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不是性冷淡[八零]》
1. 粗鲁屠夫VS傲慢老师
“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我不想死……”
病房里,一个因烧伤用绷带裹成木乃伊的女人紧紧攥着上方想要拔掉氧气管的手。
“你这死不去的,活着也是浪费钱,现在家里哪有钱给你治疗。你要真对我好,就不要成为我的拖累。”
男人阴恻恻的嗓音灌入耳膜,恍若恶魔低语,他猛地用力一捏,女人因痛下意识松开手。
“呼——呼哧——嗬嗬嗬呃——”
她好恨啊!
女人因缺氧呼吸的节奏愈发紊乱,如同跳上岸的鱼,手抓着床单,脚乱蹬,痛苦地抽搐了几下,很快就没了动静。
男人确定她死亡后,重新将氧气管插上,胡乱抓了一把头发,挤出几滴眼泪,便哭嚎着往门外去:“医生!医生快来!救命!”
不一会儿,一个医生急匆匆赶来,可惜还是无力回天。
温欣怡死了,死在了养弟温伟华的手里。
*
1982年3月21日,春分,傍晚。
是个暴雨天,乌云滚滚,狂风呼啸,天光一点点暗下来,像暗黑怪物要吞噬掉最后一点光明。
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感在屋子里蔓延、扩散。
倏地,一道闪电撕裂了天幕,亮光映照出两张生气的脸,轰隆隆的雷声伴着噼里啪啦的碗碟掉地碎裂声、男人骨碌碌抽水烟筒声和女人尖锐的指责声,组合成了一首家变变奏曲。
“……我看到你就恶心!跟你待在同一个屋子,你不知道我有多难受!我讨厌——”
歇斯底里的女声戛然而止,像是戏剧演到高潮,还来不及反应,就落幕了。
温欣怡懵懵的。
怎么回事?
愤怒的情绪还在胸腔里翻涌,温欣怡不适地拍了拍胸口,借着昏暗的天光,她看到了熟悉的人和物。
地府怎么和她生前住的房子一模一样?还有许铭荣,他还没去投胎吗?怎么死了还抽水烟筒?地府也会打雷下雨吗?
……
一个接着一个问题在脑海中盘旋。
一阵冷风袭来,温欣怡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将身上的外衫拢紧了些。
冷?
死后还能感受到冷意吗?
温欣怡糊涂了。
看到生前所亏欠最多的那个人,温欣怡红了眼,满是愧疚地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许铭荣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怀疑是幻听了,拿着水烟筒愣在当场,一动不动。
半晌,他才说道:“你冷静冷静,我会搬去猪场住一段时间。”
猪场?
他来到地府还干杀猪的行当吗?
温欣怡脑瓜子迟缓地转动起来——
不对,这不是地府,她还有体温,一掐,会疼。
她还活着!
这一个场景……
她想起来了。
1982年3月21日,春分。
这一日,温欣怡和许铭荣大吵了一架。
说是吵架,其实是温欣怡单方面输出。
缘由是她下班回到家时,发现许铭荣将被雨淋湿的衣服收回来时,没有及时再晾好,以至于他一条褪色的牛仔裤染黑了她的白色确良连衣裙。
这是一根导火线,温欣怡看到当场就炸了。
因为嫁给他不是她的意愿,温欣怡对许铭荣的容忍度为负。
他吃饭吧唧嘴、说话声大如雷、络腮胡丑爆了、指甲缝黑黑的、常年趿拉着一双拖鞋、没文化、房事很粗暴、爱出汗……
这一桩桩一件件,化作利器成了温欣怡攻击许铭荣的点。
温欣怡深深厌恶着这个人,与他在同一篇屋檐下呼吸都觉得难顶。
那段时间,温欣怡的死对头因为有个校长老公,平日不仅给她穿小鞋,还抢去了“优秀教育工作者”职称,温欣怡在外受了气,转头将坏脾气发在许铭荣的身上。
她觉得自结婚以来,哪哪都不顺,认为许铭荣就是克她!
衣服染色不过是她想发泄的一个借口。
那天她挑完许铭荣的刺后,他冒着雨骑车出门,没想到在半路遇到山体滑坡,伤了一条腿。
在他住院期间,温欣怡没有半点为人妻子的自觉,该吃吃该喝喝,一个人住别提有多自在舒服。
后续许铭荣那条腿没有治好,走路一瘸一拐的,温欣怡更看不上他了。
此刻见许铭荣回屋收拾好一包行李就要出门,温欣怡赶紧过去拉住他的胳膊,焦急道:“你不要走!”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又在耍什么把戏?”许铭荣不解。
她一直看不上他,他是知道的。
“我不想你走,现在外面雨那么大,你出去很危险。”温欣怡使劲将他往屋内拉。
没拉动。
温欣怡:……
旋即她一把张开双臂拦在门口,霸道又执拗:“反正你不能出去!我不让你出去!外面危险!”
那蛮横的语气彷佛他不答应,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他推回去。
奇怪。
她该是恨不得他去死的反应才对。
怎么会在意他的安全?
许铭荣错愕万分,打量她的目光带着若有所思的探究,似乎遇到了一个无法理解的谜题。
“你不能走,坐下来。”温欣怡努努下巴,示意道,“我们聊一聊。”
许铭荣想弄明白她要搞什么名堂,顺势坐下了。
聊什么呢?
屋外雨还在下,风还在吹,雷还在打,而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消融后,空气有一瞬间凝滞了,但随着温欣怡的说话声,那冰冻的场面开始消融。
温欣怡还从未这么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许铭荣聊过天,很是别扭不自在。
她开口想说重生的事,却发现怎么都说不出口,而如果扯其他事,则可以说。
看来重生是天机不可泄露的秘密。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吧。”温欣怡真诚道歉。
许铭荣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甚至怀疑她是不是鬼上身了,不然怎么会主动说出和他过日子的话。
她刚才又摔又骂可不是这样的。
“我是说真的,来日方长,你会看到我的变化。”温欣怡信誓旦旦保证道,“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许铭荣心里惴惴,面色复杂,甚至怀疑是不是有雷电劈中她,失心疯了,不然怎么上一秒还疾言厉色,下一秒就变得和颜悦色了,变脸实在太快。
或许等天明她会恢复回原来的样子吧。
许铭荣没再和她争吵,转身回房了。
温欣怡松了一口气。
人生的际遇真是奇妙。
温欣怡幻想的意中人——家境好、长得好、学识好、能力好、顾家专一……
总之,她就是想嫁给一个完美的好男人。
可惜,温欣怡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都没有找到一个满足条件的男人。
找来找去,她没有找到合心意的,爸妈却看中了一个人,想让他当女婿——
镇上的屠夫,许铭荣。
爸妈将他夸得天花乱坠,什么“老实勤奋”“吃喝不愁”“干活一把手”“离家近”等等,举例的优点多多,彷佛她错过就是巨大的损失。
之前许铭荣之于她而言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从未仔细瞧过。
爸妈说了又说,耳根不得清净,温欣怡才心不甘情不愿以买猪肉的名义粗略去看了一眼——
那天,天气很热,许铭荣打着赤膊,古铜肤色,身材高大魁梧,肌肉紧致有力,杀猪开膛的动作麻利又残忍。
粗鲁!残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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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温欣怡对许铭荣的印象,和意中人的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
一想到要是嫁给他,每天对着这么一个人,生活无望了。
后来任由爸妈软磨硬泡,温欣怡愣是没松口答应和他正式相看。
然而一场失身风波,她不嫁也得嫁。
温欣怡深深地怨恨着许铭荣,认为嫁给他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对他没一个好脸色。
更以有洁癖、强迫症为借口,处处要求他、为难他,最后漠视他。
一晃三年过,两人哪怕住在同一屋檐下,都将对方当成了透明人。
不理睬、不干扰、不在意,是他们的相处模式。
她以为他们会这样互相折磨一辈子。
只是没想到那辈子会那么短。
因为温欣怡的父亲临死前的遗嘱是将一半家产分给她,这引起了温伟华的记恨,于是暗中策划了许多想谋害她性命的事。
现在细想来,那时温欣怡先后经历了自行车刹车失灵、走夜路差点被拖去玉米地、逛街时被抢劫捅了一刀……
或许其中都有温伟华的手笔。
只是她太难杀了,温欣怡真没想到他胆子那么大,敢纵火烧屋——
那天,温欣怡在家睡午觉,迷迷糊糊中醒来时,发现火舌乱窜,她被熊熊烈火包围,浓烟扑面而来,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太恐怖。
好痛!
