如果他没有分化成Omega呢?他和牧诀该怎么办? 距离他的16周岁生日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虽然有那份可能性为百分之九十五的激素检测报告, 但这段时间里,他总是会产生一种自己或许不会分化成Omega的想法。 不是会分化成Alpha,而是不会分化,是个没有腺体、感知不到信息素的Beta。 “看什么呢?”牧诀侧目见徐书朝盯着自己出神,轻轻碰了下他的胳膊,低声问道。 徐书朝回神,轻轻摇了下头,道:“没什么。” “要不要出去放烟花?”牧诀问。 “外面下雪了?”徐书朝目光落到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打着旋往下落。 两人走到阳台上,视线往下看,小区的绿植树丛上已经覆上了一层雪白。小区里只有不嫌冷的小孩儿们在玩烟花。 牧诀回头往客厅里看了眼,四位大人正聊着天,没往阳台上看。他偏头看了眼盯着外面看的徐书朝,伸手牵住了徐书朝的手。 徐书朝难得没有要挣开,任由他这么牵着自己。 牧诀往徐书朝旁边站了站,安静地陪着他。 雪越下越大,楼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小朋友都已经回了家,地上渐渐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 徐书朝侧目看了眼旁边安静陪自己的人,突然很想开口问一问他,如果自己没分化成Omega怎么办,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现在说了,徒增烦恼罢了。 两人在外面站了会儿就进去了。 徐书朝顺手从阳台的柜子里抽了本绘本带进客厅。 牧诀随手翻了两页,没说什么,只是在徐书朝翻开第一页的时候,从抽屉里翻出一支笔递给他。 他不看书,但很了解徐书朝看书的习惯。 徐书朝懒得动手,就把本子推到牧诀面前,牧诀就拿着笔在那一排日期下面写上今天的日期。 他不开心的时候就会随机抽一本绘本来看。这上面的日期,除了最早的日期,其余的日期都代表着徐书朝在这天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 写好日期,牧诀把本子搁到徐书朝腿上,让他自己翻着看。徐书朝翻了两页,余光瞥见牧诀也凑过来,干脆把绘本塞给牧诀,让他翻,自己揣着手看。 两人穿着同款不同色的居家服,盘腿坐在沙发里,肩膀挨着肩膀,头抵着头,认真地翻看着绘本。 白君乔半晌没听见这俩小孩的说话声,抬眸往他们这边看了眼,笑了起来,碰了碰旁边的沈盈,示意她看这俩人。 沈盈看了眼,也笑了起来。 幼年时,徐书朝和牧诀玩同一个玩具、看同一本绘本时,就喜欢这样盘腿坐着,挨得紧紧的。如今长大了,这样的习惯还是没变。 离他们近些的牧诚往绘本上看了眼,用口型对另外几人说:“看儿童绘本呢。” 几人相视一笑。 白君乔恰好坐在两人对面,拿出手机对着看得认真的两人拍了张照片。沈盈倾身到白君乔旁边看了看手机屏幕里的照片,笑道:“等他俩结婚了,就把他们这些年的照片都洗出来,弄个相册送给他们。” “一个相册估计得爆本,”白君乔说着,打开云端相册,点开一个名为“朝朝和阿诀”的相册,让沈盈看,“这里面几百张照片呢。” 沈盈接过手机翻了下,意外道:“你什么时候拍了这么多照片?” 相册里,从徐书朝出生的时候,她抱着小牧诀去看白君乔和小徐书朝,俩小孩第一次见面,到刚刚白君乔拍的那张照片,每个阶段的照片都有,几乎全都是两人同框的照片。 “好多都是随手拍的,我自己也没想到竟然拍了这么多照片。”白君乔感慨道。这些还只是同步到云端的一部分,还有些是用相机拍的,保存到了电脑里,没往云端传。 沈盈慢慢翻着看,笑说:“真好,阿诀的黑历史都是高清的。” 白君乔:“……阿诀小时候多可爱,哪那么多黑历史。” 沈盈精准地从众多照片中找到一张小牧诀拉着一脸无措的朝朝的手,张着大嘴嗷嗷哭的照片,道:“这张就是。” 她说着,又接连指了好几张照片:“这些不都是吗?就他小时候那个三天不挨打就能上房揭瓦的皮劲儿,最不缺的就是黑历史。” 白君乔看着,笑起来,开玩笑道:“这都怪我,没给小阿诀多拍两张可爱的照片。” 牧诀给绘本翻了一页,小声咕哝道:“我妈又在编排我。” 徐书朝也听见大人们的对话了,道:“我觉得沈阿姨说得没错。” “嘶,朝朝你怎么这样?”牧诀说着,伸手往徐书朝的腰上轻掐了一下,道:“我小时候多可爱呢。” 徐书朝点头,笑道:“嗯嗯,很可爱呢,现在也可爱。” 牧诀一点没害臊的意思:“那是,我不仅可爱,我还帅气十足。” 徐书朝听着,笑了笑,自己动手给绘本翻了一页。 他知道牧诀这是想逗他开心,自从他们长大后,牧诀听见谁说他可爱,就跟谁急。 绘本看完,牧诀拉着他玩游戏,一晚上的时间很快消磨过去。 时间跳转到零点,窗外响起了烟花的声音,黑暗的夜色忽明忽暗,天空中是缤纷的烟花。 “新年快乐,朝朝。”牧诀凑到徐书朝耳边,轻声说:“新的一年,朝朝要开心、健康。” 话音落下,他很轻地吻在徐书朝的耳廓上,一个一触即离的吻。 徐书朝侧目看向牧诀,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没注意到他们小动作的四位大人纷纷拿出提前包好的红包,白君乔对两人道:“两位小朋友新年快乐,健健康康地长大就好。” 沈盈跟着说:“不求你们多出息,平平安安的就行。” 牧诚听着,对牧诀说:“当然了,你要是能向朝朝学习,把成绩再提一提,我和你妈妈就更开心了。” “过年呢,说点小孩爱听的行不行?”牧诀手上拿红包的动作一点不慢,嘴上也没少说一句。 牧诚听着轻啧一声,道:“不是过年早踹你身上了。” 徐寅笑着对两人说道:“好了,拿了红包就回去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我今晚要和朝朝一起睡觉。”牧诀把四个厚厚的红包揣进自己口袋里,道。 “过年呢,回家睡。”沈盈皱眉道。 “我不,”牧诀说着,拉着徐书朝的手,道:“我就要和朝朝一起睡。” 白君乔大概能猜到牧诀这么做的原因,问徐书朝:“朝朝,今晚让阿诀跟你一起睡,可以吗?” 徐书朝还没开口,牧诀就率先道:“当然可以!” 沈盈&牧诚:“……” 白君乔见徐书朝没拒绝,就对沈盈道:“今晚就让阿诀睡在这儿吧,我明天早上叫他们起床。” 沈盈这会儿也想到了沈教授的事情,就没再多说什么。她看徐书朝今晚和平时没什么差别,一时没记起来他和沈教授的交情。 得到大人的首肯,牧诀当着四位大人的面,拉着徐书朝大摇大摆地进了徐书朝的房间。 房间里暖气很足,牧诀跟回自己卧室似的,从衣柜拿出两套薄款的长袖长裤,将其中一套递给徐书朝,道:“明天还得早起呢,早点睡。” 徐书朝早习惯他这副把自己卧室当他自己家的模样,接过衣服,转身进了衣帽间。 两人换好衣服在床上躺下,牧诀扯开自己的被子,钻进了徐书朝的被子里,道:“冷,咱俩挤挤。” 徐书朝背对着牧诀,看着窗外纷扬的雪花,没搭理他。 房间里恒温26度,冷个屁。 牧诀抬手按灭了灯,房间里的光线瞬间暗下来,只有窗外映进来的夜色。 徐书朝没接他的话,牧诀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安安静静的躺着,就是手不怎么老实,慢慢地挪到了徐书朝的腰间,见对方没推开他,才放心地把胳膊搭到了他的腰上。 不知过了多久,徐书朝才摸到遥控器关上窗帘,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雪景渐渐变成沈教授生前的事情,一帧一帧闪过。 “睡着了吗?”安静的夜色里,牧诀突然开口小声问道。 “想到沈教授了。”徐书朝说。 “我也是。”牧诀说。 徐书朝转身,整个人像是被牧诀搂进了怀里,他仰头看了眼牧诀,问:“你想到什么了?” 牧诀想了想,道:“小时候我来找你玩,白阿姨说你在楼下和沈教授看绘本。我就到小区里找你喊你跟我玩儿,你说你要和沈教授一起看绘本。” 徐书朝笑了笑,道:“后来你就生气了,偷偷把沈教授放在旁边的绘本藏了起来。” “还把你给惹哭了,被我妈抓着就是一顿打。”牧诀说。 那绘本是沈教授特意拿来送给小徐书朝的,结果被小牧诀藏了起来。小徐书朝还以为那套绘本丢了,一想到自己看不到那套绘本了,就伤心得哭了起来。 沈盈恰好从外面回来,见小徐书朝在哭,小牧诀无措的在旁边哄人,以为是小牧诀把小徐书朝惹哭了,抓着小牧诀,不由分说地揍了一顿。 “沈教授其实早就发现是你把绘本藏起来了,”徐书朝说:“他想逗逗咱俩,就是没想到我会哭,也没想到沈阿姨回来得这么及时,打你的动作也利落,他想替你解释都没机会开口。” 牧诀:“我妈打我打得特别顺手。” 徐书朝笑了起来。 房间里安静好一会儿,徐书朝才又说:“沈教授还说以后有机会跟我说说他和他爱人的事情呢。” “沈教授的儿子肯定知道他们年轻时候的事儿,”牧诀说:“到时候我把他抓到你面前,让他仔仔细细地给你讲讲沈教授和他爱人的事情。” “那你可不能食言。”徐书朝早习惯了牧诀这满嘴跑火车的样子,顺着他的话说道。 牧诀:“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食言过?” “好像真的没有。”徐书朝说。牧诀答应过他的每一件事情好像都做到了。 “什么叫‘好像’?”牧诀捏了捏徐书朝腰间的软肉,道:“我从来都没有在你面前食言过。” 徐书朝没再说话,闭上了眼睛,准备入睡的样子。 牧诀见状,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轻轻拍着徐书朝的背。 好一会儿,徐书朝又睁开了眼睛,可能是傍晚睡过,也可能是因为心里装着事情,睡不着。 他听着牧诀平缓的呼吸声,想着这人已经睡着了,没有开口说话,安安静静地躺着。 “还是睡不着?”牧诀睁开眼睛,垂眸看了眼怀里的人,问道。 “你没睡着?”徐书朝意外道。 “当然是感应到你醒了,我才特意醒来的。”牧诀说。 “……” 牧诀凑到徐书朝耳边,小声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我在楼道里跟你发的几条消息?” 徐书朝自然没忘,轻抿了下唇,没吭声。 牧诀又说:“睡不着的话,我帮你口吧。” 40-50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那你亲我一下,要亲嘴。…… “不要。”徐书朝果断拒绝了牧诀。 “别啊, ”牧诀支起上半身,垂眸看着徐书朝,道:“我帮你, 你又不吃亏,我□□可好了。” 徐书朝淡淡瞥他一眼,这人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你□□好?”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牧诀说着就钻进了被子里, 徐书朝想多,却被牧诀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大腿。 …… 徐书朝半靠在床头,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尾泛着红, 垂眸看着牧诀从被子里钻出来,在察觉到对方凑上来想要亲自己的时候, 偏头躲开了。 牧诀哼笑一声, 道:“自己的东西怎么还嫌弃?” “去刷牙。”徐书朝推了下牧诀的肩膀。 “歇一会儿。”牧诀说着, 整个人往徐书朝肩膀上一靠,问道:“怎么样?我□□不错吧?” 徐书朝没接他这不要脸的话。 牧诀捏着徐书朝的手指玩, 没听见徐书朝的回答,不满的用力捏了捏他的指尖,道:“说话啊朝朝。” “刷牙睡觉。”徐书朝说。 “哦。”牧诀扫了眼徐书朝红着的耳垂,没再逗他,翻身下床进了卫生间。 牧诀重新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进了浴室。他帮徐书朝口,自己也无可避免的硬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让徐书朝帮自己的时候,他这么做也只是想消耗消耗徐书朝的精力,让他睡个安稳觉。 等他洗漱出来,徐书朝已经睡着了。 他走到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转身进了卫生间, 拿了条热毛巾出来,轻手轻脚地帮徐书朝把身上擦了一遍。 重新关掉房间里的灯,牧诀掀开被子挨着徐书朝躺下,看着徐书朝沉静的睡颜,目光缓缓下移,落到他的唇上。 徐书朝刚睡着,现在正是偷亲他的最好时机。 牧诀盯着看了五秒钟,倾身在徐书朝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随后把人搂进自己怀里,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亲嘴这种事情,还是得在俩人都清醒的时候。 他要徐书朝永远都记住他第一次亲吻他的感觉。 徐书朝这一觉睡得特别沉,早上清醒后,躺在床上呆了好一会儿。 想到昨晚的事情,他侧目去看旁边的牧诀,这人还在熟睡,没有醒来。 他盯着牧诀看了会儿,慢慢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下。平时嘴欠的人,嘴唇倒是出乎意料的软,徐书朝躺回去,瞥了眼沉睡着、毫无察觉的人,心想,他好像也变得跟牧诀一样坏了,做出趁着别人睡觉偷偷亲吻对方的事情。 徐书朝重新闭上眼睛,不知道躺了多久,一阵很轻的敲门声响起来,随后白君乔轻柔的声音传进来,道:“朝朝,睡醒了吗?” 徐书朝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拉开门,低声道:“睡醒了妈妈。” 白君乔也跟着压低声音,道:“昨晚睡得好吗?” 徐书朝搭在门把手上的指尖下意识蜷缩了下,点点头,道:“挺好的。” “那就好。”白君乔说:“把阿诀也叫起来吧,吃过早发还得去爷爷奶奶家。” “好。” 前几年,徐书朝和爸爸妈妈都会在过年前两天就会回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家里过年,但两家老人觉得他们平时工作忙,休息的时间不多,趁着过年这段时间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 牧诀家则是老头老太太们都嫌冷,入了冬就收拾收拾包袱去个暖和城市呆着了。等北城到了春天,再回来。 因此最近这几年,两家人都是一起过的春节。 徐书朝和牧诀两人收拾穿戴整齐,牧诀把那四个厚厚的红白都塞给了徐书朝,道:“先放你这儿吧,过段时间去存起来。” 自从牧诀不吃糖后,每年的压岁钱都会上交给徐书朝。小徐书朝一开始是拒绝的,小牧诀就偷偷塞给他,他再把红包拿给爸爸妈妈,让他们转交给白阿姨和牧叔叔。 小牧诀知道后,就去他爸爸妈妈那儿把压岁钱要回来,再塞给小徐书朝,然后小徐书朝再把红包给爸爸妈妈让他们转交…… 几次之后,四位大人就烦了,懒得看他俩在那儿转来要去的,干脆一起给他们办了张银行卡,让他们每年都把压岁钱存进去。 最开始俩小孩还小的时候,都是大人们帮他们把钱存进去。最近这几年俩人长大了,大人们就懒得管了,就变成过完年两人各自在长辈们的亲戚朋友那儿收完红包,就一起去银行把钱存进去。 几年下来,银行卡里的数字已经非常可观了。 “卡里现在有多少钱了?”牧诀问他。 徐书朝道:“没注意,怎么了?” “等咱俩上大学了,就用这钱在学校外面租个房子,”牧诀看向徐书朝,“你觉得怎么样?” 徐书朝:“学校应该不允许在外面租房子住。” “偷偷住呗。”牧诀说。 徐书朝没接他这话,拉开卧室门出去了。牧诀心情很好的跟在徐书朝后面,徐书朝又没拒绝他,真好。 吃过早饭,徐书朝就跟着爸爸妈妈往爷爷奶奶家里去。这几年都是初一去看看爷爷奶奶,在家里住一晚,初二再去看外公外婆,随后是其他的亲戚朋友们。 忙忙碌碌几天,徐书朝和牧诀再见面,都已经是初七了,距离徐书朝的生日,还有一个月零七天。 年前和发小们去滑雪,过年这几天一直忙着拜年,寒假作业一直没有时间写。 今天终于空闲下来,吃过早饭,徐书朝就在书桌前坐下,开始写卷子。 牧诀是上午十点多才过来的,这人来了就钻进了卫生间,徐书朝也没在意,认真写着自己的习题。 过了好一会儿,牧诀才从卫生间里出来,拉开凳子在徐书朝旁边坐下,把一枚黑色钻石耳钉放到他面前,道:“帮我戴上。” 徐书朝笔尖一顿,看了眼试卷上的耳钉,转头去看牧诀的耳垂,右耳耳垂上有一个耳洞,意外道:“什么时候打的?” “前两天。”牧诀侧身,方便徐书朝帮他戴。 徐书朝捏起耳钉看了看,道:“只打了一侧?” 牧诀:“嗯。” “为什么?”徐书朝好奇道。 牧诀瞥他一眼,笑道:“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徐书朝看他一眼,道:“不想说算了。” “嫌疼。”牧诀说。 “嗯?”徐书朝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不能嫌疼吗?”牧诀没好气道。 徐书朝笑起来,道:“能,怎么不能。” 牧诀扯了下他的手腕,道:“别笑了,快给我戴上,别一会儿长起来了。” “……” 徐书朝倾身,指尖轻轻捏着牧诀的耳垂,帮他慢慢把耳钉戴上,道:“疼吗?” “有点。”牧诀说. “怎么突然想到去打耳洞?”徐书朝问。 牧诀转过来看着徐书朝,道:“不帅气吗?” 徐书朝左右打量两下,夸奖道:“帅气。” “你要不要也去打一个?”牧诀抬手捏了捏徐书朝的耳垂,道:“咱来可以戴一对耳钉,别人一看就知道咱俩是一对了。” 徐书朝没搭理他这胡言乱语,只说:“不要,不喜欢。” “也行,反正等你分化成Omega,我就可以标记你了,到那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我的Omega。” 徐书朝推开他的手,道:“你假期作业写完了?” 牧诀选择性的失聪了三秒钟,拖着凳子往徐书朝跟前凑了凑,道:“朝朝,上次我都帮你口了,你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一下?” 徐书朝还没说话,牧诀紧跟着补充道:“你用手就可以。” “不要。”徐书朝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无情地拒绝了他的互帮互助请求。 “为什么?”牧诀按着徐书朝的胳膊,不让他写题。 徐书朝瞥他一眼,道:“你脑子里除了黄色废料还有什么?” “还有你呗。”牧诀顺势说。 徐书朝:“……” “你不是还要考年级第二?”徐书朝提醒他。 “非得在这么愉快的黄色废料时间讨论这么容易阳痿的话题吗?”牧诀咬牙道。 “那你是不想考北城大了?”徐书朝反问。 “谁说的?”牧诀可还记着前段时间徐书朝和他冷战的事情,立刻说道。 “那就写题。”徐书朝说。 “……” 最终,牧诀只能会楼上把假期作业拿下来,老老实实开始写题。 剩下的几天里,两人一直都在写假期作业。徐书朝在旁边盯着牧诀,不允许抄答案不允许借助搜题软件,每道题都必须自己写,不会的可以空着,到时候他统一给他讲。 刚开始牧诀还能老老实实地一题一题往下写,写到后面就坐不住了,凳子上跟长草了似的,一点都坐不住。 这天傍晚,徐书朝写完了假期作业的最后一道题,放下笔,对旁边在纸上乱画的牧诀道:“认真把作业写完,可以考虑帮你。” 牧诀猛得看向他:“真的?” “嗯。” “不能先给点奖励吗?”牧诀得寸进尺道。 “不能。”徐书朝道。 “给点奖励吧朝朝。”牧诀扔下笔,拽着徐书朝的衣袖,道:“那你亲我一下,要亲嘴。” “不考虑了。”徐书朝说。 “别啊,不亲嘴亲脸也行啊。”牧诀见好就收,退而求其次道。 徐书朝:“不亲。” 牧诀见说不通,索性自己倾身往徐书朝面前凑,撅着嘴唇往他脸上凑,一副准备强吻的姿势。 “朝朝,沈教授的儿子……”白君乔推门进来,看见两人的姿势,一下子就沉默了,看着俩人同时红起来的脸,解释道:“房间门没关……”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当然是为了跟朝朝偷情啊…… 除了晚上睡觉, 徐书朝和牧诀都没有在家里随手关门的习惯。不管什么时候,大人们进他们的房间,都会先敲门, 得到同意,才会推门进来。 白君乔看着一前一后从卧室里出来的两个男生,尤其是向来不知道不好意思为何物的牧诀通红着一张脸, 她觉得有必要再次向两人道歉。 她敲了门,应该等他们应声了再推门进去的。 但这会儿沈教授的儿子沈映宣就在客厅里等着徐书朝,白君乔只能暂时搁下这个小小的插曲。 “朝朝,这是沈教授的儿子沈映宣, ”白君乔给徐书朝介绍道:“按辈分,你和阿诀都得喊映宣哥哥。” “映宣哥哥好。”徐书朝乖乖喊道。 牧诀慢了半拍, 才道:“映宣哥哥。” 沈映宣虽然从来没见过徐书朝和牧诀, 但也没少听沈教授提起过他们, 笑道:“你们好,咱们虽然没见过面, 我爸倒是经常提起你们。” “也提起我了?”牧诀问道。 沈映宣也是Alpha,自然能感觉到牧诀身上的攻击性,笑道:“当然了,你是朝朝最好的朋友,对吧?” “昂。”牧诀臭屁道。 徐书朝不动声色地踩了牧诀一脚,这人才安静下来, 老老实实坐在旁边听他们说话。 “朝朝,我爸书房里有几套绝版的书,按他老人家的意思,都拿过来送给你。”沈映宣没错过他俩之间这点小动作,笑着说道。 “沈教授生前……”徐书朝犹豫着, 话没说完,沈映宣就先开了口,道:“如果不是我,我爸可能在我舅刚去世的时候就跟着他走了。虽然这段时间他因为信息素紊乱遭了不少罪,但他走的时候很安详,一直笑着跟我说要去见我舅了。” 沈映宣沉默了下,又说:“我爸还让我转告你,说你性子沉稳,做事总会考虑个周全稳妥,少了点阿诀身上的随性洒脱,让你俩互补一下。” 徐书朝和牧诀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哦对,我爸还说,将来你要是有考北城大研究生的打算,如果你需要的话,让我帮你引荐一下北城大的教授。”沈映宣说:“我从小就跟着我爸和我舅在北城大学混,那儿我都熟,将来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 沈映宣还有事情要处理,没有多待,和徐书朝交换了联系方式、又带着他去楼上把那几套绝版的书搬下来就离开了。 徐书朝把书架上的书整理了一下,把那几套书都放到书架上。 牧诀在旁边见他收拾得差不多了,道:“要不要去墓地看看沈教授?” 徐书朝转头看他一眼,点头道:“好。” 两人和白君乔交待过,就出了门。 今天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像是随时都会下雪。 徐书朝拢了拢身上的棉服,并肩和牧诀一起朝小区外面走。 “沈映宣不是沈教授的儿子?”牧诀问道? 徐书朝摇头,他听沈教授提起过,道:“映宣哥哥是沈教授爱人的侄子,好像是当初为了区分两人,就问沈教授喊‘爸爸’。” “你和他很熟吗?”牧诀问。 “谁?”徐书朝没跟上牧诀的思绪。 “沈映宣啊,”牧诀阴阳怪气道:“一口一个映宣哥哥。” 徐书朝无语片刻,咕哝道:“怎么什么醋都吃。” 沈教授的墓地在北城的最南端,他们从市中心出发,到墓地需要一个半小时。 徐书朝和牧诀并排坐在后排座位上,从沈映宣离开后,徐书朝就有些沉默,他不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牧诀胳膊碰了碰他的胳膊,见对方的视线看过来,才道:“想什么呢?” “在想沈映宣说过的话。”徐书朝说:“沈教授说我们两个的性格要互补一下,可是人的性格改变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那就不改变呗。”牧诀没什么所谓道:“我不服管教是个没心没肺的,但我就听你的话,你管着我我就没那么混了。你呢,太理智了,做事又很稳重周全,那我就带着你疯,你跟着我什么都不用想,我说怎么乱来咱们就怎么乱来。徐书朝还是徐书朝,牧诀还是牧诀。” 徐书朝听着,没有说话。 牧诀又说:“咱们都还是帅小伙呢,大好的时光,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呢?” “总有事情是不能随性而来的。”徐书朝对牧诀这话,倒是不太赞同。 “能不能随性而来,是我说了算,”牧诀说:“不是事情说了算。” 徐书朝沉默片刻,道:“所有事情都可以任性吗?” “对啊。”牧诀问徐书朝:“你不这么认为吗?” 徐书朝点了点头,道:“嗯,有的事情可以,有的不可以。” “比如什么样的事情不可以?”牧诀追问。 徐书朝侧目看了眼牧诀,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是“比如,Alpha和Beta在一起这件事情,就不能任性。”,但他最终也没开口说出来,只说:“一时想不起来,以后想起来再说吧。” “噢。” 牧诀应了一声,伸手拉过徐书朝的手,捏着他的手指玩。徐书朝垂眸看着,任由牧诀拉着自己的手。自从滑雪那天早上的事情后,牧诀就喜欢对他动手动脚,他能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但他并不反感这种亲密,也不反感牧诀的小动作。 如今,只等他分化成Omega,就能和牧诀顺其自然地在一起了。 伴随着这样的想法,随之出现在徐书朝脑海中的,是万一他没有分化怎么办。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有的时候他会恍惚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分化,就是个Beta。 “朝朝,下车了。”牧诀站在车门边上,垂眸看着发呆的徐书朝,轻声喊道。 徐书朝回神,拿上提前买的菊花,下了车,和牧诀并肩朝着墓园走去。 两人做过登记,进了墓园。 沈教授的墓碑和他爱人的墓碑挨在一起,徐书朝从黑白照片上,第一次看到了沈教授爱人的模样。 黑白照片上的青年笑得温和,眉眼微弯着,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人。 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徐书朝和牧诀没有在墓地待太长时间,祭拜后就离开了。 “沈映宣说沈教授离开的时候很安详。”徐书朝说:“能再次见到自己的爱人,对沈教授来说,一定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牧诀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等待司机接单”的提示,转头看了眼徐书朝,道:“你信鬼神?” 徐书朝摇头,道:“不信。人死为灰,就这么简单。” 牧诀点头,道:“我想你也不信,咱俩死的时候,倒是可以把骨灰埋在一起。” 徐书朝瞥他一眼,冷不丁道:“人都埋了,再挖出来吗?” “什么?”牧诀在继续等待司机接单和打电话让牧诚过来接他们之间犹豫着,随口应道。 徐书朝摇头,道:“没什么。” 屏幕上终于显示出一串车牌号,牧诀把手机扔进口袋里,两只手分别握住徐书朝的手,然后一起插进徐书朝的口袋里,他盯着徐书朝的眼睛,道:“如果将来你死在我前面,我就跟着你一起去死。要是我死在你前面,我不介意你把我的骨灰挖出来。” 徐书朝愣了片刻,淡淡道:“我对挖别人骨灰没兴趣。” “噢,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和我同生共死了?”牧诀和他面对面站着,说着又往徐书朝面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朝朝,你这么喜欢我呢。” 徐书朝身子往后仰了仰,拉开和牧诀之间的距离,道:“不喜欢。” 牧诀没接徐书朝这话,目光落在徐书朝的唇上,下意识吞咽了下,道:“朝朝,我想亲你。” 徐书朝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不可以。” 牧诀不满:“为什么?我们那种事情都做过了,亲个嘴怎么就不行了?”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徐书朝说。 “哼,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亲回本。”牧诀恶狠狠道。 “……” 两人到家,已经将近傍晚,推开家门进去,客厅里整整齐齐地坐着四位大人,听见开门声音,视线齐刷刷地朝他和牧诀看过来。 徐书朝&牧诀:“……” “朝朝阿诀,你们过来,”白君乔朝两人招了招手,道:“我们有点事情问问你们。” 徐书朝在沙发上坐下来,大概能猜到她们想问什么。 牧诀挨着徐书朝坐下,道:“你们是不是想问我和徐书朝有没有谈恋爱?” 四位大人:“……”也行,省得她们绞尽脑汁想怎么迂回委婉了。 牧诚道:“对,就是想问这个,你白阿姨把上午的事情跟我们说了一下,所以你和朝朝,你们两个现在什么情况?” “没谈。”牧诀难得有一本正经的时候,道:“我俩都还是学生,以学习为主,谈恋爱浪费时间。” 四位大人听着,都沉默了。 如果这话从徐书朝口中说出来,她们一点不意外,可这话是牧诀说的,那可太意外了。 徐书朝也偏头看向牧诀,显然他也没想到牧诀会这么说。 “我们确实不支持你们现在就谈恋爱。”白君乔率先回神,接着说:“你们现阶段最重要的是学习,以学习为主。” 牧诀连连点头:“白阿姨说得对,我和朝朝都听您的。上午那会儿我就是跟朝朝闹着玩的。” “闹着玩也要有分寸,不要越了分寸,知道吗?”沈盈敲打他。 “知道知道。”牧诀应着。 “朝朝,你呢?”白君乔也问徐书朝,她了解徐书朝,知道他做事的分寸,但架不住少年心性,一时头脑一热,越了分寸。 徐书朝点头,道:“知道了妈妈。” “行了,也没什么其他事情,玩去吧。”徐寅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几人看着他俩进了徐书朝卧室,沈盈才道:“这都2月中旬了,3月份就是朝朝的生日了,他的分化期怎么还没到?” 说起这个,白君乔这段时间也一直想着这件事情,道:“可能就是分化期来得晚,我最近查过不少资料,有的孩子的分化期都是卡着16周岁的时候到的。” “朝朝这段时间得好好休息休息,也得多补一补,分化期身体消耗大不说,精神上也不好受,”沈盈自己本身就是Omega,她又照顾过牧诀的分化期,了解得更多些,道:“朝朝底子本来就弱,更得仔细些。” “他爸早就把接下来这三个月的食谱拟好了,也查了不少关于Omega分化期的事情,都准备着呢。”白君乔说。 徐书朝和牧诀回了房间,牧诀顺手就关上了房间门,还反锁上了,被徐书朝看了眼,才又把门锁打开。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牧诀看着徐书朝拉开椅子在书桌前坐下,问道。 “问什么?”徐书朝拿出习题册翻开,才道。 牧诀靠坐在书桌桌沿上,垂眸看着徐书朝,掌心兜着他的下巴,让人抬眸看着自己,道:“问我为什么瞎扯了那么一大堆废话,更何况就算我说我们就是在谈恋爱,她们也不会反对的。” 徐书朝眸光落在牧诀脸上,他看着牧诀这副样子,就知道这人接下来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轻眨了下眼睫,顺着某人的心意道:“为什么?” 牧诀哼笑一声,弯腰靠近徐书朝,看向徐书朝的眸光里带着浓浓笑意,低声道:“当然是为了跟朝朝偷情啊,你不觉得很刺激吗?”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香。 牧诀说着, 离徐书朝越来越近,就在他真的要碰到徐书朝的嘴唇的时候,徐书朝抬手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不重,但足以制止牧诀的动作。 徐书朝抬眸看着他,道:“说了不可以。” 牧诀抬手按住徐书朝的手, 道:“我又没有真的想亲。” 徐书朝抽回手,道:“滚回楼上去。” “我不去。”牧诀见好就收,顺势在徐书朝旁边坐下,笑道:“我爸妈她们肯定还在客厅, 我现在红着半边脸出去,她们看到了会怎么想?” 徐书朝轻皱了下眉, 冷静道:“我都没用力。” “那我不管, ”牧诀在徐书朝面前耍无赖简直是得心应手, 伸手拉着徐书朝的手往自己脸上贴,道:“半边脸都红了, 还很痛,你给我揉揉。” 徐书朝手掌被迫压在牧诀的脸颊上:“你知道你现在这样想什么吗?” 牧诀:“像什么?” 徐书朝勾起唇角轻笑一声,道:“像个无赖。” “噢。”牧诀说着,好似要坐实了自己无赖的身份,胳膊紧紧箍着徐书朝上半身,脑袋在他脖颈间乱蹭, 道:“无赖就无赖吧,反正我也只在你面前无赖。” “起开。”徐书朝被他蹭得脖子痒,忍着笑意,脑袋往后仰作势躲开他,手推着他的肩膀, 想把人从自己身上推开。 “你推开我我就起。”牧诀说着,反而把徐书朝抱得更紧,趁乱往徐书朝脖子上亲了好几口。 香。 徐书朝明明还没有分化,但牧诀总能感觉到徐书朝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只属于他自己的味道,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香。 很快就察觉到某人做了什么的徐书朝:“……” 牧诀总是能让他一次一次的见识到这人更不要脸的地方- 转眼,便是高二下学期开学的日子。 徐书朝和牧诀穿上北城二中的校服,背上装满了假期作业的书包,坐上了开往学校的校车。 两人来得时间不早不晚,教室里坐了一半的人,另外一半还在陆陆续续地来。 闵思和廖璟他们四个倒是来得整齐,看见徐书朝和牧诀进了教室,就迫不及待地拽着两人商量徐书朝的16岁生日怎么过。 往年,徐书朝的生日和牧诀的生日一样,亲戚朋友们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给徐书朝过生日。 但今年就和往年不一样了。 徐书朝的外公在外面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上了年纪的人稍微磕碰一下都是大事,白君乔和徐寅连夜安排人把外公外公从外面接回了家。 本来是说把老头老太太都接过来,让他们住到对面的房子里去,照顾着也方便。但老头老太太不愿意,不想给女儿女婿添麻烦,就执意回了自己家里。 家里保姆阿姨都有,白君乔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又多请了两个护工过去照顾着。 最近这段时间老头的脚伤好了些,精神头也恢复的不错,又临近徐书朝的生日,老头大手一挥,说今年徐书朝的生日在他们这边过。 徐书朝自然是没意见的,白君乔和徐寅也都尊重徐书朝的想法,于是他今年的生日在外公那边过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牧诀听着徐书朝跟他们解释,手垂在桌子下面拉着徐书朝的手,轻轻晃着,另只手手肘撑在桌面上,托腮看着徐书朝,悠悠道:“那咱们提前一天过不就好了?” 程可附和道:“我觉得可以,朝朝你觉得呢?” 闵思翻了翻日历,道:“朝朝生日当天是周六,咱们可以周五放学后给朝朝过生日。” “我觉得可以。”廖璟在后面说。 “可以。”靳斯随也跟着说。 牧诀点点头,道:“我也可以。” 几人说完,目光看向徐书朝,徐书朝在众人的目光中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可以。” “朝朝,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什么的?”程可问道。 “没有。”徐书朝说。 “一般分化期前几天都会犯困、浑身难受,”程可说:“现在没感觉的话,估计得再过段时间才会进入分化期了。” 闵思听着,也说:“我分化前前两天的时候,身上难受得不行,感觉身体里的器官都不是我的了。” “咱俩的症状不太一样,”程可说:“我是特别困,听我妈我在家整整睡了两天,期间就起来喝了点水,什么东西都没吃,我妈当时差点都要把我往医院送了。” 徐书朝听着她们说,瞥了眼牧诀,牧诀还是那副托着腮的姿势,看到徐书朝的目光,很快地撅了下嘴唇,一个亲吻的动作。 徐书朝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然后抽回手,两只手都放到桌面上,听程可和闵思说她们分化期的事情。 牧诀指尖一空,他短暂地后悔了两秒钟,早知道刚才不骚这么一下了。 现在好了,连朝朝的手也不能牵了。 日历上的时间变得很快,转眼已是三月,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不少不怕冷的学生已经脱掉了厚厚的冬季校服。 这天下了点小雨,不怕冷的牧诀把徐书朝的围巾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外面下着雨,课间时,同学们几乎都在教室里玩闹。 牧诀认认真真听了一节的数学课,这会儿没骨头似的靠在徐书朝的肩膀上,问徐书朝:“朝朝,你觉得自己分化后,信息素的味道会是什么?” 徐书朝在认真解题,没搭理他。 程可从前面转过来,道:“朝朝的信息素应该是那种偏冷调的吧?” “为什么是冷调?”牧诀问。 “朝朝的性子就很冷啊,一般信息素都跟人的性格关系比较紧密嘛。”程可说。 “性子冷吗?”牧诀嘀咕一句,想起昨天晚上徐书朝被他按在被子里,眼眸湿润、眼尾泛红,腰腹间白皙的皮肤泛着一层粉,最后实在受不了抓着他的头发轻声喊他名字时的模样,觉得徐书朝的性格和冷这个字一点关系都没有。 牧诀直起身子看了眼徐书朝,又用一种别扭的姿势趴到徐书朝的肩膀上,小声道:“朝朝,你觉得你的性格冷吗?” “还行。”徐书朝给了中规中矩的回答。 牧诀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觉得不冷,你都不知道每次你想射、又不想射进我嘴里时候的模样有多性感。” 他说着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只有他和徐书朝能听见。说完,他稍稍退开些,看着徐书朝的耳朵红了起来。 上课铃声适时的响起来,老师拿着试卷踩着铃声进了教室。 牧诀很快坐正了身子,悠悠地晃了晃脚尖,翻出试卷,一副准备认真上课的模样。 徐书朝偏头扫了眼装得二五八万的牧诀,撕了张便签纸,快速地写下一行字,推到了牧诀面前。 牧诀扫了眼站在教室最前方的老师,垂眸去看便签本上的一行字。 他和徐书朝幼年时都练过字,两人的笔迹也很像,徐书朝的字比他的更好看、更工整些。 只见那便签纸上,写着一行好看的字,内容却是:“那你知道我看着你咽下那些东西的时候,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牧诀呼吸一滞,下意识偏头看向徐书朝,徐书朝很少会说这样直白的话,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形。 “牧诀,站起来。”讲台上的老师轻敲了下桌子,道:“上课多长时间了不知道?还在那儿乱看?” “老师对不起。”牧诀站起来乖乖认错,放在桌面的指尖揉搓着那张便签纸。 “今天讲周一发的试卷,你把你的答案给同学们念一念。”老师说。 牧诀把便签纸倒扣过来,拿起试卷开始念答案,没注意到那张便签纸被他旁边的徐书朝悄悄抽走了。 下课铃声响起来,老师又拿上试卷离开,牧诀转过身把徐书朝挡在自己和墙壁中间,目光直视着他,问:“在想什么?” “什么在想什么?”徐书朝一脸茫然的样子,好似真的听不懂牧诀在说什么。 “别装。”牧诀扯了下徐书朝的校服衣袖,没有做太亲密的动作。 徐书朝看着牧诀,抬手拉了下围巾,牧诀顺着他的力道凑过来,徐书朝低声道:“你心里什么想法我就是什么想法。” 说完,徐书朝就推开牧诀,拿上水杯起身离开了座位。 “你俩这是已经谈上了?”廖璟从教室外面进来,就看见这俩人的姿势,调侃道。 牧诀还回味着刚才徐书朝的话,没搭理廖璟。 靳斯随开口道:“他俩滑雪那会儿不就谈上了?” “嗯?有那么早?”廖璟疑惑。 “噢,那你是没看见阿诀强吻朝朝吧?”靳斯随语出惊人。 他口中的“强吻”指的是那晚几人一起回酒店,牧诀趁着徐书朝不注意,在人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的事儿。 “哇哦,这么刺激吗?”廖璟遗憾道:“没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牧诀听着他们说,懒得纠正他们,任由他们去了。 反正他和徐书朝谈恋爱就是早晚的事情。 越来越临近徐书朝生日,比起另外几人对徐书朝分化这件事情表现出来的兴奋和期待,徐书朝和牧诀反而沉默很多。 徐书朝的冷静理智他们都是知道的,即便是面对自己分化这样的大事,也是能稳得住的。 牧诀的沉默和寡言反而让他们意外。他们这群人里,最期待着徐书朝分化的,当属牧诀。这种时候,最兴奋的人也应该是牧诀才对,他陡然的沉默,让几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徐书朝心中对牧诀这突如其来的沉默有一个大概的猜测,越来越临近他的生日,他心中的想法和牧诀心中的想法大概是一样的。 在徐书朝和牧诀共同的沉默下,很快到了徐书朝生日的前一天,发小们提前给徐书朝过生日的时间。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我是个Beta,不是O…… 周五这天早上, 徐书朝比平时早起了半个小时。昨晚他睡得并不算好,半梦半醒间,脑海中总是闪过牧诀问他什么时候分化的情形。 徐书朝到客厅, 徐寅正在厨房里忙早餐,莲姨站在旁边帮忙打下手。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徐寅看见徐书朝走进厨房,问道。 “睡不着。”徐书朝拿过被子接了杯温水, 慢慢喝着。 徐寅沉默一瞬,脸上带着笑,道:“晚上和阿诀他们去吃饭的地方订好了吗?” “阿随已经提前订了。”徐书朝说。 白君乔恰好也进来,边倒水边说:“小朋友们不许偷偷喝酒啊。” 徐书朝笑了下, 点头道:“不喝酒。” 白君乔拿着水杯喝了一口,看着徐书朝, 笑着对徐寅说:“朝朝现在比我都高了。” 徐寅在做饭的间隙往徐书朝身上看了眼, 也笑说:“估计再过两年都能超过我了。” “阿诀那孩子都比你高了。”白君乔说:“尤其是他分化后这大半年, 个子窜得很快。” “嗯是,阿诀是Alpha, 高大一点很正常。”徐寅说。 徐书朝听着她们两人的话,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道:“爸爸妈妈,我以后可能就是个Beta了。” 白君乔和徐寅同时噤声,沉默片刻,白君乔才说:“Beta, Beta也挺好的,别想太多了啊。” 徐书朝看着白君乔的神色,他知道,白君乔和徐寅一直都希望他能分化成Omega,他从小到大也都是被当成Omega养着的。 Alpha和Omega不仅社会地位比Beta高, 很多隐形资源、福利都会倾斜给Alpha和Omega,而Beta只是一群平平无奇的、毫不起眼的社会角色。 白君乔见徐书朝沉默着,叹了口气,道:“我们从小就把你当Omega养着,娇生惯养着长大,我和你爸爸一直都希望你能分化成Omega,将来有个Alpha能代替我们护着你。” 她顿了下,才又说:“Alpha是天生的上位者、领导者,对Omega的保护欲是骨子里就带着的。可是Beta不同,Beta对Beta没有这些感情与牵扯,更何况,Beta与Alpha、Omega相比,是毫不起眼的存在。” “我不是看不起Beta的意思,只是……”白君乔说着,就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和徐寅从那份激素检测报告的结果出来后,就对徐书朝是Omega的第二性别没有产生过丝毫的怀疑。这么多年来,也一直都把徐书朝当作Omega养着。虽说这段时间她们对徐书朝可能是Beta这件事情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事实摆在她们面前的时候才发现,这种心理落差还是有的。 “其实,Beta也挺好的。”徐书朝开口道。 “什么?”白君乔意外道。毕竟有他和牧诀的关系感情在,徐书朝应当也是想分化成Omega的。 “Beta不会受信息素的影响,能时刻保持冷静和理智,挺好的。”徐书朝说着,眨了下眼睫,遮去了眼底的情绪。 “朝朝。”徐寅试探着开口道:“你是Beta的话,你和阿诀,你们该怎么办?” 这才是白君乔和徐寅最担心的事情。 徐书朝和牧诀,她们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能确定他们两个是互相喜欢的,将来是要在一起的。可现在徐书朝没有分化,是个Beta,牧诀该怎么办?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该怎么办? 徐书朝出生后,就和牧诀混在一起玩,两人穿着尿不湿满地乱爬的时候,都是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的一起往前爬。长到如今的年岁,十六年的情分,其中还掺杂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有的喜欢,不管是对徐书朝还是对牧诀来说,这都是残忍的。 “我是Beta,Beta只能和Beta在一起。”徐书朝说。 徐寅和白君乔对视一眼,两人张了张口,但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事已至此,所有安慰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吃过早餐,徐书朝背上书包出门,推开门就看见牧诀像往常那样,靠在门边低头刷着手机,听见开门声,就抬眸朝他看过来,笑着跟他说:“早上好啊朝朝。” 徐书朝盯着牧诀看了看,勾起唇角:“早。” 两人一同进了电梯,到一楼走出电梯,并肩朝着外面走去,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这只是寻常的一天而已。 校车还没来,两人站在候车区等着,徐书朝打了个哈欠,眼角泛出些泪花。 “昨晚没睡好吗?”牧诀抬手指腹蹭了下的眼角,指尖湿润。 徐书朝点了下头。 牧诀凑到徐书朝耳边,小声说:“是不是因为我没陪着你睡觉,所以失眠了?” “脸大。”徐书朝瞥他一眼,嗔道。 年后这段时间,牧诀有事没事就赖在徐书朝床上,非得跟徐书朝一起睡觉。沈盈和牧诚一开始还说他两句,后来见就算把嘴皮子磨破了,牧诀依旧还是那副我行我素的模样,而徐书朝只是嘴上说着不愿意,行动上却没见半点不愿意,几位大人干脆就不管了。 于是牧诀霸占徐书朝的房间和床的行为就更加肆无忌惮,晚上对徐书朝动手动脚或者躺平求着徐书朝对他动手动脚的行为也更加猖狂。 晚上睡觉时更是手脚并用把扒在徐书朝身上,美其名曰这样有安全感、睡得更沉。 “嗯,我确实挺大的。”牧诀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说道。 徐书朝:“……” 校车在两人面前稳稳停下来,徐书朝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牧诀,率先上了车,在前面的单人位上坐下来。 牧诀紧跟着徐书朝上来,顺势在他后面的位置上坐下,手指不老实地捏了捏徐书朝的耳垂,道:“朝朝别生气嘛。” 徐书朝拿出耳机,两只耳朵都戴上了。 牧诀见徐书朝不搭理自己,抬手摘掉了他其中一只耳机,戴在自己耳朵上,一连串语速飞快、口音纯正的英伦腔调的英语听力以无比迅猛的速度袭击了他的耳朵。 牧诀:“……” 牧诀摘掉耳机重新戴回到徐书朝耳朵上,从后面凑近到徐书朝的耳朵,郁闷道:“大早上听英语听力不会更困吗?” 徐书朝没说话,但抬手摘掉了其中一只耳机,头也不回地递给身后的牧诀。 牧诀盯着那只耳机看了三秒钟,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戴到了自己的耳朵上。 校车很快停在校门口,徐书朝起身,转身看向身后的人,只见牧诀已经靠着椅背睡得昏天暗地。 徐书朝踢了下牧诀的鞋子,看见牧诀动了动,就率先下车了。 到了教室,另外几人都已经到了。靳斯随和廖璟坐在他和牧诀的位置上,跟前面的程可廖璟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见他从外面进来,几人瞬间就噤了声,靳斯随和廖璟起身回到自己座位上。 “聊什么呢?”徐书朝在自己座位上坐下,问道。 “秘密。”程可说。 徐书朝笑了笑,没再多问什么。 她们弄得这样神神秘秘,多半是关于晚上他过生日的事情,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个流程,他都习惯了。 过了好一会儿,牧诀才进了教室,一屁股在自己座位上坐下,胳膊箍着徐书朝的脖子,道:“下车怎么不喊我?” “喊你了。”徐书朝说。 牧诀轻哼一声,道:“我是被人司机给喊醒的。” “那是你睡太沉了。”徐书朝说。他是确认过牧诀就要醒过来后才下车的。 “那我不管,”牧诀说:“你得补偿我。” “?” 牧诀话音落下,凑近徐书朝,在他脸上猛地亲了一口,道:“好了,我原谅你。” 徐书朝;“……” “哎哎,大早上撒狗粮,信不信我把你俩踹出去啊。”廖璟从桌子底下踢了下牧诀的凳子,道。 “那你也去亲呗。”牧诀道。 廖璟:“……” 廖璟和靳斯随对视一眼,觉得牧诀今天的心情好像比前段时间好些。 这人前几天要么盯着徐书朝看,要么就一直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这个样子,倒是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一样在徐书朝面前不要脸。 白天的时间转瞬即逝,下午放学,几人就打车去了靳斯随提前订好的餐厅。 徐书朝和牧诀被她们有意安排在了另外一辆车上,恰好这车的司机开得很慢,她们几人比徐书朝两人早到了几分钟。 借着他们两人没来的这几分钟里,几人把包间里的布置和晚上的餐食都确认了一遍。 徐书朝和牧诀正在一楼等电梯,牧诀碰了碰徐书朝的肩膀,问:“你觉得她们会弄成什么样子?” “不知道。”徐书朝这倒是不是敷衍牧诀,他只是真的不知道她们能弄成什么样子。 毕竟这群人以前弄过一只鹦鹉、让它对徐书朝说生日快乐,结果那天晚上,整个宴会厅里都是那只鹦鹉吵闹的声音。 他们还集体穿过大灰狼的玩偶服,凶神恶煞地给徐书朝送生日礼物、祝他生日快乐,然后那晚所有来参加徐书朝生日的小朋友都被几只大灰狼吓得嗷嗷哭。 所以,徐书朝是真的猜不到她们能弄成什么样子。 包间在三楼,徐书朝和牧诀在侍者的带领下走到门口,侍者敲了敲门,侧身退开两步。门从里面打开,牧诀站在徐书朝旁边,轻轻在徐书朝的腰上推了下,轻声道:“进去吧朝朝。” 包间里的灯都关掉了,漆黑一片,徐书朝侧目看了眼牧诀,抬脚走了进去。 “砰——” 礼花炸开的瞬间,灯光亮起来,徐书朝满目都是粉嫩的颜色。 “生日快乐朝朝!”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四个人一叠声地喊着,一股脑地把各自的生日礼物都塞进徐书朝怀里,也不管他能不能抱得住。 牧诀从后面进来,抬手把徐书朝怀里的礼物接管了过去。 “谢谢大家。”徐书朝认真道。 “跟我们客气什么!”闵思搂着徐书朝的胳膊,道:“你来看看我们布置的房间吧!” “是工作人员布置的啦。”程可纠正他。 “那也是我们设计的啊。”闵思又说。 包间里摆放着各色各样的粉色玩具,布置房间用的装饰品也都是粉色,一眼望去,所有的地方都是粉嫩的。 没有奇怪的小鸟,也没有那些可怕的大灰狼,只有很温馨的粉色。 “为什么是粉色?”徐书朝好奇道。 “粉色是很温暖的颜色啊。”程可说:“浅色系能让人觉得心情愉悦,我们希望朝朝以后的每一天都可以开心快乐。” “真的是这样吗?”徐书朝笑着追问道。 “好吧,其实是我们觉得你和牧诀这段时间都黏黏糊糊的,”程可觑着徐书朝的神色,继续说:“你们周围都是粉色泡泡诶,所以就把这里都布置成粉色了。” “谢谢,我很喜欢这里。”徐书朝说。 “真的?”闵思问。 “嗯。”徐书朝点头道:“真的喜欢,谢谢你们。” 侍者推来蛋糕,同样是一个粉嫩嫩的颜色,蛋糕上面站着一个Q版小人,是戴着王冠、穿着国王披风的徐书朝。 国王身后站着五个矮矮的、穿着一样衣服的小人,是他的五位臣民。 牧诀看清了蛋糕上的站位,瞬间就不满意了:“怎么回事?不是一开始就说好我了我是王后的吗?” “王后什么的太早了,等国王十八岁生日你再当王后吧。”廖璟说着,把蛋糕刀递给徐书朝,“朝朝,切蛋糕。” 徐书朝接过蛋糕刀,看向牧诀,牧诀走过来,握住徐书朝的手,看向另外几人,耀武扬威道:“看见了吗?国王亲自承认的名分。” “得了吧你,赶紧切蛋糕。”闵思说。 “就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程可早早就拿出相机等着录了。 徐书朝握着蛋糕刀,牧诀握着徐书朝的手,牧诀仗着两人离得近,一边切蛋糕一边跟人说小话:“朝朝,你说你永远都不会跟我分开。” 徐书朝沉默着,没有说话。如果是以往,他或许会顺着牧诀的心意,说出这句话,但现在是今天。 在他16岁生日的前一天,在他确定自己应当不会分化的第一天。 他说不出口这句话。 “先切蛋糕。”徐书朝的手被牧诀握着,刀沿挨着蛋糕,却没有切下去,牧诀在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好。”牧诀应声,握着徐书朝的手,准备切下去。 “唉等等!”闵思突然说:“是不是还没许愿呢?” 众人:“……” “那就现在许。”靳斯随拿出蜡烛,往蛋糕上插。 牧诀握着徐书朝的手,往后退开两步,才松开他。 包间里的灯被关掉,只有微弱的蜡烛光亮,发小们默契地开口,为徐书朝唱起了生日歌。 徐书朝闭上眼睛,耳边听到的不是生日歌,是牧诀说的那句“朝朝,你说你永远都不会跟我分开。” 牧诀是Alpha,他是Beta,Alpha和Beta就像两条永远不相交的平行线,自始至终都不会在一起,何谈分开之说。 他和牧诀,能在分化期前,有这短暂的亲密时光,他已经很满足了。 那就,希望牧诀在往后的日子里,可以遇到一位全心全意喜欢他、他也,他也全心全意喜欢对方的Omega吧。 徐书朝想,这应该是他这些年里,最想实现的一个愿望了。 “生日快乐!”廖璟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漏掉的礼花,砰的一下在旁边炸开。 “彩带掉蛋糕上了!”闵思按开灯,就看到了飘在蛋糕上的彩带,嚷道。 “没关系没关系,先切蛋糕!”程可还举着相机,说道。 这一次,牧诀握着徐书朝的手,稳稳地切了下去。 六个小人都被留在了同一块蛋糕上。 几人一直闹到凌晨才提出离开,家里都派了人过来接,她们先下了楼,在路边等人过来接。 初春的夜色依旧是凉的,牧诀站在徐书朝旁边,伸手拉住了他的手。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安安静静地听着另外几人聊天。 四人陆续离开,只有徐书朝和牧诀还在等着。 徐书朝侧身看了眼牧诀,道:“牧诀。” “嗯?”牧诀就站在徐书朝的身侧,在他看向他的第一眼,就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我应当不会分化了,”徐书朝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是个Beta,不是Omega。”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Beta怎么了?就算是B…… 牧诀看着徐书朝的眼睛, 迈步往他面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得更近:“我知道,Beta……” “朝朝, 阿诀。”一辆黑色商务车在路边停下来,落下车窗,白君乔招呼两人:“上车准备回家了。” 徐书朝撇开视线, 道:“时间不早了,先回家吧。” “好。” 两人上了车,并肩坐在后排,沉默着没有开口说话。 “晚上玩得开心吗?”白君乔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沉默着的两人, 问道。 徐书朝点点头,道:“开心, 可可拍了很多照片。” “照片导出来记得让我看看啊。”白君乔笑着说:“到时候挑几张洗出来, 放进相册里。” “好。” 凌晨的道路上往来的车辆很少, 一路上几乎都是绿灯,很快便到了家里。白君乔和徐寅出了电梯, 徐书朝跟在两人身后,牧诀紧跟着徐书朝也走出了电梯。 “妈妈,”徐书朝道:“我跟阿诀说两句话,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好,不要耽误太长时间了,明天得去外公家里。”白君乔叮嘱道。徐寅跟在白君乔身后进屋, 顺手关上了门。 徐书朝看着被关上的门,他和牧诀可以打车回来也可以让家里司机过去接他们两人,白君乔和徐寅是因为担心他才亲自过去接他的。 收回视线,徐书朝仰头看向自己旁边的牧诀,不知不觉间牧诀已经比他高了一头, 他得仰头才能看到对方的眼睛,“阿诀,我不是Omega。” “我知道。”牧诀垂眸看着徐书朝的眼睛,说着就往前走一步,伸手要去拉徐书朝的手。 徐书朝手往身后背了下,紧跟着往后退开两步,他看着牧诀明显低落下去的情绪,道:“我是Beta。” 牧诀的手落了空,指尖在空气抓握了下,掌心里空落落的,不是往常那样被男生温热的手填满,“朝朝,我……” “Alpha只能和Omega在一起。”徐书朝说:“我们以后不能……” “时间不早了。”牧诀打断了徐书朝的话,没有让他继续再说下去,道:“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去外公家呢。” 徐书朝漆黑的眼眸盯着牧诀看,他知道牧诀是故意打断他的话,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的。 “听话,先回去休息吧。”牧诀没有再去拉徐书朝的手,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今晚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聊,好不好?” 徐书朝看着牧诀,片刻轻声道:“好,晚安。” “晚安。” 牧诀看着徐书朝回了家,沉着一张脸往楼上走。 这段时间他对徐书朝是Beta这件事情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真当徐书朝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是Beta不是Omega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接受不了。 徐书朝为什么是Beta?他怎么能是Beta呢?他到嘴边的老婆说没就没了?他幻想了那么长时间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他不接受。 虽然他和徐书朝没亲过嘴、没做过爱、没说过喜欢对方的话,但他和徐书朝是有娃娃亲的、他都吃过徐书朝那么多次的□□了,徐书朝只能和他在一起。 Beta怎么了?就算是Beta,他也要和徐书朝在一起。 比起徐书朝是Beta这件事情,他更接受不了的是将来看着徐书朝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组建家庭。 不管什么时候,徐书朝的结婚对象只能是他,他未来的老婆——老公也行——也只能是徐书朝。 不论如何,他只能和徐书朝在一起- 回到家里的徐书朝并不知道牧诀在短短两分钟里就决定好了他们的未来,他换好鞋,往厨房去倒了杯水,靠着岛台慢慢喝着。 徐寅从卧室里出来,见厨房里灯亮着,走了过来。 “朝朝。”徐寅走到徐书朝旁边,“想什么呢?” 徐书朝回神,笑了下,道:“在想明天会不会出现奇迹。” 徐寅知道徐书朝口中的奇迹指的是什么,可这样的奇迹应当是不会出现了,他道:“Beta也挺好的,就像你说的那样,至少不会被信息素影响。” 徐书朝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从前觉得自己的第二性别是什么都可以,他并不在意这样的事情。渐渐的,他对牧诀的感情从年少时的玩伴、发小,变成了喜欢的人,那时候他想,如果他能分化成Omega,这样最好,因为可以和牧诀在一起。 可惜,偏偏事与愿违,他是个Beta。 如果没有沈教授的事情,他或许会自私的和牧诀在一起。可沈教授活生生的例子摆在他面前,他做不到。 Alpha只能和Omega在一起。只有Omega的信息素才能安抚Alpha,Beta不可以。 徐寅看着沉默了很长时间的徐书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朝朝,咱们家和阿诀家楼上楼下,做好朋友也是可以的。” 徐寅伸手抱了抱徐书朝,道:“爸爸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事情已然如此,我们只能去接受它。” 徐书朝眨了眨眼睛,看着虚空中的一处,视线变得模糊,他低声道:“我做不到看着阿诀和别的Omega成家立业。我希望他幸福,可我接受不了。” 徐寅感受到肩膀处的湿润,在徐书朝脑袋上轻拍了两下,没有说话。 这件事情目前根本就是无解的,他不能对徐书朝“那你就去和阿诀在一起吧。”,他也说不出来“那你必须马上接受这件事情。”。 徐书朝是他的儿子,牧诀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跟半个儿子没区别,手心手背都是肉,这样的话无论如何都是说不出口的。 徐寅陪着徐书朝待了会儿,把人送回房间,等着他洗漱完上床睡觉才从回到卧室。 “我们以前就不应该拿娃娃亲的事情打趣他们两个,”白君乔靠坐在床头,手机屏幕上是和沈盈的聊天页面,她说牧诀冷着脸回到家,洗漱完就睡觉了,一句多的话都没说,“两个小孩知道什么,都是我们大人在旁边说,他们才渐渐地懂了。” 徐寅叹了口气,边掀开被子上床边道:“话也不能这样说,朝朝和阿诀从小一起长大,会互相喜欢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唯一出现意外的地方,就是那份激素检测报告了。” “你说会不会是那份激素检测报告出问题了?”白君乔说。 “我白天和他们的负责人见了一面,”徐寅说:“他们的检测结果本就不是百分百的,又把当年的检查从头到尾研究了一遍,没有问题。只能是朝朝在成长过程中,体内激素发生了变化,才没有分化。” 白君乔叹了口气,道:“当年就不应该给朝朝做检测,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 “这也是无法预料到的事情,还是我们太相信那份检测报告了。”徐寅说:“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朝朝和阿诀。” “这俩小孩感情这么好,恐怕一时之间是很难接受了。” “慢慢来吧,时间总能冲淡一切的。” 白君乔没说话,徐书朝和牧诀的感情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时间最好能真的冲淡一切- 外公外婆为了徐书朝的16岁生日准备了很多,三层别墅的小花园被布置得很温馨,外婆也特意邀请了很多徐书朝在这边认识的朋友玩伴,家里人的亲朋友好友基本也都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外公外婆特意交待过,几乎没有人问及徐书朝的第二性别,偶尔个别提起来的,听到徐书朝是Beta,也没有过多说什么。 能来参加徐书朝生日会的人都是关系很要好的,这些人都知道徐书朝有个关系很好的玩伴,长大会结婚的那种。从前这些人总是会调侃一两句,但今天也没有一个人提起牧诀。 这让徐书朝放松了很多。 即便他对自己是Beta这件事情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他同样不能很好地接受这件事情。 他需要时间,可能很短,也可能很长。 白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外公外婆留徐书朝在家里住一晚,但他心里还有记挂着的事情,和爸爸妈妈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白君乔和徐寅临时接到电话,得去公司加个班。司机把徐书朝送到小区门口,随后载着白君乔和徐寅去了公司。 下午五六点的时间,小区里的小孩们很多,追来赶去地玩闹着,。徐书朝接到了奶奶的视频通话,顺势拐进凉亭里坐下来,接通了电话。 奶奶知道他今年在外公外婆那里过生日,小孩似的非说明年的生日要到爷爷奶奶那儿过,又给徐书朝发了两个大大的红包,说一个是爷爷发的红包,另一个是奶奶的红包。 徐书朝哄着老太太说明年的生日一定去爷爷奶奶家里过,又乖乖的把两个红包都收下了。 挂断视频通话,徐书朝坐着没动,总觉得这两天的时间格外漫长,像是做梦一样。 明明已经确定好的事情,到头来发现是想错了。和牧诀的关系就差那样临门一脚,走近了才发现,那扇门已经没有了。 他想,是不是他从出生到现在,这16年来过得太顺风顺水了,所以才用这样的事情来磋磨他。 “朝朝哥哥,”一个小男生跑进凉亭里,趴在徐书朝腿上,仰头看着他,道:“朝朝哥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 徐书朝垂眸看他,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朝朝哥哥,心情不好了吃颗糖就开心了!”小男生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进徐书朝手里,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我的眼睛可尖啦,我一眼就看出朝朝哥哥不开心了,我可不是那些容易被骗的小朋友。” 徐书朝笑了笑,捏着手里的糖,揉了揉他的脑袋:“谢谢你的糖。” “嘿嘿。” 徐书朝回到家,换鞋时看到鞋柜里胡乱放着的一双鞋,起身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站了片刻,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暗,灯没有开,窗帘也被紧紧拉着,床尾靠坐着一个人,听到他开门进来的声音,也没有扭头看过来。 徐书朝走过去,在牧诀旁边站定,低声道:“怎么坐在地上?” 牧诀这才动了动,仰头看向徐书朝,抬手拉住了徐书朝的手,开口时嗓音沙哑:“朝朝,你真的不会分化了吗?”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毕竟我这么喜欢你呢。…… 徐书朝顺势在牧诀旁边坐下, 轻点了下头,道:“嗯。” 牧诀没有开口说话,但徐书朝感觉到攥着自己的手突然用力了很多, 他没有动,任由牧诀攥着自己。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 直到吞没最后一点光亮。 “不会分化也挺好的。”牧诀很轻的笑了一下,语气是一派轻松:“分化期太难受了,你底子本来就弱,不遭这点罪也挺好的。” 徐书朝沉默着, 没有应声,好久好久, 他才开口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 “沉香。”牧诀很快说道:“是沉香。” 徐书朝:“可惜我闻不到了。” “以后有机会的。”牧诀说。 “没有机会了。” 牧诀沉默下来, 不说话了。 徐书朝也跟着安静下来, 他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很多时间,都是牧诀在说, 他在听着。如果牧诀不说话,他们之间大概率是要安静下来的。 他的手一直被牧诀攥着,有些发麻,他动了动胳膊,却被牧诀攥得更紧,似乎是担心他会挣开。 徐书朝的视线盯着虚空中的黑暗, 发呆。 在他和牧诀的关系中,看似是牧诀在主动靠近、在掌握着主动权,可徐书朝很清楚,真正掌握主动权的那个人是他。 如果不是他的默认,发小们不会经常拿娃娃亲的事情打趣他们、不会经常调侃他们;如果不是他的默认, 牧诀不会没有分寸的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不会莽撞地做出那么多亲密举动。 这一切,都是得到了他的默认。 他想,如果他能在这段关系里、这段时间里,像往常那样,保持理智、冷静,或许现在,他和牧诀都不会这样的痛苦。 “朝朝,”牧诀侧身看向徐书朝:“你要不要摸一摸我的腺体?” 徐书朝也转头看向牧诀,黑暗中,他只能看到一片模糊。他刚要开口,牧诀就牵着他的手,慢慢地放到了他的后颈上,他轻轻捏着他的指尖,试探着放到他的腺体上。 徐书朝蜷了下手指,指尖在腺体上轻轻划过,那里只有薄薄的一层皮肉,软的,带着牧诀的体温。 徐书朝收回手,沉默片刻,道:“我们以后不要……”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牧诀倾身抱住了他。 “朝朝,”牧诀说话的嗓音就在徐书朝耳边,呼吸都喷洒在徐书朝的耳朵上,轻声道:“不要说以后,好不好?” “我是Beta,你是Alpha,”徐书朝下巴抵在牧诀的肩膀上:“Alpha和Beta在一起没有好结果的。” “那是以后的事情,我们现在不谈论以后的事情。”牧诀说。 “避免不了的,”徐书朝说:“以后你的易感期怎么办?让我看着你像沈教授那样,出现信息素紊乱吗?” 牧诀沉默着,他知道沈教授这件事情一定会对徐书朝有影响,却不想这影响来得这样快。 “信息素紊乱是诱因,”牧诀缓声道:“世界上那么多人都有过信息素紊乱的症状,但致死率很低的。” 徐书朝说:“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可是他不能仗着那点很低的概率去赌牧诀的性命。 就像他的那份激素检测报告一样,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终究不是百分百。 概率很低,不代表着不会发生。 牧诀沉默着,沈教授的离世、那份概率为百分之九十五的检测报告都给他和徐书朝之间的关系蒙上了一层阴影。 活生生的例子摆在他们面前,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徐书朝和自己在一起。 “那我们以后就只能当好朋友吗?”牧诀问徐书朝。 徐书朝沉默了很长很长时间,才轻声道:“嗯,当好朋友。” “那好朋友还能互帮互助吗?”牧诀微微转头,把脸埋进徐书朝的脖颈间,瓮声瓮气道。 徐书朝:“……” 徐书朝抬手推开牧诀的肩膀,一字一句道:“不可以。” 牧诀:“好吧,那好朋友能亲嘴吗?” 徐书朝顺手捞起沙发上的抱枕砸到牧诀怀里,道:“脑子里整天想什么呢?” “我想什么你不知道?”