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徒弟的尾巴总缠我腰上》 1、第一章 温暖的阳光穿梭在树叶缝隙间投射在微眯着眼的灵宠身上，许是觉得光线有些刺眼，于是轻轻翻转身子，埋进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大手轻抚，咕噜一声。 “仙君，掌门来了。” 随着这一声响起，原本懒洋洋晒太阳的灵宠们突然一窝蜂地散开。 摇椅轻轻停下，谢景尘睁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起身。 起身一挥衣袖，那摇椅便被收入储物袋内，连带着周围弥漫的灵宠气息一并散去。 等他缓缓来到正殿时，掌门已然端坐在上方，见到谢景尘前来将手中的茶盏放下。 “师兄。”谢景尘落坐在掌门的左手边，轻声道。 “近来可好？” “尚可。” 殿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掌门端起茶盏，看向一旁毫无表情的谢景尘。 对于他这个冷清性子，掌门这么多年也是知晓的，也不指望着他开口打破这尴尬气氛。 抿了一口灵茶，掌门扫了眼这四周再度开口：“你这明辉峰太过于冷清。” “这么多年习惯了。” 抬眼悄悄打量着掌门，他向来是事务繁忙的，如今亲自上门来找他，必然是有所求，难不成是想要旁人住进来？ 心中升起这样的猜测，谢景尘的眉头微微皱起。 察觉到谢景尘情绪的变化，掌门将手中的茶盏再度放下，自顾自地说道：“再过一个月宗门内会有一批新弟子到来，里头有几个根骨不错的，你可以收入门下。” 让他收徒？ 谢景尘的眉头一紧，脑海中闪过各种各样小孩哭闹的场景。 这哪里是收徒，分明就是索命！ “不必。”谢景尘脱口而出这两字之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于生硬，于是再度补充道：“近来在修行上有所感悟，实在无暇去顾及这些。” “胡闹！”掌门猛地拍了下桌子，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于强硬，于是缓和些说道：“其余长老到了你这时候哪个不是座下好几个亲传弟子的，如今你莫说亲传弟子，连个入门弟子都没有。” “如此下去，明辉峰岂非要绝脉？” “这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做师兄的失职。” “日后，我该如何面对仙逝的师尊？” 哪有那么夸张…… 谢景尘悄悄在心中吐槽，但眼见掌门越说越气愤，他自然也不会去触他的眉头，只是捧着灵茶仔细品味着。 掌门说得口干舌燥，一转头瞧见谢景尘正在怡然自得地品茶，一股无名火从心下燃起，但还未发作出来便被其压制住。 拿起旁边的茶盏一饮而尽，想来，他说得再多，再如何与他分析收徒的好处，谢景尘都是听不进去的。 掌门长叹一口气，说道：“你好好想清楚，过段时日我会再来。” 望着掌门远去的背影，谢景尘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收徒？ 他可从来没有想过，与其养小崽子倒不如多花些时间陪陪他的毛球们。 思及此处，他原本烦躁的心情好了大半。 脚步轻快地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行至半路便瞧见几只灵宠围成一团。 「这是什么东西？」一只较为胆大的伸出爪子碰了碰眼前这圆滚滚，绿莹莹的东西，感觉到一片冰凉又急忙收回爪子，惊慌道：「它会咬人！」 「别瞎说，这东西没有牙齿怎么会咬人？」 「可我的手确确实实被咬了一下！」 「少见多怪了吧，这是妖兽蛋，你碰它自然是会被上面残留的妖气攻击的。」 几只灵宠脸上不约而同呈现出疑惑的表情，见到它们的表情，小豹子往前走了一步甩着尾巴说道：「这上面的妖气这么厉害，肯定是一位大妖生出来的，估计是仙君带回来的，过几日，我们就会有新的小伙伴了！」 「哇呜~」小狼飞快绕着蛋跑了一圈，这蛋的体积可比自己大上一圈，这孵出来岂不是比老大还要厉害？！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它孵出来？」虽然这东西长得和它们平日里见到的鸡蛋不大一样，但都是蛋，想来孵化的道理应该是一样的，只要坐下去，用它们温暖而又舒服的毛毛将其覆盖住，就可以孵化出一只只小鸡、啊不，是一只、一只？ 「所以它到底是什么妖来着？」 这个问题让原本甩着尾巴的小豹子停顿了几秒，它眨着眼睛仔细将这兽蛋上下看了好几遍都没能看出来。 「管他的，只要孵出来不就知道它是什么了。」说着，小豹子纵身一跃十分轻松的跳到蛋上，轻置豹臀，在接触到兽蛋的一刹那突然惨叫：「这东西咬我屁股！！！」 眼看着它马上又要从蛋上掉下来摔个屁.股墩，一只大手将其牢牢接住。 将小豹子轻轻放下，谢景尘看向地上的兽蛋。 阳光照射在上方映出彩色的光芒，上方极为细致的纹路清晰可见，他忍不住伸手将其小心翼翼地捡起。 感受着兽蛋传来的温度，想来是出生不久的。 用神识将周围扫了一圈也没有感应到附近有成年妖兽的气息，也知道这是谁的蛋，如此粗心大意，居然丢在路中间，要是一个不小心磕破了怎么办。 毛球们看着谢景尘愈发皱紧的眉头与沉下来的脸色，互相对视一眼，仙君好像生气了呀。 被‘咬了屁.股’的小豹子站起身，姿势怪异地跑开，其余的见状同样脚底抹油地溜走。 总算是想好该如何这突然冒出来的兽蛋，谢景尘回过神来时就发现眼前的毛球们一个个都不见踪影。 罢了，还是先安置好这枚兽蛋吧。 虽然不清楚该如何弄，但孵蛋嘛，总是殊途同归的。 很快用稻草堆出一个和它大小差不多的窝，谢景尘将兽蛋放上去，心中升起几分期待来。 后山的毛球球们捡到的时候都是几个月大了，他还是第一次尝试自己孵蛋，也不知道这里头会孵化出什么样的灵宠来。 兴许是软绵绵，怯生生的小雪球。 又或者是有着一双水汪汪的圆眼的淘气小绒球。 光是想到这些，谢景尘就不由自主地凑近兽蛋，伸手轻轻抚摸着它。 眼前突然一花，谢景尘眨了眨眼，方才他好像看见这兽蛋闪了一下，只是他也不敢确定方才的一切是不是他的幻觉。 于是这一次，他几乎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这兽蛋的闪烁的瞬间。 只是他的眼睛都快瞪酸了都未能看到他有任何的情况，谢景尘有些泄气，看来刚刚是自己的错觉，一颗兽蛋再怎么稀奇古怪又怎么可能会发光。 正当他直起身子的瞬间，眼前的兽蛋再度发出光芒，这一次比方才还要闪耀，真真切切看到他闪着光芒，谢景尘的嘴角微微扬起。 “小家伙，快些出来。”谢景尘说完伸手戳了戳兽蛋，随即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慌忙的环顾着四周，确定并没有任何生物在，这才放下心来。 他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又恢复往常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眼见，兽蛋从偶尔闪动一下逐渐转换成像是呼吸般的闪动，谢景尘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果然，他孵蛋的方式没错。 谢景尘连忙在它的身上多多堆了些稻草，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在谢景尘的身影完全消失的瞬间，兽蛋上的光芒突然一暗，完全不似方才生机勃勃的模样。 旁边的草丛发出两声异响，一个黑影越到平台上，小豹子十分警惕地环顾了一周，确保周围并没有任何异样以后这才转身看向兽蛋。 只是这一次它没有着急行动，毕竟屁.股还在隐隐作痛。 “嗷。”小豹子轻唤了一声，在他的记忆中，破壳的时候窝里还有两枚跟他一模一样的兽蛋，就像眼前的这个一样。 只是还没等他摸一摸，抱一抱就听到爹娘的嘶吼声，他吓得慌忙逃开，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窝里的兄弟姐妹们已经不见了，连带着爹娘也不知所踪。 一阵风刮过将他从记忆中唤醒，他将爪子在自己身上擦了擦，用自己小小的身躯紧紧贴在蛋壳上。 在接触的瞬间他下意识一抖，只是这一次并没有痛感传来，甚至他能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声响。 扑通扑通…… 一下一下，强劲而又富含生命力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每一下都直击他的心灵。 “不可以压着它。”谢景尘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小豹子一愣，下意识地挥动四肢。 原本躺在稻草窝正中心的兽蛋一歪，朝着地上砸去。 速度之快，让小豹子眼前一花，眼瞧着兽蛋就要摔在地上，它吓得尖叫一声。 谢景尘眼疾手快，将兽蛋牢牢托住，长舒一口气。 这要是砸下去，只怕当场就破了。 小豹子蹲在台子上，一脸愧疚地看着谢景尘手中兽蛋，他不是故意的。 听到它几声轻唤，似乎带着几分委屈，谢景尘伸手揉揉它的头：“不是你的错。” 听到这话，小豹子瞬间红了眼眶，眼前的谢景尘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是他感觉为了这样一句话哭实在是太丢脸，要是被其他灵宠知道，一定是要笑话他的。 于是一个闪身没入草丛中，谢景尘想追，但又放心不下这兽蛋，犹豫间，小豹子已不见了踪影。 罢了，先安顿好兽蛋，再去拿些它爱吃的小点心安慰他。 不过，这事情也是给自己提了个醒，后山的小家伙们都还小，对于新鲜事物都有着好奇心，要是一个不小心，谢景尘看了眼在自己怀中微微抖动的兽蛋。 看来他还是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垂眸思索，明辉峰里头有什么样的地方是小家伙们不会去的？ 倒是有一个地方，他的寝殿。 谢景尘有些犹豫，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兽蛋，在心里自我安慰着，还是蛋的时候是不会掉毛的。 小心翼翼地将兽蛋放在自己的寝殿里面，想着外头的稻草有些脏，于是他便用小被子给他重新做了个窝。 或许再加一床会好一些，谢景尘这般想着，灵气在掌心中汇聚打算将放在旁边的小被子拿来，却惊奇地发现自己掌心的灵气不由自主地往兽蛋方向倾斜。 灵气在兽蛋周围环绕一圈，随后没入蛋壳之中，谢景尘仔细观察了下，它身上的光芒比之前还要亮一些。 看来要孵化这小家伙是要用灵气了。 掌心再度凝结出一团灵气缓慢喂给兽蛋，绿莹莹的光芒逐渐加强，他隐约能感觉它身上传来的温度，那一下又一下闪烁的光芒宛若心跳般，展现着它的生命力。 谢景尘不自觉地贴近他，直到宽大的手掌完全贴合蛋壳，手不受控制得轻轻摩挲着。 这对于谢景尘而言是一种很奇妙又无法形容的感觉，就像是他无意间落下一颗种子，当某日再次不经意间路过却发现那小小的种子已经发芽长出枝叶。 “仙君。” 管事的声音打断谢景尘的思绪，他极快地将手收回藏到宽大的袖子里头。 管事自然能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其实仙君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冷淡，毕竟喜欢灵宠还特地偷偷养了一整个后山的人怎么可能冷心冷清的。 “何事？”眼见管事喊自己，又一直不说事情，谢景尘忍不住开口询问。 管事惊醒，连忙行了个礼：“回仙君，这几日堆积的事物可还要继续处理？” 被管事这么一提醒，谢景尘才想起来，心里头有千万个不情愿，但面上的表情毫无变化。 “走吧。”沉默许久，谢景尘才缓缓开口道。 临行前，特地在兽蛋的周围放置两个可以吸收灵气的法器，这才领着管事离开。 直到第三日后半夜，总算处理完事情的谢景尘回到寝殿，来到兽蛋面前见它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伸手轻抚一下便转身上榻准备休息。 在躺下的刹那，他似乎听到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谢景尘立刻起身，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快步走到兽蛋面前。 原本细致的花纹随着响声裂成一块块的，噼里啪啦的声响连成一片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大声。 眼见裂纹越来越深，谢景尘期待地盯着它。 2、第二章 随着最后一声巨响，蛋壳被捅开出一个小洞，谢景尘立刻往前走了两步，眼睛紧紧盯着缺口。 想到期待了许久，如今有了结果，谢景尘心中便激动不已。 光芒闪得谢景尘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突然一只爪子从缺口处伸出。 ？！ 谢景尘一愣，这小爪子光滑无比，连一根毛都没有？！ 谢景尘飞速在脑海中思索一番，紧接着一个想法冒出。 难道是小鸡？ 这个想法一出谢景尘瞬间觉得有几分道理，不过先出来的是脚，会不会在里头闷太久。 谢景尘一时间着急想上手，但之前听人说过，破壳时要靠着它自己使劲，否则将来会落下病根。 于是原本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之中，直到脚底的寒意传来，谢景尘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站了许久。 看着那小爪子在空中张了又合，反复好几次，谢景尘总算是忍不住动手。 再这样拖延下去，只怕这里头的小家伙会有危险。 伸手碰到蛋壳，谢景尘轻轻捏住其中一块，生怕太过于用力而伤到里头的小家伙。 只是这蛋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硬，谢景尘正将灵力往指尖的方向汇聚便听到旁边传来‘咔嚓’的声响。 谢景尘一转头，脸上那为数不多的喜悦与期待全部僵住。 他望着全身布满鳞片的蛇？ 不对，蛇没有爪子。 谢景尘的视线在它的身上上下移动，额头上长着一对小角，一双大而圆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整体呈现出一副可爱的模样。 只是谢景尘最怕的便是这种，滑溜而冰冷的鳞片，光是想着就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在他呆愣住的时候，小家伙同样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谢景尘。 眼前的这人身着一席白色的中衣，墨色的长发随意散开着，眉目疏淡，宛若矜贵清冷的谪仙。 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人身上带来的温暖，于是伸出手握住谢景尘的尾指。 在接触到的一刹那，谢景尘立刻将自己的手抽出，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呀？”小家伙的表情有些惊讶，在蛋壳里头那会，他明明听到他在期待着自己的降生，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不明白，歪着头看着谢景尘。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爪子太锋利了，吓到人了？ 这般想着，他将自己的爪子收起来，担心谢景尘害怕自己，将手握成拳对着谢景尘挥了挥。 “呀哒” 谢景尘听不懂这小家伙在说些什么，但他能通过动作猜测到一二，这小家伙似乎很喜欢自己，只是谢景尘真心对着它喜欢不起来。 小家伙从谢景尘的眼中看到厌恶的情绪，他不喜欢自己，于是它将爪子缓缓放下，最后蜷缩成一团。 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他想不明白，明明他给自己搭了窝，还会保护自己，为什么孵化以后却变了样。 听到小家伙一声声悲鸣，谢景尘感觉自己的良心被无数支剑穿刺着，备受煎熬，想来它是将自己当成了母亲，而自己的态度伤到了它。 谢景尘前进两步，拿起一个茶杯倒了些温水放到它的身侧，生怕它再度伸手抓到自己，他立刻退回，离它有一臂远。 小家伙似乎是知道自己不讨谢景尘的喜欢，于是这次它并没有去看谢景尘，低着头尝试往水杯的方向挪去。 按照孵化时间，它应该是要等两日之后的，只是它急着出来，如今力气大多都用在破壳上，想要站起来都有些费劲，于是它便半趴在桌子上往水杯的方向挪动。 见它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谢景尘犹豫了下，还是拿起杯子递到它的面前。 虽然茶杯递到自己的嘴边，但小家伙看着谢景尘捏着杯子的两根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身体也是往外站着的。 它不敢继续看下去，埋头喝着水，看到几颗水珠低落在杯中，起身悄悄用爪子擦去残留的泪痕。 而这边的谢景尘此刻正在纠结，到底该给这小家伙喂些什么东西，毕竟他到现在还没有看出来它是什么类型的妖兽。 秉承着既然孵出来就要负责到底的态度，他转身匆忙离开。 “嗷！”见到谢景尘离开，小家伙慌忙起身要跟上他，只是它太过于高看自己，还未跨出蛋壳就又重新跌坐回壳内，甚至头砸在坚硬的蛋壳上，忍不住惨叫一声。 它望着自己的小爪子，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不好看？ 他飞快地在自己传承记忆中搜寻如何变美的法术，但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这样的法术。 似乎他们祖辈就从未对样貌焦虑过…… “饿了吗？”谢景尘瞧着他蜷缩着身子微微颤抖，小声嚎叫着，立即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摆在他的面前。 仔细切成小块的熟肉，撕成小条的鱼肉，还有切好的菜，甚至放了一碟泡好的小米。 在看到食物的瞬间，它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好大一声，它慌忙捂着自己的小肚子，生怕谢景尘不喜欢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子。 抬眼悄悄打量着谢景尘一眼，随后又立刻低下头。 谢景尘看到它这幅谨慎的样子，难不成是自己冷脸的样子吓到了它，于是将东西往它的面前推了推，自己往后退了两步。 “嗷嗷。”它想解释自己并不是因为害怕，但很快它发现谢景尘并不能听懂自己的话，它有些苦恼地靠在蛋壳上。 瞧着小家伙这举动，饿得都没有力气，谢景尘用筷子夹起一块肉递到它的嘴边。 肉香味萦绕在鼻尖，本能地张大嘴，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粗鲁，于是低下头捂着嘴细嚼慢咽。 见它能接受这味道，谢景尘又夹起一块放到它嘴边，一来一回间，小家伙十分配合，很快将所有的肉全部吃完，连带着那一大碟子青菜与小米，虽然小家伙低着头但谢景尘还是能从它皱着的眉眼看出来它并不喜欢这两样东西。 这小家伙挺乖的，若不是它身上布满鳞片，此刻谢景尘一定会将他抱在怀里，狠狠揉.搓一番。 听到小家伙打哈欠的声音，谢景尘望着那如今变得乱七八糟的窝，皱起眉头。 而原本打着哈欠的小家伙见状立刻将自己的嘴捂住，他才刚刚喜欢一点自己，结果又被自己给搞砸了。 委屈得小脸都皱成一团，在心里不断懊悔着。 自己刚才就不应该打哈欠，仙君他不喜欢自己的大嘴，下一次他应该将嘴巴长得小一点。 咦，自己怎么轻飘飘的？！ 意识到这一点，小家伙立刻环顾着四周，发现自己被一团灵气托着，漂浮在半空中。 难道仙君是嫌弃自己，想丢出去了。 “嗷嗷嗷。”心急如焚的小家伙此刻也顾不得谢景尘能不能听得懂自己的话，不断解释着。 「我保证下次不会张那么大的嘴了！」 「没有下次了！」 「我保证！」 眼看着被褥已经被收起来，它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不断伸着爪子想试图去阻止谢景尘，但忘记自己此刻在空中，蛋壳失去平衡，它不受控制地往前倒。 眼见地板快速地与自己贴近，它害怕地闭上眼睛。 等了小片刻，痛感并没有传来，它疑惑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小被子包裹着十分安全地躺在谢景尘的手上。 “别急。” 兴许是刚刚出生，这小家伙很没有安全感，于是谢景尘托着它的同时快速地将两床小被子搭成一个简易的窝。 轻轻地将小家伙放进去，一开始它还有些紧张，但意识到谢景尘并没有将自己赶出去的打算，寻了个舒适的睡姿躺在上方。 见小家伙睡熟了，折腾了一晚上，谢景尘也累了。 听到平稳的呼吸声，小家伙从窝里直起身子望着谢景尘，忍不住看了又看，直到眼皮打架实在是撑不住才昏昏睡去。 在温暖的被窝里头睡得十分惬意，旁边传来细微的声响，小家伙意识到可能是仙君起来了，生怕自己打扰到谢景尘，它完全不敢动弹一下。 听到声音朝着自己这边靠近，仙君是在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它激动得微微动了下耳朵。 不行，要是把仙君吓跑了怎么办。 小家伙强行压下心中的喜悦，装出一副熟睡的样子。 仙君待会可还会像昨晚一样给自己喂肉块吗？ 不过，他不喜欢最后的青菜和小米。 但如果自己吃完了的话，仙君应该会很高兴的。 不对，味道不对！这不是仙君的味道！ 它猛地一下睁开眼睛，龇着牙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逼近的人。 管事吓得连忙将手里的食物放到桌子上，随后立刻退了好几步，仙君不是说小家伙挺乖的嘛，现在看起来脾气不咋样啊！！！ 管事轻咳一声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慌张，随后对着它自我介绍道：“你别怕啊，我是这里的管事，今后会负责你的生活。”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家伙才逐渐放松下来。 扫了眼和昨晚并无差别的肉块，它望向管事的身后，而它期待的谢景尘并没有出现。 见小家伙频频朝着自己的身后张望，管事也大概能猜到它的想法，安慰道：“仙君还有其他公事在身，等他忙完就回来了，你先吃点东西吧。” 它有些失落地点点头，管事见状本想用谢景尘吩咐的法子喂它，可小家伙却是自己将头埋进碗里面大口吃起来，不一会，几盘肉就被吃得一干二净。 “真乖。”管事见状伸手想摸它的头，这般乖巧，怪不得这么喜欢毛茸茸还是会把它留下。 小家伙一个转身躲开，用短短的爪子想护住头，仙君还没有摸过，不可以给别人先摸。 见它抵触，管事有些遗憾地收回手。 “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新窝吧。”管事说着将窝和小家伙一起抱在怀里面，大步地朝着门外走去。 “嗷？！”意识到这人要把自己带走，它开始奋力地挣扎。 “别动，别动，待会要摔下去了。”管事险些抱不住怀里的小家伙，急忙出声说道：“这可是仙君嘱咐的。” 听到这话，它的反抗在这瞬间全部消失，只是呆愣愣地喊了一声。 仙君吩咐的，是不要它了吗？ 是自己昨晚做错了什么？ 见到它如此伤感的样子，管事继续解释道：“明辉峰的灵宠们都是住在后山，你的新窝自然也是在后山上，放心，肯定比这个还要舒服。” 在踏出屋子的时候，管事突然想起什么，嘱咐道：“这间屋子以后可不能进来了。” 小家伙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完全不记得方才管事说了些什么。 还是当身体触碰到东西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它望着可以在里头跑来跑去的空间，铺着绒布的地面，还有摆放在四周的小玩具。 可它一点都欢喜不起来，它还是喜欢这个窝。 于是用小短手抱着，生怕把形状弄坏了，一点点挪到里头，再度睡在上面。 见它能够习惯，管事说道：“你先休息，我晚点时候来给你送饭。” 小家伙充耳不闻，他只想知道仙君什么时候会来看自己。 「你就是昨晚的那颗蛋？」 听到声音，它抬起头，数十双发着绿光的眼睛朝着它走来。 3、第三章 小家伙隐约记得管事的话，后山住着很多的灵宠，如今自己也是仙君的灵宠，这些灵宠会不会不喜欢自己？！ 它立刻冲着它们龇着牙，竖起鳞片，随时一副要攻击的架势。 走在最前头的小三花猫吓得往后躲了躲，从小豹身后探出头来，悄声说道： 「它为什么这么凶？」 「刚来的都这样吧。」 其实小豹子也不大清楚，毕竟仙君带回来的灵宠太多，只是这一次捡到的是颗蛋，它们才会想着一起过来看看。 小家伙一愣，明白过来这些人并不会伤害自己，逐渐将爪子和牙齿收起来。 见状，小三花从小豹子身后走出来，绕着小家伙走了一圈，满脸好奇问道： 「你是什么品种？」 看着它的角像是鹿，看着身体像是蛇，但蛇没有爪子，若说是鳄鱼也不像。 小家伙本想开口，但他曾在传承记忆里头看到曾经有不少人捕猎他们，于是顿了顿回道： 「我也不知道。」 「我晓得，这个叫做杂种！」小狼兴奋地喊出声以后就被旁边的小豹子赏了一个大逼斗。 「那是骂人的话。」 小三花有些无奈地离小狼远了些，继续对着小家伙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它一愣，当它出生的时候就没有见过父母，只有仙君喊过自己小家伙。 「我叫小家伙。」 「很特别的名字，我叫花花。」花花坐在小家伙的旁边，「你别紧张，仙君很好的，你只要在他生气的时候不要烦他就好了。」 察觉到小家伙的疑惑，花花继续解释：「就是在看到仙君皱眉的时候。」 昨夜的仙君好像一直皱着眉头，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走开，所以仙君才把自己送到这里来的吗？ 见小家伙的表情再度变得伤感，花花想开口安慰，但却被小狼打断： 「还有仙君脸变黑的时候。」 小狼坐到小家伙的身边，小小声问道：「你从这么大一颗蛋里面出来，怎么跟我们一样小小一只？」 小家伙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它长得不好看，还那么一大只的话，只怕仙君就更加不喜欢它了。 「该如何讨仙君喜欢？」 提到这个话题，花花明显眼睛一亮，说道「这简单！」 「你只需要用毛毛去蹭蹭仙君的手背，仙君就会高兴了。」 「或者翻个毛肚皮。」 「还可以在仙君面前假装玩球，仙君就会陪你一起玩。」 「对，你只要把仙君扔出去的球球捡回来，仙君也会夸奖你的！」 「那是狗。」 「你才是狗，我是狼！」 「那你怎么叫汪汪？」 「名字能代表什么，你还叫小咪呢！」 小家伙无心去听他们的争吵，因为它发现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仙君喜欢毛毛，而他没有毛毛！ 难怪仙君一开始看到自己的时候会露出厌恶的表情。 它讨厌自己身上的鳞片！ 「你、你干什么？！」花花看着小家伙伸手掰他自己的鳞片，立刻伸手拦下。 「不喜欢。」 「什么？」 「仙君不喜欢。」 众妖听完皆是一愣，仙君确实是喜欢有毛的，像他这种还是第一次见。 「拔掉多疼啊，要不然把它遮起来怎么样？」 「遮起来？」小家伙有些疑惑，他全身上下都布满鳞片要怎么遮？ 花花自然也注意到它的忧虑于是也同样开始思考。 「可以用这个。」汪汪从外面叼着几片叶子走进来，一脸兴奋，比划着说道：「用叶子把身体挡住，不就看不到了。」 「你这脑瓜子今天还挺好使的。」小咪在一旁嘲讽了一句，随后转身去外头摘树叶。 