呼吸不过来了!
温欣怡踉踉跄跄着想自救,却发现门锁坏了,窗户被封,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温欣怡!”
“温欣怡!”
“温欣怡!”
“嘭!”
就在她绝望之际,有人呼唤着她的名字,破门而入,飞奔而来。
火光中,许铭荣的身影渺小又高大。
“坚持住,我会救你出去的。”许铭荣将一床湿被子批在她的身上,一把抱起。
患难见真情,那一刻,温欣怡的心充盈满了感动。
“小心!”温欣怡惊呼。
电光石火间,一根带着火苗的房梁重重砸下。
许铭荣为护住她,被砸中后背压倒在地,登时就吐出一口血。
“温欣怡,你不要管我,赶紧走。”许铭荣用力推开她。
“不!要走一起走!”温欣怡试图搬开房梁,刚触上去,手顷刻间被烫烧得血肉模糊。
“来不及了,你听我说。”许铭荣握住她的双肩,不让她乱动,拼着最后一口气,不放心地叮嘱道:
“我的存折在猪场办公桌的抽屉那,钥匙在我的裤兜里。以后遇到事,你可以请老孙帮忙。还有,你不要太相信你弟弟,他不是个好人……家底不要透露给别人知道……你要是不想当老师了,可以往南方去,做点小生意,老孙见多识广,多听听他的建议……对不起啊,我应该早点放你自由的……”
他交代遗言般,温欣怡不想听,使劲想拽他起来:“你不要说这些!我们能逃出去的!”
“我没力气了,温欣怡,你要好好活下去,我放过你了。”许铭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救援人员终于赶来,闭上了眼。
“许铭荣!”
许铭荣死了。
温欣怡被送去抢救室。
可惜,虽然抢救回来了,但她也没有活很久。
刚开始温伟华装得很好,嘘寒问暖,随叫随到,说什么砸锅卖铁也要给她治病,后来在骗取她的存折和签下房屋转让书后,态度一下子变了。
于是就有了开头拔氧气管那一幕。
温欣怡回顾这一生,识人不清,落得这个结局是她自作自受,但亏欠许铭荣颇多,哪怕要死了也怕下到地府再见到他。
他会骂她蠢吧?
她忏悔,想着若是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她一定会对他好的。
2. 粗鲁屠夫VS傲慢老师
许铭荣一定爱惨了自己,不然怎么会舍命相救?
温欣怡一想到他的爱意如此厚重,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偏平日对他没一个好脸色,一时之间想转变这种态度,还挺别扭的。
昏暗的光线中,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温欣怡松了口气,好在他们还有好长的时间可以好好相处,想要联络感情不急于一时。
天色彻底暗下来,雷电不知劈断了哪个旮旯的电线,温欣怡摸黑找来蜡烛点上,匆匆忙忙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复盘着所经历的点点滴滴。
伴着雨声,意识越来越模糊,不知不觉睡着了。
因为心里惦记着事,温欣怡睡得并不踏实,见天光微亮,就起床了。
刷完牙,洗完脸,准备早餐。
随着公鸡的第一声打鸣,许铭荣打开门,被一张灿烂的笑容晃了眼。
“早啊,今天我弄了小鱼干和蒜蓉菜心,配粥喝刚刚好。”温欣怡热情地招呼道,“我们一起吃吧。”
“你怎么了吗?”许铭荣困惑不已,从昨晚到现在,她就很不对劲。
这还是温欣怡第一次这么温柔笑着地跟他说话,许铭荣很不习惯,像被施了定身术般,不敢轻举妄动,好似这笑容底下藏着什么大坑等着他踩。
傻愣愣的。
“没什么啊,我就想着以后和你好好过日子,想对你好些,不行吗?”温欣怡见他一脸错愕警惕,知道要想改变两人的关系还需再努力,笑得更加真诚。
“为什么突然这么想?”人还是这个人,许铭荣搞不明白她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是因为什么。
“以前是我有眼无珠,不知好歹,不识好人心,你对我好我都知道,我不会再辜负你。”温欣怡步步逼近。
许铭荣步步后退,最后被挤到墙壁上,退无可退。
温欣怡顺势环抱住他的腰,不知是谁的心脏在那乱跳,砰砰砰叫人听着脸红。
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着的时候抱他。
猝不及防,出乎意料。
感到到她的柔软,许铭荣的体温一下子飙升,胸膛起伏愈加剧烈,耳廓发烫,红得简直能滴血,脑子不会转动了,喉结滚动,结结巴巴:“你,你,你……”
“你”了半晌,愣是说不出整句。
“你身上的肉硬硬的。”温欣怡顺手捏了捏他腰上的肉肉,没捏动。
“我,我……”许铭荣猛地推开她,落荒而逃,左脚还差点绊倒右脚。
明明长得高大威猛,但纯情羞涩得要死,这反差感逗得温欣怡忍俊不禁。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也是烫得惊人。
原来迈出第一步,也不是很难。
*
雨过天晴,晨曦透过敞开的大门洒落在温欣怡的身上,驱散了许多清冷。
“快来,快来,你的碗筷我拿了。”温欣怡坐在饭桌前,乖乖等待的样子显得莫名的乖巧。
这是她第一次做饭给他吃,两人第一次气氛和谐地同桌吃饭。
许铭荣同手同脚走过去坐下,看到她亲手舀了粥放到面前,脑袋还晕晕乎乎着。
在还没结婚前,许铭荣知道温欣怡是镇上出了名优秀的女孩——
长相貌美、学习好、为了爸妈回乡教书、孝顺有爱、乐于助人……
旁人提起她都是赞不绝口,自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存在。
听说她成年后,说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许铭荣曾见过温欣怡和妈妈来摊上买猪肉,她撒娇着要买排骨,说想亲手下厨孝敬辛苦工作的爸妈,娇俏的模样让人恨不得什么好的都捧到她面前。
许铭荣下意识多剁了几块排骨给她。
之后,曾有人说要介绍温欣怡给他当对象,后续不了了之,他就当听了个玩笑话。
再后来,见她到隔壁家访,劝说重男轻女的大嫂要让堂妹许家欣上学,她娓娓道来,举例说明读书的好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大嫂听了直点头。
那认真工作的身影在许铭荣的心间掀起了一点涟漪,但很快又被他抛却脑后。
忙着杀猪卖肉、忙着打理猪舍、忙着拓展人脉……
那时的温欣怡之于许铭荣来说,是天上月,可望不可及,两人的生活是两条平行线,即使偶有交集,也是相交后在各自的轨迹越行越远。
许铭荣没有想过要揽月入怀。
后来有一次,温欣怡和同事黎玉琴去市里参加完会议,在招待所住宿时,和许铭荣阴差阳错睡了——
那一晚,许铭荣因为应酬喝得迷迷瞪瞪,没有锁门,当温欣怡闯进来、扑到身上时,他还以为是在做梦。
温欣怡嘟囔着“好热”“难受”“不要走”“帮帮我”,眨眼之间,就脱掉了上衣,往他的身上拱。
身娇体软,肤白凝脂,像是美味的水晶虾饺,上赶着要人将她吃掉。
说是醉酒,其实许铭荣还是有点意识,当他发现这是真的时,已经是箭在弦上,肮脏罪恶的念头占据了上风——
如果顺水推舟,她就能当他的老婆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在紧要关头时,许铭荣忍住涌起的躁意,问道:“你想要的话,给我当老婆行不行?”