牧诀笑了笑,两人间的气氛轻松了很多,这人又跟往日似的,没个正形,道:“我脑子想的都是你,知道吗?” “不要脸。”徐书朝说完,顿了片刻,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好吧,不说就不说,”牧诀从善如流道。 牧诀趁乱又抓住了徐书朝的手,指腹在他掌心里轻轻摩挲着,道:“朝朝,我们商量点事情,好不好?” “什么事情?”徐书朝任由牧诀抓住自己的手,没有挣开。 “高中期间,我们都不要谈恋爱,好不好?”牧诀看着徐书朝,说。 徐书朝几乎没有犹豫就点头道:“好。” “那我们一起考北城大的约定还作数吗?”牧诀又问。 徐书朝沉默片刻,没有说话。 不作数了,他想。 他做不到看着牧诀和别的Omega在一起、对别的Omega好,那他只能和牧诀分开了。 眼不见,心里或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牧诀见徐书朝沉默,心里已经明白了徐书朝未说出口的话,道:“好,我知道了。” 两人长久的没有开口说话,牧诀就这样攥着徐书朝的手,徐书朝也没有挣开。 他想,今天过后,他和牧诀,应该保持距离。 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不应该留有希望。 “我的生日礼物呢?”徐书朝开口道:“你还没有给我送16岁的生日礼物。” 昨天发小们都给徐书朝送了生日礼物,后来牧诀安排餐厅的工作人员把礼物一起送到了家里。 他原以为牧诀会把他的那份礼物悄悄放进里面,今天早上他把礼物都看了一遍,里面没有牧诀的。 “抱歉,礼物准备的有点晚了,现在还在路上。”牧诀低声道。 “到时候记得给我。”徐书朝以为自己不在乎这些东西,可真当牧诀今天没有给他送礼物,他才意识到自己只是不在乎别人的礼物而已。 往年,牧诀送给他的礼物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件礼物都送到了徐书朝的心坎上。这么些年来,他早就习惯了在生日这天早上,牧诀从楼上跑下来,把礼物塞进他手里的场景。 今年没有,这一天都觉得差点什么。 徐书朝想起口袋里还有一颗糖,用另一只手拿了出来,问牧诀:“要吃糖吗?” 牧诀哼笑一声,道:“好啊。” 徐书朝动了下被牧诀牵住的那只手,牧诀便松开了手,他剥开糖纸,递到牧诀面前,道:“楼下小朋友给的,他说吃颗糖就不会不开心了。” 牧诀就着徐书朝的手咬走了那颗糖,是一颗奶糖,又甜又腻,不知道他小时候怎么那么喜欢吃这种东西。 徐书朝侧目去看牧诀:“笑什么。” 牧诀说:“笑我小时候怎么会喜欢吃这种甜到齁人的糖。” 徐书朝:“人都是会变的。” 牧诀:“真的吗?” 徐书朝:“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人或事。” 牧诀:“噢,那我知道了。” 徐书朝疑惑道:“知道什么?” “没什么。”牧诀手撑着地站起来,道:“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徐书朝跟着起身,摸索着打开了房间的灯,冷白的灯光有些刺眼,两人同时闭了下眼睛,徐书朝问:“吃什么?” “不知道。”牧诀说完,道:“我给你做吧。” 徐书朝意外:“你会做饭?” 牧诀理直气壮:“不会啊。” “……” 最终两人拿上手机出了门。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晚风徐徐,吹散了白天的惶惑与不安,两人的心情都轻松了很多。 尽管无解,但总能适应新的关系、新的身份。 “朝朝,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亲密吗?”牧诀和徐书朝并肩走着,随口问道。 “你觉得呢?”徐书朝把问题抛还给了牧诀。 “可能会吧。”牧诀比徐书朝快了两步,他转过身,面前朝着徐书朝,冲他眨了下眼睛,促狭道:“毕竟我这么喜欢你呢。” “……” 徐书朝不搭理人了,这人就没个正经时候。 春日里的晚风带着凉意,吹起面前男生的衣角,徐书朝好像在晚风里感受到了牧诀的信息素,短短一瞬,他快走两步追上某人的步伐,道:“你的信息素是沉香?类似于乌木沉香吗?” 牧诀笑起来,调侃他:“怎么?你要去买吗?” 徐书朝一摇头:“好奇,毕竟从来没有闻到过Alpha或者Omega的信息素。” 牧诀听着徐书朝的这句话,心中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占有,他笑了起来,道:“朝朝,要不要猜一猜我给你了送了什么生日礼物?” “不要。”徐书朝果断拒绝。 “好吧。”牧诀说。 牧诀侧目看了眼身旁的男生,心想,人都是会变的,徐书朝也是。 往后有那么长的时间,总有一天,徐书朝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既然现在徐书朝不愿意、也不敢任性,那他就陪着徐书朝,安安稳稳地度过这段高中生涯。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香水 转眼又是周一, 牧诀和往常一样,在门外等着徐书朝一起去上学。 两人并肩走在小区里,朝着小区外候车的地方走去, 这样的情形在过去的16年里很常见。唯一变化的,可能就是从前的两个小豆丁慢慢抽条长大,长成如今的少年身量。 徐书朝没有分化的事情好似并未给两人带来太大的影响, 可细究之下,总归是不一样的。 比如,在等车的间隙,牧诀不会再像往常那样没骨头似的靠在徐书朝身上;上了校车, 徐书朝也不会把自己的耳机塞给牧诀;到了学校,发小们也不会笑着调侃他和牧诀的关系了。 徐书朝和牧诀一前一后到了教室, 听到几人在讨论照片的事情, 牧诀放下书包:“什么照片?” “真该把你们这些不爱看消息的人从群里踢出去。”闵思边说边把手机递给徐书朝:“可可周五拍的照片啊, 她昨天下午就发到群里了。” 徐书朝看了眼屏幕上的照片,道:“这两天没怎么看手机。” “你周六过生日能理解, 周日干嘛去了?”程可纳闷道。 徐书朝和牧诀对视一眼,牧诀说:“当然是看书学习呢。” “你?”闵思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又想到上学期牧诀说要考北城大的事情:“噢那你还怪努力的嘞。” 徐书朝很轻地笑了一下,他和牧诀确实在看书,但看的是儿童绘本。 昨天早上十点多,牧诀敲开徐书朝卧室的门, 手里拿着四五本绘本,都是从徐家书房的书架里拿的。 徐书朝两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周末好不容易能睡着了,却被这没眼色的人吵醒,靠坐在床头, 皱着眉冷着脸,看着搁在自己面前的绘本,侧目看向旁边的罪魁祸首:“做什么?” “看绘本啊。”牧诀理直气壮道:“你不是心情不好就喜欢看绘本吗?我特意从你的书架里拿的,日期都替你写好了,我陪你看。” “…………” 就这样,徐书朝在牧诀的陪伴下,看了整整一天的儿童绘本。 虽说是在看绘本,因着两人心里都装着事情,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一整天只看了两本,看完也不知道这绘本里究竟讲了什么。 绘本上的日期倒是写得全乎,还被某人在日期后面加了备注——牧诀陪朝朝看,日期由牧诀留。 徐书朝点开程可发的照片,有将近一百张照片,其中好多重复,程可精修了十来张照片,有徐书朝单人的、和牧诀双人,还有和另外几人的大合照。 他把程可精修的照片又都转发给了白君乔。 趁着老师还没来,闵思转过问徐书朝:“朝朝,你这个周末有事儿吗?” 徐书朝按灭手机屏幕,收起手机:“没事。” “那我们去商场逛一逛吧,”闵思说:“让阿诀挑一瓶跟他信息素气味相同的香水送给你。” “经过我同意了吗就动我钱包?”牧诀手里转着一支笔,没好气道。 “怎么?你不愿意?”闵思笑眯眯的问道。 程可、廖璟和靳斯随的目光一下子都汇集到了牧诀的身上,徐书朝的目光也落到他的身上,好整以暇地等着牧诀的回答。 牧诀用笔轻敲了徐书朝的手背:“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我确实挺好奇你的信息素气味。”徐书朝说。 “别这么小气嘛,”廖璟在后面说:“在朝朝面前,怎么还把信息素捂得那么严实。” “可能阿诀另有安排吧。”靳斯随悠悠然道。 “什么安排?”程可立刻抓住了重点。 “去去去买买买,”牧诀被靳斯随一句话噎得彻底没招,道:“到时候一人给你们送一瓶,谁敢不喷,就地处决。” “可千万别,”廖璟说:“不知道Alpha同类相斥吗?” “也别给我们,”闵思说:“AO授受不亲,你给朝朝买一瓶闻闻味就行了。” “说得怎么跟小狗似的。”程可笑说。 “本来就是啊。”闵思说。 关于分化、关于信息素的话题在徐书朝和牧诀两人之间并不轻松,但有了另外四人的插科打诨,真正提起来,倒也没有太多时间细想什么,就被几人的话题岔开了。 徐书朝听着他们几人斗嘴,眸光落在牧诀的后颈上,突然想到前天晚上牧诀拉着他的手摸他的腺体时的触感,指尖不自觉的蜷缩了下,收回目光,从桌肚里拿出了上课要用的书本。 几人没聊几句,梁今明就拿着书本喜气洋洋的走了进来。众人一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儿,果然就听这小老头说:“说一下月考和期中考试的事情啊。” 众人一脸呆滞地看向讲台的梁今明,眼里全是对“考试”这两个字的抵触。 梁今明已经从教几十年,早就练就了铁石心肠,看着下面一个个蔫了吧唧的祖国小花朵们,开口道:“月考本周四周五进行,期中考试一个月后进行,老规矩了,大家应该都清楚了吧?” “清楚,怎么不清楚,哪个学期不是这样?” “就是啊老师,除了考试就没点别的好消息了吗?” “讲点别的事情吧,抚慰一下我们幼小的心灵。” 牧诀碰了碰徐书朝的胳膊,见对方的目光朝他看过来,低声道:“你说,我还要不要考年级第二了?” 徐书朝淡淡瞥他一眼,道:“你自己看。” “别啊朝朝,”牧诀手指勾着徐书朝的校服袖口,道:“你就说一说呗。” 徐书朝目光下瞥,看了眼勾着自己袖口的手指,道:“考吧,至少考个好大学。” “哦,”牧诀收回手,漫不经心道:“那我就考一下吧。” 讲台上的梁今明还在扯闲话,牧诀晃着脚尖,悠悠然地想,什么是好大学?有徐书朝的学校才配称为好大学。 牧诀把徐书朝桌面上的便签本拿过来,扯了一张,在便签纸上写下“北城大学”四个字,然后贴在课桌的右上角——他和徐书朝的中间——这样就算是两人共同的目标了。 贴上后,他又问程可找来透明胶带,用胶带严丝合缝地把便签纸贴起来,确保他和徐书朝的共同目标不会被外力损坏。 牧诀忙着做这些的时候,徐书朝就在旁边看着,没出声阻拦,也没多说什么,他并不知道这是牧诀为他俩规划的目标,而不是牧诀自己一个人的目标- 周四周五的月考对高二下学期的学生来说就像家常便饭,早就吃习惯了,不慌不忙地考完试,然后一身轻松地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周六,徐书朝起了个大早,打算重拾自己的阅读计划,坐不下不到十分钟,就隐约听到客厅里有外人的说话声音。 拉开卧室门出去,那道声音就更真切了。 徐书朝走到厨房,看着正跟莲姨聊天的牧诀,纳闷道:“周末你怎么起这么早?” “今天去给你买香水啊。”牧诀边说边拿了水杯给徐书朝倒了杯温水。 “她们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徐书朝接过牧诀递过来的水杯,道。 “她们说着玩,我又没跟你说着玩。”牧诀说:“一会儿咱俩悄悄去,不带她们。” 徐书朝刚要开口,门就被敲响了,恰好徐寅从房间里出来,顺势去开了门。 “徐叔叔早上好。”程可打头阵,后面跟着另外仨人,礼貌的跟人打招呼。 “早上好,进来吧进来吧。”徐寅笑着把人招呼进来道:“刚好阿诀也在这儿呢,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程可:“我们约好了今天出去玩。” 牧诀面无表情地听着客厅里的交谈声,纳闷道:“这群人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谁跟她们约好了?” 徐书朝看着牧诀的表情,好笑道:“人多热闹。” “……” 最终,六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门,逛了好几家店才找到一款和牧诀信息素相似的香水。 另外几人试香水的时候,牧诀在旁边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靳斯随见徐书朝被另外三人围着试香水,走到牧诀旁边,道:“不是已经准备生日礼物了,怎么还买香水?” 牧诀懒懒瞥他一眼:“起哄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说?” 靳斯随一耸肩,无辜道:“反正早晚都会送给他,不能说吗?” 牧诀没搭理他。 靳斯随往牧诀的后颈上看了眼,腺体的位置贴着一枚肤色的腺体贴,他道:“香水晚上就能送过来,到时候你过来拿?” “嗯,下午早点回去吧。”牧诀说:“别跟他们说,一个个都是大嘴巴。” 靳斯随点点头,道:“你真的想好了?Alpha和Beta在一起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牧诀的目光落到徐书朝的身上,扯了下嘴角:“我也没想那么简单,光是要徐书朝同意,都没那么容易。” 靳斯随的目光也往徐书朝身上看了眼:“朝朝很理智,不会头脑一热做决定,你想好以后怎么办了吗?” “没想好,没思绪,我自己都还没缓过来呢,”牧诀说:“这么多年一直都把他当成Omega,都快咬到嘴里了,才发现是Beta。” 靳斯随没说话,他们这几个人也都没想到。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都没怎么在徐书朝和牧诀面前提起分化、信息素的事情,就是担心这俩人接受不了。 好在这一周下来俩人看起来都没太大问题,他们才渐渐放心下来,但都把握着分寸,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口无遮拦的说些有的没的。 “香水的事情也不打算和朝朝说?”靳斯随问。 牧诀摇摇头,道:“说了他就更不会用了。” 最终挑出来的一瓶香水和牧诀的信息素气味比较相似,牧诀直接付了款,又让sales给另外几人都挑了合适的香水。 中午吃过饭,靳斯随就说要回家辅导小学生的作业,连带着把众人都赶回了家。 众人都很清楚对靳小羊有多黏靳斯随,自然没怀疑什么,各自回了家。 徐书朝回到家,见牧诀没跟着自己过来,也没多想什么,拎着香水回了房间。 他并不喜欢喷香水,对香水的气味也不算敏感,但对手里这瓶和牧诀信息素气味类似的香水还是挺感兴趣的。 他试着往手背上喷了点,放在鼻子前轻轻嗅了嗅,是一种清甜的香气。 原来这就是牧诀的信息素气味吗?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你会用我送给你的香水吗?…… 徐书朝把香水仔细收了起来, 又走进卫生间洗掉了手上的香水。 用毛巾擦干净手,他又轻轻嗅了嗅,手背上好像还残留着香水的气味。 沉香。 牧诀的信息素是沉香。 徐书朝往手背上喷过香水的地方挤了洗手液, 手心手背都仔仔细细地搓了一遍。洗手液是柠檬香气的,他觉得这个味道太浓了,很少用, 现在用起来,恰好能把香水的气味都遮掩下去。 相似的东西终究只是替代品,他守着这点替代品无异于饮鸩止渴,自己给自己找苦恼罢了。 再次擦干手上的水珠, 手背和掌心里都是柠檬的气味,他这才出了卫生间。 月考结束, 各科老师都没有留假期作业, 徐书朝翻出自己的练习册, 坐下来写了两页的习题。 两页的习题很快写完,他翻出答案对了一遍, 错了两道题。徐书朝看着被自己画上叉号的两道题,又拿出另外一科的习题册,照旧是写两页习题。 他再次翻开答案对了一遍,百分百的正确率,他这才有种生活节奏回到正轨上的感觉。 习题写错了可以更正,他和牧诀的关系也是一样, 错了改正过来就可以了。 牧诀是Alpha,他是Beta,那两人之间就应该保持合适的设社交距离,不越线就好。 高考结束后,他会选择其他城市的学校, 离开这里,剩下的,就全都交给时间。 徐书朝翻出刚才写错的两道习题,重新演算了一遍,最终得出了正确的答案。 收起两本习题册,徐书朝起身出了卧室。 今天是休息日,白君乔在家里侍弄她的花花草草,徐寅出门和老朋友们聚会去了。 徐书朝走到阳台上,站在白君乔旁边,看了看种在花盆里的绿植花卉,不少已经发了嫩芽、长出了花苞。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白君乔跟他闲聊着。 “阿随得回家教小羊写作业。”徐书朝觑着白君乔的神色,看着放在旁边的小喷壶,蠢蠢欲动。 “好久没见那孩子了,回头有机会让她们来家里玩啊。”白君乔余光瞥见徐书朝伸手去拿喷壶,一巴掌拍开他的手,道:“你爸出门前切好了水果放在冰箱里,去拿过来。” “哦。” 白君乔看护这些花花草草看得紧,徐书朝老老实实地离开了阳台进了厨房。徐书朝端着果盘到阳台上,白君乔洗了手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你和阿诀最近怎么样?” 徐书朝知道白君乔问的什么:“挺好的。” 白君乔看了看徐书朝,道:“那就好,别因为没有分化的事情影响了你和阿诀之间的关系。 “我知道,我们两个关系挺好的,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徐书朝说完,才后知后觉到自己好像说的太多了。 白君乔只是看着徐书朝,并未多说什么,像是信了他的话:“这样就挺好的。” “嗯,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徐书朝说。 三月份的太阳暖烘烘的,晒在身上是暖洋洋的。白君乔下午没事,陪着徐书朝在在阳台上聊天。白君乔和徐寅都是会定期和孩子沟通、了解他们想法的父母,在这样的环境下,徐书朝对父母的依赖性也很大,不是什么都不会告诉父母的孩子。 但他和牧诀的关系到底还是复杂了些,他半真半假地和白君乔聊了些,尽量让他们少为自己担心些。 直到太阳慢慢西沉,莲姨过来做饭,白君乔才起身,道:“晚上想吃什么啊?让莲姨或者把你爸喊回来给你做。” “想吃莲姨做的红烧牛腩。”徐书朝笑说:“爸爸好不容易和朋友们聚一下,还是不要喊他回来了。” “行,我去看看家里有没有食材。”白君乔说着,离开了阳台。 徐书朝懒散地靠坐在软椅里,看着云层慢慢的吞噬霞光,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 手机嗡嗡震动两声,徐书朝垂眸点开屏幕消息,弯了弯眉眼。 —MJ:拿到生日礼物了,晚上去找你 —XSZ:好 徐书朝收起手机,云层还在缓慢的移动,吞吃着仍旧四射的霞光,他看着最后一道光线暗下去,心情很好- 牧诀来得不巧,徐书朝刚进了浴室冲澡,他拉开椅子在徐书朝的书桌前坐下,桌面很整洁。 他目光在桌面上搜寻了一圈,没看到上午买给徐书朝的香水,房间里的气味也不像是用过香水的样子。 他知道徐书朝不喜欢用香水这一类的物品,送给他的香水最多也是搁置起来了。 徐书朝吹干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看见牧诀在自己房间,没有丝毫意外,只道:“我去倒杯水,你喝吗?” 牧诀摇了摇头。 徐书朝很快拿着水杯回来,拉开凳子在牧诀旁边坐下,扫了眼桌子上的手提袋:“我的生日礼物?” “昂。”牧诀说:“中途出了点意外情况耽误了几天,现在送个你不晚吧?” 徐书朝自然不会跟牧诀客气,边拆礼物边道:“不晚啊。” 徐书朝打开黑色丝绒盒子,里面放着的正是一瓶香水,他侧目去看牧诀。 牧诀伸手把香水拿了出来,得意道:“这个比上午给你买的那个贵,味道也更好闻一点。” “和你的信息素更接近吗?”徐书朝问。 牧诀摇了摇头,把香水塞进徐书朝手里,道:“没,这个味道比那个差了些,但是价格是那个的三倍。” 徐书朝无奈的笑了笑:“一瓶香水这么贵啊。” “昂,可贵了呢,所以别跟她们说,咱们自己悄悄用。”牧诀手肘撑在桌面上,托腮看着徐书朝,笑着顺着他的话说。 徐书朝打量着手里这瓶小巧的香水,瓶身上没有logo,没有商标信息,任何东西都没有,单是这样拿在手里,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三无产品。 他将信将疑地看向牧诀:“这香水是什么牌子?” “国外的一个小众品牌,”牧诀说:“你不喜欢吗?” 徐书朝摇头:“没有不喜欢。” “那你不试一试,看看好闻不好闻。”牧诀说。 徐书朝往手腕的地方喷了两下,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同样是沉香的气味。不同的是,这款香水的清甜味更淡一点,是很清凉的感觉。 “怎么样?”牧诀目光紧盯着徐书朝,问。 “挺好闻的,”徐书朝把手腕伸到模具面前,“你闻一闻。” 牧诀对自己的信息素的气味再了解不过,只象征新地轻嗅了下,道:“确实挺好闻的,味道也不重,平时都可以喷。” 徐书朝收回手,合上盖子,道:“上学还是算了,学校人多,万一遇到香水过敏的……” “谁会对我……”牧诀顿了下,改口道:“确实,那还是平时在家里喷着玩吧。” 徐书朝奇怪地看他一眼,谁在家没事会喷香水玩?更何况,这瓶香水的价格并不便宜。 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把香水收了起来。 “以后都用这瓶,上午的那瓶就不要用了,太便宜了不好用。”牧诀说起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上午买的那款香水在同系列里的销量确实没有其他的高,但这香水的品牌在圈内可是数一数二的,多少人想买都不一定能买得到的,到这人口中,就成了太便宜不好用。 徐书朝懒得搭理他这话,把香水收起来后就拿出了习题册,道:“反正晚上也没事儿,写会儿题吧。” 牧诀:“……我刚给你送了生日礼物,你就这么恩将仇报啊?” 徐书朝:“……”恩将仇报是这么用的吗? 徐书朝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自己的练习册推到牧诀面前,道:“写吧。” 牧诀把徐书朝手里的笔抢了过来,在指尖转着,漫不经心道:“你会用我送给你的香水吗?” “上学不用。”徐书朝很果断道。 “除了上学呢?”牧诀追问道。 徐书朝奇怪地看他一眼,干脆放下笔,侧身看向他,道:“你怎么这么关心我会不会用那瓶香水?” 牧诀现在这个态度,他都要怀疑那瓶香水里是不是加什么东西了。 “问问不可以吗?”牧诀理直气壮道。 “可以。”徐书朝坐正身子,没再跟牧诀扯闲话,开始写起习题。 牧诀看着徐书朝认真写题的模样,突然有些手痒,这种时候可以捏一捏徐书朝的耳垂,或者亲一口他的侧脸,但这些他都不能做。 “朝朝,我在学校的书桌上贴了写着‘北城大学’的便签纸,你看到了吗?”牧诀最终还是伸手轻捏了下徐书朝的耳垂。 徐书朝抬手拍开他作乱的手,道:“看见了。” 牧诀贴那张纸的时候他就在旁边,更何况,那么大、那么明显的一张便签纸贴在他和牧诀中间,每天上课下课,怎么可能看不见。 牧诀又问:“那你还考北城大学吗?” 徐书朝笔尖一顿,含糊道:“到时候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牧诀伸手在徐书朝的侧脸上重重地捏了下,道:“你是不是从知道自己是Beta后,就没打算再跟我考同一所大学了?”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徐书朝,你的心真狠 徐书朝侧目看向牧诀, 两人视线相接,他被牧诀看着,有一种自己的所有想法都被看穿看透的感觉, 他迎着牧诀的目光:“为什么会这么问?” 牧诀轻哼一声,手指在徐书朝的侧脸重重地捏了下才收回手,道:“朝朝, 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了解我,我难道就不了解你吗?” 徐书朝一怔,他和牧诀一同长大, 彼此都是对方最亲密的人,他的性格、想法, 牧诀怎么会不了解。 “你是Beta, 我是Alpha, 我们又不能在一起,现在这种情况对你来说就是死局, ”牧诀靠着椅背,说这话时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好似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你做不到看着我和其他Omega结婚生子,你也做不到对我说‘你不要考北城大学了’, 那么会离开的人,只能是你自己。” 牧诀说话的语气十分坚定,话音落下,他看向徐书朝,笑道:“我说得对吗, 朝朝。” 徐书朝没有立刻应声,牧诀将他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他看向牧诀,弯了弯唇角,道:“对了一半,我现在确实做不到看着你和其他的Omega结婚生子,但时间会冲淡一切感情的。” 他看着牧诀的眼睛,道:“分开后,想法和感情都会变的。” 牧诀的脸色骤然冷下来,看向徐书朝的目光也带冷意:“徐书朝,你的心真狠。” 房间门被猛的关上,徐书朝僵坐着,好半晌,才轻轻眨了下眼睛。 心不狠能怎么办呢? 这晚过后,徐书朝和牧诀又开始冷战了起来。 发小们觑着两人的脸色,不敢在两人面前多说一句话,四人背着两人拉了个小群,群里的消息刷了几百条。 —闵思不是闷死:这都两周了,他俩怎么还是这样 —讨厌可可:再过两周就期中考试了,他俩的成绩不会受影响吧 —里奥经:朝朝应该不会,每天不是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从前也没见朝朝这么拼 —里奥经:阿诀有点悬,这两周的课他都没怎么认真听过,一下课就跑没影了,晚上还不跟咱一块回去,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闵思不是闷死:话说,你们知道他俩为什么冷战吗? —闵思不是闷死:那天上午去买香水,两人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过了个周末就成这样了 —里奥经:不知道啊,问了又不说,这俩人在某些方面简直默契十足 —JSY:大概还是因为分化的事情吧,这段时间我看着点阿诀,你们多跟朝朝玩玩 —里奥经:你和阿诀是不是也有事瞒着我们?好几次课间碰见你俩一起 —JSY:想多了 —讨厌可可:他估计也是开导阿诀呢吧 —闵思不是闷死:他俩啥时候能和好啊,跟朝朝说话聊天的时候,感觉冷落了阿诀,跟阿诀说呢,又感觉冷落了朝朝 —闵思不是闷死:总有种爹妈离婚了,孩子们犹豫跟着谁的错觉 —里奥经:小宝你跟着我就行了 —讨厌可可:…… —JSY:…… 这会儿正是大课间,今天外面正下着暴雨,原本的课间操就变成了自由活动。 徐书朝坐在座位上学习,对前后四人在群里的聊天内容一无所知,旁边的座位一下课就空了下来。 自从那晚牧诀从他家里离开后,两人几乎没怎么正儿八经的说一句话。 牧诀每天早上还是会等他一起去上学,但不会像从前那样一路上叭叭的说个不停。徐书朝知道那天晚上的话有多伤人,牧诀生气也是应该的。 他主动提着话题跟牧诀聊过两句,都被对方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挡了回来。久而久之,徐书朝也不主动找话题了。 他和牧诀在一起的时间里,很多时候都是牧诀顺着他、惯着他,现在牧诀陡然冷下来,又是那样一副冷冷的模样,徐书朝哪在牧诀跟前受过这种气,就再也不搭理牧诀了。 前面的闵思半侧着身子,叹了口气,对程可说:“外面下这么大的暴雨,也不知道阿诀去哪儿了。” “一下课就没影了,千万别淋感冒了。”程可也转了个身,面对着闵思,两人说话时,余光都能看到徐书朝的神情。 “还有两周就期中考试了,”闵思说着,目光悄悄往徐书朝脸上瞥,“他不是还要考年级第二嘛,该不会不想考了吧。” 徐书朝笔尖一顿,白色的作业本上留下了一团黑色的墨迹。 牧诀月考成绩很好,这段时间再努力努力,期中考试考年级第二的可能性很大。 但这段时间这人都没怎么认真听过课,下了课也不见人影,期中考的年级第二恐怕就悬了。 闵思看着徐书朝平静的神色,转过来,小心问道:“朝朝,你和阿诀到底因为怎么回事啊。” 徐书朝放下笔,刚要开口,廖璟从外面跑回来,道:“朝朝,阿诀跟人打起来了,你过去看一下吧。” “怎么回事?”闵思说着就站了起来,对程可说:“咱们去看一下,他下手没轻没重的,万一……” 闵思故意顿了下,没继续说下去。 程可跟着起身,对徐书朝道:“朝朝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徐书朝轻点了下头,跟着她们起身,率先走出了教室。廖璟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对后面两人道:“拿个伞。” 上午的大课间有二十分钟,因为暴雨就改成了自由活动。 下课后牧诀和廖璟靳斯随他们一起去了体育馆打球,雨天的体育馆人很多,又恰好碰上赵翰他们那一行人。 自从上次他们和赵翰在外面打架的事情之后,赵翰对他们就是一副看不惯的模样。现下在体育馆碰上,两边的人因为篮球场地的事情起了争执。 牧诀这段时间本就因为和徐书朝冷战的事情气不顺,赵翰他们又说了几句他和徐书朝的难听话,牧诀一个篮球砸过去,两边的人就打起来了。 廖璟见状也是一撸袖子就准备冲上去揍人,被靳斯随使了个眼色,才想到这可能是徐书朝和牧诀和好的转折点,又放下袖子一路跑回了教室。 廖璟三言两语跟徐书朝说了下情况,又添油加醋道:“你也知道阿诀那个臭脾气,要是手上没收着力气把人打坏了咱们可就一点理都不占了。” 徐书朝听着,抿了下唇,没有说话。靳斯随在那,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他们上课的教学楼和体育馆有一段距离,廖璟回来的时候蹭了别的同学的伞,这会儿两人走到楼下,闵思和程可还没跟下来。 这场暴雨已经下了将近一个小时,到现在隐隐有小下去的趋势,但这样不遮不挡的在雨里跑一趟,肯定得落个感冒。 徐书朝看了眼外面灰蒙蒙的天,抬脚准备出去,被廖璟拉住了胳膊,道:“闵思和程可她们马上就下来了。” 话音落下,闵思和程可拿着伞急匆匆从楼上下来,徐书朝接过伞,就走进了雨里。 “阿诀真跟人打架了?”闵思和廖璟撑了一把伞,问。 “真的,跟隔壁班赵翰,因为篮球场地的事儿。”廖璟说着,把伞往闵思的方向偏了偏。 “那我们快去看看吧,以为你开玩笑呢,别真出事了。” 徐书朝很快到了体育馆,场馆内一片混乱。 老师还没有过来,旁边的学生有想上去劝架的也有围观看热闹的,他走进人群里,看到牧诀正抓着赵翰的衣领揍人,冷声道:“牧诀,别打了。” 男生冷冽的嗓音在一众吵闹声里格外明显,牧诀挥出去的拳头骤然停住,转头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 见是徐书朝,攥着赵翰衣领的手下意识松开。 赵翰趁机推开两步,抬手就想打回去,被旁边的靳斯随抓住了手腕,钳制住了动作。 另外几人都看到了突然出现的徐书朝和被靳斯随钳制的赵翰,跟着停了手。 “干什么呢你们?!”教导主任急吼吼地冲进来,吼道:“马上就是期中考试了还在这儿给我打架,不知道轻重缓急吗?!” 围在周围的人顿时散开,躲着教导主任离开了体育馆,打架的几人就这么暴露在教导主任的视线之下:“牧诀、赵翰!又是你们!上学期的教训没吃够是不是?!” “还有你靳斯随,你这个会长到底想不想干了?纵容他们打架,还自己上去跟他们打,你怎么想的?!都给我滚去办公室,家长也都给我喊来。” 教导主任吼了一通,跟来的老师领着众人离开体育馆。牧诀经过徐书朝时,把自己的校服外套塞给了徐书朝,低声道:“穿我的吧,回教室去,别感冒了。” 徐书朝和慢了半拍赶来的三人没参与打架,老师跟他们了解了情况就让人回教室了。 他来的时候走得急,肩膀处被雨水打湿了,要不是牧诀说,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几人回到教室已经临近上课时间,徐书朝犹豫片刻,还是脱掉了自己的校服外套,换上了牧诀的外套。 牧诀身量比他高,衣服的尺码都比他的大一码两码,校服外套也是这样。 宽大的校服外套罩在他身上,连手背也被衣袖遮了进去。 徐书朝抬手轻嗅了下袖口,只有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牧诀和靳斯随一直到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才回来。 徐书朝中午没去食堂吃饭,看到牧诀回来,到底还是开口问道:“受伤了吗?” 牧诀收拾书包的动作一顿,低声道:“身上好像挨了几下。” “现在收拾书包做什么?”徐书朝看着他的动作,问。 “停课了,下周一回来。”牧诀说。 徐书朝往后看了眼同样收拾书包的靳斯随,道:“你也被停课了?” 靳斯随点了下头。 徐书朝见牧诀已经收拾好了书包,但站着没动,以为是要他的校服,刚要抬手脱掉衣服,就听牧诀说:“你穿着吧,我把你的拿回去。” 徐书朝犹豫了下,把自己的校服外套递给了牧诀:“回去看下身上有没有伤。” 牧诀往后扫了眼靳斯随,靳斯随翻了个白眼,拎上书包离开了教室。 “晚上你来给我看。”牧诀面不改色道:“我自己看不见。” 第50章 第五十章 冷战的人会满身都沾着我的信…… 徐书朝:“……” 这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且不说照着镜子能不能看见,家里还有牧诚和沈盈在,谁不能帮他看看身上到底有没有伤。 徐书朝没拆穿他, 含糊道:“晚上再说吧。” “走了。”牧诀说着,抬了下胳膊,像是要揉徐书朝的头发, 但最终还是没有碰徐书朝,“你好好上课。” “嗯。”徐书朝应声,这话从牧诀口中说出来怎么就这么怪异呢? 牧诀走了好一会儿,徐书朝才后知后觉地瞥了眼旁边的桌子, 桌面上干干净净的,桌肚里的书也少了很多, 牧诀刚才好像往书包里装了不少书。 徐书朝没多想什么, 合上书本, 起身离开教室朝着食堂去了。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天,晚上是司机过来接徐书朝回去。白君乔和徐寅知道牧诀被停课后, 就提前给徐书朝发了微信,让他放学后等着司机过去接。 徐书朝下了车,距离单元楼就两步路的距离,没撑伞,冒雨跑进了大厅里。 电梯恰好下到一楼,徐书朝走进去, 按亮了六楼的按钮,他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从一变到三,又抬手按亮了七楼的按钮。很快,电梯在六楼停下来,徐书朝走出电梯, 在自家门前呆了片刻。 牧诚和沈盈今天都没上班,牧诀又不是小孩子,再怎么着也能照顾好自己。 徐书朝按了指纹,推开门回了家。莲姨正在厨房做饭,听见开门声音,从厨房里出来看了眼,见是徐书朝,笑道:“朝朝回来啦,晚饭差不多就做好了,等先生和夫人回来就能开饭了。” “好。”徐书朝放下书包,洗了手,进厨房倒了杯温水。 “头发怎么湿了,”莲姨转身看见徐书朝在楼下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回房间找个干毛巾擦一擦,千万别感冒了。” “好,我先回房间了。”徐书朝说着,拿上水杯离开了厨房。 “你身上这校服怎么大了这么多?”莲姨看着徐书朝身上的校服,奇怪道。 “在学校淋湿了,穿阿诀的校服。” “这样啊,哦对,阿诀……”莲姨一抬头就没见到徐书朝人了,默默地补完了后半句话:“正在你房间里睡觉呢。” 徐书朝没听见莲姨这后半句话,拎上书包回了房间。 他的书桌斜对着门,推门进去,就能看见书桌上摊开的几本书,和放在椅子里的黑色书包。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自己的床,只见早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被某人卷在身上,床上的人睡得昏天黑地。 轻轻关上卧室门,徐书朝把书包放到牧诀书包旁边,转身看了眼床上睡得正熟的人,在椅子上坐下,翻看起放在桌子上的书。 红蓝黑三色笔在书本上圈画了不少重点,习题都满满当当地做完了,错的题也进行了纠错,有几道错题旁边还写着错误原因。 书本下面压着几张A4纸,上面是最近这几节新课的思维导图和重要知识点,A4纸的右上角写着今天的日期,这些估计都是牧诀今天下午刚整理出来的。 桌面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两声,屏幕亮起来,是来自微信的新消息。 徐书朝余光瞥看了一眼,是牧诀的手机,他收回视线,又翻看了下另外几张试卷。有上课时老师讲过的,也有近两天刚发的、老师还没来得及讲的试卷。 老师讲过的试卷上都认认真真地做了批注,徐书朝看着,渐渐地产生出一点疑惑。 牧诀最近这两周的上课状态他是看着的,上课时不是明目张胆的睡觉,就是托着腮走神,根本没有认真听课。 所以,这些订正和批注都是什么时候做的? 徐书朝放下笔,起身走到床边蹲下,看着牧诀熟睡的面庞,这人睡得是有多沉,这么长时间都没察觉到房间里进了人。 “你的手机有新消息,”徐书朝对床上睡着的人说:“我帮你看一看,你不说我就当你同意了。” 三秒钟后,徐书朝起身重新回到书桌前,拿起牧诀的手机,解锁了手机屏幕。 他和牧诀都在彼此的手机录入了面容,彼此也都知道对方所有账号的密码。 徐书朝直接点开微信,唯一置顶的聊天框是他的微信账号。置顶聊天框下面的联系人就是靳斯随,很明显,刚才那几条新消息就是靳斯随发给他的。 点进去一看,对方给牧诀发的是那几张试卷的答案。他往上翻看了下两人的聊天记录,差不多都是靳斯随给牧诀写的解题思路。 这两周一下课就跑没影的人是偷偷找了个地方学习吗? 徐书朝点开靳斯随发过来的答案,对着答案把牧诀的几张试卷改了改,正确率很高,看来这段时间某人只是在他面前装得摆烂不学习罢了。 几张试卷都对完答案,床上的人依旧没有要睡醒的迹象。 房间门被敲响,白君乔的声音传进来:“朝朝,准备吃饭了。” “来了。” 徐书朝起身再次走到床边蹲下,盯着睡着的人看了三秒钟,然后抬手捏住了牧诀的鼻子。 牧诀被人捏住鼻子,呼吸逐渐不畅,眉头皱起来,抬手往自己脸上拍了下,拍到了徐书朝的手上,他才睁开眼睛,眼底是浓浓的烦躁和不耐。 看清捏自己的人是徐书朝,又重新闭上眼睛,手指摸索着捏住了蹲在自己旁边的人的耳朵,不轻不重地揉搓着。 徐书朝伸手推了推牧诀的肩膀,道:“吃饭了。” “困。” “吃完饭再睡觉。”徐书朝耳朵被他揉得有些痒,抬手推开他的胳膊。 徐书朝看着似乎已经睡着的某人,开口道:“我把你的几张试卷改了下……” 牧诀猛得睁开了眼睛,看向徐书朝。 徐书朝慢条斯理道:“正确率挺高的。” 说完这话,他也不管牧诀什么反应,直接起身朝门外走,很快离开了卧室。 牧诀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书桌前随手翻看了下桌面上的书,又拿起手机解锁屏幕,跳出来的就是和靳斯随的聊天页面,哼笑一声,拿上手机离开了卧室。 白君乔正准备到卧室喊牧诀出来吃饭,就见这人已经出来了,笑着道:“洗手吃饭了,莲姨下午熬了牛骨汤,快来尝尝。” 牧诀洗过手,进厨房帮忙端了饭,又拿了碗筷出来。徐书朝稳稳当当地坐在餐桌前,牧诀把其中一双筷子递给他,顺势在他旁边坐下,倾身凑近他,道:“看我手机了?” 徐书朝侧目看向他,笑着说:“你同意了。” 牧诀纳闷:“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徐书朝:“你睡着的时候我问过你了。” 牧诀:“……” “来,吃点苦瓜,去火气。”白君乔给徐书朝和牧诀一人夹了两块苦瓜,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她知道他们这段时间在冷战,看这会儿两人相处的样子,像是已经和好了。 徐书朝&牧诀:“……”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牧诀率先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苦瓜吃掉了。徐书朝趁着白君乔和徐寅没注意他这边,夹起苦瓜利落地放进了牧诀碗里。 牧诀面无表情地看向徐书朝。 徐书朝筷子一转,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专心吃饭。 牧诀:“……”要不还是继续冷战吧。 吃过晚饭,徐书朝在阳台上喂他去年买回来的那两条金鱼,余光瞥见牧诀进了过来,权当没看见他,喂好鱼就转身离开了阳台。 白君乔和徐寅在书房里工作,客厅安安静静的,徐书朝没在客厅多待,径直回了卧室。 他前脚回了房间,牧诀后脚就跟了进来,还顺手关上了房间门。 牧诀看了眼坐在书桌前的徐书朝,走到他旁边,道:“朝朝,帮我身上的伤口擦擦药。” 徐书朝头也不抬道:“不是说自己看不到吗,怎么知道你身上有伤口?” 牧诀一噎,随即理直气壮道:“身上疼,肯定就是有伤。” 徐书朝:“……” 徐书朝拿起桌子上的试卷在牧诀面前晃了晃,道:“白天睡觉,晚上熬夜偷偷学习?” 牧诀大言不惭:“没有偷偷学习啊,夜深人静的时候精力充沛。” 牧诀拉了下徐书朝的胳膊,道:“身上真的很疼,快帮我看看吧朝朝。” 徐书朝侧目看他一眼,提醒他:“我们还在冷战。” 牧诀才不听他的,拽着徐书朝的胳膊往床上走,道:“冷战的人会趁着我睡着的时候看我的手机吗?冷战的人会帮我对答案、订正错题吗?冷战的人会把不喜欢吃的苦瓜偷偷夹进我的碗里吗?冷战的人会允许我睡你的床吗?冷战的人……” 牧诀顿了下,看了眼徐书朝身上的衣服,倾身在他脖颈间轻轻嗅了下,然后说:“冷战的人会穿我的校服外套吗?” 冷战的人会满身都沾着我的信息素吗? 最后这句话牧诀没有说出来,他不想让徐书朝察觉到他的那点心思,不然这人以后肯定不会再用他的东西、和他近距离接触。 徐书朝听着牧诀说了这一通,人都麻了,牧诀这张嘴有时候真的很让人讨厌。 牧诀不用看就知道徐书朝脸上什么表情,自顾自往床上一趴,掀开睡衣,露出整个后背,道:“快帮我擦点药吧朝朝,疼死我了。” 50-60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你不管我,我也不知道该怎…… 徐书朝站在床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床上嗷嗷喊疼的人。牧诀皮肤白,后背上的淤青就格外显眼,青紫的一块。 他弯下腰, 用手指轻轻戳了下淤青的地方:“很疼吗?” “嗷——”牧诀猛得翻身,震惊地看着徐书朝:“我都这样了,你还戳我?” “我都没用力。”徐书朝无辜道。 牧诀咬牙切齿:“都青成那样了, 碰一下就很疼啊。” “你怎么知道青成什么样了?”徐书朝弯着眉眼,笑问道:“不是说自己看不见吗?” “……” 牧诀赖皮似的重新翻身趴回到床上,脑袋埋在被子里,闷声道:“你给我涂药。” 徐书朝直起身,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身离开了房间。 牧诀转头看了眼, 徐书朝已经出去了, 什么也没看见, 就又重新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四件套是今天刚换好的,是太阳晒过的味道, 还有一丝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和徐书朝衣服上的味道一样。 只不过现在床上都是他的信息素的味道。 脚步声由远及近,牧诀稳稳当当地趴着,他感受到徐书朝的指尖在背上淤青的地方轻抚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痒,就被一块冰凉的东西袭击了。 “嗷好凉!”牧诀嚎叫出声, 还没来得及翻身,徐书朝就按住他的肩膀道:“别动,敷一会儿。” 牧诀被按着不能动,用一种别扭的姿势转头往后看:“什么东西这么凉?” “冰块。”徐书朝推了下他的脑袋:“转回去趴好,一会儿冰块掉了。” 牧诀老老实实地转了回去。 徐书朝用手指试了试冰块, 他特意用两个毛巾包了一下,没有太凉。他看着牧诀趴好,确定冰块不会掉下来,就松开了手。 牧诀的脖子里还戴着那条挂有黄铜牌的项链,黄铜牌的正面还刻着他的生日,应该提醒牧诀摘下来的。 那天早上他看着牧诀排版好的设计图,黄铜牌的正面就是他的生日,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牧诀确实是会做出把他生日刻在黄铜牌上的事情的人。 他和店长沟通前,问了牧诀两次,是不是就按照这样的排版和数字内容做。牧诀虽然因为前一天晚上他说他像小狗不情愿,但还是很快点头。 待他问到第三遍的时候,牧诀就不愿意了,臭着一张脸,明显是因为徐书朝问得多了不高兴,像是徐书朝在质疑他的真心似的。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他会分化成Omega,都理所应当地觉得两人长大后会走到一起,黄铜牌上刻着他的生日也是一件日常到不足一提的小事。 可现在不同了,他是Beta,长大后也不能和牧诀,黄铜牌上刻着他的生日,就是一件很不合适、很刺眼的事情。 他垂眸看着趴在床上的牧诀,见对方转头往他这边看,快速眨了下眼睛,掩下眼底的思绪。 心想,和牧诀的冷战刚缓和些,现在提这人肯定又要臭着一张脸,以后有机会再提让牧诀摘掉黄铜牌的事情。 牧诀半晌没听见徐书朝说话,稍稍转头余光往床边瞥了眼,确定徐书朝还在旁边坐着,才又重新趴好。 徐书朝轻咳了一声,开口问道:“为什么打架?” “因为他欠收拾。”牧诀哼哼道。 徐书朝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好好说。” “他跟我们抢篮球场地,后来又说……”牧诀顿了下,道:“后来又满口脏话骂人,没忍住就揍他了。” 他和徐书朝关系亲密,发小们又经常开他们两个的玩笑,一来二去,在学校里跟他们玩得熟悉的同学都知道他和徐书朝将来肯定是要在一起的。 徐书朝的生日过后,发小们就不再调侃他们,他和徐书朝又开始冷战,有心人稍微观察一下就能知道徐书朝没有分化的事情。 赵翰一开始只是跟他们呛了两句,牧诀因为已经和徐书朝冷战了两周气不顺,逮着赵翰这个送上门的出气筒狠怼了一顿。 赵翰被他怼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反应过来就说牧诀和徐书朝一个Alpha、一个Beta,将来肯定不能在一起了。又说什么要是徐书朝真的和牧诀在一起了,就是在害死牧诀。 牧诀都没听他说完,冲上去就把人单方面地揍了一顿。 徐书朝自然不知道牧诀口中的“满口脏话骂人”是说的这些话,道:“阿随没拦着你?” 靳斯随的脾性要温和沉稳一点,他不在的时候,都是靳斯随看着另外几人,防止他们头脑发热冲动。 “他脸比我还臭呢。”牧诀说。 当时他能按着赵翰单方面揍人,全都是靳斯随和孔英博拦着赵翰的几位同学。 徐书朝听他这么说,心道如果不是赵翰说的话太难听,靳斯随一定会拦着牧诀不让他动手。 他的目光始终都落在牧诀身上,若有所思,赵翰的脏话或许就是和他有关系。他没有再继续谈这件事情,既然牧诀没有多说,他也就不再多问什么。 牧诀见徐书朝没有追问下去,自然不会再主动提起来,转而道:“敷这么一会儿可以了吧?冰块都开始化了。” “……” 徐书朝起身拿开冰块,顺手把桌子上的纸扔给牧诀:“把水弄我床上,以后都别想再上我的床了。” “哦。”牧诀扯了两张纸,用一种别扭的姿势把后背上的水迹擦干净,趴在床上优哉游哉地玩游戏。 徐书朝收拾好冰块和毛巾回来,见这人还在自己床上趴着,道:“你不回家睡觉?” “不困,不回。”他下午睡了大半天,这会儿当然不困。 他这么一说,徐书朝想起件事,道:“这两周课间你都去哪了?” 闻言牧诀手指一滑,让小人一头撞死到火车上,退出游戏,道:“你真的想知道?” 徐书朝:“也没有很想。” 牧诀郁闷:“……配合我一下很难吗?” “我没有好奇心很奇怪吗?” “……” 徐书朝没有好奇心可太正常了。 要是徐书朝真的追着他问这两周的课间都做什么去了他才觉得奇怪呢。 徐书朝瞥看牧诀一眼,牧诀声线毫无起伏道:“在学生会的办公室里补觉或者补作业。” 学生会的办公室在办公楼三楼,办公楼和她们上课的教室很近,那里平时只有学生会开会的时候才有人去。靳斯随是会长,办公室的钥匙就在他手里,牧诀待在那里两周都没被人发现,也很正常。 徐书朝其实并不太明白牧诀的这个行为的用意是什么,他们两个人是在冷战,但这跟上课睡觉走神、课后和晚上熬夜补作业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这么做?”徐书朝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床边,眸光落在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的牧诀身上。 牧诀抬眸看着徐书朝,半真半假道:“当然是看看你还会不会管我咯。” 徐书朝哑然:“我要是不管你呢?” “不管我你就是坏人。”牧诀一副赖上徐书朝的语气说。 “……” 徐书朝无奈:“正经一点。” 牧诀躺到床上,脑袋枕着手,看着天花板,道:“你不管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和徐书朝冷战,是因为徐书朝不想再和他上同一所大学。这个约定明明是徐书朝先提出来的,毁约的却是他本人,牧诀自然生气。 他在徐书朝面前装出一副不爱学习、不上进的样子,是为了试探徐书朝的态度,看看徐书朝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狠心,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堕落。 课间和晚上偷偷学习,是他担心徐书朝真的会狠心不管他。但他不敢也不能落下一点学习进度,他得追上徐书朝。 他是Alpha、徐书朝是Beta,徐书朝本来就不打算再跟他在一起了,要是将来他没有和徐书朝考上同一所学校,他和徐书朝之间就会隔得更远。 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是死,他也要和徐书朝死在一起。 徐书朝看着牧诀,好长好长时间,才缓声道:“以后别熬夜学习了,睡太晚对身体不好。” 牧诀转头看徐书朝:“就这样?” 徐书朝侧目躲开牧诀的目光,道:“嗯。” 牧诀收回目光,叹了口气,道:“朝朝,你知道自己有多狠心吗?” 徐书朝没有说话,他当然清楚。 可还是那句话,不狠心能怎么办呢? 牧诀没指望徐书朝说出些什么,侧身把压在身上的被子拽出来盖到自己身上,道:“算了,今晚不想跟负心汉说话,我还是睡觉吧。” 徐书朝:“……” 他盯着床上的牧诀看了片刻,在书桌前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了假期作业。 翻开试卷,盯着第一道题看了好一会儿,才拿起笔写起来。 牧诀听着笔落在纸张上的沙沙声,翻了个身看着徐书朝的背影,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把徐书朝逼得太紧了? 他只是想一点一点改变徐书朝对他们关系的想法,温水煮青蛙,在不知不觉中改变青蛙……改变徐书朝的想法,慢慢渗透。但他刚才看着徐书朝那张脸和眼底一闪而过的难过,突然又不忍心了。 他是说会让徐书朝安安稳稳地度过高中时期,但并不代表着他真的什么都不会做,就这么看着徐书朝在自己面前晃。 可他和徐书朝冷战的这两周,徐书朝在观察他,他也观察徐书朝。课堂上余光偶尔瞥过徐书朝,会看到他在走神,心事重重的样子,眼底的情绪也总是蒙上一层灰色,这不是牧诀想看的。 他想要的是,或许只是徐书朝能开心、快乐。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易感期 徐书朝和牧诀持续了两周的冷战终于结束,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起将来是否要一起考北城大学的事情,而是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 在期中考试来临之际, 众人都等着看牧诀到底能不能打败靳斯随,考到年级第二。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几人在当事人的面前打了个赌。 要是牧诀能考到年级第二,就让牧诀请他们吃饭;要是牧诀没有考到年级第二, 那就靳斯随请他们吃饭。 牧诀听他们这么说着,真想一人喷他们几句,当然徐书朝肯定是不算的。 “你们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牧诀没好气道:“打赌是你们这么打的吗?” “很公平、很合理。”程可深沉道。 “合理个头。”牧诀简直无语:“你们怎么不干脆让我和阿随直接请你们吃饭呢。” “也不是不可以。”闵思说。 “……” 徐书朝手托着腮听他们说,脑海中在盘算牧诀到底能不能考到年级第二。这段时间他很努力学习, 但靳斯随也同样没落下功课,能一边管着学生会的事情一边学习的万年老二自然不差, 真是打赌, 牧诀的赢面应该要小一点。 “朝朝你说呢?”牧诀抬手在徐书朝面前打了个响指, 道。 徐书朝瞥他一眼,没有把刚才的想法说出来, 道:“按正常的来吧。” 牧诀看向另外几人:“听到没有,按正常的来。” “来就来呗,神气什么。”闵思说。 “这叫狐假虎威。”廖璟跟在后面补了一刀。 “我有朝朝给我撑腰,你们有吗?”牧诀得瑟道。 “来来来,看看赌什么?” “我赌他不能考过阿随。”闵思率先说。 “我跟你。”程可紧随其后。 “我也跟。”廖璟紧跟着说。 牧诀臭着一张脸,目光看向徐书朝。 众人的目光也都看向徐书朝。 徐书朝看了眼牧诀道:“那我赌他能考过阿随吧。” 牧诀脸上这才有了笑, 搂住徐书朝的脖子,哥俩好似的:“还是我朝朝对我好。” 众人:“……” “我也赌我能考过阿随。”牧诀又说。 闵思:“?你赌什么?” 程可:“哪有你这样的?你不算你不算。” “怎么没有?”牧诀才不管她们:“我对我自己信心满满,你们就等着输吧。” “赌注是什么?”廖璟问。 “输的人去玩跳楼机。”牧诀立刻说道,显然这人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另外几人互相看了看,都有些犹豫。 牧诀冷哼一声:“怎么?不敢吗?” 程可:“好, 就这个!” 徐书朝在桌子下面拽了拽牧诀的衣服,示意让他改一个赌注,牧诀装作没察觉的模样,道:“谁不敢玩,就把全平台的社交账号都换成‘我是闵思,我不敢玩跳楼机,我是胆小鬼’,怎么样?” “凭什么都用我的名字?”闵思不满道。 牧诀:“……用你的名字举个例子。” 闵思:“……” 之前几人一起去游乐园玩,每次都想去玩跳楼机,但每次都有人不敢玩,结果就是到现在众人都没玩上。 牧诀听到他们说打赌的时候,就想到这个了,这次肯定让他们所有人都上去玩一次。 靳斯随临近上课时间才回来,廖璟三言两语和他说了他们课间打赌的事情。 靳斯随:“他自己还拿自己打赌?” “昂,你要不要也来赌一下。”廖璟问。 靳斯随摇头:“算了,我看你们玩就行。” 他前两周一直在给牧诀讲习题,牧诀的进步速度很明显也很快,说不定这次期中考试真的能超过他。 白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晚上放了学,众人在学校外面的餐厅里吃了个夜宵才各自回家。 徐书朝和牧诀和好后,家里就没再让司机过来接他们,两人有时坐校车回去,有时走地铁,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今晚吃夜宵耽误了点时间,校车已经开走了,跟另外几人分开后,两人就朝着地铁站走去。 “你今天什么意思?”牧诀凶巴巴地问徐书朝。 徐书朝跟他装傻:“什么‘什么意思’?” “别装。”牧诀看他一眼,道:“我说赌注是玩跳楼机的时候,为什么要拽我的衣服?” “我没有。”徐书朝无辜道。 “我都感觉到了,你就是不相信我。”牧诀叭叭一顿输出:“我认真学习这么长时间了,你居然不相信我。” “既然你当时感觉到我拽你的衣服,为什么不吭声?”徐书朝下结论:“你是故意的。” “……我那是相信我自己。”牧诀理直气壮道。 他就是故意没搭理徐书朝,如果他考过靳斯随了,另外几人去玩跳楼机,他和徐书朝就在旁边看热闹。 要是他没考过,徐书朝和他一起上去玩,他还可以趁机展示一下男友力,一举两得的事情,多爽多开心。 徐书朝才不听他说:“亏我还那么相信你,你就是故意想坑我。”他是真的不敢玩跳楼机这种刺激的项目,牧诀很清楚这一点。 牧诀:“我没有。” “就是有,回家之前不要跟我说话。”徐书朝说着,迈步离开。 牧诀跟在徐书朝后面,挠了挠头,他记得一开始是他想要质问徐书朝的吧? 接下来的几天里,牧诀每天不是在埋头苦学,就是在埋头苦学,看得沈盈和牧诚啧啧称奇,他们居然能在牧诀身上看到这种学习势头。 徐书朝也看得啧啧称奇,牧诀已经连着三天霸占着他的书桌,学到晚上十二点。不管怎么说,牧诀能有现在这样的学习劲头也挺好的,将来不管是考北城大学还是其他学校,至少都有把握,也有更多选择。 很快便是期中考试。 期中考试这两天里,牧诀也没懈怠,一有时间就认真复习。另外几人看着,心里都盘算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去玩跳楼机了。 期中考试结束后,便是令全体师生都无比期待的每年四五月份举行的体育文化艺术节。 艺术节是北城二中的传统,据说是从建校时就有的。学校为了艺术节,会专门停课一周。 这一周里,第一天是远足,算是一个踏青活动。 每年的目的地不一样,都是当地有历史文化底蕴的地方,主要是为了让学生们忆苦思甜、了解先辈的艰苦与奋斗。 第二天和第三天是运动会,第四天和第五天的艺术节就是活动表演。 除开第一天的远足,后面的运动会和艺术节并不是每位学生都要参加。 有项目的同学就老老实实去比赛、去表演;没有的项目同学要么去当观众,要么就自己跟自己玩。 换言之,相当于放了个四天的小长假。 牧诀廖璟还有程可都报了项目,闵思和徐书朝是组团偷懒的两人,靳斯随是学生会会长,这几天够他忙的。 说是远足,学校也不可能真的让她们徒步走几十公里,目的地都是选在离学校很近的地方,步行半个小时就能到。 远足这天恰好是个阴天,微风吹着,很舒爽。 牧诀跟在徐书朝旁边,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水拧开递给徐书朝。他和徐书朝只背了一个书包,徐书朝两手空空一身轻,跟着队伍慢慢走着。 “累不累?”路程刚过一半,牧诀小声问徐书朝。 徐书朝摇头,他是不喜欢运动,但也没到这点路都走不了的程度。 牧诀见状,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一路上都在观察着徐书朝的状态,像是徐书朝有多弱不禁风似的。 徐书朝看他这样看着自己,抿了抿唇,没多说什么,任由他去了。 长长的队伍很快了目的地,学校安排的讲解员分批带着他们参观游览。 牧诀是班长,需要前前后后辅助老师检查人数、安排学生分批游览,书包递给徐书朝之前,把装在书包里的水都拿出来放进了廖璟的书包里,只把一个装着几袋饼干和巧克力的轻飘飘的书包递给了徐书朝。 廖璟:“……” 牧诀离开后,他们这些人就在旁边的座椅上休息,几个班级的人凑在一起,说话声嗡嗡响。 徐书朝把书包里的饼干和巧克力拿出来给另外几人分了分,又给牧诀留了两块,几人猜测着牧诀的期中考试成绩到底能不能排到年级第二。 “朝朝,你觉得他能不能考到年级第二?”闵思碰了碰徐书朝的胳膊,问道。 “不知道,希望他能考到吧。”因为他是真的害怕玩跳楼机。 闵思只知道徐书朝对这种刺激项目不感兴趣,并不知道他是真的害怕,道:“虽然咱们平时关系很好,但我希望他不要考到,我害怕玩跳楼机。” 徐书朝笑了笑,道:“到时候让廖璟帮你玩。” 程可在旁边听着,道:“那让他把我的那份也玩了吧,我也害怕。” 廖璟听得满脸黑线:“一个个说的是人话吗?我也害怕。” “你才不害怕呢。”程可反驳他。 她们去游乐园玩的时候,每次都是廖璟最先提出来要去玩跳楼机,其他人不是这个害怕就是那个不敢玩,但廖璟从来没说过害怕、没说过不敢玩,每次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我可以帮你们把头像做好,不敢玩换头像也行。”廖璟说。 “不换,有损形象。”程可拒绝。 “就是就是,还是祈祷阿诀不要考到年级第二好了。”闵思说。 徐书朝:“……” “不好意思,打扰了。”一道轻缓的男声插进来,“我来找下徐书朝。” 徐书朝仰头看过去,是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男生看上去有些腼腆,被旁边几个人八卦地盯着,有些不自在。 “好。”徐书朝轻点了下头,起身跟着男生往旁边人少的地方走了两步。 程可小声对闵思说:“这个男生是学生会的,是个Beta,据说暗恋朝朝很长时间了。” “啊?”闵思震惊道:“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真的。”程可说:“艺术节我不是报了跳舞的节目嘛,平时排练的事情都是这个男生在组织,我也是听他同班的女生说的。那个女生知道我是五班的,还跟我打听朝朝的情况来着。” “那你怎么跟他说的?”闵思问。 “我还能怎么说,随便糊弄了两句。”程可说:“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说朝朝和阿诀是一对,现在……” “怎么没听你提过?”廖璟在旁边问。 “我想着朝朝和阿诀现在这个样子都不好受,没必要再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没想到这个男生会直接找到朝朝。” 几人炯炯有神地看着不远处的徐书朝和那个男生,连牧诀走近了都没注意到。 牧诀在过来之前就看见了徐书朝,没过多久,徐书朝就回来了,众人连忙收回视线,这才注意到旁边的牧诀。 廖璟被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旁边的牧诀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过来的?” 牧诀看着越走越近的徐书朝:“刚刚。” 众人见徐书朝回来,又注意到旁边的牧诀,都收起了八卦的心思,眼观鼻鼻观心,没人说话。 牧诀只是看了眼徐书朝,没有多问什么,道:“到我们班了,过去排队。” 几人都愣了下,然后拿上书包起身,乖乖去排队了。 徐书朝侧目看了眼牧诀,这人已经拿起书包背到自己身上了。 牧诀见徐书朝看自己,抬手轻推了下他的肩膀,道:“过去排队了。” “嗯。”徐书朝到底没多说什么,朝着班级的队伍过去了。 中午吃过午饭,学校安排了大巴车,载着一众学生们回了学校。 最近这一周学校停课,晚上的晚自习也跟着取消了。下午六点,走读的学生们就可以放学回家。 牧诚下班顺路到学校接了徐书朝和牧诀回家。 两人上了车,牧诀就靠着徐书朝的肩膀昏昏欲睡。 “远足累不累?”牧诚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眼睡着的牧诀,问徐书朝。 “不算累,路程不远。下午是大巴车载着我们回的学校。”顾及着旁边睡着的某人,徐书朝说话的声音很轻。 牧诚稀奇道:“臭小子平时精力那么旺盛,怎么今天就不行了?” 徐书朝感受着肩膀处传来的热量,也觉得有些奇怪,抬手摸了下牧诀的脸,很烫:“他好像发烧了。” 牧诚连忙往后看了眼,牧诀脸颊红红的,道:“不会是易感期了吧。” 徐书朝偏头看了眼牧诀,手指上好像还残留着牧诀的体温,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Alpha或者Omega的第一次易感期或者发情期在分化后的半年到一年内,算算时间,也不是没可能。 牧诚直接载着两人去了医院,给牧诀做了个检查,发烧是因为晚上着凉引起的,易感期也就在最近这两天了。 牧诚担心牧诀的易感期会来得很快,让医生开了退烧药就载着两人回家了。 当天晚上,牧诀的易感期来势汹汹。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宝宝好受欢迎 徐书朝回到家, 徐寅和白君乔还没回来,只有莲姨在厨房做饭,和莲姨打了声招呼就径直去了书房。 他对Alpha的生理知识的了解仅限于表面, 更深层的知道的并不清楚。 打开电脑,徐书朝犹豫了下,还是查起了关于Apha生理知识的相关内容。 Alpha每年会有两次易感期, 两次中间相隔六个月,时间相对固定,Omega也是如此。 前两年的易感期和发情期大部分都是依靠抑制剂度过。成年后,除了依靠抑制剂, 还可以选择更成人一点的方式。 但大部分人在找到合适的伴侣之前,依旧会选择抑制剂, 直到结婚生子, 抑制剂才会被舍弃。 徐书朝慢慢地浏览着网页上的内容, 看到信息素紊乱的字眼总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进入易感期的Alpha会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对自己的私有物会产生前所未有的占有欲。 有伴侣的Alpha会在爱人不能及时出现在自己身边时,用爱人的衣物做出筑巢的行为, 以缓解易感期带来的不安与焦躁。 徐书朝看着这些文字,突然产生了一丝茫然,他是Beta,对牧诀的易感期没有任何帮助,他了解这些内容的意义是什么? 他静静地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会儿,突然关掉网页, 起身离开了书房。 吃过晚饭,徐书朝就回了房间。 学校停课,自然没有课后作业,他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的是一本课外书。很长一段时间后, 他才往后翻了一页,扫了眼第一行的文字,面无表情地倒回刚才那一页。 时间静静地流淌,半个小时后,徐书朝合上书,塞回了书架里。 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的,没有来自楼上某人的消息。他点开和牧诀的聊天框,犹豫片刻,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XSZ:退烧了吗? 他拿着手机安安静静地等了五分钟,对面没有回复消息,他这才起身拿上睡衣进了浴室。 第二天早晨。 徐书朝醒来的时候闹钟还没有响,下床洗漱后到客厅,白君乔照常在打理她的盆栽。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怀里抱着抱枕打瞌睡。 醒了,但困意还在,现在正适合睡个回笼觉。 白君乔回到客厅,看着徐书朝抱着抱枕打瞌睡,笑道:“时间还早,困了再回房间睡一会儿,我看着时间叫你。” 徐书朝摇摇头,道:“不睡了,到学校也能补觉。” 白君乔知道她们这周要弄体育文化艺术节的活动,也知道徐书朝嫌麻烦、犯懒,什么项目都没报,转而说道:“这周上下学我和你爸接送你,我们忙不开就还让司机过去接你。” 徐书朝脑袋好像清醒了些,抬头看向白君乔。 白君乔又说:“今早你沈阿姨发信息说阿诀易感期了,给你们老师请了一周的假。” 徐书朝呆了片刻,没想到牧诀的易感期来得这么快,道:“我自己坐校车也能回来。” “没事儿,最近公司事情不多,我和你爸接送你的时间还是有的。”白君乔说。 她这么说,徐书朝也就没多说什么。 从他上学以来,如果没有牧诀陪着他一起上下学,白君乔和徐寅一定会接送他,从来不会让他一个人上下学。尽管徐书朝今年已经16岁了,但白君乔和徐寅还是坚持如此。 徐书朝到学校,教室里人少得可怜,他在座位上坐下,闵思转过来,看到只有他一个人,奇怪道:“阿诀没来?” “易感期。”徐书朝说。 “从他分化到现在,时间也差不多。”闵思说:“那他这一周都来不了了吧?” “嗯,沈阿姨给他请了一周的假。”徐书朝道。 “那他的比赛项目怎么办?”闵思突然想到。 “……不知道。” 牧诀只报了两个比赛项目,一个是篮球比赛,另一个是一千米长跑。这两项比赛难度不算特别大,临时找人顶上来并不困难。 “朝朝!你来顶个一千米长跑吧。”孔英博进了教室,看见徐书朝就着急忙慌地扑了过来,哭丧着一张脸:“江湖救急,班长易感期请假了,小老虎让我找人顶上牧诀的空缺,只有你最合适了。” 徐书朝:“……我哪里合适?” “你跟阿诀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你当然是最合适的。”孔英博说。 徐书朝:“……”这算什么理由? “来吧朝朝,下午就比赛了,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班的比赛开天窗吧,”孔英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赢了比赛还有荣誉奖章呢。” 徐书朝看着他,冷静道:“我缺那一个荣誉奖章吗?” 孔英博喉头一哽,徐书朝确实不缺这一个荣誉奖章。 “走吧,咱们现在就去报名处登记。”孔英博见说理不通,上手拽着徐书朝的胳膊,已经和徐书朝商量好似的,自顾自道:“这会儿过去人少,登记完你还能回来休息休息,下午精神饱满的去比赛。” 徐书朝:“……” 徐书朝到底还是跟着孔英博去了登记处,把牧诀的名字换成了他的名字。 总不能真的看着这场比赛开天窗,刚好还可以借此讹牧诀一次。 想到易感期的某人,徐书朝眉眼间的情绪淡了下去,在登记表上签好名字就回了教室。 比赛在下午三点,现在还不到上午九点,时间早得很。 上午的比赛项目很多,大部分都出去看比赛了,教室里没什么人,很安静。 徐书朝拿出手机看了看,他和牧诀的聊天框还停留在昨天晚上他给牧诀发的那条消息,对方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回复。 退出聊天框,屏幕上跳出来一条新消息,是昨天远足时,找他说话的那个男生。 对方说男女混合接力赛快开始了,问他要不要一起过去看一看。 昨天男生找到他,说从高一开始他就暗恋他,只是一直不敢向他表白,直到昨天才终于鼓起勇气,向他告白。 男生没说什么太悬浮的话,只是红着脸说了句喜欢他,又说将来如果可以的话,他会努力跟徐书朝考到同一所学校,或者在同一座城市也可以。 徐书朝听着他这样说,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却是那时候牧诀笑着跟他打商量,问他他考他学校旁边的学校可不可以。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徐书朝拒绝了对方,男生被拒绝后并未太失望,像是已经提前做过这样的心理准备,又像是觉得,被徐书朝拒绝,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徐书朝看着屏幕上的新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婉拒了对方的邀请。 