「我这脑瓜子一直都挺好使的！」 听着他们俩的拌嘴，花花无奈地摇摇头，随后起身帮着小家伙将树叶穿成衣服的样式。 「做好啦，你穿上试试看。」 它们帮着小家伙穿上树叶衣服，随后左右环顾一圈。 「这样就不会看到你身上的鳞片了。」 小家伙望着自己身上的树叶，果然看不见一点鳞片的痕迹，如此这般仙君一定会喜欢，或许仙君看到这样的自己，说不定会抱抱自己。 「谢谢你们。」它站起身道了声谢后便急急忙忙地离开，心中充满着期待。 仙君，应该会喜欢现在的自己。 谢景尘躺在软踏上看着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怀中的小猫，心绪却是飞到了千里之外。 他不知道手下那小家伙算不算是一个好主意，毕竟自己对鳞片确实是喜欢不上来。 想起昨晚它可怜兮兮的眼神，见到自己不亲近它时那震惊且伤感模样，要是让它看到自己抱着其他灵宠而不抱它的话，只怕是又要伤心了。 思及此处，谢景尘只觉得头大。 罢了，实在不行就闭上眼，带个手套，可毛茸茸的手感无法替代。 长叹一口气，实在不行就养大些，到时候给他重新找个好人家。 但听说出生时看到的第一眼的生物就会自动认为是父母，要是把它送出去，那小家伙会不会认为自己被抛弃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瞎捡蛋！ 谢景尘咬咬牙，越想越烦躁，将怀中的小猫放在软榻上，来到书桌前继续处理事情。 因着他喜欢清净，因此明辉峰中并没有太多的杂役弟子在，很多事情都是交由管事去做。 管事虽然能包揽八成的事情，但与其他峰之间来往还是得交由他自己来。 拿起一大沓厚厚的请帖，谢景尘的眉头立刻皱成一个‘川’字。 今日宴，明日宴，日日宴。 虽然他不用去，但还要想给他们送什么贺礼，真是烦死了！！！ 实在是想得头疼，谢景尘来到窗前看看风景。 果然是眼睛用多了，他居然看到一团草晃了一下。 此刻，躲在草丛中的小家伙长舒一口气，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叶子衣，确定它没有因为自己方才的匆忙躲闪而受损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按照记忆走了许久，好不容易看到仙君的身影，本想上前给他一个惊喜，可看到他皱着眉头，一时之间完全不敢接近。 它十分小心地扒开眼睛大的缝隙，悄悄打量着眼前的谢景尘，思索着待会见面的时候的动作。 不能笑得太大，不然仙君会不喜欢，也不能动作太大，万一叶子衣掉下来就糟了。 见到谢景尘紧皱的眉心稍稍平和了些，小家伙正打算起身，突然听到旁边传来声响。 “仙君，掌门来了。” “不见。” “啊？”管事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就说我外出了。”谢景尘根本不想搭理掌门，说好的让他想一想，这才没几天就来催促。 “这……”管事一副苦相，仙君要是外出了他何必带着掌门去正殿等候啊，而且这借口一说出来不就是摆明了告诉掌门，仙君现在完全就不想搭理他。 再者仙君这一年都头出去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掌门也不是傻子。 要是掌门一怒之下，受苦的可是自己啊！ 苦差事，怎么到处都是苦差事…… “仙君……” 谢景尘此刻就差把不情愿三个字刻在自己的脑门上，他想了想，开口道：“你去库房里头拿瓶丹药。” 这没头没尾的话，若是换了旁人可能一脸茫然，但管事跟了谢景尘多年，一瞬间就明白过来，这是要用丹药补偿自己！ 被凶一下换一瓶丹药，全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了！ “我这就去。”生怕谢景尘后悔似的，管事脚步飞快地离开。 窗外的小家伙将方才的经过全部收入眼中，仙君似乎比之前高兴了一点。 怀着心事，一时间忘记手边的力道，草丛猛地发出‘哗啦’的声响，窗内的仙君猛地朝着他的方向看来。 完了，被发现了！ 生怕谢景尘误会他是在偷窥，小家伙吓得拔腿就跑，慌忙间脚不慎绊倒枯枝，径直地朝着地面砸去。 当重重地砸在地上，剧烈的疼痛立刻蔓延至全身，但小家伙强撑着一声都不敢吭一下。 甚至担心谢景尘发现自己，还把自己团成一个球，降低存在感。 但他并没有意识到地上出现一颗绿色且会微微抖动的球是多么不合理的存在。 谢景尘看到它这幅掩耳盗铃的样子，忍不住被逗笑。 而小家伙听到他的声音明显抖得更加厉害，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拍了拍自己的后背，它猛地一下坐起身来，一回头就对上谢景尘的脸。 “嗷！”它急得用手比划着自己并非是故意的。 见到谢景尘一直盯着自己，意识到自己方才摔了一跤，这脸肯定是比之前更难看了。 伸手想去挡，但手却比谢景尘抓住。 “别动。”手上都是泥巴，碰到脸上的伤口只怕是要发炎。 小家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收回爪子，于是呆愣在原地，悄悄打量着谢景尘。 但他这副眼泪半掉不掉，小心翼翼地模样落到谢景尘眼中就像是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见它全身上下裹着树叶一定是没有毛毛挨了冻，而且脚上和尾巴全是泥和叶子，想必是从后山一路走到这里来找自己。 看来小家伙对自己还是特别的依赖，虽然是妖兽，但才出生…… 一时间，谢景尘想起自己早上的吩咐，良心一痛。 打了个清洁术在小家伙的身上，本想拿出一件披风给小家伙盖上，但看到它身上叶子。 “脱了吧。”这东西穿着也不保暖，而且看起来还脏脏的。 小家伙听到这话连忙摇头，脱了的话鳞片就显现出来了，仙君看到又要不喜欢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爪子紧紧勾着自己的叶子衣。 谢景尘见他如此抵触的情绪有些疑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家伙这是不好意思，于是将披风放到它的手上，自己背过身去。 “你自己换。” 见到谢景尘转过去，他同样转过身去，原来仙君是要给自己衣服穿，好开心。 它解开一点就悄悄转头打量着谢景尘，见他没有看自己才继续下一步。 确保自己将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次才转过身来，轻轻唤了一声谢景尘。 转头看见它被裹得像个小粽子一样，睁着圆溜溜眼睛瞧着自己，一瞬间，心都快化了。 小家伙还是蛮可爱的。 看着这披风有些长，这要是让它自己走路，只怕是又要摔跤。 于是他再度用灵力将其托着，款款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将小家伙放到桌子上，从储物袋内拿出膏药为其擦着脸上的伤口。 在触碰的刹那感受到小家伙一抖。 “有点疼，忍一忍。” 小家伙完全没有觉得有多疼，只是感受着谢景尘指尖传来的余温，它有点想哭。 忍了又忍，他才重新将眼泪憋回去。 上完药，仙君的手拿走了，如果它刚刚摔倒的时候多摔几条伤口就好了。 “仙君。”管事的声音再度从传来。 “何事？” “掌门说，今日便在明辉峰等您回来……” “罢了，我去一趟。”眼见实在是躲不过，谢景尘只能应下，随后对着管事说道：“收拾出一间偏殿来。” “是。”管事应下后匆匆离开，眼下仙君明显不高兴，他还是不要问太多了。 一时间书房里头就剩下小家伙一个，它茫然地望着谢景尘离开的方向。 自己好像又被仙君忘记了。 4、第四章 正殿内十分安静，只偶尔响起几声瓷器相碰的声响。 谢景尘悄悄打量一眼掌门，又很快收回视线，完全就是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架势。 “你可想好了。” “尚未。” “虽说新晋弟子昨日已到宗门，你也未曾去见过。” “明辉峰的事务繁多。”这些日子处理下来，谢景尘只感慨自己没有收徒的打算，这要是收徒只怕是要比现在忙上数倍。 他看向掌门，自己要是收徒的话，只怕是过得要和掌门一样，忙成陀螺了。 “正好今日有空，待会与我去瞧瞧。” 谢景尘沉默半响才开口道：“还是等选拔过后再说。” 听到这话，掌门立刻冷哼一声，且不说到时候要与那么多位长老一同争夺几个好苗子有多困难，只怕是选拔赛上能不能见到谢景尘的人影还是个问题。 眼见自己的想法被看穿，谢景尘默默移开视线。 大不了过两日等逼近选拔的时候，他立刻闭关，修炼个三五年再出来，到时候掌门就算有气也差不多消了。 只是他闭关的话就不能每日见到他的小崽崽们，谢景尘一想起来就有些生气。 “把你的那些小心思收起来，我不了解旁人，还不了解你吗？”掌门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满是怒气与怨气。 “今日太阳落山之前你必得决定出个人选来，否则我便替你选了。” “收徒讲究缘分，当年在师尊座下时的情景，师兄莫不是忘了。” “我明白你对师尊有怨，但师尊仙逝时也是记挂着你的。”掌门的语气缓和了些。 见谢景尘的态度仍旧没有缓和，他长叹一声：“我困于此境界已百年有余，只怕今生再无法突破。” “一旦离世，就算是我的弟子继位，中间到底是隔了一辈。” “你性子冷清不喜与人来往，可修仙可不单单只是修炼那么简单，其中各种丹药，法器更是重中之重。” “云渺宗虽然十年选拔一批新弟子，但培养一名弟子哪是十年能够完成的。” 谢景尘沉默许久后，才缓缓开口道：“我知道师兄是为了我好，但我主意已定。” 定什么？ 小家伙好不容易找到正殿的方向，一靠近就听到谢景尘的声音。 听起来仙君好像生气了，它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但看到屋内还有一人，它又往前了两步。 这人看起来很凶的样子，该不会是他欺负仙君，所以仙君才这么生气？！ 这般想着，小家伙又往前走了两步。 这下将殿内的声音听得更真切了许多。 “非得收徒？”要不是顾忌着眼前这人是他的师兄，他早就开结界将人扔出去了。 “你若不愿教养，我可以帮你，无论如何，你今日必须选出个人来！” 谢景尘本想开口反驳，但余光瞥见站在门口的小家伙。 就算今天吵得天崩地裂，过两日师兄还是会来，既然要收徒，倒不如收个乖巧的。 “那我选它。” 掌门顺着谢景尘所指的方向看去，在看清楚那披风下是什么东西时，瞬间暴怒。 “你要收一只妖兽为徒？” 且不说这是妖兽，端看他这模样只怕是血脉不纯，想必将来连化形都做不到。 “胡闹，它一只连化形都做不到的妖兽，你若是收下，岂不是让人耻笑！” 意识到他是在说自己，生怕仙君也讨厌自己，它连忙将身上的披风裹紧了些，往后退了几步。 “你凶它做什么？”谢景尘上前两步，直接挡住掌门的视线：“师兄让我收徒，如今徒弟已收，师兄心愿已了，峰内事务繁多，就不留您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让你收个徒弟，你却故意拿一只妖兽来气我吗？” 谢景尘不愿与他继续争辩下去，微微侧过身，说道：“管事，送客！” “好好好！”掌门被气得都快说不出来话，“你的事情，我管不了了！” 说罢，他一甩衣袖离开。 谢景尘平复下心情将墙角的小家伙挖出来，看它用爪子挡着自己的脸，想来是方才掌门的话吓到了它。 “你很好。”谢景尘也不会安慰人，只能干巴巴地说出这么一句。 小家伙微微放下一点点缝隙，胆怯地看着谢景尘。 看见它红红的眼眶，谢景尘伸手揉揉它的脑袋：“无需去理会他。” 如今，他既然已经决定收下它，就得给小家伙起个名字。 “我给你起个名字，好吗？” 小家伙眨着眼，它不是已经有名字了嘛，但看着谢景尘认真的表情，难道仙君是要给自己重新取个更好听的名字？ 它猛地点点头，一脸期待。 “就叫、宿玄？” 「宿玄？」小家伙眼睛一亮，这个名字听起来比小家伙更加好听，它激动得在原地蹦了两下，落地的瞬间不小心踩到披风，整个人不受控制往旁边倒。 谢景尘伸出手接住它，在触碰到光滑的鳞片瞬间极快地将宿玄扶正，随后抽回手。 宿玄将他所有的举动都收入眼中，它默默将披风穿好，仙君果然不喜欢自己的鳞片。 “时候不早，先让管事带你熟悉一下明辉峰。”谢景尘起身拍拍他的头。 宿玄望着谢景尘匆忙离开的背影，如果自己有毛毛的话就好了。 管事一脸笑眯眯地看着宿玄，虽然说是跟掌门吵架才收下小家伙当徒弟，但掌门会收下它想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难不成仙君现在不仅喜欢带毛的灵宠，连鳞片的也喜欢？ 要不改日送仙君几只这样的，兴许仙君一高兴就多赏自己几瓶丹药。 心情十分美丽的管事声音格外温柔，“我先带您去看看您的房间？” 宿玄仍旧望着谢景尘离开的方向，听到管事的话乖巧地点点头。 这边，谢景尘确定自己周围没有任何人和灵宠之后立刻侧身躲进一旁的树干后，用清洁术清洗一遍之后又重新拿出一条帕子仔细擦拭着掌心。 擦了又擦，直到掌心的皮肤都搓红了，谢景尘才停下。 好在宿玄身上只是有鳞片，但整体还是暖暖的，否则这种冰凉刺骨的感觉只怕要持续好多天。 不过宿玄那么敏感，自己方才的行为想必他能猜到一二。 一想到这一点，谢景尘就觉得头大，他本来都打算要将宿玄养大送走了，都怪师兄非要让他收徒，还吵架害得他头脑一热，做下这错上加错的事情。 但本着自己答应下的事情就不能轻易反悔的精神，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将宿玄教好。 而这第一步便是教会他如何说话，不然他们二人沟通起来实在是太困难。 但要教一个刚出生不久且完全不会说话的灵宠也不简单啊！ 谢景尘越想越烦躁，但还是来到书架前整理出一些基础入门的识字话本，随后看了眼周围的陈设，自己用的书桌对于宿玄来说只怕是太大了，明日得让管事弄张矮点的桌子来。 还有笔墨纸砚也要一起配好，也算是给小家伙一个惊喜。 等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谢景尘动身准备亲自去接宿玄过来，没想到才出门便碰上宿玄。 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谢景尘有些惊讶。 只见宿玄全身上下都被披风遮盖住，只露出来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瞧。 “太闷了。”谢景尘伸手想帮着宿玄解开，但被宿玄躲过。 它轻轻摇头，他不想看到仙君那种厌恶的眼神，这样罩着他可以靠近仙君，仙君也不会讨厌自己，已经很好了。 见小家伙的态度坚决，谢景尘只能作罢，看来是自己昨天的态度吓到了它。 谢景尘领着宿玄来到屋内的书桌前，看到这书桌与东西正好适合自己的尺寸，他惊讶地盯着谢景尘看了好一会。 十分宝贝地拿起桌上的毛笔握在手中，眼中蓄满泪花，但又怕仙君看到它这幅爱哭的样子会不高兴，于是连忙转身擦干净。 “看看还缺什么，让管事给你添上。” 宿玄摇摇头，有这些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谢景尘蹲下身，准备将代表明辉峰弟子的腰牌挂到宿玄身上，察觉到他有闪躲的动作，开口道：“不必害羞，你既然成为我的弟子，这些东西自然都是有的。” 原来这些都是给仙君弟子的东西，而不是给自己的，他还以为自己拥有了这么多特别的东西。 宿玄不喜欢这个吗？ 谢景尘有些疑惑，但随即一想就明白过来，小孩子嘛都喜欢一些亮晶晶的东西，这墨玉确实是有些暗淡。 将玉牌系好，谢景尘起身将桌上的书卷摊开，“现在起，你要跟着我习字。” “先学你的名字，这两个字就是你的名字，宿玄。” “酥、酥、酥……”宿玄努力了好久也能像谢景尘那样将字完全读出来。 “不着急，慢慢来。”谢景尘耐着性子，一点点教着宿玄。 但宿玄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原以为今日能学会名字，没想到它已经能说出几个简单的句子。 “先学到这，休息一下。”谢景尘将书卷合上：“外头的景色不错，可以去看看。” “好、好嘟，狮、狮尊。” 宿玄起身来到外头，周围一圈都栽种着很好看的花，师尊也喜欢花吗？ 那他也摘几朵好看的花送给师尊，他一路小跑来到外边一点的位置，仔细挑选了好几朵不一样的花，兴奋地朝着书房的方向小跑去。 “快些把这东西拿开！！！”还未进门就听到谢景尘的声音传来，只是这一声呼喊中明显带着恐慌。 宿玄才迈出一步，就紧接着听到里头再度传来谢景尘的声音，“你难道不清楚我最讨厌这种鳞片的动物，还把这些蛇和蜥蜴放在我面前？！！！” “全部拿出去！” “是是是！”里头传来管事接连赔罪的声音。 剩下的宿玄听不清了，明明是在春日里，但他还是感觉到彻骨的寒，心脏更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一样，疼得发抖。 即便、即便他知道师尊不喜欢自己的鳞片，可他以为师尊愿意收自己为徒，愿意教自己习字，总会喜欢一点点自己的。 可今日听到这样的话，他的脑中又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一切从来没有变过…… 5、第五章 宿玄一路小跑，时不时抬起手臂将眼泪抹去，抬手间看到自己胳膊上的鳞片，终究是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用指尖勾住鳞片尝试着将一片掰下来，剧烈的疼痛让他颤抖地收回手，整个蜷缩成一团。 怎么样才能将全身上下的鳞片除去？ 宿玄带着疑问开始在传承记忆中寻找着，但他所有的族人一出生就能成功化形，没有丑陋的鳞片，没有奇奇怪怪的长相，是像师尊那样的人。 他是最没用，最没有出息的一条龙。 他颓废地坐在地上，一抽一抽地哭泣着，听到旁边的草丛传来声响，宿玄立刻整理好自己的披风，警惕地站起身来。 草丛中钻出两个硕大的身影，直奔着宿玄的方向而来，吓得宿玄后退了几步。 「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只小崽子。」狼妖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宿玄。 另一只狐妖上下打量着宿玄，嘴角扬起一抹坏笑问道：「怎么裹得这么结实，难不成是见不得人吗？」 宿玄听见这话下意识拉紧自己的披风，望着比自己高了好几个头的两只妖兽，有些磕磕碰碰地说道：「你好，我叫宿玄。」 「切，起这么文绉绉的名字，不拗口吗？」 听到他们不喜欢，他立刻为自己的名字辩驳道：「这是我师尊给我起的名字，我很喜欢！」 狼妖捕捉到宿玄语气中带着一点骄傲，将‘师尊’二字在口中过了几遍，但还是带着一副讥讽的表情，一只没啥灵力的小崽子能找到什么样的师尊。 「你还挺厉害的嘛。」 宿玄原本还因为他们俩之前吐槽自己的名字而有些不喜欢他们，但听见狼妖这般说，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师尊说过，别人夸奖的时候要稍微谦虚一点。 「谢谢。」宿玄往前两步上前打量着他们。自己长大以后也能有这么高吗，它仰起头询问道：「请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哈哈哈。」旁边的狐妖突然狂笑不止：「就凭你也配知道我们的名字？」 听着他们放肆的笑声，宿玄低着头。 狼妖凑近点看看宿玄的表情，却看到他腰间别着的玉牌。 「明辉峰？」 一旁原本还在讥笑的狐妖听到这话立即停下，同样凑近盯着身上的腰牌。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妖兽的杂种居然成了轻尘仙君的弟子？！ 还是最高等的亲传弟子！ 凭什么？ 凭什么比自己还要低贱的小崽子能达到他们梦寐以求的地位？！ 宿玄并不清楚它们内心的想法，捧着腰牌解释道：「仙君是我的师尊。」 「就凭你也配？」狼妖边说边用着尖锐指甲戳着宿玄，哪怕是他的头上有一层厚厚鳞片但还是被他戳得生疼。 而旁边的狐妖勾起腰牌，锋利的爪子直接将带子割坏。 宿玄一把将要掉在地上的玉牌抓住，紧紧攥在手心里。 「这是我的！」总算明白过来眼前这两只妖兽不怀好意。 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宿玄快速扫了一眼周围寻找逃跑的路线。 狐妖看着自己手背上的划痕，面目逐渐狰狞起来。 「把东西交出来！」 在看到狐妖锋利的牙齿，一股寒意从脚底不断往上窜，他紧紧抓着自己手中的玉牌，坚定地摇头。 这是师尊送给自己的，绝对不能丢。 宿玄匆忙转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前跑，听着后方传来的兽吼声，浑身一僵，脚下未曾注意到枯枝，整个摔倒在地上，不停地往前滚。 他将玉佩紧紧护在自己的怀里，直到背部撞到树干才停下来。 好痛。 后背是火辣辣的一片，他几乎快要没有力气站起来，可当看到后方逐渐逼近的身影，他还是咬咬牙强撑着起来。 每跑一下后背的伤口都被反复撕扯开，空气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不断划拉他的嗓子。 好几次它都险些往前倒，栽倒在地上。 不行，不能让他们抢走玉牌！ 他用爪子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掌心，剧烈的疼痛让他一瞬间精神起来。 「站住，否则等会让你好看！」 「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狐妖直接叼起一根木棍，直接朝着宿玄的方向砸过去。 棍子夹杂着灵力比以往的速度都要快，狐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就它那个小身板挨下这一击定然活不了。 眼看着木棍距离宿玄越来越近，却被其一个闪身躲了躲过。 听到声响，宿玄转身吓了一跳，如果真的打中自己的话，身上一定会有一个大口子的！ 还未等他感慨完便看到又有几根木棍朝着他的方向袭来，宛若漫天箭雨一般，他吓得浑身一僵，双腿忍不住颤抖，险些失力摔倒在地上。 好在他扶着树干这才稳住身子，一转头再度没入树林中。 追逐战再度展开，但这一次宿玄不仅要卯足劲往前冲还要顾及着后方时不时袭来的尖锐木棍，好几次它们都与宿玄擦肩而过。 「mad，这家伙腿这么短，居然跑这么快。」狼妖气喘吁吁，有些跟不上。 狐妖眼珠一转，心里头便有了个主意，凑近小声地嘀咕两句，狼妖突然眼睛一亮朝着另一条路跑去。 感觉身后投来的木棍数量减少了，宿玄趁着转身的时候看了眼后方，见到只剩下的狐妖的时候，他眼睛一亮。 只要再把这家伙甩开就好了！ 在收回视线的刹那，他的余光扫过旁边的树干，只见狼妖叼着一根树枝稳稳地停在上头，绿色的瞳孔中满是得意与阴狠。 在树上的视野可比地上好上不少，即便眼前这个小崽子怎么跑，它都能通过观察他的肢体动作而判断出来，找准时机再次将木棍投掷出去。 两边的方向都有木棍袭来，宿玄吓得根本不知道往何处躲。 他吓得后退两步，没想到后方是一个小土坡，只是上方盖着厚厚的枯叶，这才没有发觉。 宿玄以极快地速度往下掉，不知道撞上多少小石块才堪堪停下来。 浑身像是被针扎一样，眼前的景象也是晕乎乎的，它正想起身的时候突然听到上方传来声音。 枯叶发出‘窸窣’的声响传入耳中，宿玄立刻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小崽子跑去哪了？」 「肯定就在这附近，仔细找一找，等我找到它一定要把他生吃了！」 宿玄保持着一个姿势，哪怕已经听不到它们的脚步声，他还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倒不是它有警惕心，而是此刻他完全没有力气。 不过好在玉牌没有被这两个坏蛋抢走。 宿玄试图去握手里的玉牌，但接连摸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猛地一下坐起身来，翻开旁边厚厚的枯叶。 「怎么会、怎么会不见了！」 他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痛，将周围翻了个遍，仍然没有找到玉牌。 一瞬间眼泪迅速滴落，但他却不敢哭得太大声，他害怕这样会让那两个坏蛋发现自己，更害怕自己的玉牌再也找不到了。 万一师尊生气，再也不理会自己了…… 宿玄越想越害怕，心中开始默默祈祷着，要是让他找到玉牌的话，它愿意做任何事情。 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兴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在看到眼前的玉牌时，宿玄不可置信，伸手擦去上方的污渍，紧紧地把它放在自己的心口上。 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缓缓站起身来，找了根木棍支撑着，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这个地方看着有点陌生，宿玄环顾了一圈，周围除了树还是树，他实在是分不清东西南北。 好在手中的玉牌能给他一点安慰，握着它宿玄心里面就好像升起一簇小火苗，虽然它微不足道，可对于处于黑暗的宿玄，它就宛如烈日一般。 他凭借着自己的感觉一点点地往前走，一路上小心翼翼，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连忙躲到比自己还大的树干后面，甚至用枯叶将自己身形完全遮盖住。 直到确定周围没有危险后才颤颤巍巍地爬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天越来越黑，周围的风也越来越大。 时不时发出‘呜呼’的声响，吓得宿玄一哆嗦。 在看到眼前熟悉的景象，眼泪再度夺眶而出，宿玄支撑着木棍往前走。 「小家伙？」 听到这一声，宿玄突然卸了力气，直接摔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花花立刻招呼旁边的汪汪和小咪前来帮忙。 三小只将宿玄扶着他回到窝里，看着他浑身上下乱糟糟的模样，好奇地问道：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怎么会弄成这样？」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你别怕，到时候去告诉老大，老大会保护你的！」 宿玄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他沉默地用清水将身上的泥巴洗去，伤口触碰到水的一刹那，他疼得一激灵。 下意识用舌头添了舔，随后发现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一惊，随后将所有能舔到的伤口都一一舔舐一遍，一旁的汪汪见状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没有毛，为什么还需要舔呀？」 它的话中满是困惑，他最喜欢帮着别人舔毛，除了老大不让他碰以外，其他人被他舔过的都是格外称赞。 脑袋再度挨了一爪子，汪汪痛呼一声，咬牙切齿地盯着后头的小咪，控诉道：「你为什么打我！」 「闭嘴。」小咪小声地警告着他，随后用眼神示意着他往那边看去。 只见小家伙此刻用着手背抹着泪，「我的披风掉了，师尊要是看到我的鳞片要讨厌的。」 「没事，我们可以做做一件叶子衣！」 「不必了，师尊不喜欢的。」宿玄转过身，趴在地上，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应该破壳的。 众妖看着宿玄如此难过的样子，纷纷叹了一口气。 「我有一个好主意。」汪汪的话打破了这悲伤的氛围，他激动地说道：「我们把身上的毛给你不就好了嘛。」 「会疼的。」宿玄想也不想地拒绝，拔毛跟拔鳞片一样。 「放心。」看出他的顾虑，小咪解释道：「我们有很多的浮毛，拔下来是不会疼的。」 