温欣怡贴过来,许铭荣抵住她的脑袋:“行不行?”
温欣怡伸手抓挠着,许铭荣抓住她的手:“行不行?”
温欣怡乱蹬乱踹,许铭荣压得紧紧的:“行不行?”
耳边萦绕着“行不行”三个字,跟念经似的,温欣怡难受却百般不得纾解,胡乱答道:“行!”
话刚落,须臾之间,好比笔找到了笔盖,顺利合体,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
“痛!”
一声惊呼很快被掩盖,取而代之的是听了让人脸红耳赤的呻吟声。
酣战一夜。
直到第二天,在闹嚷嚷的争吵声中,温欣怡一睁眼就看到一个打着赤膊的男人在和几个人对峙着,被子底下的自己什么都没穿,浑身酸痛。
天塌了!!!
“出去说。”男人快速穿好上衣,将吵闹的人往外推。
“啪”一下,门关上了。
温欣怡赶紧起身穿衣,听着外面传来“耍流氓”“拉去批斗”“水性杨花”“游街示众”“发骚”等不堪入耳的词语,整个人恍若陷入了绝望之渊。
不敢出去!
不想面对!
“我和温欣怡是以结婚为目的谈对象的,不是耍流氓!”
铿锵有力的男声落入耳膜,温欣怡想起他了——
镇上的屠夫、之前爸妈想让他当女婿的男人,人称“猪肉荣”。
怎么会是他?
温欣怡不喜欢他!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被人抓奸在床是无法辩解的事实,温欣怡曾见过搞破鞋的,被拉去晒谷场批斗时,那情形可谓是惨不忍睹。
后来那女生忍受不了旁人的风言风语,投井自尽了,在她死后,那些脏污的话始终伴随着她的名字,当作笑料般在人们之间流传。
一想到那些灾难落到自己的头上,温欣怡忍不住打颤,事已至此,承认和许铭荣在谈对象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你骗人!欣怡不可能会喜欢你这种糙汉子!”黎玉琴越说越激动,哀叹道,“欣怡好可怜,好好一个黄花闺女,现在却……要是我昨晚再多留意一点,欣怡就不会被糟蹋了。我要报警!替欣怡讨回公道!”
不知为啥,温欣怡从中听出了几分幸灾乐祸,但平日和黎玉琴的关系不错,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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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开完会议后,已是黄昏,温欣怡和黎玉琴找了个饭馆,想着尝尝当地的特色美食,吃着吃着,有个人经过,认出黎玉琴是多年不见的好友,说要好好叙叙旧,去她家坐坐。
温欣怡很有眼色,就让黎玉琴和朋友走了。
她自己吃饱喝足后,感觉身体又热又躁,那时以为吃辣吃多了,想着赶快回到招待所洗个澡。
谁知半路经过一条小巷子时,一个二流子拦住了去路,说要跟她好好耍耍,温欣怡又惊又慌,大喊救命,好在有个好心人闻声而来,才将人赶跑了。
温欣怡回到招待所时,暮色已降,前台打着瞌睡,也没太注意她的状态,她意识迷迷糊糊的,走路都不太稳,全身像有蚂蚁在爬,难受至极。
当她打开一扇门,扑到床上的男子身上时,恍若在沙漠之中遇到了绿洲,忍不住想贴贴。
温欣怡隐隐约约记得开始是自己缠着许铭荣不放的,那个奔放的她此刻想起都觉得难为情,她怎么会变成那样?
她怀疑自己被下药了,可究竟是什么时候中招,她毫无头绪,也没有证据。
外面的气氛越来越焦灼,温欣怡深吸口气,一开门,见所有人看过来,她竭力保持镇定:“我们是在谈对象。”
“啊?假的吧!你的眼光怎么……”说到半截,黎玉琴大吃一惊般捂住了嘴,后讪讪道,“我想起来了,他是买猪肉的,你之前不是不想和他相亲吗?怎么现在……”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温欣怡腾的脸色迅速蹿红,羞恼得想钻地缝躲起来。
温欣怡是曾向黎玉琴诉说过这个烦恼,谁知她会这般在当事人面前大咧咧地说出来。
难堪!
是在那一刻,温欣怡才有点意识到,她自认为的好朋友,不是真的朋友。
“人都是会变的,我也不是什么都事事都跟你说,你不知道我们谈对象很正常。”温欣怡硬着头皮说道。
“倒是你们,随便就可以开别人的门进来吗?要是丢了什么东西,可别怪我赖你们头上,我看这招待所是要整改整改。”许铭荣见温欣怡和自己统一口径,心里不禁一喜,但表面上还板着一张脸,锐利的眼神扫过几个闹事者。
“你们没搞清楚就喊捉奸,真是捣乱!”前台见搞出这么大阵仗,不知道会不会遭受领导的批评,没好气瞪向黎玉琴,“都是你说朋友失踪了让我们找,这不是好好的?!”
黎玉琴被指责,红了眼,委委屈屈地看向温欣怡,说:“我这不是醒来都没看到你在房间,担心出事……”
“都过了一整晚再找,要真出什么事,黄花菜都凉了。而且你就差敲锣打鼓,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朋友和男的呆了一整晚,啧啧……”前台犀利道,“最先也是你说人耍流氓的吧。”
“我是关心则乱,想为欣怡讨回公道。”黎玉琴蹙着眉,一副好心却干了坏事的楚楚可怜样,辩解道,“昨晚我回来晚了,怕影响你睡觉没开灯,还以为你一直在床上,谁知醒来时,我看你被窝整整齐齐,不像有人睡过,才叫人帮忙找。”
听起来是有几分道理,然而温欣怡对她产生了隔阂,多了些许防备。
“误会一场,搞清楚就好,散了散了。”
几个热心肠的人离去。
“欣怡,没想到你对象还挺黏你的,应该快要喝你的喜酒了吧?”黎玉琴仿佛没看到她的冷脸,亲热地挽上了她的胳膊,调侃道,“之前说好要当你伴娘的,我份子钱都准备好了。”
“到时再说吧。”温欣怡感觉黎玉琴是迫不及待想将她和许铭荣绑定,偏无法反驳,闷气在胸腔内翻滚。
没想到挑来挑起,挑了个猪肉佬,之前追求她的人,哪个不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温欣怡看许铭荣是哪看哪都不满意。
3. 粗鲁屠夫VS傲慢老师
还未结婚时,许铭荣幻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但现实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对温欣怡来说,和他结婚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
当许铭荣兴高采烈地准备三转一响、装修婚房时,温欣怡想的是怎么在婚姻存续期间和他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或者过几年,能和他离婚最好。
她不想一辈子搭在许铭荣的身上。
那天回到家后,温欣怡和爸妈说了句“要嫁给许铭荣”,就没有再管那些谈婚论嫁的事宜。
跟个木偶般,哪怕是结婚那天,也没个笑脸,毫无感情地完成了仪式。
当许铭荣怀揣着一颗激动澎湃的心,送走客人回房后,在看到温欣怡厌恶的眼神时,新婚的喜悦荡然无存——
“我不要跟你同床睡。”
“不许叫我媳妇。”
“个人物品要分开,我不希望和你的东西混淆在一起。”
“不要指望我帮你洗衣做饭。”
“我不会插手你的生活,你也别管我怎么过日子。”
“……”
听着她一条条要求罗列下来,许铭荣简直要被气笑:“那这样的话,我娶你干嘛?”