闵思从前面转过来,道:“可可参加了男女混合接力赛,咱们下去给她加油吧。” 徐书朝:“……” 很快便是下午的男子一千米长跑比赛,操场上已经站了很多同学。廖璟有别的项目要参加,过来看了眼就离开了。徐书朝在一旁做热身训练,闵思和程可在旁边负责给他加油打气。 “你不去给廖璟加油?”徐书朝看了眼站在自己旁边的闵思,道。 “不去,他不需要。”闵思说得很果断,他又叮嘱徐书朝:“朝朝,实在跑不动咱就不跑了,身体要紧。比赛名次什么的都不重要。” 程可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跑不动就休息,别逞强。” “嗯。”徐书朝在两人担忧的目光中,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心里默默地想,他只是平时不爱运动,但也没有废到连一千米都跑不下来吧? 参加比赛的同学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操场上的同学们叽里呱啦地讨论着,没有报项目的同学们还组织了啦啦队,喊着自己班同学的名字。 五班的同学们也早早地占据了操场上的有利地位,看到站到跑道上的人是徐书朝,没有见到牧诀的身影,虽然有些意外和好奇,但依旧拿出了十足十的气势。 跑道上分列站着二十个同学,徐书朝站在中间的位置,他个头高、皮肤白、长得帅,太阳底下晃眼得很,同学们最先看到的就是他。 操场上有男生女生大着胆子给徐书朝喊加油,众人见状,纷纷喊着徐书朝的名字,气势一度超过了五班的同学。 五班的同学自然不可能落下气势,嘴一张,卖力地给徐书朝加油。 闵思看着热闹,拿出手机录了好几个视频,一股脑发给了牧诀。 一声枪响,众人如同利剑一般冲出去,你追我赶,场面很是紧张刺激。 操场上的同学们的热情更加高涨,各方加油声不断。 一千米,绕着跑道跑两圈半,很快跑在最前面的几位同学进入了最后半圈,决定名次的半圈。 徐书朝从一开始就跑在前排,到了最后半圈提了速,越过了一个又一个同学,最终拿下第一名。 五班的同学们瞬间欢呼起来。 “朝朝朝朝你真是太帅了!!”闵思冲上来给了徐书朝一个大大的拥抱,“你太牛了吧!!!” 徐书朝大口大口喘着气,没接闵思这话。他是提着最后一口气跑完的后半圈,体力早就耗尽了,这会儿一句话都不想说。 “给你水。”男生温和的嗓音在两人旁边响起,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出现在徐书朝的视野中。 徐书朝抬眸瞥看对方一眼,是昨天的那个男生,男生注意到他的视线,腼腆一笑。 他们周围站着不少学生,徐书朝到底没让对方难堪,接过了水:“谢谢。” “恭喜你呀,拿了第一名。”男生见徐书朝接了自己的水,脸上带着笑,“很厉害。” “运气好而已。”徐书朝说。 男生过来似乎只是为了给徐书朝送一瓶水,没有多留,很快就离开了。 “朝朝,他什么情况啊?”闵思问道。 徐书朝三言两语把昨天的事情说了,苦恼道:“难道是我拒绝得不彻底?” 程可和闵思听着,程可道:“可能是那个男生真的很喜欢你吧,毕竟从高一就开始暗恋你。” 徐书朝抿了抿唇,没再多说关于这个男生的话题。 孔英博过来带着徐书朝去了颁奖台,金灿灿的奖牌挂到了徐书朝的脖子上,还有一张荣誉奖状。 领过奖,徐书朝把奖牌和荣誉奖状都给了孔英博,这算是他们班级的荣誉,让他这个体育委员收起来比较合适。 长跑比赛结束,就没徐书朝什么事情了。闵思和程可兴致勃勃地去看其他的比赛项目,徐书朝嫌热,就回了教室休息。 他手机一直放在桌肚里,这会儿拿出来看了眼,屏幕上堆了很多消息,都来自于同一个人。 14:34:03 —MJ:朝朝你什么时候回来 —MJ:回来能来找我吗 14:45:33 —MJ: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朝 —MJ:徐书朝徐书朝徐书朝徐书朝 —MJ:你能不能请假? —MJ:什么时候回来 15:23:45 —MJ:宝宝好受欢迎 —MJ:那么多人喊你的名字 徐书朝看着屏幕上的两个字,抿了抿唇,耳朵不受控地红了起来。 15:30:01 —MJ:拿第一了吗 —MJ:朝朝这么厉害,肯定能拿第一 —MJ:回来能来找我吗? —MJ:徐书朝 16:02:55 —MJ:睡觉了 —MJ:打了抑制剂,很困 —MJ:睡醒能看到朝朝吗? 徐书朝看着满屏的消息,心底的情绪复杂。 如果他是Omega,看到牧诀的这些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 可他是Beta。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牧诀睡觉的时候居然抱着他…… 徐书朝没有回复牧诀的消息, 按灭手机屏幕放进了桌肚里,想到牧诀的那句“宝宝”,暗暗骂了句不害臊。 放进桌肚里的手机又嗡嗡震动两声, 徐书朝也没拿出来看,生怕牧诀再发来什么消息似的。 “徐书朝,”梁今明走进教室, 看见徐书朝在,道:“期中考试的试卷改出来了,你跟我一起去办公楼三楼把卷子拿回来。” “好。”徐书朝起身,和梁今明一起往外走。 梁今明道:“我记得你今年是不是已经16了?”学校每年五月中会集中统计一次学生们的第二性别, 今年还没到统计的时间。 “嗯,三月份的生日。”徐书朝说。 梁今明点点头, 道:“Beta也挺好的, 没有易感期和发情期, 不影响学习。” 徐书朝听着,没吭声。 梁今明又说:“我记得牧诀是Alpha, 你和他关系好,平时看着他点,要是他谈恋爱了,一定第一时间跟我说。他这次期中考试进步很大,保持现在这个势头,将来考北城大学问题不大。” “他, 他的心思不在谈恋爱上。”徐书朝说道。 “这样最好,他长得帅,性子外放,我估摸着喜欢他的Omega不少。”梁今明话锋一转,对徐书朝说:“你也不准谈恋爱,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学习。” 徐书朝笑着应了一声:“知道了。” 梁今明把试卷送到教室就离开了,徐书朝看着成绩单上牧诀的成绩和排名,拿手机拍了一张,点开牧诀的聊天框,消息还停留在他说要去睡觉的地方,想来现在还在睡着。 徐书朝退出聊天框,没有把照片发给他,转而把图片发进了六人小群里。 大约过了半分钟,他被闵思踢出了群聊。 徐书朝:“。” 紧接着,闵思的消息就跟了过来 —闵思不是闷死:朝朝,虽然我们很好奇牧诀的成绩,但在这种快乐的时候,这件事情可以先放一放 —闵思不是闷死:照片也被我撤回了,等到艺术节结束再说吧 —闵思不是闷死:你保证不再往群里发成绩单,我就把你拉进来 —SXZ:。 —闵思不是闷死:好哦,我这就把你拉进群里 徐书朝看着闵思发过来的消息,短暂地思考了三秒钟,到底要不要把她们三个人得去玩跳楼机的事情告诉他,最终还是收起了手机,贴心的把这件事情留到以后再说。 下午放学,是徐寅过来接的徐书朝,两人到家,徐书朝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去楼上找牧诀。 手机上一直没有收到牧诀发来的消息,估计这人还在睡着。 晚上吃过晚饭,白君乔和徐寅去楼下散步,喊着徐书朝跟她们一起去了。 四月份的天气还不热,晚上气温适宜,很舒爽。 小区里吵闹的小孩子很多,还有不少大人们牵着猫狗出来遛。一只萨摩耶经过三人,在徐书朝腿边来回蹭着,朝他吐舌头。 徐书朝蹲下跟它玩了会儿才起身离开。 白君乔看着,问他:“你要不要养只狗或者养只猫?” 徐书朝摇头:“不要,太容易掉毛了。” 下午长跑比赛时出了汗,他回到家就先冲了个澡,这会儿身长穿着件黑色T恤,衣袖上沾了几根白色的狗毛。 说着,徐书朝就在摘自己身上的狗毛,他不喜欢会掉毛的小动物。 三人在楼下转了转,九点半左右,就上了楼。 电梯停在六楼,徐书朝犹豫道:“妈妈,我去楼上看看阿诀。” “去吧,早点回来睡觉。”白君乔没多问也没多说什么。 “嗯。” 徐书朝转身上了楼,敲了敲门,牧诚看见是徐书朝,笑着道:“朝朝来了,吃晚饭了吗?” “吃过来了,我来看看阿诀。”徐书朝边换鞋边道。 “阿诀还在睡觉呢,你进去吧,”牧诚说:“中午时还有些低烧,没吃两口饭,你去看看,把他叫起来吃点东西。” 徐书朝站在牧诀房间门口,静了片刻,还是直接按下门把手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没开灯,窗帘也紧紧拉着,漆黑一片。 他反手关上门,摸到门的开关,暗下最旁边的开关,打开了房间门口的两盏壁灯。 床上的人连脑袋也蒙进被子里,徐书朝走近了,看到被子边缘露出一截白色的衣物,他伸手拉了下被子,帮牧诀盖好。 牧诀是下午四点的时候跟他说困了要睡觉,睡到现在已经有五个多小时了。 徐书朝在床边坐下,隔着被子轻轻推了推牧诀,轻声道:“阿诀?” 床上的人没动,徐书朝试探着伸手掀开蒙在牧诀脑袋上的被子,不知是被被子闷的,还是他还没退烧,脸颊很红,额头上也出了汗。 徐书朝碰了碰他的额头,还没感受到他的体温,手腕就被人猛得抓住了,他下意识垂眸去看牧诀,眼底是浓烈的不耐和烦躁,表情很凶,警惕地看着碰到自己额头的人。 “是我。”徐书朝轻声说。 话音落下,他明显感觉到牧诀放松下来,动了动手腕,下一瞬却被牧诀拉着倒在了床上。 牧诀一翻身,就把徐书朝压在了身下:“长跑拿第一了吗?” 徐书朝没想到牧诀最关心的是这个,点点头,道:“拿了。” 牧诀很轻的笑了下:“我们朝朝真棒呢。” 徐书朝偏头躲了下,牧诀呼吸间的气息弄得他有些痒,道:“先去吃饭。” 闻言,牧诀手上力气一松,整个人实打实地压到了徐书朝身上,脑袋埋在徐书朝颈侧,闷声道:“没力气,不想吃。” 徐书朝往旁边侧了侧头,推着牧诀的脑袋让人离自己远些,道:“不想吃算了,从我身上下去。” “不要。”牧诀说着,手脚并用地把徐书朝紧紧缠住,脑袋在他脖颈间轻嗅两下,是沐浴液的味道,没有其他Alpha或者Omega的信息素。 徐书朝推着牧诀的肩膀,试图把人从自己身上推下去,结果发现根本推不动。牧诀的力气本就比他大,现下又紧紧抱着他,他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只能任由某人抱着自己耍无赖。 房间里的每一处都是信息素的气味,清甜的沉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辛辣,无声无息地包裹着床上的两人。 徐书朝实在推不开牧诀,又想到刚才掀开被子时看到他红着的脸,就没再挣扎,任由牧诀抱着他。 他和牧诀中间隔着一层被子,感受不到牧诀的体温。牧诀的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间,那一处的皮肤被呼出的滚烫的呼吸烫着。徐书朝漫无目的地想,他的呼吸那么烫,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易感期。 他感受不到牧诀的信息素,不能像Omega那样通过信息素察觉到Alpha的身体和情绪变化,他只能通过看、通过感受。 他和牧诀之间,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明明离得很近很近,却只能看到影影绰绰,伸手去摸,碰到的是冰凉的玻璃。 这样雾里看花的感觉,并不好受。 “徐书朝。“牧诀低声喊道。 “做什么?”徐书朝应声。 “没什么,就是喊一喊你。”牧诀说。 牧诀就这样抱着徐书朝,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偶尔片刻喊一喊徐书朝的名字,听到徐书朝应声,他就用脑袋去蹭一蹭徐书朝的脑袋,像小狗蹭主人那样。 徐书朝被牧诀压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盯着天花板看,好一会儿,他问牧诀:“易感期难受吗?” 牧诀:“打了抑制剂,不难受,发烧折磨人。” 徐书朝:“现在还烧?” 牧诀用额头碰了碰徐书朝的侧脸:“烧吗?” 贴在脸颊上的温度有些高,徐书朝侧目去看牧诀,道:“起来量一□□温。” 牧诀没吭声,明显是不情愿的意思。 徐书朝就没再催他,安安静静地躺着给他当抱枕。 又过了会儿,房间门终于被敲响,牧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朝朝,阿诀醒了吗?” “醒了。”徐书朝在牧诀捂住自己嘴之前,扬声道。 “牧诀,醒了出来吃饭。”牧诚没好气道,不用想他都知道自己儿子肯定拽着徐书朝耍赖皮呢。 “哦。” 徐书朝看着牧诀不情不愿的模样,眼底漫上一点笑意:“快点,出去吃饭。” 牧诀冷哼一声,重重地捏了捏徐书朝的脸颊,冷声冷气道:“没良心。” 徐书朝:“……” 牧诀从徐书朝身上起来,把揉乱的被子从自己身上扯开,翻身下床,踩着拖鞋钻进了卫生间。 徐书朝松了口气,他快被牧诀压死了,他又躺了会儿才从床上起来,目光落到床边的白色衣服上,抬眸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把衣服拽到自己身前看了眼——这衣服,是他的。 脑海中下意识闪过昨晚看到的关于Alpha在易感期会用爱人衣物做出筑巢行为的帖子,衣服烫手似的,被他猛得扔开,随即耳朵和脸颊都红了起来。 牧诀睡觉的时候居然抱着他的衣服。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突然觉得你是Beta挺好…… 徐书朝站在床边, 还没有来得及对那件衣服做出什么反应,牧诀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他走近了才看见徐书朝红着的耳垂和侧脸,扫了眼床上的衣服, 若无其事道:“朝朝,陪我去吃饭。” 徐书朝转身目光看向牧诀,指了下床上的衣服, 道:“这是什么?” “衣服啊。”牧诀扫了眼那件衣服就收回了目光,胳膊搭着徐书朝的肩膀:“走吧走吧陪我去吃饭,饿死我了。” 徐书朝站在没动,侧目看向旁边的人:“我的衣服?” 牧诀一愣:“你的衣服吗?下午睡觉的时候太困了, 随便拿了件衣服,没注意。” 徐书朝没接他这话, 漆黑眼眸盯着牧诀。 牧诀见状, 笑了下, 没个正形:“你以为我在拿你的衣服筑巢?” 徐书朝:“……”和牧诀比厚脸皮,他永远鞭长莫及。 他没轻易接这话, 要是承认下来,牧诀肯定会得寸进尺,进而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或者开些玩笑话。 “没有,随便问问。”徐书朝含混道。 牧诀手指拨弄了下徐书朝的耳垂,笑道:“随便问问耳朵怎么红了?” “……” 徐书朝推开牧诀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迈步往外走:“回去了。” “别啊。”牧诀快步追上他, 拽着他的手腕,道:“别回去了,晚上陪我睡觉,好不好?” “不好。”徐书朝果断拒绝。 “朝朝朝朝。”牧诀紧紧攥着徐书朝的手腕:“求求你了,我自己晚上睡觉会害怕。” 徐书朝:“……”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呢? “牧诀, 在房间里干嘛呢?赶紧出来吃饭。”牧诚敲了敲门,随后就推开了门。 徐书朝在牧诚进来之前挣开了牧诀的手,往旁边挪了两步,明晃晃地和牧诀拉开了距离。 牧诚没有进来,站在房间门口,没好气道:“赶紧出来吃,不知道饿吗?” 转而又笑问徐书朝:“朝朝要不要再吃点,你阿姨今晚特意做了很多菜。” 徐书朝摇摇头:“不用了,我在家吃过了,这会儿就准备回去了。” 牧诀也不顾牧诚就在旁边,凑到徐书朝旁边强硬地揽着他的肩膀往外走:“再吃点吧,我妈做饭可好吃了。” 徐书朝就这么被牧诀箍着肩膀,按到了餐桌前。 牧诀松手后,徐书朝轻轻动了下肩膀,这人的手是铁做的吗?这么大劲。 他刚坐下,牧诚就把一副干净的碗筷放到了他面前,道:“尝尝你阿姨今天新学的菜式,看看好不好吃。” 沈盈和牧诚为了牧诀的易感期特意都请了一周的假在家里照顾他,沈盈今天还专门学了两道新菜,下午做过一遍,觉得味道一般般。 傍晚时牧诀在睡觉,错过了晚餐时间,沈盈干脆把两道菜又重新做了一遍,看看跟下午的比起来怎么样。 徐书朝到底还是没再拒绝,老老实实地当了回美食鉴赏家。 沈盈和牧诚已经吃过晚饭,沈盈从徐书朝和牧诀口中得到“好吃”和“非常非常好吃”的评价后,就拽着牧诚离开了餐厅,留俩小孩在餐厅里吃饭。 徐书朝晚上本就是吃过饭的,两位大人一走,他就把自己面前的碗推到了牧诀面前。 牧诀正吃得香,瞥了眼被某人推过来的碗,哼哼两声:“除非你答应我晚上陪我一起睡觉。” “我要是不答应呢?”徐书朝侧目看他一眼。 “那我就……”牧诀顿了下道:“那我就拽着你,不让你走。” “……” 徐书朝扫了一眼他一手端碗、一手拿筷子的姿势,眼底的意思不言而喻。 牧诀作势放下碗筷,徐书朝碰了下他的胳膊:“吃你的。” “哦。” 徐书朝这个意思就是不会趁着他吃饭顾不上他的时候走了。牧诀安心下来,一手拿碗一手拿筷,风卷残云般地解决了他的晚餐。 饶是徐书朝已经见识过很多次牧诀的饭量,还是会忍不住震惊,Alpha的胃是无底洞吗? 牧诀吃饱喝足,下午又睡了将近五个小时,神采奕奕,收拾过餐桌和厨房,就拽着徐书朝回了房间。 徐书朝被迫跟着牧诀回了房间,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 牧诀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皱眉道:“非得在这种快乐的时候提起这种让人不开心的事情吗?” “……”跟闵思的措辞简直如出一辙。 徐书朝看着已经躺回到床上的人,顺势在床沿坐下,道:“你怎么知道是不开心的事情?” 牧诀听他这么一说,瞬间来了兴致,翻身从床上坐起来,道:“我考了年级第二?” 徐书朝摇头。 牧诀一下子就躺回去了。 徐书朝:“。” 徐书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把手机递给牧诀:“年级第三,你和阿随总成绩一样,你的学号靠后,所以名次也靠后,第三。” 牧诀又蹭得一下从床上坐下来,拿过徐书朝的手机仔细看了看,真的是第三:“太好了,明天就让她们去玩跳楼机。” 徐书朝提醒:“你还在易感期。” 牧诀扔开徐书朝的手机,翻身下床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徐书朝的睡衣,塞进他怀里:“快去洗澡吧,洗完澡我们睡觉,易感期就是要多补觉。” 徐书朝向下瞥了眼怀里的睡衣:“我没答应陪你睡觉。” 牧诀见状,又耍起了无赖,整个人从后面趴到了徐书朝的身上,把人压到了床上,道:“你不陪我睡觉,我晚上就不让你回去了。” “……别在这儿诡辩。”徐书朝无语。 “朝朝求求你了,易感期好难受,你陪陪我吧。”牧诀趴在徐书朝身上,说话时脑袋就在人脖颈间来回乱蹭。 徐书朝被他蹭得直痒,想躲又实在没地方可以躲:“我在这儿又做不了什么。”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牧诀说:“你人在这儿就行。” 徐书朝沉默着,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扯了个借口:“我答应我妈妈一会儿就回家睡觉。” 牧诀:“……” 牧诀忍着笑,从徐书朝身上起来,找到刚才被他扔开的手机,道:“那我们给阿姨打个电话,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他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打电话问妈妈能不能在别人家里留宿的行为太小朋友了吧? 徐书朝连忙跟着起身,还没抢到手机,对面白君乔的声音就从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朝朝?怎么啦?” 牧诀看了眼表情僵硬的徐书朝,忍着笑,道:“阿姨,是我。” “阿诀呀,有什么事情吗?易感期怎么样了?”白君乔问。 “打了抑制剂,不算难受。”牧诀看着徐书朝的神色,道:“阿姨,晚上能不能让朝朝在我家里睡觉?他说答应了您晚上要回家睡觉,我特意打个电话征求一下您的同意。” “啊?”白君乔也是一愣,往常俩小孩楼上楼下的乱睡,也没见谁来征求她们大人的同意啊,“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牧诀看着徐书朝红起来的耳垂,忍笑道:“没有,就是想问问您同意不同意。” “哦这样啊,只要不耽误你休息就行,毕竟你还在易感期,要保证休息。”白君乔虽然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也没有追问很多,顺着牧诀的话说了下去。 “不影响的,”牧诀见徐书朝的脸色快绷不住了,跟白君乔道了别就挂断了电话。 “阿姨同意了。”牧诀说:“去洗澡吧。” 徐书朝看着他。 牧诀很快低眉顺眼地认错:“我错了,我不该给阿姨打电话。” “回去了。”徐书朝拿过自己的手机,下了床。 牧诀坐着没动,语气听上去可怜巴巴的:“真的不能陪我睡觉吗?” 徐书朝脚步微顿,想到昨晚查到的关于Alpha易感期的内容,易感期的Alpha会不安、焦躁、没有安全感,牧诀也会这样吗? 徐书朝转身看着床上的人,牧诀在床上坐着,得仰头才能看到徐书朝的眼睛,道:“朝朝,留下来陪我吧。” 徐书朝脑海中那根神经微弱地挣扎了下。 卫生间的门被关上,牧诀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悠悠地晃着。 徐书朝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尤其是他还在易感期这种特殊的时候,徐书朝几乎没有拒绝他的理由。 浴室里的徐书朝冷静下来,觉得自己简直是被鬼迷心窍了,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某人殷勤地拿着吹风机凑上来,瞥他一眼,在椅子上坐下来。 牧诀见状连忙拿着吹风机,仔仔细细地帮徐书朝吹头发。 任由对方给自己吹头发。 牧诀把徐书朝在床上安排好,才自己拿着和徐书朝身上同款的睡衣进了卫生间,十分钟洗了个战斗澡出来,生怕徐书朝趁着他洗澡的时候跑了似的。 晚上十一点,房间里的灯就被关上了。两人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徐书朝不算太困,牧诀则是下午睡过,更不困。 牧诀试探着把一条腿搭到了徐书朝的小腿上,安安静静地等了三秒钟,见徐书朝没有踹开他,才狗狗祟祟地往徐书朝旁边蹭了蹭,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很多。 徐书朝自然注意到旁边人的动静,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权当没看见。 “突然觉得你是Beta挺好的。”牧诀小声说。 徐书朝静了片刻,才道:“为什么这么说?” “这样我在易感期你才能来陪我睡觉,”牧诀颇有些苦中作乐地说:“如果你是Omega,现在连我家的大门都进不了。”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朝朝乖,再睡会儿。…… 徐书朝没应牧诀这苦中作乐的话, 闭着眼睛酝酿睡意。 他平时的运动量很少,下午提着一口劲儿跑完了一千米,白天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 这会儿往床上一躺,就觉得小腿肚发酸。 牧诀又往徐书朝旁边蹭了蹭,见徐书朝闭着眼睛, 胳膊不老实地搭到他的腰间,脑袋往他脖颈间一埋,也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徐书朝静静地躺了五分钟,往牧诀腿上踹了一脚, 道:“睡着没?” “没。”牧诀问:“怎么了?” “给我捏捏腿。”徐书朝道。 “有什么好处吗?”牧诀得寸进尺。 “不想捏算了。”徐书朝说。 “别啊,我又没说不想。” 牧诀掀开被子, 翻身坐起来, 扯着被角往徐书朝的脸上搭了下, 按开了房间里的灯。 “哪条腿?”牧诀不用想也知道,腿酸肯定是因为下午那一千米跑的。一想到他是因为自己没去成才顶上去, 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充当按摩小工。 “两条。”徐书朝扯下被子,先屈起一条腿。 牧诀握着徐书朝的脚踝,让他踩着自己的小腿,尽职尽责地按摩起来:“怎么样?我捏得可以吧?” “嗯。”徐书朝被他捏得很舒服,闭着眼睛享受。 “你明天能不能请假在家里陪我?”牧诀趁机提出要求。 “不能。”徐书朝果断拒绝。 “那你上学前能喷我送你的那瓶香水吗?”牧诀退而求其次。 “不能。”徐书朝再次拒绝。 牧诀:“。” 牧诀不吭声了, 似是闷着一口气,埋头给徐书朝捏腿。 房间里安静了会儿,徐书朝突然开口道:“那瓶香水是哪个牌子的?” “国外的一个小众品牌啊。”牧诀说。 徐书朝追问道:“品牌名是什么?” 牧诀余光瞥了眼徐书朝,道:“忘了。” 徐书朝没再说话,牧诀这话他半分都不相信。那是他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又那么贵,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既然牧诀有心瞒着他,他再追问,肯定也问不出什么。 只是他挺好奇那瓶香水到底是什么由来,能让牧诀时不时就提起。 牧诀认认真真地把徐书朝的两条腿都捏了捏,捏完又问:“大腿酸吗?我也帮你捏一捏?” 不等徐书朝回答,这人就开始动手动脚,准备扒徐书朝的睡裤。徐书朝抬脚踩着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的动作,没好气道:“赶紧睡觉。” 牧诀被踩着也不恼,笑嘻嘻道:“我就是帮你捏一捏腿。” “不想睡就去写试卷。”徐书朝说。 “睡觉。”牧诀立刻躺下,扯着被子在两人身上盖好:“睡觉睡觉。” 白天运动过,晚上这一觉睡得很沉。徐书朝第二天早上是被一阵敲门声叫醒的。 “朝朝快起床了,你上学快要迟到了。”沈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骤然听到沈盈的声音,徐书朝有些没反应过来,翻了身,摸到旁边温热的胳膊,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昨晚睡在牧诀这里。 “马上就起了。”徐书朝扬声应道。 “快点哦,你叔叔已经下楼去买饭了,吃完饭他送你到学校。”沈盈在门外交待。 “好。” 牧诀被吵醒,胳膊一抬把徐书朝搂进自己怀里,眉头紧皱,不耐烦道:“别吵。” “我上学要迟到了。”徐书朝拍了拍牧诀的胳膊,企图让人放开自己。 牧诀还没睡醒,反而把人搂得更紧,另只手还在徐书朝脑袋上摸了下,咕哝道:“朝朝乖,再睡会儿。” 徐书朝:“牧诀我上学要迟到了。” 牧诀没听见,想来应该是已经再次睡着了。 徐书朝没办法,只能用老办法,伸手捏住了牧诀的鼻子,不一会儿牧诀就被憋醒了。徐书朝连忙推开他的胳膊,翻身下床进了卫生间。 牧诀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听着卫生间徐书朝洗漱的窸窣声,才反应过来徐书朝得去上学。 又开始后悔,昨晚为什么不趁着徐书朝睡着,偷偷拿他的手机给白君乔发消息,让对方帮徐书朝请两天假,这样这会儿他就能抱着徐书朝睡回笼觉了。 徐书朝从卫生间出来,看了眼时间,在去楼下换衣服和就近穿走牧诀的校服之间犹豫三秒钟,从衣柜里拿了牧诀的校服换上。 牧诀的校服比他的大一码,穿在他身上就成了宽松休闲的款式。 徐书朝拿了手机,没管床上的牧诀,很快离开了卧室。 牧诚已经把早饭装好了,白君乔也把徐书朝的书包拿了上来,牧诚道:“走吧,我送你过去。” “麻烦叔叔了。”徐书朝跟着牧诚急匆匆出了门。 “千万别迟到了,都怪我,忘记朝朝还得去上学了。”沈盈自责道。 “这怎么怪你呢,”白君乔倒是一点不着急,即将迟到的不是自己儿子似的,“他手机上定得有闹钟,估计是睡迷糊给按掉了。” 好在,牧诚在关校门的前一分钟,卡着点把徐书朝送进了学校里。 虽然这一周停课,但学生会的人还是得查迟到。 迟到就要扣班级荣誉积分,梁今明的班规一向是谁被扣了班级积分,谁就想办法挣回来。 学校里能挣积分的活动不多,各种扣分的项目倒是不少,对她们来说就是狼多肉少,还麻烦。五班的学生向来都是能避免被扣分就避免,要是挣不回来,少不了被小老虎一顿虎啸。 今天查迟到的恰好是靳斯随和前天跟徐书朝表白的那个男生,靳斯随就不用说了,徐书朝和那个男生也算认识,停下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池西,你把记录表拿回办公室吧,我直接回教室了。”靳斯随把胸牌和迟到记录表递给池西,道。 池西点点头,临走前看了眼徐书朝,道:“有机会一起玩。” “嗯。”徐书朝应了一声。 徐书朝和靳斯随一起往教学楼走,待到池西走远了,靳斯随才问:“你和池西认识?” 池西和他们一届,又和靳斯随同时间进的学生会,两人关系挺近,倒是不知道他们两个还认识。 徐书朝说:“前天,他跟我表白过。” 远足那天,靳斯随作为会长,帮着老师跑前跑后,昨天又跟学生会的人忙了一整天艺术节的事情,对池西向徐书朝表白这事儿完全不知道。 闻言,靳斯随一副看热闹的语气:“阿诀没生气?” 徐书朝:“没有。” “没有?”靳斯随意外:“他不知道?” “他看到了。”徐书朝也挺意外,牧诀都看到了,结果一点都没生气。 随即,他猛然意识到,他现在是Beta,牧诀是Alpha,将来两个人又不能在一起,那牧诀不在意……是很正常的。 靳斯随注意到徐书朝的情绪突然淡了下去,转而道:“昨晚没回家睡觉吗?” “嗯,”徐书朝道:“阿诀说他易感期难受,让我陪他。” 靳斯随点点头,在心里冷笑一声,打了抑制剂的易感期能有多难受?无非就是嗜睡一点、饭量猛增了一点,不是吃就是睡,哪来的时间难受? 他没当着徐书朝的面拆穿牧诀,这俩人已经够不容易了。 “你怎么知道?”徐书朝问他。 “看你身上的校服大了一圈,不像是你自己的。”靳斯随说。 他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徐书朝身上的校服,最先闻到的是徐书朝身上的信息素,牧诀的信息素。 两人到了教室,教室里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闵思被廖璟拖着去看他的篮球比赛了,只有程可一个人在。 程可见两人进来,先往徐书朝身上看了眼,打趣道:“哦呦,朝朝昨晚没回家睡觉啊?” 徐书朝往下瞥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心想他穿着牧诀的校服就这么明显吗? “你身上……”程可在靳斯随的眼神示意下,没继续往下说。 “我身上怎么了?”徐书朝问。 “你身上这校服是牧诀的?”程可谨慎改口道。 “这么明显?你们两个一眼都看出来了?”徐书朝奇怪道。 程可摇摇头,又点点头,在徐书朝疑惑的眼神中,道:“还行,咱们关系熟才能一眼看出来,别人肯定一眼看不出来。” 如果别人不仔细观察,只会觉得徐书朝是Alpha。 毕竟他身上Alpha的信息素很浓。 “你还没吃饭啊?”程可主动岔开了话题。 “早上起晚了。”徐书朝到这会儿才打开装早餐的纸袋,三个大肉包、两个发糕、一份烧卖,还有一杯豆浆,牧诚估计把他当成牧诀喂了。 “你们吃了吗?一起吃吧。”徐书朝道。 另外两人都是吃过早饭来的,帮着徐书朝稍稍分担了一点。三人分吃过一份早餐,靳斯随就又被学生会的人叫走了,程可觉得教室里待得无聊,拉着徐书朝去看篮球比赛。 上午的篮球比赛有牧诀的一份,因为牧诀易感期,就让替补队员上去了。 他们两人到体育馆时,比赛还没开始,她们找到闵思坐过去。 “朝朝你昨晚没回家睡觉啊?”闵思看见徐书朝,问道。 徐书朝:“……” 徐书朝麻木地点了点头,心道以后再也不穿牧诀的衣服了。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朝朝,你的睡衣穿上有点紧…… 时间还早, 体育馆的观众席上坐的人不多,底下准备比赛的队员们正在热身,人群里没看见廖璟的身影。 徐书朝转头, 就见闵思拿着手机发消息,脸上带着笑,心下了然, 又把头转了回去。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两声,徐书朝没拿出来看,不用看就知道是牧诀发来的消息,消息的内容无非就是那几句话翻来覆去的说。 手机接连震动, 嗡嗡响个不停,大有徐书朝不回消息, 对面就一直发个不停的架势。 最终, 徐书朝败下阵来, 认命地拿出了手机。 进入易感期的Alpha还会变得黏人吗? 点开和牧诀的聊天框,满屏都是对方发来的表情包, 他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两下,表情包滚动的速度很快,并且丝毫没有滑到头的意思。 徐书朝动动手指,给对方回了个句号。 —MJ:早上迟到了吗? —MJ:迟到了也没关系,等我回学校,我帮你挣积分 —MJ:早餐好好吃了吗? —MJ:朝朝, 你的睡衣穿上有点紧。 徐书朝原本还面色平静地看着屏幕上的消息一条一条往外蹦,看到最新一条,按捺不住了。 —XSZ:你穿我的睡衣干嘛 —MJ:我想穿 —XSZ:别穿 —MJ:【图片】 —MJ:已经穿上了 徐书朝看着牧诀发来的他穿着自己睡衣的自拍,面无表情地给对方设置了消息免打扰,小黑屋里待着去吧。 旁边的闵思早就收起了手机, 见右手边的徐书朝聊天聊得认真,跟左手边的程可小声蛐蛐。 “从前朝朝跟阿诀一起睡觉的次数也不少吧,怎么都没像这次一样,朝朝身上都是他的信息素。”闵思小声对程可说。 “现在已经没了吧?”程可和徐书朝中间隔了个闵思,已经闻不到徐书朝身上的信息素了。 闵思离得近,动了动鼻子,说:“没有了,沾到别人的信息素,散得很快。” “我估计是阿诀以前心思没在这上面,和朝朝在一起的时候都收敛着信息素。”程可猜测道。 “可能吧,咱们要不要告诉朝朝啊?”闵思犹豫着,她们能闻到他身上的信息素,徐书朝自己是闻不到的。 “不要了吧。”程可想到刚才在教室里,靳斯随阻止自己的情形,又想起牧诀那张凶巴巴的脸和对徐书朝莫名的变态占有欲,道:“咱们装不知道算了。” 程可的猜测和牧诀自己心中的想法几乎无二。 从前牧诀的心思全在徐书朝什么时候能分化成Omega、他和徐书朝在一起后的生活能有多美好上,很少会想过在徐书朝身上留下点信息素,反正往后有那么长的时间。等他永久标记了徐书朝,根本就不用在意这点信息素。 但后来,徐书朝没有分化,是个Beta,他不能永久标记徐书朝,徐书朝不能永远属于他。他就慢慢地想着,想要在徐书朝身上留下点什么东西。 让他穿自己的衣服也好、故意沾了对方满身的信息素也好,还是那瓶抽了他的信息素做成的香水也罢,他只是想要徐书朝身上带着他的痕迹。 他只是想不着痕迹地宣誓主权,让徐书朝在无知无觉中都被他包围。 牧诀就是知道几位发小不会轻易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徐书朝,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才敢不跟几人通个气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徐书朝身上留下信息素。 当然,更重要的是,万一将来被徐书朝发现了,他还有四位从犯帮忙分散火力。 靳斯随对牧诀的心思一清二楚,那瓶香水就是他牵线帮忙弄出来的。闵思廖璟和程可就相对单纯一点,对牧诀的那点想法只是一知半解,了解得不算清楚。只有徐书朝,是完全被蒙在鼓里的。 他如今的想法,依旧是那样的。 Alpha和Beta不能在一起,他和牧诀只要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两人将来都不会轻易的组建家庭。 只要安安稳稳地度过现下这段时间,高考结束,志愿填报结束,所有的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他会选择一个离牧诀很远的城市。 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徐书朝回神,垂眸去看屏幕,牧诀正在另一个社交软件里疯狂给他发表情包。大概是他一直没有回复,对方察觉到自己被开了免打扰,于是果断换了一个软件骚扰人。 徐书朝点开看了看,照旧是些没营养的车轱辘话。 篮球比赛即将开始,观众席上的人渐渐多起来。趁着比赛还没开始,徐书朝跟他闲扯了两句,比赛开始后,留下句要认真看比赛,就再次把牧诀的消息提醒设置成了免打扰。 接下来的这三天里,徐书朝白天偶尔在教室里写写卷子、看看习题,偶尔被闵思和程可拉着去看节目。 每天下午放学,牧诀都会卡着时间给他发消息,让他去楼上陪他睡觉。徐书朝都会义正言辞地拒绝对方,连楼上都没去。 牧诀这是第一次易感期,尽管打了抑制剂,但沈盈还是不放心,看他看得很严,不允许他离开家半步,楼下也不能去。 他只能隔着手机屏幕缠着徐书朝,烦人得很。 周五这天晚上,徐书朝洗漱过后在书桌前坐下。 中午时梁今明给他塞了一套试卷,说是其他市的期中考试题目,题目太难太超纲,二中的学生们做着也是浪费时间,干脆就没全年级印刷。梁今明特意多要了一份塞给徐书朝,让他做做看。 晚上没什么事情,徐书朝计划先把其中一科的试卷写了,他刚拿起笔,第一道题目还没看完,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徐书朝:“……” 昨天晚上他刚把牧诀从免打扰里放出来。徐书朝拿起手机,打算再次把牧诀塞进免打扰里,点进聊天框,就看见牧诀说要下来找自己。 徐书朝停下动作,给对方回复了条消息 —XSZ:沈阿姨不是不让你出门 —MJ:对啊,所以我打算走窗户 —MJ:你不上来找我,那只能我下去找你了 徐书朝下意识往阳台的方向看,他的阳台和卧室做了玻璃门隔断,阳台就没有封窗,牧诀的房间也是这样。 他起身快步走到阳台,探头往楼上看。 “嗨,朝朝。”牧诀正靠着栏杆往下看,笑着跟人打招呼。 徐书朝:“……” “回去睡觉。”徐书朝面无表情道。 “不要,你不陪我,我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牧诀说,“你上来找我的话,我就不走窗户了。” 徐书朝:“……行,等着。” 说完,徐书朝就转身回了卧室,关上玻璃门,反锁,拉上了窗帘。 走到书桌前,把桌子上还没来得及写的试卷拿到书房打印了一份。 “晚上不要学太晚。”徐寅正在书房看书,见徐书朝打印试卷,嘱咐道。 “打印一份拿到楼上让阿诀写。”徐书朝说。 “阿诀易感期还没过去呢。”徐寅说。 “没事儿,他精力旺盛。” 徐书朝又跟白君乔说了一声,拿着两份试卷就上了楼。 牧诀看见徐书朝推门进来,猛得从床上坐起来,张口话还没说出口,看见徐书朝手里的试卷,又重新躺了回去,八爪鱼似的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我上来了。”徐书朝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被子包,忍着笑:“起来写试卷。” “我不要。”牧诀愤愤拒绝:“我找你来是睡觉的,不是写试卷的。” “哦,那我走了。”徐书朝说着,作势就要离开。 牧诀一下子掀开被子,抓住徐书朝的手腕,跟人打商量:“我写了试卷,你得留下来陪我睡觉。” “写完再说。”徐书朝冷酷无情。 “不行,现在都九点多了,写完都半夜了。”牧诀不愿意。 “那我回去了。”徐书朝说。 “我写。”牧诀咬牙切齿道。 徐书朝和牧诀并肩坐在书桌前,一个认认真真写题,另一个咬着笔杆,总觉得徐书朝在坑他,这题是不是有点太难了?这样他得写到什么时候才能写完?晚上还能不能跟徐书朝一起睡觉了? 将近十二点,徐书朝写完了一整张试卷,牧诀写完了三分之二的试题,人已经奄奄一息,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徐书朝瞥了他一眼,道:“对下答案再睡。” 牧诀:“…………” 牧诀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夺过徐书朝手中的笔扔到一边,拽着他的胳膊把人从椅子上拉起来,“对什么对啊,睡觉!” 牧诀拉着徐书朝走到床边,把人按到床上,然后看了眼徐书朝身上的睡衣,道:“已经洗过澡了,直接睡觉。” 说完,没给徐书朝任何机会,按着徐书朝的肩膀把人扑到床上,自己翻身在徐书朝旁边躺下,拽过被子,手脚并用地在两人身上盖好,然后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扒着徐书朝,凶巴巴道:“睡觉。” 徐书朝:“……” 房间里安静下来,牧诀很快就睡着了,想来是真的很困了。徐书朝想动一动胳膊,但因被某人紧紧抱着,根本动不了,只能放弃。没多久,也进入了梦乡。 周一,牧诀的易感期结束,和徐书朝一起回学校上课。两人早上出门时间比从前早了十分钟,牧诀又想吃学校地铁口的包子,两人就没坐校车,乘了地铁。 出了地铁站,牧诀去马路对面给两人买早餐,徐书朝站在地铁口旁边的树荫下等人。 不消片刻,牧诀就拎着两人的早餐回来了,“走吧。” 徐书朝点头,刚要抬脚,就听牧诀突然说:“等一下。” 徐书朝转头去看牧诀:“?” 牧诀朝旁边不远处的地方抬了抬下巴,示意徐书朝看过去,道:“你看那俩人像不像闵思和廖璟?” 徐书朝朝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那边两人正在亲嘴。 徐书朝:“……” 徐书朝收回目光,拽了下牧诀的校服衣摆,道:“像是他们,我们先走吧。” “为什么?”牧诀说着,就准备往那边走,道:“我要过去吓吓他们。” “……幼稚不幼稚?”徐书朝没好气道:“再耽误早餐凉了。” “好吧。”牧诀可惜道。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当初就不应该趁着牧诀睡着…… 徐书朝和牧诀到教室, 闵思和廖璟果然没来。 程可见两人进来,道:“好奇怪哦,闵思和廖璟怎么来得比你们还晚?” “我们每次来得很晚吗?”牧诀道。 程可点头:“嗯, 你俩每次都是在上课的前五分钟赶到教室,没吃早饭的话会来得早一点。” 徐书朝放下书包坐好,把书桌上的位置腾开一点, 坐等着牧诀把早餐拿出来。 牧诀进教室看见程可,就后悔刚才走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拍他们一张照片,好朋友之间就是应该要分享的。 徐书朝等了会儿,也不见牧诀拿早餐, 屈起手指在他胳膊旁边轻轻敲了下。牧诀放好书包,任劳任怨地把早餐从袋子里拿出来, 前前后后伺候着徐书朝吃早餐。 程可早已见怪不怪, 转回去了。 两人今天来得早, 不紧不慢吃完早餐,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 闵思和廖璟还没回来,靳斯随倒是先过来了。 他顺手把一个纸袋扔到牧诀桌子上,道:“我妈做的烧卖,请你们尝尝。” “阿姨工作不忙了?”程可听见烧卖,就转了过来,问道。 “嗯。”靳斯随自己没吃, 在座位上坐下了。 徐书朝和牧诀都是刚吃过早餐的,也知道靳斯随妈妈的厨艺是个什么水平,两人谨慎的拿了一个烧卖打算分一下。 程可前几次都侥幸逃过去,没吃过靳斯随妈妈做的东西,拿起一个烧卖, 毫无防备地就咬了下去。 “……” 牧诀幸灾乐祸道:“怎么样?” “肉很扎实,”程可勉强咽下去,才道:“就是有点辣,还有点咸。” 徐书朝把牧诀刚分给自己的半个又塞给牧诀,道:“我不能吃辣,你吃掉吧。” 牧诀:“……” 靳斯随好整以暇地看了片刻,才道:“闵思和廖璟呢?剩下两个让他们吃了。” 靳斯随妈妈的厨艺不算好,但对做饭有着非常非常浓厚的兴趣,工作之余休闲放松的方式就是给家人做饭。 偏偏靳斯随爸爸是个恋爱脑,绝对不允许两个儿子说半句妻子的不好。于是,每次靳斯随妈妈做了一顿饭,在爸爸的威逼利诱下,靳斯随和靳斯扬只能面带微笑地吃下去。 另外几个人也没能幸免,他妈妈偶尔会做一点方便打包、携带的食物,让靳斯随带到学校跟小伙伴分享分享。 牧诀咽下最后一口烧卖,拿过徐书朝的水杯喝了两口水,道:“估计亲嘴忘记时间了吧。” “咳——”同样正在喝水的程可猛地呛了一下,震惊道:“你说什么?” 牧诀碰了碰徐书朝的胳膊:“是吧朝朝,我可没说谎。” 徐书朝见两人的目光看向自己,点头道:“嗯,出地铁站的时候看到他们了。” 程可:“妈耶,他俩什么时候搞一起去了?” 靳斯随:“没拍张照片?” “忘记了。”牧诀懊悔道。 临近上课时间,闵思和廖璟才急匆匆地进了教室,他们还没来得及盘问什么,任课老师也紧跟着进来了,众人只能按捺下好奇心,等待着下课的时间。 结果一下课,不是闵思不在教室里,就是廖璟不在教室里。中午和晚上吃饭,这俩人甚至都没跟他们一起。 “他们是不是知道咱们知道他俩谈恋爱了?”第一节晚课的课间,闵思和廖璟再次一前一后离开教室后,程可纳闷道。 “不知道。”牧诀托着腮,随口应了一句。 徐书朝说:“刚谈恋爱新鲜吧。” “阿随,晚上放学咱俩一人堵一个。”程可对后排的靳斯随说。 靳斯随点头应了一声。 上课铃声响起来,闵思和廖璟一前一后进了教室,牧诀看了眼闵思,小声对徐书朝说:“我也想谈恋爱。” 徐书朝瞥他一眼,没搭理他。 牧诀又碰了碰徐书朝的胳膊,道:“怎么不说话啊朝朝?” “不想说。”徐书朝面无表情道。 牧诀转头盯着徐书朝看了看,忽然福至心灵:“我只是说说,不是真的要谈恋爱。” “闭嘴。”徐书朝说。 “哦。”牧诀坐直了身子,片刻又凑到徐书朝旁边,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认真:“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不是真的想要谈恋爱。” “上课了,坐好。”徐书朝没应他这话。 牧诀知道徐书朝这是听进去了,这才从桌肚里掏出课本,安安稳稳地准备上课。 一节课很快过去,下课铃声响起来,老师说了句下课,教室里瞬间就闹哄哄一片,走读的学生们拎上书包就离开了教室。 闵思早早地收拾好了书包,起身对几人道:“晚上有点事情,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 “不行。”程可身子往后,椅背靠到牧诀的桌子边沿上,挡住了路,笑道:“小思思,我们问你点事情。” 闵思下意识抬眸看向后面的廖璟,又很快收回目光,在凳子上坐下来,道:“什么事情?” “你们问吧,我先走了。”廖璟背上书包,起身说道。 靳斯随同样挡了下他的路,起身道:“咱们一起走吧,闵思也一起。” 程可挽着闵思的胳膊,带着人往教室外面走:“走吧走吧,外面问你。” 徐书朝和牧诀给四个人断后,防止这俩人突然逃跑。 众人一直挟持着闵思和廖璟走到了学校外面,他们在教室里耽误了会儿时间,这会儿学校外面的马路上人很少,只有偶尔往来的车辆。 “什么事情啊?”闵思耐不住性子,问道。这氛围实在太诡异了。 几人对视一眼,程可率先发问:“你和廖璟今天早上怎么都来晚了?” “做什么坏事去了?”牧诀问。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靳斯随问。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徐书朝道。 “什么谈恋爱?”闵思一脸懵懂地问道。 “别装,早上都看见你和廖璟亲嘴了。”牧诀没好气道。 “啊?我们早上都没一起啊。”廖璟也是一副无辜模样。 徐书朝拿出手机,不紧不慢道:“我们拍照片了。” 闵思和廖璟肉眼可见的脸红起来,徐书朝继续道:“你们要看一看吗?” 两人对视一眼,廖璟老老实实道:“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我们两个谈恋爱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牧诀好奇道,闵思和廖璟吵架的时间比好的时间还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谈上的。 几人慢慢朝着地铁站走,闵思说:“艺术节的时候。” “艺术节?什么时候?”程可更震惊了,艺术节那几天她和闵思几乎都待在一起,闵思哪来的时间跟廖璟在一起? “就艺术节结束那天傍晚。”闵思说。 程可是四人中唯一一个谈恋爱的,问题很多,“那你们就是上周五才在一起,今天早上就亲嘴啦?” 闵思&廖璟:“……” “不行吗?”廖璟说。 程可道:“不是不行,就是有点快,我跟文绮谈了快仨月才亲嘴。” “那你们还真纯情。”廖璟嗤笑道。 “我们是高中生诶,”程可不满道:“高中生就是要纯情啊,更何况我是你们之中唯一一个接过吻、初吻已经不在的人,你没资格说我纯情。” “说的好像谁初吻还在一样。”廖璟道。 两人莫名其妙地较起劲儿来,程可抬手一指,道:“他们三个的就在啊。” 靳斯随一点头:“确实在。” 牧诀也说:“在。” 徐书朝迟疑了下,才道:“也在。” 闵思眼尖道:“朝朝迟疑了。” 众人的目光瞬间看向徐书朝,八卦的目光如同熊熊焰火。 徐书朝无辜道:“我说了在。” “但是你迟疑了。”闵思说。 “我的还在,你的怎么能不在了?”牧诀盯着徐书朝的脸,问道。 “……我没说不在。”徐书朝语气肯定:“没有迟疑,还在。” “真的?”牧诀将信将疑,他的初吻都还在,徐书朝的没道理不在,他连趁着徐书朝睡着偷偷亲他嘴这种事情都没做过。 “真的。”徐书朝转移话题:“闵思你和廖璟怎么在一起的?” 众人的注意力又瞬间放到了闵思和廖璟身上,只有牧诀还若有所思地看着徐书朝。 “看什么?”徐书朝问。 牧诀收回目光,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随即,他也加入另外两人,开始盘问闵思和廖璟。 徐书朝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当初就不应该趁着牧诀睡着偷偷亲他。 几人吵吵闹闹的走进地铁站,把闵思和廖璟之间那点事情扒了个底朝天,狠狠满足了八卦的欲望,还趁机敲诈了两人一顿饭。 众人分开前,廖璟走到徐书朝旁边,问徐书朝要他拍的那张照片。几人对视一眼,徐书朝无辜道:“不小心删掉了。” 廖璟瞬间就明白过来这群人刚才在诈他和闵思,咬牙切齿道:“不要脸。” 牧诀得意道:“兵不厌诈。” 闵思&廖璟:“……” “我们也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承认了。”程可说:“廖璟,你该不会是故意这么快就告诉我们的吧?” “……想多了。”廖璟上周五就想跟这几个人说,但闵思拦着,他怎么敢。现在几个人送上来门来的机会,当然得抓住,但不能让闵思看出来。 “时间不早了,准备回家吧。”闵思开口。 几人的家不在一个方向,进了地铁站就分开了。廖璟忽略几人调笑的语气,跟在闵思后面,准备送人回家。 和众人分开,徐书朝和牧诀上了地铁,牧诀道:“没想到廖璟和闵思先谈上恋爱了。” 徐书朝瞥他一眼,没吭声。 时间转瞬即逝,伴随着盛暑天而来的,是高二学生的暑假。北城二中的高二学生的暑假向来只有十天,短短十天,眨眼间便没了。 是以,当七月中旬的某天,高三学生开学的日子,徐书朝早上推开家门,没看到牧诀像往常那样站在门口等他,就知道某人这是完全没有适应高三生的作息。 这天早上,两人足足迟到了半个小时。徐书朝到楼上去喊牧诀时,这人还在床上跟周公聊天,完全忘了自己开学的事情。 校园里没有高一高二的学生,冷清不少。 但再冷清的校园,也抵挡不住酷热的暑气,直到十月份,天气才真正凉快下来。 高三生的小长假只有两天,还有一堆白花花的卷子。 两天的假期,徐书朝在书桌前写了两天的作业,牧诀在徐书朝的床上睡了两天。 开学后,牧诀的课间被一张张试卷追着跑,实在写不及写的想借鉴一下答案,被徐书朝冷脸盯了回来。 十月底,牧诀的生日。 十七岁的生日和往常没有区别,发小朋友、亲人伙伴和徐书朝,都在。 大大的蛋糕上,是小皇帝和他的四个忠实随从以及一位爱妃。爱妃的形象和其他随从没区别,是牧诀在心里给人封的。 自从他们在徐书朝的生日蛋糕上做了皇帝和随从的小人,众人就约定,谁过生日,谁就是皇帝。 过完生日的小皇帝就回归到每天两眼一睁就是试卷的高中生活中,写不完的试卷如同流水般一厢情愿地往他们面前涌。 无可奈何,只能捏着鼻子接受。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是在一个周末悄无声息地降临,万籁俱寂的夜晚,一场大雪,静静地落下。 徐书朝裹着被子睡到早上十点才醒,醒来就收到牧诀的消息,对方喊他下楼。 徐书朝到楼下,看到了牧诀带着小区里的小朋友们堆的一个大大的雪人。 雪人粗短的脖子上的围巾是牧诀的,围巾的褶皱里别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徐书朝大王。” 徐书朝:“……” 在众多小朋友的不满抗拒中,那张写着“徐书朝大王”的便签纸上写满了名字,堆雪人的小朋友的名字都写上去了。 每位小朋友都是大王。 雪人堆了又化,化了又堆,过了年,开了春,化掉的雪人就没能再堆起来。 徐书朝的十七岁生日很简单。他和爸爸妈妈回到爷爷奶奶家里吃了顿饭,老头老太太亲手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但顾及着高三生即将高考,吃过饭就把人赶回家学习去了。 十七岁收到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是牧诀的。这人和往常一样,早上早早地敲开了他家的门,把礼物塞进了他的手里,笑着对他说“十七岁生日快乐。” 十七岁的生活和十六岁没有区别,每天早上和牧诀一起上学,课间讨论题目,偶尔调侃一下已经谈恋爱的某两个人,中午晚上一起吃饭,晚上的晚自习结束,一起放学回家。 唯一不同的可能是,放学回家的这段路程两人都沉默了很多。 白天繁重的课业压得人喘不过来气,半夜的睡梦中都被习题追着跑,晚上这片刻的安宁就格外珍惜。 徐书朝的成绩一向很好,可他也从来没有松懈过。后来居上的牧诀在学习方面要稍逊徐书朝一筹,就需要格外的努力,这些徐书朝都看在眼里。 在繁忙的课业间隙,他偶尔也会想,高考结束后就离开的他,是不是真的如同牧诀所说的那样,太狠心了。 可当他看着不想写习题就凑到他旁边耍赖皮、早上在家门口等他一起去上学、上课时总会偷偷给他塞小零食、课间笑着和另外几人打趣的牧诀是那样鲜活、那样美好。 他不想牧诀像沈教授那样。 临近六月,徐书朝和牧诀待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了,两人有时候一起写完作业已经很晚很晚。 牧诀没说要走,徐书朝就也没赶人,任由牧诀睡在自己床上。 有时他在楼上写作业,写完作业准备下楼时,牧诀总会挽留他,应该拒绝的他反而沉默下来,在牧诀再次开口时,答应留下来。 他知道自己应该和牧诀保持合适的距离,可一想到往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亲密时间,便自私地任由自己贪恋这点微不足道的亲密。 恍惚间,又是一个盛暑天,六月已经来临。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那我考上北城大学了,我们…… 临近高考, 每位同学都绷着一根弦,有越绷越放松的、吃喝玩乐不耽误的,也有绷不住一天哭好几次的同学。 五班的学生心理素质都还行, 至少面上看着都没什么大事。 进入六月,学校的课基本上已经停了,全都留给学生们当自习课, 让她们自己查漏补缺。自习课和晚上的最后一节自习一样,留了一位老师在教室里,负责给同学们解答问题。 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中午午休时, 教室里安静一片。 一阵很轻很低的啜泣声传出来,可能担心吵到同学们午休, 也可能觉得一个男生抽抽嗒嗒的没面子, 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不多时便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的四十五位同学同班了两年,早已对同学们的声音很熟悉, 即使不用抬头,光听声音也知道是哪位同学掉了眼泪。 这两年里她们换过很多次位置,徐书朝和牧诀依旧是同桌,前后的同学倒是换了好几拨。 最后一次换位置,徐书朝和牧诀照旧是同桌,只不过前面的两位前桌成了孔英博和廖璟, 后面的两位同学是程可和另外一个Omega同学。 抽泣那位男生离开教室后,孔英博小声说:“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他那么一哭,我也想哭了。” 廖璟中午没午休,拿着一本古诗词翻看, 道:“你别哭,太难看了。” “……能不能行了?好歹做了两年的同学呢?”孔英博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对后面的徐书朝道:“朝朝,你会想我的吧?” 牧诀被他们说话的声音吵醒,听到孔英博这么问,趴在桌子上没动,静静地听着徐书朝怎么回答。 徐书朝中午没睡,正在写同学录,闻言顿了下笔,道:“以后又不是见不到。” 牧诀很满意,直起身子揽住徐书朝的肩膀,道:“我们朝朝就算想也是想我。” “你们楼上楼下的,还用得着想吗?”孔英博说。 “怎么用不着?”牧诀说:“我们朝朝就得一直想着我,你说是不是?” 徐书朝瞥他一眼,没吭声。 孔英博早就习惯牧诀偶尔黏糊徐书朝两句这种场景,但还是忍不住说:“你俩干脆在一起得了。” 他话音落下,三人都愣了一下,没人接话。 自从他16岁没有分化后,发小们就不会在他和牧诀面前调侃两人的关系,家里的大人们更不会,两人的相处也都是规规矩矩的。 陡然听到孔英博这么说,两人都是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以前发小们肆无忌惮调侃他们的时候。 徐书朝垂眸看着同学录上被黑色墨团,轻眨了下眼,心想,这张得重新写了。 孔英博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话了,他想起来,高二上学期刚开学的时候,听他们说起过,如果徐书朝分化成Omega,他和牧诀就可以在一起谈恋爱了,但现在徐书朝是Beta。 他小心翼翼道:“不好意思啊,我好像说错话了。” 牧诀哼笑一声,道:“知道说错话了就赔一张同学录吧。” “啊?”孔英博有点懵。 廖璟看到了被徐书朝放到旁边的那张同学录,道:“照做就是。” 牧诀抬手在徐书朝面前打了个响指,笑道:“回神。” 徐书朝侧目看他一眼。 “快写吧朝朝,下午得拍毕业照呢。”牧诀重新趴回到书桌上,道:“晚上你陪我去商场逛一逛,我想换副耳钉。” 徐书朝往他耳朵看了眼,学校规定,不能戴耳钉,他耳朵上空空荡荡的,“怎么突然想换?” “就是想,你陪我一起去。”牧诀说。 “嗯。” 今天是他们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下午的时间就是拍毕业照和收拾考场,住宿的学生得额外收拾她们的铺盖行李。 午休结束,便是拍毕业照的时候。按照班级顺序排下来,五班的序号在前面一点,拍完毕业照也才刚过三点,众人在太阳底下晒得时间久些,个个通红着一张脸回了教室。 梁今明还没到教室,众人叽里呱啦地讨论着,对即将到来的高考的恐惧、对即将和好友分别的感伤,还有对未来大学生活的憧憬向往,嗡嗡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徐书朝坐在座位上,用牧诀刚从超市买回来的冰水冰脸,他皮肤白,被太阳一晒,脸颊红得明显。 梁今明进了教室,没有像往常那样拿着书本和水杯,只拿了一沓准考证号:“牧诀,把准考证发一下。” 牧诀起身,到梁今明面前接了准考证,挨个给同学们发。 梁今明站到讲台上,看着下面的一群学生,底下的嗡嗡声逐渐安静下来。 梁今明道:“你们应当是我带的最后一届学生了,能不能在我退休前打个漂亮仗给我长长脸?” 底下的学生很安静,不是不能,不是没有信心,更多的是难过与不舍。 梁今明继续说:“按理说今天应该给你们说点鼓舞人心的话,说点增加斗志的话。但是呢,这两年你们的努力和进步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最后这段时间拼命学习的状态我都知道,所以我想说,认真考试,然后记得,凡是过往,皆为序章。你们的青春不应该被困在一场考试里,它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 “好了,就说这么多,”梁今明顿了下,又忍不住嘱咐道:“考试工具一定要带齐,准考证要带,千万别睡过头了,去考场的路上要注意安全。” “老师,您还和以前一样啰嗦。”不知道是哪位同学说了这么一句。 “老师放心,我们肯定给你拿个文科状元回来。” “那些个知识点都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我们做起来都是手拿把掐了。” 梁今明精准地找到了说最后一句话的同学,单独把人揪了起来,道:“孔英博,高二开学第一堂课,我把你揪起来当了个典范。高三这最后一堂课,又被我给揪了起来,你也算是有始有终了啊。” 孔英博被说得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又听梁今明说:“你擅长数学和历史,但写题急于求成,不细心,考试的时候不能这样。擅长历史,但也不能在历史试题上花太多时间,给政治和地理都留点时间,其他的照常发挥就好。” 孔英博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眼泪就要掉下来,这场景跟他高二刚开学的场景太像了。 梁今明没给他太多伤春悲秋的时间,点了牧诀的名字,对他笑着说:“你是我亲自挑选的班长,那时候全班就你一个人在睡觉,以为你是个不服管教的刺头,没成想还挺乖。” 牧诀听得一愣,从小到大,“乖”这个字就跟他不搭边。 “最后这一年的学习劲头我也看在眼里,考试的时候要静下心,写完题目多检查两遍,即使志在必得,但没到最后交卷的时候,一定要多检查。” 梁今明带了这帮学生两年,在他们高二还没开学的时候就把她们的底细摸清楚了,更遑论又过了两年的时间。 “徐书朝,”梁今明提到徐书朝,语气欣慰又自豪:“你是老师带过的成绩最好的学生,学习上相信已经不需要老师再多说什么。我想说,平时偶尔也可以放肆一次,不需要把自己绷得太紧。” 徐书朝没想到梁今明会说这样的一句话,他足够理智,知道考试的重要性,不会让感性占了上风。 梁今明却说偶尔让他放肆一次,他抬眸看向讲台上的梁今明,对方已经点了下一个同学。 徐书朝收回目光,心道,每个人都让他不那么理智,都在告诉他,偶尔可以放肆一次,但真的能这样吗? “想什么呢?”牧诀碰了碰徐书朝的胳膊,小声说。 徐书朝回神,轻摇了下头,道:“没什么。” 牧诀见状没多说什么,只道:“一会儿我爸过来接咱们,晚上咱们别跟她们一起吃饭了。” “为什么?”徐书朝问。 “没什么啊,就是想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不可以吗?”牧诀似笑非笑道。 徐书朝面无表情地拒绝:“不可以。” 梁今明把教室里的每一位同学都嘱咐了一遍,看着她们一点一点收拾好书本、布置好考场,最后一个离开了教室。 牧诀今天特意开了辆商务车过来,把徐书朝和牧诀接回了家,徐寅和沈盈已经在家里做好了晚餐,并且严肃拒绝了两人外出吃饭的请求,在考试结束前,两人都别想在外面就餐了。 牧诀的买耳钉计划也就是跟着泡汤了。 这天晚上睡觉时,牧诀赖在徐书朝的房间里不走,最终如愿以偿地上了徐书朝的床。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这样的场景和幼年时几乎无异,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两人已然抽条长大,正在缓慢地褪去青涩,走向人生的另一阶段。 好在,两人依旧在一起,徐书朝依旧是徐书朝、牧诀依旧是牧诀,徐书朝和牧诀,依旧在一起。 “朝朝,万一我没考上北城大学怎么办?”牧诀躺在床上睡不着,拉着徐书朝闲聊。 “认真写,不会考不上。”牧诀的成绩是徐书朝督促着他提上来,到高三下半学期,他的成绩已经很稳定,考北城大学绰绰有余。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呢?”牧诀哼笑一声,臭屁道。 “我对我自己有信心。”徐书朝说。 牧诀不满地在徐书朝耳垂上重重地捏了下,没好气道:“后天就高考了,你就不能说两句鼓励我的话吗?” 徐书朝翻身侧躺着,看着牧诀的眼睛,认真道:“你一定能考上北城大学。” 牧诀被徐书朝这样认真地看着,下意识舔了下唇,道:“那我考上北城大学了,我们能谈恋爱吗?” 第60章 第六十章 朝朝,如果你愿意,想在我身…… 徐书朝到最后也没说能不能谈, 牧诀心里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最近这段时间的徐书朝实在不对劲,他要睡床就让睡, 他说两句调笑两人关系的话,徐书朝偶尔也会应。 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不知不觉间就从从前那种冷淡、规矩的、正常的普通朋友关系变成他们还不知道徐书朝不会分化前的那种若即若离的暧昧模式。 徐书朝对他太有求必应了,牧诀心里喜欢徐书朝对他表现出来的纵容和亲密, 但这种感觉太不对劲了,徐书朝太顺着他了,让他有种自己会随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徐书朝趁着这段时间赶紧对他好的错觉。 牧诀抓得住那点不对劲的感觉,却弄不明白徐书朝这突如其来的改变是怎么回事。 但他很清楚的知道, 他得在弄明白这点不对劲之前,把徐书朝变成自己的男朋友, 牢牢攥进自己手里。这样哪怕将来有天大的事情, 他都不至于慌乱。 反正, 任何天大的事情在他这儿都大不过徐书朝- 第二天下午,学生们提前去考点看考场、熟悉路线、试试教室的喇叭。 徐书朝、靳斯随和程可三人恰好分到了同一个考点, 牧诀和闵思在同一个考点,廖璟自己一个人被分到了更远的一所学校。 下午正是最热的时候,徐书朝三人便没约时间,各自到了考点。 排队进考场时,徐书朝看到了池西,两人刚好分到了同一个考场。对方排在前面, 两人中间隔着几个人,徐书朝便没有过去跟人打招呼,过了扫描仪进了教室。 一个考场三十个人,前后左右的距离都很远,徐书朝的位置恰好又是第一个, 这样也算有始有终了。 很快,一场英语听力试音结束,学生们开始离开教室。 徐书朝出了教室,下楼的楼梯里挤满了学生,他便没过去挤,在旁边稍稍等了下,待人少后,才不紧不慢地下楼。 “徐书朝。”池西快走两步,追上了徐书朝的步伐。 徐书朝停了下脚步,两人并肩下楼。 池西和徐书朝表白被拒绝后,一直和徐书朝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也是Beta,又不像其他爱慕者那样被拒绝就死缠烂打或者伤心难过,反而很平静,一副接受良好的模样。每次看到徐书朝总会简单交谈两句,点到为止。 正因此,两人渐渐相熟起来,偶尔会一起讨论讨论题目,交换一下两个班的学习进度或者一些对方没有的新型题目,一年半的时间,两人的关系挺不错的。 “有心仪的学校了吗?”池西以前没和徐书朝讨论过这个话题,现在再不问问,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徐书朝犹豫片刻,道:“有了,最终会不会报考还不一定。” “有什么顾虑吗?”池西问。 徐书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最大的顾虑就是牧诀,牧诀是他计划中唯一的变数。 “有一点。”徐书朝无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聊,把话题抛了回去:“你呢?打算报考哪所学校?” 池西说:“北城大学吧。” 说完,他又欲盖弥彰似的补充了一句:“离家近嘛,不用折腾。” “北城大学也很好。”徐书朝说:“祝你心愿所成。” “朝朝。”程可看见徐书朝,小跑过来,挽着徐书朝的胳膊,道:“我好紧张哦。” “别紧张,把它当成我们平时的小测验就好了。”徐书朝缓声说道。 “我尽量吧。”程可说:“只要能和文绮考到同一所学校就行。” “一定会的。”徐书朝说。 三人出了校门,便各自分开找自己爸妈去了。 徐书朝进考场前把手机放到车里,这会儿打开一看,牧诀给他发了好多消息。 徐书朝翻看了下,这人把自己下午从家出发去考场到看完考场回家,一路上的行程全都报备了个遍。 甚至连路上遇到了几个红灯都没落下。 “朝朝,晚上想吃什么?我们顺道去买点菜。”徐寅在前面开车,副驾上的白君乔转过来他问他。 莲姨家里也有个要高考的女儿,这几天请了假,回家照顾女儿考试。家里这几天的一日三餐全都是徐寅亲自下厨。 “都可以。”徐书朝说。 “那我们晚上吃清淡一点,明天要考试了,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白君乔道。 “好。”徐书朝道。 徐寅和白君乔开车往超市跑了一趟,徐书朝犯懒,不想下去,就在车里等着她们。 牧诀的消息还在不断往外跳,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SXZ:快了 —MJ:到哪了啊 —MJ:三中离家那么近,你怎么回来的比我还晚 —MJ:你干嘛去了 —XSZ:我爸妈去买菜了,在等她们 —MJ:我想吃肉 —MJ:想喝牛肉粉丝汤 —MJ:还想吃徐叔叔做的红烧猪蹄 —SXZ:。 徐书朝退出和牧诀的聊天框,点开和白君乔的聊天框,点了道牛肉粉丝汤。 白君乔很快回复了他的消息,问他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 徐书朝犹豫片刻,回复道:考完试想吃红烧猪蹄。 白君乔给他回复了个“OK”的手势。 徐书朝退出和白君乔的聊天框,牧诀又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MJ:晚上复习吗 —MJ:我去找你 —MJ: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SXZ:晚上来吃饭,复习,不能 —MJ:好吧 —MJ: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SXZ:快了 —XSZ:你先复习,把诗词看一看 —MJ:突然有点困,我睡一觉再说 —SXZ:。 徐书朝收起手机,恰好白君乔和徐寅一起回来。 他前脚到家,牧诀后脚就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本诗词书,像模像样地来找徐书朝复习。 