它说着拔下自己身上的浮毛插在鳞片的缝隙间。 「混蛋！你做什么摸我的屁.股？！」 「蠢狗，谁摸你屁.股了，我这是在拔毛！」 听着他们二人之间的争辩，花花无奈叹口气，将最后的毛毛插上，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大功告成！」 宿玄看着自己身上的毛毛，一脸惊喜，眼中再度蓄满泪花，但这一次他不是恐惧而是被喜悦包围着。 「谢谢！」宿玄急匆匆出门，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道：「我有了新的名字，叫宿玄。」 「加油！宿玄！」 宿玄朝着书房的方向一路狂奔，远远看到谢景尘的身影，它极快地跑到他的面前，“狮、师尊！” 他一脸欢喜仰起头，在看到谢景尘严肃的表情时又害怕地低下头。 师尊好像很生气？！ 6、第六章 谢景尘皱着眉头急速在树林间穿梭，只是让那小家伙到门口玩一会，一转身人就不见了。 明辉峰旁边的有数不尽的树林，里头的妖兽虽然修为不高，但对于宿玄这样的小崽崽而言可谓是能一口一个的。 听到侍从们说他往这个方向来，谢景尘的心不免更慌张了些。 如今宿玄在明辉峰生活，他就应该在各处设下提示牌，这样他就算乱跑也不会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不过这些的安排都要在找到宿玄后再来实施，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宿玄，谢景尘又一次放出自己的神识勘察，前方似乎有一只小妖兽。 谢景尘立刻前去，在隐约瞥见它的身形瞬间不免失望，原来是一只小刺猬。 他正要转身离开时，那只‘小刺猬’却是突然朝着他的方向跑来，口中兴奋地喊道：“师、师尊！” 谢景尘这才看清，这哪是什么小刺猬。 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宿玄的装扮，只见他背上的鳞片缝隙间插着各种发色的毛发，而这些毛发结成一缕一缕的，他实在想不明白宿玄怎么会喜欢装扮成这幅样子。 再者，他就算不爱习字，想要跑出去玩也应该同自己说一声，而不是乱跑，吓得众人四处找他。 宿玄原本想转个圈圈给谢景尘瞧瞧它的新衣裳，只是看着师尊皱眉的样子，明白他的心情不大好，于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林子间一时只有风声，鳞片间的毛发同样随着风飞舞，宿玄只觉得浑身一痒，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的动作。 毕竟这毛发十分不稳，稍稍一动就有可能大片大片地往下掉。 “你去哪了？”看着宿玄低着头不敢说话的样式，谢景尘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怒火。 “我、我……”宿玄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原本想告诉谢景尘自己被两只坏妖兽给欺负了，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于是它只能用着手势比划。 谢景尘认真地将宿玄的一系列奇怪的动作看完，但他实在是看不懂宿玄具体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这手舞足蹈的模样再结合它身上的毛发，想来他是和几个同伴跑出去玩这才弄成这幅样子。 只是这些毛碰多了也不怕身上痒，谢景尘看着它小动作不断，看这样子真的是受不住。 谢景尘蹲下身，拿起它身上的一缕毛发，在看清手上毛发的那一瞬间有些懊悔，上面怎么那么多泥和灰尘啊？！ 他立刻将手中的毛丢下，急速起身，拿出帕子擦了擦手。 看着仍然低头捏手的宿玄，说道：“还不快把身上的毛扯下来。” 宿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强忍着泪水摇头，为什么插上毛毛以后，师尊还是不喜欢自己。 他也很希望自己出生时也有和花花一样漂亮的毛毛，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平。 见到宿玄还没有动作，谢景尘忍不住催促一下，这小家伙真的是，也不看看干不干净就往自己身上招呼，要是到时候皮肤痒，它上起药来可没有那么简单。 听到谢景尘的话，宿玄的眼泪总算是控住不住掉下来，可他不敢哭得太大声，只是小声地啜泣着，伸手将自己手臂上的毛扯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做都不能得到师尊的喜欢，他到底应该怎么办？ 谢景尘见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宿玄，随后起身给管事传讯，告知他自己已经找到宿玄。 一转身，原本还站在旁边的宿玄已经不见了。 人呢？！ 宿玄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才放声大哭，他低头望着下方的水潭，伸手将身上的毛一点点拔掉。 看到水面上倒映着自己的丑模样，宿玄伸手戳了戳水面。 看着自己脚上的淤泥，还是要洗洗，不然师尊会不开心的。 伸脚踏入冰凉的水潭中，他轻轻搅动一下，舒畅的感觉从脚底蔓延至全身，要不下去洗个澡？ 小心将自己的玉牌握着，他又往前走了两步，眼前突然一花，后背再度一疼。 他低头看着蹲在自己肚子上的狸花猫，立刻往回退了几步，顺带将玉牌藏到自己的身后。 狸花猫看到宿玄的动作冷哼一声，这下，宿玄更加坚定自己内心的猜测，这猫跟之前的两个坏蛋一样！ 宿玄龇着牙，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狸花猫。 「谁想抢你的破东西。」狸花猫一跃到旁边的石头上。 「才不是破东西！」玉牌随着宿玄的动作在空中摇晃。 狸花猫看清楚上方的字后，感慨道：「居然将这东西给了你，想必他一定很喜欢你。」 听到这话，宿玄叹了一口气，连额头上的角都耷拉下来。 「师尊、师尊不喜欢我。」他坐在水潭边，抹着泪。 「为什么？」狸花猫绕着宿玄走了一圈。 「因为我不好看。」 「放心，谢景尘就喜欢丑的。」想起他整日抱着那只白胖子，狸花猫就不禁冷笑一声。 「可我没有毛毛。」宿玄抱紧自己，情绪仍然十分低落。 狸花猫居高临下再度扫了一圈宿玄，认真道：「你看这角多厉害，将来肯定能一下顶飞一群人。」 「还有这尾巴，一看就很有力量。」 「这爪子也不错。」 狸花猫是越看越喜欢，这一身要是在自己的身上，简直就是战无不胜啊！ 「真的？」宿玄有些不相信狸花猫的话，这还是第一次别人这么夸他。 「那当然，你给我当小弟如何？」 「什么是小弟？」 「总算是让我们找到你了。」 阴森森的声音传来，宿玄浑身一颤，看着那狼妖和狐妖逐渐逼近，他急忙对着狸花猫说道：「这两个是坏蛋，我们快跑！」 「区区两只妖兽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看小爷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突然被宿玄抱起，慌乱地左右晃了下：「你认不认识路？」 「给我松手！」狸花猫挣扎开，甩了甩，好不容易舔好的毛都被他弄乱了。 「一只小猫还敢这么嚣张？」狐妖和狼妖对视一眼，发出尖锐的笑声，「让我来，我一口一个！」 眼看着狐妖一步步朝着狸花猫逼近，宿玄拿起一根长长的木棍，要是狸花猫有危险的话，他随时可以上前帮忙。 「小心呀。」在宿玄担心的声音响起的同时，狐妖突然嘶吼着冲上前，宿玄下意识闭上眼，听到惨叫声连忙睁开眼。 只见那原本那两只嚣张无比的狼妖和狐妖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而狸花猫则是踩在狐妖的头上，一下一下地排着它的脑袋：「小子，你刚刚挺狂的啊？」 「错了，错了，下次不敢了。」狐妖连连求饶，鼻青脸肿的样子甚是滑稽。 「还敢有下次？」 「不敢了、不敢了。」 「这小子现在是小爷我罩着的，若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他，我就把你们打成肉垫！」 「是是是！」 看着它们俩夹着尾巴逃跑的狼狈架势，宿玄一脸惊奇地来到狸花猫的身边，「你好厉害！」 「当然，要不要当我的小弟？」 「什么是小弟？」 宿玄在传承记忆里面并没有在传承记忆关于这两个字的含义，狸花猫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块头这么大居然是脑子不大灵光，他甚至感觉刚刚揍那两只揍轻了。 「小弟就是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然后作为老大我会保护你不受别人欺负，还会教你本领。」 「不用不用，师尊会教我本领的。」 狸花猫并不想在这些细节跟他掰扯，于是再度跳到石头上，居高临下，威风凛凛地看着宿玄问道：「你可愿意成为我的小弟？」 「好呀，我叫宿玄，你叫什么名字？」 他坐在大石头上一下一下甩着尾巴，「丧彪。」 「丧彪，你知道回书房的路要怎么走吗？」看着这天越来越晚，宿玄有些担心，要是师尊再找不到自己，怕是要生气了。 「要叫老大！」丧彪站起身来，用爪子点了点他的头。 “你做什么！”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宿玄转身瞧见谢景尘往他的方向走来，想起自己身上的毛毛都被自己拔掉了，他慌忙想躲在丧彪身后。 可还没等他动身就被一只大手高高抱起，谢景尘皱着眉头看着丧彪，说道：“咪咪，你怎么可以打他？” 「啊啊啊啊！谁让你这么喊我！小爷我让你好看！！！！」 可它的一声声怒吼传到谢景尘的耳朵里面变成一声声毫无威胁的喵喵叫声，喊了好几声，丧彪的嗓子都快喊哑了，最后实在是不想见到谢景尘，它转身离开。 喵的，下次见面他定要给谢景尘尝尝自己的无敌喵喵拳。 而宿玄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被师尊抱着的震撼之中，他完全不敢动弹一下，生怕自己的鳞片碰到谢景尘。 听着耳畔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还有那通过掌心传来的温度，这样的感觉比他待在蛋壳里的时候还要温暖许多。 他悄悄摸了摸眼泪，但落在谢景尘的眼中却是无比委屈。 试想一下，它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崽崽人生地不熟的，还被人莫名欺负了，搁在谁身上都会忍不住伤心。 谢景尘用帕子抹去他眼角的泪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些：“不哭。” 见状，宿玄立刻将自己的泪水胡乱擦去，但还是一抽一抽地说道：“我、我不哭了，师尊、师尊不要讨厌我。” 原本还在给宿玄擦眼泪，听到这话，谢景尘动作一顿，疑惑不已。 难道自己的表情还是动作让宿玄误会了？ “师尊不讨厌你。” “真的？！” “真的。”谢景尘十分认真地回答道，虽然他的喜好并没有改变，但与宿玄接触下来，他并不会感到讨厌，反而是觉得它有几分可爱。 “没有、没有毛毛也喜欢吗？” 原来是为着这个，谢景尘总算明白宿玄一直以来别扭的原因，他原以为自己没有在他的面前提到过，宿玄便不会知晓，没想到还是被敏感的他察觉到了。 “我确实喜欢毛茸茸的灵宠。” 7、第七章 “我的确喜欢毛茸茸的灵宠。”谢景尘毫不掩盖自己的喜好，他心中很清楚，即便自己用一时的谎言掩盖过去，总有一天还是会被宿玄通过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察觉。 到时候必然会带给他更大的伤害，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坦白。 宿玄听到这话，瞬间沉默，埋着头不敢说话，他怕自己一出声就会被师尊扔到地上，用那种厌恶的神情看着自己。 谢景尘见到他这样的小表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起他的小脸，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但这并不代表我讨厌你，相反，我很喜欢你。” 宿玄：ovo！ 他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师尊说不讨厌他，师尊是喜欢自己的，师尊喜欢自己！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好几拍，宛若鼓点一般，震耳欲聋。 眼眶通红，泪水决堤而出，但这一次和之前不同，就像是冬日里埋下的种子，经过寒冬，总算冒出一点绿芽尖尖。 又像是被常年锁在黑暗房子里，突然眼前出现一丝光芒。 宿玄嘴唇微颤，几次开合，最后总算说出口：“宿玄也喜欢师尊！” 谢景尘伸手摸摸他的头顶，软软的鳞片带着温度从指尖传来，一对小角如玉雕般。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角，惹得宿玄浑身一抖，小手控制不住地想要去阻挡。 谢景尘突然想到，之前看过书籍上讲过，角是妖兽身上比较敏感的地方，更何况是宿玄这种还未完全长成的。 “抱歉。”他说着立刻收回手，仔细查看着宿玄的小角，生怕它因为自己方才的举动而受伤。 “我、没事，师尊可以摸！”宿玄说着顺带将自己的头往谢景尘的方向靠近了些。 送上门的哪有拒绝的道理，他再度伸手摸了摸，只是这一次的力道比之前要轻上一些。 安抚好宿玄的情绪，谢景尘自然也没有忘了正事，他正色道：“下次可不许再自己跑出来。” “此处的妖兽颇多，它们可不像咪.咪一样温顺，对付你这样肉多多的小灵宠，可是一口一个的。” 担心宿玄听不进去，谢景尘故意说得严重些，见到宿玄一脸紧张地点头应下，他这才继续说道：“若是你出来也可，但要提前告知我一声。” 宿玄点点头应下，其实他后面一次跑出来前是有同师尊说过，只是看着师尊这样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话。 他想组织一下语言解释一下，但想了又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谢景尘见他一副欲言又止，抓耳挠腮的模样，有些疑惑，看他的样子倒不像是反对自己的话，于是试探性地问道：“是想说同意？” 见得宿玄点头又摇头，谢景尘一时之间也有些疑惑。 他确实是不懂小家伙想说什么，小家伙估计也不太能听得懂自己的话，他们二人沟通起来的难度有些大，看来得想个办法。 宿玄见谢景尘有些困惑，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这个问题了，反正只要师尊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生他的气就够了。 毕竟听到师尊喜欢自己这句话，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小心抓着宿玄的衣襟，尝试拉进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虽然师尊身上带着清新冷冽的气息可就是让他忍不住凑近。 谢景尘见到他的动作还以为他是害怕，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宿玄觉得回书房的这段路自己走起来很长很长，可师尊走起来却格外得短。 他想在师尊怀里多依偎一会，可到了地方，他也只能听着师尊的安排，有些不情不愿地坐在桌上。 谢景尘拿起帕子给他擦了擦身子，宿玄十分乖巧地配合着。 “师尊、化、化形！” 谢景尘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想先学化形？” 宿玄坚定地点头，之前那人的话还有今天的事情也提醒了他，只有变得更加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也可以保护师尊！ 可这一下却难倒谢景尘，他并没有关于化形的经验，也不知道这小家伙到底是什么品种，更加不清楚它们是如何修炼化形的。 但看着宿玄期待的眼神，他也不好直接说自己暂时想不到办法。 “今日天色已晚，等明日再来。” “好。”宿玄有些失落但还是点头应下，从书桌上跳下来，对着谢景尘挥挥手说道：“我、先回后山。” “不必，我已让管事为你收拾出一间屋子。” 宿玄眼前一亮，连忙去找管事想让他带着自己去瞧瞧。 而谢景尘则是在他硕大的书柜前翻找着关于化形的书籍，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一本，他急忙翻阅。。 只见上方记载道，妖兽化形有两种，一种是天生化形，第二种便是要修炼至金丹期才能化形。 即便是天纵奇才，也要十几年才能到达金丹期。 不过谢景尘对于这件事情倒是不急，反正他收徒弟又不是为了让他给自己长脸的。 “十几年？！”宿玄比着自己手指数了数，无法接受。 他原以为只是慢上一点点而已，没想到居然要这么久？！ 看着他整个脸都皱成一团，蔫下去了，谢景尘摸着头安慰道：“只要勤加修炼，定能早日化形。” “嗯。”宿玄低着头应下，他不敢说自己的族人都是一出生便化形，他害怕师尊会嫌弃笨笨的自己。 “要快些的法子也是有的。”见他这幅可怜的小模样，谢景尘也是于心不忍。 “嗷（真的）？！”宿玄激动地看向谢景尘，一脸期待着等着他的回答。 方法自然是有的，便是用丹药让宿玄脱胎换骨，只是这样的过程太过于痛苦，再者宿玄还小，他并不能明白这背后需要付出的代价。 因此，他还是决定用些温和的法子。 食补倒是不是不错的方法。 望着摆了满满一桌的食补，宿玄有些好奇地左看右看。 闻起来的味道很香，一定很好吃！ 他伸手去抓，在触碰到的一瞬间被烫得收回了爪子，猛地吹了好几下。 “要用筷子。”管事见状将筷子塞到宿玄手里并给他示范了一下。 望着碗里香喷喷的肉丸，宿玄试了下筷子，那东西在自己手里面噼里啪啦响，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合上。 最后干脆握在一起，直接朝着碗里的肉丸扎去。 可肉丸就像是和自己作对一样，无论他从那个角度扎下，肉丸都能轻易躲过。 从碗中决战到桌上，从桌上决战到桌下，好不容易将肉丸制服，刚要塞到嘴里，但却被拦下。 “掉地上的不可以吃。”谢景尘夺过宿玄手里头的肉丸，拿出帕子将他的手仔细擦了擦，重新带着他回到了桌子上。 “先用汤匙。”谢景尘将桌上的菜式尽数夹给宿玄，在他的面前堆出一座小山来。 宿玄尝了一口，眼睛瞬间亮起来，见着自家师尊身前空空，他立刻舀起一颗丸子递到谢景尘面前说道：“师尊，吃！” 谢景尘微微摇头，“我已辟谷多年。” “屁.股？”宿玄歪着头，一脸疑惑歪着头看着谢景尘。 “就是不用吃饭的意思。” “那不会饿吗？” “有辟谷丹。” 看着那黑黢黢的丹药，宿玄又转头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明明这些看起来比那丹药好吃多了，要是吃不到这些他会很难过的。 “丹药苦不苦？” “不苦，没味道。” “那师尊为什么不吃这个，这个味道好！”宿玄说着将自己面前的小山朝着谢景尘的方向推了推。 谢景尘的眸光黯淡下来，微微摇头，重新将碗推了回去。 难道师尊不喜欢吃这些？ 宿玄边想边埋头干饭，一会后又突然抬起头，问道：“师尊、可以和我一起吃饭吗？” “你吃就好。” “不是！”宿玄挥着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谢景尘想了想，总算是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以后会陪你一起吃饭。” “好耶～” 谢景尘端起手边的茶盏，借着喝茶的功夫轻叹一口气，随后又为宿玄的碗中添了几筷子。 “师尊，吃不下了。”看着面前还剩下很多，宿玄有些愧疚，但他真的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吃，只是他现在吃不下任何一口了。 见宿玄圆滚滚的小肚子，谢景尘有些自责，第一次喂孩子他居然忘记把控饭量了。 迅速拿出一颗丹药放到宿玄的嘴边，宿玄支撑着身子勉强地直起身来服下。 不出三息，原本鼓囊囊的肚子肉眼可见的缩小了。 宿玄惊喜地摸着自己的肚子，“不撑了耶！” 谢景尘点点头算是应下，起身牵着宿玄，“今日还要再学两篇字帖。” “那我学完以后，可以耶吃这些好吃的吗？” “可以。” 管事看着他们二人远处的背影，默默在心中感慨，之前还觉得掌门说收个徒能增加一点明辉峰人情味是假话，现在看来，仙君光是这段饭说的话就能顶之前三天的了。 行至餐桌前，看到上方摆着一张纸条，管事打开一瞧，上方记载着方才宿玄的喜恶。 仙君对这位新徒弟还真是上心。 8、第八章 「将灵力运转一周天，最后归入丹田。」 宿玄学着典籍上方法尝试调动着体内的灵力，只是他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调动体内的灵力。 他有些丧气，练了这么多天他一点进步都没有看到。 就算师尊一次又一次耐心地教导自己，从未有半句指责，他还是愧疚不已，自己怎么那么笨。 烦躁不堪，宿玄心知自己是静不下来了，于是起身朝着旁边的稻草人走去。 望着在外头奋力修炼宿玄，谢景尘在屋内不断放着书籍，奇怪，怎么会如此奇怪。 他早已检查过宿玄的经脉与丹田并无问题，怎么会连简单的引气都做不到。 难不成这事情还与宿玄是妖兽要关？ 眼看着他在暗地里着急，可自己却想不出来一丁点办法，自己这个师尊做得还是太过于失败。 没能在书中找到答案，谢景尘想了想，最终还是拿出一张传讯符。 做完这些见到午饭的时间都快要过去，一忙起来就忘记开时间，他倒是没什么，只是宿玄在长身体，要是吃饭不规律可伤身体。 再次将稻草人打趴下，宿玄见到谢景尘过来，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 “午膳时间到了。” 听到这话，宿玄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口道：“徒儿想再练一会。” 也许是因为担心修炼的事情，他实在是有些吃不下，没吃几口就感觉饱了，可看着师尊特地为自己准备的饭菜，他实在是不忍让师尊失望。 “师尊，我饱了。” 谢景尘放下手中的筷子，皱着眉头思索着，宿玄的饭量一日比一日小，难道是不舒服？ 捏起他的小手臂，探了探经脉，并无异常，又伸手摸了下额头，也并未有发热的迹象。 “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很好吃！”宿玄听见这话立刻扬起一抹微笑，极力地夸奖着，只是谢景尘还是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 垂眸轻应一声，谢景尘起身带着他再度回到书房习字。 一炷香刚燃尽，宿玄便犹豫一番后开口道：“师尊，我想休息一下。” “去吧。” 宿玄麻溜起身，小跑着出去，中途悄悄打量一眼谢景尘，见他闭目打坐，这才快步走到偏僻处。 一走进无人之处，他卸下防备，胃里的不适更加明显，翻江倒海得十分难受，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吐了一地。 午饭一点没留地吐了哥干净，宿玄难受地扶着树干，摸着依旧圆滚滚的肚子。 缓了一阵，他将乱糟糟的一切收拾好，确认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这才缓缓走回书房。 可事情的经过都被谢景尘看得一清二楚。 他方才检查过，宿玄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不适，眼下出现这样的情况，要么是压力太大，要么便是他并不喜欢这些菜式，吃下去只是讨他的欢心。 无论基于哪一点都不是谢景尘想见到的，他叹了一口气，将神识回归体内。 “师尊，我休息好了。”宿玄重新坐回书桌前，一脸认真地拿起字帖。 “你先自己温习，为师还有事。” “好。”宿玄望着谢景尘远去的背影，声音里满是失落。 不行，就算师尊有事情，他也不能懈怠！ 等师尊回来看到自己的成果，一定会夸奖自己的！ 谢景尘揣着心事缓缓走向正殿，看到里头坐着的熟悉身影，这一次谢景尘倒是没有躲闪，反而走进去缓缓坐下。 “唤我来何事？”掌门看着心事重重的师弟，板着脸问道，虽然他们之前争吵过，可到底是相伴多年的师弟，他若真有急事，自己这个做师兄的也不能置之不理。 “我按人族修炼方法教授，可我那徒儿却仍无法引气。” 听到这话，掌门原本有些难看地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如此着急忙慌把自己唤过来，就是为着那只小妖兽。 “本座早就说过，他的天赋不足，就算你再有耐心，用下再多的灵丹妙药也难以补齐这差距，不过是白费工夫罢了。” “他根骨奇佳，兴许是方法的问题。”谢景尘也看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现在看来掌门也不大清楚。 掌门听完冷哼一声，一只出生都不能化形的小妖兽，怎么可能配得上根骨奇佳这四个字，在他眼里不过是自家小师弟久未外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罢了。 现下看来，平日里还是不能太纵着谢景尘的性子胡来，应当让他多出去看看，还有各类的奇珍异宝待会也应该让人送些过来。 毕竟堂堂云渺宗长老觉得一只小妖兽根骨奇佳这种事情传出去，那众人岂非要笑掉大牙。 见掌门不断叹气，谢景尘默默收回视线。 他脑海中有一个新的想法。 也许、他并不适合继续教养宿玄。 一来，他并不能给他更好的教育，二来，宿玄为了讨好他，不惜以伤害自己身体为代价。 他们俩的性格并不合适。 “师兄。” 听到这话，掌门精神一振，看向谢景尘，“但说无妨。” “或许应该为宿玄重新寻一位更好的师尊。”谢景尘犹豫下还是开口，宗门内也有灵兽化形的长老，让他们前去教导宿玄必然会比自己更加适合。 “好啊！”掌门听见这话瞬间来了精神，脑海中将事情都快安排好了：“你也并未喝过他的拜师茶，严格上来说也不算真正的师徒。” 扫了眼谢景尘的表情，掌门补充道：“我回去便去问过其他几位长老的意见，你放心，虽然我之前不大喜欢他，但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难为他。” “此事交由师兄，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话虽如此，可谢景尘的脑海中却不断回想起这段时间和宿玄相处的点滴。 想起他小小一只窝在自己的怀里，想起他捧着书牙牙学语的样子，想起那一句句师尊。 但谢景尘清楚，他的性格并不适合成为一个好师尊，小家伙那么期望化形，若是因为自己的私欲而耽误了他，只怕他将来长大，明白过来之后会恨自己。 旁边的掌门轻咳一声，打断谢景尘的思绪，“既然要走了你一个小徒弟，自然合该补偿你一个，这次有两个弟子很是不错，性格乖巧，不闹腾。” 谢景尘感觉掌门的算盘珠子都快蹦到自己面前，出声拒绝：“不必……”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看着一道身影往自己这边冲来。 仔细一瞧，是哭得泪流满面的宿玄。 “师尊、师尊……” 见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谢景尘神兽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道：“何事，慢慢说。” “我不要、我不要！”