“你以为我想嫁你?!要不是那天……”温欣怡斜睨着他,说起来委屈又气愤,“你真随便,只要是女的,你都来者不拒吧?亏大家还说你是个老实人。”
“对,我随便,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许铭荣被激起了火,冷嘲热讽怼回去,“你既然对我那么不满意,为什么还要嫁过来?我又没求着你嫁过来?大家还说你人美心善,我看你是占了便宜还卖乖。”
“我占什么便宜了?”
“那天可是你求着要我的,破了我的童子身,占了我老婆的位置,又不干老婆的事,你当我好欺负?”许铭荣冷哼,“你若真有骨气,那时就该让人抓我们去批斗,要死一起死!”
温欣怡承认自己是贪生怕死,但想到和许铭荣抬头不见低头见,就心生膈应,特别是当他靠近,伴随着一股异味传来,对这个人更没好感了。
“发生那档事,女人比较吃亏吧。”温欣怡商量着,“你可以偷偷在外面找人,我不介意的。等风头一过,我腾位置走人,行不行?”
“不行!那我不成二婚的了,能娶到什么好媳妇?”许铭荣不应,抱着只要对她好,总有一天能处出感情的想法,说,“你对我哪里不满意,我改行不行?”
“呵。”温欣怡眼神从上到下扫过他全身,态度坚决又无情:“我不喜欢你,看到你就烦,你怎么改都不会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那明晃晃瞧不起人的神情让许铭荣较起劲来,她越想远离他,他越不想让她如意。
“反正我不管,多少人盲婚哑嫁日子都能过下去,为什么我们不能?你是我媳妇,睡你也是持证合法的。”许铭荣边靠近边解着衣服扣子,一副要将她睡服的恶狼模样。
“你不要过来!”温欣怡想逃。
“我会让你舒服的。”许铭荣曾听人说过,夫妻感情都是睡出来的,一次不行,就多睡几次。
打定主意后,许铭荣一把抓住温欣怡摁到床上,三下五除二脱光光,开始繁殖人类运动。
温欣怡拳打脚踢,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那力道好比是小鸡对上老鹰,只有被吃干抹净的份。
无耻至极!
粗暴至极!
温欣怡无助地承受着他的巨大,一凿又一凿,她被翻来覆去,整个人仿佛都要被凿开。
痛不堪言,恨意滔天,想离开他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谈不拢,温欣怡开始以自己的方式和他“斗争”——
因为迁怒,温欣怡对许铭荣的家人也不假辞色,见面不叫人,人叫也不应,不同台吃饭,逃避干活,亲戚间人情往来不做,开口就是怼人……
久而久之,许铭荣的家人们都说娶了个祖宗回来,整天脸臭得像谁欠了百万千万,后来干脆将两夫妻分出去住,他的爸妈和兄弟姐妹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外人,许铭荣在那方面的索求更肆无忌惮了,关系也愈加恶劣。
温欣怡回娘家求助,但得到的回答是——
“不要闹,嫁人了就好好过日子,那种事,多做就好了……你别整天挑刺,女婿是个可靠的,要珍惜,知足是福……男人愿意给钱给你花,回家也愿意搭把手做家务,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你要放下偏见,和他再处处行不行?没有天生合适的两口子,都是磨合过来的……”
连亲生爸妈都站在他那边,求助无门,温欣怡丧丧地回去了。
偏没过多久,温欣怡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不想生下这个孩子,于是捶打、蹦跳、泡冷水……尝试了很多办法想要偷偷弄掉,但都没有弄掉。
后来听人说起哪家媳妇摔一跤把孩子摔没了,她跃跃欲试,在某天许铭荣出门后,心一狠,从楼梯上摔下。
见终于流血后,温欣怡才开始呼救。
后来不知许铭荣从哪里知道她是故意摔掉孩子的,失魂落魄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明白她就是块寒冰,想要将她焐热消融,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于是和她开启了分居生活。
两人一人一间房子住,一东一西,互不干扰,当彼此是透明人,无交流、不接触,像有一条无形界限,不管是人和物都泾渭分明。
温欣怡这才感到生活舒心了些。
后来爸妈煤气中毒死亡,温欣怡都不想许铭荣以女婿的名义来吊丧。
在面对许铭荣时,温欣怡是高傲的,刻薄且薄情,极尽恶意,哪怕在他生病时,也只会拍手称快。
所以当他冒火拼死救出她,温欣怡震撼又感动,愧疚又自责,心空落落的难受。
躺在病床时,或许是念着她人之将死,再不炫耀就来不及了,黎玉琴打扮得光鲜亮丽,洋洋得意地告知:
“当初是我给你下药,还想着找个混混毁你清白,谁知你和猪肉荣纠缠在一起。虽然结局有些出入,但你嫁给一个卖猪肉的,我真高兴啊!哈哈哈……每当听人喊你‘猪肉婆’,看着你那高高在上的脸皮被撕下来,真爽!”
“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骤然得到真相,温欣怡气得双目猩红,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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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黎玉琴刚相识时,她整个人瘦骨嶙峋、衣服破破烂烂、三餐就没饱过,温欣怡可怜她,平时有什么东西都会与她分享,逢年过节,还会邀请她到家做客加餐,没想到是引狼入室了。
“谁让你看不起我,不过一点小恩小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黎玉琴冷哼,旋即又嫣然一笑,“而且,你要不失身嫁人,陈北望怎么会对你死心呢?你好日子到头,我的幸福生活就开始咯。”
“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你可要活久一点。”黎玉琴话头一转,“哎呀,差点忘了,平时你就爱照镜子,今日我特意带一面镜子过来,你好好照照——”
她一下子把镜子怼在面前,温欣怡眼睛扫过那怪物一样的自己,惊恐地叫起来:“不要!走开!不要照镜子!”
看着温欣怡情绪崩溃,再无往日体面,黎玉琴只觉痛快,后来以出医药费的名义,博得【有情有义】美名,时不时来刺激她愈加错乱的精神。
而温伟华最后一击更是直接让她一命呜呼。
识人不清,落得不得善终的结局,温欣怡真的好恨啊!