因着徐书朝和牧诀的考点不在同一处,考试这两天两人都没见着面,全靠在手机上交流。 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提对答案和考试试题的难易程度,主要是徐书朝担心会打击到牧诀。 六人小群里也很热闹,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提考试的事情,只聊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话题。 两天的考试一晃而过。 考试结束的当天傍晚,白君乔和徐寅、牧诚和沈盈就带着徐书朝和牧诀登上了出去旅游的飞机。 飞机上,徐书朝和牧诀的位置挨着,徐书朝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塞给牧诀。 “什么东西?”牧诀看着四四方方的黑色丝绒盒子,压低了声音调笑徐书朝:“里面该不会是戒指吧?” 徐书朝白了他一眼,道:“还给我。” “我不。”牧诀说着,就打开了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对黑色碎钻耳钉。 牧诀意外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徐书朝说。 昨天下午考完试去了趟商场,买了这副耳钉。 “不喜欢?”徐书朝见牧诀没说话,眉头很快地轻蹙一下。 “喜欢。”牧诀盖上盒子,笑道:“朝朝送我的东西哪有不喜欢的。” “喜欢怎么不戴?”徐书朝又问。 牧诀转头看向徐书朝,揶揄他:“你就这么想让我戴你送的耳钉?” “……不想戴算了。” 牧诀往前面和旁边看了眼四位家长,见对方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凑到徐书朝耳边,小声道:“我想让你给我戴,到酒店你给我戴,好不好?” 徐书朝被牧诀说话时喷洒到耳边的炙热气息弄得有些痒,偏头躲了下,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道:“再说吧。” 牧诀没在意他这似是而非的回答,反正让徐书朝给他戴耳钉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大不了就强迫他一下好了。 牧诀把丝绒盒子装进书包里,看着已经闭上眼睛休息的徐书朝,目光落到他的唇上,想,反正他们已经高考完了,马上就是大学生了,亲一下嘴总可以吧? 他克制地收回目光,目光转向窗外的云层,突然有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心酸感觉。即便徐书朝还没答应和他谈恋爱,但他胸有成竹,徐书朝早晚会是他的。 即使他无法标记徐书朝、即使徐书朝的身上不能留下任何一个属于他的标记,但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和徐书朝会永远在一起,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飞机很快落地,两家人一共订了三间房,四位大人各自住一间,两个小朋友住一间。 几人到酒店才刚过八点,一起出门吃了饭。这天的气温不高,晚上更是凉爽,大人们说在外面逛一逛再回去,牧诀却等不及了,一路上都在念叨着回酒店回酒店。 沈盈听他念得头疼,让牧诚给他打了个车,道:“你回去吧,我们在这边玩一玩再回去。” “朝朝跟我一起回去。”牧诀胳膊搭着徐书朝的肩膀,道。 “你自己想回就自己回去,带着朝朝做什么?”沈盈说。 “我不管,朝朝就得跟我一起回去。”牧诀道。 眼看着牧诀就得挨揍,白君乔连忙道:“朝朝,你想回去吗?” 徐书朝看了眼牧诀,道:“有点困了,想回去睡觉。” “那你和阿诀一起回去吧,”白君乔嘱咐道:“睡觉的时候记得把门锁好,到酒店了给我们发个消息。” 徐书朝点头:“好,你们玩得开心。” “车来了,去吧。我们晚上回去就不敲你们的门了,好好睡一觉。”白君乔说。 牧诀如愿以偿地和徐书朝坐上了出租车,路上又嫌司机开得太慢,但是也不敢催促,只能耐着性子。 好在一路上都是绿灯,出租车很快停在酒店门前。牧诀拽着徐书朝下了车,急吼吼地回了房间。 “急什么?”两人站在电梯里,徐书朝问旁边的人。 “耳钉太好看了,迫不及待想戴上。”牧诀这话,一半真一半假。 “……” 回了房间,牧诀把房间门反锁上,从书包里拿出丝绒盒子塞给徐书朝,道:“快帮我戴上。” 徐书朝看着面前的盒子,没接,道:“为什么非要我帮你戴?” “你知道我为什么打耳洞吗?”牧诀反问徐书朝。 “为什么?”徐书朝隐隐觉得这可能和自己有关系,但还是问道。 “因为你。”牧诀说。 “朝朝,你是Beta,没有信息素,我不能标记你,同样的,你也不能在我身上留下任何东西,”牧诀看着徐书朝的眼睛,一点一点靠近徐书朝,道:“所以我去打了这个耳洞,以后我所有的耳钉都要你给我买,你帮我戴。” 徐书朝怔怔地听着牧诀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本来在网上了解了自己打耳洞的过程,想让你亲手帮我穿两个耳洞,但我有点舍不得让你做这种事情。”牧诀说:“朝朝,如果你愿意,想在我身上留下多少痕迹都可以。” 60-70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不知好歹的渣男 徐书朝被牧诀专注而认真的目光看得心头一跳, 偏头躲开他的视线,道:“我为什么要在你身上留下痕迹。” 牧诀又往徐书朝身前走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连一个拳头都放不下, 清浅、灼热的呼吸交错纠缠,他垂眸看着徐书朝,道:“难道你就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只属于你吗?” 徐书朝觉得牧诀靠得太近了, 想往后退开些,却发现自己后面是一张桌子,他退无可退。 牧诀耐心地等待着徐书朝的回答,见对方一直没有回答他也不催促, 只是一只手已经不老实地搭在徐书朝的腰间,垂下的眸光专注、炙热。 以前是因为他们还是高中生, 在谈恋爱之前, 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要学习、要高考,所以牧诀顺着徐书朝的心意, 他说Alpha和Beta不能在一起,那就不在一起。 但现在不一样了,高考结束了,那就是天大地大,谈恋爱最大。谁说Alpha和Beta不能在一起了,他就要和徐书朝在一起, 也只能和徐书朝在一起。 他不想逼徐书朝,但会让徐书朝清楚地了解他的想法,让徐书朝知道,他这一生,只能喜欢他、只能和他在一起。 徐书朝自然感受到牧诀搭在自己腰间的手, 炙热的掌心隔着单薄的T恤滚烫着他的皮肤,他头一次,从牧诀身上感受到了浓重的压迫感。 他抬眸看向牧诀,迎着他的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不想。” 牧诀看着徐书朝的眼睛,从他眼底看到了认真的神情。 徐书朝往日不是没有拒绝过他,但像这样这副认真的神情模样,只有在他十六岁生日后的那一段时间里出现过。 那时候他们因徐书朝没有分化,而短暂地冷淡疏离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徐书朝拒绝他,就是现在这副模样。 牧诀不明白,徐书朝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态度,但很快恢复到往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嗤笑一声:“真的不想?我怎么就不相信呢?”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徐书朝按着他的肩膀用力把人推开,语气平静:“我是Beta,只能和Beta在一起。” 牧诀目光紧紧地盯着徐书朝,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伪装的痕迹,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片刻,牧诀顺从地改口:“不想算了,那帮我把耳钉戴上总可以吧。” “卫生间里有镜子。”徐书朝说。 牧诀强硬地把丝绒盒子塞进徐书朝手里,道:“你给我戴。” 徐书朝垂眸看着手里的丝绒盒子,指腹在盒子边沿轻蹭了蹭,心想,或许这是他送给牧诀的最后一副耳钉、也是最后一次帮牧诀戴耳钉。 他抬眸看向自己面前的人,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眼神的对视不仅是视线的交接,更是情绪的交流传递。这样的对视,在他们日常生活中有过很多很多次,彼此两人早已成为习惯,能轻而易举地从对方的眼底读出他的想法。 他看着牧诀,他知道牧诀的想法,他期待着他能帮他戴上耳钉、宣誓主权,他迫切的希望他能和他在一起,这些情绪都明明白白地写在牧诀的眼底。 徐书朝心想,他看着牧诀,牧诀也看着他。他能读懂牧诀眼底的情绪,那牧诀呢?是否也能读懂他眼中的情绪。 他突如其来的冷淡、疏离,一次又一次地拒绝牧诀,他会怎么想呢? 会不会到最后,真的被自己伤了心,再也不提和他谈恋爱的事情? 徐书朝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他想看到的,这样的过程,却不是他想要的。 他不想把和牧诀的关系弄得僵硬,他贪心地想,不能做情侣,做朋友也是好的。 徐书朝收回目光,走到沙发旁边,道:“坐下。” 徐书朝在高三上半年时身量猛窜了一节,如今已经有一米八一。牧诀的身高早在分化后就猛增过,现在已经一米八七。 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只有六厘米,徐书朝抬抬胳膊就能帮他把耳钉戴上了,但他自己没戴过耳钉,从前也就帮牧诀戴过一次,担心把人耳朵弄伤了。 牧诀从善如流地坐下,嘴欠道:“我就知道你是嘴硬心软。” 徐书朝没搭理他,打开丝绒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枚耳钉。 徐书垂眸看着牧诀耳朵上的耳洞,用指腹很轻地抹了一下,牧诀缩了下脖子,道:“痒。” 徐书朝收回手,帮他慢慢把耳钉戴上。 “好了。”两边的耳钉都戴上,徐书朝收回手,往后退开两步。 牧诀坐着没动,问徐书朝:“帅吗?” 徐书朝面无表情道:“帅。” “听着怎么像假话呢?”牧诀笑嘻嘻地逗人。 “哦,那就不帅。”徐书朝说。 牧诀轻啧一声,起身,对徐书朝道:“咱们出去逛一逛吧。” 徐书朝边往自己的行李箱前走,边道:“我要睡觉。” “现在九点,睡觉太早了。”牧诀走过来,按住行李箱。 “我困。”徐书朝抬眸看着牧诀。 “好吧好吧。”牧诀败下阵来,松开了手。 每次徐书朝用着他漆黑的眼眸盯着自己看,牧诀几乎就没了办法,只能顺着他。 而徐书朝也很清楚这点,才会屡试不爽。 徐书朝拿了睡衣进了卫生间,牧诀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次性床品。徐书朝有点轻微洁癖,每次住酒店,必须得套上一次性床品才行。 在家里时,牧诀的床单被罩都是自己动手铺好的,沈盈和牧诚向来秉持着要从小培养孩子的动手能力和生存能力,所以这些事情牧诀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如今,他除了厨艺方面不精通,其他的生活技能几乎都是满点,以后和徐书朝在外面租房子住,生活方面的事情他可以完全包揽。 床品换好后,牧诀在沙发上坐下来,如果让徐书朝知道他没洗澡就上了床,今晚恐怕就不用上床睡觉了。 六人小群里很热闹。 靳斯随的爸爸妈妈在考试前一周就把行程空了出来,如今考试结束,也是带着靳斯随和靳斯扬去了国外玩。 靳斯扬这个小学生还没到放假的时候,他爸妈直接给他请了一个月的假,让天真无邪的小学生也拥有了长达三个月的暑假。小学生出国玩很兴奋,拿着靳斯扬的手机往群里发照片,和哥哥姐姐们聊天。 闵思和廖璟原本的打算两人单独出去玩,但很不幸地被双方的爸爸妈妈拆散了,两家人各自带着自己孩子玩去了。 程可还在北城,正在染头发,她给自己安排了个红毛,在群里说担心会染坏。 靳斯扬嘴甜,发语音说,程可姐姐这么漂亮,染成什么发色都好看。把程可哄得笑得合不拢嘴。 牧诀看着,想了想,后悔在飞机上时怎么没把徐书朝送给自己的耳钉拍张照片发进群里。 徐书朝很快从浴室出来,看到床上已经换好的一次性床品,表情没什么意外,像是已经习惯了。 擦干头发,徐书朝拿过手机和充电器放到床头柜上,就掀开被子上了床。 牧诀见状,也没多耽误,在行李箱里翻翻找找,找到一套和徐书朝身上的同款睡衣,进了浴室。 他和徐书朝的行李箱都是家里大人给收拾的,两人衣柜里的衣服重合度实在太高,即便大人们没有商量过,行李箱里也总能找出几套同款的衣服。 徐书朝没注意到牧诀的这些小动作,靳斯扬有自己的微信账号,这会儿正在私聊他,给他发了不少他们在外面玩的照片,还问徐书朝有没有照片分享。 他们吃晚饭的时候白君乔倒是拍了几张,但这会儿白君乔还没回来,照片也没往群里发,徐书朝只能回复他说明天拍了照片给他分享。 不多时,牧诀从浴室里出来,擦干头发就上了床。 因着两人关系近,平时在家里也会睡在同一张床上,徐书朝又是Beta,大人们就没想过给他们单独订房间。 “不是说睡觉吗?”牧诀往徐书朝的手机屏幕上看了眼,看到顶端备注的名字,咕哝道:“跟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好聊的。” 徐书朝没搭理他,跟一个小孩子争风吃醋。 牧诀见徐书朝不搭理自己,一把把徐书朝的手机抢过来,锁上屏幕扔到一边,道:“朝朝,你不睡觉的话,我们能不能做点别的事情?” 徐书朝看着他:“什么事情?” 牧诀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被子里,摸到了徐书朝的腰间,轻按了一下。 徐书朝眉心微蹙,推开靠过来的牧诀,拒绝道:“不要。” “为什么?”牧诀不满意:“我们都这么长时间没有了。” 自从徐书朝十六岁生日后,两人就没有做过任何逾矩的事情,这方面的事情更是没有。 徐书朝看着牧诀,突然觉得他和牧诀,不能在这样不清不楚下去,道:“我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也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 “我知道啊,”牧诀说得大言不惭:“只是好朋友之间互帮互助一下,怎么不可以了?” 徐书朝:“……” 徐书朝懒得跟他胡搅蛮缠,干脆关了灯躺下准备睡觉。 牧诀见状,也不敢真的按着徐书朝来硬的,老老实实的在徐书朝旁边躺下,嘀咕道:“反正早晚都会做的,我可以慢慢等。” 徐书朝闭着眼睛,没接牧诀这话。 他该怎么告诉牧诀,他不打算报北城大学。他是Beta,不能和Alpha在一起。 如果牧诀知道他这样的想法,一定会生气、会跟着自己改志愿,这不是徐书朝愿意看到的。 现下他只能等,等到志愿填报结束、等到录取通知书、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才能和牧诀把话说清楚。 在这段时间里,他需要和牧诀保持合适的社交距离。 接下来的几天,四位大人带着他们在附近的几座城市玩了个遍。 临近出成绩,五班的学生们打算趁着成绩出来之前,最后聚一次,她们才回了家。 到家的第二天,徐寅就买了猪蹄,亲自下厨做了红烧猪蹄。他记着徐书朝和牧诀说考完试想吃红烧猪蹄,考完试她们就出去玩了,一直没来得及做,现下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红烧猪蹄做了。 他知道徐书朝不喜欢吃太油腻的东西,又特意多做了几道清单的菜。 最终做好的红烧猪蹄大部分都进了牧诀的肚子里,徐书朝只吃了一点,另外几道清淡的菜倒是吃得多些。 徐寅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当年靠这点手艺追到妻子,如今孩子们也喜欢吃他做的饭,这种感觉比签了几百万的项目还开心满足。 五班的班级聚会定在出成绩的前两天晚上,几乎所有同学都到了,梁今明也早早地到了,还给每位同学准备了个红包。 梁今明知道自己在这里,这群学生玩得不自在,早早地就离开了。临走前嘱咐牧诀这个班长站好最后一班岗,看着这群学生不能喝酒,早点回家。 最终,这群人先按着牧诀这个班长灌了一通酒。 牧诀这人看着凶,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但有了廖璟和孔英博打头阵,靳斯随在旁边添油加醋,一个个都大着胆子给牧诀灌酒。 好在,这群人还算有良心,没真的把人灌醉。 牧诀很少喝酒,但酒量还行,聚会结束,看着同学们挨个上了出租车或者被家里大人接走,到家在群里报了平安,才扔开手机抱着徐书朝说头疼。 他们是牧诚过去接回来的,徐书朝原本打算回自己家里,却被牧诀抱着不松手,只能被迫到了楼上。 沈盈给牧诀弄了解酒的药让他吃了,这会儿看着貌似还算清醒。 徐书朝也喝了点酒,没牧诀喝得多,不至于喝醉,就是有点头晕。 沈盈拿来的解酒药他也吃了一颗,作用并不太大。 牧诀抱着他的脖子,两人身上都是酒的味道,牧诀说话时,气息都喷到他的脖子上,很痒,他想躲开,被牧诀紧紧地抱着,无处可躲。 牧诀大概是真的醉了,说话含混不清,有时候都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徐书朝沉默着听牧诀控诉他这段时间的疏远和冷淡,说他狠心、没心没肺、说他不在意他、不喜欢他,还说什么不让他帮他口。 眼看着牧诀越说越不着调,徐书朝干脆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低声道:“闭嘴,安静会儿。” 牧诀被迫安静下来,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着急得不行,思索片刻,撅着嘴在徐书朝掌心里亲来亲去。 徐书朝猛得抽回手,震惊地看着牧诀,人怎么能流氓到这个地步。 牧诀见徐书朝松开了手,又开始叭叭:“我想帮你口,你还拒绝我,你就是个不知好歹的渣男。” 徐书朝:“……”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最喜欢朝朝了。…… 徐书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牧诀骂是渣男, 他垂眸看着抱着自己不松手的人,心想,他要真是渣男, 这会儿就应该把人扔下直接下楼睡觉去了。 牧诀脑袋晕乎乎的,信息素也控制不住,房间里盈满了沉香的气味, 本就有着辛辣的信息素碰上酒精,不断挥发碰撞,形成一种压迫感十足的存在。 被牧诀的信息素层层包围的徐书朝对此一无所知,他只能闻到两人身上酒精的味道, 不算好闻,他推了推抱着自己的人, 道:“起来洗漱。” “不要。”牧诀拒绝得很干脆。 徐书朝才不管他同意不同意, 强硬地掰开他搂抱着自己的胳膊, 把人按在沙发上,道:“坐着别动。” 牧诀喝了很多酒, 这会儿已经是意识模糊,单独让他一个人去洗漱太危险了,只能用毛巾擦一擦,凑合一晚上。 徐书朝摆脱牧诀的胳膊从沙发上站起来,房间门就敲响,紧跟着牧诚和沈盈都走了进来。两人见牧诀终于松开了徐书朝, 沈盈小声道:“朝朝,我们在这儿看着他,你回去休息吧。” 徐书朝瞥了眼安安静静靠在沙发靠背上的牧诀,点头道:“好,我先回去了。” 徐书朝话音落下, 牧诀猛得睁开眼睛,摇摇晃晃地起身,再次抱住徐书朝,咕哝道:“不行,我要和朝朝一起睡觉。” 牧诚&沈盈:“……” 牧诚过去扶着牧诀,沉声道:“朝朝照顾你一晚上了,让他回去睡觉。” “不行。”牧诀挣开牧诚的手,把徐书朝抱得更紧:“我就要和徐书朝一起睡觉,你别管我。” 牧诚心想,如果不是孩子大了,还是揍一顿来得老实。 徐书朝被牧诀抱着,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离开,只能道:“那我留下来照顾他吧,叔叔阿姨你们去休息吧。” “就是就是,你们赶紧回房间去,别耽误我和朝朝睡觉。”牧诀嘴快的接话,三人都下意识怀疑这人是不是在装醉。 又见牧诀连站都站不稳,才觉得他应当是真的喝醉了。 牧诀这是头一遭喝醉,谁都没想到他喝醉后的反应是紧紧黏着徐书朝,牧诚和沈盈也没办法,只能帮着徐书朝给牧诀简单洗漱了一下,塞进床上,才离开房间。 徐书朝见牧诀安安稳稳地在床上躺着,就拿上睡衣进了浴室。他喝得不多,只是有些头晕,快速洗个澡不成问题。 只是他刚脱掉衣服,浴室的玻璃门就被牧诀在外面哐哐敲,牧诀模糊不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朝朝你在里面干嘛,让我进去。” 徐书朝:“……” 徐书朝没搭理他,打开花洒,流水声盖住了牧诀的说话声音。大概是牧诀没听到徐书朝回答的声音,拍门的力气更大,说话声音也更大,徐书朝只能断断续续地听他说些乱七八糟不着调的话。 五分钟后,徐书朝穿好衣服,拉开玻璃门,牧诀就扑上来抱住徐书朝:“朝朝朝朝,我们睡觉,我好困。” 徐书朝被他扑得往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身子,顺着他的意思道:“好,我们先出去。” 牧诀很听话地牵着徐书朝的书,晃晃悠悠地出了浴室,拉着他回到卧室,掀开一边被子,在床沿拍了拍:“朝朝,我们睡觉吧。” 徐书朝垂眸看着坐在床沿、仰头看着自己的人,莫名觉得这样的牧诀很乖顺,让人不忍心拒绝他。 牧诀踢掉拖鞋躺到了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徐书朝。徐书朝上了床,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在牧诀旁边躺了下来。 他一躺下,牧诀就凑过来,手脚并用地紧紧抱着他,脑袋在他脖颈间蹭来蹭去,咕哝道:“朝朝,你身上好香啊。” “是什么味道?”徐书朝轻声问他。 牧诀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沉香,你身上都是我的信息素。” 徐书朝没接他这句话,他当然知道自己身上沾着牧诀的信息素,他和牧诀相处这么长时间、同床共枕这么久,身上会有牧诀的信息素太正常了。 “宝宝,我们什么时候能谈恋爱?”牧诀这人喝醉了都不忘记和徐书朝谈恋爱的事情。 徐书朝沉默着,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就这么想和我在一起?” “最喜欢朝朝了。”牧诀用力地抱着徐书朝,嘴唇在徐书朝的脖颈间亲来亲去,像小狗一样。 徐书朝没有躲开,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如果牧诀此时凑上来亲吻他的嘴唇,他一定不会推开对方。 这样荒唐而又自私的想法转瞬即逝,他抬手按住牧诀乱蹭的脑袋,轻声道:“很晚了,睡觉吧。” “好吧。”牧诀说:“朝朝晚安。” “晚安。”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徐书朝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只是在睡梦间觉得身上很沉,像是被什么重物紧紧压着。 翌日清晨,徐书朝睡醒后,终于知道自己睡梦中觉得身上很重是因为什么了。睡觉前,牧诀只是手脚并用地抱着他,睡着后,慢慢地就变成半边身子都压在他身上,难怪他觉得身上沉得慌。 牧诀还没有睡醒,徐书朝慢慢推开他,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下了楼。 整个白天,牧诀只给徐书朝发了两条消息,一条是问他什么时候走的,另一条是说自己头疼,吃了药要继续睡觉,不能下楼找徐书朝玩了。 徐书朝给他回了句好好休息,便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就到查成绩这天。 徐寅和白君乔对徐书朝的学习没有要求,即便将来徐书朝一事无成,她们也能养着他一辈子。当然,这只是徐书朝幼年时,夫妻俩的最初想法。 徐书朝上了幼儿园后,他的成绩就稳居前三,小学到高中,几乎次次都是毫无疑问的年级第一。如此优秀的学习成绩,让徐寅和白君乔对徐书朝的学习很放心,平时嘱咐他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不要学太晚,早点休息。 是以在徐书朝查分的时候,两位大人虽然紧张,但对自己的孩子很有信心。 徐书朝本人倒是比他们还冷静,很快就把自己的证件号和考号输进去,顺手按下Enter键,成绩就跳转了出来。 徐书朝看着706的总分,并没有太意外,这和他自己估的分数相差无几。 “706!!!”白君乔惊喜道:“老徐你快看!706!朝朝考了706!!” “看见了看见了。”徐寅笑道:“好样的朝朝!” 徐书朝见两人这么高兴,也忍不住笑了笑,道:“只是正常发挥罢了。” “太谦虚了儿子!”白君乔笑说:“你今天,哦不对,你以后都应该膨胀起来的呀!” 徐书朝笑起来,道:“我今天膨胀一下就可以了。” “好好好,你先膨胀,我去给你外公外婆、爷爷奶奶打个电话说一下,这可是天大的喜讯。”白君乔说着,就离开书房找手机去了。 徐寅没走,又看了看其他各科目的分数,才问道:“报北城大学?” 徐书朝沉默片刻,笑说:“不考北城大学了,准备报临江大学。” “临江啊,”徐寅虽有些意外,但还是说:“临江大学也很好,只是临江大学的文学系不比北城大,你的分数考北城大学是绰绰有余的。” “我知道,”徐书朝关掉网页,道:“临江大学的金融专业更好,我打算报金融。” “金融?”徐寅更意外了,徐书朝的这几句话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徐寅从旁边拉了椅子过来,在徐书朝旁边坐下,认真道:“朝朝,跟爸爸说实话,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徐书朝目光落在面前的键盘上,语气一派轻松,道:“从小就长在北城,想去体验一下其他城市的生活。临江大学的金融系更好,自然就择优选择金融。” 徐寅看着徐书朝,没相信他这几句话,道:“是因为阿诀吗?” 徐书朝陡然一僵,随即轻点了一下头:“不全是,也有我自己的原因。” 徐寅叹了口气,自从徐书朝的十六岁生日后,他就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朝朝,其实不用做到这样的。”徐寅温声道:“做不了情侣爱人,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未尝不可呢?” 徐书朝摇了摇头,道:“我做不到,他,他也做不到。” “阿诀知道你的想法吗?”徐寅问道。 “不知道。”徐书朝看向徐寅,道:“爸爸,你能先不要告诉他和牧叔叔她们吗?我,我想等录取通知书出来后再告诉他。” 徐寅并不认可徐书朝这样的做法,道:“朝朝,或许你应该和阿诀好好谈一谈,而不是这样独自决定了你们的未来。” 徐书朝靠到椅背上,目光落在虚空中的一点,道:“他不会同意我们分开的,和他说了,我就走不了了。” 徐寅还想再劝说两句,可徐书朝是他的儿子,他最清楚不过,他已经做好的决定,谁来劝说都没用。更何况,徐书朝是Beta,和Alpha在一起,对两人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两人分开几年也是好的,少年时的感情再热烈,也抵挡不住时间的流逝,总有冷淡下去的那一天。 但徐寅也担心徐书朝这样做会把牧诀越推越远,道:“朝朝,你好好想一想,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徐寅拍了拍徐书朝的肩膀,起身离开了书房。 房门被关上,书房里安静下来,徐书朝很清楚,这样的决定是最合适的,对他、对牧诀来说,这都是最好的决定。 只是,将来牧诀知道了,肯定要和他生气了。 那时候,他和牧诀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呢? 徐书朝不知道,现在也不想知道。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徐书朝拿起来看了眼,是牧诀打过来的语音通话。徐书朝点了拒绝,在聊天框里给对方发了个问号。 —MJ:689!!!! —MJ:朝朝我考了689!!!! —MJ:689!!!!!!!! 徐书朝看着满屏的感叹号,不由松了口气,这个分数考北城大学应当是没问题的。 —MJ:朝朝朝朝,你呢你呢 —MJ:你总分多少! —MJ:能不能给小老虎拿个状元回来? —MJ:朝朝?徐书朝??? —XSZ:706 —MJ:状元你好!朝朝好厉害! —MJ:考北城大学肯定稳了 —XSZ:一中的学生成绩也很好 —MJ:哼哼,她们都没你厉害 徐书朝看着牧诀发来的消息,失笑片刻,没再回牧诀的消息,收起了手机。 徐寅说的那些话他不是没有想过,倘若真的和牧诀开诚布公地聊一聊,对方肯定会千方百计阻拦他报临江大学的。 还是再等一等吧。 徐书朝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接下来的几天里,牧诀提到报考的事情,他总是模棱两可的糊弄过去了。 大概是牧诀一直沉浸在两人即将考去北城大学的喜悦里,没有察觉到他的模棱两可。 就在徐书朝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差错。 那天是志愿填报的最后一天,徐书朝早已填好,和徐寅白君乔也都商量过的,不会再修改什么。 这天早上梁今明给他打电话,说学校想让他过去配合着拍一个招生的宣传片。徐书朝原本是想拒绝的,又想到那时候梁今明说她们应当是他带的最后一届学生,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没和牧诀提这件事情,早上吃过饭就和徐寅白君乔一起出了门。 夫妻俩把徐书朝送到学校,两人才驱车离开去公司。 徐书朝到学校的时候,靳斯随也已经到了。他是学生会会长,学校把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处理了。 “志愿报好了吗?”拍摄还没开始,靳斯随和他闲聊着。 “嗯,准备去临江大学。”徐书朝说。 靳斯随意外:“临江大学?”他沉默片刻,道:阿诀也去?” 徐书朝摇头:“他去北城大。” 徐书朝见对方没吭声,道:“我还没和阿诀说,你先帮我保密。” “阿诀知道了会生气的。”靳斯随说,从牧诀让他帮忙弄那瓶信息素香水的时候他就知道牧诀这辈子非徐书朝不可了。如果牧诀知道徐书朝去了临江大学,一定会疯的。 “就当我们今天没聊过这个话题吧。”徐书朝说。 填志愿这几天,六人小群里很热闹,大都是另外几个人在聊,徐书朝几乎没往里面发几条消息,一直在竭力避开这个话题。 为的就是不让牧诀察觉到他改了两人约定好的志愿。 拍摄开始前,徐书朝看了眼手机,没有牧诀的消息,这人估计还在睡觉。他把手机开了免打扰,放进了口袋里。 一整个上午,众人都在学校里拍摄,直到将近下午一点才拍完。 拍摄结束,学校老师准备带着众人去外面吃个饭。大家商量着去吃什么,徐书朝拿出手机,屏幕上堆满了通知。 牧诀给他打了几十通电话,常用的社交软件弹出来的通知,每一个APP都显示有几十条新消息。 徐书朝打开微信,屏幕黑了一下,才进去。 置顶聊天框尾端的红色数字通知,显示着“99+” 徐书朝蹙了下眉,点进聊天框,最新一条消息是“为什么要报临江大学”。 徐书朝彻底愣住了,牧诀怎么会知道? 他飞快地往上翻着消息,找到了牧诀最开始给他发的那条消息。 上午十点左右,牧诀问他去了哪里。 隔了十来分钟,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没多久,又说他想看看他的志愿填了什么。 又隔了一个多小时,牧诀就接连给他打了十几个语音通话,紧接着就是无数条“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要报临江大学”的质问。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修】 你以为我愿意去上什…… 徐书朝看着手机屏幕上堆满的消息, 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牧诀为什么突然想看他的志愿填了什么?明明前几天他一直没有说过要看他志愿的事情,怎么会突然想看他的志愿? “朝朝, ”靳斯随见徐书朝低头看着手机,扬声喊道:“准备去吃饭了。” 徐书朝收起手机,走到靳斯随旁边, 低声道:“阿诀知道了。” 靳斯随也是一愣,随即道:“不是我告诉他的。” 徐书朝没想过是靳斯随说的,道:“我得先回去了,你帮我和老师说一声。”说完, 就转身匆忙离开了。 他在学校门口拦了辆出租,报了家里的地址。 手机嗡嗡震动两声, 靳斯随的消息跟了过来。 —JSY:别着急, 路上注意安全 —JSY:有需要随时和我联系 —XSZ:好 填报志愿这两天, 两人都是和各自的爸爸妈妈商量着来的。他又有意避开志愿填报的话题,牧诀一直误以为两人的志愿是一样的。 今天怎么会突然想看他的志愿? 学校离家不算远, 偏生几个路口都是红灯,一个又一个的一分钟,硬生生把平时二十分钟的路程拖到三十分钟。 外来车辆进不了小区,徐书朝下了车一刻不停歇地跑进小区里。电梯停在八楼,他等不及,转身走了楼梯。 一步跨越三个台阶, 徐书朝踩在台阶上,突然理解之前牧诀的那种迫切心情,有些事情,是等不及的。 牧诀看到他的志愿信息一定会生气,可他不想让牧诀误会什么, 他的离开,是为了牧诀更好的未来,而不是其他任何原因。 他不想让牧诀误会他的想法。 徐书朝一口气跑到七楼,站在牧诀家门口,喘了口气,才抬手敲了门,没有人应声 今天是工作日,牧诚和沈盈应当都不在家里,按了密码推门进去。 屋子里很安静,徐书朝换了鞋,径直走到牧诀卧室门前,没有敲门,按下门把手推门进去,房间里空荡荡的,牧诀不在。 随即,他很快反应过来,牧诀这会儿应该在自己房间里。 徐书朝转身离开,匆忙回了家。 当他站在家门口时,突然有了片刻茫然,他见牧诀该说些什么?该怎样说? 短短的一分钟里,徐书朝脑海中闪过无数想法,他从未有过这样优柔寡断的时候,他向来都是冷静、理智的。 不管是已经发生还是未发生的事情,他总能很快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从来不会像现在这一刻,犹豫不决,反复推翻自己上一秒钟的想法。 徐书朝轻眨了下眼睛,脑海中闪过的是牧诀那张生气的脸,最终他还是按下门锁指纹。 他脚上穿着的拖鞋是楼上的,着急下楼忘记换掉。进了门,他径直朝着自己卧室走去,路过书房时,脚步一顿,书房的门半掩着。 他的电脑也放在书房里,犹豫片刻,徐书朝推开书房门,只见牧诀阴沉着一张脸,坐在电脑前。 书房的窗帘紧紧拉着、灯也没有开,房间里光线昏暗。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在牧诀冰冷的脸上,更显可怖。 徐书朝从来没有在牧诀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牧诀在他面前,向来是一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模样。冷着脸吓唬他的时候,表情虽然很凶,但眼底总是带着调笑的意味,不像现在这样,眼底一片冰冷。 徐书朝背手关上门,一步一步走到牧诀旁边,轻声道:“阿诀。” 牧诀似乎是刚注意到书房里进了人,动作迟缓地抬头看向旁边的人,开口说话时嗓音沙哑得厉害:“为什么要报临江大学?” 徐书朝这才看到牧诀的眼眶红着,他突然有些说不出前段时间糊弄徐寅时说的那几句说辞。 不等徐书朝回答,牧诀又问:“报临江大学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徐书朝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牧诀霍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徐书朝,质问的语气尤其冰冷:“为什么不告诉我?” 徐书朝由原本的俯视变成此刻的仰视,他看着面若冰霜的牧诀,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徐书朝,你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好要离开我了?”牧诀猛然攥住徐书朝的肩膀,冷声质问:“你从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就决定好要离开我了,是不是?!” 徐书朝的肩膀被牧诀抓得生疼,他没有推开牧诀,抬眸和牧诀对峙:“对,我从那时候就决定好了。” 既然牧诀已经知道了,干脆就现在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好了。 牧诀眼眶瞬间就红了,神情凶狠得可怕:“所以这两年你一直都在骗我?一起考北城大学的约定也是假的?” “对,早就不作数了。”徐书朝眸光微垂,他不敢和牧诀对视,他害怕看到牧诀的眼神,会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你是Alpha,而我只是个Beta,将来你会遇到一个高契合度的Omega,你会因为他失去理智,因为他进入易感期,沦为只能被欲望支配的动物。”徐书朝的肩膀被牧诀越抓越狠,肩膀上的痛似乎牵扯到心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痛,但他还是继续说:“那时候你连你面前的人是谁都认不清楚,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凭什么要承受我本不该承受的猜疑?” “徐书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牧诀阴沉着一张脸:“你心里就这么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 “你去北城大学,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徐书朝没有理会牧诀的质问,道:“牧叔叔和沈阿姨也会很高兴的,这样的结局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的。” “你以为我愿意去上什么狗屁大学吗?”牧诀愤怒道:“我没日没夜地努力学习就是为了上大学吗?徐书朝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想让我考北城大学,好我努力学习,我这一年多起早贪黑,就是为了能和你上同一所学校。” 说着,原本克制着的语调就变成了嘶吼:“我因为你的一句话就玩命的学习,就怕考不上北城大学你会生气、会失望。现在我考上了,结果你告诉我你要去临江大学?你要离开我?谁允许了?” “你考虑我的想法吗?我的想法就那么不重要吗?谁要你一厢情愿离开了?” 牧诀抬手猛地把挂在脖子上的黄铜吊坠扯下来,举到徐书朝面前,咬牙切齿道:“她们都说这是狗牌,我也觉得是,我像狗一样跟在你身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一起考北城大学,我听你的,我努力学习。你说Alpha和Beta不能在一起,我也听你的,那就不在一起。结果你呢?你说走就走,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哪有你这样的人?” 徐书朝听到牧诀哽咽的声音,骤然抬头看向牧诀,面前的人表情凶狠,哽咽的嗓音却压不住。 牧诀竟然……哭了。 “对不起,我只是……”徐书朝登时手足无措,慌乱地跟人道歉。 从小到大,牧诀只有在撒泼打滚和装乖装可怜的时候张着嘴嗷嗷哭过。其他时候,向来以“拳头解决问题”为宗旨,就算打架挨揍了,也很少掉眼泪。 可现在,因为他的毁约、因为他的离开,哭了。 “你是对不起我。我那么喜欢你,对你那么好,掏心掏肺地对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你把我自己扔在北城大学,还说我分不清你和别人,徐书朝你简直没心没肺。”牧诀从一开始的愤怒、质问变成了委屈、伤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要是分不清你和别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你别这么说。”徐书朝喃喃道,他有些懵,牧诀生气、伤心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可牧诀的眼泪,是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为什么不能这么说?”牧诀冷哼一声,语调哽咽:“我们一起睡了那么多次,我能分不清楚你和别人?你把我成什么人了徐书朝?”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书朝蹙眉道:“你不要歪曲我的话。” “我怎么歪曲了?是你自己说我分不清人的,”牧诀大抵是觉得自己已经掉了眼泪、丢了人,干脆破罐子破摔,阴阳怪气道:“我比你大了半岁,我是看着你出生、看着你长大的,我能认不出来你?” “话是你这么说的吗?”徐书朝再一次见识到了牧诀的无耻和不要脸。 “我哪里说错了吗?”牧诀理直气壮。 “……” 一阵兵荒马乱的单方面争吵突然结束,书房里安静下来。 牧诀抬手抹了把眼泪,恶狠狠道:“徐书朝,就算你去死,我也会跟你死在一起的,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徐书朝猛然抬眸看向牧诀,怔怔地看着牧诀。 就算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吗? 牧诀骤然靠近徐书朝,按住徐书朝的后颈铺天盖地地吻了下来。 “唔。”徐书朝瞪了眼睛,愣愣地被牧诀亲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牧诀也是头一次接吻,一切都是凭借着本能。舌头轻而易举地撬开徐书朝的唇齿,钻进湿热的口腔中,本能地纠缠徐书朝的舌头,勾着他的舌头搅弄,像是要把今天的不满都发泄出来似的,他吻得格外用力,唇齿重重碾压着徐书朝的唇,湿热的气息在两人唇齿间交错纠缠。 “嘶。”牧诀猝不及防地被徐书朝咬了一口,非但没有松开徐书朝,反而吻得更重。 徐书朝挣扎着,却无论如何都推不开牧诀,只能换来更强硬的吻。他抬手就往牧诀脸上扇了一巴掌,却被牧诀很快攥住手,反剪到背后,一个更粗暴的吻席卷而来。 徐书朝彻底没了办法,自暴自弃似的闭上了眼睛,承受着牧诀的索吻。 房间里只剩两道粗重的呼吸声,交错纠缠,因接吻而发出的啧啧水声掺杂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牧诀终于放开徐书朝,一道暧昧的银丝自两人唇齿间扯出、断裂。 牧诀额头轻抵着徐书朝的额头,早已经过变声期的嗓音从原来的清亮少年音变得低沉:“朝朝,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每次你打我的时候,我都觉得特别爽。你手上力气不中,带起的掌风也都是你身上的气息。你这样,像是在和我调情。” “你,”徐书朝恼羞成怒,偏头躲开,不让牧诀碰自己。 牧诀垂眸看着徐书朝泛红的脸颊和耳垂,抬手掐着他的脸,虎口卡着他的下巴让人看着自己,他看向自己的眸光湿漉漉的,眼底是一片清浅的水光。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滚烫起来,牧诀看着徐书朝,一字一句道:“朝朝,你这辈子都别想和我分开。” 话音落下,牧诀重新吻上了徐书朝的唇。 徐书朝大概是被牧诀吻得有些缺氧,听着牧诀的话,愣了好一会儿,被牧诀不轻不重地咬了舌尖,才茫然地回神。 牧诀就这样喜欢他吗? 直到牧诀再一次放开徐书朝,两人都有些气喘,沉重的呼吸声彼此起伏,两人一时谁都没有开口。 牧诀沉默着转身走到电脑前,电脑屏幕早已暗下去,他挪动着鼠标,屏幕重新亮起来,页面上赫然是徐书朝的志愿填报信息。 牧诀攥着徐书朝的手腕把人按到椅子上,自己站在他身后,一手按着徐书朝的肩膀,另一只手从后面绕过,握住徐书朝的手,放到鼠标上,低声道:“朝朝,把志愿改回去。” 徐书朝动了动胳膊,想要起身,被牧诀强硬地按住,把人半圈在怀里,哄人似的语气:“听话,把志愿改回去。” 说话的语气是哄人的腔调,手上的动作却十分强势,他的手覆在徐书朝的手背上,带着徐书朝的手指操控着鼠标。 电脑页面上原本代表临江大学的代码被删掉,取而代之地是北城大学。 徐书朝眼睁睁看着牧诀点了保存,又操控着鼠标退出他的账号,随即登录了他自己的账号。 他看着跳转出来的网页上显示着“临江大学”,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的人,“牧诀你……” 牧诀轻哼一声,似笑非笑道:“朝朝,我说过,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牧诀碰了下徐书朝的脸,让人转回去重新看着电脑屏幕,他松开覆在徐书朝手背上的手,但依旧保持着把徐书朝半揽在怀里的姿势,鼓励道:“朝朝,你来改吧。” 徐书朝手握着鼠标,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临江大学,随后沉默着把临江大学改成北城大学,最后点击保存。 徐书朝扔开鼠标就要起身,却再次被牧诀按住肩膀,牧诀的说话声就在他耳边响起:“朝朝,既然你早就决定了离开,考试前的那段时间为什么不拒绝我的同床共枕?为什么还要帮我复习?为什么在我调侃我们两人关系的时候会回应我?为什么今天要故意说那么难听的话?只要你说一句不喜欢我、不想跟我好,我就不会这么死缠烂打地缠着你。” “我……”徐书朝刚开口,就被牧诀打断了,他道:“你想说,但我不想听。” 牧诀直起身,对徐书朝说:“朝朝,你今天要是把志愿改回去,我们两个就彻底玩完了。” 说完,他没管徐书朝什么反应,离开了房间。 砰得一声震响,房门被牧诀大力关上,将他的愤怒与生气暴露无遗。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朝朝不在家,你就不能自己…… 牧诀离开后, 徐书朝一直坐在椅子上没动,电脑屏幕早已暗了下去。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徐书朝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长久地保持着一个姿势,浑身都变得僵硬,他动了动胳膊, 才感觉到周身血液再次流动起来。 手指碰到鼠标,电脑屏幕又亮起来,电脑页面还停留在牧诀的志愿信息上。 徐书朝盯着屏幕看了很长时间,脑海中一直回响着牧诀刚才的一番话。他以为, 只要自己改了志愿、和牧诀分开,就好了。 可牧诀却说, 就算他去死, 他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说他这一辈子都别想摆脱他。 徐书朝想,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是他做错了?就像当初徐寅说的那样, 他应该和牧诀商量商量,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就做了所有的决定。 可是,如果他和牧诀商量,牧诀肯定不同意两人分开。 这就像是死循环、像是鬼打墙,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出口、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 电脑屏幕暗了又亮, 亮了又暗,页面始终停留在牧诀的志愿信息上。 徐书朝一直待在书房里,厚厚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天色,藏起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徐寅和白君乔下班,白君乔推开书房的门、按开灯, 徐书朝被冷白、刺眼的光线晃了眼睛,才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操控着鼠标关掉了网页。 “哎呦,朝朝你在房间里怎么不开灯啊?”白君乔说着,边走到窗拉开窗帘边道:“中午你奶奶打了电话,问你暑假要不要去奶奶家里过。” 白君乔走到徐书朝旁边,才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担忧道:“眼睛怎么这么红?发生什么事情了?” “妈妈,”徐书朝开口,嗓音沙哑,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才道:“不去临江大学了,报了北城大。” 闻言白君乔自然是高兴的,从一开始徐书朝要报临江大学她就不同意。临江离北城太远不说,北城大学一直都是徐书朝想要报考的,她私心希望徐书朝能报北城大,而不是去临江。 但徐书朝和牧诀的情况她也看在眼里,两人离得近了,总是剪不断、理还乱,分开一段时间,或许是好事。 白君乔对徐书朝和牧诀之间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但还是道:“不管你报什么,妈妈都尊重你的想法。” 她心里多少有些猜测,试探着问道:“阿诀他……” 徐书朝说:“他也是北城大学。” 见状,白君乔心中的猜测便有了七八分的把握,询问道:“朝朝,你和阿诀,是不是吵架了?” 徐书朝轻点了下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下午的情形更像是牧诀的单方面输出。 可若他和牧诀没有吵架,这会儿手机上应当有牧诀的消息。一整个下午,手机都是静悄悄的,没有来自牧诀的消息。 他和牧诀之间只有冷战,他不理人、牧诀也不搭理他,最多只有这样了。 从来没有过像今天下午这样激烈的言语碰撞。 他不是一个喜欢感情用事的人,牧诀更是在很多事情上都顺着他、遵从他的意愿,两人实在没有吵架的机会。 白君乔道:“朝朝,我和你爸爸从前很少过问你和阿诀的事情。但是妈妈现在想问一问你,你和阿诀你们两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徐书朝茫然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君乔轻叹了一口气,道:“朝朝,妈妈不是逼你做什么选择。只是你要想清楚,Alpha和Beta本就是不能在一起的。更何况,Alpha还有易感期、会遇到高契合度的Omega。Beta感受不到Alpha的信息素。如果两人之间没有十足十的信任,长久下去只有无尽的争吵和怀疑。最初的喜欢和爱恋消耗殆尽,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 “我知道,我担心的是信息素紊乱。”徐书朝哑声道。这样的结果他当然想过,可他不怕。 他对牧诀的感情、对牧诀对他的感情,有十足十的信心。他们之间,永远不会出现彼此怀疑或者背叛对方的事情。 可他担心的、一直让他退缩不前的,是信息素紊乱。 是沈教授活生生的例子。 “信息素紊乱?”白君乔意外道:“这个世界上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有过信息素紊乱,为什么会担心这个?” “可沈教授就是因为信息素紊乱去世的。”徐书朝轻声道。 白君乔哑然,是了,沈教授的病症就是由信息素紊乱引发出来的。医生说,如果不是信息素紊乱这个诱因,沈教授至少还能再多活五年。 难怪徐书朝要离开、要报临江大学。 白君乔抬手揉了揉徐书朝的脑袋,道:“朝朝,不如暑假去奶奶家里过吧,去散散心,好不好?” 徐书朝没有立刻应声,半晌才道:“好。”- 牧诀回到家,心中的愤怒并未彻底消散,但更多的,却是委屈和伤心。 他脖子里一直戴着徐书朝送给他的黄铜牌,上面刻着徐书朝的生日,他自己都觉得这东西就是个狗牌。 徐书朝把它戴到他的脖子上,把无形的另一端攥在他自己手里。他觉得自己就是徐书朝的一条狗,徐书朝的一句话能把他从地狱里拽出来,也能把他从天堂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他都心甘情愿,只要是徐书朝,不论对方怎么对他,他都愿意。 可他最不能接受徐书朝和他分开、徐书朝不要他。 牧诀烦躁地屋子里转了两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一饮而下,才觉得自己心中那点火气被压下去。 他在沙发上坐下,手里握着手机,心中却是忐忑、不安的。 他害怕徐书朝真的会把志愿改回去、害怕徐书朝真的会离开、真的会不要他。 突然间,牧诀觉得自己很没出息,离开徐书朝就活不下去了似的。 可是临江离北城那么远,生活习性差了那么多,徐书朝过去了能适应那里的生活吗?开学后有人欺负徐书朝怎么办?就他那不爱运动的样子能打得过那些人吗? 牧诀越想越烦躁,想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离开,他就应该看着徐书朝,防止徐书朝再把志愿改回去。 可这会儿再让他下楼,他离开前那些质问徐书朝的话就失去了作用。 徐书朝对他不是没有感情,他知道他担心的是信息素紊乱,牧诀却根本不在意。 信息素紊乱是长期使用抑制剂造成的后果,那他不用抑制剂不就好了?易感期就那么几天,抱着徐书朝睡几觉就过去了。 但他心里也明白,沈教授的事情对徐书朝的影响太大了,不是他说几句不用抑制剂,徐书朝就能毫无芥蒂地跟他谈恋爱。 想要改变徐书朝的想法,得慢慢来。 他不怕等,只要是徐书朝,等多久他都愿意,哪怕一辈子他都愿意。 算了,一辈子太长了,如果到死他都没把徐书朝吃到嘴里,他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只要最终能和徐书朝在一起,怎样他都愿意。除了徐书朝不要他、要离开他这一条。 整个下午的时间,牧诀都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一会儿觉得自己那时候就应该直接把徐书朝绑起来,不给他任何修改志愿的机会。一会儿又想他得晾一晾徐书朝,得让徐书朝自己想明白。 乱七八糟的想法毛线似的在他脑海中胡乱缠绕着,越缠越觉得思绪混乱。 他上午刚看到徐书朝的志愿填报信息时都比现在冷静。 那时候他的第一想法就是立刻把自己的志愿改成临江大学,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改完自己的志愿点了保存,他才觉得生气、觉得愤怒,徐书朝竟然打算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直到那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段时间徐书朝一直都在有意识地避开填志愿的话题,故意让他误以为两人的志愿是一样的。 如果不是他不放心,最后想确认一遍,心血来潮去看了徐书朝的志愿,他可能会被一直蒙在鼓里,直到录取通知书发下来。 思及此,牧诀又觉得生气,是不是他平时对徐书朝太好了,以至于让徐书朝忘记了他并不是一个好脾气、有耐心的人。 直到晚上,牧诀也没有联系徐书朝,他得给徐书朝一点惩罚才行。 这天之后,牧诀一直没有联系徐书朝,也没有下楼去找徐书朝,他甚至连家门都没出过,窝在家里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 他没有联系徐书朝,徐书朝也没有联系他,置顶的聊天框点进去了无数遍,却始终没有新消息。 牧诀窝在家里,没了时间概念,也刻意没去看日历。 一天傍晚,一家三口吃过饭,牧诀没骨头似的躺在沙发上看喜剧电影。这部片子牧诀已经看了不下十遍,每天晚上吃过晚饭就开始看。 沈盈被迫跟着听声音,听得都快吐了,这会儿一听到开场音效,立刻从厨房里冲出来关掉了电视,没好气道:“朝朝不在家,你就不能自己找点乐子吗?实在不行你戴上耳机回你自己房间看去,一个烂片子看了十几遍……” “你说什么?”牧诀后知后觉,从沙发上坐起来,道:“什么叫‘朝朝不在家’?” 沈盈并不知道牧诀和徐书朝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以为俩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纳闷道:“朝朝去他奶奶家过暑假了啊,你不知道?” 牧诀脑袋空白了一瞬间,难怪这段时间徐书朝一直都没有联系他,原来是去外面逍遥了。 沈盈见状,笑道:“你和朝朝吵架了?” “昂。”牧诀又重新躺回到沙发上,抱着抱枕,拿腔拿调道:“吵得可凶了,你才知道啊?” “啧臭小子,你不说我哪知道?”沈盈道:“朝朝都去他奶奶家小半个月了,前些天我还奇怪,朝朝去他奶奶家,你怎么不嚷着要去,原来是吵架了。” 牧诀冷哼一声:“我才不去呢,又不是离开他就没人玩了。” “哦哟,现在这样说了。”沈盈揶揄他:“以前朝朝去哪都得跟着,恨不得拿个绳子把朝朝绑自己身上。” 牧诀对自己亲妈的揶揄不为所动,抱着抱枕翻了个身,面朝沙发靠背,闭上眼睛,道:“妈妈,帮我拿个毯子盖上,谢谢妈妈。” “懒死你得了。”沈盈说着,回房间拿了张毯子盖到牧诀身上,道:“晚上别在客厅睡,要感冒的。” 第二天早上,牧诀从沙发上醒来,接连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翻出温度计一量,三十八度五。 牧诀:“……” 牧诀这一生病,就没精力瞎折腾了,每天不是吃饭就是睡觉,也没力气玩游戏、看那个破烂喜剧片了。 一周过去,牧诀的感冒终于好利索。随之而来的,还有他和徐书朝的录取通知书。 录取通知书得回学校去拿,徐书朝不在家里,是徐寅和白君乔过去拿的。 牧诀趁着沈盈和牧诚欣赏他北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偷摸跑到楼下,问白君乔要了徐书朝的录取通知书来看,看到一模一样的校名时,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这人的感冒好了,又如愿以偿的和徐书朝上了同一所大学,整个人神清气爽,想徐书朝的时间就多了起来。 每天都在琢磨着是直接到奶奶家里去堵人,还是先在手机上给对方一点暗示,让对方好提前做好准备迎接自己。 牧诀辗转反侧思考了几天,终于在八月中旬的某一天早晨,给自己收拾了一个行李箱,拎上箱子趁着沈盈和牧诚还没睡醒,直奔徐书朝奶奶家。 徐书朝奶奶家在乡下,小时候牧诀跟着徐书朝去过很多次,还能记得奶奶家的地址。 只是几年没去,道路重新规划过,他下了出租车,站在一个幼儿园门口,看着四周陌生的场景,和手机上显示已经到达目的地的导航,一脸懵。 八月中旬,上午十点多,太阳很毒,往远处看,能看到空气中翻滚着的热浪。 牧诀站在幼儿园门口的树荫下,身后是暑期班的小朋友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他面无表情地点开和徐书朝的聊天框,给对方弹了个视频通话。 挂断电话,牧诀给徐书朝发了定位,一屁股在行李箱上坐下,等待着徐书朝过来接他。 很快,一个爷爷开着一个敞篷电三轮从不远处晃晃悠悠地驶来。 三轮车里乌泱泱地坐着一群人,个个都扯着嗓子跟他打招呼。牧诀凭借着自己5.0的视力看到了靠在徐书朝身上的靳斯扬。 “嗨嗨嗨!阿诀你终于你来了!”闵思从三轮车上跳下来,对另外几人道:“我就说他早晚要来。” “还行,比我想象中的来得晚。”程可说。 “啧啧,我以为你真能憋着不来呢。”廖璟失望道。 靳斯随从车上跳下来,随后把靳斯扬从三轮车里抱下来,靳斯扬兴奋道:“阿诀你来了!我哥哥说你最会爬树了,你带我去掏鸟蛋!” 牧诀黑着脸看着这群不要脸玩意儿一个个从车上跳下来,待到徐书朝走到自己身边,咬牙切齿地问道:“她们怎么会比我先来?” (上卷完)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一切以徐书朝为原则 徐爷爷把车子拐了个弯, 载着一群人往家走。 路上经过卖西瓜的摊子,买了六个西瓜。三轮车不算大,人坐满了西瓜没地方放, 于是徐爷爷给每人发一个,抱在怀里。 牧诀挨着徐书朝,看着徐书朝另一边的靳斯扬, 亲亲热热地贴着徐书朝,阴阳怪气道:“大夏天热死了还要挤一起。” 靳斯扬晃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只有他黏黏糊糊地靠着徐书朝的胳膊,于是看向牧诀:“你说我吗?” “……不然呢?”牧诀咬牙切齿道。 他在家里提心吊胆徐书朝会不会改志愿的时候, 徐书朝在乡下逍遥自在。 拿到录取通知书,他在想徐书朝、纠结怎样来见徐书朝的时候, 这群不要脸玩意儿就先他一步赶来了。 靳斯扬这个小不点就非得贴着徐书朝吗?不能去贴他哥吗?这群人真是太过分了, 居然背着他来找徐书朝! “可是朝朝哥哥的胳膊凉凉的, 贴着很舒服。”靳斯扬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邀请牧诀:“阿诀你也贴一下试试。” 徐书朝:“……” 徐书朝侧目看了眼牧诀, 对方的视线同样朝他看过来,两人都是一怔,又很快各自移开了视线。 自那天下午后,两人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此时骤一对视,都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在。 刚才牧诀见到徐书朝第一面问的那句话被另外几个没眼色的人七嘴八舌地答了, 他着急忙慌半天,一句话也没和徐书朝说上。 三轮车稳稳地停在徐家的门前,几人下了车,徐奶奶喜笑颜开地从院子里出来。 “阿诀来了啊。”徐奶奶很喜欢牧诀,乐呵呵地拉着牧诀往屋里走:“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 奶奶中午杀只鸡,给你做椒麻鸡吃。” 另外几人各自抱着西瓜跟着进了院子。牧诀的西瓜被靳斯扬抱在怀里,拿到了院子里。 徐书朝放下西瓜,见爷爷把牧诀的行李箱推进来,走过去接过来,道:“我拿上去吧。” “慢点啊。”爷爷看着,道:“能拎得动吗?” “能拎。”徐书朝无奈。不管怎么说,他今年都十七了,还能拿不动一个行李箱。 爷爷奶奶家是个两层的小洋楼。一楼是爷爷奶奶的房间,徐书朝和徐寅白君乔的房间都在二楼,平时她们很少回来,二楼基本是闲置的。 家里只有两间客房,晚上都是几个人挤着睡的。 徐书朝犹豫了一下,把牧诀的行李箱推到了自己房间里。 “朝朝哥哥,下楼吃西瓜!”靳斯扬爬楼上来,扒着徐书朝房间的门框喊人:“奶奶杀西瓜啦!爷爷悄悄喂了我一块,可甜可甜了。” “来了。”徐书朝放好行李箱,关上房门,牵着靳斯扬下楼。 “阿诀晚上和你一起睡觉吗?”靳斯扬仰头去看徐书朝,问道。 徐书朝碰了下他的后脑勺,道:“看楼梯。” “哦。”靳斯扬低下头,看着楼梯,又问:“那我晚上还能和你一起睡觉吗?” 这几天,程可和靳斯扬都睡在徐书朝的房间里。要是牧诀来了,床肯定是不够睡的。 闵思和廖璟要一起睡,程可姐姐不能和哥哥睡同一个房间,那只能是他从朝朝哥哥的房间离开了,但他不想和自己的亲哥哥睡在同一张床上。可是阿诀太凶了,自己最后肯定会被赶出房间的。 靳斯扬忧愁地叹了口气。 徐书朝笑了笑,道:“晚上再说,现在先去吃西瓜吧。” “好耶。”靳斯扬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了,拽着徐书朝的手开开心心下了楼。 众人都围坐在客厅的茶几边上,眼巴巴地看着奶奶切西瓜。出去接牧诀晒这一趟,一个个都蔫了吧唧的,只盯着西瓜两眼放光。 牧诀坐在程可旁边,捏着程可的红头发研究,嘀咕道:“回头我也去染个红的。” 程可把自己的头发扯回来,道:“我不建议你去染。” “为什么?”牧诀不爽道。 “朝朝不喜欢啊。”程可说:“我前天刚见到他就撺掇他也去染一个,朝朝果断拒绝了。” “哦那不染了。”牧诀立刻改注意。 程可无语道:“你就不能稍微坚持一下自我吗?” “‘一切以徐书朝为原则’,很坚持啊。”牧诀理所当然道。 “死恋爱脑,离我远点。”程可说着,往闵思旁边凑了凑。恰好把她和牧诀中间的位置空出来了。 牧诀见徐书朝从楼上下来,手机还牵着靳斯扬,臭着一张脸。在徐书朝走到自己旁边的时候抬手扯了下徐书朝的裤子,低声道:“坐这儿。” 徐书朝垂眸瞥他一眼,顺势就坐下了,又拉着靳斯扬,让他坐到了自己和牧诀中间。 牧诀:“……” 靳斯扬喜滋滋地坐下,接过奶奶递过来的西瓜,道:“谢谢奶奶!”然后毫不犹豫地把西瓜递给了徐书朝:“朝朝哥哥吃西瓜!” 牧诀&靳斯随:“……”- 这一群人里只有牧诀和喜欢烘焙的闵思在厨艺方面能拿得出手,两人吃过西瓜就起身去帮爷爷奶奶做午饭。 程可对徐书朝道:“朝朝,我们明天就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明天回家?!”靳斯扬瞬间觉得手里的西瓜不甜了,苦哈哈道:“阿诀还没带我去掏鸟蛋呢,我不想回家。” 靳斯随在他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道:“闭嘴吃西瓜。” “开学前再回去。”徐书朝说。他在这边住了一个多月,每天早上跟着爷爷晨跑、晚上跟着奶奶遛弯,白天就在家里看看书、跟着爷爷奶奶喂喂鸡、浇浇花儿,日子过得很轻松,一时半会儿真舍不得回去。 “那我们下次再见面就是过年了。”程可叹了口气。她和文绮报了另一座城市的学校,离北城有点远。 廖璟和闵思报了北城的另一所学校,就挨着北城大学。靳斯随和徐书朝牧诀一样,在北城大。程可不比他们,学校离家远。 “阿诀十月份的生日你不回来?”廖璟问。 “那肯定回啊,你不说我都忘记这事儿了,”程可说:“十八岁生日可是个大日子。” 徐书朝听着她们聊了会儿,起身离开客厅,走到了厨房。 厨房里站了四个人,他就没进去,站在门口。牧诀一转身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徐书朝,顺手把刚摆好盘的水果塞进徐书朝怀里,道:“去外面吧,这里油烟大。” 徐书朝捏着一颗葡萄吃了,甜的,他边给牧诀递了一颗边道:“午饭吃什么?” 牧诀两只手上都是油和面粉,见状眉头一挑,看了眼徐书朝,然后张开嘴,明晃晃地等着面前的人喂自己。 徐书朝把葡萄塞进自己嘴里吃了。 牧诀没好气道:“吃椒麻鸡。” “还有呢?”徐书朝又问。 “油闷大虾。”牧诀说着,目光落在徐书朝手里的果盘上,暗示地很明显。 徐书朝这才捏起一颗葡萄喂到牧诀嘴边,似是对牧诀回答问题的奖励。牧诀张口,嘴唇蹭过徐书朝的指腹,笑着咬走了他指尖的葡萄。 “啊!羞羞!”靳斯扬原本想来厨房看看能不能被爷爷奶奶悄摸投喂一点肉,没想到就看到了这一幕,连忙捂住了眼睛。 “小屁孩。”牧诀吧唧吧唧咬开葡萄咽下,冷着一张脸吓唬小朋友。 “阿诀是个大坏蛋。”靳斯扬也不甘示弱,躲在徐书朝背后,虚张声势道。 “你才是大坏蛋。”牧诀被打断了好事,心里很不爽,跟一个小朋友斤斤计较。 “你是你是。”靳斯扬道。 “你是。” 徐书朝推了下牧诀的胳膊,道:“进去做饭。”又把果盘塞进靳斯扬手里,道:“我们去客厅。” “好耶!不和阿诀玩。”靳斯扬牵着徐书朝的手,冲牧诀吐舌头。 牧诀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中午吃过饭,没做饭的几人分工把厨房和客厅收拾干净,才回房间午休。 下午很热,众人在房间里窝到五六点才出来。 靳斯扬惦记着让牧诀爬树帮他掏鸟蛋,一直跟在牧诀身后念叨。 牧诀被他念得一个头两个大,在他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下,纳闷道:“谁告诉你我会爬树、掏鸟蛋了?” “哥哥说的!”靳斯扬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的亲哥哥。 牧诀抓起一个抱枕就扔到靳斯随身上,道:“你给他掏去。” 靳斯随一把接住枕头,无辜道:“我也是听朝朝说的。” 牧诀看向朝朝:“你说我会爬树掏鸟蛋?”他压根就没干过这种事情啊。 “我只说你会爬树。”徐书朝更无辜。幼年时,他们在爷爷奶奶这儿住,牧诀确实会爬树,但不是掏鸟蛋,是摘柿子吃。可惜那棵柿子树早几年被砍掉了,不然还能看牧诀再爬一次。 牧诀:“……” 最终靳斯扬也没能如愿的让牧诀爬树帮他掏鸟蛋,他自己倒是跃跃欲试,被靳斯随冷着脸训斥了一顿才老实下来。 隔壁的邻居姐姐从别的地方抱回来一群小奶狗,几人兴致勃勃地去围观。 徐书朝不大感兴趣,躲在旁边的树荫下,托着腮发呆。 牧诀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对着一群汪汪叫的小奶狗也是没兴趣,就在徐书朝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 “朝朝。”牧诀侧目看着徐书朝。 徐书朝看他一眼。 牧诀问:“你想我吗?” 徐书朝:“……” 说起来,这应当是他和牧诀分开时间最长的一次,两人有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没见面、没联系。 从前他在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家里过寒暑假,牧诀几乎每天都会给他打视频电话,有几次干脆让牧诚和沈盈把他打包送了过来。 像今年这样一点联系都没有的,是头一次。 牧诀不满意徐书朝的沉默,指尖戳了戳徐书朝的胳膊,道:“朝朝说话。” 徐书朝再次看向他,笑了笑,问:“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没看到他和徐书朝正在调情…… 黄澄澄的太阳半挂在天边, 明亮柔和的光线从枝桠落下来,斑驳光影落在徐书朝的身上,将他渡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牧诀学着徐书朝的姿势, 托腮看着对方,轻眨了下眼睛,笑道:“只要是你说的, 我都想听。” 徐书朝弯起眉眼,悠悠道:“假话也愿意听?” “昂。”