宿玄拉着谢景尘的衣袍，此刻他不管不顾地叫喊着，方才他在外头已经听到了师尊和掌门的谈话。 “兔儿、徒儿会听话的！”生怕谢景尘真的不要他了，急忙保证道：“以后我都会乖乖吃饭的，一点都不会剩下的，你别不要我。” “放肆！”掌门率先明白过来，呵斥道：“偷听长辈说话，如今还在胡闹，下去！” 掌门的训斥吓得宿玄脑袋一缩，但抓着谢景尘的衣袍却是紧了几分，他害怕一松手，师尊就真的不要自己了。 “你别吓他。”谢景尘伸手拍了拍宿玄的后背，这件事情他本想回去再慢慢说与宿玄，没想到闹到眼下这个情况。 “事情并非你所听到的那样。”谢景尘将宿玄抱到自己的膝上，缓缓解释道：“你是妖兽，而我的功法并不适合你。” “因此为你重新寻一个师尊，你也能早日修炼化形。” 宿玄原本坐在他的腿上稍微平复了下心绪，听到这话，再度爆哭。 “不，我就要师尊，我不要走，我只要师尊！”他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上手抓住谢景尘的衣襟。 “以后你想来，明辉峰也随时欢迎你。”谢景尘说着拿起手帕为宿玄擦擦眼泪。 一旁掌门被眼前的这一切惊呆了，这温声细语的是他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师弟？ 果然收徒就是这般有所起效！ “不要，我只要师尊，我不要别人做师尊，我以后一定好好听话，我努力化形，我可以的，再给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看着宿玄如此抵触的情绪，谢景尘不由得沉思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也许、要再和宿玄沟通一下。 “长辈决定的事情，哪有晚辈插嘴的道理！” “师兄，你别说……”谢景尘的话还未说完旁边哭闹的宿玄突然浑身一颤，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身前的衣裳湿了一块，并且伴随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低头一瞧，宿玄捂着嘴一脸慌张的看着他，而他的身前一片污秽。 “师尊、唔，对不起……” 谢景尘立刻在他们二人身上打了个清洁术，这才开口道：“无妨。” 他将宿玄抱到地上，拍拍他的头道：“你先回去，我还有事情。” “师尊，我……” “不赶你走，我还是你师尊。”谢景尘打断他的话。 “真的？”宿玄说完感受到旁边掌门投来凶光缩了缩脖子。 “不骗你。” 宿玄有些犹犹豫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见他的背影离开视线，掌门这才开口道：“等有消息我告诉你。” “不必了，这件事情我再想想。” 掌门一瞬间感觉有一股无名火往上冒，把自己喊过来，现如今又变卦，这是觉得自己一天天的还不够忙吗？！ “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看着办！”掌门气得再次一甩衣袖离开。 谢景尘长叹一口气，方才宿玄冲进来抱着他腿哭得那一刹那，他好似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9、第九章 宿玄忐忑地回到书房内，虽然师尊方才没有说什么，可他到底是干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等师尊师尊回来他一定要好好道歉。 哦，对了，功课！ 他重新坐回书桌前，重新拿起字帖开始临摹，虽然比之前的几个好一点但仍然是歪七扭八的。 「你还有心情在这写写画画。」 「不是写写画画，是在临摹字帖。」宿玄说着将面前的东西推到丧彪面前，好奇地问道：「咪.咪，你怎么来了。」 「我自然是来救你小命的。」丧彪案首挺胸十分骄傲地说完后突然反应过来，伸手拍了拍宿玄的脑袋，咬着牙道：「要喊老大！」 「哦。」宿玄捂着脑袋，好奇地问道：「老大，为什么要来救我的小命。」 丧彪听完突然瞪大双眼，逼近宿玄压低声音，用一副十分凝重的表情说道：「刚才那个抓着谢景尘裤腿，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家伙不是你？」 「是我。」宿玄有些不好意思。 「还有那个吐在他身上的不是你吗？」 「也是我。」宿玄不好意的对着手指，补充道：「我不是故意的。」 「这重要吗？」丧彪在书桌上来回踱步，突然一跃来到宿玄的面前：「你已经这么做了，谢景尘这个人最爱干净，你对他做了这样的事情，他岂能容你！」 宿玄被丧彪的表情吓到，但愣了一下还是反驳道：「师尊不是这样的人。」 「他自然不会对你喊打喊杀，不过赶你出去还是有可能的。」 「不可能！」宿玄捂着耳朵不愿意相信，「师尊说过不会不要我的。」 「那都是场面话，就骗骗你这样刚出生的小崽子。」 「我……」宿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师尊真的会赶走他吗，一想到这一点他的心就像是被爪子紧紧攥住，疼得厉害。 「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猫老大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可宿玄已经没有心情听进去任何一个字了。 「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师尊原谅我。」 这个问题若是旁人倒是还有的解，别的灵宠犯错躺下去翻个肚皮，用猫猫蹭一蹭谢景尘，再委屈叫上几声，那家伙估计就原谅了。 可宿玄不一样，以上的这些条件他全部不具备。 说出来怪伤心的，它还是不说为妙。 「哪有什么办法，唯一的好办法就是趁着他生气之前赶紧先走，还能多带点好东西。」丧彪边说边不知道从哪里逃出来一堆东西，库库往里装，随后往宿玄身上一挂。 「我、」宿玄被重重的行囊压得直接坐在地上。 「小崽子接下来的话很重要，你记住，到了外头，千万不要靠近任何的妖兽，无论那些人说得再怎么好听也不行，你就找个离这里不太远的地方躲起来，等谢景尘消气以后，我悄悄带你回来。」 「别犹豫了，难道你真的想被他亲自动手丢出去？」 「不想。」光是想到那个场景，宿玄便感到心脏一缩，他背着行囊往外走，这一次他并没有回头，他清楚自己回头肯定就不愿意走了。 他不想看到师尊双眸中出现对自己的憎恶，他想保留他们二人之间美好的回忆，可他把这一切都弄得一团糟。 丧彪望着宿玄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当老大真难啊，他还得想想怎么拖延住谢景尘。 等谢景尘回到书房时，第一时间便寻找着宿玄的身影，见他不在这转身想去他的卧房却被丧彪拦住，他绕过丧彪，但它却不依不饶地继续站在自己的面前。 “咪.咪，我今日没空陪你。”谢景尘十分敷衍地揉了他一下，转而又要离开。 “喵！”想要找宿玄的茬就必须先从他的身体上踏过去！ 谢景尘此刻心中烦闷，真打算直接越过他，突然见到管事风风火火跑过来说道：“仙君不好了，宿玄不见了！” ？！ “仙君，不好了！”一名侍从急忙忙地跑来。 “是玄儿出事了？” 那人喘着气，一时开不了口，等的这几息让谢景尘感觉有一年这般久，他本想开口追问，但侍从却提前一步开口道：“库房里的灵药丢失了不少！” 听到这话谢景尘长舒一口气，但底下的丧彪却是理解成他生气了，瞬间丧彪对着谢景尘破口大骂。 「好歹是收了人家当徒弟，这走了还不能带点东西在身上防身吗，有你这样当师尊的吗？」 「害本大爷只能把自己好不容易收到的小弟送走，赔我！！！」 见丧彪如此激动，谢景尘蹲下身，询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宿玄的下落？” 丧彪原本嚣张的表情瞬间变得心虚，别瞎说哈，他根本就不知道，药也不是他拿的，说不定是库房里头的耗子叼走的。 谢景尘实在是听不懂它在喊什么，他实在是无法听懂咪.咪的话，而且他也没办法去仔细理解它的意思。 此刻他最担心的就是宿玄跑到了外头，毕竟这周围可有不少妖兽在。 越想越心慌，谢景尘是一刻也不想多停留，急忙忙地去寻宿玄的踪迹。 宿玄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他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直到自己累得走不动路颓废地坐在地上。 脑海里头一直回响着猫老大的话，「人最擅长伪装，会把不喜欢说成喜欢。」 所以师尊之前一直是在骗自己吗？ 好像是的，师尊从来没有抱着自己像其他灵宠一样撸过，也没有将脸埋在他的肚皮里。 如果当时掌门和师尊吵架的时候，进来的不是他，是旁人，或许师尊也会收下别人为徒。 低头间，原本干涸的泥土突然开出几朵水花。 他一直以为师尊和之前那些人是不一样的，可到头来带给他的伤害却比那些人还要重。 不，师尊是不一样的！ 如果没有师尊为自己注入灵力，不出一年，他就会因为护体灵气消散而彻底孵化失败。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宿玄望着天空，他还是会为着那个窝，为着师尊的怀抱而破壳。 他突然在这一刻想通了，他不应该一直期望着师尊为自己付出更多，而是要自己为师尊付出一些。 他要回去给师尊认真道歉，求得师尊的原谅。 宿玄起身的瞬间差距到周围有一股强大的气息传来，他立刻警惕地往前跑。 但很快那妖兽还是追上了他，是一只猪妖，只是看着它那尖锐的獠牙，还有庞大的身躯十分吓人。 猪妖上下审视着这个闯入自己领地的小崽子，它隐约能感觉到宿玄身上传来的威压，一个身旁没有大妖兽庇护，还敢来吓他，也不打听打听自己的威名。 它冷哼一声，在宿玄惊恐的眼神中，猛地朝他撞去。 鲜血模糊了眼前的视线，浑身的骨头疼得厉害，像是断开了一般，宿玄倒在地上，意识模糊。 眼前隐约浮现出一个人影。 师尊，是你吗？ 谢景尘一次次发散神识寻找可都无功而返，明辉峰上下他都找了个遍，所有的人手也被他派出去了，可这么久仍然没有消息。 “宿玄！”有着灵力的加持，这一声传得格外远，吓得整座山的妖兽四处乱窜。 依照宿玄的能力，大概走不了多远，这么久还不出现，想来是故意躲着自己。 看来他的那番话着实是伤到了宿玄，明明自己厌恶曾经遭遇的一切，可现如今却是亲手把这样的痛苦加注在宿玄的身上。 谢景尘不敢继续想下去，他紧忙动身再度前去寻找宿玄。 可当每次的结果都毫无变化，原本还能勉强安慰自己，谢景尘内心愈发慌乱。 脚下不稳，险些被一旁的树根绊倒。 玄儿，你究竟在哪？ 指尖微微颤抖，他方才好像听到师尊的声音，身体好温暖，是不是自己在师尊的怀抱里。 他费力抬起自己的手，尝试着想要抱住师尊，可入眼的是一场空。 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濒死前的幻想，手骤然失力地砸在地上，此刻全身上下的经脉好似绞弄在一块，拧成一股奇怪的形状。 隐约间，他好似听到断裂的声响，宿玄耳朵微动想仔细辨认声源，可下一瞬一阵剧痛席卷全身，这一次他确切地感觉到声源的方向，正是他的经脉。 疼痛暂时退去，宿玄软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满是汗珠。 “玄儿！”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宿玄闭上眼，又是他的错觉吗？ 焦急的呼喊声越来越近，让原本意志消沉的宿玄猛地惊醒，他撑着身子想站起来，但无一例外皆是失败。 眼见声音越来越远，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喊出声，可声音全部堵在自己的嗓子里头。 更要命是他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东西在缓缓靠近，微微偏头便见到一只熊妖缓慢地朝着他这边靠近。 师尊的声音已经飘远，眼下他也没有力气，宿玄绝望地闭上眼，看来今日他是无法躲过这一劫了。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他睁开眼便见到熊妖解开他的包裹大快朵颐。 察觉到宿玄的视线，他不好意思地将东西往宿玄的方向推了推，「你也吃！」 宿玄见状长舒一口气，好在猫老大出来的时候让他多带些丹药。 熊妖见宿玄浑身狼狈的样子，从行囊里头拿出一把丹药塞到他的嘴里，「这些都是疗伤的。」 “住手！”谢景尘看着倒在地上的宿玄，又转而看向他旁边的熊妖。 「不是，我一来他就这样啊！！！！」熊妖慌张地摆手，连连后退，但始终还是逃不过被谢景尘一脚踢开的命运。 “玄儿。”解决完熊妖，谢景尘立刻回到刚才的位置，可哪还有宿玄的身影？！ 10、第十章 谢景尘蹲下身查看，周围并没有其他妖兽的脚印，想来是宿玄自己离开的。 如此看来，宿玄是不会原谅自己了。 望着地上深一块，浅一块的脚印，谢景尘的心一时提到嗓子眼。 宿玄必然是受了伤！ 他立刻沿着脚印的方向赶去，这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谢景尘从空中落下，一脚便扎入泥泞的沼泽内。 随后身体便迅速往下坠，谢景尘当机立断运起灵力挣脱出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地方乃是一只蛇妖的领地。 倘若宿玄真的在里头，岂不是…… 白色的身影在沼泽上空快速穿梭着，眼神不断在各个茂密的草丛中搜寻。 陡然间停下，紧盯着下方有些奇怪的圆草丛。 宿玄坐在一个小水潭面前，不停地确认自己的模样。 如今他化形失败，他变得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比之前还要丑，师尊看到自己肯定是要被吓到。 而且现在他的经脉都在化形的过程中受损，掌门肯定不会让自己继续当师尊的徒弟。 与其这样，倒不如躲起来，等他恢复好以后再出去。 “玄儿。” 听到谢景尘的声音，宿玄吓得猛地站起来，左顾右盼但都没能看到他的身影。 看来，又是自己的幻觉。 还未松一口气，听到空中传来动静，他立刻往上看，只见师尊飘在半空中，紧紧盯着自己。 宿玄立刻将自己身上的树叶拢了拢，在见到谢景尘往自己这边飞来时，转身就跑。 “玄儿，莫要乱跑！” 听到这一声，宿玄停顿了一下，随即跑得比之前还要快上几分。 绝对不能让师尊见到，此时心慌意乱的宿玄根本不记得自己走过那些路，只是一头往林子里扎。 脚下突然一软，宿玄见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陷，他慌张地挣扎着。 “别乱动，否则会越陷越深。”谢景尘落到他的身旁，抱着宿玄腰身，轻轻将其带到自己的怀里。 宿玄缩在谢景尘的怀里，不敢让他看见自己，又想起自己浑身淤泥，捂着脸往外退了退。 “受伤了？” 宿玄摇摇头，没说话。 “让师尊看看。”谢景尘捏住他的手，这小手怎么比平时软乎？ 剥开上方的叶子，入目是一只带着几枚小小鳞片的肉乎乎的小手。 “这、”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宿玄连忙腾出手将右手的树叶复原，却忘记遮挡住自己的脸，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师尊盯着他露出惊讶的表情。 见宿玄露出一副要哭了的表情，谢景尘一脸紧张：“哪里伤到了？” “没、没有。”宿玄想将自己的脸捂住，没想到一个清洁术直接将他身上的淤泥包括树叶全部清理干净。 ？！ 难怪宿玄一直不肯放下手，原来是全身上下光溜溜的，害羞了。 “为师什么都没看见。”为着保护宿玄的脸面，谢景尘索性撒了个小谎。 宿玄听到这话又想去捂住自己身上的破绽，可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先捂住头上的角，还是挡住异型的耳朵，手上小小的鳞片，又或者是后面的尾巴。 最终想了想还是捂住自己的脸。 谢景尘被宿玄这幅掩耳盗铃的模样逗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角，“我们回明辉峰。” “不。”听到这话的宿玄开始剧烈挣扎，一时没防备，谢景尘差点失手。 “我不回去！”宿玄的声音闷闷的，显得十分低落。 看来那件事情已经成为宿玄的心结，谢景尘开口道：“是我不好，不该随意说那样的话，只是我也是第一次带徒弟，害怕耽误你化形，这才有这样的想法。” “我保证，以后会多倾听你的想法。” 手心内，宿玄听完谢景尘的话早已泪流满面，他真的很想直接扑向他抱着师尊，表示自己早就不生气了。 只是晚了一步，他化形失败了…… 变得更丑了。 “打开手好不好？” “不，很丑。” 丑？ 谢景尘一怔，宿玄看起来有很严重的容貌焦虑。 “每个人长得都各有特点，好不好看是他人的喜好与评判，我们无需理会，我们只要秦家修炼，丰富内在即可。” “可、我、我……”宿玄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将手放下，垂头丧气地说道：“我化形失败了。” 谢景尘看着他圆圆的小脸，如墨色的圆眼染着一层水雾，叫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别怕，不不是失败了。”谢景尘收手抹去宿玄眼角的泪花，解释道：“只是你化形的时候灵力不足，所以导致没有完全成形，等筑基时便能补全。” “可我的经脉……” “经脉没有大问题，待回去多吃上几天的丹药就能康复。”谢景尘说着将宿玄放在桌子上。 宿玄这才意识到自己回到了明辉峰，他有些紧张地看着四周，虽然有师尊的安慰，他心里头好受了些，但他还是怕吓到别人。 “不丑的，玄儿这样很可爱。” 管事接到传讯急匆匆往书房赶，一进门就见到自家仙君站在一小孩面前，语气温柔。 自家仙君现在不捡灵宠改捡小孩了？ 不对，仙君这幅温柔的样子很是少见，难不成这孩子其实是仙君的孩子？！ 见管事呆愣愣地站在门口，谢景尘转身嘱咐道：“让人为宿玄裁制几身新衣裳。” 宿玄？！ 这是宿玄？！ 管事仔细看着大变化的宿玄，最终还是从他头上的小角认出来。 “是。”管事正要转身离开，却被谢景尘喊住，听完他的要求以后，整个人傻愣在原地，看向谢景尘的眼神中都带着一点复杂的情绪。 果然，无论是谁，只要养上孩子就会被蒙蔽了理智。 不过宿玄这小模样着实是可爱，要不是仙君在，他定然要上前去逗弄一番。 “可爱的，这要是放在整个九州里头，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好看。” 听到管事的话，宿玄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去，也不知道师尊为何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他顿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明白过来师尊是为着方才的话。 心中似有一股暖流淌过，宿玄伸手紧紧抱住谢景尘的腰身。 “师尊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尊。” “玄儿也很好很好。”谢景尘转身摸摸宿玄的小脑袋，心中回想着他与掌门交谈时说过的内容。 为着不让宿玄有遗憾，谢景尘特地补齐了拜师仪式，但他不喜热闹，只是在明辉峰上，顺带请了掌门见证。 “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宿玄面色严肃对着谢景尘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递上茶盏。 宿玄伸手接过，轻轻抿一口，“从即日起你便是本座的亲传弟子，为师也没有什么东西相赠，这个储物袋便赠与你。” 后头的管事听到这话，一时间眉目有些扭曲，仙君都把库房搬空了大半，宿玄能用上的全部都给他塞进去了，如果这还算是没什么东西，那其他仙君收徒的礼物岂不是更加寒碜。 掌门在旁边同样气得震得鼻子都快歪了，自己苦口婆心劝了那么久，最后小师弟还是选了这只妖兽，不过心里面再不满意，如今木已成舟，他多少得看在师弟的面子上。 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筑基丹递给宿玄，正色道：“如今你已成为轻尘的弟子，同时也是云渺宗的弟子，日后要戒骄戒躁，勤加修炼，为宗门增光。” “弟子谨记于心，定不辜负掌门与师尊的期许。”宿玄同样对着掌门行了一记大礼。 掌门点点头，起身离开，一来这场面实在闹心，二来他还有许多事情未处理，剩余的时间还是交给他们师徒俩吧。 师弟长大，不听劝了。 望着掌门远去的背影，宿玄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了许多。 “弟子好怕自己说错话。” “玄儿做得很好。”谢景尘想了想，补充道：“就算说错话也无妨。” “不，这么重要的日子自然是要完美无缺才行。” 听完宿玄这番话，谢景尘开始沉思，是不是他教宿玄的词都太过于正式，以至于这样的话和他的这张小脸根本不搭配，听起来怪老气横秋的。 不过他还是没将这话说出口，只要宿玄开心就好。 “师尊，今日要学什么？” “今日休息。” “休息？！”宿玄有些惊讶，是不是自己昨日什么地方做不好？ 一见到宿玄如此紧张的表情，谢景尘就明白他又在胡思乱想了，伸手拍拍他的小脑袋，无奈道：“整天胡思乱想些什么。” “修行讲究劳逸结合。”谢景尘起身领着宿玄往后山的方向走去，只见原本栽植的灵药此刻都变成一个个秋千玩具。 宿玄见状看向谢景尘，见他点头之后一脸兴奋地朝着秋千的方向跑去。 果然无论是什么，只要还小见到这些都是会喜欢的。 宿玄将旁边的小咪抱在自己的怀里，带着他一起荡着秋千。 「我也要！我也要！」汪汪在旁边着急地转着圈。 将汪汪同样捞到自己的怀里，宿玄带着他们二人小心翼翼地晃着，只是怀里的两个小家伙还在为谁坐中间而大打出手。 花花看了他们一眼，默默地玩着自己手中的球球。 幼稚。 谢景尘望着他们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转身平复下心绪，正准备离开时却被人握住手。 11、第十一章 “师尊要去哪？” 低头见到宿玄抓着自己的尾指，语气十分小心。 看来宿玄还是没能从之前事情的阴影里面走出来，谢景尘蹲下身认真地说道：“师尊只是想回去一个人待一会，不是要把你丢下。” “可师尊自己走了，不就是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谢景尘被他的话噎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宿玄这般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可他带着宿玄来此处的目的就是为了放松，现在带着他离开岂不是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师尊陪你。” 宿玄望着秋千，但却迟迟没有挪动步伐。 谢景尘牵起他的小手来到秋千前抱着他坐好，顺带将还在打架的两小只拉开，一只塞到一个秋千上。 用灵力将秋千轻轻推动，宿玄兴奋地伸手尝试去空中的云彩。 “师尊，再高一些！” 话音刚落，后背的力道大了几分，指尖与云彩的距离瞬间近了几分。 他曾在传承记忆看到，他们的族人长大以后可以在天上飞来飞去，到时候他就可以带着师尊一起飞。 身体由着惯性往前飞，宿玄张开手臂，最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谢景尘皱着眉头看向怀里仍在乐呵呵的宿玄，正想教育一下，对方却先一步开口道：“师尊，我以后带你翻云覆雨！” ？！ 什么？ “这词不是这样用的。”好半响，谢景尘才回过神来，只是表情还有些不自在。 见谢景尘的耳根通红，宿玄坐直身体往他这边凑近了些。 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苦恼着解释道：“想带着师尊一起飞飞。” “那叫做腾云驾雾。”谢景尘有些无奈，默默将成语大全加入宿玄的课业中。 低头见宿玄仍一脸兴奋望着天，“想不想试试？” “想！”宿玄伸手抓住谢景尘衣襟，“师尊，我准备好了！” 耳畔传来风声，衣裳与头发肆意飞舞着，宿玄再度睁开眼时已经来到空中。 “云！”他伸出手去抓，但却宛如水中捞月般，宿玄见手里头空空如也还左右翻着看了好几次。 “师尊，为什么抓不住？” 谢景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稍微有些复杂的问题，想了想只能简单地概括道：“因为云是小水滴做的。” “哦，原来是这样！”宿玄半懂不懂的，原本还想继续问什么，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一只路过的小鸟吸引住。 “小心。”谢景尘及时拦住宿玄的腰将他重新带回自己的怀里。 见他十分感兴趣，谢景尘带着宿玄跟着鸟群飞了一会。 “师尊好厉害！” “待你筑基以后便能御剑飞行，也可以御器或者御兽。” 宿玄想了一下自己站在剑上的模样，但无论是在法器还是在灵兽身上，他都感觉没有在师尊身边好。 “御剑飞行没有在师尊身边好。”宿玄抬起头很是认真地对着谢景尘说道。 可惜，此处风大，谢景尘并不太能听清楚宿玄在说什么，只是隐约听到‘御剑飞行’和自己。 难不成这小家伙是见自己抱着他，误以为自己也可以当成法器一样？！ 这可不行，万一以后出宗门任务，小家伙指挥着别人抱着他御剑飞行，这只怕是要打起来。 “不可以这样。” 宿玄听完有些失落，果然不能一直陪着自己玩，不过一想起师尊不仅每天要带着自己读书写字，晚上还要批阅一堆比他还要高很多的奏文，他便觉得师尊陪伴自己的时间已经很长很长了。 他不能太过于贪心。 “徒儿知道了。” 见宿玄乖巧点头，谢景尘从储物袋之中拿出一颗糖果递给他。 “师尊，我们今天学什么？” “成语大全。” “好！”宿玄实在对那些‘之乎者也’的典籍很是头大，只要不是这些，他学什么都可以！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将书放倒在桌子上，瞥了一眼旁边还未燃尽的香，为什么四个字组合在一起就变成其他的意思，而且有些字他还认不太全。 谢景尘放下手边的奏文，将手边的糕点推倒宿玄面前说道：“休息会。” “师尊，这个比那些书还要难上很多。”宿玄拿起糕点一整个塞进口中，有些含糊不清地问道：“师尊，能不能先学别的，比如法术之类的。” 虽然传承记忆里头有不少厉害的法术，但宿玄始终认为谢景尘教的和自己学的是不一样的感觉。 谢景尘听完开始思索，宿玄就算要学，现阶段也只能掌握一些最基础的，比如点个小火花，小水花之类的。 但只要他有兴趣学，自己便教给他。 提笔在纸上写下一句话递到宿玄面前，宿玄十分认真看完，眼睛一亮，这看起来比之前的那些容易多了！ “这是御火术。” “这个要念出来吗？”宿玄有些疑惑，他看师尊使用灵力时似乎从来不喊的，但传承记忆之中他们喊得可有气势了。 “简单的术法不用喊，若你有大招可以喊。”谢景尘许久没有出去，只能根据以往的经验， 宿玄将术法在心里面默念了好几次，随后运转灵力对着自己的之间喊道：“起！” 一阵风刮过，并没有任何作用。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指尖，接连又喊了好几声，最后丧气地趴在桌子上。 “别灰心，多练习。”谢景尘刚说完这句便闻到空气中似乎有一股糊味，一转头，他身后的书架正冒着火光！ 急忙用灵力将火灭掉，好在火势不算大，并没有烧到重要的典籍。 “对不起……”宿玄见状连忙起身道歉，他没想到火花居然会跑到后面的书架上。 “是我忘记要到空旷的地方。”谢景尘牵着宿玄的小手来到外头，心里面却是在想自己方才为何没有注意到火花的情况，难道是因为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宿玄的身上？ “师尊，可以开始了吗？”宿玄见谢景尘一直不说话，忍不住拉了下他的衣角问道。 谢景尘点头，“将灵力与注意力都转移到你的指尖上。” 宿玄十分认真地点点头，按照谢景尘所教的方法将丹田内的灵力引导到指尖，一个小火苗突然从指尖窜出来，吓了他一愣，随后立刻笑出声，将指尖往谢景尘方向凑近了些。 “师尊，你看！” “我成功了！！！！” “很好。”谢景尘被他高兴的情绪感染到，微微扬起一抹微笑。 宿玄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师尊笑了耶，突然手中的小火苗变成大火苗，滚烫的火苗在两只手来回跳动，他吓得直接将手上的火苗丢出去。 糟糕！怎么是朝着师尊的方向？！ 眼见火苗快要沾到谢景尘的衣裳，而他仍淡然地站在原地，微微侧身那火苗便擦肩而过打在后面的大树上，顷刻间那棵大树便化为灰烬。 接连闯祸，宿玄一时间不敢与谢景尘对上视线。 谢景尘却是一脸严肃地盯着宿玄，倒不是因为方才的事情，而是那突然变大的火苗，按照常理初学者哪怕控制不好火苗最多是熄灭或者扔歪，可宿玄却是陡然间变大，这不符合常理，十分怪异。 抓起宿玄的手腕，却见他摊开掌心，手还微微颤抖着。 见他误会，谢景尘出声解释道：“不打你。” 将灵力探入宿玄的体内，这一次他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检查宿玄的经脉，最后在一处偏僻的位置上发现一条极为细小的裂缝。 一切都能解释通了，难怪宿玄化形不彻底，又会出现这种灵力不受控制的情况。 好在宿玄现在的灵力不算强，否则经脉怕是承受不住，彻底破损。 “师尊，怎么了？”见谢景尘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宿玄不安地问道，是不是他有问题，不适合修炼？ “没事。”谢景尘收回手，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你近来食补吃太多，不消化。” “那我以后少吃点。” “只能吃辟谷丹。” 听到这个残忍的事实，宿玄宛若晴天霹雳般。 嘴唇颤抖着，一颗泪珠挂着，欲坠不坠，让人生出许多怜悯来。 “偶尔还是可以吃的。”见到宿玄难过的样子，谢景尘还是心软了。 他连夜回去翻了许多古籍，但鲜有记载这事，毕竟经脉破损这种事情对于修士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可宿玄还那么小，更何况他一直期盼着能够修炼化形。 脑海中闪过询问掌门的想法，但很快被谢景尘否决，师兄要是听到这消息只怕又要动了选举新弟子的念头。 “师尊，喝茶。”谢景尘接过茶杯，却发现水温正好，可那茶放了许久，他也未曾用灵力温过。 “是徒儿用火烤的。”宿玄说着开始演示，“我发现只要撑着肚子，火苗就会变小，如果吸肚子就会变大。” “很棒！”看来宿玄的天赋极高，若是没有这裂痕，只怕能达到更高的成就。 这般想着，谢景尘不免担心，要是他没能在他小时候解决这事，宿玄长大知道了以后该有多伤心。 “玄儿，过两日师尊送你去上学可好？” 12、第十二章 谢景尘十分紧张地盯着宿玄，即期待又有些害怕他的答案。 接下来他要不断查找恢复经脉的法子，宿玄已经认字了，就算不告诉他，只怕也会从蛛丝马迹之中察觉到。 因此将他送出去上学是最好的方法，还能让他结识新的朋友说说话，不然跟自己待太久只怕是会变成老古板。 宿玄听完有些茫然地问道：“师尊，什么是上学？” “上学就是你可以获得更多的知识以及能结交到更多的朋友。” “那我想去。”宿玄兴奋地点头后，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看向重新扎在书堆中的谢景尘，“师尊也会去吗？” “师尊还有要事。” “师尊不去，我也不去。”他们直接隔着一大堆书，他只怕直接坐在地上，趴在书堆上用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谢景尘。 “师尊有要事要处理，这段时日管事也很忙，实在是没办法顾及你。” 宿玄听完仍然不愿意地摇摇头，“我可以在书房里面自己学。” 对上谢景尘的视线，宿玄也有些心虚，小声地嘀咕着：“我可以复习之前学过的。” “为师要忙很长一段时间，也希望玄儿不要把功课落下，这样才能早日化形。” 提到这点，宿玄原本抗拒的态度有些动摇。 见状，谢景尘继续补充道：“授课长老可比我厉害多了，等玄儿学会了，我还想同你请教。” “师尊就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宿玄听见这话迫不及待地反驳，随后双手握拳，十分认真地说道：“徒儿一定好好学，把所有的知识记下来！” “好。”总算让小家伙答应，谢景尘长舒一口气，继续翻找着关于温养经脉的方法。 “师尊？” 宿玄的声音从旁边挤出，吓得谢景尘急忙将手中的书收起来，疑惑地看着旁边百般无聊的宿玄，他不是让小家伙去后山玩了吗，怎么还在书房里。 “师尊？”见谢景尘不理自己，宿玄忍不住又唤了他一声。 “何事？”将书彻底藏好，谢景尘询问道。 “师尊，上学要上多久呀？”宿玄方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问出这个如此重要的问题，于是立刻调头回来。 “早上一个半时辰，午膳过后休憩半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 宿玄掰着指头输了好半天，虽然没有直接数明白，但他大致知道自己基本上从早到晚都不能见到师尊了。 见他情绪低落，谢景尘一眼便能看出宿玄心中所想。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劝说宿玄答应的，这要是小家伙临时反悔，岂不是白费努力？！ “等你散学，师尊便接你回来，还给你带好吃的。”万不得已，谢景尘也只能利用美食来诱惑他。 宿玄听完，眼睛一亮，这些时日师尊说他吃得太多，小肚子都长出来了，于是将食补全部停了，他已经吃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的辟谷丹。 嘴巴都感觉要尝不出味道来了。 乍然间，听到这样的条件，立刻点头应下。 见宿玄迈着欢快地步伐离开，谢景尘重新拿起典籍，书上倒是有几个修复经脉的法子，只是上方所用的灵药有些谢景尘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更不知从何下手。 脑海中灵光一闪，他依稀记得师兄手中好似有个温养经脉的法器！ 有了主意，谢景尘立刻传讯于他。 听到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谢景尘忙得头也不回开口道：“我即刻过去。” “出了什么事？” 掌门焦急的声音传来，谢景尘连忙起身，师兄怎么直接到他的书房来了？ 看着满地散落的书籍，掌门心里一咯噔，情况居然如此严重？！ “可是修行出了岔子？”掌门说着便要抓着谢景尘的手腕探入他的经脉之中。 “我无碍。”谢景尘后退两步。 “这些丹药都是对经脉有益处的。”掌门一股脑将带来的丹药塞到谢景尘手里。 望着堆满桌子的各类丹药，谢景尘随意扫了一眼，这里头居然还有安神丹。 这是让他吃了别忧心，早点睡的意思？ “别担心，你是我师弟，我自然不会不管你，待会我便传讯让几个靠得住的药修为你诊脉。” “放心，这事情绝不会传出去，你安心养病。” 意识到掌门误会，谢景尘出声解释道：“并非是我。” 原本还在不停絮叨安排事项的掌门一怔，不是谢景尘，可他信上却是说得如此清楚。 表情一瞬间凝滞住，但很快又恢复常态，显然是已经明白过来。 只有宿玄那小家伙了。 “你……” “师兄。”谢景尘打断掌门接下来的话，语气颇有些无奈。 无数的话都化成一声叹息，总归不是师弟伤到了就好，将他所求的法器递给他。 谢景尘将灵力注入这形似吊坠的琉光延坠之中，顷刻间它立刻放出绚烂的光芒。 “劳烦师兄莫要告诉宿玄。”谢景尘对着掌门行了一记大礼。 “随你。” 见掌门离开，谢景尘开始研究起这吊坠，该用什么法子哄骗宿玄带上？ “真不是你？”掌门的声音再度传来，谢景尘有些无奈地点头。 “若有事情，随时来找我。”掌门临走前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 宿玄从门后面探出头，他刚刚好像看到掌门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离开。 因着之前的事情，他对掌门的印象并不大好，生怕掌门又是来劝师尊重新收徒的。 “何事？” 宿玄被这话难住，他并不好直接说出自己是来偷听师尊和掌门谈话的，于是低着头随意扯了个谎道：“师尊，我、我饿了。” “今日还是吃辟谷丹吧。”谢景尘拿出一瓶辟谷丹放到宿玄的手中，吊坠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着。 意识到宿玄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吊坠上，谢景尘心思一动，将其放在宿玄的面前问道：“喜欢吗？” 宿玄被亮晶晶的光芒所吸引，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吊坠，十分认真地点头。 他对着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完全就没有抵抗力，就像他的屋子里头就放着一瓶闪闪的石头，等装满了他就送给师尊！ 谢景尘将吊坠放到宿玄的手中：“若你喜欢便赠与你，只是要一直戴在身上，不能取下。” 闻言，宿玄立刻将吊坠戴好，挺直身板给谢景尘展示着，“多谢师尊！” 他宝贝地摸着吊坠，又怕自己不小心把它弄坏了，于是慎之又慎地将吊坠放好，隔着衣裳拍了拍，确保它在这才放下心来。 见到宿玄对它如此上心，谢景尘将原本想要交代的话又收回，转而开口道：“明日上学堂，若是听不懂教习长老讲的内容也没有关系，读得进去便读，若是读不进去便多交朋友。” “嗯！” 宿玄对着谢景尘十分不舍地挥挥手，随后跟着管事上了仙鹤，坐在前头，他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不哭，不哭，一眨眼的功夫就回来啦。”管事笑眯眯地递给宿玄一条帕子。 “我没哭，只是风迷了眼。”宿玄倔强地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眼睛，不肯承认，他答应过师尊要好好上课的。 管事见状也没有戳破宿玄的谎话，默默收回帕子，笑呵呵地看着他。 难怪仙君这般喜欢宿玄，若是换了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只怕是早就嚎啕大哭了。 只不过管家也想不明白，为何仙君教得好好的，突然要将宿玄送到学堂去，一位长老同时面对那么多的弟子，可不像仙君那般用心，一个字一个字地教。 因而大多数长老都是将内门弟子送过去，亲传弟子则是带在身边。 不过既然是仙君的决定，他也不好置喙，只是对着宿玄嘱咐道：“学堂里头有很多不同性子的人，若是合得来便一起玩，合不来便不搭理他们。” “好的，谢谢管事伯伯。” “真乖。”管事说着往宿玄的怀里塞了些点心：“到学堂里头与大家分着吃。” 宿玄笑弯了眉眼，认真点头。 到时候留一块给师尊尝尝。 谢景尘的目光停留在书籍上记载的‘大衍泉’这三个字上，若是能找到这东西再将其注入琉光延坠中，温养经脉的效果便成数倍增长。 大衍泉他倒是隐约听师兄提起过，想来不难找。 难的是要将这东西注入琉光延坠，毕竟这东西到底是师兄的，自己不过是借用，等宿玄经脉修复好，到底是要还回去，如今要往里头淬炼其他东西，必定对下次使用有所影响。 也不知道师兄会不会答允，谢景尘起身盘点了下手中的法器，实在不行便用其他的将琉光延坠换过来。 打定主意，谢景尘感觉身上都松泛了许多，一转头瞧见外面已经天黑，陡然间想起自己答应宿玄要接他散学的！！！ 谢景尘急忙往外赶，刚走出来便瞧见宿玄垂着头走在前方，而管事则担忧地跟在他后面。 与管事的目光相撞，他在里头看到不少埋怨。 “玄儿，我……” “师尊，我困了，先去休息了。”宿玄快步走回屋内，将门关上，扑倒在榻上。 谢景尘站在门外隐约听到泣音，举起的手又放下，一脸无措，他自责地说道：“我忘记时间了。” “明日你提醒我。” “是。” 听见里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谢景尘推开房门，轻手轻脚走进屋内，擦去宿玄脸上还未完全干涸的泪痕，又替他掖好被角。 “对不起。” 13、第十三章 宿玄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后，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披风将自己全身上下都遮盖住，随后又拿起一根腰带将自己的尾巴尖绑住，绳子的另一端系在自己的腰上。 如此，就算他跑动，尾巴也不会掉下来。 做好这一切，他这才缓慢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移动着，推开房门眼神有些黯淡，不情不愿地开口道：“管事伯伯，我准备好了。” “走吧。” 听到声音，宿玄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师尊？！” “今日，我送你去上学。”谢景尘上下打量着宿玄，“怎么穿成这幅模样，可是冷？” 听闻先天不足的孩子总是弱与常人，宿玄经脉受损，只怕是也有怕冷的病根。 摸了摸他的小手，果然有些凉，看来要给宿玄的屋子添置些能发热的法器。 谢景尘用自己的手给宿玄暖了暖，犹豫了下开口道：“昨天是我不好，忘记了时间，今日我不会再忘了，玄儿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宿玄伸手抱住谢景尘，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小声嘟囔道：“没有生师尊的气。” “那昨日怎么……” 谢景尘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宿玄打断，“师尊快走吧，迟到了长老要生气的。” 召来仙鹤，抱起宿玄稳稳落在它的背上，“抓稳了？” 宿玄微微点头后，仙鹤这才振翅高飞，担心宿玄受不住这寒风，谢景尘特地在他们身前支起一道结界，格挡住寒风。 “师尊。”怀里宿玄闷闷不乐，反复抓着谢景尘的衣裳又松开，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怎么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我读不下去的话……”宿玄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全部湮没在风中。 原来是为着这事，果然全天下的小孩子刚离开熟悉的环境都是格外焦虑，伸手摸了摸宿玄的头，“不是什么大事情，还记得为师说过，读不进去就多交朋友。” 宿玄有些犹豫地点点头。 “师尊，就送到这里吧。”离学堂还有一小段距离，宿玄突然开口。 谢景尘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按照他说的那样，将其放下：“这里离学堂还有段距离。” “我可以自己走过去。” 见宿玄这幅认真的小模样，谢景尘点点头，“晚上师尊来接你。” “好！”头上的兜帽随着宿玄点头的动作往后滑，谢景尘伸手摸了摸他的龙角，可这一次他却是退后了两步。 谢景尘悻悻收回手，看来小家伙长大了不喜欢被人摸角，他心里有些惋惜，早知道之前就多摸几下，毕竟小角的手感还怪好的。 宿玄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想开口解释，却听见后方的钟声响起，急忙忙往学堂的方向赶去，“师尊，我先走了！” 悄悄隐匿身形，直到望着宿玄的背影进了学堂，谢景尘这才转身离开。 宿玄来到座位上将书摊开，旁边就传来一声讥讽：“哟，小怪物，今天怎么穿成这样？” “你以为把角和尾巴藏起来就跟我们一样了，真是傻得让人笑掉大牙。” “就是，我听说妖兽都是趴着吃饭的，要不然你示范一下？” 说完，几人哄笑着，见宿玄趴在桌上看书完全不搭理他们，顿时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但此刻周围人太多，他们也不好动手，互相对视一眼后，一人突然伸手去扯宿玄身上披风， “不要碰我！”宿玄紧紧抓着自己身上披风，死活不肯让他扯下来露出自己的小角。 “哟，终于会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眼见扯不动，他转而暗地拧着宿玄的胳膊。 “闹什么？”浑厚响亮的声音响起，一名身着墨绿色长袍的长老来到讲台上，“一日之计在于晨，此刻不温书，而在这胡闹，我待会挨个提问！” 这些话无疑是每个弟子的噩梦，众人立刻四散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宿玄整理好披风，再抬头时已然找不到自己的书籍，他茫然地在四周找了又找，最后看向方才那人，收到那人挑衅的目光，他明白过来，自己的书必然是被他趁乱拿走了。 他只好坐在位置上，不敢抬头，生怕对上长老的视线。 随着又一声钟声响起，长老清了清嗓子，“开始上课。” “先温习一下昨日的功课。”长老望着下方的小娃娃们，开口道：“大方无隅后面的三句。” 一时间翻书声四起，长老行至一人身边，颇为无奈说道：“知道是哪一页吗，乱翻。” “若是今日的提问答不上来，便将昨日所学的抄上一遍。”这一下原本紧张不已的众人更加慌张。 而悠闲的长老捏着胡子，眼神在方才与那几人与宿玄身上来回流转，最后停留在宿玄身上：“便由你来回答吧。” “大器免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宿玄起身缓缓说道。 “不错。”长老扫了一眼宿玄空空如也的桌面，开口道：“但也不能不带书，去后面站一炷香时间。” “是。”宿玄低低应了一声，经过那几人时还听见几声奚落，他只是默默握紧拳头，走到最后面站好。 “笑什么，下一个就是你们。”长老捏着胡子开始一个个考问，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自然，最后暴怒道：“你们几个顶着书去后面站着！” 一炷香时间过去，宿玄回到位置上，感受到后方几道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恨不得戳个窟窿出来。 “下午上课可要带书来。”长老将自己的书递给宿玄，继续领着众人朗诵着今天的内容。 宿玄低头扣着手，随后靠在树干上，书被那些人拿走了，肯定是拿不回来的。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读书也没有读好，朋友也没有交到，师尊知道了肯定觉得自己很没用。 「小宿玄，在烦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宿玄抬头望向上方：“猫老大，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放心不下你这个蠢蛋！ 自然这种话是没办法说出口的，毕竟之前他误会谢景尘闹了个这么大的乌龙出来。 它摇了摇尾巴说道：「我爱在哪在哪。」 “哦，好吧。”宿玄回了一身，继续埋头苦思。 丧彪轻松从树梢上跳下来，来到宿玄身边。 宿玄忍不住伸手摸摸它，从头顶到尾巴，从背部到毛肚皮，然后就挨了猫老大一巴掌。 「老大的肚皮不能摸！」丧彪跳到一边，上下扫着宿玄：「你怎么又穿着这一身？」 自从谢景尘把这小笨蛋重新接回去以后就没见到他穿这身衣服。 “他们笑我。”宿玄瞬间红了眼眶，耳边传来稀稀拉拉的笑声，角和尾巴也传来隐隐阵痛。 「那就揍他们！」 丧彪的话让宿玄从回忆里清醒过来，他摆摆手：“不可以打架，长老会生气的。” 「笨蛋，你不揍他们，他们下次还会欺负你。」 「你的怯懦只会滋生他们心中的恶，只有把他们彻底打服，他们才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就像之前那两只一样，被我打跑以后就再也没来找过麻烦。」 丧彪越说越气，默默亮起爪子。 “可是他们不是…” “原来是躲在这里啊。”汪周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手上还拿着一本书，随意往上抛着：“想要吗？” “把书还我！”宿玄上前两步想要去夺过他手中的书，突然另一人从旁边蹿出来，若非宿玄闪避及时就要被他推倒在地。 丧彪看出这几人来着不善，轻轻一跃来到宿玄的面前。 “两只小畜生。”汪周眼珠一转便又有一个主意，嘴角的笑容愈发明显：“今天我也不难为你，只要你跪下来给我磕个响头，再把这东西送给我，之前的账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宿玄气得握紧拳头，但始终没有出手。 汪周见状更嚣张了些，上前直接动手推着宿玄的肩膀。 “说话啊，你不是很有能耐吗？” “不是在课堂上能说会道的吗？” “现在怎么就哑巴了？” 丧彪看不下去，对着汪周嘶吼一声将其吓退，撇头看向宿玄：「你是包子吗？」 他是龙变的，不是包子。 只是眼前有这四个讨厌的家伙，他也不好过多解释，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你这小东西还挺凶的。”汪周给旁边三人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会意，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丧彪的方向砸去：“把它的腿给我打断！” “老大小心！”宿玄上前挡住几颗石头，被砸中的瞬间他忍不住皱紧眉头，痛呼出声。 见宿玄受伤，丧彪飞速躲开石头，随后借力直接跳到汪周的脸上对着他一顿狂揍。 “啊啊啊啊啊！快把这只蠢猫给我拉下去！！！！！”汪周尖叫着挥着手，但丧彪每一次都能躲开他的攻击。 眼见一群人对着猫老大胡乱攻击，生怕它受伤，宿玄立刻上前加入战斗。 夕阳西下，谢景尘守了许久都未看到宿玄的身影，难道今日学堂下课那么晚？ 正准备动身进去找宿玄，旁边传来一道着急的声音：“仙君真是让人好找，您赶紧去刑堂一趟！” 14、第十四章 谢景尘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往刑堂的方向赶，刑堂可是审问与处罚犯错弟子的地方，宿玄怎么会到那去？！ 等他慌忙来到刑堂，还未进门就听到里头的喧闹与哭喊声。 “轻尘仙君。”率先看到谢景尘的刑堂长老起身微微行礼。 “拜见仙君/师尊。” 谢景尘轻应一声，将屋内的众人扫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汪周脸上的猫爪印上，而他身后的几名弟子皆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这一看便是此刻窝在宿玄怀中宛如大爷的咪.咪的杰作，宿玄察觉到谢景尘的目光，愧疚地低下头，他又给师尊惹麻烦了。 汪周原本见到谢景尘前来，缩着脖子不敢继续哭喊，但见到他第一时间没有为宿玄说话，心里头有了大致的猜想。 他假意吃痛捂着脸上的伤，朝着谢景尘的方向凑近了几分，实际上将脸上的爪印清清楚楚展示在众人的面前。 “哎呦，长老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宿玄他居然伙同妖兽殴打同门！” 见到汪周开口，其他人纷纷附和，顺带还亮出他们身上的伤口，哭喊着：“您看看他将我们打成什么样子，分明就是下死手啊！” 眼见他们头发乱成且一个个撩起的手臂上青紫一片，与宿玄和他怀里一副云淡风轻，悠闲洗脸的猫形成鲜明的对比。 刑堂长老心中的那杆秤开始逐渐偏向汪周那边，但他还是轻咳一声后出声打断他们几人的哭闹声。 “刑堂之内禁止喧哗，你们一个个说。” 刑堂长老望着宿玄，示意他先开口，毕竟轻尘仙君亲自来刑堂，而卞垣仙君只是派了座下的弟子，孰轻孰重一眼便能分明。 只可惜，此刻宿玄完全沉浸在自己到底该如何解释今天打架斗殴的行为，完全没有看到的长老的示意。 汪周见状立刻抢先一步说道：“是他自己上课不带课本，想与我们借，我们没给他，于是他被长老罚站，这才对我们怀恨在心！” 谢景尘听完垂眸不语，他自然是相信宿玄的为人，只是他的身份不便开口，毕竟他若是出声只怕这件事情就会被无限放大，甚至传出他仗势欺人的传闻。 他倒是不在意这些，但宿玄还小，将来要与他们打交道的事情海了去，若是这件事情处理不好，那对于他的名声也不好。 宿玄来回打量着谢景尘的神情，见他皱眉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师尊是、相信了汪周他们的话…… 一时间，宿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可以接受同门对他的嘲笑，戏弄，还有他们的恶语相向，因为他们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人。 可师尊不一样，师尊于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人。 他花了很久很久才相信师尊是真的喜欢自己，可现在他却惊讶地师尊对自己连一点点信任都是没有的。 师尊相信一个外人都不相信自己…… 只是他低着头，谢景尘一时间无法看清他的表情，而宿玄怀中的丧彪此刻仍在悠闲甩着尾巴。 在他看到谢景尘匆匆忙忙赶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场谢景尘肯定是站在宿玄这边。 包赢的，好吧！ 咦，怎么屋子里头还漏雨？ 丧彪一抬头就瞧见泪如雨下的宿玄，它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不是吧，这小家伙的承受能力这么差，被人说几下就哭得这么厉害？！ 有些嫌弃地伸手给宿玄擦了擦眼泪，转头恶狠狠地瞪向汪周几人。 汪周原本有些小得意，瞧见丧彪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缩在自家师兄的身后。 刑堂长老等了小片刻，也没等到宿玄给自己一个回复，只能轻咳一声开口询问道：“事情真如汪周所言那般？” “不是……”虽然已经停下，但身体一抽一抽的让宿玄的回答很不连贯：“是他们拿走、拿走我的书，我才被长老、长老罚站。” “所以你就怀恨在心，动手打他们了？”荣易实在是听不下去宿玄磨磨唧唧的解释，简直是浪费他的时间，忍不住插话。 眼见自家师兄为自己撑腰，汪周再度嚣张起来：“对，他就是怀恨在心，二话不说就冲上来打我们。” “不是、我……” 宿玄想开口反驳，但却被荣易打断：“你就直说，你究竟有没有对他们几人动手。” 宿玄看向不算做着鬼脸的汪周几人，转头又看向旁边一直冷着脸的师尊，最终点点头，“不过我只是想让他们不要再打下去，我没用力。” “动手便是动手，还分有意无意？”荣易对着刑堂长老行礼道：“如今事情已经明了，还请长老定夺！” 丧彪听到这话猫都傻眼了，不是就这么认了？ 就算是自己先动手，但也是汪周他们先挑衅，还用宿玄的书威胁他。 “还有那只妖兽，它下手最狠，要不是我们躲得快，只怕是要被他咬断喉管了。”汪周装出一副后怕的样子。 「去你大爷的！」见到汪周提到自己，丧彪刚好有一肚子没法发泄，又要扑上前教训他，但被宿玄牢牢抱在怀里。 “师兄救我，长老救我！”汪周再度躲在荣易身后，悄悄用着嘴型辱骂宿玄他们。 “放肆！”