“你有什么事直接说,不用搞这些。”
许铭荣的声音将温欣怡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看着眼前还活着、高大魁梧的男人,因为一顿饭坐立难安,不过一点点好就叫他手足无措,温欣怡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想对你好点,以后真的真的真的想和你好好过日子,没想作什么妖,你相信我一次行吗?”温欣怡语气诚恳,为表决心,当场竖起三根手指发誓,“如果我骗你,走路摔死……”
“好了,不用发誓,我信你。”许铭荣打断了她的誓言,嘴上说着信,但心里还是不太信的。
听此,温欣怡眼睛亮了亮,顾盼流转间,像两颗熠熠生辉的宝石,吸引着人的心魄。
许铭荣像被烫到了般,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到她所做的菜式上。
平时有空在家的时候,温欣怡会捣鼓厨艺,家常菜做得不错,先前许铭荣看到想吃,也提出过给钱让她帮忙做菜,但温欣怡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还说他不配吃她做的菜。
像这样的事情很多,温欣怡对他的态度从来都是恶劣得不加掩饰的那种,许铭荣对她已没期待,甚至想着离婚放她自由了。
“吃啊,别客气。”温欣怡心知想要缓和两人的关系不是三言两语一点甜头就可以,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许铭荣猜不透温欣怡心里的真实想法,看她现在应该没有毒死他的念头,想着反正她再差的态度他都忍受过了,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他喝了一口粥,粘稠度适中,口感绵柔,再夹一筷蒜蓉菜心,青菜的脆爽和蒜蓉的清香在嘴里化开,还有煎炸的小鱼干又香又酥,他下意识加快了进食的速度,饿了一晚上的胃熨帖得舒服至极。
吃着吃着,许铭荣想起她之前说过他吃东西的样子像猪,拿着筷子的手滞了滞,抬眸以为会看到熟悉的嫌弃表情。
但这次,温欣怡没有厌恶,没有不耐烦,她手托着下巴,笑意盈盈,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竟有种她喜欢自己的恍惚。
4. 粗鲁屠夫VS傲慢老师
这还是温欣怡第一次这么仔细观察许铭荣——
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刮了络腮胡后,露出清晰的下颌线,上唇呈M型,丰满性感,温欣怡想起有一次他曾想亲自己,她狠狠咬破了他的唇,后来两人再没有亲吻过。
平心而论,虽然平日温欣怡嫌弃他丑、脏,但他长得真的不丑,就是有些黑,加上不爱笑,看着很凶,而且因为工作的性质,哪怕他再怎么注意,有时还是不可避免搞得脏兮兮。
视线游移到他随着吞咽的动作、微微滚动的喉结上,温欣怡不自觉跟着咽了咽口水。
再往下看,许铭荣穿着一件汗衫白背心,肱二头肌鼓起,线条分明,想到那些夜里,他极尽索取,全身上下都是这些硬硬的块垒,是如何轻而易举将她凿出水花……
不能再想下去来了。
两人不约而同移开视线。
许铭荣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说:“你也吃啊。”
“嗯。”温欣怡边吃边商量道,“这个星期六你能陪我回趟娘家吗?”
“你真想我陪着去?”
许铭荣可没忘记曾经被她嘲讽“我们又不是相爱的关系,我不想你和我家有过多的牵扯,上上门走亲戚什么的没必要。”
温欣怡重重点头,满是期待地眨巴着眼:“可以吗?”
“行,那天我会空时间出来。”许铭荣最近开了个猪场,养猪、杀猪、卖猪一条龙服务,他主要负责管理和拓宽销售渠道,其他则雇佣人来干活,他请假一天,业务还是能正常进行。
想到存折上的数字多了几个零,现在外面的人见了他,都会客客气气地喊一句“许老板”,难道温欣怡是见他发财了,终于肯将他当老公看了?
可温欣怡是个喜恶分明的人,她向来不屑与他做戏。
她要真是贪慕虚荣就好了,可他的钱,她向来不屑使用。
促使她改变的缘由是什么,许铭荣真的好好奇。
大概是受多了温欣怡的冷脸,如今她不过稍稍给点好脸色,许铭荣是受宠若惊,一面沉溺于她的温柔,一面忧虑这是不是糖衣炮弹,将来有一天她又变得冷冰冰,他真的会甘愿放手吗?
之前自己砸钱砸物,不要尊严不要面子跪在她的面前求怜爱,她都无动于衷,说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好恶心。
许铭荣那颗心早就被她伤害得千疮百孔。
以往的经历告诉他,不能她勾勾手就没皮没脸缠上去,不然伤心的只会是自己,许铭荣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
温欣怡的爸爸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木工,靠着这门你手艺,在村里其他女孩还衣不蔽体,要喂鸡做饭洗衣照顾弟弟妹妹时,温欣怡却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口袋里不是装着糖果就是好玩的玩意儿。
因为温妈妈在生温欣怡时伤了身体,只有她一个女儿,在她五岁那年,想着以后有个兄弟能帮衬她,也为了不被族人抢占家产,爸妈收养了一个三岁的男孤儿。
毕竟像大家所说的——
儿子就像核武器,不一定会用,但必须得有。
见此,村里那些爱说风凉话的人那句“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没有儿子,你们老了怎么办?”总算是停歇了。
那些想过继一个儿子去他家,等将来合理合法继承家产的族人也暂歇心思。
但哪怕有了弟弟,温欣怡的家庭地位并没有撼动。
弟弟取名叫温伟华,在家里,他自小听得最多的是“你是男孩子,姐姐是女孩子,要照顾好姐姐知不知道。”
“姐姐不会做家务,你就多做一点。”
“你以后赚了钱,要给姐姐花。”
“……”
小的时候,弟弟就是温欣怡的跟班,指哪打哪,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她也不会吝啬与他分享。
在其他家长觉得读书无用论时,在同龄人不管是种田还是在外打工的都给家里带来了收益时,温欣怡的爸妈都坚持托举两个孩子上完了大学。
前期村里人笑温欣怡的爸妈傻,后期看到温欣怡端上了教师的铁饭碗、温伟华在镇政府坐办公室时,一个两个都夸两夫妻有眼光、会养孩子。
温欣怡就像是爸妈手中的风筝,怕她飞不起来,又怕她飞得太高太远。
其实他们想让温欣怡读书并不是盼着她出人头地,只不过是因为她喜欢。
他们还是保持着一些传统观念——
女孩子不用那么辛苦,小时被父母娇宠,将来嫁个好男人,再养个好儿子,一辈子都有人照顾,就这样过完幸福一生。
这是他们对于养女儿的愿景。
温欣怡自小不缺钱不缺爱,也没什么大追求,哪怕毕业后有公司高薪想聘请她,但她还是拒绝了,听爸妈的话,回家安安稳稳地当个老师。
工作体面,受人尊敬,走到哪里,她都是爸妈的骄傲。
直到——
在婚事上,温欣怡挑来挑去,这个不喜欢那个不愿意,眼见就要成萝底橙了,爸妈才急了。
“女人年龄越大,越不好找。”
“好男人不多见,遇到就要先下手为强。”
“现在还是你挑别人,等再过两年,就是别人挑你。”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
“……”
温欣怡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许铭荣当了女婿,老两口对他是哪看哪满意——
家底颇丰、父母恩爱、兄弟姐妹团结、长相端正、稳重能干、距离近嫁人了还能经常回娘家。
虽说温欣怡对他诸多嫌弃,但许铭荣之前可是附近女婿的热门人选,不过他也是因为挑,才迟迟没有结婚。
是在探过他的口风、得知他对女儿有意后,温爸爸温妈妈才想着两个年轻人聊聊,但没想到温欣怡那么抗拒,以为两人没缘分,拉红线的心歇了,但峰回路转。
人生真是没到那个时间,都不会知道那个结局。
温欣怡和许铭荣结婚后,感情不睦,见女儿郁郁寡欢,老两口嘴上说希望两夫妻再相处相处,但心里也萌发了让温欣怡离婚回娘家的念头,想着趁还有力气,多干点多赚点钱,女儿的后盾就坚实点。
“老温,你说要不找个时间和铭荣聊聊,让女儿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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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她这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唉……我实在放心不下。”
这日,温妈妈和温爸爸商量道。
“行,过两天我们去把房子过户到欣怡名下,等她离婚了也算有个落脚点。”温爸爸说。
“就怕村里人不同意,离婚的女人总归是不受待见的。”温妈妈忧虑。
“我的房子我做主,又没有法律规定房子不能女儿继承。”温爸爸想到村里的长舌妇和八卦男,冷哼道,“要实在不行,就把这房子卖了,凑钱去镇上买一套还是可以的。”
温妈妈:“但在这关头,伟华要是娶妻生子,我们就帮顾不上了。”
“我们养他这么大,仁至义尽了,本来收养他的初衷就是希望他能帮衬欣怡,现在是他该回报的时候了。”温爸爸话刚落,就听见摩托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不一会儿,许铭荣将车开进院子里停好,只见女儿眼眶红红地从车上下来,老两口登时心里咯噔一跳。
“怎么啦?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温妈妈连忙将手上的木头丢开迎上去,目光略带谴责看向许铭荣。
“我就是想你们了。”温欣怡从妈妈的怀里钻出,破涕为笑,“看到你们好好的,我高兴。”
“女婿是不是欺负你了?”温妈妈不放心地问。
“没有,他没有欺负我。”温欣怡赶紧说道,“我已经想通了,以后我会跟他好好过日子的。”
“你不要嘴花花说得好听,要落实到行动上。”温妈妈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话,忍不多嘴,“生活平平淡淡为好,不要总想着追求什么惊心动魄的爱情。”
“知道啦知道啦。”温欣怡不想听这些,往四周看了看,问道,“最近这几天,温伟华有回来吗?”