牧诀说:“只要你说,我都听。” “朝朝哥哥,”靳斯扬抱着一只小奶狗跑过来, 举到徐书朝面前,道:“朝朝哥哥, 姐姐把这只小狗送给我了, 我能先把它养在爷爷奶奶家里吗?” 徐书朝的目光从牧诀脸上转移到靳斯扬举到自己面前、正在汪汪叫的小奶狗身上, 看向跟过来的靳斯随,问道:“你们要养狗?” 牧诀看了眼靳斯扬, 又看了眼靳斯随,心想,这兄弟俩都是没眼色的,没看到他和徐书朝正在调情吗? 靳斯随自然注意到了牧诀的目光,干脆在牧诀旁边坐下,朝着靳斯扬抬了抬下巴, 道:“他想养。” “哥哥马上要去上大学了,爸爸妈妈工作忙,”靳斯扬抱着狗在徐书朝旁边坐下,道:“我想在家里养只小狗陪着我。” “我带你去问问爷爷奶奶,看看能不能把小狗养在院子里。”徐书朝起身, 对靳斯扬说道。 “好耶!朝朝哥哥最好了。”靳斯扬欢天喜地地跟着徐书朝离开了。 牧诀看着徐书朝离开的背影,没好气道:“你们背着我来找他就算了,你弟弟怎么回事?他该不会还想要和徐书朝结婚吧?” “可能吧。”靳斯随悠悠道:“这群人里,他最喜欢的就是朝朝。” “你就不能管管你弟?”牧诀咬牙切齿道。 靳斯随耸了耸肩,道:“他像是会听我话的样子吗?”如果靳斯扬听他的话,那只狗根本不可能被他抱进怀里。那狗也是他给人家付了钱的,就靳斯扬那个傻白甜以为是人家送给他的。 “窝囊,自己弟弟都管不到。”牧诀毫不留情地呲人。 “你不窝囊,朝朝现在答应跟你谈恋爱了吗?”靳斯随也不示弱。 闵思摸够了狗就觉得没意思了,一走过来就听到两人在互怼,冷不丁道:“你们俩是在狗咬狗吗?” 牧诀:“不会说话闭嘴。” 靳斯随:“……” 太阳缓缓西沉,牧诀拖着闵思回了奶奶家里,准备做晚饭。 徐爷爷找了一个纸盒子,里面铺上软软的垫子,暂时当作小狗的住所,放在廊檐下。 靳斯扬对这只小狗的兴趣非常浓厚,搬个小凳子坐在纸盒子旁边,嘬嘬嘬地逗着狗玩。 因为靳斯随他们明天下午就回家了,爷爷奶奶把这顿晚饭做得格外丰盛,八荤八素,还有一道老鸭汤。 几个人都在感叹晚餐丰盛的时候,牧诀和闵思坐在旁边提不起胃口,在厨房待了两个多小时,一点胃口都没有。 徐爷爷招呼她们准备吃饭,徐奶奶把牧诀和闵思叫到旁边,端出两碗水果捞,笑道:“专门给你们做的,朝朝都没有。” “谢谢奶奶。”牧诀笑说:“这会儿正想吃点解渴的东西呢。” 闵思也跟着说:“谢谢奶奶。” “你们就在这儿吃吧,晚饭也给你们单独留出来了,慢慢吃。”徐奶奶交待好,就起身去招呼另外几人了。 徐书朝恰好端着汤经过,笑了笑,权当没听见,毕竟这顿晚餐这俩人可是没少出力。 牧诀这人上午刚来,就连着做了两顿饭,确实应该奖励一下。 徐书朝在椅子上坐下,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下,似有所感似的,他拿起来看了眼,点进聊天框就轻笑了一下。 —MJ:奶奶开小灶,给我们弄了水果捞,要吃吗 —XSZ:你吃吧,晚上做饭辛苦了 —MJ:哼哼,以后咱家的一日三餐都我来做 徐书朝哼笑一声,收起手机,没再回复牧诀的消息。 “朝朝哥哥,你在看什么?”靳斯扬还是挨着徐书朝坐在他旁边,看见他看着笑,好奇道。 徐书朝给靳斯扬夹了个鸡腿,道:“快吃,吃完去喂小狗。“ “好哦!小狗还饿着呢!” 乡下的夜晚总要凉爽些,众人吃过晚饭,就跟着奶奶出去遛弯散步,靳斯扬非得抱着小狗一起去,被靳斯随冷着脸呵斥了一顿,找了奶奶当靠山,在他哥冷冷的眼神下抱着小狗欢天喜地地出去散步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聊着天,一路上叽叽喳喳的。 徐书朝听她们说着,偶尔跟着应一句,慢慢的,就走到了最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牧诀也走到了他的身边。 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徐书朝没有问牧诀怎么会突然跑过来,牧诀也没有追问徐书朝最后为什么没有改志愿。 两人对彼此之间那点小暧昧心照不宣。 众人经过一家小超市,徐奶奶给每人买了一支雪糕,才领着众人折返回家。 回到家,几个人各自回房间洗漱,徐书朝房间的浴室程可在用,两人坐在院子里晒月亮。 那只小狗扒着纸盒边缘弄倒了盒子,颤颤巍巍地走到徐书朝旁边,心安理得地趴在徐书朝脚背上。 “我晚上睡哪啊?”牧诀用脚扒拉了一下小狗的后腿,被小狗汪汪叫了两声。 “和阿随睡一起。”徐书朝。 “为什么?”牧诀一脸的不情愿,道:“她们来得比我早就算了,凭什么我不能睡你房间啊?” “房间里睡不下。”徐书朝说。 “那我不管,把程可撵出去,或者把那个小屁孩撵出去。”牧诀非常理直气壮道。 徐书朝好笑道:“怎么这么霸道?” “对啊,对你就是这么霸道。”牧诀看着徐书朝,认真的语气里又带了一丝不正经:“我都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了,要跟你一起睡觉有什么问题吗?” 徐书朝:“……” 徐书朝没搭理他这不着调的话,垂眸看着安安静静趴在脚背上的小狗,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刚来你就撵我回去?”牧诀震惊道。 “不是,”徐书朝为自己轻轻解释一句:“只是问一问。” 牧诀的脸色这才好起来,道:“看情况吧,我要是待得舒服,那就多待一阵子再回家。” 徐书朝看着他,道:“要是不舒服呢?” “你就不会让我舒服一点吗?”牧诀说。 徐书朝谨慎地没有开口,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少儿不宜。 牧诀没听见徐书朝说话,也反应过来自己那话里的意思,瞧着徐书朝的脸色,哼笑道:“怎么不说话呢朝朝?” 徐书朝撩他一眼,瞥开视线,道:“不想说。” 牧诀被徐书朝这么不轻不重地看一眼,轻咳一声,才道:“朝朝,傍晚时候你还没说想不想我呢。” “想知道?”徐书朝说。 牧诀点点头:“想。” “那你呢?”徐书朝反问道。 “我当然想啊!”牧诀话音落下,院子里就安静下来,只有偶尔几声蝉鸣和树木草丛间的嗡嗡虫鸣声响起。 牧诀视线看向徐书朝,就见这人正抿着唇笑。牧诀也忍不住翘起嘴角,随即又努力压下唇角,忍不住追问道:“到底想不想我?” 徐书朝朝他勾了下手指,牧诀见状不自觉地倾身靠过去,徐书朝凑到牧诀耳边,轻声道:“想,每天都在想。” 牧诀呼吸骤然一滞,抬手就要去抓徐书朝的胳膊,却被徐书朝很快躲开。徐书朝顺势起身,弯腰抱起小狗,对牧诀道:“晚上和阿随挤一挤。” 牧诀坐着没动,看着徐书朝把小狗重新放进纸盒子里,然后连带着纸盒子一起拿起来,抱进了客厅里。 尽管牧诀并不知道徐书朝为什么这么快就改变了想法,但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徐书朝的主动让牧诀整个晚上都有些激动,脑海中的想法已经再次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他和徐书朝的小家、和徐书朝的一日三餐、和徐书朝的孩子。 孩子就算了,他更喜欢徐书朝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徐书朝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就见牧诀盘腿坐在沙发上,程可和靳斯扬两人各自裹着毯子盘腿坐在床上,三人无声地对峙着。 徐书朝:“……” 他走过去碰了下牧诀的肩膀,道:“不是让你和阿随一起睡吗?” “我答应了吗?”牧诀仰头看着徐书朝,道:“我就要睡在这里。” 徐书朝无语片刻,道:“回去睡觉。” 牧诀看着徐书朝,哼笑一声,道:“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徐书朝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情,但他很清楚地知道,如果他今晚不答应,牧诀就能一直跟他们耗在这里,只得道:“什么事情?” 牧诀拉了下徐书朝的胳膊,徐书朝顺势倾身,牧诀凑到徐书朝耳边,小声道:“明晚她们都走了,你要帮我口。” “……你脑子里就没点别的事情了吗?”徐书朝没好气道。 牧诀理所当然道:“有啊,我成天都在想着你呢,怎么可能没别的事情?所以你答不答应?” “行。”徐书朝无奈道。牧诀惦记这点事情都不知道多长时间了。 “晚安。”牧诀说着,吧唧一下亲在徐书朝侧脸上,很响很重。 “哇哦。”程可双手捂着靳斯扬的眼睛,自己倒是看热闹看得起劲。 “程可姐姐怎么了怎么了?”靳斯扬听见声音,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着急忙慌地扒拉程可的手,道:“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程可见牧诀美滋滋地离开房间,还顺手帮她们关上了门,松开靳斯扬,好奇道:“他刚才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徐书朝说。 “不信。”程可揶揄他:“没说什么你耳朵怎么红了?” “空调温度太高了。”徐书朝面不改色道。 “啊?高吗?”靳斯扬一脸懵懂:“我和程可姐姐都冷得裹着毯子了。” 徐书朝:“……”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我的狗牌呢?还给我。…… 第二天下午, 靳斯随众人便准备离开。她们过来本就是为了给徐书朝送东西,顺便来这边玩两天。徐爷爷和徐奶奶趁着她们还没走,把家里刚摘下来的新鲜瓜果蔬菜打包起来, 让众人带回家。 因为众人的离开和徐书朝前一天晚上答应牧诀的事情,整个白天这人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另外几人对此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 “就算你真想让我们走, 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闵思无语道。 “很明显吗?”牧诀晃着脚,脸上高兴的表情根本遮不住。 “喂,你昨晚到底跟朝朝说什么了?”程可踢了一脚他的鞋子,问道。 “那是我们之间的秘密。”牧诀说。 “什么说什么了?”廖璟好奇道。 “我知道!”靳斯扬抢先道:“阿诀要睡我们房间里, 朝朝哥哥想让他和哥哥睡一间,阿诀不愿意, 就说让朝朝哥哥答应他一件事情。但是他们说话声音太小了, 我和程可姐姐没听见。程可姐姐还捂住我的眼睛, 我只听到很响的一个声音,其他什么都没看到。” “哇哦, 可可还把你的眼睛捂住,”闵思坏笑道:“那肯定是少儿不宜的事情。” 牧诀一个抱枕扔到闵思身上,道:“脑子里就不能有点正经事吗?” 徐书朝在旁边听牧诀说这句话,只觉得好笑,五十步笑百步的人怎么好意思说别人。 闵思抬手就把抱枕扔了回来,道:“那你说说朝朝昨晚答应你什么事情了?” 牧诀抱着抱枕, 道:“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啊?想得真美。” 说完,又吓唬靳斯扬:“再多说一句,就把你的小狗扣下。” 靳斯扬晃了晃靳斯随的胳膊,道:“哥哥他吓唬我。” 靳斯随正支着脑袋犯困,懒懒地敷衍自己弟弟:“你吓唬回去。” 靳斯扬思考片刻, 对牧诀说:“你再吓唬我,朝朝哥哥就再也不和你玩了。” 牧诀冷笑一声:“你问问他,这一群人里,他最向着谁?和谁关系最好?” 靳斯扬看向徐书朝。众人的目光也看向徐书朝。 徐书朝:“……” 牧诀对于徐书朝没有立刻说出“当然是和阿诀关系最好”这种话非常不满,胳膊碰了碰徐书朝的胳膊,催促道:“快说你和谁关系最好。” 徐书朝轻咳一声,看见徐奶奶走进客厅里,起身道:“奶奶。” 徐奶奶对众人道:“乡下没什么好东西,就瓜果蔬菜多,你们带点回去。都是自己种的,吃着放心。” “谢谢奶奶。”众人跟着起身,程可道:“我们来这边玩就打扰您和爷爷了,再给我们拿这些东西,太不好意思了。” “你们都是朝朝和阿诀的朋友,来奶奶这儿一趟也不容易,怎么能让你们空着手回去呢。”徐奶奶很喜欢程可,笑呵呵道:“欢迎你们明年暑假再过来玩,家里的鸡鸭鹅就等着你们来消耗呢。” “好耶!明年我还要和朝朝哥哥一起来。”靳斯扬欢呼道。 靳斯随抬手在他后脑勺上轻拍一下,靳斯扬不满意地转头瞪视他哥。 徐奶奶见状,笑着把靳斯扬拉到自己旁边,道:“爷爷奶奶最喜欢小羊了,欢迎你明年还来玩。” “我也喜欢爷爷奶奶。”靳斯扬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 众人没多耽误,徐爷爷开了辆面包车,载着众人离开。徐书朝和牧诀就没再跟上去,留在了家里。 徐奶奶问两人:“饿不饿啊?奶奶给你们加个餐?” 徐书朝摇了摇头,笑道:“不饿,刚吃了水果。” 下午午休结束,爷爷奶奶就给他们准备好了水果和零食,这会儿也才下午五点多,哪有饿那么快的。 “饿了厨房里有吃的,你们自己去找啊。”徐奶奶说:“我准备去菜园里转转,你们要去吗?” “好啊,我还没去过奶奶的菜园呢。”牧诀兴冲冲道。 “这两年我和你爷爷种了不少果树,今年果子结得好,带你去看看。”徐奶奶拿了太阳帽递给两人,道:“这会儿太阳大,都戴着。” 菜园离家只有几步路,但徐书朝还是老老实实戴上了帽子。刚来的时候,他和爷爷奶奶一起去菜园里浇水,没戴帽子,脸晒得有些红,一晚上奶奶都在嘀咕着怎么就忘记给他戴个帽子,又弄了芦荟胶,盯着让他涂好。 那天他们去的时候将近下午五点多,太阳没那么大了。他皮肤白,稍微晒一点就会脸红,只是看着严重点,其实一点事情都没有。他怎么说奶奶都不相信,以为自己是在安慰她。 是以,后来徐书朝每次都会乖乖戴上帽子,等到太阳彻底落山了再摘掉。 两人戴上帽子,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竹编筐,跟在奶奶身后朝着菜园去。 现在正是放暑假的时候,一路上碰见不少小孩在追着玩闹,还有哄小孩子的大人,看见徐奶奶领着两个孩子,笑着问另一个小孩是谁。 徐奶奶笑呵呵地说:“这是小阿诀啊,几年没来了。” 对方一听便道:“原来是阿诀啊,几年没见都长这么高了?你们同辈的孩子里,就对你的印象最深,小时候可调皮了。” 牧诀难得被调侃的有些不好意思。 徐奶奶说:“我们阿诀也可以厉害啦,考上了北城大学呢。” “是吗?那还能继续和朝朝做同学了。”对方说道。 “是啊,别看我们阿诀小时候调皮捣蛋,现在学习可好了,人也乖巧。”徐奶奶夸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牧诀被夸得不好意思,尤其是徐书朝还笑着看向自己,他总有种自己已经和徐书朝在一起、徐书朝带他回来见奶奶、奶奶向别人炫耀孙婿的错觉。 当然,这话牧诀没和徐书朝说,否则也太不要脸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又都是隔了好久没见牧诀没认出来他,都要多问上一句,她们就得停住脚步跟人寒暄。等三人到菜园里,太阳已经没那么大了,徐书朝就把帽子摘掉了。 徐奶奶给牧诀介绍自己的菜园,道:“这边是蔬菜,那边是果树,旁边的小房子里养了一窝兔子,和一只小猪。朝朝,你带阿诀过去看看。” 徐书朝带着牧诀过去,道:“小猪是奶奶上半年刚买回来的。” 小房子里收拾得很干净,四面通风,基本没什么味道。小猪听见有人进来,哼唧哼唧地叫着。 徐书朝又说:“奶奶说现在得好好养着,等过年了就宰掉。” 闻言牧诀轻笑了一声,徐书朝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牧诀说:“你没注意你刚说完宰掉,这猪就不叫了吗?” 徐书朝下意识看了眼小猪,正安安静静地趴在角落里。 徐书朝:“……” 牧诀轻推了下他的肩膀,道:“兔子呢?我对兔子比较感兴趣。” 徐书朝带他拐进另一间屋子,抬手指了下墙边的地方,道:“那儿。” 牧诀拽着徐书朝的胳膊过去,两人在兔子笼面前蹲下,里面有五六只小兔子和一只母兔子。 “这草能喂吗?”牧诀指了下旁边的草堆。 徐书朝点头:“能。” “能抱出来吗?”牧诀又问。他见过的小动物倒是不少,兔子还是头一次见着活的。 “抱吧。” 牧诀把其中一只小兔子抱出来,搁在腿上一阵揉搓,他问徐书朝:“你要不要养个小玩意儿?” 徐书朝偏头看向牧诀,这样的话题牧诀问过很多次,道:“你喜欢?” 牧诀摇头:“不喜欢啊,这不是想着万一你喜欢,咱们到时候也可以养一只。” “我也不喜欢。”徐书朝道:“家里还有两条金鱼,养那个就行。” “行,那玩意儿好养。”牧诀说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他猛地看向徐书朝,道:“你刚才说什么?” 徐书朝一脸奇怪:“什么说什么?” “你刚才说咱们养那两条金鱼?”牧诀瞧着徐书朝的脸色,问道。 “你不喜欢?”徐书朝明白过来牧诀的意外,只当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故意说道。 牧诀连忙说:“喜欢,只要是朝朝的,没有不喜欢。” 徐书朝短促的轻笑一声,道:“真的?” “天地可鉴。”牧诀说着,看着徐书朝的脸,舔了下唇,慢慢靠近徐书朝,低声道:“朝朝,能亲嘴吗?” 徐书朝没说能也没说不能,但也没有侧身躲开,就这么看着牧诀一点一点靠近自己。 两人上一次接吻是在刚争吵过的情况下,事后都没有时间和心思好好品尝这其中的滋味,中间又隔了这样长的时间没见面,好不容易见了又有那么一大群人在围着,即便有心也没机会。 现下陡然剩下两人,又顺其自然地说了两句亲密话,恰到好处的气氛。 徐书朝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牧诀,骤然有些紧张,上上次的偷亲是自然而然的,上一次的亲吻是被牧诀强迫的,像现在这样慢慢来的,是头一次,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阿诀。”徐书朝突然开口,道:“兔子跑了。” 牧诀:“……” 牧诀深吸一口气,起身就看见兔子跑了出去,咬牙切齿道:“我出去抓。” 徐书朝笑了笑,起身跟着出去抓兔子。 徐奶奶也看见兔子了,连忙放下手里的竹编筐去抓兔子,要是跑远可能就抓不到了。 好在兔子小,在菜园里晕头转向到处乱撞,牧诀眼疾手快地一把抓起来,拎在手里,道:“你跟那兄弟俩一样没眼色。” 徐书朝走近了就听见牧诀说了这么一句话,又笑起来。 徐奶奶走过来,看见牧诀已经把兔子抓住了,便道:“放回去吧,记得把兔子笼关好。” “好,我去放。”牧诀应一声,抓着兔子走向小房子。 菜园的一角搭着爬葡萄藤的架子,晶莹剔透的葡萄沉甸甸地挂着。徐书朝拿着剪刀,跟在奶奶身后去摘葡萄。 徐奶奶拿着竹编筐,接过徐书朝剪下来的葡萄放进筐子里,道:“阿诀来了之后,你这心情都变好了。” “有吗?”徐书朝问。 徐奶奶道:“当然有。这两天看见你,你就在笑。” “哪有。”徐书朝不承认。 徐奶奶在他背上拍了一下,道:“你是我孙子,我能不知道你?刚来那几天成天把自己闷在房间里,饭都没吃两口,跟现在可不一样。” 徐书朝被奶奶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接这话。 牧诀很快回来,从徐书朝手里接过剪刀。徐奶奶见状,就把筐子递给徐书朝,自己拿着另外一个筐子去摘菜了。 两人规规矩矩地摘葡萄,谁也没说什么,默契地不再提刚才的事情。 摘了满满两筐的水果和蔬菜,徐奶奶才领着两人回家。徐爷爷已经送几人回来了,对两人道:“回来的路上买了点雪糕刚放冰箱里,去吃吧。” “谢谢爷爷。” 徐书朝和牧诀在院子里洗了手,进屋拿了雪糕。爷爷肠胃不好,不能生冷刺激性的食物,徐书朝便只给奶奶拿了一个,又和牧诀一起进厨房洗了刚从菜园里摘回来的葡萄和甜瓜,拿给爷爷。 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外面不算热,四人就坐在院子里。 徐爷爷道:“朝朝,今年寒假还回来吗?” 徐书朝说:“前段时间外公外婆说寒假让去那边过。” “也行,暑假在咱们这边过了,”徐奶奶道:“寒假去陪陪你外公外婆。” “明年暑假再回来。”徐书朝说。 “好啊,到时候阿诀也来。”徐奶奶说。 “只要奶奶不嫌弃,我肯定来。”牧诀笑说。 “怎么会嫌弃!”徐奶奶说:“永远欢迎你来。” 吃过晚饭,两人照常陪着奶奶去遛弯。 恰好广场有人扯了块幕布在放电影,两人便陪着徐奶奶看了会儿。 现在家家都有手机和电视,这种露天的电影已经很少见,也很少会有人在这儿从头到尾地看完一整部电影。但是这边每到夏天的晚上,总有个男生会扯块幕布放着从前的老电影。 就算没人看,也会坚持把电影放完。 外面蚊子多,徐奶奶看了会儿就带着俩小孩回家了。 爷爷早上起得早,晚上也睡得早。三人回到家,爷爷已经睡着了。 徐奶奶把大门锁上,对两人道:“时间不早了,早点睡。” “好,奶奶晚安。” 徐书朝和牧诀回了房间,牧诀就开始念叨着昨晚徐书朝答应他的事情。徐书朝看他着急的样子,觉得好笑,轻推了他一把,道:“先去洗澡。” “不能一起洗吗?”牧诀没脸没皮道。 “……” 牧诀拿上睡衣睡裤老老实实地进了浴室,打了两遍沐浴露,把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洗得干干净净,连都拎起来搓了搓。 洗完澡,牧诀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沉香和沐浴露的味道。虽然徐书朝闻不到他的信息素,但没关系,他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也很好闻。 牧诀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徐书朝却没在房间里。 他拿着毛巾把头发擦到半干,就放下毛巾开始满屋子找人。 一楼二楼还有院子,他都找了一遍,没见到人。 他找到手机给徐书朝弹了个视频通话,对面很快接起来,牧诀问:“在哪儿呢?” “楼顶的露台上。”徐书朝问他:“要上来看星星吗?” “等着。” 牧诀挂断电话,就跑了楼上。 楼顶的露台上放着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春天时在这儿晒太阳,特别舒服。 牧诀一步三个台阶的上了楼,就见徐书朝靠在椅子上,看向远处的天边。 “有蚊子吗?”牧诀拿了花露水和电蚊拍,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 “有。”徐书朝抬了下胳膊,让牧诀看自己胳膊上刚被蚊子叮出来的一个包,道:“刚咬的。” 徐书朝皮肤白,被蚊子叮出来的包就格外显眼。 牧诀握着他的胳膊,往蚊子包上喷了点花露水,用指腹轻轻揉搓几下,道:“有蚊子还看星星?” “不解风情。”徐书朝抽回胳膊,说道。 牧诀哼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道:“我不解风情?我都心甘情愿当你的小狗了我还不解风情?” 徐书朝笑了笑,没吭声。 牧诀朝徐书朝伸手,笑道:“我的狗牌呢?还给我。”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我的生理本能只有你。…… 那天下午他把黄铜吊坠从自己脖子上扯下来, 环扣的地方不禁拽,被他扯断了。当时他按着徐书朝改志愿,顺手就放到桌子上, 走的时候光顾着生气和委屈,忘记拿了。 徐书朝没看他,道:“我以为你不想要了。” “谁说的?”牧诀看向徐书朝:“你不会把它扔了吧?” 徐书朝从口袋里把吊坠拿出来, 递给他,道:“下次再忘记,我就扔掉了。” 牧诀接过来,仔细看了下, 徐书朝应当是换了条新的牛皮绳,手指习惯性地在黄铜牌上抹了下, 手感有些不太对。 露台上的灯离他们有些远, 黄铜牌上的字太小, 牧诀打开手机手电筒对着黄铜牌,正面新刻了一串数字, 是他的生日。 牧诀抬头去看徐书朝,却见原本坐在旁边的人已经起身走到了护栏旁边,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他关掉手电筒,走到徐书朝旁边,把黄铜吊坠递到他面前,问:“什么时候把我的生日也刻上去了?” “那天晚上。”徐书朝说。 因为第二天要去奶奶家, 所以那天晚上徐书朝就联系了之前的店长,得知对方还没有下班后直接带着黄铜牌过去了。当时时间太晚,他就把黄铜牌留下了。第二天下午,店长就给他发消息说刻好了。 那时候他刚到爷爷奶奶家里,只能先让店长帮忙保存一段时间, 等他回家后再过去拿。前两天和靳斯随聊起来,对方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靳斯扬被他哥逼着学习,早就受不了了。 看见他和靳斯随的聊天记录后,就吵着要帮他送东西。徐书朝见状,就顺势邀请了另外几人过来玩两天。 牧诀突然道:“那她们都看过这上面刻了什么?” “没。”徐书朝说:“是阿随和小羊帮忙拿过来的,她们不知道。” 牧诀说:“既然靳斯扬都看见这上面刻的字了,他肯定不会再想着长大后要跟你结婚了吧。” 徐书朝好笑道:“小孩子随口胡说的,你怎么记这么长时间?” 牧诀理直气壮道:“所有觊觎你的人都会被我记仇。” 徐书朝:“……” 牧诀把黄铜牌塞进徐书朝手里,道:“你帮我戴上。” 徐书朝侧身看向牧诀,抬手把绳子戴到牧诀的脖子上,目光落到他空荡荡的耳垂上,问:“怎么没戴耳钉?” “担心爷爷奶奶嫌我是坏孩子。”牧诀说。 徐书朝笑了笑,道:“那你还要去染红头发?” 牧诀:“程可跟你说了?” 徐书朝:“听她提了一句。” 牧诀:“你喜欢我染红头发吗?” 徐书朝:“你喜欢?” 牧诀说:“你喜欢我就喜欢。” 徐书朝摇头:“我不喜欢。” “那我不染了。” 徐书朝听得好笑,侧目看向牧诀,道:“就这么听我的话?” 牧诀哼哼两下:“刚才让你帮我戴狗牌的时候你也没拒绝啊。” 徐书朝其实有些意外,牧诀会这么坦然地说出狗牌两个字,这人从前听见她们这么调侃他,就要生气的。 “在想什么?”牧诀见徐书朝没说话,抬手轻轻碰了下他的脸颊。 徐书朝抬眸看向牧诀,笑道:“在想你怎么这么轻易就说出狗牌两个字。” 牧诀也笑起来,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意味,反而很是自豪道:“我要让所有知道,我是你的。即便你不能在我的身上留下信息素,但只要你想,不管是狗牌还是耳洞,你可以在我身上留下任何宣示主权的痕迹。” 徐书朝听着,没有说话。这些话,就算牧诀不说,他也知道,只要他想,牧诀会容忍他对他做任何事情。即便他知道,但每次听到牧诀这样说,心中的一处还是会变得柔软、变得滚烫。 他始终被牧诀这样热烈的感情包裹着,这也是他能全心全意地相信牧诀的感情的重要原因。 徐书朝胳膊搭在护栏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对牧诀道:“你知道那个男生为什么会每个夏天都回来放露天电影吗?” 牧诀的目光落在徐书朝的侧脸上,他的眼中,比起那些星光点点的星星,徐书朝是更耀眼的存在,他道:“不知道。” “奶奶说,那个男生还有一个妹妹,很早就去世了。幼年时,妹妹生了病,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来给妹妹治病了。那时候妹妹听其他小朋友说爸爸妈妈带她们去市里看了电影,妹妹也很想去,但家里的钱要给妹妹治病,实在没有多余的钱拿出来带妹妹去看一场电影。” 徐书朝顿了顿,才又说:“后来,妹妹的病没有治好。离世前的那段时间,一直对哥哥说希望哥哥能替她去看一场电影。我和那个男生聊过两句,他说很后悔没能在妹妹活着的时候带她去看一场电影。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的爸爸妈妈也已经不在世了,他仍会每年夏天回到这里,坚持扯块幕布,放着从前的老旧电影。哪怕很少有人看,他也会完完整整地放完一整部电影。” 牧诀往徐书朝旁边挪了挪,手掌覆在他微凉的手背上,安安静静地听着他说。 “奶奶和我说,人不能活在过去,同样也不能活在未来。如果一直为了未来尚未发生的事情而逃避、畏缩不前,因此耽搁了当下,将来可能会抱憾终生,就像那对兄妹一样。哥哥到现在都还在自责、后悔,那时候为什么没有带妹妹去看一场电影。” 牧诀听着徐书朝的这一番话,他有预感,徐书朝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是他一直都很想很想听到的。 徐书朝侧身看向牧诀,他虚抬了下手,问牧诀:“我能摸一摸你的腺体吗?” 牧诀下意识往徐书朝跟前凑了凑,微微低头,将后颈完全暴露在徐书朝的视线之下。 Alpha的腺体与Omega相比,要脆弱些。愈合速度慢、痛觉异常敏感,是以Alpha的腺体轻易不会毫无防备地完全暴露出来。 徐书朝抬眸看向牧诀的后颈,手指很轻地在那薄薄的一层皮肉上轻轻划过,感受到面前的人很轻的瑟缩了下,徐书朝又问:“可以咬吗?” 牧诀垂眸看向徐书朝,笑道:“朝朝,我的腺体只能我的男朋友咬,你是我什么人?” 徐书朝很轻的笑了声,抬眸望向牧诀的眼睛,语气认真:“那你愿意和我谈恋爱吗?” “愿意。”牧诀立刻说道。 徐书朝见牧诀应得这样快,弯了弯唇角,道:“跟我谈恋爱很麻烦的。” 牧诀说:“那你说说都有哪些麻烦?” 徐书朝看向牧诀,眼底带着零星笑意,道:“和我谈恋爱,这辈子都不能再和我分开。” “求之不得。”牧诀垂眸,他总觉得今晚的徐书朝,格外迷人,眼底的笑像是天边的星星映了进来,让人不自觉地沉溺:“还有呢?” “你的易感期,只能我陪你。”徐书朝说。 “那是当然。”牧诀毫不犹豫道。 “如果你碰到了契合度很高的Omega,你要能控制住自己。”徐书朝用另一只手轻点了下牧诀的心脏的位置,道:“你能控制得住生理本能吗?” “当然能。”牧诀胸有成竹:“我的生理本能只有你。” 徐书朝仰头,在牧诀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又稍稍退开些,说话时嘴唇轻蹭着牧诀的唇:“表现好的男朋友会有奖励。” 牧诀喉结轻滚一下,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徐书朝,呼吸有些急促,道:“什么奖励?” “以后再说。”徐书朝往后退开两步,道:“回房间睡觉了。” “那你还要咬我的腺体吗?”牧诀攥着徐书朝的手腕,让对方的手再次碰到自己的腺体,道:“我刚才把自己洗得很干净。” 徐书朝挣开牧诀的手,状似沉思片刻,道:“今晚就算了。” “明晚咬吗?”牧诀故意曲解徐书朝的话。 徐书朝一摇头,道:“明晚也不咬。”他看着牧诀,笑道:“就这么想被咬啊?” “想被你咬。”牧诀说着,靠近徐书朝,伸手想要去揽徐书朝的腰,却被徐书朝躲开,他道:“回去睡觉。” 说完,徐书朝就率先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牧诀的手抓了个空,顿了下才收回胳膊,转身看向徐书朝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一会儿,他才止住笑,觉得自己嘿嘿傻乐像个神经病。 但是徐书朝对他告白了!!!! 问他愿不愿意和他谈恋爱!! 他现在是徐书朝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了!!! 他可以对徐书朝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牧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六人小群,一口气往群里发了好几个红包,发完又开始点表情包,不管什么表情包一股脑往群里扔,把他刚发的红包的消息都顶了上去,惹得群里几个人轮流骂他。 牧诀才不管他们,收起手机,拿上 花露水、电蚊拍和徐书朝落在桌子上的手机飞快下了楼。 牧诀推门进了徐书朝的卧室,卧室里没人,但浴室里有哗哗水声。想到昨晚徐书朝答应自己的事情,牧诀就有些坐不住,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要不要再去冲个澡?毕竟刚才在外面站了那么长时间。万一徐书朝用这个借口拒绝他怎么办? 思索片刻,牧诀从衣柜里重新翻出一套干净的睡衣睡裤,拿上一条干净的毛巾,进了隔壁房间的浴室,花十分钟洗了个战斗澡。 再次回到徐书朝的卧室,对方还没从浴室里出来。牧诀拿着毛巾擦头发,想到徐书朝第一次用手帮他的情形。 那时候两人都是第一次,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就被徐书朝碰了一下就。尽管这样的场景非常耻辱且不好意思并且显得自己很快,但牧诀始终铭记,用来警戒自己,千万不能再像第一次那样。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和徐书朝互帮互助的次数不少,结果也和他预想的一样,每一次他都很持久。 但距离上一次两人互帮互助,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牧诀知道自己现在很激动、非常激动,只能在心中反复警戒自己,不能再像第一次那样。 可他一想到一会儿徐书朝要用嘴帮他咬出来,他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光是徐书朝愿意帮他就已经够让他激动了,更何况是用嘴帮他。牧诀觉得自己一点都冷静不下来。他甚至已经开始提前安慰自己,就算这一次和第一次一样快,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徐书朝用嘴帮他,光是想想那个画面,他都忍不住要爆炸了。 牧诀又到隔壁卫生间里洗了把脸,这才觉得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这一次再回到房间,徐书朝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正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划拉手机。 牧诀的目光不自觉地往下瞟,看着徐书朝劲瘦白皙的小腿,不自觉地吞咽了下,突然想,以后一定要哄着徐书朝让他用腿帮他一次。 牧诀走到徐书朝旁边,手掌从后面搭在徐书朝的腰间,低声道:“朝朝。” 徐书朝早听见了牧诀反锁房间门的声音,被牧诀从后面搂抱着也没转身,只是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又很快擦了几下头发,把毛巾搭到椅背上,才转身看向牧诀,明知故问:“做什么?” 牧诀垂眸盯着徐书朝,道:“昨晚说好了今晚帮我口的。” 徐书朝的目光往下看,这才注意到牧诀身上的睡衣又换了一套,道:“刚才又洗澡了?” “怕你嫌脏。”牧诀说:“我都拎起来搓了两遍,很干净。” 徐书朝哼笑一声,没接他这话。 牧诀却是等不及了,扯着徐书朝的手走到床边,胳膊一伸就把房间里的灯都关掉,两人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有一天早上你没…… 房间里的窗帘早被牧诀拉上, 灯一关,就只剩下两道模糊的身影。 徐书朝被牧诀按在床上坐下,两人都是头一次, 都有些手足无措。 以前牧诀不是没有提过让他帮他口,他也答应下来过,毕竟牧诀也用嘴帮过他。但每次牧诀又会反悔, 最终也只是用手解决。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一阵衣服摩擦的身影,牧诀脱掉了自己的睡衣睡裤,一条腿跪在床边,摸着徐书朝的脸, 低声道:“朝朝,能亲嘴吗?” 徐书朝没回答他, 只是抬手勾住牧诀的脖子, 压着对方的后颈把人按到自己面前, 在对方唇上亲了一下,说:“你还记得之前她们讨论初吻还在不在的事情吗?” “记得。”牧诀对这件事情记忆深刻, 因为当时徐书朝的犹豫。他不是怀疑徐书朝和别人有关系,只是在纠结徐书朝当时真的没有撒谎,还是这人偷偷亲他了。 徐书朝笑了笑,道:“有一天早上你没睡醒,我就亲了你。” 牧诀一怔,意外道:“真的假的?什么时候?”徐书朝竟然会偷偷亲他!他莫名觉得这样的徐书朝有一点可爱。 “忘了。”徐书朝说:“应当是我十六岁生日之前。” “所以那时候你就决定好要和我在一起了, 对吗?”牧诀鼻尖轻蹭着徐书朝的鼻尖,语气得意。 徐书朝这样理智的人,在没有真正确定某件事情之前,他不会做任何逾矩的事情。如果他有这样的行为,那就说明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情必然会发生、认定了他一定会去做这件事情。 那时候他们都没有明确地说过长大后要在一起, 但徐书朝还是偷偷亲他了,说明那时候的徐书朝就已经确定了两人将来一定会在一起。 果然,就听徐书朝说:“嗯。很早就决定好长大后要和你在一起了。” “朝朝。”牧诀听得心口发热,能从徐书朝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让他去做什么他都愿意。 牧诀再也等不及了,按着徐书朝的肩膀把人推到床上,自己倾身压上去,在他唇角慢慢亲吻着,含糊道:“朝朝,我帮你口吧。” 徐书朝就知道是这样,他抬手捂住牧诀的嘴,道:“怎么又改主意了?” “舍不得你帮我口。”牧诀一下一下地亲着徐书朝的掌心,道:“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化在我嘴里。” 徐书朝听得耳热,松开牧诀,不让对方再亲自己,牧诀顺势推倒徐书朝,追着吻了过去。 两人上一次有亲密接触还是在一年多以前。这一年多里,尤其是考试前的那段时间,牧诀总是找借口赖在徐书朝的床上不走,徐书朝带着自己的私心无声纵容了牧诀的行为。 睡在同一张床上,对方又都是彼此喜欢的人,没点反应是不可能的,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提此事,直到昨晚、直到现在。 牧诀去卫生间刷了牙,回来就凑到徐书朝面前想要亲他,却被徐书朝偏头躲开了。 牧诀哼笑一声,亲在徐书朝的额头上。他身上出了汗,额头上也是细密的汗珠,牧诀抬手在他额头上轻抹了下,道:“我都刷过牙了还不能亲吗?” 徐书朝不接他这话。他在情事上不是矫情的做派,舒服就是舒服,爽了就是爽了,但他还是做不到像牧诀这样没脸没皮。 牧诀俯下身轻咬着徐书朝的耳垂,哄人似的语气,轻声道:“朝朝,该你帮我了。” 徐书朝的耳廓被牧诀说话时灼热的气息弄得发痒,他轻侧了下脑袋,随即道:“我也用嘴帮你,好不好?” “下一次再说。”牧诀拉着徐书朝的手往下,道:“等到我易感期的时候,你再帮我。” 提到易感期,徐书朝沉默了下,随即道:“好。” 房间里空调的温度开得低,但两人身上都出了不少汗,床单上也不小心被弄脏了。结束后,徐书朝拿着干净的睡衣进了浴室,牧诀把用过的纸巾都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把垃圾袋打了个死结。洗过手,才又拿出干净的床品换上。 做完这些,徐书朝恰好洗好从浴室里出来,牧诀没耽误,拿上衣服进了浴室,洗了今天晚上的第三个澡。 这么折腾一番,时间已经不早。 徐书朝看了眼手机时间,凌晨一点。他们从楼上下来那会儿刚好是十点,竟然折腾了快三个小时。 放下手机,徐书朝动了动手腕,有些发酸。他知道牧诀还记着第一次的事情,所以后来的每一次都要很长时间。为了顾及一下某人的颜面,徐书朝都没有催促,很是配合,却是越发让牧诀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的人洗完澡随便擦了两下头发就钻进被子里,胳膊一伸很不客气地把徐书朝揽进自己怀里,一条腿习惯性搭在他的对方,喟叹一声,道:“终于能抱着你睡觉了,爽。” 徐书朝推了下他抱着自己的人,没推开,抬了抬手,道:“手腕酸。” “我给你揉。”牧诀很是上道地握着徐书朝的手腕,轻轻帮他揉着。 暑假来到爷爷奶奶家里后,徐书朝的作息就跟着两位老人变得很规律,晚上十点睡,早上七点起,中午还会再睡一小时午觉。 这会儿到了现在,按说早该困了,眼睛有些酸涩,思绪却是异常兴奋。但他不是个喜怒皆形于色的人,只是闭着眼睛让牧诀给自己揉手腕,面上倒是看不出半点兴奋的模样。 牧诀安安静静地给他揉了会儿手腕,觉得差不多了,就轻手轻脚地把他胳膊放进被子里,视线落在徐书朝侧脸上,不舍得挪开半分。想亲一亲徐书朝,但又担心把人弄醒了,只能忍着心痒。 徐书朝转了个身,看到牧诀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道:“还不睡?” “不困。”牧诀说着就往徐书朝嘴上亲,道:“以为你睡着了,想亲你都不敢。” 徐书朝没给牧诀回应,却也没有躲开,任由牧诀亲着自己。 “朝朝。”牧诀轻轻地啄吻着徐书朝的唇,含糊道:“我以为要很长时间才能和你在一起呢。” 徐书朝抬手搭在牧诀脖子上,手指轻轻碰了碰牧诀的腺体,低声道:“其实那天晚上我就动摇了。” 那天下午牧诀离开前的那番话狠狠地戳在徐书朝的心窝上,面对牧诀的接连质问,他却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他自诩向来冷静理智,很少会有不理智的时候。面对牧诀时,这样的不理智却多了很多。 在他没有分化前,他不应该和牧诀有任何亲密的行为,牵手、接吻、更亲密的事情,都不应该有。他却被和牧诀之间的那点喜欢、彼此间心照不宣的暧昧蒙了理智,无声地纵容着牧诀的亲近。 如果不是他的默许,牧诀不会逾矩半步。 在他知道自己不会分化、是Beta后,他应该和牧诀保持距离,却因为贪恋和牧诀的亲近,对牧诀的亲近试探保持沉默,满足了自己的私心。 在那天下午,决心要和牧诀说清楚时,却连一句“不喜欢”都说不出口。 他自诩的理智在牧诀面前,不堪一击。明知道不该这样做,却因为对方是牧诀,便什么理智、冷静就都抛之脑后了。 明知他和牧诀在一起的决定是自私的,却还是忍不住顺从自己的本心,问牧诀愿不愿意和他谈恋爱。 或许,早在他一次又一次的不理智中,就决定了他注定无法和牧诀分开。 牧诀的感情是外放而热烈的,会把喜欢挂在嘴边,他却截然相反。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感情,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喜欢牧诀了。 即便抓不住从友情到爱情的变化瞬间,但他知道,牧诀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割舍的人。 就在牧诀以为徐书朝已经睡着时,徐书朝轻声道:“我不想像那个哥哥一样,在往后的余生里,只有后悔。” “朝朝,你还记得我们去墓地看望沈教授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牧诀说着,手却不老实地从徐书朝的睡衣下摆钻进去,在他腰间乱摸。 “哪句话?”徐书朝隔着衣服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乱来。 “‘我带着你疯,你跟着我什么都不用想,我说怎么乱来咱们就怎么乱来。’”牧诀支起身子,看着徐书朝的眼睛,认真道:“朝朝,你和我在一起,唯一要考虑的事情是怎样才能比前一天更喜欢我。其他的任何事情,你都不需要想、不需要考虑,知道吗?” 徐书朝正要开口说话,又听牧诀说:“当然了,没事的时候考虑一下我们以后用什么姿势也是可以的。” 徐书朝抬手就往他脸上呼了一巴掌。 牧诀顺势握住徐书朝的手腕,在他身侧躺下,很不要脸地拉着徐书朝的手揽住自己的腰,道:“好朝朝,每次你打我的时候我都觉得你在跟我调情。” 徐书朝:“……” 两人安安静静地躺了会儿,徐书朝想抽回胳膊,刚动了下,就被牧诀按住了,道:“抱着我吧朝朝。” “还不困?”徐书朝自己也不困。 牧诀看了眼徐书朝,带着徐书朝的手往下探,道:“我兴奋,它也兴奋,睡不着。” “如果以后你遇到了匹配度很高的Omega怎么办?”徐书朝抽回手,问他。 “跟我有什么关系。”牧诀张口就咬在徐书朝的唇上,道:“我跟你的匹配度才是最高的。” 徐书朝又被牧诀亲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干脆就不说了,由着牧诀亲自己。 亲着亲着,牧诀就把舌头伸了进去,勾着他的舌头搅弄,徐书朝被他吻得头皮发麻,轻喘一声,勾得牧诀更深更重地吻他。 徐书朝被他蹭得受不了,想躲开,却被牧诀按住了腰,无处可躲。他偏头躲开牧诀的吻,平息了下气息,才道:“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憋着睡觉不好。”牧诀哄着徐书朝,低声道:“好朝朝,再帮我一次吧。” 说着,不等徐书朝应声,就拽着徐书朝的手碰了上去。 再次胡闹一通结束,已经将近凌晨三点。 徐书朝困得厉害,没等牧诀收拾完,就躺在床的另一边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徐书朝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到了十点钟还没睡醒。 倒是牧诀,早早地就睡醒了。这人醒了也没起床,只是在奶奶来敲门的时候,下床跟奶奶说昨晚两人打游戏玩得太晚了,徐书朝要多睡会儿。 说完这些话,就又躺回床上,像小时候那样,抱着徐书朝,一条腿搭在徐书朝的腿上。 牧诀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抱着徐书朝,什么也没做。 光是这样抱着徐书朝,他就觉得自己幸福的要爆炸了。 第70章 第七十章 你给我咬个吻痕出来,好不好…… 徐书朝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 刚睡醒时意识不算清醒,隐约觉得自己睡觉的姿势不太对。 他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睡衣布料, 才发现自己睡觉时,被某人摆成了胳膊搂着对方的腰、脑袋埋在对方怀里的姿势。 徐书朝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睡相很好,就算晚上再累, 也不会摆出这样的睡觉姿势。 牧诀正靠在床头玩手机,感受到怀里的人动了动,视线还落在手机屏幕上,手已经准确无误地摸到了对方的脸。 “几点了?”徐书朝动了动胳膊, 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问道。 “刚好十一点整。”牧诀放下手机, 垂眸去看徐书朝, 道:“起床吧, 奶奶来敲过两次门了。” “怎么不叫我?”说着,徐书朝松开牧诀, 从床上坐起来。 “看你睡得沉。”牧诀说:“我跟奶奶说昨晚咱俩在打游戏,你别穿帮了。” “嗯。”徐书朝应一声,推了推牧诀,道:“去找身衣服。” 牧诀非但没有下床去找衣服,反而按着徐书朝的肩膀把人重新推倒在床上,压在自己身下, 道:“先亲个嘴再起床。” 过于兴奋的原因,牧诀将近凌晨五点才睡着,睡着了也不安稳,梦中一会儿是徐书朝对他说两人不要再见面了的场景,一会儿又是徐书朝按着他的肩膀、主动亲吻他的画面。 不到八点, 他就从梦中睡醒过来。醒来看到徐书朝躺在自己旁边睡熟,看着对方殷红的唇,又想起昨晚两人接吻时的感觉,想着想着又把自己想出了反应,但徐书朝还在睡着,他也不想吵醒对方,只能躺在旁边慢慢等它冷静下去。 喜欢的人就躺在自己身上,耳边是对方轻缓绵长的呼吸声,却是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去。他又不敢做出对着徐书朝的脸自己动手解决的事情,担心徐书朝知道了会生气,只能拿上衣服偷偷摸摸去隔壁房间的浴室里冲了个冷水澡。 冲完澡回来他就不敢再盯着徐书朝看,把徐书朝摆成抱着自己的姿势后,就拿着手机玩游戏,试图分散一点注意力。 好在跟他一起打游戏的队友足够菜,顾及着徐书朝还在睡觉,不能开麦喷人,差点没把自己气死,哪儿还有心情去想有的没的。 这会儿徐书朝睡醒了,他就不想再忍着了,按着徐书朝亲了过瘾,把人亲得气喘才依依不舍地退开。 徐书朝站在镜子前刷牙,看着脖颈间被牧诀咬出来的红痕,心想,说他是小狗,还真把自己当狗了,到处乱咬。 现在是夏天,衣领都很宽大,那两处红痕遮都没法遮。 罪魁祸首给两人搭配好今天要穿的衣服,摇头晃脑地进了卫生间,站在徐书朝旁边,往牙刷上挤了牙膏开始刷牙。 两人并肩站在镜子前,刷牙的动作如出一辙。幼年时,他们就经常这样一起起床、同时刷牙、再一同去餐厅吃饭。 只是那时候两人都太小了,旁边得站个大人看着,脚下还得踩着小楼梯。往日小豆芽似的身高,长到如今的身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洗漱过后,徐书朝换好衣服下了楼,徐奶奶正准备上楼喊两人下去吃饭。 徐书朝跟在奶奶身后进了厨房,前两天吃得太油腻,徐奶奶中午本想只做个清汤面。刚开始做饭,她顾及着俩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炖了个排骨。炖好排骨,又觉得不能光吃肉,于是又炒了个青菜。 午饭也就从原来的清汤面变成了徐书朝面前的清汤面、炖好的排骨和炒青菜。 徐书朝把午饭在餐桌上摆好,牧诀才换好衣服匆匆从楼上下来。 “好香。”这人下了楼就直奔餐桌,在徐书朝旁边坐下。 “快吃快吃。”徐奶奶给两人各夹了块排骨,道:“早上就没吃饭,中午多吃点。” 两人都是昨晚吃过的饭到现在,晚上又消耗了体力,这会儿都没多说话,闷头吃饭。 徐奶奶和徐爷爷看着两人吃得香,乐呵呵的,接连往他们碗里夹菜。 吃过午饭,两人进厨房洗了碗筷、收拾了厨房餐桌,就排排靠坐在沙发上犯懒。 徐爷爷从冰箱拿了水果洗了,又切了盘西瓜,端到客厅,道:“一会儿我和你奶奶去医院看望一个老朋友,你们俩没事的话就在家里。” “好。”徐书朝道:“路上小心。” “现在外面热,就在家里玩吧。”徐爷爷又说:“下午想吃什么了就给我们打电话,回来给你们买。” 徐书朝笑了笑,道:“好,有想吃的就给你们说。” “朝朝。”徐奶奶储物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瓶花露水,道:“这花露水你拿着,我看你脖子上被蚊子咬了两下,痒了拿这个喷一喷。” 徐书朝起身接过花露水,冷静道:“好。” 徐奶奶又说:“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把电蚊香插上,按说开着空调就不会有蚊子了。” 徐书朝和牧诀听着,两人都没敢轻易接徐奶奶这句话。 好在徐奶奶只是这么说了一句,没等两人应声,转而对徐爷爷道:“你去开车,咱们早点去早点回来。” 两人目送爷爷奶奶离开,才关上院门进了客厅。 徐书朝觉得有必要和牧诀约法三章,不然照牧诀的性子,他明天就能把两人已经在一起的事情宣扬得全世界都知道。 “朝朝,想亲嘴。”牧诀跟在徐书朝身后,伸手去拉徐书朝的手腕,拖着语调:“我们已经有两个小时没亲嘴了,反正我们下午没事做,亲嘴吧好不好?” 徐书朝再一次见识到了牧诀这人的没下限程度,怎么会有人堂而皇之的说出这样的话。他没搭理牧诀,任由这人在自己身后叭叭,拖着牧诀上楼回了房间。 徐书朝推门进去,牧诀反手关上门,然后把门锁锁上。推着徐书朝的肩膀朝着床走去,跃跃欲试道:“亲嘴亲嘴亲嘴。” “不亲。”徐书朝侧了下身子,拍开牧诀的手,看着他道:“我们约法三章。” “?约什么?”牧诀不情不愿道。好好的,怎么突然要约法三章。 “第一,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谈恋爱了。”徐书朝冷静道。 “我不同意。”牧诀立刻反驳,说话的语调一股子幽怨意味:“为什么?我很见不得人吗?我长得很丑吗?我可是北城大学的高材生诶!凭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反对。” 徐书朝:“……” 徐书朝不搭理他,继续说:“第二,不能在衣服遮不住的地方留下痕迹。” “其他任何地方都可以?”牧诀目光在徐书朝身上转了一圈,似笑非笑道:“这一条我持保留意见。我可以不在衣服遮不住的地方留下痕迹,相应的,我要加倍在其他地方留下很多痕迹。” 徐书朝权当自己是个聋子,听不见牧诀说的这些不着调的话,说:“第三,等我想到再补充。” “哪有你这样约法三章的?”牧诀没好气道:“万一将来你弄个霸王条款,我怎么办?” 徐书朝哼笑一声,倒打一耙:“你就这么看我?” “当然不是!”牧诀立刻表忠心,手指勾着徐书朝的手指轻轻晃着,道:“说顺口了。” “哦。”徐书朝微微瞥开视线,他要是就这么看着牧诀的眼睛,肯定会忍不住笑出来。 “前两条我们再从长计议,好不好?”牧诀好声好气地跟人打商量。 “不好。”徐书朝说:“你要么同意,要么不同意。” “不同意会怎样?”牧诀试探着问道。 徐书朝看向牧诀,弯起眉眼,眼底带着调笑的意味,道:“不同意就一个月不能接吻。” “不行。”牧诀登时如五雷轰顶,他能忍住一天不和徐书朝亲嘴就已经很厉害了,怎么可能一个月都不和徐书朝接吻,这坚决不行。 “那就只能同意咯。”徐书朝学着牧诀以往得意的语气,说道。 “……你还说你这不是霸王条款?”牧诀咬牙切齿道。 徐书朝凑近牧诀,在他唇角亲了一下,道:“乖乖听话的男朋友有奖励,你要不要听话?” 牧诀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克制住自己想要按着徐书朝重重亲下去的欲望,道:“什么奖励?” “你先说你同意我提出的约法三章。”徐书朝说。 牧诀深吸一口气,他承认,自己就是很没出息,徐书朝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什么都不顾了,“我同意你的约法三章。” “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徐书朝凑近牧诀,低声道:“在你的易感期,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牧诀的呼吸一下就变得粗重,目光紧紧盯着自己面前的人,乌黑的眼眸似乎要将面前的人吞没,道:“任何事情都可以?” 徐书朝点头肯定:“任何事情都可以。” “你反悔怎么办?”牧诀追问道。 “你也可以不遵守约法三章。”徐书朝说:“这是相互的。” 牧诀伸手揽住徐书朝的腰把人压向自己,在他唇上一下一下地亲吻着,含糊道:“现在能不能支付一点易感期的利息?” “你想要什么利息?”徐书朝回应着牧诀的吻,问道。 牧诀拉着徐书朝的手,按在自己的锁骨下方的皮肤上,道:“你给我咬个吻痕出来,好不好?” 70-80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假期愉快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十来天后,在他们开学的前两天,徐书朝和牧诀就准备动身回家。 来的时候, 徐书朝和牧诀都只收拾了一个行李箱,走的时候徐奶奶和徐爷爷给他们装了两大箱水果蔬菜,快把家里的菜园子给薅秃了。还顺便现杀了几只鸡鸭, 收拾干净让他们带回去。 四位大人开了一辆车过来接他们,给两位老人也都买了不少东西。中午吃过饭,下午众人临出发前,徐奶奶偷摸给徐书朝和牧诀一人塞了一个大红包, 叮嘱他们自己留着用,别告诉大人。 两人都没推拒, 顺从地接了过来。 白君乔趁着徐奶奶给俩小孩塞钱的功夫, 往徐奶奶房间里放了一沓钱。他和徐寅每个月都定时给两边的老人打钱, 每次回来也会悄悄往徐奶奶的房间里搁些现金,以备不时之需。 要是被徐奶奶知道了, 肯定不会要这笔钱,是以每次白君乔都是趁着徐奶奶偷摸给徐书朝塞钱的时候,悄摸往她房间里放钱。 众人没多耽误,吃过午饭便很快启程回家。 徐书朝和牧诀坐在车厢的最后排,前面四位大人时不时转过来问他们几句话假期玩得怎么样,牧诀还记着和徐书朝的约法三章, 规规矩矩地坐着。 如果不是他昨晚强烈要求徐书朝在他的脖子上咬出两个吻痕,今天又故意穿了件领口比较大的衣服,徐书朝可能就真的相信这人很规矩了。 好在几位大人都没注意到牧诀脖子上的红印子。 几人到市区已经是傍晚,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家。 爷爷奶奶把给他们的东西都准备了两份,牧诀帮着牧诚把东西拿回家, 就从楼上跑了下来。 徐书朝到家简单收拾了下就拿着衣服进了浴室,牧诀看着书桌上放着的徐书朝的北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才生出些他真的要和徐书朝上同一所大学的实感。 牧诀趁着徐书朝还没从浴室里出来,又跑回楼上,拿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就准备下楼。 沈盈喊住他,道:“拿着通知书干嘛去?准备睡觉了。” “我去楼下找徐书朝睡觉。”牧诀撂下这么一句话,没管自己亲妈说什么,径直跑到了楼下。 关上房门,牧诀把自己的通知书和徐书朝的通知书摆放在一起,拍了张照片,把关键信息马赛克掉,然后设置成了自己的朋友圈背景。 朋友圈的上一张背景是那天中午他和徐书朝趴在桌子上睡觉时,白君乔给他们拍的那两张拍立得,用了快两年,也该换掉了。 牧诀看着自己刚换好的朋友圈背景,突然觉得这有点像是他和徐书朝的结婚证,都是红色的封面。 Alpha不能和Beta结婚,自然也不能领证。他依稀记得别的国家好像可以,到时候他一定得拉着徐书朝去扯一张结婚证。 他到今年十月份就满18周岁了,徐书朝得到明年三月份才满18周岁。牧诀这么想着,就起身找来徐书朝的电脑,打算查一查那个Alpha和Beta可以领证的国家的法定结婚年龄是多少。 如果是十八岁的话,他明年三月份就要和徐书朝扯证。尽管这个结婚证在国内并不具备法律效力,但他和徐书朝不能没有结婚证。 徐书朝从浴室里出来,看见牧诀在自己房间里,丝毫不意外,见牧诀盯着电脑屏幕看得认真,边擦头发边走过去看了眼,只见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根据A国法律规定,法定结婚年龄通常是18周岁。” 徐书朝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他就知道,能让牧诀专心致志看下去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没搭理牧诀,转身进了卫生间顺手把毛巾洗了晾起来才再次回到卧室。 牧诀还在浏览屏幕上的内容,徐书朝站在他旁边跟着他看了会儿。这人看得认真,徐书朝在他旁边站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注意到他。反而顺手从书架上捞了个本子,把查到的有用信息都认真记录下来。 眼看着牧诀已经记到领完证的Alpha和Beta怎样收养小孩,徐书朝才伸手从这人手里把笔抽了出来。 “回去睡觉。”徐书朝把笔放进笔筒里,开始赶人。 牧诀这才注意到徐书朝就站在自己旁边,伸手勾住他的手指,把人往自己跟前拉了一下,让他看他整理好的Alpha和Beta领证所需要的证明、手续、流程等一系列内容:“明年三月份你过完18岁生日,咱们就去领证。” 徐书朝在牧诀拿着本子记录的时候就看了个大概,这会儿视线没往本子上看,目光落在牧诀脸上,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结婚?” “你不想和我结婚吗?”牧诀听见这话也没恼,仰头和徐书朝对视着,笑道:“朝朝,除了我,你还想和谁结婚?” 徐书朝垂眸看着牧诀的眼睛,好一会儿,笑道:“除了你,我确实不会再和任何人结婚。”他笑说:“但我也没有英年早婚的打算。” “那好吧。”尽管牧诀没从徐书朝口中听到对方同意结婚的话,但他的那句“除了他,不会再和任何人结婚”已经足够让牧诀兴奋起来:“反正你只能是我的,我也只会是你的。” 徐书朝不是个会把黏黏糊糊的话经常挂在嘴边的人,闻言没接牧诀这话,只道:“回去睡觉了。” “不回,我晚上要和你一起睡觉。”牧诀边说边起身,进了衣帽间,翻出一套自己留在这里的睡衣,又找了条干净的毛巾,朝着浴室走去。 徐书朝:“……” 幼年时起,两人就经常睡在同一张床上,他去楼上或者牧诀来楼下,大多数时候都是牧诀找理由喊他上楼或者自己下来。 还有些时候,这人连理由都不找,就是一副流氓做派,直接拿上睡衣洗了澡往他床上一躺,橡皮糖似的就粘在床上了。 除此之外,更多时候,两人睡在哪儿都是顺其自然的,谁也不用多说什么或者多找一个借口,这是一件及其寻常的事情。 两人长大后,因着那天早上的事情,才分开睡了一段时间,后来又因徐书朝没有分化,两人的关系冷淡下去,牧诀才没有再提一起睡觉的事情。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两人的关系确定下来,牧诀想要睡在他这儿,就更不需要找理由了。徐书朝看着牧诀大摇大摆地进了浴室,到底没再阻拦他,反正拦又拦不住。 “对了朝朝。”牧诀刚进浴室没多久,赤裸着上半身跑出来,手里拿着徐奶奶给他们的红包,他塞进徐书朝手里,道:“这个给你,一会儿你看看那张卡里现在有多少钱了。” 徐书朝早习惯了牧诀把从长辈那里得到的红包全都塞给他,接过来放到书桌上,道:“看这个干嘛?” 牧诀弯腰在徐书朝唇上飞快地亲了下,道:“等我出来再说。” 徐书朝:“……” 徐书朝拿着手机上了床,查了下他和牧诀的那张卡里的余额。 这些年两人的压岁钱、平时节日里大人们发的红包、生日红包,还有寻常日子里,大人们偶尔爆的金币,几乎都存了进来。日常里的吃穿住行都是家里管,每个月给的零花钱也很多,往往都是这个月的没用完下个月的就又打到了卡上,因此这部分钱两人也都存进了小金库里。 不知不觉间已经有六位数将近七位数,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 他多少能猜到牧诀问这笔钱的余额是为了什么。前段时间他查了下,北城大学的学生要到大二才能在外面租房子住,大一新生只能住在学校里面。 没过多久,牧诀从浴室里出来,胡乱擦了两下头发就上了床,不管不顾地抱着徐书朝一顿乱蹭,说:“洗完澡就能抱到香香软软的老婆真是太爽了。” 徐书朝选择性地失聪了半分钟,被牧诀抱着猛蹭了一顿。 “卡里有多少钱?”牧诀担心再蹭就蹭出火了,抱着徐书朝安静下来,开始问起正事。 徐书朝说了一个数字。 “我们这么有钱?!”银行卡绑定的手机号码是徐书朝的,牧诀从来没问过这张卡里有多少钱,每次有闲钱了就转给徐书朝,反正他的钱都是徐书朝的,就算徐书朝拿着这些钱到大街上撒了他也不心疼,只要徐书朝愿意。 “嗯。”徐书朝也没怎么关注过这张卡里的余额,没想到能存到这么多钱。 “感谢爸爸妈妈们。”牧诀说。这张卡是两家的长辈们专门为他们办的,他们很小的时候是长辈们帮他们往卡里存钱,后来两人长大了才交给他们自己管。 “开学稳定下来后,我们在外面租个房子住吧。”牧诀说:“我们两个不是同一个专业,肯定不能分到同一个宿舍,而且宿舍里那么多人,做什么都不方便。” 徐书朝道:“大一新生不能在外面租房住。” 牧诀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为什么?我就是想跟自己的老婆住一起而已。” 这已经是牧诀今晚第二次说这个词了,徐书朝再选择性失聪,只会让牧诀更加得寸进尺。 “换个称呼。”徐书朝说。 “不喜欢?”牧诀没等徐书朝应声,自顾自继续道:“我很喜欢,不要换。” 徐书朝就知道牧诀肯定不会这么听话,他正要开口说话,就听牧诀凑到他耳边,一叠声地喊道:“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徐书朝红着耳朵推开他,道:“不喜欢,换一个。” “换一个?换成什么?”牧诀自然看见了徐书朝红着的耳垂,凑上轻咬着他的耳垂,含糊道:“老公?喜欢这个?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徐书朝被他说话的气息弄得有些痒,偏头想要躲开,被牧诀实打实的在耳垂上咬了一口:“别咬。” 牧诀很听话地松口,一只手钻进徐书朝的睡衣里,肉贴肉地抱着他。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牧诀从耳垂亲到徐书朝的唇角,道:“老公,想亲嘴。我们已经二十三个小时没有亲嘴了,好馋好馋。” 徐书朝抬手捂住牧诀的嘴,低声道:“别说了。” “怎么了?老公这个称呼你也不喜欢?”牧诀被徐书朝捂着嘴,说话声音闷闷的,道:“那我再换一个?宝贝?宝宝?亲爱的?” “闭嘴。”徐书朝低声呵斥他,脸颊又红又烫,视线一直落在边上,没看牧诀的眼睛。 “我比较喜欢老公或者老婆这个称呼。”牧诀说:“你要是选不上来,我就随便喊了。” “都不准喊。”徐书朝说。 “太霸道了朝朝。”牧诀撅着嘴亲了亲徐书朝的掌心,道:“我不管,我就要喊这两个。” 徐书朝:“……” 徐书朝自知自己在这方面从来说不过牧诀,干脆就不说了,由着牧诀去了。这样的结果就是晚上睡着了,在梦里,都是某人追着他喊老公老婆的情形。 徐书朝从梦中醒来,牧诀在他旁边睡得很沉,他盯着他看了三秒钟,抬手捏住他的鼻子,看到牧诀茫然地睁开眼,才心满意足的松开手,闭上眼睛再次进入睡梦中。 北城大学在城南,徐书朝家在城北,一南一北,开车大概需要两个小时。开学前的几天,白君乔和沈盈带着两人置办了新的生活用品、床品和新的衣服。 开学当天,两家人各自开车送两人去学校。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同居进行时 北城大学的惯例是三天报道时间。 徐书朝和牧诀两人一商量, 开始报道的第一天上午就过去学校了。 两家人一前一后出发,差不多同时间到学校。徐寅和牧诚开着车找停车位,白君乔和沈盈则陪着两人去他们各自学院的报道点报道。 八月底的太阳威力依旧, 白君乔出门前就让徐书朝往脸上涂了防晒霜,这会儿拿了把太阳伞撑着。 徐书朝的身量已经比白君乔高出不少,见状他就把伞拿了到自己手里。 白君乔笑说:“感觉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 总有种你还是从前那个瘦瘦小小的小豆丁模样。” 徐书朝幼年时身子弱,人也苍白,身量比和他同龄的人矮了一截。那时候白君乔把徐书朝看得紧,担心他被其他小孩欺负。 随着年岁渐长, 徐书朝的身体才慢慢强壮起来,只是依旧瘦瘦弱弱的。 到如今她得仰头才能看到徐书朝的表情, 总觉得时间飞快。徐书朝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他们, 这下陡然离开家、要和三个陌生男孩住在同一间宿舍里, 白君乔心里担心得不行,生怕徐书朝不适应、被欺负。 徐书朝静静地听着白君乔说完, 才道:“妈妈别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学校离家这么近,真受委屈了,要不了两个小时我就能到家找你们给我撑腰了。” 白君乔知道徐书朝是在宽慰自己,笑起来:“你怎么学得跟阿诀一样会说些花言巧语了。” “这不是花言巧语。”徐书朝认真道:“这是实话。我能照顾好自己,受了委屈也不会自己忍着, 一定得让你们来给我撑腰。” 白君乔笑说:“那你可得记着自己说过的话,遇到什么事情记得先给我和你爸爸打电话,不要自己逞强。” “我知道。”徐书朝犹豫了下,又说:“还有阿诀在呢。” 白君乔一顿,道:“是了, 虽然你们宿舍和教学楼离得远,但在同一所学校,总能有个照应。” 两人很快到人文学院的报道点,徐书朝在签到表上填了自己的名字,领了宿舍钥匙和入学相关的材料表格,和白君乔一起去找徐寅。 第一天来报道的人不多,徐书朝是第一个到宿舍的。 进了门,白君乔在宿舍里转了一圈,上床下桌、独立卫生间,对徐寅道:“这边的住宿环境挺好的。” “嗯。”徐寅说:“这栋楼前些年刚翻修过。” “这样就挺好。”白君乔想起自己大学时的住宿环境,对徐寅道:“我本来想,要是朝朝的宿舍环境和咱们那时候一样,我就在学校外面给他租个房子。” “哪有那么娇气。”徐书朝正用一块抹布擦床板,道:“大一新生必须住学校,不能在外面租房子。” 白君乔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徐寅道:“你怎么知道大一新生必须住学校?” 徐书朝动作一顿,垂眸遮住了眼底的视线,道:“在路上听其他人说的。” 好在徐寅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道:“这样挺好的,新生住学校里,能尽快适应适应学校的环境。” “嗯。”徐书朝应了一句,担心徐寅再多问什么,岔开了话题。 三人简单把宿舍打扫了一遍,帮着徐书朝整理了一下物品,就离开了宿舍楼。 他们离家近,而且这才是报道第一天,把东西简单安顿好,就准备回去了。 出了宿舍楼,徐书朝收到牧诀的消息,对方也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问他们要不要去吃午饭,去的话牧诚现在就订位子。 徐书朝把牧诀的话转述给徐寅和白君乔,两人没什么异议,忙了一上午,现在也该是吃午饭的时间了。 两家人一起吃过午饭,把俩小孩送回家里,四位大人就各自去上班了。 牧诀回家先冲了个澡,然后才拿上手机下楼去找徐书朝。徐书朝正在客厅里吃着葡萄,见牧诀来了,把果盘往他面前推了下。 牧诀没吃,一屁股在徐书朝旁边坐下,拿出手机点开APP,让徐书朝看他收藏的几处房子,兴冲冲道:“我觉得这几套房子都可以,两室一厅,离学校近,交通方便,租金也合适。” 徐书朝往他手机屏幕上瞥了眼,道:“大一新生不能在外面住。” 牧诀说:“我知道啊,但我们周末可以过去住啊。” 徐书朝不理解,就为了周末过去住两个晚上,专门提前一年租房子? 牧诀见徐书朝表情不解,往他身边凑了凑,小声道:“咱们宿舍离得远,又都是四人宿舍,想做点什么太不方便了。租个房子就很方便,想做什么随时过来,也不用担心被别人打扰。” 徐书朝:“……” 牧诀说完,凑到徐书朝面前,把他牙齿刚咬住的葡萄咬进自己口中,顺势在他唇上亲了亲,低声笑道:“朝朝怎么不说话了?” “被流氓震惊住了。”徐书朝面无表情道。 牧诀笑起来,道:“我这是深谋远虑。” 徐书朝瞥他一眼,淡淡道:“你这是臭不要脸。” 牧诀轻哼一声,不接牧诀这话,把从徐书朝口中咬过来的葡萄嚼吧嚼吧咽了,顺手从果盘里又拿了一颗葡萄喂给徐书朝。 牧诀安安静静地吃了两颗葡萄,又对徐书朝道:“这几套房子当备选,等我找个中介或者咱们自己去小区里看一看,多对比几套房子再做决定。” 徐书朝敷衍地应了一声,由着牧诀去闹了。 牧诀对徐书朝这敷衍的态度非常不满意,见徐书朝刚拿起一颗葡萄,就立刻伸手抢了过来塞进自己嘴里。 徐书朝:“……”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迫不及待想亲嘴 正式开学的前一天下午, 徐书朝和牧诀才去学校,白君乔和沈盈把两人送到学校门口便准备离开了。 离开前,白君乔又叮嘱了徐书朝一堆话, 沈盈和牧诀站在旁边看着,牧诀问旁边的沈盈:“您不对我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沈盈说:“你想听我说你在学校老老实实的,别给我惹事, 还是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牧诀郁闷道:“我真的是你们的亲生孩子吗?”