刑堂长老出声呵斥，随后看了一眼谢景尘，只见他站着一旁全然不关心这里发生的事情，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想。 看来这猫是宿玄自己偷偷养着的，于是他直接出声宣判道：“妖兽既未签订契约，如今又出现伤人的情况便只能将其逐出宗门！” “不行，老大他没有伤人！”宿玄紧紧抱着怀中的猫老大，生怕这些人下一瞬就要从他的手里夺过猫老大，将其扔出去，他求助地看向旁边的谢景尘。 但仍然没有得到任何的答复，他失望地低下头。 “笑死我了，你居然还认一只妖兽当老大，果然你们这些妖兽都是臭味相投。”汪周一时得意忍不住出声嘲讽，但在收到荣易的一记白眼之后默默闭上嘴。 “是我动的手，你们要罚就罚我！”事到如今，宿玄明白自己是孤立无援，但猫老大是为了帮自己出头才教训汪周，不能牵连到他！ 「我丧彪一猫做事，一猫当，你们几个有种一起……」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宿玄捂住嘴，此刻宿玄无比庆幸这些长老们听不懂猫老大说话。 “先把这臭猫丢出去！”汪周说着就要伸手去抢，他要亲自将这死猫丢出去，以报打脸之仇！ “不行！”宿玄抱着猫老大接连往后退，直到背后撞到一个东西，他下意识往后看去，是师尊。 难道师尊也想把猫老大送走，他往旁边撤了两步，像是被逼到角落的困兽。 披风散落，露出额头的角，戒备地龇着牙。 “他要咬人了！” “快把他也按住！” “谁敢？！”谢景尘一出声，所有人同时顿住。 汪周被谢景尘的表情吓到，再度退到荣易身后。 刑堂长老率先回过神来，这宿玄到底是轻尘仙君的弟子，这么对他也是在打他的脸面。 “刑堂之内，岂是尔等胡作非为的地方！” “弟子知错。”汪周是惯会看眼色的立刻做出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 “汪师弟只是方才一时情急，但弟子同样意识到一件大事。”荣易瞪了汪周一眼，上前一步说道。 “何事？” “宿师弟虽然化形部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到底是一只妖兽，让他与新晋弟子一同上课，实在是让人惶恐不安。” 此话一出，殿内寂静一片，连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刑堂长老立刻转头看向谢景尘，见他表情任然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心里头泛起嘀咕。 看轻尘仙君的样子似乎没那么生气，难不成他对于荣易的提议很认可？！ 谢景尘此刻恨不得上前给荣易一脚，但这一脚下去不仅不合身份，只怕是要被师兄念叨死。 他极力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转头看向刑堂长老：“这事情望刑堂长老秉公处理。” 秉公处理？ 刑堂长老更加坚定自己心中的猜测，这轻尘仙君对他自己这名弟子并不是很满意。 又或者他根本就是想借题发挥！ 他不由得想起之前的传言，之前掌门曾经去过明辉峰后来就传出轻尘仙君突然收徒的消息，想来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刑堂长老脑海中浮现出一场大戏，这轻尘仙君肯定是不满掌门让他收一只妖兽为亲传弟子。 所以此时就是最好的机会，只要宿玄犯下错误，他便能找到机会一举将其逐出师门。 而今日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谢景尘与掌门的事情他并不想掺和，但谢景尘亲自到刑堂来，这个人情还是要给他的。 因此他只要比以往判得更重一些，也算是给了谢景尘脸面。 “宿玄殴打同门，自今日起前往思过崖静心思过三个月。” “汪周等人参与斗殴，没人各抄写门规十遍。” “十遍？！”汪周想起那长长的门规，狠狠瞪了宿玄一眼，等找个机会他一定要让宿玄付出代价！ 宿玄不说话，只是默默抱着试图冲上前理论的丧彪。 丧彪挣脱又睁不开，想张嘴咬又舍不得，气鼓鼓坐在宿玄的怀里。 这个小笨蛋知不知道什么是思过崖，就算是筑基期的弟子进去都得脱一层皮，他这样圆滚滚的小家伙进去，只怕是要瘦成骨头爬着出来。 “长老如此审理当真是公允？”谢景尘气得肺都快炸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谢景尘讲话一贯是没有情绪起伏，刑堂长老还以为他是认可自己，于是骄傲地点头应下，但下一瞬就看见原本得意的荣易与汪周突然跪下。 15、第十五章 强大的威压让荣易喘不上气来，而旁边的汪周几人早就已经被压得趴在地上，连连哀嚎，一旁的刑堂长老脸上也有些难看。 宿玄站在后面一脸茫然地看向他们几人，丧彪趁机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活动了下筋骨，这小家伙力气这么大，他的老腰差点就闪了。 转身坐在旁边安静洗脸，看着几人在谢景尘的怒火下苦苦挣扎，活该，哈哈哈，他就知道谢景尘这人看着冷淡，脾气一上来可是掌门来了都照样打的。 宿玄听到汪周几人的嚎叫，莫名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疼了起来，他伸手扯了扯谢景尘的衣角。 “师尊，我们要不要帮帮他们？” 虽然宿玄并不喜欢汪周他们，但看到他们几人突发恶疾，惨叫连篇，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轻尘仙君。”刑堂长老忍不住开口，再压下去只怕他也要跪下了，这跪在小辈面前他这辈子都别想抬头见人。 谢景尘冷哼一声，收回威压，这刑堂长老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这般对待宿玄，这若是自己不来，恐怕宿玄今天都走不出刑堂了。 “你还真是令本座大开眼界，对一个不到、”谢景尘一顿，扫了一眼旁边宿玄的身形，“不到五岁的孩子判下如此重刑！” “这、”刑堂长老一时语塞，对于寻常这个岁数的弟子他自然是不会做出这样的责罚，顶多让他们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但他做出这个决定不正是依从谢景尘的暗示。 如今他是看着刑罚太过，丢了他自己的颜面，真是难伺候！ 但无论如何，谢景尘的面子他不能不给，于是开口道：“那依仙君所言，该当如何？” “无罪。” 这两个字宛若数米高的海浪直冲在每个人的心弦上，本来准备顺势而下的刑堂长老听到这话顿时傻眼，随即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是了，到底是小孩子家打闹，你一拳，我一掌的，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他明明……” 汪周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旁边的荣易打断，“闭嘴！” 他只能悻悻地闭上嘴，用眼神尝试杀死宿玄。 谢景尘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开口道：“长老误会了，而是这样欺辱殴打同门的人实在不该再出现在学堂上。” “明明是他！” “不是我！”意识到师尊在帮着自己说话，宿玄总算是挺直腰杆大声反驳道：“是你先偷拿我的书，他让我跪下磕头才肯把书还给我。” “还有他昨日上课时用笔杆戳我的后背，拔我的角，不停地踩我尾巴，甚至故意打翻管事伯伯给我的糕点！” 听到宿玄一桩桩一件件的控诉，谢景尘心中掀起千层巨浪，难怪昨日宿玄回来的时候在哭泣，原来是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今早才特地打扮成这样，他实在是太迟钝，太失职了！ 谢景尘将其护在自己的身后，轻轻摸摸他的脑袋，转身对着刑堂长老开口道：“事情已然明了，还望这次长老能公正处理！” “你瞎说！”眼看局势对自己不利，汪周不顾一切跳出来反驳。 开什么玩笑，他要是去思过崖三个月，只怕是连根骨都废了。 “丢人现眼。”荣易低声呵斥了他，拱手行礼后说道：“此事既然双方各执一词，依弟子看，双方争执便是都有过错。” 要不是来的时候师尊特地吩咐将这件事情压到最小的影响，否则他早就不想搭理这几个蠢货，一天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尽让自己收拾烂摊子。 刑堂长老对于荣易提出各打五十.大板的提议很是认可，他装似沉思一番后开口：“如今事情的经过只有两个孩子的口述，无法证明其发生的经过，想来也是两位年纪小不懂打闹的界限。” “再闹下去，只怕是伤了双方的情谊，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两位小朋友握手言和，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汪周还想开口反驳，但接收到荣易警告的眼神只好不情不愿地应下。 宿玄见此情形正要点头，但被谢景尘拦下，“谁说没有证据。” “证据、证据在……这里！”管事跑得气喘吁吁，将手中的书信递给刑堂长老。 刑堂长老打开信封，每扫过上方的一行字其脸色就黑上一度，到最后猛地瞪向汪周。 这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写着汪周这段时日是如何欺凌同门，最下方还有被欺凌者的签字，数十个名字无疑刺痛长老的眼睛。 “这是他们诬陷我的！” “弟子汪周欺凌同门，手段残忍，情节恶劣，逐出学堂，判于思过崖悔过半年，其同伙判思过崖悔过三个月！” 眼看着局势朝着宿玄那边倒去且得了如此重判，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荣易的衣袖：“师兄救我，师兄救我啊！” “我爹娘和师尊是故交，师尊答应会照顾好我的……” 荣易咬咬牙再度开口道：“长老，这处罚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太重了。” 谢景尘简直是要被他们的厚脸皮所气笑，这样的处罚对于宿玄便可，对于他们这些施暴者却是太重，还真是两套标准。 这番话一出，刑堂长老看向荣易的脸色一变，被一个小辈质疑完全就是在打他的脸，他反驳的话还未出口，旁边倒先响起谢景尘的声音： “若你们对于长老的判处不满大可上报掌门，亦或者让你师尊直接来找本座，本座倒是想当面问问他，是如何教导出这样的弟子！” 荣易张了张嘴，最终行礼回道：“弟子不敢。” 旁边的汪周几人还在哭嚎，荣易听得心烦，直接对着他们下了禁言术之后便拖着他们一行人离开。 宿玄走出刑堂，深吸一口气，感觉压在自己心口处的大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轻松畅快，就像经过漫漫长夜总算等来晨曦。 “管事伯伯好厉害。”没有管事伯伯那么及时的一封信，还不能将那几个坏蛋抓起来。 “我可不敢居功，这事情还是仙君吩咐的。” 谢景尘此刻还在心中不断回盘刚才发生的事情，早知道就应该趁着他们被自己威压压制住的时候让宿玄上前给他们几巴掌。 真是错过了这大好的机会！ 指尖被人轻轻握住，谢景尘回过神来，低头对上宿玄的笑脸。 “谢谢师尊。” 此刻想明白方才师尊并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在为自己寻找辩白的方法，宿玄心中宛若灌了蜜一般。 几乎快将自己整个身体都缠在谢景尘的身上，直到谢景尘的步伐不小心踢到他的手臂，他这才缓过神来，往旁边挪了挪。 谢景尘见状伸手将宿玄抱在怀中，轻轻一扯就将他身上的披风拿开：“以后，我们不穿这个。” “以后若是再有人敢欺负你，只管告诉师尊，为师帮你教训他们！” 宿玄被谢景尘的一番话所震撼到，久久盯着他瞧着，最后坚定地点点头。 “师尊，我今天是不是表现得很不好。”见来到屋子里，又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宿玄小声地询问道。 谢景尘有些心疼地摸着他的头，因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宿玄总是没有安全感。 他小心翼翼询问的样子与记忆中某个身影重叠，明明都是有师尊庇护，却还是过成了这样。 他伸手将宿玄抱在自己的怀里，愧疚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是的。”宿玄从怀里艰难探出头，辩驳道：“不是师尊的错，是那群坏人。” “玄儿，今日的事情……” 宿玄的心随着谢景尘的话提到嗓子眼。 “你做得很好，面对动手欺负你的人，就要第一时间反击。”见宿玄还有些犹豫，谢景尘静静等着宿玄开口。 “我怕我要是动手了，师尊会生气，所以我刚开始没有搭理他们，但是他们越来越过分，今天是老大过来，我怕老大受伤才动手的。” “那玄儿做得比师尊想象中还要好。”谢景尘见到低着头有些不确定的样子，自顾自地补充道：“是真的，发自肺腑的。” “但师尊还有一点想让你加强。” “什么？”宿玄听到这话立刻紧张起来，整个小脸都绷紧。 “信任。” “为师相信今日的事情并非你主动挑衅所为，自然也希望玄儿能够信任师尊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情。” “所以往后的事情为师都希望玄儿可以信任我，相信你的身后还有我在，试着依赖我。” 宿玄呆呆地听完这番话，泪花慢慢爬上眼眶，积攒了一天的委屈在此刻释放，他猛地一下扑倒在谢景尘的怀里。 断断续续地呜咽声传来，这一次不同于以往的每一次哭泣，他不再压抑，他相信师尊不会嫌弃自己。 谢景尘轻轻拍着宿玄的后背，一下一下像是在为宿玄传递着某种信号，他一直都在，一直都会陪伴着宿玄。 待宿玄缓缓停下，谢景尘拿出帕子仔细为他擦洗。 宿玄还是有些不太适应，有些害羞地夺过帕子自己胡乱擦一通。 “不笑你。”谢景尘撸起他的袖子，挑起药膏准备为他上药，但再接连看到宿玄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以及肿起来的尾巴尖，脸上的笑容完全凝固住。 宿玄身上可是有鳞片护着，能弄出这样的伤势，必然是下了死手，尾巴尖定然也是不停地踩着在上面拧了一圈才会如此。 他猛地站起身便要去找刑堂长老，但却被宿玄抓住手：“师尊，算了吧，我已经不疼了，而且他们已经受惩罚了。” “善良是分对象的。” 宿玄认真地将谢景尘的话在心里面想了又想，最后苦恼地看向他：“没明白。” “无妨，总之以后有人欺负你，记得告诉为师。” “嗯！” 16、第十六章 宿玄躺在床上翻来滚去，一想到白天师尊的那番话，他就兴奋地睡不着觉。 师尊相信自己。 光是这个结论就像是一股暖流般将他团团包围住，他又像是埋在师尊的怀里。 又一个翻身，将尾巴抱在怀里。 回想起师尊为自己尾巴上药时的情景，那小心翼翼的动作，担忧的眼神，温热的指尖沾着微凉的药膏，在那一瞬间，宿玄都觉得尾巴上的伤口已经不疼了。 不过，明天他还是想要抱着尾巴去找师尊，让他帮着自己上药。 “轰隆隆。”外头的雷声传来，打断宿玄的思绪。 他茫然地坐起身，望着声源的方向，这个声音听起来怪熟悉的。 一道闪电劈过，将漆黑的夜晚照得如同白昼般。 宿玄脸上惨白一片，惊惧的神情快速攀升。 一段尘封在已久的回忆骤然出现在脑海里，噼里啪啦的声响环绕在耳边，酥麻混杂着痛感席卷全身。 一瞬间摔倒在床榻上，额头重重磕到床板上，但此刻宿玄根本顾不上额头上的疼痛。 他将自己整个人蜷缩起来，但每一次雷电交加时，还是不由得跟着颤抖。 微微伸出手，可空中再度传来轰鸣声，瞬间将手抽回，宿玄死死捂着耳朵，双目紧闭。 趁着空隙，他猛地一下扯住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 这下他像是如释重负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中满是恐惧，经脉随着他如鼓点般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抽痛着。 哪怕缩成一团蒙在被子，他也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冰冷的河水中，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谁来、谁来救救我。 痛苦、绝望与孤独无限在脑海中蔓延，无数的妖魔鬼怪环绕在自己周边肆意嘲笑，刺耳的声音加上雷声让宿玄几乎在崩溃的边缘上。 他像是一叶扁舟被放逐在汪洋大海上，无所依附，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就这般漫无目的漂着。 没有人关心自己，他们在意的只是它能否孵化。 宿玄蜷缩着，呼吸逐渐减缓，手脚逐渐长出鳞片，其缓缓张开尝试将宿玄护在最中心。 在鳞片即将重合时，宿玄突然睁开眼。 不对，还有人在意自己。 师尊会给自己做窝，会抱着自己，会给自己上药，会心疼自己。 师尊说过，可以尝试去依赖他。 想到这一点，宿玄趁着雷电停下的空挡，裹着被子一鼓作气朝着谢景尘的房间冲去。 雷电不断在他的身后响起，就像是在追赶他一般，宿玄步伐飞快，眼神坚定，他知道他要去往的方向，他知道自己不再是孤独一个人，他还有师尊，师尊会保护自己！ 狂风呼啸，谢景尘被一阵惊雷声吓醒，茫然地望着微微打开的房门，今夜这风这么大？！ 谢景尘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想要从被我里头爬出来关门还真是需要一点毅力啊。 他猛地坐直身体，突然看到床边窝着一团东西？ 难不成是这电闪雷鸣的天气将外头的小动物给吓进来了？ 这般想着，谢景尘微微皱起眉头，在地上看了看，好在没有任何的污渍连带着屋子里头的陈设也没有被弄乱。 他悄悄靠近似乎在瑟瑟发抖的那一小团，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捻起被角，身体隔得很远，生怕里头的小东西受到惊吓朝着自己脸上扑来。 掀开一看，这小尾巴和小角有点熟悉。 “师尊。”感觉自己背后一凉，宿玄转过身，怯生生地开口道。 原本还警惕心十足的谢景尘在看到这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的刹那，瞬间朝着宿玄这边凑近了几分。 望着他有些红肿的额头，发红的眼眶，脑海中疯狂脑补出一场，宿玄被外头的声音吓到，抱着被子慌慌张张地往自己这边跑，还不小心跌了一跤。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只是安静地窝在地上，不敢吵到自己。 而他却是在呼呼大睡，谢景尘感觉自己的良心正在被宿玄化作的小人狠狠穿刺。 见谢景尘久久不语，宿玄一时间有点担心自己的行为是不是给师尊带来了麻烦，回想起方才师尊的表情明显是被自己的突然到访吓到了。 可让他回去，宿玄一想到这一点就浑身一颤，他不想一个去面对那可怕的雷电。 “师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师尊睡觉的，可我是真的害怕。” 宿玄说完恰好外面响起一道惊雷，他吓得缩进谢景尘的怀里，抓着他的衣角瑟瑟发抖。 谢景尘被他猛得这一扑，像是被撞到了心坎上。 伸手揉了揉宿玄的小角，拍怕他的后背温声道：“别怕，师尊在这里。” 用灵力将这雷声隔绝在外，“这样就听不到了。” 反应过来的宿玄悄悄从谢景尘的怀里探出头，抬起头的瞬间电光再度划破天际，又猛得一下扎入谢景尘的怀里，这一次他吓得连头发都竖起来了好几根。 毫无防备地被这么一撞，谢景尘不由得闷哼一声。 听到声响，宿玄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可他不敢抬头，只是埋在谢景尘的怀里，“师尊，对不起。” “我没事。”谢景尘手一挥，原本透明的结界瞬间凝结，将外头的光线全部挡住。 察觉到外头黑了下来，宿玄从谢景尘的怀里再度探出头，殿内昏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兴许是因为他如今目不能视的缘故，宿玄更加依赖着身旁的谢景尘，双手紧紧环在谢景尘的腰上，脸也仅仅贴在他的身前。 温度似乎比往常更高，宿玄贪恋地埋在谢景尘的心口上，听着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感觉无比安心。 黑暗中，谢景尘低头轻轻拍着宿玄的后背，他的这个小徒弟格外懂事，懂事到让人心疼。 他身为师尊应当给他更多的关怀才是，这样他就不会因为没有安全感而总是慌慌张张的。 “别怕，师尊在这。”屋子里头太暗，点上烛火在夜里又太过于刺眼，于是谢景尘从储物袋里头搜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宿玄一贯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忍不住上手去接，直接被这颗份量十足的夜明珠压低了手。 他十分好奇地凑近将夜明珠看了又看，发自内心地感慨道：“好漂亮！” 在抬头的瞬间，他瞧见夜明珠温和的光线洒在谢景尘的脸上，削弱了平常冷淡疏离的感觉。 嘴角微微扬起的那抹笑意直击宿玄的心灵，他感觉自己手中的夜明珠在师尊的对比下没有那么漂亮了。 瞥了一眼夜明珠，又仔细盯着谢景尘瞧了瞧，最后十分认真地点头，还是师尊好看！ 谢景尘并不知道宿玄心中的想法，只是见他看一会夜明珠，又抬头望着自己，虽然听不清他在嘟囔什么，但隐约能猜到宿玄心中的想法。 到时候给宿玄找颗更大的放在他的房间里头，打雷的时候抱着它就不害怕了！ “喜欢吗？” 宿玄认真地点点头，一手抱着夜明珠，另一只手抱着谢景尘的腰。 瞧见他的小动作，谢景尘还以为他仍在害怕，于是同样伸手揽住宿玄。 把小家伙哄睡了就送回去吧。 只是，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哄小孩子睡觉。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最后还是宿玄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谢景尘瞬间像是看到胜利的曙光，连忙拍拍他的后背，见到他昏昏沉沉得睡过去，内心无比雀跃，但却完全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 他几乎是用自己这辈子最轻柔的动作，像是抱着易碎娃娃般托着宿玄，刚没走两步怀中的宿玄便将脸往自己怀里蹭了下，嘴里哼唧两声。 谢景尘吓得是一动不敢动，浑身僵硬，手就这般托举着。 好在是虚惊一场，宿玄并没有醒。 谢景尘长舒一口气。 “师尊，我们要去哪？” 宿玄的声音传来，让谢景尘毫无波澜的眼神中增添了几分疲倦。 “我不要回去！”意识到即将要发生什么，宿玄死死抓着谢景尘的衣裳，就连尾巴也用力地在谢景尘的手臂上饶了一圈。 “别怕，会布下结界的，一丁点雷声都听不到。” “不，我不要一个人！” 察觉到宿玄抓着自己衣襟的手在不断地发抖，指尖因着用力而发白，额头上不断冒出硕大的汗珠。 宿玄这个状态明显不对，谢景尘立刻抱着他往回走，重新坐回床榻上。 “好好好，师尊陪着你。”谢景尘紧张地拍着他的后背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可宿玄此刻沉浸在过往的伤痛之中，完全听不见谢景尘的话。 眼见他身上的鳞片逐渐出现，谢景尘抓着宿玄的胳膊想仔细查看，但却被突然冒出的鳞片所刺伤。 似乎是将他当做威胁，一时间身上的鳞片竖起，不断地朝着谢景尘攻去，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但顾及着宿玄，谢景尘并没有松手，而是将灵气探入他的体内。 灵气一路上穿越各种各样的的阻挠，最后来到之前那处细微裂缝的地方。 只见那细微的缝隙随着宿玄体内灵力的涌动，不停地地张合。 这样下去，迟早会伤到根本！ 谢景尘用灵力将这一点缺口堵上，宿玄体内的灵力这才得以运转。 做完这一切，谢景尘睁开眼，一下子就和宿玄来了个四目相对。 “师尊刚刚是怎么了？！”宿玄有些慌张地在谢景尘身上乱摸一通，刚刚他喊了师尊好久也不搭理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别怕，师尊方才在修炼。”谢景尘将宿玄的小手拿开。 宿玄听见这话，这才放下心来，他犹豫了以后开口问道：“师尊，今夜我可以在这里睡吗？” 17、第十七章 宿玄的眼睛一眨一眨，双眸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与期盼，红着的眼眶与眼角的泪花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手紧紧抓着自己身前的衣襟，仿佛他一松开就会被自己无情地赶出去一般。 谢景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若是否决便显得他太不近人精，明知宿玄害怕雷电，他还是把这么小的徒弟丢去一个人睡，真是枉为人师！ 只是，一起睡的话…… 他看了一眼宿玄，又扫了好几眼床榻。 宿玄不会掉毛毛，今晚又有洗澡，应该没有那么脏。 见师尊点点头，宿玄兴奋狠狠抱了一下谢景尘，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吻。 谢景尘愣在原地，手伸向自己的脸，明显是被宿玄方才的举动所震撼到，只是让他睡在这而已，何至于这般激动。 刚想教导宿玄这事以后不能随意做，但一低头就看到宿玄像猴子捞月般打捞随意丢在地上的被子。 眼看着他抓住就要往床榻上方放，谢景尘急忙抓住他的手：“脏！” 宿玄还未见过情绪起伏如此大的谢景尘，他吓得脖子一缩，怯生生地开口道：“师尊，对不起。” 意识到宿玄被自己的语气吓到，谢景尘立刻放缓些说道：“师尊没怪你，只是怕你盖了不舒服。” “那、打个除尘术？”宿玄眼巴巴看着谢景尘，毕竟这个法术他还没有学会。 谢景尘点点头，在被子上方打了个除尘术，但随机用灵力搬了张凳子，将被子搭在凳子上一同放得远远的。 总算是顺眼多了。 而宿玄却是傻眼了，他原以为师尊是同意让自己睡在他的身边，原来只是同意睡在一个屋子里头。 他有些失落，但还是心里还是默默地告诉自己要知足常乐，师尊已经对自己很好了。 起身下榻却被谢景尘长臂捞住，“小心些。” 宿玄点点头，继续往下挪，但横跨在他身上的手臂没有半分挪动。 谢景尘有些疑惑，这小家伙怎么非要下去，难不成是拿走了他的小被子，所以他不高兴？ 可那被子有点脏。 就算是用除尘术清理过，谢景尘心里还是认为这东西是脏的。 不过现在宿玄这倔强的小模样，明显是没有这床小被子就不肯睡觉。 夜色已晚，再这样折腾下去，只怕是明天起不来。 谢景尘微微叹了一口气，用灵力那边的小被子拿来，仔仔细细用除尘术打了三次，随后一股脑将被子塞到宿玄手里面。 随即将视线挪开，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架势。 宿玄抱着小被子，一脸惊讶，师尊这是同意自己睡在床上了？！ “谢谢师尊！”他抱着小被子迅速在里头寻了个位置躺下，将自己裹成一个球。 “别闷坏了。”谢景尘将被子扯下来一点。 “好。” 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宿玄怎么样都睡不着，伸出手扒拉一下旁边的夜明珠，悄悄转身打量了几眼谢景尘。 轻轻往他那边挪了挪，宿玄抬起头仔细盯着谢景尘瞧。 师尊闭眼的时候看起来没有那种冷冰冰的感觉，不过师尊凶起来也很好看，特别是在刑堂时师尊护着自己的模样，更帅！ 谢景尘并没有睡着，毕竟自己一个人睡习惯了，陡然间身边多了一个，哪怕是小孩，他也总是不自觉地将注意力放在宿玄身上。 