温妈妈:“没有。你找他有什么事吗?他下周末应该会回来。”
“他……”温欣怡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
温伟华自小就听话孝顺,村里人都说,不过给口饭吃,他的回报是成倍翻,哪怕出来工作后,拿到手的工资还愿意将百分之八十给养父养母存着,谁见了不叹一句亲生儿不如有用儿,伟华是个知恩图报的。
若不是在临死之前,见识过温伟华的真面目,温欣怡也不会相信那个相伴长大、姐长姐短的弟弟有那么大的恨意,更是狠得下心肠为一家子制定死亡计划。
温伟华装了那么多年的乖儿子,人设立得稳稳的,无凭无据,说他想要谋害性命,爸妈怕只会当笑话听。
就在温欣怡纠结着怎么说时,温妈妈已经风风火火行动起来,安排温爸爸去烧水抓鸡,让许铭荣帮忙修补漏水的房顶,拿出一筐枇杷让温欣怡坐着吃,自己则去菜地摘菜了。
白切鸡、清蒸鱼、蒸排骨、煎豆饼、青菜炒肉、花旗参麦冬龙骨汤,香喷喷的菜肴摆了一桌,温欣怡时不时给许铭荣夹菜:
“尝尝这个。”
“这个好吃。”
柔情似水,任谁都看得出她眼中的情意。
小夫妻感情好,两老是乐见其成,而许铭荣则是百般不适应。
眼见碗里的饭菜叠得跟小山似的,许铭荣闷头不语,加快了干饭的速度。
5. 粗鲁屠夫VS傲慢老师
“你说伟华想害我们?不可能!”
果不其然,一听到温伟华的坏话,温爸爸和温妈妈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你是不是和他闹别扭了?”温妈妈猜测,想起上次回来,温伟华还给两老买了新衣服,别提有多熨帖,皱眉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影响感情。”
“妈,你以为我会随随便便说这些骗你吗?我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要是不信,到时……到时……”温欣怡想起当时得知两老去世的消息,那种悲痛欲绝的感受她不想再体验。
“好好说,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呢?”温妈妈见温欣怡眼泪说流就流,心疼极了,连忙哄道,“那你说要爸妈怎么样,都听你的,不哭不哭。”
“反正他和我之间,你们只能相信我!”温欣怡霸道地说。
上一世温欣怡大部分时候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顾享乐,偶尔还要靠爸妈资助才能保持精致体面的生活。
被偏爱的那个总是有恃无恐,实话实话,她这个亲儿女,对爸妈的关爱不及温伟华这个养子。
她没有证据证明温伟华有谋害之心,上一世警察调查说是因为煤气泄漏,加上门窗紧闭,爸妈才会中毒死亡。
那时温伟华伤心得连饭都吃不下,哭得眼睛都肿了,温欣怡对这是一场意外没有异议。
可谁知……
不得不说,温伟华是天生的戏子,骗过了所有人。
只不过上一世爸妈去世那天,温伟华有不在场证明,且房间弄成了密室,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这些都是一团迷。
她一定要揭穿他的真面目。温欣怡暗暗在心里发誓。
那时爸妈还活着的时候,温欣怡总觉得余生漫长,孝顺是好久好久之后的事,一朝阴阳相隔,后悔已来不及。
如今温欣怡看着笑得慈祥的爸爸妈妈,一切都还来得及,真好啊。
温欣怡再三叮嘱二老一定要警惕温伟华,又细细科普了使用煤气注意事项,还仔细交代了一些急救措施。
看着女儿严阵以待的样子,二老从漫不经心到郑重其事,多多少少是听进去了一点。
他们聊天的功夫,许铭荣将被暴雨冲刷下的挡路沙石用铲子和斗车运到别处,疏通好了道路。
紧接着按照温爸爸的吩咐,着手准备嫁接门前的李子树。
“你看看,铭荣多能干,过日子就是要挑这种眼里有活的。”温妈妈不经意间转头,看到这一幕,夸一嘴。
窗外,许铭荣认真嫁接树木的样子在阳光的照耀下,蜜色的肌肤壮实而有力,彷佛一切问题在他手中都可迎刃而解,显得格外迷人。
真是越看越顺眼,之前怎么会觉得他平平无奇呢?真是瞎了眼。
“他这个人,是真的不错,女儿啊,你该使唤就使唤,夫妻之间,不能太客气生分。”温妈妈话头一转,传授经验道,“他这种身材好处多多,你要学会享受……”
“妈!我去给他送水!”温欣怡在妈妈的打趣声中,羞红了脸,借口逃了。
“这孩子……”温妈妈无奈地笑了笑。
“铭荣,累不累?喝点水吧。”温欣怡端着一杯水,来到许铭荣面前。
“哦,好。”许铭荣接过水,咕噜噜一口气喝完了。
“你还要不要?”
“不用了。”
温欣怡蹬蹬蹬跑回去放好杯子,又蹬蹬蹬跑到许铭荣跟前,赞叹道:“你真厉害,这都会。”
话刚落,一根枝条的芽被折断了。
温欣怡:……
许铭荣:……
无言。
沉默。
在火辣辣的目光中,许铭荣手忙脚乱,在接连不小心折断三根枝条后,忍不住开口道:“你不要在这里看着我。”
温欣怡讪讪地走开了。
……
吃完晚饭后,温欣怡想在娘家多住几天,但温妈妈见小夫妻感情正是升温的时候,硬是将她摁在后座上。
“铭荣,吃完了鸡,再过来抓。过几天香蕉差不多能砍了,记得来带点回去吃。菜你们吃不完的喂猪……你和欣怡好好过日子啊……得闲再过来坐坐。”
温妈妈手脚麻利,边说边将两只用稻草绑着脚的鸡挂在车头上,再把一麻袋蔬菜在后尾架捆好。
“来,拿着,多吃点枇杷,对嗓子好。”
一袋枇杷被塞进手里。
“不要了!不要再拿了!”温欣怡看着老妈恨不得把家搬空的架势,真是怕了她,戳了戳许铭荣的后背,催促道:“快走快走!”
“你们得闲再过来家里坐。”许铭荣说完,启动摩托车,“轰——轰——轰——”,开远了。
回到家中,许铭荣将鸡关进笼子里,把菜从袋里拿出来放好,再去刷锅烧水。
见他忙来忙去,温欣怡想搭个手一起干,但他动作麻利,并没有给她帮忙的机会。
这会儿,许铭荣安静地坐在灶膛前添柴,火光给他渡了层暖色调,侧脸看过去,卷翘的睫毛像蝴蝶振翅般眨动,在眼睑处投落一片阴影。
“砰!砰砰!砰砰砰!”