怎么沈盈就不能像白君乔那样,拉着徐书朝叮嘱好长一番话,一副担心的模样。 沈盈没好气道:“你要是不调皮,像朝朝那样乖巧, 我也能拉着你叮嘱半天。小时候每次老师给我跟你爸打电话,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最近几年也没惹事啊。”牧诀为自己辩解一句。 “那是有朝朝看着你。”说着沈盈叹了口气, 道:“你和朝朝的宿舍和教学楼都离那么远, 平时上课也不在一起, 他管不到你,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牧诀看了眼自己亲妈, 暗戳戳地给人下套:“那您出钱在外面给我俩租个房子,这样他还能继续看着我了。” 沈盈瞪他一眼,警告他:“你给我老实点,在学校好好待着。” “不租就不租,干嘛突然凶我。”牧诀一副无辜模样。 牧诀虽然从小到大都很调皮捣蛋,肉也皮实, 但和徐书朝一样,也是第一次离开家,独自生活。沈盈到底还是不放心,叮嘱他:“遇到事别冲动,随时给我或者你爸打电话。实在不行你就自己打个车、坐地铁回家找我们、去公司找我们也行。别逞强, 知道吗?” 牧诀哼哼两声,拖着调子:“知道了。” 沈盈:“……” 白君乔也叮嘱的差不多了,又对牧诀道:“阿诀,在学校里麻烦你照顾点朝朝。” 牧诀乖乖应声:“我应该做的。” “你们两个互相照应,我们也能放心些。”白君乔说。 目送白君乔和沈盈离开,徐书朝松了口气,他明年三月份都十八了,但在白君乔眼里,他好像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 牧诀自然注意到了徐书朝猛地松了口气,抬手在人脑袋上揉了揉,道:“走吧朝朝,先送你回宿舍。” “我认路。”徐书朝无奈道,自从两人确定关系,牧诀就格外黏他。家里没人的时候,这人就没好好坐着过,不是靠在他身上,就是躺在他腿上,黏着他不肯离开半步。 家里有人不能亲近的时候,这人就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偷摸拉他的手、勾他的腿。总之无论如何,两人非得挨着才行。 这会儿大人们刚离开,牧诀就抬手搂着他的脖子,黏黏糊糊地贴着他。 闻言牧诀说:“我知道啊,只不过一想到今晚我们不能一起睡觉,就浑身难受。” 徐书朝:“……”从前也没见他这么黏人。 哦对,除了幼年时的某一段时间。 幼年时,靳斯随程可她们都还没有搬走,几个小孩整天混在一起胡闹着玩耍。那段时间小区里新搬来一家人,那家人的小孩和徐书朝一样,性子沉稳,不爱说话,喜欢自己跟自己玩。 某天,小徐书朝和这个小男孩认识了,两人很投缘,一聊就成了好朋友。对方给朝朝推荐好玩的拼图、乐高,朝朝给对方推荐好看的绘本,俩小孩经常凑在一起玩。 这原本没什么,直到有天傍晚,小牧诀吃过饭就到楼下喊朝朝出去玩,朝朝拒绝了小牧诀,因为他要和新交的好朋友一起玩拼图。 小牧诀一听,天都要塌了,朝朝竟然因为一个外人拒绝他了!小牧诀生怕朝朝被这个外来者抢走,就嚷嚷着要和他们一起玩拼图。 好在那个小男孩并不介意突然加入的小牧诀,三人就在朝朝房间里玩拼图。 可惜小牧诀并不是个能沉下心来玩拼图的性格,没多久就撂挑子不干了,想下楼去玩,但又担心朝朝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和这个小男孩越走越近,只能待在房间,自己给自己找玩具玩,玩着玩着就躺在地毯上睡着了。 睡醒后,那个小男孩已经离开了,只有朝朝一人还在玩拼图。 小牧诀巴巴地凑过去,问:“朝朝,你以后会不会不跟我玩了?” 朝朝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说:“不会。” “那你今天拒绝我?!”小牧诀理直气壮地质问。 朝朝奇怪道:“我拒绝你是因为我先答应他要陪他玩拼图,不能言而无信。”这和以后不和他玩有什么关系? “哦好吧。”小牧诀这么应着,但并未真的彻底放心,每天都黏在朝朝身边。 在学校里吃饭要黏着朝朝,下课去厕所要黏着朝朝,老师喊朝朝去讲台上做题他甚至都跃跃欲试,想要跟着朝朝一起上去,最终还是败给了根本看不懂的数字组合,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眼巴巴地盯着朝朝,直到朝朝从讲台上来。 晚上回了家吵着闹着都要和朝朝一起睡觉,生怕一个错眼朝朝就跟着那个小男生一起跑了。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那个小男生搬走,小牧诀才渐渐地没那么黏着朝朝。 时隔多年,徐书朝再一次体会到了牧诀的黏人程度。 牧诀陪着徐书朝回了宿舍,宿舍里另外三人也都到了,正商量着等人来齐了一起去吃个晚饭,彼此熟悉熟悉。 “你们好,请问你们是来找人的吗?”宿舍里其中一男生看见徐书朝和牧诀一起进来,起身问道。 徐书朝笑了下,道:“不是找人,我也是这个宿舍的。” “嗷嗷你就是徐书朝吧,你好你好。”李鸣策有些尴尬,挠了挠头,道:“看你们两个一起进来,以为是来找人的。我叫李鸣策。” “我叫罗乘。”另一个男生也说。 “于从。” 几人互相打过招呼,很快就熟悉起来,牧诀简单跟另外几人打过招呼寒暄几句场面话,便说有事先离开了。 这会儿时间还早,另外几人简单交流了下彼此的情况,李鸣策和罗乘都是Alpha,于从是Omega,徐书朝是Beta。 徐书朝话音落下,三人都很意外,李鸣策说:“你进来的时候身上Alpha的信息素挺浓的,以为你是Alpha来着。” “对啊,是沉香的气息,挺好闻的。”于从说。 徐书朝听于从说着,心中闪过一丝憋闷,他面上没表现出来,撒了个慌:“地铁上人多,估计是那时候粘上的。” “你是本地的吗?”罗乘好奇道。 “嗯。”徐书朝见话题岔开,主动说道:“时间不早了,不如先去吃饭吧。” “好哇好哇,我都快饿死了。”李鸣策起身道:“听说北城大附近有一条街,有很多好吃的店面,咱们去那儿看看?” 众人都没有异议,宿舍四人的第一次聚餐地点就这么定了下来。 几人一起出了宿舍,徐书朝装在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嗡嗡震动,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牧诀发过来的消息。 刚开学,一行人都还没有安排代步工具,李鸣策点开地图看了看,那条街和北城大挨着,离得近,几人便步行过去。 等红绿灯时,徐书朝拿出手机看了眼,牧诀发来好几条消息 —MJ:靳斯随那个狗东西居然和我一个宿舍 —MJ:我们宿舍也准备出去吃饭了 —MJ:【定位】 —MJ:吃完饭我能去找你吗 —MJ:想亲嘴 —MJ:朝朝朝朝 —MJ:呼叫朝朝 徐书朝看着堆满屏幕的消息,轻声笑了下,某人怎么越来越幼稚了,他点开牧诀发来的定位,他们吃饭的地方一样。 —XSZ:我们也准备去这条街吃饭 —MJ:太好了,吃完饭我们一起回去 —XSZ:不要,阿随她们不知道我们谈恋爱了,保持距离比较好 —MJ:阿随知道 —XSZ:…… —MJ:不是我说的!他看见我脖子上的吻痕,自己猜到的 —XSZ:。 —MJ:天地可鉴啊,朝朝大人 徐书朝看着牧诀的最新一条消息,抿唇笑了笑,收起手机没再回牧诀的消息。 “朝朝看什么呢?”李鸣策是个自来熟的性格,笑着问道:“和对象聊天呢?” 另外两人好奇的目光朝徐书朝看过来。 徐书朝犹豫了下,笑说:“不是。” 大家都是刚认识,聊天也把握着分寸,闻言便嘻嘻哈哈地岔开了话题,说起后天的军训安排。 口袋里的手机又嗡嗡震动几下,徐书朝没再管他。 他在想,约法三章是对牧诀的,他是不是可以不遵守呢?这样好像有点太双标了。 几人挑了家评分比较高的烤肉店,徐书朝一进去,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牧诀。 牧诀正闷头吃肉,没看见他,倒是靳斯随先看见他了,朝他抬了下手,算作打招呼。 店员引着他们在其中一桌坐下,这位置恰好和牧诀他们那一桌是对角线,离得有些远。 几人点完餐,徐书朝才腾出手看手机,牧诀断断续续地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大致是说他今晚吃到了一家很好吃的烤肉,下次带他一起过来吃。 菜很快上齐,店员过来帮他们烤,几人只用张嘴等着吃就行。 他们吃到一半,徐书朝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牧诀给他打过来的语音通话。 徐书朝下意识朝他们那一桌看过去,那一桌已经换了人。收回视线时,徐书朝目光掠过门口,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背影,是牧诀。 他把语音通话挂掉,给牧诀回了条消息 —XSZ:想吃冰粉 —MJ:我去买,吃好了给我发消息 —XSZ:嗯 按灭手机屏幕,徐书朝一抬头就见对面的两人和旁边的人看着自己,“怎么了?” 三人又一起摇头,异口同声:“没什么。” “……” 很快,几人也都吃好,徐书朝没和他们一起回宿舍,去找了牧诀。 徐书朝推门进去,就见牧诀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份冰粉。 “朝朝这儿。”牧诀似有所感,目光看过来,抬手喊人。 徐书朝走过去在牧诀旁边坐下,道:“阿随呢?” “回宿舍了。”牧诀不爽道:“你怎么一见面就问别人啊?” 徐书朝拿起勺子,笑道:“你今天才知道阿随和你一个宿舍吗?” “昂。”牧诀说:“你早就知道了?” “宿舍的门上贴有名单,你前天没看?”徐书朝问他。靳斯随是昨天来报道的,当时就在群里发了那张名单,几人还围绕着这个话题聊了好一会儿,一看就知道牧诀没看群消息。 “没有啊。”牧诀说:“我当时就想赶紧收拾好去找你,管他宿舍里有谁呢。” “……群里的消息你也没看?”徐书朝问。 牧诀摇头:“她们一天聊几百条,不看。” “当心她们知道了怼你。”徐书朝说。 “你不说她们怎么会知道?!”牧诀理直气壮。 徐书朝:“……” 两人分吃了一碗冰粉,牧诀就迫不及待地拽着徐书朝回了学校,还专门找了一条人少的小路,一看就心怀不轨。 徐书朝被他拽着手腕,看他急匆匆的模样,好笑道:“急什么?” “迫不及待想亲嘴。”牧诀说:“我这两天把学校的路况都了解清楚了。哪条路人少、什么时间段人少、哪几个地方适合晚上偷情……咳,适合晚上约会,我都清清楚楚。” 徐书朝哼笑一声,道:“那我是不是得夸你一句厉害?” “也不是不行。”牧诀骄傲道,又说:“你给我点奖励也行。” 徐书朝侧目看了眼旁边的人,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一会儿你再给我弄个吻痕出来。”牧诀得意道:“这样明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对象了。”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向所有人宣告,我是你的。…… 除了大一新生, 大二大三的学生都要后天九月一号才正式上课,现在时间已经不早,校园里往来的人不算多。 牧诀带着徐书朝走的一条小路几乎没人往来, 就连路灯也一闪一闪的,比起约会圣地,更像是闹鬼圣地。 牧诀牵着徐书朝的手, 左看看右看看,脑子里在想把徐书朝按在哪儿亲一顿比较好。 徐书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跟在牧诀旁边,看他眼睛四处看着,觉得好笑, 也觉得牧诀想要在外面租一套房子是个很正确的决定。 按牧诀这样黏他的架势,保不齐他会在哪里发疯。 牧诀侧目看了眼旁边的人, 道:“在想什么?” “在想两室一厅比较好, 还是三室一厅好。”徐书朝实话实说。 “你同意我在外面租房子了?”牧诀意外道。 徐书朝瞥他一眼, 没好气道:“我不同意你就不租了?” “怎么可能。”牧诀大言不惭:“你不同意,我就悄悄租, 然后霸王硬上弓。” 徐书朝:“……” “为什么会考虑三室一厅?”牧诀奇怪道,他和徐书朝肯定是要睡同一间房的,另外一间改成书房或者影音娱乐室,这样就足够了。 徐书朝说:“三室一厅方便把你从卧室里踹出去。” “我们都还没正式同居呢,你就想着把我从房间里踹出去了?”牧诀郁闷道。 “不听话的人才会被踹出去,”徐书朝停住脚步, 抬眸看向牧诀,道:“你听话吗?” “我听不听话你不知道吗?”牧诀垂眸,也看着徐书朝,揽着徐书朝的腰压向自己,低头想要去吻他。 徐书朝眼疾手快地捂住牧诀的嘴, 道:“今天不可以亲。” “唔唔唔?”牧诀被徐书朝捂着嘴,含糊不清道。 徐书朝没松开手,看着牧诀的眼睛,颇为霸道地说:“以后和我独处的时候也要把信息素收敛好,不能弄得我身上都是你的信息素。” “为什么?!”牧诀握着徐书朝的手腕拿开,皱眉问道。 徐书朝没有立即说话,他想到傍晚是于从说的那句“是沉香,挺好闻的”,突然觉得心中有些酸涩。他无法感知到牧诀的信息素,别人却能轻而易举地辨别出牧诀的信息素。 这种不能完全占有对方的感觉并不好受。 “朝朝?”牧诀见徐书朝突然不说话,抬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在想什么?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阻隔剂带了吗?”徐书朝问。牧诀分化的那段时间,徐书朝就已经系统地了解过阻隔剂、抑制剂这些相关的一系列物品,对这些物品的用途早已烂熟于心。 牧诀不知道徐书朝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说:“带了。” 北城大学的宿舍没有把ABO三种性别分开,沈盈特意叮嘱他,抑制剂和阻隔剂都要装在书包里,随身携带,以防万一。 “明天出门前喷一喷。”徐书朝看着牧诀的眼睛,认真道:“我不喜欢别人能感知到你的信息素。” 牧诀瞬间明白了刚才徐书朝的沉默、也知道了他为什么会突然说那几句话,问道:“有人在你身上闻道了我的信息素?” 徐书朝并不想承认这句让他有些难受的话,片刻还是点头,道:“他们以为我是Alpha,还说你的信息素好闻。” 听见这句话,牧诀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他和徐书朝独处时,从来都不收敛信息素,这才让徐书朝身上都是他的信息素。他也清楚的知道,这些信息素只会在徐书身上留下短暂的片刻,正因为如此,他才执拗地想要徐书朝身上时时刻刻都有他的信息素。 可他没想到,会产生这样的误会。 他和徐书朝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两人一直都默契的没有提Alpha和Beta的事情,两人就像一对普通的Beta情侣,没有信息素、没有抑制剂、阻隔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这些事情他们终究是躲不过去的。 他必须承认,自己不能被来自徐书朝的信息素安抚、不能标记徐书朝、不能永远地在徐书朝身上留下他的信息素,这些事情都让他如鲠在喉,不上不下地卡在心口。 同样的,徐书朝感受不到他的信息素、不能在他的易感期安抚他、不能被他标记,这些事情压在徐书朝心上,只会比他更难受。 徐书朝感受不到他的信息素,不能通过信息素及时察觉他的变化、要担心万一将来哪一天他受到其他Omega的影响、或者出现一个和他契合度很高的Omega,更要担心他是不是会像沈教授那样,出现信息素紊乱,徐书朝所承受的,远比他要承受的多得多。 “朝朝,再给我穿一个耳洞吧。”牧诀双手揽着徐书朝的腰,把人拥进自己怀里,在他耳边说:“向所有人宣告,我是你的,好不好?” 徐书朝抬手抱住了牧诀的腰,脑袋埋在他脖颈间,闷声道:“今天不开心。” “那今晚我们不回宿舍了,我带你回家,”牧诀温声道:“我们偷偷回家,给白阿姨和徐叔叔一个惊吓,怎么样?” “听起来不怎么样。”徐书朝说。 牧诀偏头在徐书朝耳垂上一下一下亲着,道:“我陪你回宿舍,晚上陪你一起睡觉?” “不要。”徐书朝拒绝。 “好难伺候呀朝朝。”牧诀叹了口气,状似无奈:“那我们怎么办呢?” “抱一会儿。”徐书朝说。 牧诀安静下来,任由徐书朝抱着自己,自己也紧紧地抱着徐书朝,一下一下的亲着他。 这条路人烟稀少是因为它的路灯坏了,学校一直没有修。刚开始的时候,晚上有很多小情侣过来压马路。久而久之,道路两边的荒草越长越多,到了夏天的晚上,蚊虫很多,渐渐的就没人过来了。 这会儿两人就这么直愣愣地站着,终于让那些饿得眼睛发绿的蚊子饱餐一顿。 “朝朝。”牧诀低声道:“这儿蚊子好像有点多。” 徐书朝很轻地笑了一下,问牧诀:“还要我给你□□痕吗?” “要。”牧诀立刻说。 徐书朝松开牧诀,抬眸看了眼牧诀,仰头吻在他的唇上,牧诀下意识伸出舌头撬开徐书朝的唇齿,立时被徐书朝咬了舌头。 “嘶。”牧诀退开,郁闷道:“干嘛突然咬我。” “今晚不可以接吻。”徐书朝承认,自己在某些时刻,就是很双标。 “那你还亲我?”牧诀说。 “我可以亲你。”徐书朝说。 牧诀哼笑一声,道:“那你多亲一会儿,我很大度的。” “美得你。”徐书朝话音落下,在牧诀锁骨上方咬了一口,很轻很轻,与其说是咬,更像是亲吻,一个轻柔的吻。 牧诀轻按着徐书朝的脑袋,道:“朝朝用点力,不然我还没回宿舍,这痕迹就没有了。” “这里是大动脉。”徐书朝说。 “死在你的手里,我心甘情愿。”说完,牧诀又很快反悔,不要脸道:“我还是更想死在你的身上。” 徐书朝毫不犹豫的一个巴掌呼到牧诀脸上。 因为牧诀嘴欠的这一句话,别说吻痕了,他要送徐书朝回宿舍,徐书朝都不让,只能眼睁睁看着徐书朝红着耳垂从自己的视线里一点点消失。 通常情况下,刚开学的第一周,宿舍里没有熄灯时间,所以这一群学生也不怎么在意时间。 徐书朝穿过走廊,几乎每个寝室都在叽叽喳喳地聊天,他们宿舍也不例外。 “朝朝回来了。”于从的床位挨着门,第一个看见徐书朝回来。 “嗯,”徐书朝先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才道:“在聊什么?” “说军训呢。”李鸣策目光瞥见徐书朝的胳膊,惊呼道:“你胳膊怎么肿了一片?” 徐书朝抬起胳膊看了眼,几只不长眼的蚊子恰好咬在了同一处,看着和肿了没区别:“……被蚊子咬了。” “你去哪了怎么咬成这样?”罗乘说。 “有花露水吗?”于从问徐书朝:“我今天说买来着,结果给忘了。” 徐书朝摇头,罗乘和李鸣策也跟着摇头。 “没事儿,我一会儿自己下去买点。”徐书朝转身去卫生间又把胳膊洗了下。 另外几人见徐书朝没多说什么,转而又说起军训的事情。 李鸣策说:“北城大每年的军训都很严格,一个月,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全月午休,晚上还有晚训,早上不定时加训。” 于从是个Omega,白白净净、瘦瘦弱弱的模样,闻言苦着一张脸,道:“要是晕过去,那也太丢人了。” “嗨,提前失去四年择偶权罢了。”罗乘说。 “哈哈哈不晕过去也不一定有。”李鸣策说。 罗乘幽幽道:“这种地狱笑话还是算了吧。” 徐书朝回到自己书桌前,抽了两张纸巾把胳膊上的水渍擦干净,蚊子包还是红的、肿着,还很痒。 于从离徐书朝近,看到他胳膊上红肿着的蚊子包,关切道:“要我陪你下去买花露水吗?学校超市关门好像挺早的。” 徐书朝看了眼手机时间,十点半,他道:“没事儿,我自己下去就行。” 他话音落下,宿舍门被轻敲了两下,于从顺手开了门,看着门外的人有些面熟,道:“你找谁?” 牧诀抬了下手里的塑料袋:“麻烦帮我喊一下徐书朝,谢谢。” 于从这才想起来,这人是下午和徐书朝一起来宿舍的男生,就直接拉开门让对方进来了,“朝朝,有人找你。” 徐书朝没想到牧诀这会儿又跑过来,道:“怎么这会儿过来?” 牧诀把塑料袋里的花露水拿出来,本想自己上手帮徐书朝喷一喷,顾及着宿舍里还有其他人,就递进徐书朝手里,道:“喷一下,不然要痒一晚上。” “哦。”徐书朝目光往牧诀脸上扫了眼,他那会儿那一巴掌没用力,还被牧诀顺手按着他的手在他掌心里亲了好几下,流氓劲儿十足。 牧诀把袋子里的冰淇淋拿出来给另外三人分了分,几人一边道谢一边接了过来,三言两语的就聊了起来。 男生间的话题不外乎游戏、篮球,很容易就能聊到一起。牧诀又有意和徐书朝的室友套套近乎、搞好关系,几句话下来,就把几人哄得一脸笑呵呵的模样。 徐书朝在旁边看着和另外几人说笑的牧诀,听着他口口声声地说着“我们家朝朝”,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牧诀另一个不起眼的身份——比他大了半年的哥哥。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天作之合 徐书朝拿着花露水往那个大大的蚊子包上喷了好几下, 轻轻揉搓着,静静地听着牧诀和另外几人聊天。 牧诀这样的人,三言两语就能迅速和一个人拉近关系, 也能轻而易举的让人跟随他、下意识听从他的话。 这人在他面前向来是乖顺和不要脸的结合体,对方在很多事情都会听从他、以他为绝对的首要选项。与此同时,在他面前, 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最不要脸面的。为了和他贴贴、一个亲吻或者是让他帮他,总能无所顾忌地说出很多流氓话来。 长久以来,这才让徐书朝忽略了他“哥哥”的角色、忽略了对方在某种特定时刻表现出来的成熟稳重, 例如现在。 这样的一面是少见的,徐书朝倒是觉得挺新奇, 一边揉着胳膊, 一边津津有味的听他们聊天。 时间已经不早, 牧诀没在徐书朝的宿舍里待很长时间,跟三人又说了两句话, 转身就看到徐书朝看着自己,他一挑眉,无声道:“看什么?” 徐书朝勾唇笑了下,没说话。 牧诀离开徐书朝宿舍时,拽着徐书朝胳膊把人拉出了宿舍。其他宿舍里照旧是一片吵闹声,这倒方便了牧诀和徐书朝说话。 刚才还一本正经、很是沉稳的某人勾着徐书朝的手指, 轻轻晃了晃,低声道:“晚上能打视频睡觉吗?” 徐书朝没有抽回手,任由牧诀这么勾着自己的手指来回晃,听他这跟撒娇似的语调,觉得好笑, 又觉得这样的牧诀带着那么些可爱,让人不太能拒绝他。 “打视频会吵到室友。”徐书朝说。 牧诀立刻说:“我们戴着耳机、挂着视频,在聊天框里打字就可以。” 徐书朝抿唇笑了下,故意道:“这样还不如直接打字聊天。” “那样看不见你。”牧诀理所当然地说着一通乱七八糟的话:“我们什么时候这样分开过?我会想你想到失眠的,得整晚听着你的声音才能睡着。” 两人走到电梯前,徐书朝停下脚步,道:“等你回宿舍。” “现在就打。”牧诀拿出手机。 “……我的手机在宿舍。”徐书朝伸手在电梯下行键上按了下。 “好吧,你不能反悔。”牧诀说。 “我在你面前就这么没有信用吗?”徐书朝抬眸撩他一眼,问道。 “当然不是。”牧诀说着,下意识往徐书朝面前走,抬手想去抱他,哄人似的语气:“好朝朝别生气。” 徐书朝没忍住笑了笑:“行了,电梯来了,快回去吧。” “嗯,朝朝记得接我的视频。”牧诀话音落下,转头四处看看,见没人,飞快在徐书朝唇上亲了下,转身进电梯,又说:“记得接我的视频。” 徐书朝轻点下头,看着电梯门缓慢地合上,才转身回宿舍。 他刚一进宿舍,就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亮起来,赫然是牧诀的视频通话。 徐书朝:“……” “朝朝你和你哥哥性格差别还挺大。”罗乘笑说。其实他看着两人间的氛围不太像兄弟,但这话他没说。 那会儿牧诀只说他是他的哥哥,倒是没说那么详细,这些人便以为牧诀是他的亲哥哥。 “不是亲哥哥,父母辈是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徐书朝简单解释了一句,他先把蓝牙耳机连上,才把视频通话转成语音通话,接了起来。 “哦这样,”于从说:“那你们这算是青梅竹马?” “可以这样说。”徐书朝道。 “你们关系真好啊。”李鸣策说:“这么晚了还专门给你送花露水,挺细心的。” 徐书朝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不用想,对面的人听到这句话,尾巴肯定都要翘起来了。 众人又聊了两句便各自洗漱准备睡觉了。徐书朝在床上躺下,和牧诀的聊天框里已经堆满了某人的消息。 —MJ:我们关系真好啊 —MJ:我也觉得我挺细心的 —MJ:朝朝你说呢? —MJ:呼叫朝朝 —XSZ:是挺细心的 —MJ:我觉得用青梅竹马形容我们不太合适 —XSZ:用什么合适? —MJ:天作之合 —MJ:我们生来就是要在一起的 —XSZ:…… —XSZ:睡觉了,晚安 —MJ:朝朝晚安 徐书朝没有再回复牧诀的消息,把手机放到枕边,耳机里是窸窣的洗漱声。 牧诀回到宿舍,另外三人已经洗漱完准备睡觉了。安静的环境里,牧诀的一丁点动作都被无限放大,洗漱的声音、走路时的脚步声、衣料摩擦的声音。 徐书朝闭上眼睛,把这些声音当作睡觉的白噪音,准备入睡。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早晨是被室友的洗漱声响弄醒的。 闹钟没有响,他摸到枕边的手机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 徐书朝下了床给手机充上电,才去洗漱。 大一新生上午的统一安排就是到教室里开会,见一见导员。前三天的报道时间里,有的导员在报道处,有的则因为其他的工作安排没能出现。下午的安排就是领了军训服,见一见教官,明天正式开始为期一个月的军训。 整个白天的时间里,徐书朝都和室友待在一起。牧诀似乎是担心一开始他就时常单独行动会和室友们生疏、想让他和室友们熟悉熟悉,整个白天都只在手机上跟他发消息聊天,没提见面的事情。 傍晚时,徐书朝和室友们在学校食堂里吃饭,收到牧诀的消息,问他要不要见面。 徐书朝单手按着屏幕,给对方发了个“要”。 牧诀的消息很快跟过来,问他现在在哪里,他过来找他。徐书朝把自己的位置告诉给他,牧诀回了句“很快到”便没再多说什么。 另外三人已经吃好,得知徐书朝要等牧诀过来,便一起回了宿舍。 十分钟后,牧诀赶到了食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徐书朝。 这个时候正是饭点,食堂里人来人往,牧诀规规矩矩地在徐书朝旁边坐下,低声道:“我来亲个嘴,行吗?” “……只是为了亲嘴?”徐书朝看向他。 牧诀立刻说:“当然不是!主要是想你了,来见你。亲嘴不重要。” “那不亲了。”徐书朝说。 “不行。”牧诀果断拒绝。 “……” 最终,徐书朝被牧诀拉到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亲了好一会儿,这人还按着他让他在脖子上弄了两个吻痕出来。 牧诀身上多了两个吻痕,徐书朝胳膊上也被蚊子亲了个结实。 徐书朝看着自己胳膊上的蚊子包,简直郁闷。他和牧诀明明是待在一起的,为什么蚊子只盯着他一个人咬呢? 牧诀一本正经地说因为徐书朝的血是甜的,所以蚊子喜欢盯着他咬。 徐书朝再一次带着胳膊上的蚊子包回到宿舍,被舍友三人围观了一番,几人都很好奇他到底去了哪里,怎么这么多蚊子。 “朝朝你真的没谈恋爱吗?”于从说:“你这得钻小树林了才能被咬成这样吧?” 徐书朝:“……没有。”他这话,不知道是在否定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就是啊,你去哪了?蚊子这么厉害,给我们说说,我们长个记性,下次绕道走。”李鸣策紧跟着说。 “……忘记那条路叫什么了。”徐书朝面无表情道。 “赶紧喷点花露水吧,看着就痒。”罗乘提醒道:“多喷点,不然晚上光顾着抓痒了,明天还得早起呢。” “嗯好。”徐书朝应下来,暗暗地想,以后再也不想和牧诀接吻了- 第二天,九月一号,星期二,天气晴,早晨的温度是二十七摄氏度,到了上午,已经跳到了三十五摄氏度,中午时已经逼近四十摄氏度。 在操场上晒了一上午的学生们蔫了吧唧的,教官宣布解散后,不少学生都没往食堂去,直接回了宿舍。 徐书朝和室友三人去食堂吃过饭回到宿舍,简单冲过澡准备上床午休时,收到了来自靳斯随的一条消息。 对方给他发了一张截图,截图里是有人发帖问配图的帅哥是哪个系的、有对象吗。配的图,便是牧诀。 徐书朝刚看完这张图,正要回复靳斯随,对方又发过来几张截图,都是回复那条帖子的评论。 —经管学院的,哪个系不清楚 —是Alpha吗 —一看就是啊,又高又帅的 —看着有点凶啊这人 —管他呢,帅就行了 —人有对象了,我哥们跟他一个宿舍,这兄弟就差把老婆俩字挂嘴边了,妥妥一恋爱脑,别想了 —真的假的?看着凶了吧唧的一个人居然是恋爱脑 —他对象是咱们学校的吗? —不知道,他室友都只知道他有对象,但关于他对象的信息,一点都不清楚,捂得很严 —【图片】,这张图能看到他脖子里还有吻痕,这不明摆着人对象在宣示主权呢嘛 徐书朝退出照片,给靳斯随回复消息 —XSZ:阿诀看到了吗? —JSY:【图片】 徐书朝点开靳斯随发过来的图片,是他和牧诀的聊天记录。 —MJ:【图片】 —MJ:你说我开个小号在评论区说朝朝就是我的对象,这个计划可行吗 —JSY:不可行 —JSY:你俩谈恋爱的事情只有我知道,我不背锅 —MJ:……为了发小们的爱情,就不能牺牲一下? —JSY:不能 —MJ:……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约法三章不作数了?!…… 为期一个月的军训在火辣辣的太阳下如期进行。论坛里那条关于牧诀的帖子盖了很高的楼。 其中有不少人说是牧诀的高中同学、初中同学, 这些人拼拼凑凑,最终只知道牧诀常年亲近的一个人是徐书朝,和几位发小, 所谓的恋爱对象倒是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但据和牧诀同一个系的同学所言,这人一休息不是在发消息,就是打语音, 种种行为表明,这人就是谈恋爱了,只是恋爱对象被他藏得太好了。 这个帖子隔三差五地被顶上来,众人讨论两句, 转而又被别的事情吸引注意,到九月中旬, 这帖子才算彻底沉下去。 牧诀看着终于安静下去的帖子, 道:“这帖子总算下去了, 也不知道朝朝看见没。” 靳斯随正坐在他对面的位置吃饭,丝毫不提自己当初出卖他的事情, 道:“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算了,万一不知道呢。”牧诀最初看见这个帖子,是想自己凑个热闹玩玩,后面这个帖子的讨论度越来越高,他才开始担心徐书朝会不会看见这个帖子、万一徐书朝觉得他没有遵守两人的约法三章,不给他奖励了怎么办。 好在这半个月以来, 两人聊天时,徐书朝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情,想来是没有看见。 靳斯随拿起旁边的可乐罐喝了一口,又说:“房子找的怎么样了?” “联系了中介,让他帮忙看看。”牧诀叹了口气:“我连去找朝朝的时间都没有, 更何况找房子了。” 靳斯随点了点头,对牧诀的后半句话表示赞同。靳斯扬因为他半个月没有回家,已经把他的微信拉黑好几天了。 自从九月一号正式军训开始,每个人都忙得跟陀螺一样。整个白天就不用说了,正儿八经的军训时间。到了晚上,要么是晚训、要么是几个教官凑在一起让这群学生弄点好玩的。晚上九点半下训,半个小时洗漱时间,十点教官巡查,十点半熄灯睡觉。 第二天早上,要么是早训,要么是教官来检查内务。总之就是没有歇气的机会。 牧诀有心去找徐书朝,但那半个小时的洗漱时间还不够他跑个来回。这么一算,两人已经有半个月没见面了,每天只能在手机上聊天、打语音。 除了今年暑假徐书朝去了奶奶家里,两人有一个多月没见面、没联系,这是第二次,两人半个月没见面。 短短的半个月,但对两个刚谈恋爱没多久的少年人来说,可谓是抓心挠肝,恨不能立刻飞到心上人的身边。 可惜,被不解风情的教官紧紧抓着翅膀,飞不起来。 两人吃过午饭,准备回宿舍午休。 中午实在太热,路上的学生往来匆忙。中午的时间倒是多些,牧诀想去找徐书朝,却被徐书朝果断拒绝。中午太热了,跑来跑去一趟实在折腾。 回去的路上,牧诀拿出耳机戴上。靳斯随一看,就知道这人肯定又要和徐书朝打语音,自己没再当个电灯泡,转而去了趟便利店。 牧诀和徐书朝挂着视频,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牧诀说:“等咱们租好房子,我就忽悠我爸给我辆车。” 徐书朝:“学生不能在学校里开车。” “这都快秋天了,怎么还这么热。”牧诀抱怨道:“我都没办法去找你。” “还有半个月。”徐书朝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牧诀听得心里又酸又软,低声道:“朝朝,我晚上去找你好不好?” 徐书朝最后也没答应,他听李鸣策说金融系的教官特别严厉,白天很少会给学生们喘息的机会,牧诀这么来回跑着,实在没必要。 牧诀也知道徐书朝的顾虑,就顺着徐书朝的话应了下来,抓心挠肝地期待着接下来的半个月能飞快过去。 牧诀的期待虽没能很快实现,但在一天天的忙碌和被太阳暴晒的昏沉中,手机日历上的日期不紧不慢地跳到了九月三十号。 这天上午时军训汇演,中午结束,从下午开始,意味着为期七天的小长假正式开始。 因此学生们在上午的汇演格外用力,争取早早结束,跟着自己的爸爸妈妈们回家。 北城大学的军训汇演总是会邀请学生家长前来观看,大部分都是北城本地的学生家长和附近城市的家长们,每年来得人都很多。 白君乔徐寅和沈盈牧诚自然也是过来了,结束后四人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两人过来。 他们看见牧诀时,都愣了下,原因无他,这人被晒黑了一个度,格外明显。尤其是走在徐书朝旁边,更显黑了。 沈盈拿着手机对着牧诀拍了好几张照片,一边拍一边笑,牧诀从小到大都没这么黑过,这是头一次。 牧诀黑着脸,看着自己亲妈一边欣赏照片一边狂笑,转头问徐书朝:“我真的黑了很多吗?” “没有。”徐书朝说。 牧诀的皮肤很白,现在也只是比从前黑了一点点,他又站在徐书朝这个冷白皮旁边,这才被衬得黑了。 “哼哼,就算我晒黑了,我也黑皮帅哥。”牧诀很不要脸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朝朝军训累不累?饿不饿?中午想吃什么?”沈盈一连串地问徐书朝。 牧诀:“……” 徐书朝抿唇轻笑了下,道:“中午想吃沈阿姨的拿手好菜。” “这简单,咱们现在就回家,阿姨下厨给你做。”沈盈笑说。 一行人朝着停车场走去,徐书朝和牧诀跟在大人们身后,两人凑着说悄悄话。 一个月没见面,这会儿一见,就心痒手痒,想说说话、又想拉拉手。但两人还在学校里,前面是四位家长,只能忍着手痒,有一搭每一搭的聊着天。 虽然两人一个月没碰上面,电话、视频和消息可是一点没落,这会儿见了面,也有说不完的话。 走在前面的几位大人自然也注意到后面俩小孩走路都要凑到一起说话的情形,都没多说什么。 沈盈见俩人离她们有些距离,道:“要是俩小孩能在一起多好。” “是呢,”白君乔也说:“他俩感情那么好。” “算了算了,别叫他们听见了难过。”沈盈说:“中午多给他们做点好吃的吧。” 中午是徐寅和沈盈做得饭,对于久违的家常菜,牧诀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香的一顿饭。 午饭结束,家长们有心让他们好好休息,都没有来打扰他们。 房间门一关,牧诀就把徐书朝压到了门板上,急吼吼地开始啃人。这一个月看得见、摸不着、亲不着,牧诀都快急死了。 眼下终于逮到机会,恨不能把人吞吃入腹。 徐书朝感受着唇上的力度和灼热的气息,片刻偏头躲开,按着牧诀的肩膀,道:“先去洗澡。” “再亲一下再亲一下。”牧诀追着徐书朝的唇吻过去,亲在他的唇角,道:“亲完再洗。” 徐书朝把人推开些,抬眸看着他,道:“洗完再亲。” “好吧。”牧诀很快妥协,转身准备去找衣服时,又突然回身猛地在徐书朝唇上亲了下,才再次转身。 徐书朝:“……” 徐书朝不想去外面的浴室,等着牧诀洗完澡,他才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牧诀刚出去,浴室里水气氤氲,空气中都是沐浴液的味道,他有些遗憾地想,这一生都没机会闻到牧诀的信息素了。 徐书朝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就见牧诀已经把窗帘拉上、所有灯都关掉,自己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大剌剌地躺在他的床上看手机 徐书朝走过去将房间门反锁上,牧诀听见锁门的声音,扔开手机朝徐书朝看去,一脸的期待。 两人有一个月没见,徐书朝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牧诀。随即在床沿坐下,按着牧诀的肩膀吻了上去。 牧诀明显一愣,徐书朝主动的次数可并不多。他会回应他的吻、却很少会主动亲吻他,会在他帮他之后提出帮他、却很少会主动提起做这些事情。 他很快回过神,反而不动了,任由徐书朝亲着自己,他很享受徐书朝的主动与靠近,尤其是在徐书朝的手碰到他的,整个人就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 …… 结束后,牧诀自然的承担了清理的工作,徐书朝再一次从浴室里出来,干净的床品已经换好了。 他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六人小群里又热闹起来,几人商量着什么时候见一面。 过去的这一个月,每个人都忙着军训、适应新生活的节奏,群里的消息总是断断续续的。到今天,才又恢复往日的情形,聊天框里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徐书朝在群里聊了会儿,牧诀出来,就把他的手机抽走了。牧诀上了床,抱着徐书朝,脑袋埋在徐书朝的脖颈间,深吸一口,道:“睡会儿吧朝朝,困。” “嗯。”徐书朝也困,若不是等着牧诀出来,早睡下了。 牧诀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抱着徐书朝在床上躺下,闭上眼睛:“睡觉。” 徐书朝想到群里的聊天内容,道:“她们说找时间聚一下,你想把我们谈恋爱的事情告诉她们吗?” 牧诀猛地睁开眼睛,惊喜道:“约法三章不作数了?!”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各位,我和朝朝谈恋爱了!…… “当然作数。”徐书朝说。 牧诀听完又倒回床上, 抱着徐书朝,哼哼唧唧:“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谈恋爱。” 徐书朝转头在牧诀唇上亲了下,安抚道:“再等等。” Alpha和Beta在一起不是没有先例, 但无一例外,大部分人都持不看好和怀疑的态度,没有了信息素, 这两种人怎么可能长久的相伴下去。 徐书朝当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只是希望他和牧诀的感情能有一个美好的开始,而不是在所有人的质疑和怀疑的态度下开始这段恋情。 他希望,他和牧诀在一起的时光, 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他之所以会问牧诀要不要把两人谈恋爱的事情告诉另外几人,是因为他知道, 不管如何, 另外几人永远都会支持他们。 “那好吧。”牧诀虽不知道徐书朝为什么不愿意将两人谈恋爱的说出去, 但他很听从徐书朝的话,道:“那就先告诉给她们几个好了。” 当然, 靳斯扬也在这个范围内,这样一来,这个小屁孩就不会再有将来要和徐书朝结婚的想法了。 两人有的没的聊了几句,不多时便都睡着了。这一觉两人都睡得沉,直到白君乔在外面敲门,徐书朝才悠悠转醒。 他被牧诀八爪鱼似的紧紧抱着, 好一会儿,才彻底推开牧诀下床去开门。 “朝朝,快七点了。”白君乔见徐书朝睡眼惺忪的模样,想着牧诀估计也没睡醒,轻声道:“喊阿诀起来吧, 莲姨正在做饭了。” “好。”徐书朝应了一声。 床上的牧诀听见门口交谈的声音,胳膊一伸,什么都没摸到,才睁开眼睛往旁边看。 徐书朝按开两盏壁灯,轻声道:“起床吧,七点了。” 牧诀胳膊一伸揽住徐书朝的腰,咕哝道:“抱一会儿再起。” 徐书朝无奈,他记得以前牧诀起床没这么黏黏糊糊的。 等牧诀终于放开徐书朝,已经是十五分钟后。两人简单洗漱一下,一同到了客厅。 白君乔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见两人出来,招呼道:“刚切的水果,吃点垫一垫。” 徐书朝在白君乔旁边坐下,道:“我爸呢?” “今天公司事情多,你爸还在加班。”白君乔见牧诀靠在沙发上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笑道:“阿诀这么困啊?” “睡得太舒服了,骨头都酥了。”牧诀伸了个懒腰,说。 主要是抱着徐书朝睡觉太爽了,把人满满当当的抱在怀里,鼻腔里都是徐书朝的气息,很安心。 难怪他觉得在学校睡得不舒服,一定是他的床上没有一个徐书朝的原因,看来租房子这件事情还是得抓紧。 徐寅晚上不回来吃饭,沈盈和牧诚得知牧诀在徐书朝家里吃饭,两人就毫不犹豫地改变目的地,过二人世界去了。 餐桌上,只有徐书朝牧诀和白君乔三人。白君乔乐呵呵地给两人夹菜,一个劲儿地说两人都瘦了,得多吃长长肉。 牧诀这人也跟着凑热闹,说徐书朝就是太瘦了,得长点肉才行。 徐书朝听着却不接牧诀这话,他这人的后半句话肯定是多长点肉抱着才舒服。 吃过晚饭,白君乔开车载着俩小孩出去兜风,途中和沈盈牧诚碰上,又带着他们到商场里给两人买了些衣服。 尽管品牌方每次都会准时把当季新款服饰送到家里,但两位妈妈还是更喜欢带着俩小孩到商场里给两人买衣服、打扮。 逛完商场回家,牧诀径直跟着徐书朝进了徐家的大门。沈盈都习惯了,问也不问,任由牧诀跟着人走了。 电梯门缓缓关上,牧诚才说:“我看以后干脆把阿诀的房间搬到楼下好了,省得他来回跑了。” 沈盈笑说:“你这话让他听见,肯定得高兴坏了。” “我怎么有种咱们嫁女儿的心酸感呢?”牧诚说。 “你别说,我也有。”沈盈说:“要是朝朝是Omega,我肯定二话不说就让他们结婚了。阿诀是个Beta也行啊,两人还是能结婚,偏偏两人一个Alpha,一个Beta。” “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牧诚说:“现在咱们楼上楼下的,俩小孩关系也好,这样就挺好的。” 徐书朝和牧诀回到家,两人把购物袋里的衣服分了分,徐书朝的挂进衣柜里,牧诀的……牧诀也挂进了徐书朝的衣柜里。 徐书朝:“?” 徐书朝看着牧诀把他的新衣服往衣柜里挂,问道:“你的衣服挂我衣柜里干什么?”虽然两人的衣柜里都有彼此的衣服,但那都是彼此留宿时,没有带走的衣服,像牧诀这样堂而皇之地往他衣柜里挂衣服的,还是头一次。 牧诀挂完衣服,理所当然道:“反正我以后都要在你这儿睡觉,衣服挂你这儿方便。” 徐书朝:“……”貌似有点道理。 收拾完衣服,徐书朝拿上睡衣准备去洗澡睡觉。尽管下午睡了四个多小时,到了这会儿,已经又困了。 他拿着衣服往浴室走,牧诀也拿着睡衣跟他着他往浴室里走。 徐书朝站在浴室门口,道:“你做什么?” “我们两个一起洗。”牧诀说着,就强硬地推着徐书朝进了浴室,口中念念有词:“咱俩从穿尿不湿就在一起,小时候不知道一起洗过多少次澡,全身上下哪点没看过,一起洗个澡多正常。” 徐书朝还没插话的机会,牧诀就反手把浴室门拉上,按开花洒,热水把两人淋了个透。 这下谁都别想出去了。 两人一起洗澡的好处就是坏事都在浴室里做完了,从浴室里出来就可以直接上床睡觉,不用再折腾着换床品了- 小长假的第一天中午,六个人约在了一家私房菜。 牧诀一想到一会儿吃饭时要做什么就忍不住激动,拽着徐书朝早早的到了。另外几人还没到,侍者给两人上了几盘水果,牧诀拿着叉子边投喂徐书朝,边在包间里看来看去。 “看什么?”徐书朝问他。 “看看有没有监控。”牧诀说。 他们订的是正规的私房菜馆,包间里当然有摄像头。 “看这个做什么?”徐书朝看着群聊里的消息,另外几人正在实时汇报各自的行程。 牧诀神秘一笑,道:“没事,随便看看。” 徐书朝:“……” “对了,”牧诀安静下来,凑到徐书朝旁边看了看群聊里的消息,问:“靳斯扬来吗?” 徐书朝摇头:“不来吧,听阿随说小羊被他爸爸妈妈按在家里学习。”靳斯扬同学的月考成绩简直不堪入目,他哥教不了,只能让爸爸妈妈来管了。 牧诀遗憾道:“太可惜了,应该把靳斯扬一起带来的。” “为什么?”徐书朝好奇道,牧诀因为靳斯扬说长大要和他结婚的事情,看靳斯扬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牧诀答非所问:“没事儿,一会儿让阿随给他打个视频通话也是一样的。” 徐书朝:“……” 很快,四人陆陆续续过来。 程可的一头红头发已经变成了蓝头发,还烫了个波浪卷,看起来跟以前的小女孩倒是不一样了。 另外三人倒是没什么变化,闵思一进来就直冲到徐书朝旁边,抱着徐书朝的胳膊:“一个月没见想死我了。” “我也要抱我也要抱。”程可挤开牧诀,抱住了徐书朝的另只胳膊。 牧诀:“……” “朝朝你身上的信息素好重啊。”程可说:“你和阿诀晚上抱一起睡觉啊?” 徐书朝:“……” 几人一见面就七嘴八舌地说着各自在学校的事情,牧诀在旁边听着,郁闷地想,他这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和几人宣布他和徐书朝正在谈恋爱的事情。 侍者敲门进来,问这会儿要不要开始上菜,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方才觉得饿了,这才各自坐好,摩拳擦掌准备开始吃饭。 牧诀看了眼正扎了块菠萝慢慢吃着的徐书朝,问旁边的靳斯随:“你弟在家干嘛呢?” “写作业。”靳斯随奇怪道:“你怎么突然问他?” “那你给他打个视频,我有重要事情要宣布。”牧诀说。 作为两人谈恋爱的唯一知情者,靳斯随瞬间就知道牧诀想要做什么了,慢悠悠地打开手机,道:“这和小羊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牧诀颇为记仇地说:“我要彻底打消他要和徐书朝结婚的想法。” 靳斯随:“……” 架不住牧诀在旁边盯着,靳斯随还是给靳斯扬拨了个视频。对方几乎瞬间就接通了他的视频通话,靳斯随看着视频对面的人,道:“不是在写作业?视频接得这么快?” 靳斯扬面上闪过一丝心虚,讨好道:“哥哥给我打视频做什么呀?” 靳斯随把手机塞给牧诀,牧诀拿着手机看了眼对面的靳斯扬,道:“一会儿我要宣布一件重要事情,你也得参与一下。” “什么事情?”靳斯扬还没问完,牧诀就把视频镜头翻转了一下,然后把手机塞给你靳斯随。 牧诀见徐书朝已经吃完了菠萝,屈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见众人的目光都看过来,又确定靳斯随的手机镜头也对着自己和徐书朝,清了清嗓子,道:“我要宣布一件重要事情。” 众人鲜少见牧诀这样郑重的语气,都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做出一副认真听他说话的模样。 下一瞬,众人就见牧诀捏着徐书朝的脸颊,飞快在他唇上亲了下,然后郑重宣布:“各位,我和朝朝谈恋爱了!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那你和他说我们谈恋爱的事…… 徐书朝:“……” 虽然有点出乎意料, 但这确实符合牧诀惯常的行事作风。 徐书朝抬眸去看众人的神色,闵思还在咬他的苹果、程可如常喝了口水、廖璟正在给闵思剥葡萄、靳斯随面无表情地举着他的手机。 哦对,还有位远程参与的同学呢。 “啊啊啊坏阿诀!”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靳斯扬, 嚎叫道:“你占朝朝哥哥便宜。” 牧诀冷哼一声,看向手机镜头:“我和朝朝是情侣,我亲自己老婆有什么问题吗?” 说着, 牧诀又往徐书朝脸上亲了一口,气得靳斯扬直接挂断了视频。 牧诀看向众人,不满道:“你们这是什么反应?” 程可放下水杯道:“你想我们有什么反应?” “你们难道一点都不震惊?”牧诀说。 “你和朝朝谈恋爱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闵思说。 “对于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会震惊?”廖璟也道。 “那也是。”牧诀一揽徐书朝的肩膀, 认同道:“我和朝朝可是命中注定的。” 众人:“……” “为什么会肯定我和阿诀一定会在一起?”徐书朝好奇道:“在常理中,Alpha和Beta是不能在一起的。” 闵思说:“按理说, Alpha和Beta是不能在一起。但是阿诀这人吧, 常理对他来说就跟不存在似的。他只会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才不管什么常理不常理。至于你,”闵思的目光看向徐书朝, 道:“你在阿诀面前的底线很低,看似你拒绝了阿诀很多次,但往往还有更多更多的时间容忍着阿诀、纵容着他。” 闵思做总结陈词:“你俩压根没有分开的可能性。” 闵思这一番话,说得牧诀身心舒畅,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阿随怎么一直没说话?”程可看向对面正在看手机的靳斯随,问道。 “我知道他俩在一起了。”靳斯随抬了下头, 道。 “你为什么比我们先知道?”闵思追问:“难道因为我们和你们不在同一所学校你们就要分裂我们了吗?” “就是,从实招来。”廖璟夫唱夫随气势汹汹。 另外三人:“……” 靳斯随垂眸看了眼屏幕上的视频通话,按了接通塞进牧诀手里,然后才道:“开学那天看到阿诀脖子上的吻痕了。” “哇哦哇哦。”他话音落下,三人就怪叫起来, 揶揄徐书朝:“没想到朝朝这么猛呢。” 徐书朝:“……” “啊啊啊啊。”靳斯扬的视频通话刚接通就听见这么一句话,又瞬间化身尖叫鸡:“靳斯随你是故意的?!坏阿诀坏阿诀!” 说完,视频通话又被挂断了。 牧诀把手机还给靳斯随,对众人道:“今天只有这一件大事,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随便问。” “你和朝朝什么时候好的?”闵思印象中,暑假在奶奶家时两人还没在一起呢。 “你们从奶奶家离开的当天晚上。”牧诀说。 “……谁告的白?”程可又问。 牧诀看了眼徐书朝,悠悠地晃着脚尖,得意道:“是朝朝问我要不要和他谈恋爱。” “你竟然没跟朝朝表白过?”廖璟对牧诀这话的真实性表示怀疑。 牧诀:“……” 这让他怎么说? 说他问过徐书朝很多次要不要谈恋爱,但每次都被徐书朝拒绝了? 他不要面子的吗? 徐书朝在旁边扫了眼牧诀的神色,低声笑了下,看向众人:“确实是我向他表白的。” “有点意外呢。”廖璟说:“我们以为会是阿诀先按捺不住。” “就是就是,平时他就差把自己眼珠子扣下来黏朝朝身上了,居然没有想跟朝朝告白。”闵思跟着附和道。 “不一定哦。”程可看着牧诀的神色,道:“说不定是阿诀跟朝朝表白过,但是被朝朝拒绝了呢?” 众人的目光一下变得火热起来,看向牧诀,道:“有没有这回事?我们很好奇!” 牧诀:“……” 牧诀在桌子底下勾了下徐书朝的手指,徐书朝转移话题,提醒众人:“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打赌玩跳楼机的事情?” 闻言,三人瞬间安静下来,再不追问两人的事情,都装出一副茫然的模样,似乎是完全将跳楼机的事情忘掉了。 牧诀像是抓住了机会,立刻说:“今天下午唯一的事情就是兑现赌注。”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接这话。 当初因为忙着学习,几人都没有提赌注的事情。牧诀徐书朝和靳斯随不提则是因为忘了,另外三人则是故意不提的。 跳楼机可不是说着玩的,她们这几个人里,就数牧诀的胆子大、喜欢玩这些刺激性的项目。徐书朝和靳斯随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对这种刺激性项目的感觉一般般,她们三个人对着这些项目可就勉勉强强了。 包间里再次安静下去,除开装鹌鹑的三人,另外三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侍者敲了敲门,推门进来,开始上菜。 闵思立刻说:“终于上菜了饿死我了,快点吃完还得回家呢。” “就是就是。”程可说:“突然想起来下午还得和文绮约会呢。” “我和小宝也得约会,咱们吃完就回家吧。”廖璟紧跟着说。 牧诀冷哼一声:“下午一个都别想走。” 廖璟&闵思&程可:“……” 众人磨磨蹭蹭地吃完午饭,已经是下午两点。三个人本想趁着牧诀去买单的时候偷偷溜走,结果被靳斯随和徐书朝拦得严严实实,根本走不掉。 牧诀结完账回来,三人一人看着一个人,带着她们去了附近最近的游乐场。 她们到的时候才刚过三点,外面很晒,众人先找了个几个室内的项目玩了一通,等到太阳落山才把三人送上了跳楼机。 一趟下来,三人面如菜色。 牧诀在旁边看热闹:“这就是你们不相信我的后果。” 三人忙着头晕,没空搭理他。 已经是傍晚,刚玩过跳楼机的三人就三人先回了家。徐书朝收到池西的微信,对方问他有没有时间,一起见个面吃顿饭。 徐书朝没拒绝,两人约了附近的一家餐馆。 牧诀听完徐书朝的话,满脸的不情愿:“非得去见吗?” “挺长时间没见了,就一起吃个饭。”徐书朝说。他和池西能聊得来,关系也不错,见一面吃个饭也是应该的。 “好吧。牧诀看着徐书朝,道:“那亲一口再走。” 徐书朝:“……” 靳斯随听见这话,朝两人晃了晃手机,道:“我给靳斯扬打个电话,你们亲。” 徐书朝&牧诀:“……” 他们就站在游乐场的出口边上,此刻正是人来人往,牧诀真想亲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只能眼睁睁看着徐书朝上了车离开。 靳斯随挂断电话回身,见徐书朝已经走了,这才和牧诀聊起正经事:“香水的事情还不打算告诉朝朝吗?” 牧诀看着徐书朝离开的方向:“再等等吧,他现在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不想因为香水的事情干扰他的思绪。” 两年前靳斯随就知道牧诀不会轻易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徐书朝,听后也没再多说什么,道:“一会儿司机就把香水送过来了。” 两年前牧诀送给徐书朝的那瓶香水已经没有他的信息素的味道了。暑假时,他又让靳斯随帮忙联系人,重新做了一瓶新的香水,最近才拿到。 他知道Alpha的信息素不能在Beta身上留很长时间,也知道Beta不能闻到Alpha的信息素,他只希望用这种拙劣的方法让徐书朝的身上能够多留一会儿他的信息素、能够让徐书朝闻到他的信息素,而不是听别人告诉他,他的信息素是怎么样。 “信息素抽多了对身体不好。”靳斯随说:“这种香水弄一两次就算了,往后别再做了。” “再说吧。”牧诀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 没过多久,司机赶了过来。 靳斯扬拿着香水下了车,他还没有分化,也闻不到信息素,不知道这瓶香水的味道和牧诀信息素的味道有百分之九十五的相似,道:“这瓶香水还挺好闻的。” 牧诀哼笑一声,道:“那是当然,我的信息素当然是最好闻的。” 靳斯扬听得一脸懵,这香水跟他的信息素有什么关系,看向靳斯随:“阿诀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牧诀抬手在他脑袋呼噜两圈,道:“先回去了,你们哥俩玩吧。” “臭阿诀!不准揉我的头发。”靳斯扬看着扬长而去的牧诀,无能狂怒。 牧诀回到了家,先去楼上洗了个澡,才揣着香水到楼下。 白君乔和徐寅都在家里,见他来,招呼他过去聊天。牧诀自然愿意陪准岳父岳母聊天,坐在沙发上,陪着两人说了不少学校里的事情。 徐书朝将近十点才回家,白君乔和徐寅已经睡觉了,只有玄关处的一盏壁灯亮着。 他换了鞋、洗了手,到厨房倒了杯水,端着进了卧室。 卧室里一片黑,抬手按开吸顶灯,就见牧诀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徐书朝:“……” 徐书朝没吵醒他,喝了几口水就拿上衣服去了客卧的卫生间冲澡。 洗漱完回来,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刚关上门,牧诀从卫生间里出来,他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牧诀按到了门板上。 “朝朝,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牧诀在徐书朝脖颈间亲来亲去,含糊道:“留我自己独守空房。” “……”徐书朝被他亲得痒,偏头躲开他,道:“和池西多聊了会儿,没注意嘶……” 牧诀一口咬在徐书朝的喉结上,舌尖轻轻顶着喉结舔.弄,听见徐书朝轻喘一声才心满意足地往上亲。 “那你和他说我们谈恋爱的事情了吗?”牧诀已经吻上徐书朝的唇,牙齿咬着他柔软的唇肉,灼热的掌心在徐书朝腰间乱摸。 “说了。”徐书朝按住牧诀的手不让他乱来,低声道:“把灯关掉。” “不要。”牧诀果断拒绝徐书朝,道:“朝朝,你今晚就看着我是怎么给你口的,好不好?”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你对象是个Beta? 七天的小长假, 牧诀有六天半都黏在徐书朝旁边,絮絮叨叨地说他和池西见面的事情,话音里的醋意压都压不住。 徐书朝一开始还跟他解释, 后来牧诀说得多了,他听得烦,想把人撵回楼上清净清净, 这人赖着不走,抱着他又亲又啃。徐书朝简直无可奈何,牧诀那点黏人劲儿和耍流氓的手段全用他身上了。 好在,剩下的半天时间, 牧诀被沈盈拽到楼上,让他自己给自己收拾两件秋季的衣服带去学校。 牧诀被自己亲妈拽着上楼, 满脸的不情愿, 上楼的时候嘀嘀咕咕地说学校离家两步路, 学校旁边就是商场,用得着收拾衣服吗? 沈盈跟在他后面, 闻言往他脑袋上拍了下,没好气道:“一场秋雨一场寒,夜里下场雨,第二早上你就没衣服穿,赶紧给我滚回去收拾。” 牧诀被拍了脑袋,老老实实地上楼给自己收拾衣服去了。 他衣柜里的衣服和徐书朝衣柜里的衣服的重合率在百分之九十, 随便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徐书朝那儿就能找到一件同款的。 牧诀拿了几件看着顺眼的衣服,往行李箱里装的时候又想问问徐书朝准备带哪几件衣服,确保两人能百分百地穿个情侣装。 转念又想,他和徐书朝的衣柜重合率有那么高, 就算他不问,按照两人的默契,也能穿出情侣装。 思及此,他又想到,他和徐书朝不在同一个学院,中间离得也远,两人穿件同款衣服,别人能看出来吗? 牧诀扔开行李箱,摸出手机,点开沈盈经常给他买衣服的几家官网,打算看看里面有没有情侣装,给他和徐书朝买几套。 一口气往购物车里加了十来套衣服,准备下单付款时,牧诀突然想到和徐书朝的约法三章。 如果他和徐书朝穿情侣装被别人看出来怎么办?他答应徐书朝暂时不能把两人谈恋爱的事情说出去。 牧诀扔开手机,倒在床上,叹了口气,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他在楼上烦恼,徐书朝在楼下也烦恼。 刚两人在房间里胡闹,牧诀在他脖颈间没轻没重地来回啃,锁骨上方的皮肤上留下了两处红痕。这段时间天气依旧很热,短袖的衣领遮不住这两处红痕。天气虽热,蚊子却早就罢工了,也不能赖给蚊子。 徐书朝站在盥洗池前,看着镜子,心想刚才就不应该心软听牧诀说什么两人到了学校两个学院隔那么远,就是异地恋,得趁这会儿在家的时间好好亲热的鬼话。 徐书朝趁着白君乔和徐寅在厨房商量晚上做什么菜,进卧室找了白君乔的粉底液,把那两处红痕遮了个七七八八。 明天早上他和牧诀都有课,晚上吃过饭,大人们就准备把他俩送去学校。 外来车辆没有预约不能进学校,两人在校门口下了车,跟大人们留了两句拜拜,进了学校。 两人一踏进校门,牧诀就叹了口气。 徐书朝瞥他一眼,道:“怎么了?” 牧诀看着旁边人来人往的,忧愁道:“到了学校,不能随时随地牵手也不能随时随地亲嘴,晚上更不能抱着一起睡觉,太痛苦了。” 徐书朝:“……” 他还记着下午自己狼狈地用粉底液遮吻痕的事情,不搭理牧诀这话。 牧诀也不在意徐书朝应没应声,拿出手机,对徐书朝道:“下午中介给我发了两套房子的户型结构,还有优缺点,你看看喜欢哪个?” 徐书朝接过牧诀手机看了看,一套两室一厅、一套三室一厅,他又看了看中介总结的两处房子的优缺点,道:“两室一厅的吧。” “不选三室一厅?”牧诀往徐书朝旁边凑了凑,压低的嗓音里带着笑意:“不是说三室一厅方便把我踹出卧室吗?” 徐书朝瞥他一眼,道:“那你直接睡客卧不就好了,省得麻烦。” “我才不要呢。”牧诀哼哼两句,小声说:“我租房子就是为了晚上能抱着香香软软的老婆睡觉,才不要睡客卧。” 徐书朝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说了句烦人。 牧诀笑嘻嘻地勾了勾徐书朝的手指,担心被人看见,很快便松开了。 烦人的人跟着徐书朝一起回了宿舍。 他们回来得早,宿舍里只有于从和李鸣策在。两人一看见牧诀,就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刚开学时在论坛里看到的帖子,两人都有些好奇,互相对视一眼,李鸣策看向牧诀:“对了牧诀,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当然,你不想被问或者不想回答,都可以直接拒绝我。” 牧诀靠在徐书朝的书桌上,在两人看不见的角度勾着徐书朝的手指玩,闻言道:“你问问看。” 李鸣策和于从对视一眼,他说:“刚开学的时候有人在论坛发了条关于你的帖子,我们有点好奇你对象是谁啊?” 牧诀轻咳一声,下意识看向徐书朝。论坛的帖子徐书朝应当是没有看到的,但他看徐书朝面上没什么反应,胆子就大了起来,道:“我对象啊,” 他手指被徐书朝轻轻掐了下,他抽回手,又老实下来:“现在不能告诉你们。他跟我约法三章,不能告诉别人我们在谈恋爱,很遗憾,现在没办法介绍你们认识。” 徐书朝听得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在牧诀腰间轻掐了一把,又被牧诀反手抓住了手,他挣了下,没挣开。 徐书朝:“……” 牧诀扫了眼两人遗憾的表情,道:“不过你们可以问点别的关于他的事情。” 于从说:“那你对象一定是个很优秀的Omega吧?”听说牧诀天天把自己老婆挂嘴边,想来一定是个很出众的Omega。 牧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语出惊人:“确实很优秀,但他是个Beta,不是Omega。” 李鸣策和于从瞬间瞪大了眼睛,Beta?!! 徐书朝用另只手在牧诀腰间狠掐了下,牧诀笑着扯开徐书朝的手,紧紧攥着不让他再动。 李鸣策震惊道:“你对象是个Beta?!” 牧诀点头:“嗯,是个Beta。” “可你是个Alpha啊?”不知为何,于从的目光下意识从徐书朝身上滑过,又看向牧诀,道:“Alpha和Beta可以在一起吗?” “怎么不可以?”牧诀没所谓道:“我说Alpha和Beta可以在一起就可以在一起。”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李鸣策忙说:“就是有点震惊。” “没事啊。”牧诀说:“我宿舍里那俩人知道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 牧诀没在徐书朝这儿待多长时间,临走的时候又把徐书朝从宿舍里拽了出去。 时间还早,牧诀非得让徐书朝送他一段路,徐书朝无奈地跟着牧诀下楼,宿舍楼门口好几对小情侣黏黏糊糊的。 徐书朝陪着牧诀走了一段路,牧诀按捺不住地道:“朝朝,想亲嘴。” 他原本计划着下午在家里黏糊黏糊再来学校,结果被沈盈拽回了家,计划落空,一直到这会儿才找到两人单独相处的时机。 徐书朝目光往周围看了看,来往的人不算多但也不少,没应他这话,道:“什么时候去看房子?” “明天下午。”提起租房子的事情,牧诀就来了兴致,道:“明天下午你有课,我先过去看看。如果合适的话,我们就签合同。” 徐书朝点了下头,道:“我下课后过去。” “那能亲嘴吗?”牧诀心心念念。 “……下次再说。” “好的,明天亲。” “……”- 徐书朝上完最后一节课是下午四点半,李鸣策三人打算去看看社团招新,徐书朝没和他们一起过去,按着牧诀给他发的定位去找牧诀。 这套房子就在学校对面的小区,差不多十分钟的路程,很近。小区也是新小区,环境和治安都很好。 徐书朝找到楼栋,便看到牧诀从里面出来,他走过去:“怎么样?” “我很满意。”牧诀趁着这会儿没人,牵着徐书朝的手上楼,道:“房子干净,装修素雅,一梯两户,对面那家人常年在国外,房子也没有出租,很安静不会吵,我很满意。” 牧诀带着他出了电梯,中介正在楼道里打电话,牧诀就带着徐书朝进去四处看了看,一边看一边洋洋洒洒地把自己布置房间的想法通通说了一遍,最后征求徐书朝的意见:“我们就租这一套吧。” 徐书朝看过,也觉得挺好,便道:“嗯,就这个吧。” “我去跟房东签合同!”牧诀立刻说道。 房子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牧诀每天上完课,就和徐书朝商量着怎么布置房间,每天都精神饱满、神情高涨,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真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这样快就要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了。 徐书朝加了两个社团,一个辩论社、一个话剧社,每天下课后就是往社团里跑。 十月中旬,话剧社的所有成员聚餐,徐书朝这才发现池西也加入了话剧社。 两人本就是高中同学,如今又在同一个话剧社里,关系又更亲近些。 聚餐结束,牧诀过来接徐书朝,远远的看见徐书朝和池西站在一起,人还没走近,酸涩的醋味倒是已经飘到了徐书朝的面前。 池西是知道徐书朝和牧诀是恋爱关系,他对徐书朝的喜欢早就变成了朋友间的友情。 看见牧诀对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一句话没多说,故意让牧诀吃醋似的。 徐书朝和牧诀一起回了学校,房子里的东西还没置办齐全,这段时间的周末两人都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学校里。 牧诀不止一次在徐书朝耳边念叨想出去开房,都被徐书朝拒绝了。牧诀心痒,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绑着徐书朝去开房。 他又说两人周末回家,徐书朝也拒绝了他,说周末要参加社团活动,没时间。 牧诀一气之下给自己报了三个社团活动和一个校级比赛。课后的空余时间里不是参加社团活动、准备比赛就是往学校对面的房子里跑。一方面想让徐书朝因为自己每天忙社团、准备比赛没时间陪他而跟自己闹脾气,另一方面又想,他势必要早早地把这房子收拾出来,看徐书朝到时候还怎么拒绝他! 临近十月底,那个没有牧诀的五人小群渐渐热闹起来。 原因无他,十月底,是牧诀的十八岁生日,众人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要怎样给牧诀过一个永生难忘的十八岁生日。 沈盈也给徐书朝发过几次微信,询问他关于牧诀十八岁生日的建议。 然而,比牧诀十八岁生日更快到来的,是牧诀的易感期——提前了整整一个月的易感期。 第80章 第八十章 被朝朝发现会被踹出房间的…… 牧诀的生日在周二, 好在周二的最后一节课四点半结束、周三上午的第一节课在十点,并不耽误周二晚上在华斯的生日宴。 程可准备请周二周三的假,专门赶回来给牧诀过十八岁生日。 所有的事情都在稳定推进, 直到距离牧诀生日的前三天。这天恰好是周六,徐书朝早上睡了个懒觉,睁开眼刚九点半。 按照往常, 这个点牧诀还没有睡醒,徐书朝在屏幕上按了两下,给对方发了个“早上好”。 互道早安晚安的习惯是最近这段时间刚养成的,主要是在牧诀的督促下, 每天早上说早安、晚上道晚安,一次都不能落。渐渐的, 两人睡醒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起手机、点开和对方的聊天框、发送一句“早安”或者“早上好”, 晚上睡觉前亦是如此。 发完消息, 徐书朝没着急起床,躺在床上刷了会儿手机, 直到十点,才收起手机下床洗漱。 这个时间,牧诀应当已经起床了,他会先回复他的消息、然后喊他一起去吃顿早午餐或者是直接跳过早餐,中午去吃大餐。 刷牙时,徐书朝想到牧诀前两天说想吃沈盈和徐寅做的菜了, 他短暂地思考了三秒钟,中午要不要和牧诀一起回家吃顿饭。想想又算了,周二就是牧诀的生日,两人都是要回家的。 徐书朝洗漱完,室友们也都起了床, 宿舍里热闹起来,几人商量着下午是先打游戏还是先写作业。 徐书朝擦干净手上的水珠,拿起手机看了看,牧诀没有回复他的消息。他往手机屏幕上方看了眼,将近十点四十,这和牧诀平日里作息不太一样。 他戴上耳机,给牧诀拨了个电话,耳机里是机械的女声,告诉他对方的手机已关机。 徐书朝摘掉耳机,没再拨。这段时间牧诀迷上了玩解密游戏,估计是昨晚玩得时间长、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早上没吃东西,他从零食堆里翻出一袋牛肉干。虽然他被白君乔管着,平时很少吃零食,但对吃零食也没有很强烈的欲望。这些都是牧诀隔三岔五买了送过来的,不知不觉间就堆了不少。 徐书朝给另外三人分享了下,几人有的没的瞎聊着。 没多久,手机嗡嗡震动两声。他以为是牧诀的消息,拿起手机才发现是靳斯随发来的消息。 —JSY:阿诀易感期了 —JSY:刚打了抑制剂睡下,在你们租的房子里 —XSZ:我现在过去 徐书朝拿上手机和宿舍钥匙就准备往外走,手刚碰到宿舍门,又折返回来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和一身换洗的衣服,边收拾边对另外几人道:“我周末有点事情,明天晚上回来。” “行。”李鸣策说:“有需要的话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于从看徐书朝动作匆忙,道:“路上注意安全。” “嗯,先走了。”徐书朝应了一声,背上书包离开了宿舍。 他很快赶到小区,出了电梯就见靳斯随靠在门边,正在看手机。 “阿随。”徐书朝走过去。 靳斯随收起手机,直接道:“早上起床他说自己可能到易感期了,宿舍里有Omega,我就直接陪他来这边了。” 牧诀早上起床就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他已经分化三年多,对易感期的症状很清楚,只是这个时间并不该是他的易感期。