小家伙怎么一直盯着自己看？ 难不成？！ 谢景尘猛地睁开眼，一旁的宿玄被吓得往旁边倒去，好在谢景尘及时将其捞住，这才没有摔倒。 宿玄有些紧张，他不会是把师尊给吵醒了吧？！ 师尊会不会生气，然后把自己扔出去？！ “师尊，我……” “先下来。”谢景尘慌张地抱起宿玄，要是真的尿在床上，今天晚上就真的不要睡觉了！ “师尊，对不起。” 听到这话，谢景尘一僵，不会是已经尿床上了？！！！ 这床他不要了！！！！！ “你、”谢景尘想开口教训他，但仔细想想宿玄这个年纪控制不住也是正常的。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谢景尘纠结着他们今晚要去哪里睡。 如今，也只能到宿玄的房间睡了。 “师尊，对不起，我后面不会再吵你睡觉了。”害怕被谢景尘扔出去，宿玄裹着小被子坐在里头。 “罢了，我先给你换衣服。”要是小家伙冻感冒了，只怕更加麻烦。 “换衣服？”宿玄有些疑惑，难道要换一件新的寝衣才能跟师尊睡吗，不过还是乖巧站起身。 把被子掀开，见到宿玄身上并没有水渍连带着他刚刚坐着的地方也是干干净净的，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他。 谢景尘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转移话题道：“你可还冷？” 宿玄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地回答道：“我不冷。” “师尊还要换衣服吗？”宿玄低头看着自己的寝衣，要是没有换好衣服的话，师尊就不会让自己继续在床上睡觉的。 谢景尘轻咳一声：“不必，睡吧，不然长不高。” 长不高？！ 宿玄瞬间瞪大双眼，立刻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随后闭眼睡觉。 谢景尘改好被子躺在他的身侧，闭上眼，但心里头仍然不放心，于是嘱咐道：“若是想要上厕所，可要一定要同我说。” 宿玄十分认真地电筒，屋内再度陷入沉静中。 “师尊？”宿玄的声音响起，谢景尘立刻直起身板，紧张地询问道：“可是要上厕所？” “不是。”见到谢景尘如此着急的模样，宿玄有些不好意思。 “哦，好。”谢景尘再度躺下，“若有的话，记得说。” 宿玄在里面翻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师尊，外头的雷电会不会劈到屋里？” 他说着玩外头看去，但也只是瞥了一眼就立刻收回视线，往被子里头钻。 “不会的，有师尊在这里，他们进不来的。”意识到宿玄还在畏惧外头的雷电，谢景尘侧过身，隔着被子轻拍着宿玄。 精神一直紧绷着，宿玄本就已经疲惫不堪，如今身旁有谢景尘护着，感受着这极有规律地拍打，他沉沉睡去。 口中嘟囔着‘师尊，小心，它劈到人很疼的。’ 可谢景尘还以为是他睡不安稳，连忙起身拍了拍他。 兴许是谢景尘这边的温度较高，宿玄睡着睡着便不断朝谢景尘这边蛄蛹，最后直接一下翻到他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入睡。 谢景尘伸手戳了两下他红扑扑的小脸蛋，软软弹弹的，手感不错。 见宿玄皱起眉头，吓得他紧忙拍一拍，生怕把宿玄吵醒。 身边多了一个孩子，再加上一连串的事情，谢景尘是一丁点睡意都没有了，于是干脆靠着软枕思索着该如何解决宿玄经脉的问题。 要找大衍泉必然是要离开宗门的，宿玄倒是可以交给师兄照顾，只是自己多年没有离开过宗门，也不知道能不能应对。 他做事情向来是预想最差的状态，万一他真的折损在外，想来师兄也会看在他的面子上照顾好宿玄。 “胡说八道，凡事说话也没个忌讳！”掌门听完谢景尘的话，将茶盏重重摔在桌面上，茶杯在桌面上滚了一圈，随后重重摔倒在地上。 见谢景尘一直盯着地上的茶杯，掌门用除尘术将地上的碎片与茶渍去除，随即开口道：“这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不成。”谢景尘想也没想直接拒绝，想大衍泉这样的宝地必然是有妖兽镇守，派去的必然是长老。 可这并非是为了宗门，而是为着他的个人私欲，此事必然会被人诟病。 谢景尘自知这么多年来他没给宗门做出什么贡献，自然也不好再麻烦师兄。 “此事我自己能处理好，只是希望师兄能在我离开的时候照顾好宿玄。” 掌门自然也明白谢景尘的顾虑，他重重地叹一口气，正色道：“务必安全回来。” “会的。” 谢景尘起身离开，前往学堂去接宿玄，刚落地便瞧见一个小黑影飞快朝着自己的方向奔来。 “师尊~”宿玄一把扑进谢景尘的怀里，笑得眉眼弯弯。 “今日在学堂学了什么？” 这话一出，宿玄就像是打开了话茬子一般，细数着今日发生的趣事，包括但不限于今日所学的内容，与那些朋友玩的游戏，甚至还有课堂上积极回答问题被长老表扬。 见到宿玄如此开朗，完全不同于之前那样，谢景尘只恨当时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狠狠处罚汪周他们。 “师尊，今晚可以吃好吃的吗？”宿玄眼巴巴看着自己，让谢景尘心弦一晃，但还是狠下心拒绝。 见他失望的模样，谢景尘从储物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糖葫芦递给宿玄。 “谢谢师尊~”宿玄兴奋地接过糖葫芦。 “很快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吃了。”谢景尘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自己要出远门的事情告知宿玄。 毕竟小家伙知道了以后怕是这几日要吃不好，睡不着了。 “师尊，我怕。”宿玄这几日都准时准点地抱着他的被子，可怜巴巴地站在床边。 “上来吧。”谢景尘有些无奈，不过一想到他要离开好几天便也纵容了宿玄。 “谢谢师尊！”宿玄如同往常一般，飞速爬上榻，裹好被子，抱着谢景尘的手，安心入眠。 18、第十八章 宿玄睡眼朦胧，手下意识地往旁边摩挲着，扑了个空，他瞬间惊醒。 师尊呢？！ 平常师尊都会等着自己醒来，然后给自己穿好衣裳再送他去学堂的，今日怎么没见到呢？ 感受着榻上还残留的余温，宿玄飞速起身穿好衣裳，朝着外头走去。 “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宿玄转过身，认清声音的主人后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虽然对掌门有些害怕，他还是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喊道：“拜见掌门。” “你应当喊我师伯才是。”叫掌门岂不是显得师弟和自己的关系太过于生疏。 掌门的口吻有些严厉，吓得宿玄一颤，再次规规矩矩地喊道：“师伯。” 见宿玄的眼神一直在游离，似乎下一瞬人就要追随着目光飞速逃开，掌门轻咳一声将他飘远的思绪拉回，“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本座读书修炼。” “我不要！”一听到这话，宿玄瞬间炸刺，情绪激动：“我不要别人当我师尊！” 宿玄吼完这一声，转头就跑。 “师尊，师尊！” 他飞速往每一个可能的地方跑，慌张地搜寻着整个大殿，试图找到谢景尘的身影。 “别喊了，他不在宗门内了。” 宿玄听见这话，一时失神直接摔到在地上。 掌门担心他摔出个好歹来，立刻上前，看着他掌心血肉模糊，叱责道：“话还未说完，跑这么快做什么。” 用灵力将伤口愈合，掌门将声音放缓些，“景尘是前去寻找大衍泉，并不是不要你。” 掌门有些无奈，这么重要的事情谢景尘居然没有同宿玄讲。 大的不靠谱，小的更难缠！ 掌门被宿玄的哭声吵得头大，但也只能强忍着，毕竟他答应谢景尘会好好照顾宿玄，这要是他前脚刚走，后脚他就训斥了他的徒弟，倒显得他有违所托。 “我要、我要师尊。”宿玄并不相信掌门的话，在他看来师尊就是被掌门藏起来了，目的就是为了将自己和掌门分开。 掌门之前就不同意师尊收自己为徒，现在肯定是在说谎欺骗自己！ 他擦了一把眼泪，顾不上什么礼仪，起身飞速离开。 他要去找管事伯伯问清楚！ “小祖宗啊，小心点。”管事看到宿玄这样着实吓了一跳，难不成是那群人趁着仙君，胆大妄为得直接欺负上门了，“怎么成这幅样子了？” “管事伯伯，师尊呢？”宿玄紧紧抓着管事的衣裳，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滑落。 “这、”管事有些犹豫，仙君走的时候可是交代过不要在宿玄面前提起这件事情，是哪个大喇叭走漏了风声。 气愤不已的管事一抬头就瞧见不远处站着的掌门，他好像知道是谁了。 仙君怎么出去的时候没有交代好掌门啊？！！！！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管事半蹲着给宿玄擦擦脸，“仙君是去找一件重要的东西。” “那为什么不带上我？” “因为宿玄还太小，带上你也不能为仙君带来帮助，反而仙君要分出更多心神来保护你。”管事拿出糕点塞到宿玄手上：劝道：“我们在明辉峰等一等，仙君过两日就回来了。” 这话不过是哄孩子的，仙君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件事情没人敢打包票。 宿玄此刻完全没有心情吃点心，将其还给管事，垂着头往外走。 眼前的光线突然被挡住，他茫然抬起头，见到是掌门机械地行礼问好。 “你是想同本座回主峰，还是在这？”看着方才宿玄的态度，掌门的语气算不上差。 “回师伯，我想在这里等着师尊回来。” “嗯。”掌门轻应一声后转身离开，他仍有许多事情未处理，实在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安慰宿玄。 宿玄低着头继续往前走，管事一脸担忧地跟在他身后，要是他出点什么事情，仙君回来可不好交代。 “管事伯伯，我想一个人走走。”宿玄说完这话，埋头小跑起来。 管事长叹一口气，见宿玄的身影消失得飞快，连忙大喊道：“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管事并没有得到宿玄的回答，也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管事在心中默默祈祷着仙君快些回来。 宿玄一路小跑，最后累得坐在一棵树下，小声啜泣着。 他看着自己的掌心，如果自己足够厉害的话，师尊这一次出去就会带上自己。 这般想着，他立刻盘腿坐下，尝试修炼传承记忆中的功法。 可一旦灵力运转到某个节点，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消散。 宿玄想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他之前明明可以运行灵力一周天的。 肯定是因为最近懈怠了！ 这一次宿玄卯足劲，在经过那一处时特地加大灵力，一刹那像是有无数根针扎向他的经脉。 他猛地一下泄去灵力，瘫软地靠在树干上。 疼痛让他的脸色显得惨白，可这一次宿玄并没有哭，只是呆愣愣的。 他想不明白自己的经脉为什么变成这副模样，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 在传承记忆里搜了一圈都未曾找到这样的情况，他的第一例，他是一只无法修行的龙。 当他还未曾孵化的时候便听闻过那些人说自己是天资不足，现在看来他们说的没有错。 自己是龙族资质最差的。 可他也想要好好修炼，成为像师尊那样，以后可以站在师尊的身边与师尊并肩作战。 手握成拳，将内心的郁闷与烦躁全部发泄在树干上。 一拳两拳，哪怕是手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宿玄也不曾停下，反而是加大几分力道。 整棵树晃得格外厉害，一道黑影从树上掉下来。 「哪个小犊子吵本大爷睡觉？！」 丧彪在空中一转稳稳落地，龇牙炸毛地瞪着眼前的小王八蛋。 “老大。” 「是你啊。」看清楚是宿玄后，丧彪收起爪子，走到他的旁边：「哭成这幅样子，怎么又有不知死活的欺负你了？」 「没有。」 听到这话，正在用树干磨爪子的丧彪一愣，没人欺负还哭，他的这个小弟看起来很爱哭的样子。 不过自己认下的小弟也没有嫌弃的道理，就只能辛苦培养一下了。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师尊说，想哭就哭，不能憋着。” 丧彪：…… 行，说晚了，孩子被教坏了。 「那也不能没事情也哭，这样子看起来多没有精神气。」 “有事情。” 丧彪耳朵微微一动，追问道：「什么？」 “我修为不够，师尊出去不能带上我。”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等他回来不就好了。」 “不一样的。”宿玄垂头丧气：“我早上睡醒的时候，师尊就不在我旁边了。” “师尊为什么不跟我说。” 「他睡醒就走不是……」丧彪一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们俩睡一块？！！！」 宿玄被他骤然拔高的声线吓到，捂着耳朵。 「你居然能进他的屋子？！」 “不能吗？”宿玄有些诺诺地开口问道。 「谢景尘这人从来不允许任何人和灵宠进入他的寝殿。」丧彪绕着宿玄走了一圈，眼里满是惊讶。 看来谢景尘对他这个小徒弟还真是上心，可恶，作为老大绝对不能被人比下去！ 而宿玄却是将他的震惊全部化为担忧，难怪师尊这几日总是打盹，黑眼圈也比之前重了些。 原来是这样。 难怪师尊走的时候不同自己说一声，他心里面估计很讨厌自己。 宿玄有些后悔，其实后面自己明明不害怕了，但还是因为贪恋师尊温暖的怀抱，一次次抱着小被子叩响师尊的房门。 他做了一件错事。 抹去泪水，缓缓站起身来。 「啊，我想到了，从今日起你就跟着我练武，一打三绝对没问题！」丧彪说完，自信满满地回头。 想必此刻宿玄一定很激动，这么多年来，旁人可从未有如此殊荣。 定睛一瞧，宿玄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喂！老大没说完话之前怎么能走！」丧彪气得在地上狠狠拍了好几下，但宿玄完全没有理会自己。 眼见他越走越远，丧彪只能气呼呼地跟上前。 “这都是什么事啊。”管事望着树梢上快变成望夫石的宿玄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都一天一夜了，宿玄就这么坐在上面，不吃不喝，也不理会自己。 要是仙君回来，知道这事，肯定要怪他们没有照顾好宿玄。 宿玄坐在整个明辉峰最高的树上，身上的衣袍已经被晨露打湿，双腿也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而发麻，但他还是一动不动。 只要师尊回来，他便第一眼能看到。 一开始他还在担心自己不能聚气修炼的事情，害怕师尊知道以后会失望，到后来他已经全然不记得这些，他只希望师尊能够回来。 他从传承记忆里知道，大衍泉可是有一只强大的妖兽镇守。 当知道的那一刻，他想冲出去帮师尊，但被掌门拦下。 就如同掌门说的那样，他就算去了也只会给师尊添麻烦，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晨曦洒在宿玄的身上，他忍不住眯了眯眼，他似乎看到一个小黑影，紧接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近。 是师尊！ 19、第十九章 宿玄几乎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确定那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师尊。 此刻脑海一片空白，他伸手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痛感传来，不是在做梦，真的是师尊！ 他猛地一跃，飞速地朝着谢景尘的跑去。 “师尊！” 接连赶了好几天的路，谢景尘风尘仆仆地回到明辉峰，身上的疲倦在见到宿玄的刹那全部化为喜悦。 稳稳接住飞扑而来的宿玄，怎么还轻了些？ 正想问问宿玄这几日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睡觉，一低头就瞧见他泪眼汪汪。 “师尊回来了。”谢景尘拍拍他的头，宿玄自出生后就没有那么长时间离开自己，想来这十天过得很是不习惯。 “师尊，我好想你。” “师尊也想宿玄。”正是因为担心宿玄一个人不习惯，所以他抓紧一切时间这才能在半个月之内赶回来。 谢景尘牵着宿玄的手缓缓朝着正殿的方向走去，望着快成了熊猫的宿玄，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黑眼圈这么重，是不是没有好好睡觉？” 接连十天没睡好，再加上刚刚与谢景尘分别那么久，宿玄本就格外敏感，一听到这话还以为谢景尘是责备自己，更加不敢开口告诉谢景尘真相。 支支吾吾好半天才回道：“我想师尊……” 谢景尘原本准备了一箩筐大道理与教训在听到这话的瞬间全部化为乌有，只剩下不断刺痛的良心以及被触动的心。 他猛地一下将宿玄抱起，被人全心全意念着的感觉，已经许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师尊下次不会出去那么久了。” “拉钩。”宿玄伸出手一脸认真地看着谢景尘。 “好。”谢景尘十分爽快地勾住宿玄的尾指，用大拇指盖了个章。 得到谢景尘的承诺又被谢景尘抱在怀中，宿玄的情绪稳定了些，“师尊其实也可以出去那么久，只要不要再不告诉我，偷偷溜走。” 提起这事，谢景尘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在。 其实不与宿玄分别一走了之这点，他很清楚是不大对的。 但谢景尘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也不大想经历那种与人分别时哭得昏天抢地的场面，再者，他其实不大想出去。 若非是只剩下这一种方法，他也不会离开宗门。 他怕宿玄一哭闹，自己就会乱了想法，干脆悄悄溜走了，只是如今看来这件事情对宿玄的影响不小。 “不会了，师尊下次带着你。” 谢景尘说完这话，期待着看着宿玄脸上苦恼的表情转化为喜悦，可他的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反而多了几分委屈，嘴唇也在不停地抽搐着。 “怎么了？”谢景尘疑惑不已，他离开的时候特地嘱咐师兄，按道理有师兄在是不可能有人敢欺负宿玄的。 便也只有不告而别的自己…… 得出这个结论，谢景尘沉默了，难道要在宿玄面前给自己一巴掌？ 就在谢景尘纠结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宿玄的眼中的泪花越蓄越多，最后总算是忍不住落下眼泪：“不能和师尊出去了……” 宿玄是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的，必然是有人在他的面前胡说八道！ “谁说的！”谢景尘的声音骤然压低，显得比平常凶上许多。 “我、我自己发现的，我不能修炼了。”宿玄抱住谢景尘的脖子，埋在他怀里哭泣着，他这一辈子都只能化不掉龙角和尾巴了。 虽然知道师尊不会嫌弃自己，但他还是好难过，他也想和师尊并肩作战。 可现在的他成为了负担，成为了累赘。 听到这话，谢景尘松了一口气，拍拍他的后背，让他稍微发泄一下后开口道：“别怕，这不是大事情。” “我已经找到了大衍泉，等找个炼器师将其注入琉光延坠中，玄儿便能修复经脉。” 宿玄被谢景尘的话震撼到，一时间忘记哭泣，伸手胡乱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瞪大眼睛，确认道：“可以治好的？！” “自然可以，师尊何时骗过你。” 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宿玄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 他呆愣愣地揽着谢景尘的肩，察觉到略微冰凉的东西触碰到脸颊，他这才反应过来。 “像只小花猫一样。” 宿玄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谢景尘手中拿过手帕，将脸擦干净，自己总是哭，回想起掌门的表情，他悄悄打量谢景尘的表情，也不知道师尊会不会嫌自己烦。 谢景尘一看宿玄的小表情不对，还以为自己方才的话伤到了他，连忙补充道：“就算变成小花猫，师尊也喜欢。” 宿玄默默加重手中的力道，将自己全身靠在谢景尘的肩上。 俩人沐浴在晨光之下，缓缓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而空巢老人·管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睁眼就要应对整个明辉峰的大小事务，还有去劝说挂在树上不肯下来的宿玄。 这一天折腾下来，起码折寿十年，要是仙君再不回来，他的这条老命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管事越想觉得自己越凄惨，早知道当年就不应该听说轻尘仙君性子冷淡，活少钱多就巴巴地赶来，现在虽然钱多，但活也多啊！！！！ 在心里头咆哮一番后，双目无神，表情麻木地准备前往书房处理一天的事情。 呵，果然是最近太累了，眼睛都花了，居然会出现幻象。 等等？！ 好像真的是仙君！！！！ “仙君！”管事激动地跑上前，一改之前的步态蹒跚。 谢景尘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自己怀中熟睡的宿玄。 管事立刻会意，这小家伙在树上睡了好几天，怎么也扯不下来，他也只能派人轮流在底下看着他，怕他出什么意外。 望着管事眼下的乌青，谢景尘开口道：“这几日辛苦了，待会去小库房拿些丹药补一补。” 管事瞬间觉得自己精神百倍，甚至可以多看几篇奏文。 望着管事欢快的背影，谢景尘有些无奈，抱着宿玄回到他自己的寝殿，虽然自己离开前曾布下除尘术，但这么多天，还是要把被子搬出来晒晒太阳才好。 替宿玄掖好被角，谢景尘轻手轻脚地关好房门。 “劳烦师兄了。”谢景尘将手中的琉光延坠与大衍泉一起交予掌门，他与宗门中的长老大多不熟，这样的事情还是得交由师兄来处理最为稳妥。 只是这样一来，他又欠师兄一个人情。 “这是镇守大衍泉蛟兽的兽丹，想来对修为突破有所助益。” 掌门接过兽丹，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这兽丹成色皆为不错，想必是经历一场恶战才得以诛杀。 谢景尘小心打量着掌门的表情，见他似乎对于这回礼并不是很满意，但转念一想，师兄身为云渺宗掌门，自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灵丹妙药未曾见过。 看来要弥补这份恩情，还是要另找他物。 掌门的目光在谢景尘身上扫了扫，按理说谢景尘最快也得半个月，如今十天就回来，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可有受伤？” 谢景尘的目光不自然地扫过自己的肩头又迅速收回，开口道：“未曾。” “如此便好，待琉光延坠练好，我让你送到你那去。” “多谢师兄。” 与掌门闲聊几句后，他便借着峰内有要事要处理为由，溜之大吉。 回到明辉峰，他明显放松了许多，伸手摸了摸围上前的灵宠们，从储物袋内拿出零嘴喂给它们。 灵宠们蹭了几下着谢景尘的手臂，随后飞速加入抢夺零嘴的行列中。 “别急，都有。”将身上的零嘴一股脑喂给它们。 回到屋内，谢景尘褪下长袍，小心翼翼解开已经渗血的纱布，露出肩膀上的伤口，爪印横贯整个肩头，因着上方蕴含着毒素，并没有办法用灵力愈合。 看着伤口周围的紫色脉络比之前少上许多，谢景尘松了一口气，好在他及时将毒素逼出，否则只怕是真的要折损在那。 取出膏药涂在伤口上，接触的刹那，一股强烈的痛感从肩头蔓延至全身，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他咬紧牙关，疼痛让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青筋暴起。 胡乱涂了一番，快速用纱布包好，他依靠在软榻上喘着气，从储物袋内拿出一颗糖果放入空中。 甜味迅速在口中蔓延，抚慰身上还残留的疼痛感。 回过神来，谢景尘庆幸是自己前去，若是师兄派了其他长老无论是受伤还是折损，只怕是要欠下还不清的人情。 望着升起的圆月，谢景尘立刻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并用灵力将自己身上的药味祛除。 算算时间，宿玄怕是又要抱着他的小被子来了，可不能被他看出端倪来。 不过宿玄居然就那样在树上等了自己那么久，还是要找个合适的时间好好与他说一说。 毕竟他还那么小，要是伤到身体就糟糕了。 这般想着，谢景尘当即决定等过几日琉光延坠练好，便给宿玄用药膳好好补一补，想来小家伙重新看到那些，定然会高兴不已。 圆月逐渐爬上树梢，谢景尘在屋内等了又等，始终没有见到宿玄的身影。 小家伙不来了？ 20、第二十章 意识到这一点，谢景尘的内心有些复杂，按理来说他应该是高兴的。 毕竟小家伙在的时候他总是要时刻记着要起来看看他是不是踢被子，睡眠自然没有之前那么好。 也许是分别十天的缘故，他才会有这种错觉。 闭眼躺下，谢景尘开始梳理这几日他不在时明辉峰发生的事情。 光是一个峰的事情就已经又杂又多，他得想个办法精简一下，这样才有时间陪宿玄修炼。 一下又拐到宿玄身上，谢景尘翻了个身，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事挥去。 柔和的月光洒进屋内，宿玄却是没有半分睡意。 其实他早在师尊将他放在榻上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师尊将自己送回这里，想来是不喜欢自己去他的寝殿。 果然，师尊之前是一直隐忍不发。 不过这样子也算是好的，起码他在师尊将自己赶出来之前知道了这事，不至于落得太难看的下场。 将被子裹紧了些，宿玄环抱着腿坐着，脑海中想象着之前与谢景尘相拥而眠的场景。 淡淡的沉香味萦绕在鼻尖，温热而又宽大的手掌一下一下拍着自己的后背。 困意来袭，宿玄抱着自己的小尾巴蜷缩成一团。 天边响起一道惊雷，他猛地惊喜，迅速将钻进被子里。 这一次，他只能靠着自己坚持下去。 想到这一点，宿玄心中满是绝望。 拼命捂着耳朵，试图隔绝外头的雷鸣声，但无论如何都能听到，甚至还能隐约闻见烧焦的味道。 被子突然被掀开，失去保护的宿玄浑身猛地一颤。 可下一瞬，他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内。 “师尊？” 宿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脸。 疼痛感传来，一切都是真的！ “怎么还掐自己？”看着宿玄脸上红起一块，谢景尘连忙揉了揉。 “师尊。”宿玄紧紧环着谢景尘，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是自己的错觉么，他怎么感觉师尊身上的味道好似比从前淡了些，不过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别怕。”察觉到宿玄在发抖，谢景尘加大抱着他的力道，安慰道：“已经听不见了。” “师尊……”宿玄的声音还在发抖。 谢景尘拍拍他的后背，这雷电还没有之前那次大，宿玄却不来找自己。 难道还是在怪自己？ “以后师尊都陪着你。” 埋在怀里的宿玄一怔，随后猛地点头。 “可要拉钩？”