心头的小鹿不受控地蹦跶起来,隐秘的欢喜在蔓延。
见许铭荣疑惑地看过来,怕被看出什么,温欣怡下意识转身就跑。
跑进客厅,温欣怡躁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环顾四周,当目光落在那些个人物品时,那无形的界限无声地提醒着两人的关系是多么恶劣。
温欣怡将印着牡丹花和囍字的搪瓷杯放到了一起,看着两个杯子并列,成双成对,顺眼多了。
“水烧好了,你要先去洗澡吗?”许铭荣走进来问。
温欣怡猛地被吓了一跳,做贼心虚般移动身躯遮了遮搪瓷杯:“你,你先洗吧,我不着急。”
“好。”
她的和颜悦色,让许铭荣松了一口气,毕竟之前他要是这么问,温欣怡肯定只会不客气地怼道:“我才不用你烧的水!看到你就烦!”
现在只有两个人,她就是做戏也没人看,许铭荣试探这番,也是想看看她会不会翻脸。
她没有冷嘲热讽、没有将他当空气,许铭荣有点不知如何应对了。
思来想去,温欣怡就像是个难解的谜题,他从来都搞不明白。
许铭荣在心底问自己,还想和温欣怡好好过日子吗?
像寻常的夫妻那般,遇事有商有量、床上恩爱床下和睦、生儿育女、孝敬父母等,一起维持小家庭的运转。
一想到结婚以来,温欣怡的做派,许铭荣又打消了这些念头,冷静下来。
温欣怡看出许铭荣是百般不适应她如今想缓和两人关系的做法,但她有信心等到破冰的那天,毕竟许铭荣爱她爱到丢了命都愿意。
趁许铭荣洗澡的功夫,温欣怡思考着怎么将这座房子布置得温馨点,还有,两夫妻分床睡不利于培养感情,今晚要不要一起睡呢?
温欣怡在客厅里徘徊,脑袋里有两个小人在争吵,一个说感情之事不宜操之过急,慢慢来;一个说择日不如撞日,不要总在等待中蹉跎岁月。
她纠结来纠结去,许铭荣洗完澡了,洗完衣服了。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从身旁经过时,皂角的清香涌入鼻翼,温欣怡抬起头,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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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什么,但房门“啪”一下关上了,将他的身影阻隔在内。
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唉——”
温欣怡长叹口气,肩膀耸下来,去舀水洗澡了。
指针的转动中,时间在流逝。
夜深了。
在此次温欣怡剧烈的心理斗争中,是第二个小人赢得了胜利。
她深吸口气,为自己加油打气,抱起枕头被子,挺直身板,眼神坚定地往许铭荣的房间走去。
许铭荣还没睡,光亮透过门缝。
“咚咚咚。”温欣怡轻轻叩了叩门,小心翼翼地问,“铭荣,我可以进来吗?”
“你这是……”许铭荣一打开门,见她这架势,愣了愣。
“今晚开始,我们……一起睡吧。”温欣怡脸蛋绯红,说完这句话,自顾自从他的侧边进屋,将被子和枕头铺好。
许铭荣如此爱她,会被拒绝没有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你认真的?”许铭荣黑眸微眯,情绪如同一滴水滴落到沸腾的油锅中,心神完全被搅乱了。
“认真的。”温欣怡重重点头,说话的功夫,她已经乖乖躺床上盖好被子了。
她这乖巧柔顺模样,显然是做好了那方面的准备,但许铭荣没做好准备啊。
以往那些抗拒、咒骂的画面,慢慢和现在的她重合身影。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尴尬在蔓延。
“你准备睡觉了吗?”温欣怡说完,不自觉攥紧拳头,心提得高高的,这话显得她好像很急色一样。
虽然她是做好了要做那方面的准备,但是这一晚她想单纯盖被子聊聊天也挺好,她过来主要是想培养感情的。
不过如果他想的话,她也是愿意的。
“我还有些账目没算清楚,你困了就先睡觉吧。”许铭荣的视线放回到表格之中,佯装淡定,内心的兵荒马乱无人知。
温欣怡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今晚不会做。
紧攥的拳头松开,心落到了实地,温欣怡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毕竟两人在情感上的交流真是少之又少,之前做那事她都是拿出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隔阂不是说消就消的。
“要不要我帮忙?”温欣怡走下床,探头去看。
“不,不用。”她靠得那么近,许铭荣脑子都不会思考了,索性将账目本合上,说,“我还是明天再算,睡觉吧。”
“哦。”
“我去上个厕所。”许铭荣丢下这一句,慌慌张张地往外走。
好久好久,温欣怡都怀疑他是不是掉进粪坑里了,许铭荣才步伐缓慢地走进屋。
“你好慢啊。”温欣怡听到动静,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我关灯哦。”许铭荣本来想着拖到她睡着的,但没想到她在等他回来。
“嗯。”
“啪”一声,灯熄灭了,窗外明月皎皎,借着月光,许铭荣小心翼翼地躺到了床上。
两个人直挺挺地躺着,彼此的气息交织一起,感官在寂静的夜里放大。
温欣怡像一只蜗牛般,身子往许铭荣的位置挪了挪,察觉他没什么反应,似在纵容,试探的小手从被子慢慢伸出,将他的胳膊搂了过来。
许铭荣动了动。
“不可以吗?”温欣怡小声问。
如果他说出拒绝的话,她会立刻将手抽回,缩回壳里。
“睡觉吧。”许铭荣没再动,打了个哈欠。
在他的身旁,很有安全感,睡意袭来,温欣怡很快睡着了。
6. 粗鲁屠夫VS傲慢老师
翌日,是星期日。
天蒙蒙亮,温欣怡的生物钟准时醒过来,当发现自己睡得歪七扭八的,且脑袋的方向移到了床中间,一只脚蹬在许铭荣的脸上。
这真是太冒犯了。
温欣怡小心翼翼地将脚缩走,准备起床。
“醒了?”
刚一动作,许铭荣乍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额……醒了。”温欣怡不好意思看他,借着叠被子的动作故作自然。
见许铭荣坐起身,手指揉捏着眉间,似在缓解困倦。
“不好意思啊,我睡姿不太好。”温欣怡难为情道。
“没事。”许铭荣知道她的睡姿多种多样,之前同床睡时搂着她还好,但昨晚他任由发挥,尽显无拘无束,加上他心里惦记着事,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
“这床比较小,要不你今晚回你的房间睡吧。”许铭荣建议道。
温欣怡附和道:“你的床是比较小,没有床垫,床板硬得硌人,是没有我房间那床舒服。”
她这样嫌弃的话在预料之中,应该习惯了的,但这次许铭荣听在耳中,心还是有点闷闷的难受。
“今晚开始,你也搬到我房间睡吧。”温欣怡话头一转,跪坐着挪到他的腿上,亲昵地环抱住了他的脖子。
“嗯——”许铭荣的呼吸登时粗重了几分。
温欣怡的身体又娇又软,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她跪坐在了他的腰腹之处,身上的铁杵瞬间被唤醒,许铭荣双掌适时扣住她的腰,将人提到了侧边,紧接着扯来被子要掩盖什么。
“还是一个人睡自在。”许铭荣撇过头不去看他,顿了顿,说,“而且,我会睡脏你的花被子。”
回旋镖再次扎到身上,之前话有多难听,她专挑那些对他说,现在想和好,说过的话成了拉近关系的绊脚石。
“一个人睡自在,两个人睡温暖。”温欣怡厚着脸皮,柔声哄道,“被子睡脏了就洗,没关系。”
或许是听出了她话里的纵容之意,丝丝缕缕的委屈缠绕在心间,许铭荣变得矫情起来,还是拒绝道:“不了,我很脏,不配和你睡一起。”
这又是她说过的话。
温欣怡收敛起嬉皮笑脸,郑重道歉:“我为之前伤害过你的话道歉,是我太傲慢了,对你有偏见,自以为是,能给个弥补的机会吗?”