顾念着宿舍里有Omega,他没敢多耽误,给自己打了个抑制剂。 他手机没电了,让靳斯随给徐书朝说一声。靳斯随陪着牧诀过来这边的房子,他自己也被牧诀的信息素影响,头疼得厉害,又去买抑制剂、安顿牧诀,到刚才才来得及告诉给徐书朝。 “你怎么样了?”徐书朝见他脸色不太好。Alpha之间的信息素是互相抗衡、克制,对双方都有着浓重的压迫感。牧诀虽立刻打了抑制剂,但靳斯随一路上和他走得近,难免被影响。 “没事了。”靳斯随看了眼手机屏幕,已经十一点多了,他道:“我得回家一趟,有事你随时和我联系。” “好。” 徐书朝看着电梯门合上,他才转身按了指纹推门进去。 他和牧诀隔三岔五就来这边收拾收拾,原本空旷的空间渐渐被属于两人的物品填满。 这边的房子几乎是能入住的状态了。 徐书朝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牧诀正和衣躺在沙发上睡觉,身上盖了一张毛毯。 都这种时候了,牧诀还能记着不洗澡不能上床睡觉的事情。 他在沙发旁边蹲下,看着牧诀发红的两侧脸颊,抬手在他额头上碰了碰,有些烫。 易感期的Alpha打了抑制剂后会有发烧的迹象,睡一觉就好了。 他轻轻推了推牧诀的肩膀,轻声道:“阿诀,起来到床上睡。” 牧诀下意识攥住他的手,咕哝道:“不行,被朝朝发现会被踹出房间的。” 徐书朝失笑,他用另只手轻轻捏住牧诀的鼻子,道:“今天不把你踹出去房间。” 牧诀感到呼吸不畅,很快清醒过来,眼神迷茫地看着面前的徐书朝,哑声道:“朝朝,易感期难受。” 徐书朝倾身用额头轻轻碰了碰牧诀的额头,道:“起床到床上睡。” “我去洗个澡。”牧诀起身,眸光落在蹲在自己面前的朝朝,弯腰在他唇上亲了亲,道:“朝朝,你之前说易感期我可以对你做任何想做的事情,现在还算数吗?” 徐书朝点头:“算。” “那你能给我口吗?”牧诀说完,不等徐书朝开口,他又改口道:“算了,还是我给你口吧。” 徐书朝:“……” 牧诀起身,准备去洗澡,徐书朝拽住了他的胳膊,道:“别洗了,直接睡觉吧。” 牧诀说:“没事儿,我洗个战斗澡就出来了。” 徐书朝见牧诀去衣柜里拿了一套家居服出来,他这才注意到衣柜里早已被两人的衣服填满了。 都是全新的情侣装。 牧诀已经进了浴室,徐书朝拿着自己的睡衣去了外面的浴室冲澡。 等他从浴室里出来,牧诀已经在床上躺下了,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休息还是已经睡着了。 徐书朝反手关上房门,掀开一边被子上床,牧诀没有自动靠过来,想来是已经睡着了。 他扯了扯被子,给牧诀盖好,拿出笔记本准备把老师留的作业先完成。 牧诀这一觉睡得沉,睡到下午三点多。 徐书朝早已弄完了作业,正戴着耳机看电影,感受到搭在自己腿上的腿动了动,他往旁边看,就见牧诀眼睛都没睁开,脑袋已经下意识往他腰间乱拱。 “几点了朝朝?”牧诀睡得很舒服,距离上一次抱着徐书朝睡觉,差不多是一个月前了。 “三点四十五。”徐书朝摘掉耳机,道:“饿不饿?” “饿。”牧诀抱着徐书朝没动。 “点个外卖吧。”徐书朝收起电脑,拿过手机,点开外卖软件。 牧诀会做饭,他却是完全不会,现下只能点外卖解决午饭。 “想吃什么?”徐书朝把手机塞进牧诀手里让他看。 “你看着点吧。”牧诀不接手机,抱着徐书朝的腰不松手,含糊道。 见状,徐书朝也没强求他,点了一家两人常去吃的餐馆。 “怎么会突然到易感期了?”等待外卖的事情,徐书朝问他。 “不知道。”牧诀信口胡诌:“估计是水土不服吧。” 徐书朝:“……” 除了第一次易感期是完全不确定的,后面的易感期时间相对固定,但也不是没有特殊情况,两人都没怎么在意。 牧诀醒了神,起身按着徐书朝,跟小狗似的在他脸上和脖颈间亲来亲去。要不是顾及着徐书朝还没吃饭,他可能早就不老实起来了。 徐书朝没阻止他,任由牧诀抱着自己乱亲。 好一会儿,牧诀才松开徐书朝,又在徐书朝旁边躺下,捏着徐书朝的手指玩,他叹了口气,道:“生日宴办不成了。” “易感期过了再补给你。”徐书朝道:“你给沈阿姨打个电话说一下吧。” “哎,吃完饭再说吧。”牧诀躺着没动。 他和沈盈说了,沈盈和牧诚肯定得过来看他。那样他就不能和徐书朝乱来了。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想好怎么给沈盈和牧诚解释这房子是怎么回事。 外卖很快送到,两人在客厅解决了午餐。午餐包装的垃圾还没来得及收拾,牧诀就拽着徐书朝风风火火地进了卧室。 徐书朝自然清楚牧诀心里想做什么,按住牧诀胳膊没让他胡乱闹,提醒他:“先给沈阿姨打个电话说一下。” “不行。”牧诀立刻拒绝,振振有词:“现在打电话,她们肯定立刻就赶过来了,那我还怎么跟你亲热?” “……已经四点半了,”徐书朝说:“再耽误时间就太晚了。” “那刚好啊,”牧诀说:“明天早上睡醒后再告诉她们,这样我们就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为所欲为。” “……” 牧诀说完才不管徐书朝什么反应,急吼吼地把徐书朝按倒床上,自己欺身而上,压在徐书朝身上,手娴熟地从徐书朝的衣服下摆钻进去,道:“朝朝,能不能让我在你的脖子上咬一口。” 徐书朝看着牧诀的眼睛,他答应过牧诀,在易感期,可以做任何想对他做的事情。闻言他侧了侧脑袋,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轻声道:“咬吧。” 牧诀看着面前的一幕,徐书朝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露出脖颈,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另一只手在徐书朝的后颈上轻按了下,他道:“我想咬后面。” 徐书朝瞬间就明白了牧诀这话里的意思,如果他是Omega,脖颈后面会有一个小小的、圆圆的腺体,薄薄的一层皮肉下面,是浓郁的信息素。 可他是Beta,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不能在Alpha的易感期安抚对方。 “好。”徐书朝轻声道。 80-90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宝宝,我们这叫调情。…… 牧诀最终没有真的咬在徐书朝的后颈上。明天沈盈和牧诚要来、后天徐书朝要回学校上课, 咬在后颈上太明显了、遮不住。 他虽没咬后颈,衣服能遮住的地方倒是一口没落,那架势真就跟要把徐书朝吞吃入腹似的。 牧诀白天打了抑制剂, 精力不算旺盛,只是抱着徐书朝亲来亲去,没多久就嚷嚷着困了要睡觉。 徐书朝没睡着, 偏头看向躺在自己旁边的人,牧诀眉头皱着,显然睡得不舒服。想来应当是受了易感期和抑制剂的影响。 如果他是Omega,可以释放出信息素安抚牧诀, 可他不是。 徐书朝侧躺着,手指轻轻抚上牧诀紧皱的眉头, 低声道:“睡吧, 我陪着你。” 他静静地看着牧诀缓缓舒展的眉头, 心中的一处依旧是苦涩、酸楚的。 即便他和牧诀两小无猜、亲密无间,即便两人心意相通, 信息素却像一块又透又薄的玻璃横在两人中间。 两边的他们,能看到、摸到、听到、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却因为这玻璃,所有的一切都如镜花水月。那薄薄的一块玻璃轻而易举地就能打破,可要不了多久,它就会悄无声息地再次出现, 横亘在他们中间。 循环往复、不死不休。 难怪那样多的Alpha和Beta情侣没有好下场。若不是对彼此有着十足的爱欲与信任,一次易感期,就足以击碎这本摇摇欲坠的感情。 徐书朝感受到牧诀往自己身边凑了凑,拿过手机关掉明早的闹钟,给两人盖好被子, 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窗外的夜色与层层乌云,窗玻璃把逐渐变大的雨滴声隔绝于卧室之外,卧室内一片静谧。 这是徐书朝第一次单独陪牧诀过易感期,夜间睡得并不沉,时刻关注着牧诀的状态。 用过抑制剂的Alpha嗜睡,这一晚上倒是无事发生。 翌日清晨。 徐书朝睡醒时不过八点,旁边的牧诀还在呼呼大睡,胳膊腿都紧紧地缠在他身上。 他索性躺着没动,摸到手机看了看,靳斯随给他发了两条消息,问他牧诀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 给靳斯随回完消息,又点进六人小群里,另外几人都知道牧诀易感期了,只是自己聊着玩,没像以前一样疯狂呼叫他和牧诀。 他在群里冒了个泡,程可问他阿诀的生日宴还办不办,她请假得提前去找导员。 —XSZ:还没和沈阿姨说,我一会儿问问 —讨厌可可:那你记得问哦 —闵思不是闷死:阿诀怎么样了 —XSZ:没事,这会儿还在睡觉 —里奥经:一支抑制剂可以顶两到三天,用过抑制剂就只有短暂低烧和嗜睡以及饭量跟猪似的症状,不用太担心了 —XSZ:我知道,今天沈阿姨应该会过来照顾他 —讨厌可可:对哦,阿诀易感期能请假,朝朝你还得回去上课呢 徐书朝打好的一行字还没来得及点发送,手机就被抽走。牧诀手脚并用地把徐书朝拽进自己怀里,脑袋埋在他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喟叹道:“香。” 徐书朝的胳膊被他紧紧箍着,动不了,面无表情道:“你知道你这样很像流氓吗?” 牧诀非得没有松开徐书朝,反而把人抱得更紧,哼哼唧唧道:“我吸自己老婆怎么算耍流氓呢?宝宝,我们这叫调情。” 徐书朝被他一句“宝宝”喊得耳朵发红,转而岔开话题:“你给沈阿姨打个电话说一下。” “再抱一会儿。”牧诀抱着徐书朝,又闭上了眼睛。 等两人磨磨蹭蹭地下床,已经十点了。 牧诀不情不愿地给沈盈打了通电话,对方一听,就说要过来。牧诀自知拦不住她们,老老实实地把地址和楼栋门牌号门锁密码一股脑发了过去。先卖个乖,一会儿能被少骂两句。 这人发完那一串数字,又点了一堆午饭想吃的东西,让沈盈和牧诚来的时候顺便买了带过来。 大概是沈盈和牧诚急着过来,没对牧诀给她们发的地址产生疑问,只回了句知道了。 沈盈和牧诚随时可能过来,牧诀老老实实的,不敢再跟徐书朝胡闹。 趁着这段时间,徐书朝回卧室洗漱了下,准备换衣服时,牧诀把他自己的外套递了过来,道:“昨晚下了场雨,气温又低了不少,穿厚点。” 徐书朝昨天来的时候只带了件春秋款的薄外套,闻言没多说什么,只让牧诀先放在一边,一会儿走的时候再穿。 沈盈和牧诚很快赶到,推门进来就见俩小孩坐在沙发上、脑袋凑在一起看手机。 徐书朝和牧诀听见开门声,两人起身,牧诀乐颠颠地凑过去给爸爸妈妈拿拖鞋:“请换鞋,我亲爱的爸爸妈妈。” 牧诚手里拎着给两人买的午餐,沈盈是空手,她抬手一巴掌拍到牧诀背上,没好气道:“易感期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今天才告诉我们?” “好疼啊妈妈。”牧诀因着租着这房子的事情,格外听话,乖巧道:“昨天睡了一整天,没来得及。” “臭小子,后面再跟你算账。”沈盈说着,走进客厅,笑着对徐书朝道:“朝朝饿了吧,先洗手吃饭。” 牧诀跟上来,不情不愿道:“我也饿了妈妈。” “滚过来吃饭。”沈盈说:“吃完饭再跟你说这房子的事儿。” 沈盈这一句话震慑力极大,牧诀老老实实地吃了顿午饭。 吃过午饭,牧诀和徐书朝收拾桌子,沈盈和牧诚在房子里四处转着看了看,她小声对牧诚说:“收拾得还挺舒服。” 牧诚也压低了声音,道:“有朝朝在,阿诀肯定得把一应东西都收拾得舒舒服服的。” 卧室门半掩着,客卧的门也紧紧关着,两人都不是不尊重孩子隐私的人,并没推门进去。 是以,她们也错过了客卧里根本没有床和衣柜,而是堆满了杂物的景象。 “朝朝这两天照顾阿诀辛苦了。”沈盈在沙发上坐下,道:“你明天还得上课吧,我们在这儿照顾阿诀,你回房间好好休息休息。” 徐书朝轻摇了下头,道:“不用了阿姨,阿诀昨天一直在睡,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牧诀连忙又说:“朝朝下午还有社团活动,让他先回学校吧。” 他们这儿只有一张床,徐书朝回了主卧,他一会儿也跟着进主卧,两人的关系就藏不住了。尽管牧诀压根没有想藏的意思,但他可记着和徐书朝的约法三章。他在易感期可以对徐书朝做任何事情这个条件很诱人,他毫无抵抗力。 “行,让你叔叔送你过去。”沈盈道:“外面还下着雨,穿件厚点的外套。” 徐书朝和牧诀对视一眼,牧诀进卧室拿了他自己的那件厚外套递给徐书朝,道:“你的不是洗了还没干,先穿我的吧。” “嗯。”徐书朝轻抿了下唇,接过牧诀递过来的衣服。 牧诚送徐书朝回学校,沈盈在这儿盘问牧诀:“这房子怎么解释?” 牧诀抱了抱枕靠在沙发上,道:“学校的床又小又硬,我睡得不舒服。” “说实话。”她和牧诚对牧诀从来都不是娇生惯养的,牧诀也断不可能就因为睡不惯学校的床专门租了套房子。 牧诀眼看着躲不过去,眼一闭、心一横,张口就说:“因为我想和徐书朝一起睡觉。” 说完他声音低下去,哼哼唧唧道:“我自己在学校睡不着。” “朝朝也答应了?”沈盈对牧诀这话没有丝毫的怀疑,她是知道牧诀有多喜欢跟着徐书朝一起玩的,倒是对徐书朝的态度觉得意外。 牧诀见沈盈没有再怀疑,才反应过来,他和徐书朝从前都是一起睡觉的,现在他因为想和徐书朝一起睡觉,在外面租套房子那可太正常了。 但他还是谨慎道:“当然没有,我可是求了他好久他才答应的。” “出息。”沈盈说他。 “我就是没出息,我就是想和徐书朝一起睡觉。”牧诀顺坡下驴,没脸没皮道。 “……” 沈盈无语凝噎,好一会儿才道:“易感期难受吗?” “还行。”牧诀说:“打了抑制剂,除了困就是容易饿。” “这两天我和你爸过来照顾你。”沈盈说:“让朝朝在学校里安心上课。” “不用。”牧诀立刻拒绝:“我自己能行。” 他拒绝得太快,沈盈的目光看过来,牧诀又说:“公司事情那么多,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牧诀见沈盈没说话,连忙又说:“这儿也没多余的房间,您和我爸两边跑太麻烦了,我用过抑制剂除了睡就是吃,您要是不放心,给我涨点生活费就行。” 闻言沈盈也没再坚持,她和牧诚是被牧诀那句“易感期提前了”吓到的。 北城大的Alpha和Omega没有分宿舍,她们担心出事,才匆忙赶过来。这儿见牧诀还能没脸没皮地跟她说着不着调的话、还自己给自己弄了这么个像模像样的窝,放心了不少。 “房租多少钱?”沈盈又四处打量一圈,道:“收拾得挺像模像样的。” 牧诀说了个数,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都是谁布置的。” 沈盈没搭理他这话,只道:“四年的房租我给你报销。”又拿出手机给牧诀转了笔钱。 牧诀看着转账信息,欢呼道:“妈妈我爱你。” “行了,回房间休息去吧。”沈盈说:“这几天的三餐我安排人准时准点给你们送过来。” “谢谢妈妈!” 牧诀回了房间,给徐书朝发消息,徐书朝已经到宿舍了。 —MJ:晚上还来吗? —MJ:我爸妈她们一会儿就走了 —MJ:朝朝朝朝 —MJ:来找我吧 —XSZ: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下午上完课过去找你 —MJ:好吧 —MJ:那我明天下午把自己洗干净 —MJ:期待.jpg —XSZ:…… 徐书朝退出聊天框,总有种他明天去找牧诀就是为了做少儿不宜的事情的感觉。 六人小群里的聊天框跳上来,徐书朝点进去看了看,是牧诀说生日宴先不办了,等他易感期过后找个时间再补办。 他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又收到池西的消息。 问他要不要去参加社团活动。 今天下午原本有话剧社的活动,徐书朝原想要在家照顾牧诀,就没打算过去。这会儿时间还早,他便回了池西,两人约着一起过去。 话剧社的社长报了年底的元旦活动,现在社员们正在讨论到时候要演哪一出,最近几天就要确定下来。 徐书朝和池西过去的时候,她们还没开始,众人正围坐着闲聊。 徐书朝和池西坐下没多久,社长就领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待对方走近了,他才认出来这个男人是沈映宣。 沈教授去世后,他和沈映宣见过那一面就一直没有再见过。 当时两人加了联系方式,对方偶尔关心一下他的近况,除此倒也没再多聊什么。 沈映宣见到徐书朝也有些意外,但他今天过来是有正事,只对徐书朝微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沈映宣是话剧社的上一任社长,他今天过来就是帮她们选一选演哪一个本子。 一整个下午,社团的人都在讨论着元旦的话剧演出。徐书朝和沈映宣没能聊上几句私人话题。 众人从话剧社离开已是晚上七点,徐书朝原想邀沈映宣一起吃个晚饭。对方已经约了人,没办法答应徐书朝。 沈映宣离开前,说他最近这段时间会经常来学校这边,约饭的时间还是很多的。 一场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天,气温也降低很堵。 徐书朝撑着伞站在路灯下,看着沈映宣匆忙离开。其实这一年来,他很少想起沈教授。 不是遗忘,而是他不敢想。 想到沈教授,他就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和牧诀的未来。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徐书朝拿出来,看着屏幕上的“超级无敌帅气的老公or老婆”的备注,没忍住弯了弯唇角,不知道牧诀什么时候拿着他的手机偷偷改的。 他接通电话,手机放到耳边,轻声道:“阿诀,怎么了?” “没事啊,就是想你想得睡不着。”牧诀懒懒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一晚上不抱着你就浑身难受。” 徐书朝听着他的声音,心中那点苦涩短暂地散去。撑着伞慢慢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雨滴轻轻拍打在伞面上,他轻声道:“明天下午我就过去了。”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他倾身,吻住了牧诀…… 周一依旧是个阴雨天。 徐书朝早上第一节有课, 临出门前,犹豫了下,还是穿了牧诀的外套。 他给牧诀发了消息, 对方没有回复,估计是还在睡觉。以前牧诀易感期的时候也是如此,经常能一睡一整天。 中午吃过午饭, 回宿舍午休的路上接到牧诀的视频通话。他在外面不方便接视频,把视频转成语音才接通。 “怎么不接视频?”牧诀闷闷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 “在外面不方便。”徐书朝说。 “你什么时候过来?”牧诀又问。 徐书朝拿下手机看了眼时间,道:“我现在过去一趟。” “算了吧,你下午还得上课。”牧诀拒绝了徐书朝。 “来回二十分钟, 不耽误时间。”北城大下午的第一节课在两点半,现在刚过十二点半, 中间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牧诀很轻地笑了笑, 笑声从手机听筒里传出, 带上了些沙沙的质感,他说:“朝朝, 我没用抑制剂。” 因为牧诀这一句话,下午的课,徐书朝有些心神不宁。 四点半,下课铃声准时响起。 罗乘参加了篮球社,最近有比赛,一下课把书本扔给他们就离开了。 徐书朝三人一同朝宿舍走去。 “最近怎么没见牧诀来找你玩。”于从试探道:“你们吵架了?” “没。”徐书朝道:“他最近易感期, 请假了。” “哦哦这样啊。”李鸣策说:“难怪呢,以前他几乎每天都会来找你玩。” 三人回了宿舍,徐书朝把充电器和耳机装进书包里,准备拿衣服时想到那边卧室里那一衣柜的衣服,就没再拿。 他简单冲了个澡,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背上书包,跟两人打过招呼,离开了宿舍。 易感期的Alpha占有欲格外强烈,徐书朝担心自己身上会有其他Alpha的信息素,这才特意回宿舍洗了澡、换了衣服。 很快到小区,他收了伞,按了电梯上行键。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牧诀打来的视频通话。 电梯门恰好打开,徐书朝走进去,按了八楼。电梯里只有他自己,他接起了视频通话。 镜头里是漆黑一片。 “牧诀?”徐书朝试探着轻喊道。 “嗯。”牧诀应了一声,声音听上去有些压抑,又问:“你到哪了?” “在门口了。”徐书朝边输密码边道。 他话音落下,三道门锁声几乎同时响起。 徐书朝拉开门走进去,他在玄关换鞋,看不到客厅里面。换好鞋,他拿着还没有挂断视频通话的手机朝客厅走去,看到客厅沙发上躺着的牧诀、和他手上的动作,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难怪手机里的画面是黑的。 客厅里的窗帘紧紧拉着,厚重的窗帘隔绝了一切光线。 昏暗,但依旧能清楚地目睹一切。 牧诀自然听见了徐书朝回来的动静,他没转头去看、手上动作也没停。 徐书朝抬脚走向沙发,他这才看到牧诀的脸上搭着他昨天留在这里的睡衣。 徐书朝在沙发旁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牧诀訾慰。牧诀的视线虽被遮住,却也能感知到徐书朝就在他的旁边站着、看着他。 这样的认知让他更兴奋起来。呼吸声都跟着浓重了几分。 牧诀设出来后就立刻扯开脸上的睡衣,拽着徐书朝的手腕让人在自己旁边蹲下,他随手抹了下小腹上的,凑到徐书朝面前,道:“朝朝,什么味道?” 徐书朝看着牧诀的眼睛,他的眼底是浓郁、强烈的占有欲,眉眼弯着,黑沉沉的眸光却似无尽的深潭,一不留神便会被彻底吞入其中。 他难得没有躲开,耳垂和脖颈因刚才看到的场景泛着一层粉,语气冷静:“腥。” “还有呢?”牧诀清楚地知道徐书朝再不能辨别出其他气味了,可他总想着、期盼着,徐书朝能说还有一点清甜和辛辣的味道,那是他的信息素。 徐书朝看着牧诀的眼睛、迎着牧诀的眸光,在对方希冀的目光中,道:“没有其他味道了。” 牧诀坐起来,掐着徐书朝的脸颊吻上他的唇,灼热、滚烫的呼吸扫过徐书朝的面颊,舌尖撬开他的唇齿,勾住他湿热柔软的舌,狠狠地搅弄、疯狂地掠夺着徐书朝的呼吸。 易感期的Alpha被情欲支配,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彻底标记自己的Omega。在被情欲的控制之下,牧诀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徐书朝是Beta,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他无法标记他。 牧诀的手指不知何时按到了徐书朝的后颈,原本应该有腺体的地方是光滑的,手下的皮肤格外细腻,却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样。 徐书朝被牧诀按着,后背靠在桌子边沿上,有些硌。但此时的他,无暇顾及。他抓着牧诀的胳膊,承受着牧诀这个粗暴的吻。 渐渐的,牧诀不再满足这样一个简单的吻,他想要更多。 徐书朝被他拉起来按坐在桌子上,牧诀跪在徐书朝两月退间。 徐书朝闻到的自己的味道和牧诀的味道没有区别。 牧诀习惯性咽下口中的东西,只有微苦的味道,没有信息素的气息。 他尚存的理智告诉他徐书朝是Beta,没有信息素是很正常的,却依旧是忍不住的失落,他想要被徐书朝的气息包裹、他想要彻底的占有徐书朝。 徐书朝缓过神,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他随手往上拨了下,一双被情.欲和水汽氤氲过的双眼望向牧诀,他自然没有错过牧诀面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伸手捏着牧诀的下巴,让人抬头看向自己,牧诀的眸光看过来,他倾身,吻住了牧诀。 很快,牧诀便反客为主,争夺了主动权。 将近八点,牧诀才彻底放开徐书朝。 除了最后一步,牧诀按着徐书朝将能做的都做了。 徐书朝看着牧诀洗完澡打了抑制剂睡下,才自己拿上衣服进了浴室。 他说过,牧诀遵守约法三章,就可以在易感期对他做想做的任何事情。从下午回来,到现在,徐书朝没有说过一句拒绝的话,反而比平时主动了些。 这样的结果就是,他的身上,被牧诀留下了很多引子,就连后颈也没能幸免。 牧诀按着他用腿的时候,他的后颈就完全暴露在牧诀的视线之下,对方丝毫不客气,叼着那一处皮肉,小狗磨牙似的不松口。 他侧身照了下镜子,暗暗地骂牧诀是狗,又庆幸地想,最近气温低,明天能穿件高领的内搭遮住。 徐书朝洗完澡,把两人胡闹后留下的痕迹都收拾干净,才坐下来休息。 门铃再次响起,他这才想起来,应当是沈盈安排的人过来给他们送晚餐。 对方在傍晚时就来过一次,敲了几下门。徐书朝听见了,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被牧诀捂住了嘴。 随即牧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门外的人打过来的电话。 徐书朝接电话时,牧诀还在他脖颈间乱拱乱亲,他按着牧诀不让他动,才飞快地交代对方晚点再送过来。 徐书朝过去开门,对方把晚餐放到桌子上便离开了。餐盒外面还过着保温袋,他看了眼时间,打算过半个小时再叫牧诀起床。 他找到自己的手机,宿舍群里,李鸣策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他回了句晚上有事,不回去了。 明天就是牧诀的生日,他白天还要上课不能陪着牧诀,今晚总要留在这儿的。 总不能让他的十八岁时生日孤零零的过了。 回过宿舍群里的消息,他又去翻找另外一个联系人。 他前两天就找人定做了生日蛋糕,约定的时间是今天晚上。对方七点多的时候给他发了消息,告诉他蛋糕已经做好了,问他什么时候能过去拿。 这会儿将近九点,徐书朝给对方回了条“现在过去拿”的消息。 在对方回复了“好的”后,他找了跑腿,加了钱,又仔细叮嘱跑腿不能把蛋糕弄坏了。 蛋糕送到的时候,牧诀还赖在床上没起来。 徐书朝拿了蛋糕放进冰箱里,进了卧室继续喊人。牧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哼哼唧唧地抱着他不松手,将近十点半,徐书朝才把人从床上薅起来。 厨房里的厨具一应物品很齐全,徐书朝拿着早已凉下去的晚餐进了厨房。 牧诀简单洗漱了下就跟着进了厨房,黏糊地从后面搂着徐书朝,低着头在被他咬红的后颈上轻轻舔着。 徐书朝正在摆弄微波炉,被牧诀弄得痒,胳膊往后推了下,没推开人,任由他去了。 两人吃上晚餐已经快十一点了。 吃过晚餐,徐书朝坐在沙发上回复消息,牧诀就坐在他旁边,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目光毫不客气地落到他的手机屏幕上。 和徐书朝聊天的人,正是沈映宣。 徐书朝三言两语和他说了下昨天下午遇到沈映宣的事情,牧诀听着,没吭声。 牧诀看着两人约了这周五的晚饭,忍不住道:“我也要去。” “你本来就要去。”徐书朝瞥了眼牧诀,怀疑这人压根没认真看聊天记录。沈映宣一直说的都是“你们”。 “哦。”牧诀应了一声,鼻子在他脖颈间嗅来嗅去,随即想道:“你怎么没穿我的衣服?” “穿了。”徐书朝收起手机,道:“下午下课后回宿舍洗了个澡。” “为什么要洗澡?”牧诀闻着徐书朝身上的味道,都是他的信息素,很满意,但还是质问徐书朝:“你身上有别的Alpha的信息素?!你去见池西了?!” 徐书朝叹了口气,无奈道:“池西是Beta。” “是吗?我一直以为他是Alpha。”牧诀说。 徐书朝陡然想起一件事,他问牧诀:“高二艺术节远足那天,你看见池西跟我告白,当时没生气,是因为你以为池西是Alpha?” 牧诀不吭声,闷头去亲徐书朝。 徐书朝笑起来,难怪那时候牧诀没生气。 他又觉得好笑,躲开牧诀送上来的吻,笑道:“这都两年多了,你没发现他是Beta?” “……谁注意他是Alpha还是Beta了。”牧诀不情不愿道。 他看着徐书朝和池西一起玩是不高兴、不情愿、还很吃醋,但一想到池西和他一样是Alpha就放心很多。 在徐书朝的择偶观里,他是毫无疑问的第一,其次才是Beta。Alpha和Omega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当然不着急。 偶让吃吃醋,虽然不爽,但能哄着徐书朝做很多事情,何乐而不为?平日里,他和池西几乎没有接触,更没怀疑过池西Alpha的第二性别。 只不过现在池西是Beta了,这可就不一样了。看来以后还是不能让徐书朝和池西过多接触。 徐书朝不知道牧诀心里的弯弯绕绕,眼见着将近十二点,起身把冰箱里的蛋糕拿了出来。 牧诀跟在徐书朝身后,意外道:“什么时候订的蛋糕?” “前两天就订了,晚上拿到的。”徐书朝插上蜡烛,支使牧诀把灯关掉。 两人并肩坐在柔软舒服的地毯上,面前的蜡烛光晕被风吹得晃着。 徐书朝看着手机时间,在时间跳到零点的那一刻,轻声对牧诀说:“十八岁生日快乐。” “朝朝,我能许生日愿望了吗?”牧诀目光落在徐书朝专注而认真的脸上,问道。 徐书朝笑说:“当然可以。” 牧诀闭上眼睛,双手像模像样地交握在一起,然后说:“我的十八岁愿望是,在徐书朝十八岁生日当天,和徐书朝领证结婚。”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我不喜欢。 这场雨淅淅沥沥地下到周五。 徐书朝和沈映宣的见面约在周五晚上。他周五下午是满课, 上完课就没有回宿舍,留在教室里边弄作业边等牧诀过来找他。 没过多久,牧诀就拎着伞过来了。 他站在门口敲下下门, 徐书朝抬眸看过去,见对方一手拿着伞一手拎着杯奶茶。 徐书朝收拾好书包,起身关掉教室里的灯, 朝着牧诀走过去:“现在就过去?” 牧诀把奶茶从袋子里拿出来塞进徐书朝手里,道:“热的。”两人并肩下楼,他说:“我今晚去不了了,比赛马上就开始了, 这几天得赶赶进度。” 十月份的时候,牧诀因为徐书朝忙学习和社团, 不跟他出去开房, 他一气之下给自己报了三个社团和一个比赛。社团活动是想参加就参加、不想去也可以, 比赛却不能半途而废,更何况还是团队赛。 他易感期请了几天假, 都是另外几人在忙。现在他过了易感期,自然要全身心地准备比赛。 下午下了课他就和在队员们准备比赛,一下午他都在想,自己当初是不是脑子抽了,就算徐书朝忙学习、忙社团,他完全可以跟着徐书朝去啊, 怎么就给自己折腾出来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现在好了,彻底没时间跟徐书朝待在一起了。 “好,我一会儿和映宣哥说一声。”徐书朝尝了口奶茶就塞还给牧诀了,道:“你喝。” 牧诀跟着喝了一口,看着杯身上贴的标签, 咕哝道:“五分糖怎么还这么甜。” 两人出了教学楼,细雨扑面而来。 牧诀压低了雨伞,往徐书朝旁边凑了凑,道:“吃完饭给我发个消息,我过去接你。” “不用。”徐书朝说:“你忙比赛的事情吧。” 他和沈映宣就约在学校旁边的餐馆,离学校几步路,很近。 “我想来接你。”牧诀扔掉空了的奶茶杯,手指勾着徐书朝的手指晃:“让我接你让我接你让我接你。” 徐书朝简直无奈,只能道:“嗯,吃完饭给你发消息。” 两人到学校门口,沈映宣也刚好到。牧诀和他打过招呼,又说了要准备比赛的事情,徐书朝和沈映宣才一起去吃饭的地方。 他们提前订过位子,服务员引着两人落座。 两人虽有两年没见过,但平时有聊天,此时见面也并不尴尬。 这顿晚餐吃得很舒服。沈映宣是个很会聊天的人,不会让话掉在地上,也会主动找些合适的话题来聊。 晚餐结束,沈映宣结了账,没让徐书朝买单。 一顿晚饭的时间,外面的雨小了很多,细细的雨丝如同薄雾。路上不少往来的行人连伞都没撑。 两人撑着两把伞不方便聊天,便也都没撑伞,慢慢朝着学校走去。 “这学期有张崇老师的课吗?”沈映宣问他。 “有。”徐书朝说。 沈映宣笑了笑,说:“我给你讲个张老师的八卦,出去可别乱说。” 徐书朝也跟着笑了,道:“一定不乱说。” 沈映宣说:“张老师和我爸是大学同学,可惜这个小老头时运不济,我爸和我舅舅是高中同学,两人高中一毕业就在一起了。” 张崇和沈教授都是文学系的学生,在张崇见到沈教授的第一面,就喜欢上了温文尔雅的男人。 他还没来得及追求对方,就得知对方已经有Omega了,两人是高中同学,关系很好。 因着都是文学系学生的关系,张崇的沈教授的交际颇多,渐渐的两人就成了好朋友。张崇不想破坏两人的友情、也不想打扰沈教授和他的爱人,一直把这份喜欢埋在心底。 直到沈教授的爱人去世,他以朋友的身份陪着沈教授度过了艰难的两年时光。他知道沈教授心里一直记着他的爱人,他便从未提过对沈教授的感情,他想等一等,等着沈教授忘掉了那个人、等着沈教授愿意展开一份新的恋情。 这样的等待持续了很多年,到沈映宣长大成人、考入北城大、认识了他、看出了他对沈教授的感情、也劝说让他去追求沈教授,可他一次又一次拒绝了。 他还是想,等沈教授彻底走出那段感情、等沈教授愿意展开一段新的恋情。 直到沈教授离世,他也没有能将那句喜欢说出口。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快到学校门口,沈映宣看着前面不远处路灯下的男生,继续对徐书朝说:“这小老头每次见到我都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模样,嘴里念叨着‘我真是后悔啊’。” 他停下脚步,对徐书朝说:“你和牧诀那小子现在就挺好的,别想太多了,也别顾及太多。不然等你们老了,就跟那小老头一样了。” “我和牧诀……”徐书朝看向沈映宣,话没说完,沈映宣就笑了,调侃他:“他眼睛都快黏你身上了,这会儿又乐颠颠地过来接你,就这么几步路,没谈恋爱是这样吗?” 牧诀早就看见徐书朝和沈映宣了,又见他们突然站着不走了,只能自己朝着他们走过去。 沈映宣见牧诀过来,道:“时间不早了,快跟人回去吧。咱们以后有时间再约。” “嗯,映宣哥再见。” 牧诀走过来,跟沈映宣打过招呼,看着对方转身离开,才把伞挡在徐书朝头顶,道:“怎么没撑伞?” “雨不大。”徐书朝说。 两人共撑一把伞,慢慢地朝着学校走去。 “你们站那儿聊什么我不能听的了?”牧诀仗着夜色昏黑,牵着徐书朝的手,轻轻晃着。 “他给我讲了个八卦。”徐书朝说。 牧诀纳闷道:“什么八卦,值得你站在雨里听。” 徐书朝三言两语将张崇的暗恋史给牧诀说了一遍。 牧诀听完,道:“文学系的人就是多愁善感。” “说什么呢?”徐书朝扯了下他的手。 “没说你!”牧诀讨好道:“这不是听你说了八卦难得有了点感触嘛。” 徐书朝不吭声,也不知是认可了他这话、还是懒得搭理他这话。 两人进了学校,牧诀就松开了徐书朝的手,只是肩膀挨蹭着,离得很近。 徐书朝的手虚握了下,道:“阿诀,我很幸运,遇见了你。” 牧诀笑起来,得意道:“那是,我这么好的人。” 徐书朝认同道:“确实。” 牧诀哼哼两声,语气里的骄傲简直压不住。 徐书朝很庆幸,他如今已经和牧诀在一起了。如果他依旧坚持自己从前的想法,可能会和张老师一样,遗憾终生。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自私的,可每当他看着牧诀望向自己的眼睛、每当他看向牧诀,心里总是有一道声音,他和牧诀生来就应当是在一起的。 牧诀见徐书朝半晌没吭声,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背,道:“想什么呢?” “在想,什么时候亲手给你穿个耳洞。”徐书朝偏头看向牧诀,道:“我也想在你身上留下点什么。” “明天。”牧诀立刻道:“明天就穿。” 徐书朝笑了笑,道:“最近天气冷了,等明年开春再穿吧。” “徐书朝!”牧诀咬牙切齿:“你就这么玩我是吧?” 徐书朝抿唇笑起来,道:“那就明天吧。” 周六是个晴天,被雨水冲刷过的天空湛蓝澄澈。 牧诀早上八点就醒了,先给徐书朝发了早安,就下床洗漱、换衣服,然后拿上手机迫不及待地去找徐书朝。 他到徐书朝宿舍楼下,没有上楼,给徐书朝发消息,问他起床没。 好一会儿他才收到徐书朝的回复,他已经进电梯、准备下楼了。 两人先去吃了早饭,牧诀就拽着徐书朝回了他们租的房子那里。 这人昨晚把徐书朝送回宿舍,兴奋得睡不着,自己跑去药店买了一次性的耳钉枪。他甚至考虑到了徐书朝手滑了没穿好、或者突发奇想要给他多打几个,一口气买了五个耳钉枪备用。 徐书朝看着牧诀把五个耳钉枪摆在桌子上,又听他说完理由,道:“打一个耳洞就够了。” “那不是想着万一你想把对我的爱都展现出来,突然想在我耳朵上多来几个耳洞呢。”牧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道:“打哪只耳朵?” “你想打哪只?”徐书朝问。 “我不挑,只要是朝朝亲手给我穿的,我都喜欢。”牧诀厚着脸皮说道。 徐书朝提前了解过穿耳洞的注意事项,消毒工作做好后,就动作麻利地给牧诀穿好了一个耳洞,整个穿耳洞的时间连一分钟都没有。 牧诀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道:“要不右边耳朵也再穿一个吧?” “不要。”徐书朝果断拒绝:“我不喜欢。” “噢,那好吧。”牧诀很受用徐书朝的那句“我不喜欢”,对着镜子看了又看,道:“我的新耳钉买好了吗?” 徐书朝到客厅,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牧诀,道:“匆忙买的,下次再挑个不一样。” 牧诀打开看了看,是深蓝色的钻石耳钉,很简单的款式。 现在还不能换上耳钉,他合上盖子放进口袋里,笑着问他:“什么时候买的?” 徐书朝看着他,说:“昨晚你把我送回宿舍,我又下楼去商场买的。” 牧诀愣了下,笑起来。 昨晚他把徐书朝送回宿舍,自己跑出去买耳钉枪。 徐书朝被他送回宿舍,又自己去商场给他买耳钉。 他就说,他和徐书朝是天作之合! 下一秒,和他有天作之合的人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他的涩涩邀请。 牧诀:“。” 难得的空闲时间,他下午还得继续准备比赛呢! 徐书朝担心碰到他刚穿好的耳洞,强行忽视掉牧诀在他耳边的碎碎念,拖着人离开了小区。 两人在外面逛了一圈,到了午饭时间就去吃了饭。 下午牧诀得回学校准备比赛,徐书朝也得去话剧社,两人吃过饭就回了学校。 徐书朝得回趟宿舍,牧诀就跟着他一起去了宿舍。 另外三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宿舍里空无一人。 徐书朝站在书桌前给手机充电,他一转身,就被牧诀揽进了怀里。 他被桎梏在牧诀和书桌的中间,看着牧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牧诀,他推了下对方的肩膀,提醒道:“在宿舍里。” “宿舍没人。”牧诀说着,就吻了下来。 徐书朝瞥了眼没被拉开的窗帘,抓着牧诀的衣领,回应着他的吻。 宿舍门锁骤然传出一道清脆的声响,接吻的两人没有听到门锁的声音。 罗乘推门进来,转头就看见正接吻的两人,呆滞道:“我的妈呀……”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好狠心的渣男哦。 牧诀背对着门, 他挡住了徐书朝的半边身子。罗乘虽只看到了牧诀的背影,但这姿势,一看就知道这俩人在干嘛了。 他还愣着, 面前的两人就已经快速各自站好。 李鸣策和于从从外面推着突然站着不动的罗乘往宿舍里走,李鸣策纳闷道:“咋了?” 他视线往宿舍里面看,就见牧诀和徐书朝正朝他们看来, 他目光从徐书朝身上挪到牧诀身上,试探着道:“刚发什么了?” 牧诀轻咳一声,转头看向徐书朝,徐书朝目光看向还呆滞着的罗乘, 罗乘没反应过来,以为李鸣策在问他, 喃喃道:“我看见他俩在亲嘴。” “噢这样啊。”于从关上宿舍门, 随口应道。 罗乘的目光唰地看向于从, 震惊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说完又去看一脸平静的李鸣策:“你怎么也没反应?!” 牧诀和徐书朝的目光也看向两人,他们也很好奇。 李鸣策和于从见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俩, 于从道:“看我们干嘛?这个时候的八卦对象不应该他俩吗?” 罗乘的目光又瞬间挪到徐书朝和牧诀身上,他道:“你们两个在谈恋爱?” 牧诀耸了耸肩,胳膊一伸揽住徐书朝的肩膀:“不明显吗?” 徐书朝在罗乘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时,点了点头,道:“嗯。” 罗乘一脸魔幻的表情,问牧诀:“原来你说的Beta就是徐书朝?” “昂。” 他和徐书朝同宿舍, 自然知道徐书朝和牧诀的关系好,也知道牧诀几乎天天都来找徐书朝。他自己也纳闷过,牧诀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找徐书朝,哪来的时间和对象谈情说爱。却不想他的对象居然是徐书朝! 罗乘脑子转了半圈,后知后觉地问另外两个人:“你们怎么都这么淡定?” 李鸣策一脸深沉模样, 神神秘秘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俩在谈恋爱了。” 徐书朝和牧诀的目光看向李鸣策。 李鸣策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偷窥你们啊!我只是刚加了牧诀联系方式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他的朋友圈背景。那两张录取通知书的指向性太明显了,但凡是熟悉你们两个的稍微动下脑子就能猜到了。” 罗乘幽幽地看向李鸣策:“你是说我脑子不好使?” “我可没说!”李鸣策道:“后来发现你俩有几次穿的情侣装,朝朝还穿过牧诀的衣服,我就更肯定了。” 牧诀听着李鸣策这么一番话,觉得自己换朋友圈背景、和徐书朝穿情侣装、让徐书朝穿他的衣服,简直是在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他和徐书朝的约法三章是他不能告诉别人他们在谈恋爱,那别人自己发现的,可就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了。 牧诀简直身心舒畅,只希望宿舍里的这三个人都是大嘴巴,出了宿舍门就把他和徐书朝谈恋爱的事情宣扬出去。 徐书朝侧目看向牧诀,问:“什么朋友圈背景?” 他印象中,牧诀的朋友圈背景还是白君乔给他们拍的那两张拍立得。牧诀什么时候偷偷换成录取通知书了。 牧诀轻咳一声,小声道:“这个一会儿再说。” 有外人在场,徐书朝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收回目光。 罗乘刚盘问了一个人,转而问另外一个人,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于从看了眼徐书朝,道:“每次朝朝从外面回来,身上都有信息素。尽管味道很淡,但次数多了就很难不注意了。再后来,牧诀经常往我们宿舍跑,慢慢就猜到了。” 罗乘听得一脸菜色,原来寝室里只有他一个傻子。 现下三人都知道了徐书朝和牧诀正在谈恋爱,又想好好八卦一番,但牧诀看了眼手机时间,道:“真不好意思,我得去忙比赛的事情了。” 三人一脸失望。 牧诀又说:“晚上你们有事情吗?我和朝朝请你们吃个饭吧?” “没事没事。”三人立刻应下来:“当然没有事情!” “行,那我们晚上再聊,再不过去时间来不及了。” 牧诀和徐书朝一同离开了宿舍,罗乘还是很恍惚:“我有种我不是这个寝室的一份子的感觉。” “哈哈哈你真是一点都没发现啊。”李鸣策笑他:“牧诀天天来找朝朝,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至于天天见面吧。” 罗乘干巴巴道:“我以为他们就是关系好。” 罗乘没说的是,他以前还很羡慕徐书朝和牧诀的关系,两人的友情这么好。 现在才知道,那不是友情,是爱情。 李鸣策拍了拍罗乘的肩膀,安慰他:“晚上狠狠吃他们一顿,在好好八卦八卦,安慰一下你幼小的心灵。” 罗乘:“……” 徐书朝和牧诀一起离开宿舍。徐书朝去话剧社、牧诀去找队员继续搞比赛。 牧诀一路上都在念叨着早知道不报这什么破比赛了,大好的时间就应该在家里做坏事,而不是在学校搞比赛。 徐书朝听着,没应他这流氓话,问他:“晚上几点结束?” “七点吧。”牧诀保守估计道。这比赛麻烦,认真弄起来不一定什么时候能结束:“你问问他们想去吃什么,然后定个位置。” 两人在宿舍里耽误了时间,牧诀没再跟着徐书朝往话剧社跑,在路口和他分开。 直到晚上八点,牧诀才离开教室。 几人商量着,照旧是去了开学宿舍聚餐时去的那家烤肉店。徐书朝和另外几人已经先过去了。 牧诀赶过去,几人已经点好单。 他刚在徐书朝旁边坐下,另外几人就开始八卦起来。 牧诀自然不会错过这种时候,洋洋洒洒地跟众人说了一遍自己和徐书朝的爱情故事。 徐书朝听得面无表情,十分的事情从牧诀口中讲出来就变成九十分。他也没拦着牧诀,任由他这么说去了。 反正另外三人都是知分寸的,不会什么都往外说。 牧诀跟三人说着,手上烤肉的动作也不耽误,把徐书朝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一顿晚餐,五人吃了将近两个小时。 牧诀起身去结账,于从说:“朝朝这顿晚饭吃得太舒服了。” “为什么这么说?”罗乘真诚发问。整顿饭间,他都在听牧诀说他和徐书朝的爱情故事。 “朝朝坐在那儿,胳膊都没伸出去过,牧诀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李鸣策说。 徐书朝听着倒没觉得怎样,他和牧诀向来如此,已经成习惯了。 牧诀结账回来,众人一起回学校。 刚一进校门,另外三人就说刚吃撑了要操场散步,麻溜地跑了。 剩下两人,徐书朝问牧诀:“什么时候换的朋友圈背景?” 徐书朝会看朋友圈,却不会专门去看某一个人的朋友圈,这也是牧诀当时敢那么光明正大的换背景的原因。 “刚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啊。”牧诀说。 “还换回从前的那张吧。”徐书朝说。 “为什么?” “我喜欢那张。” “我现在就换。” 牧诀说着,就停住脚步,掏出手机开始折腾朋友圈背景。不多时,就换回了从前的那张照片。 徐书朝的朋友圈背景一直都是系统的原始背景图,晚上等牧诀过来的时候,他想起这回事,专门去看了看牧诀的朋友圈,随即就把自己的朋友圈背景设置成了那两张拍立得的照片。 也不知道牧诀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牧诀很快换好背景,搂着徐书朝的肩膀,强硬地给人换了个方向,道:“别回宿舍了,今晚去对面睡吧。” 对面就是两人在学校对面小区租的那套房子,被两人简称为对面。 徐书朝:“……” 现在他俩晚上到那边,一般都不会睡个纯洁觉- 天气越来越冷,距离元旦越来越近,话剧社的排练次数也越来越多。 牧诀的比赛在十一月底结束,结束后他就没再给自己招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每天只有两件事情,上课和徐书朝见面。 徐书朝去话剧社排练,他就自己找个教室待着或者去图书馆看书。徐书朝不用排练的时间里,两人就待在一起,在教室里自习、去图书馆看书、到外面玩一玩或者去对面胡闹一番。 元旦当天晚上的元旦汇演同样有学生家长观看的名额,白君乔徐寅和沈盈牧诚自然都到了。 话剧社的表演在靠近中间的位置,汇演开始前他都在后台准备。牧诀当导游从停车场接到四人,带着她们到了礼堂。 话剧社排了一出《灰姑娘》,徐书朝演的王子。 几位大人在下面看着,沈盈小声和白君乔说:“话剧社里的小姑娘和小伙子都挺帅的,也不知道朝朝喜欢什么样。” 白君乔笑道:“我估计他的心思也没在这上面。” “朝朝这么帅,学校里喜欢他的人估计不少。”沈盈说。 牧诀就坐在沈盈旁边,把两人的话听了个全,暗暗地盘算自己现在冲上舞台、从主持人手里把话筒抢过来、然后宣布徐书朝喜欢的人是他、徐书朝的男朋友是他的可能性有多大。 当然,他只是这么想想,自然不可能真的这么干。 一出话剧很快结束,话剧社的人忙前忙后几个月,就为了舞台上那么短短的片刻,好在圆满结束。 社长自掏腰包请大家吃饭,众人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徐书朝卸妆动作快,三两下弄完,趁着其他人还没收拾好,先去找了牧诀。跟白君乔和沈盈她们说了要和社团的人一起去聚餐的事情,几位大人还没说什么,牧诀就嚷嚷着他也要跟着一块去。 被沈盈一巴掌拍老实了,安安生生地待在礼堂里看表演。 徐书朝和社团的人一起出去吃饭。众人笑笑闹闹,等聚餐结束,已经将近凌晨。 社长正安排车送她们回学校,徐书朝跟对方说了家里人过来接,便跟人众人打过招呼离开了。 他往前走了一段路,拐过弯就看见牧诀正等着自己。 牧诀看见徐书朝过来,快步走到他旁边,道:“过来的刚好,我打的车马上就到了。” “嗯,沈阿姨她们先回去了?”徐书朝问。 “对呀,徐叔叔原本想过来接你,被我抢过来了。”牧诀一副求夸奖的语气。 徐书朝哼笑一声,道:“你没在她们面前乱说什么吧?” “当然没有。”牧诀立刻表忠心:“我可还记着约法三章呢。” 车停在两人跟前,话题也就此中断下来。 这个点的路上车不多,两人到小区门口,刚过凌晨一点半。 徐书朝下了车才发现已经下雪了,地上白了一层。 “真冷啊。”牧诀说着,顺势就牵住徐书朝的手塞进自己棉服口袋里,咕哝道:“暖暖手暖暖手。” 徐书朝看他自说自话的模样觉得好笑,拆他的台:“我没说冷。” “我冷。”牧诀说:“我都冻得瑟瑟发抖了,你给我暖暖。” 徐书朝感受着牧诀温暖干燥的掌心,不搭理他这话了。 凌晨一点半的小区里没有人,两人踩在覆了雪的地上咯吱咯吱地响着。 牧诀突然说:“我们亲个嘴再回家吧!” 徐书朝:“不亲。” “为什么?”牧诀很不满意,往徐书朝身上蹭,撒娇似的:“亲一个吧朝朝,你的嘴唇和舌头又软又好吃,我真的快馋死了,亲一个亲一个。” 徐书朝听着牧诀这没羞没臊的话,没好气道:“不亲就是不亲。” “……好狠心的渣男哦。”牧诀说。 徐书朝深以为然,将“渣男”行为贯彻到底,冷静宣布:“今晚你回楼上睡觉。”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你和阿诀,你们是不是在…… 这场雪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一周。天气放晴的那天上午, 徐书朝考完了大一上学期的最后一场考试。 考试结束,外公外婆直接他从学校接走了,他连家都没来得及回。 这天上午牧诀有两场考试, 是等他中午看到徐书朝给他发的消息时,觉得天都塌了。 他原打算和徐书朝在这边腻歪两天再回家,结果他就考个试的时间, 徐书朝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掳走”了。 两人只能被迫开启了一段“异地恋”。从外公外婆家到徐书朝家里,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甚至比他们回学校的路程还近。 但牧诀一副两人是跨国恋的架势,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徐书朝打视频。但他也只能这么想想, 徐书朝不在家,他让牧诚给自己找了个驾校教练, 每天都在忙着学车, 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和徐书朝打视频。 白君乔还有个姐姐, 她姐姐定居在国外。今年元旦前两天,白姐姐带着丈夫和两个孩子回来过年, 俩小孩喜欢徐书朝喜欢得不行,整天围在他身边哥哥长哥哥短的喊,徐书朝也没时间跟牧诀挂视频。 临近小年,公司的事情才算彻底安排好,白君乔和徐寅都空闲下来。 这天,白君乔和姐姐约了在外面见面, 白姐姐开车载着一家子人出发到和白君乔约好的商场。 徐书朝和两个小孩坐在后排,他拿着手机给牧诀发消息。这人已经念叨很长时间两人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刚好趁着今天她们出来玩,可以见一面。 这人估计还在忙着学车,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徐书朝收起手机逗俩小孩玩。 俩小孩在国外出生,语言方面倒是一点没落下,尤其是哥哥连安泽,是个小话痨,能拽着徐书朝叽里呱啦地说上半天。妹妹连安书胆子不算大,特别乖巧,最喜欢挨着徐书朝坐下,然后安安静静地做她自己的事情。 这会儿亦是如此,整个车厢里,就连安泽话最多。 几人很快到地方,白君乔和徐寅已经到了好一会儿。 商场三楼是儿童乐园,俩小孩看见了就走不动路。徐书朝主动揽下了照看俩小孩的任务,让大人们找个安静地方聊天。 他刚刚收到牧诀的消息,对方已经在来商场的路上了。虽说牧诀随口编个理由、说来这边玩碰巧看见徐书朝,白君乔和徐寅自然没有不相信的道理。 但转念一想,两人这么长时间没见,真见面了,他不相信牧诀会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不做,还是避开大人比较好。 白姐姐给俩小孩交代好,四位大人就一起离开了。 徐书朝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看着俩小孩,时不时回一条牧诀的消息。 不到半个小时,牧诀就出现在了徐书朝面前。 他一屁股在徐书朝旁边坐下,伸手就要去拉徐书朝的手,被徐书朝躲开了。 牧诀一副难以置信的语气:“你怎么躲开了?!” 徐书朝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俩小孩身上,道:“她们在看。” 牧诀顺着徐书朝的目光看过去,就在俩小孩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们两个。 牧诀:“……” 儿童乐园里人多,俩小孩又指不定什么时候看过来,牧诀只得老老实实地坐着。 没过多久,这人就忍不住了。把徐书朝的手拽到桌子下面,牵着,捏着他细长的手指玩。 临近中午,俩小孩手拉手过来,对徐书朝道:“哥哥我们饿了。” 徐书朝给大人们发了条消息,就带着俩小孩出去找吃的。 他和牧诀一人牵一个。连安书胆子小,牵着徐书朝的手,贴着徐书朝走。 路过甜品店,连安泽嚷嚷着要吃小蛋糕,连安书也轻轻扯了扯徐书朝的手,小声说她也想吃蛋糕。 于是四人停下脚步,开始排队。 前段时间,有网红来这个蛋糕店打卡,吸引不少人来这儿买蛋糕,店里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 徐书朝和牧诀牵着俩小孩,一前一后站着。牧诀趁着俩小孩不注意,偷偷去牵徐书朝的手。徐书朝挣了下,没挣开就随着他去了。 买完小蛋糕,白君乔发过来消息,喊她们去楼上吃饭。牧诀没跟着一起去,把徐书朝三人送到她们吃饭的楼层就离开了。 中午吃过饭,俩小孩又在儿童乐园玩了一下午,到傍晚时,几人才准备回家。 徐书朝自然是回了外公外婆家里。早上临出门前,外公特意叮嘱大女儿,晚上要把朝朝带回来,别让他回自己家去了。 回到家里,外公外婆已经做好饭,众人吃了晚饭就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了。 徐书朝在客厅里陪着俩小孩搭积木,放在桌子上手机的接连震动,好几条消息堆积在屏幕上。 将近十点,徐书朝洗过澡在床上躺下,接通了牧诀打过来的视频通话。 自从徐书朝到外公外婆家里,两人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打视频。只有几个晚上,连安泽要和徐书朝一起睡,两人这才没有打视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间,两边的人都没再说话,两道清浅的呼吸声交错响起,视频通话还没有挂断。 翌日清晨。 徐书朝被一阵敲门声叫醒,他咕哝了一句“进”,翻个身就又睡着了。 房间门被轻轻推开,一颗小脑袋探进来,连安泽往床上看了眼,道:“哥哥我进来了。” “嗯。”徐书朝模糊应了一声。 昨晚睡得晚,这会儿也不过八点钟,徐书朝压根没睡醒。 听见有人说话,就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对方说的什么。 连安泽蹬掉拖鞋,爬上床,他想喊哥哥起床继续搭积木,盘腿坐在徐书朝旁边,轻轻推了推徐书朝,道:“哥哥起床搭积木。” 徐书朝没应声,再次翻了个身,背对着连安泽。 连安泽看到枕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他好奇地凑过去看,是视频通话的界面,他还想再看,屏幕里突然出现一道身影,是昨天那个哥哥。 他害怕被发现,连忙往后退,扑通一声,滚下了床。 徐书朝被惊醒,茫然地往两边看了看,紧接着就见床边冒出来一颗小脑袋。 连安泽爬起来,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看见徐书朝被自己弄醒了,觉得不好意思,腼腆道:“对不起朝朝哥哥,吵醒你了。” “没事。”徐书朝起身下床,拉着连安泽看了看,道:“摔到哪了?疼不疼?” 连安泽摇了摇头,道:“不疼。” 床边铺了又厚又软的地毯,床也不高,只是墩到了屁股。小男孩也要面子,不好意思说。 徐书朝见他一只手背后,像是在揉屁股,就没多说什么,道:“如果身上哪里疼记得和我说。” 连安泽点点头,又说:“哥哥,上午我们还搭积木,好不好?” “好。”徐书朝道:“你先去楼下吃饭,我换身衣服就下去。” 连安泽起身离开房间,还顺手关上了门。 徐书朝洗漱过后,换了身家居服,拿起手机,发现手机又没电自动关机了。给手机充上电,他才下楼。 客厅里,连安泽正窝在他妈妈怀里叽里咕噜说小话,看见徐书朝下楼,又连忙闭上嘴巴不说了。 徐书朝没注意,以为他又在跟妈妈撒娇,径直进了厨房找早饭吃。 年三十这天,白君乔和徐寅也到了这边,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了个新年。 年后没几天,白姐姐一家要去丈夫家里再住上一段时间,徐书朝和白君乔徐寅在这边多住了几天。到元宵节过完,徐书朝即将开学,一家人才回家。 徐书朝前脚到家,牧诀后脚就从楼上下来了。徐书朝收拾东西,他就跟在徐书朝身后晃悠。 白君乔和徐寅都在家里,牧诀什么也做不了,橡皮糖似的跟在徐书朝身后转悠。 晚上两家人一起吃了顿晚饭。 双方家长把过年没能及时给出去的红包都补上了。牧诀拿到红包顺手就塞进了徐书朝的口袋里。 四位大人自然没错过俩小孩的动作,这么多年来,她们早就习惯了。 “朝朝,你和阿诀到外面帮我们买几杯咖啡吧。”白君乔说。 徐书朝起身,道:“好,要喝什么。” “你们看着买就行。你沈阿姨不喜欢太甜的,她那杯少放点糖。”白君乔嘱咐他。 徐书朝和牧诀起身离开,两人走到外面,牧诀才说:“阿姨怎么这个时候想喝咖啡。晚上不会睡不着吗?” “咖啡对我妈没用。”徐书朝说。 “哦。”牧诀说:“咱们明天就回学校吧。” “周六周日才到返校时间。”徐书朝当然清楚他的心思,但还是说:“今天才周二。” 牧诀理直气壮:“我们又不回学校,管他周几报道呢。” 徐书朝听着,没有立即应牧诀的话。 牧诀拉着徐书朝的手,轻轻晃着,道:“朝朝朝朝,我们整个寒假都没见过面!你难道都不想我吗?!你就不想让我给你……” 徐书朝眼疾手快地捂住了牧诀的嘴巴,瞪他一眼。 牧诀趁机在徐书朝掌心里亲了好几下。 徐书朝:“……” 他和牧诀寒假见过几面。两人都是约在外面,上午见面、下午就各自回家了。 虽然确实不似从前那样时时刻刻待在一起,要说“都没见过面”确实是夸张了一点。 徐书朝松开手,佯装沉吟片刻,吊足了牧诀的胃口,才道:“那好吧。” 两人进店里点好单,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等待。牧诀在桌子下面捏着徐书朝的手指玩,看着他在六人群里聊天,想插句什么话就让徐书朝替他往群里发,被另外四人指着一顿怼。 “对了,”牧诀突然说:“年前有次咱俩打视频,那天早上你表弟好像看见我了。” “小泽?”徐书朝停下回复消息的动作,问:“什么时候的事?” 牧诀回忆了下,道:“他从你床上摔下去那次。他当时看见我了,应当是担心被我发现,躲我的时候不小心从床上摔下去了。” 徐书朝想起来了,但他印象中那天早上他的手机好像自动关机了。 “他要是告诉给他爸妈,他爸妈又跟白阿姨说了,我们怎么办?”牧诀问徐书朝。他巴不得连安泽能把事情捅出去,这样他和徐书朝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谈恋爱了,但这话他不能当着徐书朝的面说。 徐书朝安静片刻,道:“那就承认。” “真的?!”牧诀意外道:“你不是说先不告诉别人我们的关系吗?” 徐书朝说:“你不是一直想公开吗?” 因为徐书朝这一句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牧诀情绪高涨,一人拎了四杯咖啡,走路都和战胜的雄狮一般,昂首挺胸。 两人推开包厢门进去,四位大人不知道在聊什么,听见他们进门的声响,立时都安静下来。 牧诀无知无觉地把四杯咖啡放到他们各自的手边,和徐书朝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 “朝朝,妈妈问你点事情。”白君乔开口说。 徐书朝点了下头。 白君乔说:“你和阿诀,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你们两个,现在到哪一步了…… 徐书朝和牧诀对视一眼, 估计刚才白君乔把他俩支走,就是在说这件事情。 在四位大人的注视下,徐书朝点了点头:“嗯, 我们是在谈恋爱。” 他话音落下,四位大人的脸上都没有惊讶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 像是认定了他俩肯定会在一起? 白君乔又问:“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牧诀被四位大人的态度弄得心慌,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是支持两人在一起还是不支持。 他在桌子下面紧紧握着徐书朝的手,回答白君乔的问题:“去年八月份的时候。我去奶奶家找朝朝那次。” 沈盈又问:“你们两个谁告的白?” “我。”徐书朝说:“是我对他表白的。” 徐书朝这话一出,四个人才彻底愣住了。 她们原以为, 会是牧诀告白、牧诀缠着要和徐书朝在一起,没想到竟然是徐书朝对牧诀表白。 “你们考虑好了?”徐寅说:“Alpha和Beta在一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们当然考虑好了!”牧诀认真道:“我这辈子都会对朝朝好、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朝朝的事情, 即便是在易感期。” 白君乔笑起来, 安抚牧诀:“你别紧张, 我们只是了解了解,不会说什么‘不让你们在一起’的话。” 牧诀眼睛一亮, 惊喜道:“你们不反对朝朝和我在一起?!” 沈盈说:“我们反对,你们就不会在一起了吗?” “那怎么可能?!”牧诀见家长们不反对,放心下来,说话也没个遮拦:“我和朝朝可是有你们亲口订下的娃娃亲,你们反对也没用。” 闻言,沈盈和牧诚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们怎么会有牧诀这么不知羞的儿子。 白君乔和徐寅倒是觉得牧诀这样挺好,有什么说什么,真性情。 “我说阿诀易感期那天,这混小子没让朝朝留下呢。”沈盈对白君乔道:“阿诀易感期那天我过去看他,朝朝在那儿照顾他。我说让朝朝回房间休息休息, 当时朝朝他得学校,牧诀这臭小子就连忙拿了衣服给朝朝,一点没提要把朝朝留下来的话。” 沈盈说着,瞥了一眼牧诀,道:“那时候估计就是害怕被我发现客房没用,亏我还以为俩人吵架了呢。” 白君乔笑起来,问两人:“你们谈恋爱怎么还瞒着我们?” “担心你们不同意。”徐书朝说。 牧诚说:“Alpha和Beta在一起的例子不多、结局也没几个好的。” 他刚说完,被沈盈碰了碰胳膊,小声道:“俩小孩刚在一起,说这个干嘛?” 牧诚拍了拍她的手背,继续道:“但你们两个不太一样。朝朝是我和你沈阿姨看着长大的,我们都清楚你是什么样的性子、什么样的为人,我们相信你们。你们在一起的过程势必比AO情侣要多些困难,但叔叔相信你和阿诀。” 牧诀看着两人,语气也是格外的认真:“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叔叔希望,即便做不了情侣,也能做回从前的朋友。” “我和朝朝才不会分开呢!”牧诀丝毫不给自己亲爹面子,立刻反驳:“我们要做就做情侣,才不要做朋友。” 徐书朝在桌子地下掐了下牧诀的手,让他收敛一点。 牧诚看了眼牧诀,突然笑了,道:“好小子,你最好记住这句话。” “哼哼,我说过的话我都记着呢。”牧诀臭屁道:“你说对吧朝朝?” 徐书朝胡乱地点了点头。 徐寅见她们把该说的都说了个差不多,便道:“没问题了咱们就回家吧?时间不早了。” “有问题。”沈盈和白君乔对视一眼,沈盈开口:“你们两个,现在到哪一步了?” 她这话一出,把牧诀和徐书朝弄了个大红脸。 牧诀私下里说话从来没个顾忌,徐书朝虽很少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但几乎不会管着牧诀不让他说,只有这人在某些时刻说一些很下流的话时才会明确地说“不可以说这个”。平日里两人都习惯了,这会儿突然被大人这么一问,两人骤然不好意思起来。 牧诀连手都松开了,不敢再牵着徐书朝。 “就拉拉手、亲,亲个嘴啊。”牧诀说。 “最好是这样。”沈盈说:“朝朝还没成年,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把你腿打折。” “哦。”牧诀老老实实应下来。他当然知道徐书朝没成年,要不然早就把人吃干抹净了。 两家人离开餐厅,时间不算早,便准备回家了。 路上,白君乔问两人:“你们都不好奇一下我们是怎么知道你们在谈恋爱的?” “能猜到些。”徐书朝说。晚上牧诀和他说连安泽的事情时他心里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白君乔说:“年三十我和你爸爸刚到你外公家里,小泽和小书就神神秘秘的把我们拉到一边,说要给我们讲个秘密。” 连安书报道新闻似的,如实道:“我们排队买蛋糕的时候,另一个哥哥偷偷拉朝朝哥哥的手。” 连安泽隐去了自己被视频里的人吓到、摔了个屁股墩的事情,直击重点:“早上朝朝哥哥还在睡觉,他的手机亮着,上面写‘牧诀’,好像就是那天拉哥哥手的那个大哥哥。” 俩小孩这么一说,白君乔和徐寅自然就明白了。 她们对此虽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完全在情理之中。那时候徐书朝告诉她,他不去临江大学,她就想到了将来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牧诀听了,暗暗在心里给兄妹俩点了个赞,兄妹俩简直是他和徐书朝的大功臣。正因为如此,在后来,逢年过节,兄妹俩都能收到来自表哥夫发的大大的红包。她们想要什么东西,一条短信或者一通视频,表哥夫统统都会满足她们。虽然兄妹俩不明白为什么,但兄妹俩很开心。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两家人回到家,牧诀抬脚就要跟徐书朝回家,被牧诚拽住了衣领。 沈盈道:“今晚回家睡。” 对上牧诚的视线,牧诀乖乖道:“哦。” “朝朝晚安。”在电梯门合上前,牧诀抬手给徐书朝飞了一个飞吻。 徐书朝:“……” 徐书朝跟在爸爸妈妈身后回了家。 白君乔换好鞋走到客厅,看着徐书朝走过来,道:“朝朝,你你真的想好和阿诀在一起的事情了吗?” 徐书朝轻抿了下唇,随即点头:“想好了。” “妈妈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白君乔说:“也相信你和阿诀在一起,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我只想跟你说,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及时告诉我们,不要你们两个人扛着,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徐书朝说。 “这段时间我和你爸爸查了不少信息素紊乱的资料,”白君乔说:“信息素紊乱很常见,但凡是Alpha或者Omega,几乎都有过信息素紊乱的症状。像沈教授那样……” 提到沈教授,白君乔顿了下才又说:“是少数,你和阿诀不用太担心了。” “嗯。”片刻,徐书朝又说:“谢谢妈妈。” 白君乔笑道:“谢我什么?” “您和爸爸不反对我和阿诀在一起。”徐书朝说。 徐寅恰好从卧室里出来,闻言道:“我们反对你们就不会在一起了吗?” 这话听起来很耳熟。 徐书朝的回答同样耳熟。 “不会。”徐书朝说。 徐寅抬手在徐书朝肩膀上拍了下,道:“你这话有点阿诀身上那种不羁的感觉了。” “真的吗?”徐书朝倒是意外。 白君乔点头:“你以前更理智,现在也一样理智,但多了一点叛逆的意味,跟阿诀的风格挺像的。” 徐寅满意道:“这样挺好的。”他笑说:“少年人就该有这样的劲儿。” “哪还少年呢。”白君乔说:“今年三月份朝朝都是十八了,长大成人了。” “时间很快啊。”徐寅感叹道:“我刚才想摸他脑袋,抬起胳膊才发现朝朝现在都比我高了。” “对了,”白君乔说:“你沈阿姨说,阿诀想把他十八岁生日宴补在你生日那天,两家人一起办,你觉得可以吗?” 徐书朝听牧诀提过这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跟沈盈提了,他点头道:“可以。” 这样也省事了些- 牧诀这边,刚一进门,他就被沈盈抓着一顿盘问。 那架势,生怕他欺负了徐书朝似的。 牧诀不满道:“我在你们眼里就那么混蛋吗?” 沈盈冷哼一声:“你才几岁的时候就会哄着朝朝用他的压岁钱给你自己买糖吃,我怀疑你有问题吗?” 牧诀没话说,这事儿确实是他做出来的,片刻他才为自己辩解:“我今年都十八了,成熟的成年人了,才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呢。” 沈盈:“……” “还有,你的易感期你自己多注意一点。”沈盈提醒他:“这两年都很稳定,去年突然提前,可能是你身边出现了契合度高的Omega,受到了对方的影响。抑制剂和阻隔剂随身带着,不要大意了。” 提到这个,牧诀沉默了下,道:“我知道了。大二开学就能从宿舍搬出来住了,到时候除了上课,在学校待的时间不会太多。” “这件事情你也要和朝朝说一下,知道吗?”沈盈提到易感期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你白阿姨跟我说过朝朝担心的事情,信息素紊乱的概率很大,但因为信息素紊乱而引起重大疾病的,并不算多。