谢景尘伸出手，宿玄猛地抬起头拉钩，随后重新埋进怀里。 “抱着吧。” 宿玄抬头接过夜明珠，却发现自己已然到了谢景尘的寝殿里。 师尊将自己待到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接受自己，他以后都可以到师尊的寝殿睡觉？！ “师尊。” 宿玄一开口，谢景尘立刻紧张地翻身询问。 “我没事。”宿玄摇摇头犹豫道：“我以后能不能都跟你睡？” 说完，宿玄悄悄打量着打量着谢景尘的表情。 看着宿玄认真的小表情，谢景尘一时之间不忍拒绝，虽然他确实是不大习惯有人睡在自己的身侧，但那人是宿玄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毕竟在这个年纪很少有像宿玄这么乖巧，晚上不哭不闹的。 见谢景尘有些犹豫，宿玄又急忙补充道：“我会很乖的，不会尿床，每天早早睡觉，不会打扰到师尊的！” 宿玄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再拒绝的话岂不是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好。”谢景尘摸摸宿玄的脑袋，这个年纪和大人一起睡也是应该的，等他再大一点再单独一个人睡吧。 “多谢师尊！”宿玄将夜明珠塞到角落里，又用被角盖住部分的光芒，转身抱着谢景尘的胳膊沉沉睡去。 或许是折腾了一晚上，又或许是旁边多了宿玄，谢景尘同样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数日，谢景尘都窝在明辉峰处理事物，在书房一坐就是一天，而宿玄说什么都不肯去学堂，一定要陪在谢景尘的身边。 不过是少上几天学，而且宿玄现在的经脉有损，谢景尘也担心他在外头出现什么意外，因此也任由他了。 “师尊，这个字怎么读？”宿玄将手中的书递给谢景尘。 谢景尘从成堆的奏文探出头来，解答了宿玄的疑问，“等学完这一句就休息下。” “嗯，好。”宿玄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下来。 他看了眼这能比得上好几个他的奏文，原以为是他还小才需要学习，但是看到这些，他只觉得自己还不够努力，得要多久才能追得上师尊的步伐。 谢景尘望着这些奏文气得牙痒痒，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请示自己，灵植要不要重新种植，后山的浑浊到不能看的池子要不要清淤，还有库房的有些破损的架子要不要重新修整一下。 不用种，等明年春天它自己长出来！ 不用清，说不准哪天池塘就会想开了！ 不用修，等哪天它自己就会把自己修好了！ 要不是宿玄在要顾念着形象，否则他指定要将这些全部掀翻。 烦躁地拿起下一本，他倒要看看还有什么破事。 后山附近的妖兽整合计划？ 这个倒是不错，从前他没有去理会这问题是因为后山的灵宠们并不会离开活动范围，而它们也不敢随意冒犯明辉峰的侍从，这么多年来倒也一直相安无事。 但想到宿玄曾经跑到那边去，将那边修整一番也是好的。 到时候再在那边修一个练武台，可以供宿玄修炼。 提笔疾书，将自己内心想法全部安排好递给管事，“按照上方的做。” 听见这话，在旁边玩积木的宿玄抬起头，看起来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接下来几日，管事总是神神秘秘地询问自己喜欢什么样式的东西，见到自己的疑惑，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 那样的笑容看得宿玄心慌，而且师尊看自己的表情也与以往不一样，直觉告诉自己师尊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瞒着自己！ 他陡然间想起之前掌门的话，该不会又是要让师尊收徒？！ 以往宿玄肯定不害怕，但这几天他们的表现让宿玄没来由地心慌。 “仙君，掌门在正殿等您。” 听见管事的话，谢景尘放下手中的事情，起身正要嘱咐宿玄自己在这里休息一下，可宿玄却是站起身开口道：“师尊，我也想去。” 谢景尘有些惊讶宿玄会主动提出这点，兴许接触多了，师兄会对宿玄有所改观吧。 “走吧。”谢景尘件宿玄一路上低着头，一副怀揣着心事的模样，开口道：“师兄向来刀子嘴，豆腐心。” “什么是豆腐心，能吃吗？”宿玄歪着头看向谢景尘。 “就是说话不好听，但人是好的。”看着宿玄似懂非懂的样子，谢景尘伸手摸摸他的头道：“小馋虫，等拿到琉光延坠便为你做一顿大餐。” 提到这点，宿玄方才郁闷的情绪全无，双眼亮晶晶的，期待着今晚的美食。 谢景尘放慢脚步让后方的宿玄能够跟上，来到正殿时原本垂在身侧的右手背在身后，语气也从方才的愉悦转化为严肃：“师兄。” “来了。”掌门有些疑惑地看向谢景尘，怎么今日来得这么慢，随后就看到站在谢景尘旁边紧紧抓着他衣袍的宿玄。 在心里头冷哼一声，师弟太过于骄纵这徒弟了，见到长辈畏畏缩缩的，以后能成什么事？！ 见掌门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宿玄突然想起什么，快速上前给掌门行了一礼：“拜见师伯。” 掌门很是冷淡地应了一声，随后目光从宿玄身上移开落到谢景尘身上。 “琉光延坠已经练好，只需每日佩戴在身上即可，在此期间切莫过度使用灵力。” “多谢师兄！”谢景尘立刻寄过，转身就给宿玄戴上。 在琉光延坠接触到身体的瞬间，宿玄感觉到一股暖流从丹田蔓延至全身，身心畅快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忍不住用头上的小角蹭了蹭谢景尘的手背。 掌门说完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像是盘子一样的法器递给宿玄，宿玄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接下，转头看向谢景尘，在得到他的应允后，宿玄这才接过。 这东西上手很轻，难不成是用来吃饭的么？ “刺破指尖，将血滴在上方。”掌门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宿玄乖乖照做，突然法器发出耀眼的金光，围着宿玄飞了一圈后自动钻进他的储物袋内。 “多谢师兄。”此物能够抵挡住金丹期修士的全力一击，无异于宿玄的第二条命。 这样的礼物对于掌门而言虽然不是稀有，但最重的是这份心意。 “本座不过是担心琉光延坠。”掌门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道：“茶有些凉了。” 谢景尘立刻意会，对着宿玄开口道：“去为掌门换盏新茶来。” 宿玄乖巧点点头转身离开，确定宿玄离开后，掌门这才开口道：“如今虽然能修复他的经脉，但他以天资只怕是……” 掌门可不希望看到谢景尘费尽心血培养出来的弟子，到头来修为还不如他，等他即将作古时还要先为自己的弟子送行。 一想到这点，掌门就感觉心里堵得慌。 “有些话，做兄长的我不吐不快，关于弟子这事，你还是得多收几位，以备将来。” “师兄此话并无道理……” 21、第二十一章 噼里啪啦的响声打断谢景尘接下来的话，转头看去只见宿玄站在碎片中，眼眶通红，一脸委屈。 “别动！”谢景尘立刻出声，制止宿玄的动作。 小心翼翼地将其从一堆碎片中抱出来，迅速撸起他的袖子检查伤势，原本光滑白皙的小手臂被烫得通红，一个个小水泡开始冒出。 谢景尘立刻用灵力将为其疗伤，温和的灵气从手臂上划过，上方的水泡顷刻间被消除。 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其所带来的疼痛并不能消除。 谢景尘往宿玄的口中塞了颗糖果，轻声哄道：“吃了糖就不疼了。” 掌门惊讶于自家师弟的这番表现，但此刻更为让他惊讶的是宿玄手臂上还未完全消失的细小鳞片。 没想到宿玄化形的结果这般失败，如此看来即便他用无数的灵丹妙药砸下去也只能让他勉强突破金丹期。 可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他想见到的，他让师弟收徒是想找个依靠，而不是累赘。 想起谢景尘之前说过宿玄根骨奇佳，现在看来不过是诓骗自己的。 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掌门说话也不似之前那般客气，直接开口道：“他这副模样怎么能修行练剑，传承你的衣钵？” 察觉到掌门的目光，宿玄立刻将袖子放下来遮挡住自己的鳞片。 听到这话，谢景尘当场皱起眉头，但却并没有开口反驳，一来他身为师兄，自己也不好在晚辈的面前驳他的面子，二来他才帮了宿玄一个大忙，直接顶嘴倒显得他有些忘恩负义。 于是只能开口道：“孩子在这，不说这些。” 掌门心中有气，但也意识到方才的话确实有些不妥，但要他拉下脸来道歉自然是不可能的，于是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宿玄从始至终低头一言不发，他伤心不是因为被滚烫的茶水烫到，而是师尊的那番话。 所以师尊真的要收新的弟子了吗？ “还疼吗？”谢景尘的关心打断宿玄的思绪，他微微摇头。 “方才师伯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师尊说过，徒儿都记得的。”宿玄抬头悄悄盯着谢景尘，心中带着点小期许，他希望师尊能够解释方才他和师伯所讲的话，只可惜一切都没有发生。 宿玄重新垂下脑袋，他总是给师尊添麻烦，师尊想要重新找一个乖巧听话的徒弟也是正常的。 谢景尘见他闷闷不乐，主动提起：“午后便去玩吧，不用来书房了。” 果然师尊对自己已经不抱希望了…… 心中虽然苦闷，但宿玄还是强忍着扬起一个微笑点头应下。 宿玄坐在秋千上，微风将秋千带得轻轻晃悠，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特别长。 这里是之前师尊特地为他改造的，以前傍晚时分师尊就算再忙也会带着他来玩上一圈再回去，可今天却是自己一个人。 不，确切地说，以后他都有可能是一个人。 “瞄？”丧彪十分轻松就跃到宿玄的膝上，一抬头就被几颗泪珠砸中。 丧彪：…… 咋回事啊，天天哭，这小家伙不会是爱哭鬼转世？ 还未等它开口询问，自己就猛地被抱住。 松手！要、要喘不上气了！！！！！ 丧彪奋力挣扎这才从宿玄窒息的怀抱里头挣脱。 “老大也不喜欢我。”宿玄明显是被这样的事实打击到，抓着旁边的绳子，一脸受伤。 我不是，我没有，丧彪接连摇头否认，但看着宿玄那么伤心，又不好直接指责他，于是转移话题道：「怎么一个人待在这？」 按理说，谢景尘也会出现在这附近，这般想着，丧彪环顾周围一圈，难不成是在躲猫猫吗？ “师尊不在……”宿玄默默开口道：“师尊，不要我了。” 丧彪：？这话很是耳熟啊。 见丧彪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宿玄开口解释道：“师尊要收新弟子了。” 「挺好的，那你就是大师兄了。」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这样而已，丧彪跳到旁边的秋千上。 “我不想当大师兄，我只想要师尊。”宿玄一想到这事就鼻子一酸，转头对着丧彪求助：“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师伯不给师尊收徒？” 「这、」丧彪有些尴尬地换了个姿势说道：「这事情除了谢景尘自己，其他人哪能左右掌门的主意。」 「而且，就算现在不收徒将来也会收徒的，你看那些个仙君手下不都是好几个亲传弟子，一堆内门弟子，外头还围着一大堆外门弟子。」 「不过好在你有一点跟他们不一样。」 “什么？” 「你毕竟是谢景尘收来的第一个徒弟，总是会比旁人上心点的。」丧彪说着站起身，一脸神气：「到时候我再教你两招，保准你打遍无敌手，大师兄的威严无人敢挑战！」 宿玄听完有些失望，他想要的并不是这个。 可这是宗门的规矩，而且他若是又哭又闹地阻挠，师尊说不准也会生气。 老大有一点说得对，他只有勤加修炼，做得比别人好，师尊才会注意到自己。 又或许他把剑练好以后，师伯看到自己的进步就不会总是让师尊收徒，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师弟师妹了。 宿玄迅速起身，沿着四周开始寻找合适的木棍。 「喂！怎么总是不等老大把话说完！」 「这棍子太轻了，怎么能做成木剑！」 「这样还差不多。」 宿玄左看看，右看看手中被刨得歪七扭八的木剑，好像师尊的剑没有这么歪？ 「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丧彪话题一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练剑，争取在他们来到之前一鸣惊人！」 丧彪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本秘籍，翻开第一页：「先练这个。」 宿玄十分严肃地点点头，随后仔细按照书上所写的那般开始练起。 他一定要练好这个，让师尊对自己刮目相看！ 谢景尘抬起发酸的脖子，环顾下四周，小家伙去哪了？ 不会又是跑出去了？ 起身要出去寻找宿玄，却见他步伐匆忙，一路小跑过来。 “别跑，小心摔了。”见他额头上满是汗珠，拿出手帕为他擦了擦：“今日玩得怎么开心？” 宿玄点点头，完全不敢多说，生怕谢景尘看出端倪来。 “过几日，师尊会很忙，你可要去学堂？”毕竟师兄才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他自然在其他方面多帮衬些。 宿玄摇摇头，如果去了学堂，他就没有时间练剑了，怕谢景尘察觉到他的不对，补充道：“长老讲的那些我已经提前学会了。” “玄儿真棒。”谢景尘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之前送宿玄去学堂不过是担心他猜到以后会伤心，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不想去也没关系。 “那你便在明辉峰待着，有什么事情找管事处理。”谢景尘交代完这一句后便匆匆离开。 宿玄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谢景尘的背影，直到再也无法看见，他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 随后飞速地朝着树林的偏僻处走去，而在那，丧彪已经等着他了。 「休息下吧。」丧彪看着宿玄练了许久，忍不住开口劝说，这小家伙这么拼命的架势，看得它怪害怕的。 宿玄摇摇头，丝毫没有理会丧彪的话，师尊离开的时间就这么长，他必须好好练。 掌心被木剑磨出一层厚厚的茧子，血水混合着汗水一同留下，宿玄却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木剑在宿玄手上耍得行云流水，一招一式衔接得十分流畅，可他犹嫌不足。 它试了很多次始终不能按照书上所说的那样，将灵力注入木剑中。 一定是哪里不对！ 宿玄想着又要继续前去修炼，一旁的丧彪见状忍不住瞪大眼，再练下去岂不是要累趴下。 「不能一下吃成胖子啊！」丧彪追赶着宿玄，但他完全充耳不闻，将丧彪抱开些又继续钻研书上的内容。 「别练了，谢景尘快回来了。」 听到这话，宿玄猛然惊醒，不能让师尊察觉到异常。 他突然将木剑收回储物袋中，急赤白脸地往寝殿的方向冲去，速度之快让丧彪都未曾缓过神来。 「不知道要等着老大一起走嘛！！！」 弦月高高悬挂在空中，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谢景尘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听到宿玄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放下心来。 还以为小家伙会因为自己回来太晚而哭闹，没想到自己乖乖地睡着了。 看着躺在床上缩成一团的宿玄，谢景尘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脸蛋，见到宿玄一动，立刻吓得不敢动弹，好在宿玄并没有醒来。 谢景尘可不敢将他给吵醒，多扫了两眼后躺下入睡。 察觉到谢景尘入睡，宿玄这才缓缓睁开眼，心跳得格外快，他还以为师尊是发现自己手上的茧子。 这般想着，宿玄握拳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接下来的几日，宿玄总是赶在谢景尘回来之前入睡，刚开始谢景尘还以为他是白日里玩得太尽兴累着了，可次数多了他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听着旁边传来极小声的抽泣，谢景尘的耳朵微微一动。 宿玄意识到自己想到伤心处落下眼泪，连忙动手擦了擦。 他一想到将来会发生的事情就忍不住难过，师尊也会给他们做窝，也会抱着他们，一字一字地教他们读书写字，给他们做食补，让他们在师尊的寝殿睡觉…… 每想到一点，他的心就抽痛一分。 他不想和别人分享师尊的爱。 22、第二十二章 谢景尘将宿玄的异常记在心里，按理来说自从经历上一次的事情，不可能有人再敢欺负宿玄。 可宿玄确实是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难道是另有隐情？ 可小家伙比较敏感，谢景尘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伤到宿玄的心。 看来还是得细心观察一下，再做打算。 “为师今日要去主峰一趟，你在峰内可不要乱跑。”谢景尘半蹲着仔细嘱咐着，见宿玄点头仍然不放心地说道：“要是有人欺负你，要第一时间就告诉师尊。” 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管事听见这话嘴角抽了抽，在明辉峰里头谁敢欺负宿玄，那都恨不得当成宝贝一样宠。 果然任何人养了小孩子都是会止不住地心软，就连仙君这样冷淡的人都难以避免。 感受到谢景尘关怀的目光，宿玄抿了抿嘴，好几次想开口直接表明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但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害怕自己自私的一面暴露出来，师尊就会厌弃自己。 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事情压下，宿玄又扬起平日里乖巧的笑容看向谢景尘：“师尊放心，没有人欺负我。” 谢景尘紧紧盯着他好几息，虽然能明显察觉到小家伙满怀心事，难不成是因为经脉的事情？ 这个想法一出，谢景尘在心里默默肯定了下。 之前宿玄便是以为他不能修炼而在自己面前痛哭一场，现下他的经脉还未完全恢复，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而伤心。 还是因为前几日师兄的话，让他又开始感伤自己化形不彻底？ 心里头有诸多疑问，但谢景尘明白此刻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于是试图抓着宿玄的小手，但却被其微微后退两步躲开，他有些错愕，伸出的手一时停留在空中。 宿玄将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眼神中露出几分担忧，如果被师尊碰到，他一定有所怀疑的。 谢景尘将他所有的情绪都收入眼中，是自己做了什么这才使得宿玄伤心？！ 是了，他的脾性有时连师兄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小孩子。 “师尊是第一次收徒，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玄儿尽管说。” “师尊很好！”宿玄听见这话第一时间反驳道。 这下倒是让谢景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伸手揉揉宿玄的脑袋：“师尊走了。” 宿玄猛地抱了下谢景尘，很快又分开。 管事看着他们这幅一步三回头的架势有些无奈，这只是分别一天而已，至于像是生离死别那样？！ 兴许是他老了，看不懂年轻人。 正想询问宿玄接下来要怎么安排，一转身哪还有宿玄的踪迹。 还是小孩子有活力啊，一想到还有成堆的奏文等着自己，管事背着手感慨着自己命苦。 仙君怎么就不多招几个人手，可怜他这把老骨头。 “师弟？” 谢景尘突然这一声呼唤惊醒，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掌门。 掌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罢了自家师弟这个性子能在这里坐着陪自己已经算是不错了，更何况他隐居多年，就连宗门里头的长老都认不全，怎么还能奢望他能为自己排忧解难。 “没事。” “哦。”谢景尘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文，能放在这里的可不像是明辉峰那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点点变动就干系各个峰的弟子与长老。 又是没有头绪的事情，谢景尘将奏文放在自己的右手边。 他这才发现自己一上午不过是将奏文从左边放到了右边…… 意识到这点，谢景尘有些不好意思，他心里面想帮忙，奈何能力实在跟不上。 “旁边有灵茶与瓜果糕点。”掌门头也不抬，飞速批阅完一本奏文。 “多谢师兄。”谢景尘实在是坐不下去了，拿起桌上的灵茶抿了一口。 想回明辉峰撸猫了。 可是，他说好的要为师兄处理新晋弟子的事宜，现在活才干了个开头，自己就跑了，实在是不大好。 掌门侧目看着谢景尘虽是皱眉端坐在那，但眼神却是时不时飘向自己这边。 谢景尘什么性子，掌门自然是一清二楚，只怕是他已然懊悔答应自己，再度在心里头无奈地摇摇头，看他那样怕是此刻已经如坐针毡了。 “午后我还有其他要事需处理，你先回去吧。” 谢景尘瞬间眼睛一亮，忙起身道：“那我先行一步。” 他的步伐稳健却快似小跑般离开，活像是这屋里头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掌门扶额苦笑，又继续埋头批阅奏文。 谢景尘一路赶回明辉峰后立刻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期待着宿玄看到自己时露出的惊讶表情。 然而，书房内并没有宿玄的身影，只有管事从成堆中的奏文中探出头，望着他痛苦夹杂期盼双眼，谢景尘默默转过头。 他好不容易才出了虎口，可不想入狼窝。 “仙君……”管事恋恋不舍看着说要去找宿玄的谢景尘，好狠的心啊！ 薄情寡义·谢景尘此刻寻了好几个地方都未曾看到宿玄的身影，小家伙不是说他就在这边玩耍么？ 谢景尘往旁边的林子走去，如今他已经将整个明辉峰的妖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并且在各处立下告示牌，想来宿玄不会跑到那边去，兴许不知道是躲在哪里同咪.咪玩。 听到林子中传来细微的声响，他顿下脚步。 「对，就是这样，这一招就是从出其不意地从腰间刺出！」丧彪摸着下巴学着话本上的那些绝世高手的样子，故作深沉地说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宿玄只是认真地点点头，又将这动作练习了两遍，出声询问道：“老大，下一招是什么？” 等了一下，见没有丧彪的答复，他转过身来那还有丧彪的身影。 只见师尊负手而立，眼神落在他手上的木剑，宿玄一时紧张，手中的木剑掉落在地。 空气间一时安静地可怕，谢景尘盯着他的手，上前两步，可宿玄同样后退好几步。 “师尊，我……”宿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偷学师尊的剑法是不对的，这是事实。 谢景尘拿起他的手，原本娇嫩的掌心被茧子覆盖，有好几处茧子已经裂开，露出血丝，刺痛谢景尘的眼。 急忙用灵力去探宿玄的经脉，好在小家伙此刻的灵力不强，这才没有加重经脉的伤势。 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又气愤宿玄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过他还是控制着脾气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在外头玩耍？” “我、我。”宿玄支支吾吾好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景尘盯着他的掌心，用灵力将伤口愈合，斩钉截铁道：“以后别练了。” 宿玄的瞳孔一震，师尊不想让自己传承他的剑法？！ 也是，他前两日偷听到师尊已经准备了许多的玉碟，想来要收上好几名弟子，而他的天赋在那些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教给自己，师尊会担心自己砸了他的招牌。 可他、也想证明自己…… 见宿玄低头并没有反驳自己的话，谢景尘以为他知道自身的错误，揉揉他的脑袋道：“日后师尊再教你别的。” “嗯。” 谢景尘本还想多说些什么，但突然一张纸条落在他的面前，接过看了眼上方的内容后，他着急起身：“师尊还有事，你先自己回去。” 说完，匆忙御剑离开。 丧彪从草丛中叼着秘籍走出来，方才谢景尘和宿玄的话他已经全部听见了，看向宿玄犹豫问道：「还练吗？」 “练！”宿玄坚定地点点头，他不想被任何人比下去，他一定要做师尊最出色的弟子！ 丧彪惊讶的扫了他一样，怎么感觉包子今天比从前要坚强许多，不过这可是好事。 就是他这样做，希望谢景尘知道了以后不会爆炸。 谢景尘迈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寝殿。 三天！ 他整整三天没合眼，眼前都蒙上一层雾，人生索然无趣。 虽是如此，他还是轻轻走进屋内，担心吵醒宿玄。 坐在榻上，揉揉眉心，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有魔修混入新晋弟子的队伍中，好在云隐宗那边及时发现。 不过这也让他协助掌门排查新晋弟子整整三天，万幸他们这一批内弟子没有问题。 否则怕是大半个月他都不能回来，到时候小家伙估计要难过到吃不下，睡不着。 这般想着，看向旁边抱着尾巴缩成一团的宿玄。 目光扫过他的手，谢景尘突然凑近了几分，轻轻抓起他的手。 这手上虽然没有伤痕，但茧子却是比之前稍厚了些。 难道宿玄并没有按照自己的吩咐，又偷偷跑去练剑？！ 急忙探了下宿玄的经脉，果不其然这一次他原本修复得差不多的经脉有裂开的趋势。 简直是胡闹！ 气归气，但他也不能把宿玄现在揪起来揍一顿，冷静下来，谢景尘还是先在琉光延坠中注入灵力。 他想不明白，宿玄为何要如此。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宿玄对自己不信任…… 若是别的事情，谢景尘还能细细思索如何处理，但信任出现裂缝便如滚雪球一般。 想起之前便是因为宿玄一哭这才没有继续，也许那时他便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如果最后的结局会如同他当年所经历的一样，让回忆停留在此处便是最好的安排。 谢景尘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宿玄，最终还是狠下心来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