但平时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跟我们说、也要和朝朝说,不要想着为了他好就瞒着他,知道吗?” 牧诀听着,点头道:“我都知道。” 他和徐书朝之间,本就有着一道信息素的阻隔,他们之间更需要十足的信任,他不会瞒着徐书朝任何事情。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你觉不觉得这场面很像咱俩…… 临近三月, 天气一天一天暖和起来,距离徐书朝的十八岁生日也越来越近。 比起徐书朝本人,牧诀反而是最兴奋的那一个。这意味他和徐书朝即将能去国外领证。 尽管是一张在国内完全没有用的结婚证, 也足够让牧诀兴奋很长时间。 徐书朝的生日在周二,家里人的计划是提前到周末过。牧诀不同意,说是十八岁生日就要在十八岁当天过, 不能早也不能晚。 四位家长见徐书朝一副顺着牧诀的样子,便没再多说什么,她们自然不会逆着俩孩子的意思。 两家人合办,两边的亲朋好友都很多, 她们就直接订了华斯最大的一个宴会厅,早早地开始准备两人的生日宴。 徐书朝和牧诀还要上课, 生日宴是白君乔和沈盈一手操办的。两人也是生日当天下午, 到华斯的宴会厅, 才知道这次的生日宴被两边的大人准备得有多隆重。 大到入门便可见的香槟塔,小到门把手上的礼花, 每一处装置都透露着奢华与精贵,可见她们有多重视这次的生日宴。 宴会厅里已经到了不少人,两边的亲朋好友都有。虽彼此间并不熟悉,但有徐书朝和牧诀这两个她们共同认识的中间人当话题,言语交谈就慢慢相熟起来。 徐书朝和牧诀已经跟众人打过一圈招呼,此时正猫在角落里休息。生日宴正式开始后, 两人少不得要应酬一番,被大人们打发到角落里偷个懒。 从前两人还小、学习任务也重,人际关系大都由长辈们出面应酬。今年却是不一样,四位家长明确说过,往后得他们自己应酬维系。 几位发小还在路上, 此时正像往常那样在群里实时发送行程位置。牧诀随手翻了两下,都是些闲聊的口水话,便毫不犹豫地暗灭手机屏幕。 徐书朝坐在他旁边沙发扶手上,牧诀目光在宴会厅里幻视一周,歪头小声对徐书朝说:“你觉不觉得这场面很像我们的婚礼现场?” 徐书朝:“……” 牧诀说:“两家的亲朋好友都在、你的爸爸妈妈和我的爸爸妈妈都在、主角是我们两个人,这就是我们的婚礼啊!” 徐书朝顺手端起自己的杯子送到牧诀嘴边,道:“喝一口清醒清醒。” 牧诀就着徐书朝的手喝了一口,他俩在大人们的注视下,自觉地拿了小朋友们喝的果汁饮料,有点太甜了。 “朝朝你是故意的。”牧诀咽下果汁,在徐书朝疑惑的目光中,道:“这是你的杯子,你让我用你的杯子就是间接接吻。”牧诀说着,翘起二郎腿,故意拿乔:“你想和我接吻可以直接说啊!” “……” 徐书朝一开始只是想堵住牧诀的嘴巴,并未想这么多。此刻被牧诀故意这么一说,他垂眸看着牧诀脸上狡黠的笑,翘了翘唇角,道:“我们都接吻过那么多次,我想和你接吻还用得着故意用杯子?” 牧诀一愣,没想到徐书朝会这么说,很快便反应过来,抬起胳膊就要去勾徐书朝的脖子,道:“刚好咱俩亲一个。” 徐书朝从沙发扶手上站起身,牧诀的胳膊勾了个空,险些倒在沙发上,徐书朝道:“可可她们快到了,我去接一下。” 说完,徐书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显然刚那一番话是故意说给牧诀听的。 牧诀坐直了身子,看着徐书朝离开的背影,后知后觉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徐书朝已经成年了,他可以想对徐书朝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徐书朝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牧诀缓缓回过神。先前他一直想着和徐书朝到国外领证的事情,彻底忽略了这件事情。这会儿陡一想起,忽然有些坐立难安。 两人在一起后,能做的事情基本都做了个遍。他喜欢时时刻刻和徐书朝挨在一起,某些事情的频率并不低。自然也想过即将发生的事情,但只是想一想,偶尔会在床上嘴欠的调笑徐书朝两句,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 现下陡然可以做了,倒是手足无措、紧张起来。 他应该做什么准备?! 先洗澡?还是紧急学习理论知识? 没等他理出个什么思路,沈盈就过来叫他,让他跟她们一起过去认认人。 牧诀只能压下心中翻涌的心绪,跟着沈盈过去应酬,面上装得一派冷静。 徐书朝接到程可几人,其他的亲朋们陆陆续续到齐。徐书朝的十八岁生日宴正式开始。 能被邀请来的都是关系亲近的人,大家之间没有那么多规矩、礼数,玩得开心就好。 徐书朝和牧诀一起跟着大人们应酬了一圈,就被安排到小孩那桌。 白君乔的朋友见这俩人一直都黏在一起,跟白君乔和沈盈感慨:“这俩小孩从小就黏在一起,现在长大了还黏在一起,关系真好。”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白君乔笑起来,随口道:“俩人现在正谈恋爱呢,可不是热乎的时候。” “啊?”朋友一惊,随后又说:“那,那也挺好的,俩人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呢,挺,挺好的。” 朋友又跟她俩胡乱聊了两句,就一脸恍惚的离开了。 沈盈笑道:“把人吓着了。” 白君乔跟她是多年的朋友了,笑说:“没事儿,等她消化好还得给朝朝发红包呢,双份。” 沈盈哈哈笑起来。 徐书朝和牧诀坐在不远处,见两位妈妈凑在一起笑得很开心,牧诀说:“她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说我们谈恋爱的事情吧。”徐书朝道。 自从家长们知道他们的关系,徐书朝就在考虑,还要不要隐藏他和牧诀的关系,只是一直没有理出思路。 凡是和牧诀牵扯上的事情,徐书朝总是不似其它事情那么干脆利落,总要思前想后考虑一番。 昨晚白君乔给他打电话,问他在生日宴上要不要提他和牧诀谈恋爱的事情。 听见白君乔这话,徐书朝犹豫片刻,说了句顺其自然。 他侧目看向已经被廖璟几人拽过去灌酒的牧诀,心道,约法三章需要改一改或者直接作废了。 牧诀接触到徐书朝的目光,想说句什么,却被几人牢牢地按着,只能作罢。 几人给牧诀灌了几杯啤酒、又起哄让他喝了两杯白的。牧诀喝完,脑袋就开始晕起来。跟上次不一样,这次是真的晕。 徐书朝见状,走过来,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被另外几人按住了。 “寿星还没喝酒呢。”廖璟直接用牧诀的杯子给徐书朝倒了杯红酒。 “阿诀都喝那么多了,轮到朝朝喝了。”程可跃跃欲试道。 靳斯随随手推过来一瓶刚打开的啤酒,很是体贴道:“朝朝没怎么喝过酒,喝啤酒就行。” 徐书朝:“……” 闵思和靳斯扬拿了两块小蛋糕回来,见众人要给徐书朝灌酒,顿时顾不上吃蛋糕,一人拿起一瓶酒就往人堆里扎。 今晚两位寿星都喝了不少,牧诀晃晃悠悠地起身,去拽徐书朝的胳膊:“朝朝,我要尿尿,你陪我一起。” 程可按住徐书朝的肩膀,道:“不行。”她说:“你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就说去卫生间,结果拉着朝朝就跑了,不行。” 闵思也说:“就是,你让廖璟陪你一起去,朝朝留下,一会儿俩人又都没影了。” “我让我老婆陪我上厕所,你们话真多。”牧诀头晕,思绪却是很清楚。只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受控,说话也没平日里那么顾忌。 “哦呦。”程可调侃两人:“这就喊上老婆啦?你看朝朝答应吗?” “朝朝怎么不说话?”闵思看向旁边的徐书朝,只见徐书朝手肘撑着沙发扶手、支着脑袋,闭着眼睛,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朝朝哥哥睡着了。”靳斯扬凑到徐书朝旁边看了看,得出结论道。 “不会是醉晕过去了吧?”廖璟连忙起身,他们没见过徐书朝喝酒,这估计是头一次。 “刚才让他喝了多少?”闵思问。 “一杯红酒,两杯啤酒。”靳斯随说:“朝朝酒量应当一般。” “把他送到休息室休息休息吧。”程可起身,准备去扶徐书朝。 “我来吧。”牧诀弯腰,慢慢把徐书朝的胳膊搭到自己脖子上,一只手从后面绕过去揽住他的腰,带着人从沙发上站起来,对另外几人道:“你们跟大人们说一声,我先带朝朝过去。” “我们跟你们一起吧。”廖璟说:“你自己走路都不稳当。” “没事,你们玩吧。”牧诀半搂半抱着徐书朝转身离开。 靳斯随推了下靳斯扬,道:“你去帮阿诀。” “好哦。”靳斯扬害怕牧诀把徐书朝摔地上了,很快跟上去,扶着徐书朝的另一边胳膊。 几人见牧诀揽着徐书朝也走得很平稳,又有靳斯扬在旁边扶着,才稍稍放心些。 两人扶着徐书朝走出了宴会厅,来到电梯前。 牧诀碰了下徐书朝的脸,小声道:“周围没人。” 靳斯扬:“?”紧接着,他就见徐书朝睁开眼睛、站直身子,完全没有喝醉的迹象,惊讶道:“朝朝哥哥,你……” 徐书朝朝靳斯扬笑了下,在他脑袋上揉了下,道:“谢谢你扶我出来。” 靳斯扬红着脸,小声嗫嚅道:“不用谢。”完全忘记了徐书朝装醉的事情。 徐书朝弯腰,看着靳斯扬,弯起眉眼,道:“我和阿诀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麻烦你帮我们保守秘密,好不好?” “好哦。”靳斯扬看着徐书朝离自己这么近,更不好意思,应了一声就红着脸匆匆离开了。 牧诀在旁边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难怪阿随让这个臭小子扶你出来,换个聪明点的咱俩都走不掉。” 徐书朝按了电梯,电梯门打开,他走进去,对牧诀道:“不走吗?” 牧诀抬脚进了电梯。 上一次,牧诀的十六生日,他把徐书朝从宴会上拉走,两人偷摸跑回了家。 这一次,徐书朝的十八岁生日,两人合谋从宴会上溜走,两人站在华斯门前吹冷风,酒都醒了大半。 “朝朝,我们去哪儿?”牧诀勾住徐书朝的手指,问他。 “回家吧。”徐书朝说。 其实两人的合谋并未提前沟通过。牧诀说想尿尿是真的、想让徐书朝陪他去卫生间也是真的。他没想到的是徐书朝会装醉,然后和他一起离开宴会。 出了电梯,两人就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做什么了。 “回家做什么?”牧诀往徐书朝身边凑了凑,又问。 徐书朝看他一眼,道:“那不回家。” “还是回家吧。”牧诀凑到徐书朝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徐书朝撩他一眼,耳垂却不受控地红起来,酒精的酒劲儿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他觉得有些头晕。 “可以吗?”牧诀问徐书朝。 “你会吗?”徐书朝反问他。 “你小看我!”牧诀被徐书朝这么一问,身上那点反骨就被激了出来,二话不说拽着徐书朝就往家的方向闷头走。 徐书朝被他拽得踉跄了两步才跟上他的步频,他看着牧诀红起来的耳垂,不知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还是两人讨论的话题,徐书朝轻声笑了笑。 有时候他很喜欢看牧诀满眼都是自己、说着些讨巧话时的样子。就像他一点都不抗拒和牧诀穿情侣装,但总是要在牧诀绕在他身边说了一箩筐好话后,才会一副纡尊降贵的模样答应下来。 牧诀也能看出来他并非真的抗拒,每次都会很配合地跟他说这套衣服哪里好看、两人穿着怎样怎样般配,近乎是用哄骗的语气让他穿上那身衣服。 牧诀听见徐书朝的笑声,牵着徐书朝的手骤然握紧,脚步走得更快。徐书朝便加快步伐,跟上牧诀的脚步。 渐渐的,牧诀拉着徐书朝跑了起来。 三月的晚风带着凉,却也是和煦的。 吹起牧诀的衣角,带起沉香和酒精的气息,拂过徐书朝的脸,只留下让人沉醉的酒精的气息。 这样的场景,和从前无二。 就像牧诀曾经对徐书朝说过的那句“牧诀是牧诀,徐书朝依旧是徐书朝”。 一切都没有变,一切又好似与从前不同。 徐书朝感受着掌心里不断传来的热度,他再一次为自己能遇见牧诀而感到庆幸、也为牧诀的勇敢和对自己的情意而感动。 如果不是牧诀对他的了解、如果不是牧诀看了他的志愿、如果不是牧诀的那一番质问,他不知道自己的十八岁生日是在临江大学的宿舍里独自度过、还是只有爸爸妈妈的陪伴,而不是像今晚这样,收到了很多的温暖与祝福。 牧诀说这场生日宴会像他们两个人的婚礼。 徐书朝却觉得,将来他和牧诀的婚礼一定会更隆重、更盛大、所有人都为他们而祝福。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他的徐书朝,是这个世界上…… 晚风微凉, 在风中奔跑的两人却觉得血液沸腾、浑身滚烫。 他们从出生起便在一处,共同走过了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时光,也相伴彼此、形影不离地度过了少年时代。每一个人生的重要时刻, 都有对方的参与与陪伴。 徐书朝的十八岁生日,更是为两人的感情发展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牧诀拉着徐书朝径直进了徐书朝的房间,他等不及再上一层楼、回自己房间。 卧室里的灯没有开, 只有如水的月光洒进来,映出两人的身影。 “朝朝。”牧诀啄吻着徐书朝的唇,含混道:“怕不怕?” 徐书朝一下一下回应着牧诀的吻,并未回答牧诀的问题。 以往两人接吻时, 牧诀总会用一只手揉搓着徐书朝的耳垂。他从小便喜欢这样捏徐书朝的耳垂,到了如今, 也没有改掉。 今晚, 牧诀的两只手都用来解开徐书朝的衣服扣子。 扣子解了一半, 牧诀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也不再继续吻徐书朝。 徐书朝:“?” 紧接着, 就听牧诀懊恼道:“家里什么都没有。” 徐书朝轻笑一声,仰头吻在牧诀的唇角,低声道:“今天不做。” 这下轮到牧诀疑惑和不满了。 徐书朝提醒他:“明天周三。”周三上午,两人都有课。今晚他们又睡在家里,到学校两个小时的车程,明天早上肯定要早早起床。 牧诀:“……” 徐书朝感受到牧诀滔天的怨气, 安抚似的亲吻着他的唇,好一会儿,牧诀才揽着徐书朝的腰,反客为主。 良久,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 一条暧昧的银丝自两人唇间断开。 牧诀并未真正松开徐书朝,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他,一只手捏着他的耳垂,另一只手在他腰间乱摸。 徐书朝等待着气息平稳后,按住牧诀在自己腰间乱摸的手,嗓音微哑:“我们重新说一下约法三章的事情。” 牧诀敷衍地嗯了一声,继续去亲徐书朝的嘴唇。 徐书朝这人看着冷冰冰的、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嘴唇却软的不像话,还很让人上瘾。 牧诀真的很喜欢和徐书朝接吻,不论是像现在这样轻轻的碰着,还是像刚才那样激烈的吻,他都很喜欢,各有各的优点好处。 徐书朝抬手捂住牧诀的嘴巴,不让他再亲:“听不听?” 牧诀极其自然地在徐书朝掌心里亲了下,含糊道:“听。” 徐书朝:“……” “第一条不作数。”徐书朝说。 牧诀点头,心里却想,徐书朝的掌心也很好亲,用手撸他的时候也很舒服…… 他猛然看向徐书朝,震惊道:“你刚说‘第一条不作数’?!” 徐书朝看他后知后觉的模样,笑着轻点了下头。 “就是说,我可以告诉所有人我们谈恋爱了?!”牧诀很是激动,但还是反复确认:“别人问我对象是谁,我能说是徐书朝了?!” 徐书朝点头:“对。”他觉得牧诀这个样子有点可爱了。 “太好了太好了,”牧诀说着就松开徐书朝,边掏口袋边道:“我手机呢?我要发朋友圈、给所有人群发消息,让她们都知道我们两个谈恋爱了!” 徐书朝:“……” 幸好,牧诀没找到他的手机,两人的手机应当都落在华斯的宴会厅里了。 徐书朝拽着牧诀的胳膊把人拉回到自己面前,道:“第二条照旧。” 牧诀想了下第二条,不能在衣服遮不住的地方留下痕迹,他还沉浸在第一条不作数的兴奋中,无所谓地点了下头,反正现在是春天,穿件高领的衣服就遮住了,夏天有蚊子背锅,问题不大。 徐书朝继续补充从前没有想到的第三条:“第三条,你这辈子都只能和我在一起,要和我一起长命百岁。” “我同意。”牧诀立刻道:“我这辈子只会和你在一起。”他觑着徐书朝的脸色,挠了挠头,佯装为难道:长命百岁有点难……” 徐书朝的脸色冷下去。 牧诀笑起来,他说:“朝朝,我不会让你比我先离开这个世间的。” 徐书朝看着面前郑重其事的牧诀,想起这人从前说过这样的话。如果他死在牧诀前面,他会跟着他一起去死。 徐书朝喉结微动,眸光微抬,看着牧诀的眼睛,轻声道:“你要说话算话。” 牧诀双手搂住徐书朝的腰,把人揽进自己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道:“说话算话。” 他又说:“我可还记着你说过我遵守了约法三章,就能在易感期对你为所欲为呢。” 徐书朝:“……” 牧诀又要亲徐书朝,再次被徐书朝挡开,徐书朝朝他伸手:“我的生日礼物呢?” 其他人的生日礼物早早地送到了,只有牧诀的还藏着掖着。 牧诀掏掏口袋,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丝绒盒子,打开,里面一枚素戒,他道:“礼物。” 徐书朝眸光看向他。 牧诀理直气壮道:“我没想到你会突然改约法三章,另一枚被我藏起来了。” 这是一对情侣戒指。他原想先让徐书朝戴一阵子,自己那枚过段时间再拿出来戴,暗戳戳的宣示主权,没想到徐书朝会突然改变主意。 牧诀握着徐书朝的掌心,边往他的无名指上戴戒指边道:“我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徐书朝就这么看着牧诀一点一点给自己戴戒指,道:“说什么?” “说‘你愿不愿嫁给我?’这样的话?”牧诀一本正经道。 徐书朝微一扬眉:“嫁给你?” “我嫁给你。”牧诀从善如流地改口。 徐书朝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圈口非常合适,估计是牧诀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量过了。 牧诀倾身吻住徐书朝,道:“朝朝,我是你的。”- 白君乔和徐寅从生日宴回来,见徐书朝房间的灯亮着,过去轻轻敲了敲。 徐书朝很快过来开门,白君乔把他和牧诀的手机递给他,道:“手机。” “谢谢妈妈。”徐书朝接过手机。 “这会儿还晕吗?”白君乔关切道。她们家的酒量都好不好,徐书朝没喝过酒,更没喝晕过。 “这会儿好多了。”徐书朝说。今晚确实是他第一次喝酒,但那点酒量对他来说好像一点作用都没有。 “那就好。”白君乔见他头发湿着,提醒道:“下次喝酒之后就不要再洗澡了,不安全。” “好,我知道了。”徐书朝。 白君乔见他没事就放心了,道:“明天早上我让司机送你和阿诀回学校,今晚早点休息。” “妈妈晚安。” 关上房门,牧诀已经吹干头发在床上躺下了。 徐书朝进了卫生间,吹个头发的功夫,牧诀已经睡着了。 他关掉房间的灯,掀开被子在牧诀旁边躺下。晚上喝了酒,这会儿将近凌晨他也不觉得困,群里的几人还在聊天,徐书朝调暗了手机灯光,跟他们闲聊着。 不多时,旁边的人翻了个身,手脚并用地扒在他身上,还碰掉了他的手机。 “几点了?”牧诀问,听声音像是还没睡醒。 “快十二点了。”徐书朝随口道,手机被某人碰到了地上,他也不确定现在几点了:“怎么了?” “我还没跟你说生日快乐。”牧诀脑袋往徐书朝的脖颈间埋。 印象里,是他六岁生日的时候,第一个给徐书朝说生日快乐的人是小区里的一个小孩。 小牧诀发现自己不是第一个给朝朝说生日快乐的人,伤心又难过。偏偏那小孩也是个调皮捣蛋的性子,故意在小牧诀面前得瑟这一件事,把牧诀惹得够呛。 从此以后,每到徐书朝的生日,牧诀总是要第一个对他说生日快乐、也要最后一个对他说生日快乐。 徐书朝知道他的这个习惯,昨晚特意熬了个夜,在零点时准时接到了牧诀的视频通话。 但两人都在宿舍里,牧诀说了句生日快乐后,两人就没再说话,只是挂着视频、在聊天框里打字聊天。 这会儿徐书朝听牧诀这么说,推了推他的胳膊,道:“我去捡一下手机。” “不用。”牧诀反而把徐书朝缠得更紧,含混道:“我订了59分的闹钟。” 徐书朝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任由牧诀抱着自己。 59分的闹钟响起,牧诀在徐书朝耳边说:“十八岁生日快乐。我会永远爱你。” 牧诀在徐书朝耳廓上一下一下亲着。 徐书朝问他:“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改变想法?” “为什么?”牧诀的困意渐渐散去,原本只是单纯的抱着徐书朝,慢慢的,手就开始乱摸。 安静片刻,徐书朝才道:“我不想让很多人知道,是想让我们之间有一个很好的开始。” 牧诀已经从徐书朝的耳垂吻到他的唇角,闻言他道:“我们之间的开始在我们的第一次见面,那就已经是最好的开始。” 徐书朝笑了笑。 开始的开始,Alpha和Beta在一起就是不被看好的,没有信息素,再亲密的两人也会走向极端。徐书朝不希望他和牧诀刚谈恋爱,就被这样的看法和声音包裹,他想和牧诀有一个很好的开始。 直到过年时,大人们知道了他和牧诀谈恋爱的事情。 那时候牧诀说“他和他只做情侣,不做朋友”,他才意识到,自己一开始的想法也是如此。他当初选择临江大学,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同样是这句话,让他禁不住想,如果将来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他会和牧诀分开吗?答案是不会。 当初的他没能坚定的选择临江大学,从那时起,就意味着,往后的时间里,他和牧诀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即便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 所以,他们之间的感情,无需在意旁人的目光与看法。 大概是因为这是他和牧诀两人的感情,他总是考虑得多些,思虑良久,才在白君乔询问他生日宴上要不要提他和阿诀谈恋爱的事情,谨慎地说了句“顺其自然”。 他总是不如牧诀那样无畏。 牧诀听了这话,反而不愿意,压在徐书朝身上亲来亲去,道:“朝朝才是最勇敢的,我那是只有力气、没有脑子的莽夫。” 徐书朝笑起来,道:“哪有人这样说自己。” “我就是听不得你说自己不好。”牧诀哼哼唧唧道。 在他眼中,徐书朝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小时候,他是一群小朋友里最白、最软的那个。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看书时,别提有多可爱了。 长大后,徐书朝是最帅气、最聪明、成绩最好的,很多人都悄悄给徐书朝送过情书,但都被牧诀偷偷还回去了,徐书朝至今都不知道。 他的徐书朝,是这个世界上最耀眼的存在。 徐书朝听得耳热,咕哝道:“太夸张了。” “不夸张啊。”牧诀躺回徐书朝身旁,下结论:“我说的都是实话。” “睡觉。”徐书朝说。 “朝朝你是害羞了吗?”牧诀半压在徐书朝身上,目光灼灼,问道。 徐书朝不说话,闭上眼睛,俨然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模样。 牧诀见徐书朝不吭声,凑过去又在他唇上亲了好几下,才扯了扯被子在两人身上盖好,抬起一条腿搭在徐书朝的腿上,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也错过了徐书朝轻轻翘起的唇角。 按照牧诀的计划,徐书朝的生日过完,同一周的周五傍晚,他和徐书朝会登上去往国外的飞机,他们要去领结婚证。 可惜天不遂人愿,周四这天晚上,牧诀再次毫无预兆地进入了易感期。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朝朝,要不要尝一口?…… 周四下午牧诀参加的社团有活动, 活动结束时已是傍晚,众人就约着去吃饭。 牧诀原想喊上徐书朝和她们一起,徐书朝没答应, 在她们吃饭的商场对面的咖啡厅里等着牧诀。 咖啡厅里人不算多,徐书朝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戴上耳机。 牧诀想把客房改成影音室, 学习和办公的地方挪到客厅里。客房好改,客厅却是不好设计。 客厅的空间很大,改动的余地也多,他打算先自己试着改改看, 不行的话再找个专业的设计师。 牧诀的想法是直接摆张书架、立个书架在客厅,他觉得不好看, 一票否决了牧诀的想法。 他下载了一个能布置房间、看效果图的软件, 简单设置好客厅的大框架, 就开始设计布局,这一弄就是一个多小时。 手边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他才停下来。 是牧诀的电话。 他和牧诀大多时候都是文字消息或者视频通话,很少会打电话。 徐书朝接起来:“聚餐结束了?” “没有。”牧诀的声音很低,他说:“我的易感期好像又提前了。” 徐书朝另一只手开始收拾桌面上的东西,对牧诀道:“用抑制剂了吗?” “用了。”牧诀低低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朝朝,你能不能来接我?” “你现在在哪儿?”徐书朝已经飞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背上书包快速离开了咖啡厅。 “B区三楼的安全通道里。”牧诀说。 “好, 你在那儿等我。” 咖啡厅和牧诀聚餐在的商场位于马路的两边,徐书朝还没走上人行道,绿灯就变成了红灯,99秒的红灯。 他止住脚步,安抚另一边的牧诀:“稍等一下, 我很快就过去了。” “嗯。”牧诀应了一声。 趁着红绿灯的时间,徐书朝又在手机上查了一遍Alpha的易感期应该如何应对、需要做哪些准备。 从前牧诀都是两支抑制剂度过易感期,需要注意的地方并不多,但这一次不一样。 绿灯亮起,徐书朝跑着穿过人群,进了商场。 好在这家商场他来过很多次,很快跑到B区。他没坐电梯,一步三个台阶地上了楼。 牧诀就坐在三楼的台阶上,徐书朝转个弯就看到他了。 “怎么样了?”他用手背碰了碰牧诀的额头,有些烫,应当是抑制剂开始起作用了。 牧诀顺势把头靠在徐书朝腰间,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腰,低声道:“朝朝,你抱抱我。” 徐书朝在他肩膀上虚揽了一下,道:“我们先回去。”他感觉牧诀这一次的易感期有些不太一样。 牧诀又抱了会儿才站起来,徐书朝见他意识清醒,拉着他的手就要走,却被牧诀猛地按住肩膀,推到了墙上。 牧诀一只手垫在墙壁上,防止徐书朝撞到脑袋。另一只手按着徐书朝的肩膀,他垂眸看着徐书朝,眸光深暗。 徐书朝眉头紧皱,他仰头看着牧诀,道:“先回家。”他看着牧诀落在自己身上的眸光,似乎有种无形的压迫感,钳制着他。 “你怎唔……”徐书朝还未说完的话被牧诀的吻堵了回去,紧接着牧诀就撬开了他的唇齿,徐书朝开始挣扎起来。 这是在商场里,外面人流量很大,随时会有人进来。 察觉到徐书朝的挣扎,牧诀吻他的力道更重,紧紧碾着他的唇、舌尖在他口腔里肆意逞凶。他的力气比徐书朝大太多,轻轻松松就能压制住他。 徐书朝被他按在墙上,完全动不了,只能提心吊胆地承受着他的吻。 安全通道里很安静,两人的喘息声和因接吻而产生的水声清晰可闻。 牧诀吻着徐书朝,原本按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摸到他的后颈,那里是光滑的、没有他想触碰到的腺体。 他猛地加重了这个吻,想从徐书朝的口中汲取到更多,他迫切地需要信息素的安抚。 徐书朝见牧诀越来越过分,一口咬在他的唇上,血腥味顿时四溢。 牧诀松开了徐书朝,用舌尖在嘴唇上流血的地方舔了一下。 徐书朝平复了一下气息,推开牧诀,道:“回家。” “哦。”牧诀被咬了一口,理智清醒不少,老实下来,乖乖被徐书朝牵着手下楼。 两人走到一楼楼梯口,徐书朝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掏出两只口罩,一只自己戴,另一只给了牧诀。 商场回学校需要二十分钟车程。两人上了车,徐书朝问他:“和社团里的人说了吗?” 牧诀点头:“说过了。” “嗯。”徐书朝拿出手机,给宿舍群里说自己今天晚上不回去。 很快到学校,徐书朝没让司机到下一个路口转弯掉头,在学校对面的路边下了车。 他牵着牧诀往小区里走,很想问一问牧诀,和他一起聚餐的人里是不是有和他匹配度很高的Omega,转念又想没有这样的必要。 就算有,对他和牧诀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两人租的房子在八楼,电梯晃晃悠悠地上行,在八楼打开梯门。 徐书朝在门锁上按密码,门打开的瞬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怎么了?”牧诀见徐书朝突然停住,边拉开门推着徐书朝进去边问道。 徐书朝站在玄关处,看着牧诀换鞋,道:“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买了。”牧诀说:“你换鞋,我去拿。” 徐书朝:“……你什么时候买的?” “忘了。”牧诀敷衍着说完,朝着客房径直走去。 徐书朝刚走到客厅,牧诀拎着一个塑料袋出来,然后就见他把一袋子的安全套哗啦啦地倒在客厅的桌子上。 徐书朝:“……” 他看向牧诀,震惊道:“你怎么买这么多?什么时候买的?” “逛超市的时候顺手买的。”牧诀说。 牧诀这话倒是没骗徐书朝,确实都是他在逛超市的时候顺手买的,买了很多次、很顺手。 积少成多,他刚拿出来的时候也惊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徐书朝看着桌子上堆成小山似的安全套,还是没反应过来。 牧诀说:“咱俩一起逛超市的时候。” 自从去年十月份牧诀的易感期,两人隔三岔五就会来这边住,周末过来的次数也多。家里的瓜果蔬菜、消耗品这些东西都是两人专门挑时间去超市里买。放安全套的架子离收银台很近,经过的时候顺手拿几盒扔进购物车里可太方便了。 徐书朝无语凝噎,半晌才道:“以前我们也用不上……” “现在就用上了啊。”牧诀从桌子上拿起一盒,看了看包装盒上的字:“超薄无感,还是草莓味。朝朝,我们今晚用这个吧。” 徐书朝:“……” 徐书朝指了下桌子上的安全套,道:“收起来,我先去洗澡。” 牧诀道:“好。” 徐书朝洗完澡出来,牧诀恰好从外面推门进来,正用毛巾擦头发,应当是在外面的浴室洗过澡了。 他过去碰了碰他的额头,道:“困吗?” 之前用完抑制剂,牧诀总是很困,今晚看上去反而比平时更兴奋的样子。 “不困。”牧诀随手扔开毛巾,走过去抱住徐书朝,埋在他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道:“今天用的是便携装的抑制剂,剂量很小,只能短暂地压制三五个小时。” 徐书朝任由牧诀抱着,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从他接到牧诀的电话到现在,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 “为什么会突然进入易感期?”徐书朝问,他还是在意这件事情。 就像当初,他第一次听到于从说“是沉香,很好闻”这句话时的心情一样,如鲠在喉。 那时候于从和牧诀连面都没见过,他就能通过他身上那点稀薄的信息素而知道牧诀的信息素是沉香。他并非在意于从感知到了牧诀的信息素,而是想,一个和牧诀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都能感知到牧诀的信息素,他却不可以。 这两年来,牧诀的易感期一直很稳定,从未有过提前的情况。上一次,和这一次,是破天荒的。 牧诀和他说过,这种情况大概率就是他碰到了契合度很高的Omega。 徐书朝初听牧诀这话时,并未想太多。从他决定和牧诀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和牧诀一定会遇到这种情况,他信任牧诀,他无需在意这种情况。 然而,真正到这一刻,他发现,他信任牧诀,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如果他是Omega该有多好、如果他也能在牧诀的身上留下信息素该有多好、如果他也能感知到牧诀的信息素…… 至今,他甚至连牧诀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 而走在大街上,随手拉一个Omega,对方都能分辨出牧诀的信息素。 “朝朝。”牧诀见徐书朝一直没有说话,张口咬在徐书朝的耳垂上,边咬边舔:“怎么不说话?” 徐书朝被耳边湿黏的触感拉回思绪,道:“没什么。” “哦,那我们上床睡觉吧。”牧诀说着,拉着徐书朝上了床,关掉了房间的灯。 房间里暗下来,牧诀拉着徐书朝的往下,碰到自己的,他凑到徐书朝耳边低语:“朝朝,帮我,好不好?” 徐书朝侧身,和牧诀面对面躺着,他看着牧诀的眼睛,轻声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你不知道吗?”牧诀压着气息,一只手捏着徐书朝的耳垂揉搓,另一只手握着徐书朝的手。 “我是Beta。”徐书朝低声道。 “那两瓶香水,”大概是抑制剂的效果正在慢慢消散,牧诀控制不住的想要亲吻徐书朝,原本揉搓他耳朵的那只手慢慢触上了他的嘴唇,指尖抵开徐书朝的牙齿,“香水是抽我的信息素制成的,和我的信息素气味几乎没有差别。” 徐书朝猛然顿住,难怪他没能在十六岁生日当天收到牧诀的生日礼物、难怪那两瓶香水的瓶身上什么都没有、难怪牧诀一直让他用那香水、难怪后来牧诀又送给他一瓶……原来是抽他自己的信息素做成的。 Alpha的腺体很敏感、脆弱。平常的疼痛,放在Alpha的腺体上,可能会被扩大十倍,他怔怔地看向牧诀,一时无话。 徐书朝机械地被牧诀握着手背动作,直到房间里浮起腥膻的味道、他的掌心里一片粘腻,他才恍然回神。 牧诀把徐书朝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看了眼他掌心的白色,凑到徐书朝面前,调笑道:“朝朝,要不要尝一口?” 徐书朝张口咬住了伸进他口腔中的手指,牧诀乖乖把手指抽出来。紧接着,他就见徐书朝伸出一节猩红的舌,舌尖轻轻在他自己掌心上舔了一下,卷进口中,喉结滚动。 牧诀愣了下,猛地按住徐书朝的肩膀欺身而上,把他压到了自己身下。 第90章 第九十章 说我的名字。 翌日清晨。 徐书朝被闹钟铃声吵醒, 从被子里伸出胳膊在枕边乱摸,还没摸到手机,胳膊被身后的牧诀握着重新塞进被子里。 “再睡会儿。”牧诀说着, 手脚并用地抱紧徐书朝。 闹钟还在响,徐书朝用另一只手推了推他,道:“上午有课。” “……” 牧诀的易感期可以和导员申请一周的易感期假期, 徐书朝没有易感期,得照常回学校上课。 正因为如此,昨晚牧诀才没有真的按着徐书朝做到最后,只是让他徐书朝用手帮他解决。 徐书朝主动提出可以帮他口, 牧诀很心动,被欲望蚕食殆尽的理智短暂地回笼了三秒钟, 考虑到今天徐书朝要去上课, 最终拒绝了他。 响了一轮的闹钟自动停下来, 牧诀抱着徐书朝没有松手,道:“再睡五分钟。” 自动关闭的闹钟会在五分钟之后再次响起, 牧诀和徐书朝一起睡觉时,都会用这五分钟的时间来赖床。 徐书朝任由他抱着,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亲,道:“我中午再过来。” “嗯。”牧诀应了一声。 五分钟后,闹钟再次响起来,徐书朝不得不起床了。 他下床进卫生间洗漱, 牧诀也跟着起床,在衣柜里挑挑拣拣,给徐书朝搭配今天要穿的衣服,挑的都是他自己穿过的衣服。 不能把信息素留在徐书朝的身上,但可以让徐书朝穿他的衣服去上课。 徐书朝洗漱好出来, 见床尾放着的衣服都是牧诀的,他没多说什么,脱掉睡衣,换上了牧诀的衣服。 易感期的Alpha容易没有安全感,他没有信息素可以安抚牧诀,牧诀也不能标记他。穿着牧诀的衣服,对易感期的牧诀来说,只是一种隔靴搔痒的安慰,但聊胜于无。 时间不早,徐书朝没多耽误,背上书包匆匆出了门。 他拜托李鸣策帮他把今天上课要用的书带到教室里,顺路给三人买了早餐。 上午的课很快结束,徐书朝给牧诀发消息,对方一直没有回,想来是又睡着了。 他出了电梯就见家门口站着两位送餐的工作人员,其中一位正抬手准备敲门,他走过去开了门,道:“麻烦你们了。” “我们应该做的。”对方把午餐放到桌子上,转身准备离开。 徐书朝:“晚上等我联系你们再送过来。” “好的。” 徐书朝看着对方进了电梯,才关上门。 送餐的工作人员还是牧诀上一次易感期时沈盈安排的,都是Beta,牧诀的信息素对他们没有反应。 他到卧室看了眼牧诀,这人正在睡觉,脸颊两侧很红。徐书朝碰了碰他的额头,不烫。 不知想到什么,徐书朝目光下意识往牧诀身下看了眼,又很快收回目光,没有叫醒他,转身离开了卧室。 他把午餐分出来,牧诀的那一份放进微波炉里温着,等他睡醒再吃。 吃过午餐,徐书朝见牧诀还在睡觉,就接着用那个APP研究客厅的布置摆放,快上课时才离开。 将近下午四点,他才收到牧诀的消息,只有“醒了”两个字。 徐书朝中午离开的时候给他留了便条,让他记得吃午饭,这会儿又提醒他,让他用微波炉热一热再吃。 牧诀没有回复他。 徐书朝收起手机,专心听课。 这是这周的最后一节课,下午四点半结束,还有半个小时。 他以为昨晚牧诀会做到最后,但是并没有,因为他今天还要上课。今晚就不一定了,明天就是周末,牧诀没什么需要顾忌的。 最后半个小时的课程很快结束,徐书朝没耽误直接回去了。 他放下书包去卧室,没见到牧诀人。推开卫生间的门,依旧没有人。 徐书朝到厨房,照旧没有牧诀的身影,微波炉的午餐还是原样,牧诀没吃。 徐书朝纳闷,牧诀的鞋子就放在鞋柜里,人应当还在家里。他边走边喊,喊了半晌也不见人影。 陡然间,他想到牧诀有一次易感期时,睡觉的时候都抱着他的衣服。 徐书朝快步走进卧室,拉开衣柜门,就见牧诀盘腿坐在衣柜里,身上堆满了他的衣服,眼眶发红。 他蹲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牧诀就把他拽进了衣柜里,衣柜门被他猛地拉上。 这组衣柜很大,但容纳两个已经成年的男生还是略显局促。徐书朝姿势别扭地趴在牧诀身上,对方的呼吸声又粗又重。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易感期不用抑制剂的牧诀。尽管他感受不到任何信息素的气息,可他总觉得自己已经被层层包裹,只是他看不到也摸不着。 “我们先出去好不好?”徐书朝耐心道:“这里面太黑了。” “你身上太臭了。”牧诀说着,就动手扒掉徐书朝的外套,拉开衣柜门扔出去,又很快把柜门关上,生怕徐书朝就此离开似的。 徐书朝:“……”他原本想先回宿舍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回来,担心牧诀等急,下了课就直接回来了。 早知道会从牧诀口中听到这么一句话,就先回宿舍洗澡了,就让牧诀这么等着他。 扒掉徐书朝的外套,牧诀在徐书朝脖颈间嗅来嗅去,如同巡视领地的雄狮,确定他身上没有其他Alpha的信息素,才愉悦的张口咬在他的后颈上,牙齿叼着那一块软肉重重地磨着。 徐书朝忍着疼,没有推开牧诀,任由他咬着自己。 大概是单纯地咬着那点皮肉并不能缓解牧诀焦躁的心情,他松开徐书朝,动作很快地扒掉徐书朝的裤子。 徐书朝额头抵在牧诀肩膀上,尽力把口中细碎的声音压下去。 衣柜里的空气不流通,两人身上都出了汗,徐书朝额头上更是布满细密的汗珠。狭小的空间里,是两人浓重的呼吸声。 徐书朝难耐地抓着牧诀的头发,另一只手时重时轻地捏着牧诀的脸,似是鼓励。 牧诀咽下口中的东西,就爬起来去吻徐书朝。徐书朝想躲,牧诀卡着他的下巴,他无处可躲,只能被牧诀粗暴地吻着。 …… 两人在衣柜里折腾一番,很多干净的衣服都得重新洗。 徐书朝拽着牧诀从衣柜里出来,还没来得及透口气,就被牧诀推倒在床上。 Alpha身上烫得厉害,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嘴唇在他身上四处游走。 徐书朝被他的动作弄得头皮发麻,他动作强硬地推开牧诀,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牧诀的理智并不清醒,似乎已经完全被易感期的欲望控制,他看着牧诀,问他:“我是谁?” “老婆。”牧诀伸手要去抱徐书朝。 徐书朝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眸光和他直视着,道:“说我的名字。” 牧诀完全没有耐心,只想把身下的人抱进怀里揉搓一顿,不管不顾地推开徐书朝的胳膊,抱着他又啃又咬,手指从身前摸到身后。 徐书朝对牧诀的表现并不满意,他按着牧诀的肩膀,不让牧诀再有任何动作,乌黑的眼眸看着。面前的Alpha神情迫不及待,陡然被按住不能有半分动作,逐渐焦躁起来,单手钳制住徐书朝按着他的胳膊,想到推开。 接触到徐书朝盯着他的眸光,手上力道骤然一松,不再敢有任何动作。 徐书朝身居下位,丝毫不显气弱,他捏着牧诀的下巴,让人看着自己,再一次重复道:“我是谁?” “朝朝。”牧诀垂头丧气地咕哝道。能看不能吃实在折磨人。 “说我的名字。”徐书朝看着牧诀,道:“能认清人吗?” 牧诀点头。 徐书朝仰头在他唇上吻了下,道:“说了我的名字,才可以。” 牧诀被徐书朝的一个吻激得眼眶发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拆吃入腹,立刻到:“徐书朝,是徐书朝。” 话音落下的瞬间,牧诀一把攥住徐书朝的手腕按在床头,低头咬住他渴望已久的唇舌。 …… 在这之前,徐书朝和牧诀有过很多次亲密接触,但都没有到最后一步。 直到徐书朝被牧诀完全掌控着、一丝一毫都不能动时,他才意识到,不能完全把支配权交给易感期的Alpha。 牧诀本来就是个不受管教的性子,又很喜欢和他接吻、做亲密的事。到了易感期只会变本加厉、更加疯狂、不知节制。 周末的两天,除了睡觉时间,两人几乎没有一刻是分开的。 周日的下午,徐书朝被迫以“身体不舒服”的理由向导员请了两天的假。 整整四天,他和牧诀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床上。 第五天,牧诀的意识渐渐清醒。一觉睡醒,没从旁边摸到徐书朝,睁开眼睛,听见卫生间的动静,掀开被子下床,浑身赤裸、晾着鸟了进了卫生间。 推开门,就见徐书朝正在自己擦药。 牧诀下意识吞咽了下,原本就半是激动的缓缓上扬。 “朝朝,我帮你涂药吧。”牧诀走过去。 徐书朝扫了他一眼,道:“滚回去穿衣服。” 牧诀:“……” 牧诀乖乖回去穿了衣服,然后帮徐书朝擦了药。擦完药又想动手动脚,被徐书朝一把拍开了。 牧诀对易感期期间的所作所为非常清楚,被拍开了就笑嘻嘻地凑过去,牵着徐书朝的手往外走,道:“我给你做个早饭吧,吃完你再去上课。” 徐书朝没有拒绝,牧诀做饭的手艺确实不差。 徐书朝吃过早饭就去学校上课了,牧诀请的假还有两天。他把房间里打扫干净,堆积起来的床单被罩、还有被弄脏的衣服都重新洗了一遍。 干完这些事情,牧诀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回房间躺下了。 床单被罩都换了干净的,是太阳晒过的气息,他又下床从衣柜里翻出几件存活下来的干净衣服带到床上,闭目养神。 五分钟后,牧诀拿出手机想给徐书朝打视频,想到对方在上课、而他打视频只是为了方便缓解易感期,徐书朝一定会骂他的,只能放弃。 转而点开日历,他打算挑个黄道吉日再和徐书朝一起去领证。 第 91 章【VIP】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给朝朝哥哥点一百个男模。…… 徐书朝下午还有课, 又因着昨天晚上牧诀做的很过分的事情,中午放学就没回去,在学校食堂吃了饭就和李鸣策他们一起回了宿舍午休。 牧诀估计还在睡觉, 中午没有问他回不回去。 下午的课结束,徐书朝在学校外面的餐厅里打包了两份米线打回去,牧诀还在睡觉。 卧室里没开灯、窗帘也没拉开, 这几天窗帘一直都没有拉开过,他算着牧诀睡了差不多快一天,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明晃晃的光线照进来,床上的人翻了个身。 徐书朝在床边蹲下, 拍了拍牧诀的脸,轻声道:“起床吃点东西再睡。” “不饿。”牧诀闭着眼睛往床边蹭了蹭, 伸长胳膊搂着徐书朝的肩膀。 徐书朝道:“中午吃饭了?” “没有。”牧诀嘀咕道:“你没回来, 我不想吃。” 徐书朝推开牧诀的胳膊起身, 把房间里的灯打开,看了眼用胳膊遮住眼睛的牧诀, 边往外走边道:“起来吃饭。” 他没等牧诀,到厨房拿了瓶醋出来就坐下准备吃饭。刚吃两口,牧诀就从房间里出来,挨着他一屁股坐下,边打开打包盒,边凑过去在徐书朝脸上亲了一下, 咕哝道:“吃饭前亲一口老婆更下饭。” 徐书朝:“……” 牧诀进入易感期后,徐书朝就真的如他先前所说,牧诀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情,他不会反对、也不会制止。 第一天,牧诀还稍加收敛, 见他真的没有说一个“不”字,往后的几天就更加变本加厉,不管什么花样、什么姿势都要来一遍。 到了昨天,这人简直就是胆大妄为和不知羞耻的结合体,他自己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让人羞耻的话就算了,还哄着他,非得让他也说。如果他说不出口,换来的就是变本加厉的攻势和在即将到达顶峰时被人猛然扼住的难耐。 最可气的是,这人居然…… 徐书朝目光下意识瞥向旁边,就见牧诀正端起水杯喝水,他猛然收回目光,耳朵不受控地红起来。 牧诀当然注意到徐书朝的目光,余光瞥他一眼,然后故意猛灌了两口水才放下水杯,笑道:“想什么呢?耳朵都红了?” “想你怎么能变态到那种地步。”徐书朝冷静道。 桌子下面铺着厚实的地毯,两人吃饭都是直接靠着沙发、盘腿坐在地毯上。 牧诀用膝盖蹭了蹭徐书朝的膝盖,无辜道:“我又不能用信息素标记你,只能想点别的办法咯。” 徐书朝推开他的膝盖,没好气道:“别为你的不要脸找借口。” “可是你当时明明也很爽啊。”牧诀嘴角噙着笑,调笑徐书朝。 徐书朝耳朵愈发的红,脖颈间也漫上一层薄粉,面无表情道:“今晚你睡沙发。” “不要。”牧诀果断拒绝。 徐书朝说:“我回宿舍。” “那我睡沙发。”牧诀立刻改口。 睡沙发他半夜还可以偷偷进屋、偷偷上徐书朝的床。回宿舍那就真的只能干瞪眼了,他又不是傻子。 他不是傻子,徐书朝也不是傻子。晚上睡觉前,不仅把卧室门反锁上,还把唯二的两把卧室钥匙都带进了卧室,丝毫不给牧诀可乘之机。 牧诀:“……” 牧诀老老实实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他睡醒,徐书朝已经去上课了。 第三天,牧诀得回学校上课了。 他前两节有课,徐书朝没有。睡醒的时候,徐书朝还在睡,他没叫醒徐书朝,在外面的卫生间洗漱过后,下楼买了早餐带上来温着,自己去上课了。 徐书朝对待他的态度和以前没什么差别,牧诀以为徐书朝已经不因为他像小狗撒尿那样标记的行为而生气了,直到晚上他邀请徐书朝回家,徐书朝拒绝了他。 牧诀顿时觉得面前的烤肉都不香了,看着对面的徐书朝:“为什么?” 徐书朝没好气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 “我们回去就睡一个单纯的觉。”牧诀说。 “不要。”徐书朝拒绝他,然后支使他:“肉要糊了,翻一下。” “哦。” 接连两周,徐书朝都睡在宿舍里,牧诀再不情愿也没办法,只得老老实实地在宿舍里待了两周。 很快到四月中旬,牧诀选定的黄道吉日恰好在周六,他给两人订好机票,在六人小群里宣布: —MJ:我和朝朝今晚要出发去国外领证 —讨厌可可:恭喜恭喜,百年好合 —里奥经:早生贵子 —JSY:白头偕老 —闵思不是闷死:长长久久 —MJ:谢谢谢谢 —JSY:什么时候回来,小羊说要给你们送个领证礼物 —XSZ:周日下午 —JSY:行,我们晚上聚一下? —里奥经:我和小宝没问题 —讨厌可可:我有问题 —讨厌可可:我周日下午没事,飞回去怎么样? —MJ:别折腾了,我们吃饭的时候给你挂个视频 —讨厌可可:朝朝你看他 —XSZ:别搭理他,等你暑假回来我们再聚也是一样的 —MJ:朝朝你看你 —XSZ:行李收拾好了? —MJ:马上去 —里奥经:小宝你看他们 —闵思不是闷死:咱们也去收拾行李 —里奥经:好主意 —讨厌可可:能不能把他们四个从群里踢出去? —JSY:同意 徐书朝收起手机,起身到卧室,牧诀正在往行李箱里装衣服。 两人今天晚上去,后天就回来了,带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装下了。 趁着牧诀收拾行李,徐书朝换了身衣服,把两人随声携带的物品也都装进背包里。 叫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两人没耽误,下了楼。 牧诀提前做过功课,熟悉流程、证件也很齐全,第二天就拿到了纸质版的结婚证。 拿到结婚证,两人没多停留,搭乘最近一趟的航班回来。靳斯随去年暑假就拿到了驾照,傍晚时开车到机场接他们。 靳斯扬也在,他还准备了一束特别大的花,见到徐书朝就小跑着把花送给他,道:“送给你和阿诀。” “谢谢。”徐书朝把花接到手里。 他们俩没再回家,靳斯随载着他们去了提前订好的餐厅,廖璟和闵思已经在了。 “朝朝阿诀,这儿。”闵思朝他们抬了抬胳膊,示意位置。 几人落座,点好菜,看着服务员离开,廖璟就迫不及待地准备的礼物拿出来,递给两人,道:“送你们的领证礼物。” “什么东西?”牧诀接过来。 廖璟道:“没什么,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礼物。” 他这么说,牧诀和徐书朝都没怀疑什么,牧诀毫无防备地打开蝴蝶结、掀开盖子,然后猛地把盖子合上,咬牙切齿道:“有病吧你?” “这礼物你不喜欢?”廖璟很是无辜,那些情趣玩具可都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 牧诀没说话,这些玩具的最终受益人是不言而喻。 “是什么?”徐书朝还没看见是什么东西,牧诀就盒子的盖子盖上了。 牧诀看他一眼,慢慢打开一角,让徐书朝看了眼。 徐书朝:“……”就知道这一群人没个正形。 “朝朝,这个是可可送给你的。”闵思不知道从拿出一个粉红色的盒子,递给她道:“她来不了,拜托我把这个转交给你们。” 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徐书朝接过来就放到一边,拿出手机给程可打了通视频。 程可立刻接起来,激动道:“你们拆礼物了吗?!” 徐书朝摇摇头:“没,谢谢你,晚上回家再拆。” “你们就不好奇我送了你们什么礼物?!”程可难以置信。 靳斯随三言两语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程可保证:“我的礼物才不像他俩的那么变态,你们拆开看看嘛,我自己还没见过实物呢,让我也看看。” 她这么说,牧诀就在旁边拆了礼物,里面是一条粉色的裙子。 “哇哦。”廖璟和闵思不约而同道,目光都看向徐书朝。 徐书朝:“……”人怎么能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 “别看朝朝,这是我特意给阿诀买的。”程可说。 牧诀:“……” 牧诀黑着脸,道:“没事给我买裙子干什么?” “当然是让你穿啊。”程可对徐书朝说:“阿诀还没穿过裙子,你回家让他专门穿给你看。” 徐书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牧诀三两下把裙子收起来,咬牙切齿道:“你还点头?!” 徐书朝笑道:“没见过你穿裙子的样子,确实很好奇。” “……”怎么有人能把胳膊肘往外拐! 程可临时有事,就挂断了视频,还不忘在群里催促徐书朝,让他一定要让牧诀穿裙子。 牧诀抬手就把人从群聊里踢出去了。 收起手机,他看向坐在旁边看戏的兄弟俩,道:“你们两个的礼物呢?” 反正已经收到两件变态的礼物了,不怕再多一件。 靳斯扬把一个扁扁的四方盒子递给牧诀,道:“现在就可以拆开。” 牧诀担心再次上演刚才的情形,小心翼翼地拆开一个角,看到里面是一个红色的小本本,他才放心打开。 盒子里放着两本红色的结婚证,是国内合法领证后拿到的红色本本的样式。 他先看了眼徐书朝,又去看靳斯扬,问:“这是什么?” “你和朝朝哥哥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靳斯扬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徐书朝拿出其中一本结婚证,打开,是靳斯扬手写的结婚证,红底的证件照是他手绘的他和牧诀的形象。 靳斯扬道:“哥哥说Alpha和Beta在国内不能领证,我不知道能送你们什么,就画了这个,希望你们喜欢。” “谢谢,我和阿诀很喜欢。”徐书朝笑说:“谢谢小羊的礼物,我们和喜欢。” “你和阿诀喜欢就好。”靳斯扬也笑起来。 “等等。”牧诀从“结婚证”的内页里拿下来一张便签纸,看向靳斯扬,没好气道:“这是什么?!” “这是为了防止你对朝朝哥哥不好的警告。”靳斯扬说。 徐书朝好奇地把便签纸拿过来,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阿诀,你要是对朝朝哥哥不好,我就给朝朝哥哥点一百个男模。” 第92章【正文完】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徐书朝标记牧诀…… 几人聚餐结束已将近十点, 靳斯随和靳斯扬当司机,把两对小情侣送回各自的学校,然后他们才回家。 其中一对小情侣不老实, 在学校门口下了车,看着兄弟俩开车离开,手牵手过了马路, 准备回对面的房子住一晚。 两人到家,徐书朝先去卫生间洗漱,牧诀留在客厅收拾他们的行李。行李箱摊开着,收拾一半, 这人又拿着今天新鲜出炉的两份结婚证看来看去。 他在桌子上把结婚证摆好,换了一百零八个姿势, 拍了二百一十六张照片, 然后精挑细选出来三张, 糊掉两人的关键信息,发了条朋友圈。 他乱七八糟的好友很多, 也懒得分组。朋友圈刚发出去一分钟,就收到无数条点赞和好友评论,大都是震惊和意外。 毕竟,他今年才十八岁,就领了结婚证。 其中最显眼的一条评论是来自他的亲妈:你和谁领证了? 牧诀这才意识到他和徐书朝到国外注册结婚的事情没跟家里人说过,连忙给她妈打了个电话。恰巧沈盈和白君乔就在一起, 牧诀老老实实地说了两人在国外领证的事情,又解释那两个红本本是靳斯扬自己做的,不是真的结婚证。 沈盈听牧诀这么说完,才放心下来,天知道她一刷朋友圈就看见牧诀在那儿晒红本本的时候心脏骤停了几秒钟, 她甚至连则么收拾自己儿子都想好了。 牧诀并不知道沈盈在想什么,乖巧给两位妈妈解释完、道了晚安就挂断了电话。 徐书朝从浴室里出来,看见还摊在客厅里的行李箱、和桌子上一看就是被精心摆放过的结婚证,就知道这人刚才没干正事。 他走过去踢了下牧诀的小腿,道:“去洗澡。” “哦。”牧诀已经拍过瘾了,刚才又在网上下单了两个相框,打算把结婚证裱起来、放在客厅里,心情非常美丽,喜滋滋地洗澡去了。 两人在床上睡下已经是凌晨,牧诀抱着徐书朝在他脖颈间闻了闻,道:“你怎么不喷我的香水?” 徐书朝正在用牧诀的手机看牧诀的朋友圈,闻言瞥他一眼,道:“睡觉用什么香水?” “你白天用过了?”牧诀意外道。他和徐书朝说过那瓶香水的由来后,也没见徐书朝用过。 “用了。”徐书朝说。 牧诀易感期快结束那两天,他用过几次。牧诀的信息素不能长久地留在他身上,便用那瓶香水替代了,算是给易感期的牧诀一点心理安抚。总不能他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其他人的信息素。 牧诀听了,心情更美丽了,难怪后来那两天他在徐书朝身上没有闻到其他人的信息素,原来是这样。 心情美丽的人,脑海中就开始想些流氓的事。 他一把夺过徐书朝手里的手机,胳膊撑在徐书朝身体两侧,看着他,道:“朝朝,我们来□□吧。” 徐书朝:“……” 徐书朝手掌捂着他的脸把他推开,果断拒绝:“不做。” “做吧做吧做吧做吧。我们都这么长时间没做过了,我先用手指帮你,然后再用……”在徐书朝冷冷的目光中,牧诀闭上了嘴巴,但还是手欠地捏着徐书朝泛红的耳垂玩。 “约法三章要再加一条。”徐书朝说。 “加完可以□□吗?”牧诀眼巴巴地看着徐书朝。 “不可以。” “那我不同意。”牧诀开始耍无赖。 “下周末可以。”徐书朝说。 “好吧,那我同意约法三章再加一条。”牧诀果断改口。 徐书朝说:“以后在床上都要听我的。”不能让牧诀一直像易感期那样折腾他,次数和频率都要控制。 牧诀一愣,然后笑起来,道:“我同意!”这样他就可以看徐书朝自己玩自己了,不管他们要用什么姿势、玩什么花样,都得先经过徐书朝的同意…… 这下轮到徐书朝意外了,他没想到牧诀这么快就答应了:“答应这么快?” 牧诀理直气壮:“‘一切以朝朝为原则’,我贯彻得非常彻底。” 徐书朝哼笑一声,没搭理他这油嘴滑舌的话,只道:“睡觉。” “好哦。” 关掉灯,两人在床上躺下,牧诀照旧是习惯性地紧紧缠着徐书朝,片刻他突然道:“下周末我们能试试那一盒玩具吗?” 徐书朝闭着眼睛,不搭理他。 “说话啊朝朝。”牧诀不老实地咬徐书朝的耳朵。 徐书朝没推开他,还是闭着眼睛,道:“你穿一下那件裙子,我就同意。” “好,我明天就穿。”牧诀立刻道。穿裙子和玩玩具哪个更有性价比他还是分得清的。 徐书朝:“……” 幼年时徐书朝被哄骗着穿过两次裙子,还被白君乔拍了照片,至今都还在相册里放着。但牧诀没穿过,不过现在穿也不晚,他也要给牧诀穿裙子的样子拍两张照片洗出来,放进相册里- 转眼又到了夏天,学生们该放暑假的时候。 这个暑假,徐书朝照旧是回了爷爷奶奶家里,牧诀的驾照还没考下来,他留在家里完成了考试、拿到驾照,才去爷爷奶奶家里找徐书朝。 两人在爷爷奶奶家度过了一个悠闲的暑假。 大二开学,徐书朝和牧诀就申请了校外住宿,从学校宿舍搬出来,在对面的房子里住下。学校的宿舍他们还都还留着,中午偶尔回去休息一下。 徐书朝照旧是按部就班的上课,课余时间参加了不少比赛和有意思的活动,跟着辩论社和话剧社的学长学姐一起参加了不少比赛和话剧表演,课余时间过得很充实。 牧诀的心思从来不在学习上,若不是跟着徐书朝,他现在不可能在北城大学。如今已经和徐书朝上了同一所大学、两人的感情也稳定下来,他就开始琢磨着自己创业赚钱养老婆。 牧诚说过让他去自家公司,将来毕业直接接手公司,这人不愿意,想先自己折腾两年玩玩,家里人就都由着他去了。 他从自己爹妈那里要来一笔初始投资、徐书朝也把两人这么多年来攒下的压岁钱都给了他。 他和靳斯随一起创业、投资,什么东西都试过一遍,有赚钱的也有赔钱的。 到大四毕业这年,两人成立的小公司已经初具规模,虽然还没开始盈利,但前景可观。 六月份,北城大学的毕业典礼如期而至,徐书朝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发言。牧诀在下面拿着摄像机给人拍照片。 廖璟闵思和程可的学校毕业典礼要稍微晚两天,这天三人齐聚北城大,六人整整齐齐地穿着学士服,在北城大的角角落落都拍了不少照片。 靳斯扬作为免费苦力摄影师,满脸幽怨,但架不住哥哥姐姐们溢于言表的开心和喜悦,还是尽职尽责地给她们拍照片。 从小到大,六人都是在同一所学校上学,有很多次都是在同一个班级。直到上了大学才分开,徐书朝牧诀和靳斯随作为导游,给他们介绍北城大的边边角角,他们在某个地方发生过哪些趣事、遇见过哪些人,弥补了另外三人对六人不在同一所大学的遗憾。 没几天,就是廖璟和闵思的学习的毕业典礼,另外四人也跟着两位导游走遍了他们学习的每一处。 程可亦是如此。 六人在三所不同的学习留了很多照片,不变的是,都是她们六个人。 七月份,徐书朝悠闲的在奶奶家过暑假、牧诀和靳斯随照旧忙碌他们的小公司、闵思的甜品店即将开业、廖璟进了自家公司给闵思的甜品店赚投资,程可和文琦开始了她们的环球旅行。 徐书朝拿到北城大的保研名额后就摆烂了一段时间了,直到七月底,牧诀实在忍不了下班回家不能抱着香香软软的老婆充电,把徐书朝从爷爷奶奶家挟持回来。 他和靳斯随一起成立的公司就位于北城大旁边的商圈,徐书朝计划将来留在北城大任教,两人一商量,就联系房东把他们租的这房子买了下来。 房子的钱是白君乔和徐寅出的,算是当作送给两人的毕业礼物。沈盈和牧诚就给两人买了辆车,虽然牧诀更喜欢骑着徐书朝送给他的摩托车接送徐书朝上下学。 四季轮回,转眼又是三年。 徐书朝研究生毕业,牧诀早已进了自家公司,如今也已稳定下来。 他见着徐书朝放假在家,于是开始盘算两人的婚礼。 白君乔和沈盈得知他们有办婚礼的打算,就全权接手过相关事宜,着手安排他们的婚礼。 婚礼前两天,徐书朝和牧诀一起回了家里住。 徐书朝房间的阳台玻璃不知怎么碎了,两人便都住在楼上牧诀的卧室里。 婚礼前一天晚上,牧诀在储藏室里翻箱倒柜。 徐书朝嫌里面有灰尘,站在门口,道:“找什么呢?” “一个笔记本。”牧诀闷头翻书,说道。 “封皮是什么样子?”徐书朝问。 牧诀说:“忘了。” 连封皮都记不住,这谁能找得到? 徐书朝袖手旁观了一会儿,还是进去和他一起找:“里面写了什么?” “嗯……也忘记了。”牧诀说。 徐书朝:“……” 徐书朝折返出去,让他自己慢慢找去吧,什么都不记得还怎么找。 徐书朝到厨房洗了水果出来吃,半晌过去,牧诀还在里面翻找。他又起身过去,站在门口,道:“很重要?” “不算太重要,但很想找到。”牧诀抬头看向徐书朝手里的果盘,走过去,张开嘴巴:“我要吃火龙果。” 徐书朝给他喂了一块。 “还要吃西瓜。” 徐书朝喂给他。 “桃子。” 徐书朝继续喂。 “再来一块西瓜。” 徐书朝不喂了。 牧诀:“?” 徐书朝看着他,道:“先说说里面写了什么?” “我忘记了。”牧诀无辜道。 徐书朝看着他。 片刻,牧诀道:“就是知道你没有分化后,写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徐书朝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把果盘里最后几块水果都喂给他后就离开了,道:“你自己找吧,我睡觉了。” “哦。” 徐书朝洗完澡出来,牧诀也拿着一本灰扑扑的笔记本进来,激动道:“我找到了。” “站门口。”徐书朝看着他白色T恤上明晃晃的灰,道。 “哦。”牧诀老老实实退后三步,站在门口。 徐书朝在距离牧诀三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伸手道:“给我看看。” “不行。”牧诀果断拒绝。 徐书朝目光看向那本蓝色的封皮,脑海中对这个笔记本的印象一点一点浮现出来,问他:“这个笔记本是你高中时候躲躲藏藏不让看的那本?” 牧诀心虚地点头,早知道前两天偷偷回来找了。 徐书朝似有若无地点了下头,道:“不让看算了。”说完,就转身准备上床。 “让你看。”牧诀连忙说。 徐书朝停住脚步。 牧诀抽了张纸巾把笔记本擦干净才递给徐书朝。 徐书朝看了眼牧诀,随后当着他的面翻开笔记本,只见第一页顶端写着一行字:标记徐书朝的一百种方法。 徐书朝抬眸瞥他一眼,继续往下看: 1.让徐书朝穿我的衣服 2.多和徐书朝牵手、拥抱 3.送徐书朝和我信息素味道相同的香水 4.和徐书朝睡同一张床 …… 中间还有很多条,徐书朝大致浏览了一遍,直到看到最后两行的“□□不戴套”、“射niao”,他面无表情地把笔记本摔到牧诀脸上,把人从卧室里赶出去,道:“睡客厅去吧。” 砰。 卧室门被关上。 牧诀站在门外,一脸的无辜,他只是想让徐书朝身上都带着他的信息素和气息而已,有什么错吗? 当然有错,惹老婆生气就是最大的错误。 牧诀开始拍门:“朝朝朝朝,让我进去吧,求求你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朝朝朝朝……” 卧室门被猛地拉开,牧诀没防备,往前倾了一下才站稳。他见徐书朝给自己开门,以为他不生气了,惊喜道:“朝朝你……” “站墙角反思去。”徐书朝说。 “你陪我一起。”牧诀讨价还价,道:“以前都是我犯错误你站墙角反思的,今天你也要站。” 徐书朝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眸盯着他。 不到三秒钟,牧诀败下阵来,老老实实地转身,面对着墙壁站好。 徐书朝再次关上了卧室门。 半分钟后,牧诀进书房找了支笔和新的笔记本出来,靠着卧室门坐下,思索片刻,写道: 徐书朝标记牧诀的一百种方法: 1.徐书朝要每天对牧诀对“我爱你” 2.徐书朝要经常和牧诀亲嘴 3.徐书朝要穿牧诀的衣服 4.徐书朝不能拒绝和牧诀□□ 5.…… 100.徐书朝要和牧诀长白百岁、共白头。 牧诀写了满满一百条,小到吃饭睡觉、大到□□姿势,堪称最完整的、标记牧诀的法则。 只要徐书朝按照上面的来做,他一定会乖乖听话。 当然啦,如果徐书朝不愿意,他也会乖乖听话,但是要先让徐书朝在床上吃点苦头。 “你坐门口干嘛呢?”沈盈从婚礼场地回来,见牧诀坐在卧室门前的地方,奇怪道。 “卧室里空调太冷了,我出来暖和暖和。”牧诀合上笔记本,起身道。 沈盈毫不留情地嘲笑自己亲儿子:“让朝朝从房间里赶出来了?” “……亲妈诶,能不能给你儿子留点面子?”牧诀咬牙切齿道,他今年已经24了,不要脸面的吗? 沈盈笑笑,道:“行行行,我什么都没看见,你记得转告朝朝,明天早上要早点起床。” “知道了。” 不多时,牧诀身后的卧室门被拉开,徐书朝冷脸道:“回来睡觉。” “好嘞。”牧诀拿着笔记本屁颠屁颠地进了卧室。 他把两本笔记本都递给徐书朝,道:“两本随便你怎么处置。”说完,就拿上徐书朝已经给他找好的衣服进了浴室。 徐书朝没再看那本旧的,打开新的笔记本,上面写着满满一百条的东西。 他一条一条看过,看到最后一条,不禁弯了弯唇角,把两本笔记本一起放进了随身携带回来的背包里。 第二天,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也是徐书朝和牧诀的婚礼。 白君乔和沈盈把他们的婚礼安排在一处庄园,如童话世界般的装点如梦似幻,高朋满座。 徐书朝和牧诀在三楼的休息室里,靳斯随和廖璟几人已经下楼帮他们招待宾客,此刻休息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牧诀把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递给徐书朝,道:“打开看看。” “什么?”徐书朝接了过来,放在桌子上慢慢打开。 是一本儿童绘本。 他看向牧诀:“怎么突然送我这个?” 牧诀说:“你打开里面看看。” 徐书朝低头翻看,第一页是绘本主角介绍,是两个幼儿园制服、手拉手的Q版小人。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和牧诀。 他继续往下看,是一副竖版插图,一共两个场景。 上面的场景是一个Q版小人跪在地上,他的面前站着双手叉腰、表情气鼓鼓的男生,跪在地上的小人流着两行宽面条泪,头顶的气泡里写着:“朝朝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原谅我吧朝朝。” 徐书朝笑了笑,又往下看第二个场景。 这个场景是Q版的徐书朝双手抱胸、面上依旧是生气的神情,他旁边站着Q版的牧诀,笑着安慰他:“朝朝老师别生气,那帮学生不听话咱们就不教她们了!” 徐书朝转头看向旁边的人,道:“我怎么一直都是生气的样子?” 牧诀说:“因为这是哄生气的徐书朝的专用法宝。” 徐书朝哼笑一声,又继续往后翻。 后面的每一页,都是他和牧诀幼年时发生过的事情的插图,有两人一起睡觉的场景、在房间里玩玩具的场景、小牧诀去拔牙痛哭流涕的场景、被沈盈拽着挨揍的场景、两人一起上学、一起出去玩、一起过生日…… 一共有三百零六页,三百个不同的场景。 牧诀说:“你生气的时候就喜欢自己看绘本,我就找人把我们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都画了出来。以后不管是我惹你生气、还是你教的那帮学生不听话惹你生气、或者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你都可以看这本绘本。” “这里面我的糗事可是不少呢,还有我们那么美好的回忆和那么可爱的我,看完你就不会生气了。” 徐书朝小声道:“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牧诀凑过去,故意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徐书朝侧头吻在牧诀的唇上,道:“我很喜欢,谢谢你。” 牧诀掌心抚着徐书朝的侧脸,加深了这个吻。 “婚礼快开始了,朝朝你们干嘛……”程可推门进来,就看见两人在接吻:“哇哦……”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闵思紧跟其后,可惜他什么也没看到。 徐书朝和牧诀已经分开,徐书朝起身把绘本仔细收起来,对牧诀道:“准备下去吧。” 牧诀牵着徐书朝的手,道:“嗯。” 程可和闵思跟在他们身后下楼,程可揶揄两人:“我说你们怎么一直不下去,原来在房间里偷偷接吻呢。” 牧诀回怼她:“我们那是光明正大的接吻。” “哇哦。”闵思遗憾道:“早知道我跑快点了,说不定还能看见呢。” 程可安慰他:“没事儿,一会儿婚礼仪式上这俩人还得亲嘴呢。” 徐书朝的手被牧诀紧紧攥着,他感受到手背上的湿意,忍俊不禁:“很紧张吗?” 牧诀道:“你紧张吗?” 徐书朝说:“不紧张,很开心。” “我紧张。”牧诀说,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紧张,攥着徐书朝的手都在微微用力,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怎么突然紧张了?”徐书朝问,刚才亲他的时候可不见他紧张。 “没想到我真的要和你结婚了。”牧诀说。 长辈们随口开玩笑的娃娃亲只有两个小朋友当真了。 长大后即便两人一个是Alpha、一个是Beta,依旧走到了一起。 即使他们中间隔着信息素、隔着这如镜花水月的玻璃,两人打碎玻璃、踩着细碎的玻璃碎片拥抱彼此、陪伴彼此直至终老。 上午十点的阳光正好,碧空如洗的天空之下,是言笑晏晏的宾客、是带着期待与祝福的亲朋好友。 身着白色西装的徐书朝被旁边的牧诀牵着手,在期待与祝福的目光中,步入宴会厅的中央。 婚礼正式开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