“我们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挺好的。”许铭荣说。
“不好。”或许心底知道他是爱自己的,温欣怡并没有被他的冷脸吓退,又凑近了些,“你不脏,睡过的床单容易脏,是人的皮肤油脂分泌旺盛所致,这是正常现象,你脏我也脏。”
不待他回答,温欣怡快速说道:“就这么说定了,我先把你被子搬过去。”
她卷起被子抱作一团,脚好比踩了风火轮,一会儿就没影了。
许铭荣嘴角不自觉扬起,但须臾之间又沉下脸,不该那么轻易被哄好的,万一这一切不过是她心血来潮,玩玩而已,他却当真了,到时怕是不能回归正常生活。
他平复了一下身体的躁动,才面无表情地出去刷牙洗脸。
“早餐吃鸡蛋青菜汤面怎么样?”温欣怡刚把锅洗完,回头看到许铭荣走进来,问道。
许铭荣点点头:“可以。”
“这里不用你帮忙。”温欣怡商量道,“我想在屋前那块空地种上一些玫瑰花可以吗?”
之前温欣怡没将这里当家,屋前屋后的土地长草都是许铭荣有空就去锄。
“嗯。”许铭荣言简意赅,没有意见。
“那你有空的话就去除除草、松松土,再弄成一行行行不?”
“行。”许铭荣见她不用打下手,转身去锄地了。
晨光熹微,空气微凉,许铭荣一锄头下去,草叶上的晶莹露珠颤了颤,齐齐滚落,洇湿了泥土。
闻着厨房传来的香味,许铭荣干劲十足。
“铭荣,面条煮好了,吃面啦!”
听到温欣怡的喊声,许铭荣将锄头放好,洗干净手来到客厅。
饭桌上,两大碗面条热气腾腾,香气四溢,面上铺撒了煎鸡蛋、虾皮、青菜、葱花,卖相很好。
视觉味觉双重影响下,许铭荣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咕噜咕噜——”
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很明显,许铭荣窘得脸红成一片。
“开动开动!”温欣怡假装没听到,憋着笑。
许铭荣坐下,迫不及待夹起一筷子送进嘴里,虽然又热又烫,但吃得好爽。
面条劲道,汤汁浓郁,一口下去,回味无穷。
“吸溜——吸溜——”
许铭荣故意发出吵吵的噪音,吧唧着嘴,见温欣怡看过来,梗着脖子道:“面条就是要这样吃才够爽!”
他是有故意惹她生气的嫌疑。
许铭荣甚至在心里催促:【骂我吧!翻脸吧!反正结果都那样!】
但没想到的是,温欣怡学着他的样子,“吸溜——吸溜——”嚼着面条,吃完长长一根,还发出感叹:“爽!”
“是这样吃吗?”温欣怡朝他眨巴了下眼,笑意略带揶揄,好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你不是说这样吃东西很没礼貌吗?”许铭荣不自在道。
“现在没有外人在,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温欣怡已经无所谓了,在他面前,她说过的话就是用来打脸的。
许铭荣没再翻旧账,没再刻意发出噪音。
吃完早餐后,许铭荣将土都翻好了才准备去猪场。
“中午我去给你送饭,你想吃什么?”温欣怡见他将摩托车往外推,追上前问。
“不用麻烦了,到时我随便找个馆子吃就行。”许铭荣说。
“不麻烦,我想给你送不行嘛?”温欣怡本来雀跃的眉眼一下子耷拉下来。
“随便你。”许铭荣松口。
“那你想吃什么?”温欣怡追问。
“都可以。”
“行,那我就随便做咯。”
“嗯。”
许铭荣长腿一迈,坐上摩托车,钥匙一插,脚一蹬,手一转,疾驰而去。
原来热脸贴冷屁股是这种感觉,当表现出的热情没有得到同等的回馈时,还蛮让人沮丧的。
不过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先浇灭了人家的热情,但只要双方还爱着彼此,破镜重圆不是问题。
这么一想,温欣怡振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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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去市场买菜。
戴好帽子、穿好防晒衣、拎起编织买菜篮,骑上自行车,出发了。
经过村口小卖部的榕树头时,见大婶大娘们围坐在一起做着手工,温欣怡饶有礼貌地点了点头。
“昨天猪肉荣是不是和温老师回娘家了?”
“他们什么时候感情那么好了?”
“谁知道,我看他们大袋小袋出去,又大袋小袋回来。”
“要我说,温老师眼睛是长在了天上,猪肉荣长相多端正,能干顾家,她竟还嫌弃。”
“就是就是,读多两粒书就自以为了不起,你看她走路一扭一扭的,背地还不知道怎么风骚。”
“不过她肯定不会风骚到猪肉荣的跟前,哈哈哈——”
“说的是,她看猪肉荣那眼神,跟有仇似的。”
“可不是有仇,他们当年会结婚,听说……”
“……”
看着温欣怡远去的背影,村里的八卦组叽叽喳喳,有意无意用夸张粗俗的腔调去调侃她的事迹,彷佛通过贬低她可以抚平那愤世的情绪。
因为温欣怡不用风吹日晒地里刨食,每日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一日三餐想吃肉就吃肉,没有婆媳孩子吵闹,娘家有钱帮衬……
这么一对比,她活得诗情画意,和这片家里家外一手抓的妇女们是如此格格不入。
所以,她们嫉恨,恨不得把温欣怡拽落到同样的境地,受苦受难。
只要没碍到她的眼,那些难听的话没传到耳朵,温欣怡才不管她们是怎么想的。
想到许铭荣破破烂烂的毛巾、有窟窿的拖鞋、换洗的衣服多是买猪饲料送的,温欣怡决定先去买这些。
只是毛巾好买,拖鞋和衣服,他穿多少码来着?
“我还是下次再来买。”温欣怡将看中的衣服放下,对销售员说。
又去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温欣怡才转向去菜市场。
回到家时,差不多到中午了。
温欣怡先将汤炖上,煮的饭放另外一个锅,一边点火烧菜,一边择菜。
她动作麻利,沉浸在做菜的氛围之中,很快就做好了三菜一汤。
*
再说另一边,许铭荣眼见太阳越爬越高,快到头顶了,心情变得激动且忐忑。
温欣怡真的会来给他送饭吗?
他不确定。
“老板,我来了,等急了吧。”
到了饭点,刘凤珍提着几个保温桶过来,见许铭荣站在路边眺望,还以为是在等自己,羞涩一笑。
刘凤珍的爸妈被雇来喂猪,偶尔刘凤珍来送饭时,也会捎带许铭荣的那一份。
“你爸妈在那边,送去就行,我的那一份分给别人吃吧。”许铭荣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弯弯曲曲的小路,可惜想见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
“老板,你在等谁吗?”刘凤珍以为他要等人一起下馆子吃,好奇道。
“没有等谁,我就随便看看,你忙你的。”许铭荣冷哼,愈发觉得温欣怡在骗他,怎么还没来。
见他心情不太好,刘凤珍还想说些俏皮话逗他开心,但许铭荣深深地看了一眼道路的尽头,转身回到树下坐,骨碌碌抽起了水烟筒。
7. 粗鲁屠夫VS傲慢老师
刘凤珍家在邻村,比许铭荣小五岁,因为刘凤珍的妈妈对许铭荣的妈妈有救命之恩,看在这份上,平时刘凤珍只要送送饭或者搭把手喂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许铭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扣过工资。
而自和许铭荣有所接触,刘凤珍就对这个高大能干的男人动了心。
知道许铭荣夫妻感情不好,刘凤珍总觉得有一天他们会离婚,等到那一天,就是她上位的好时机。
所以在这之前,刘凤珍在许铭荣面前,营造出一个勤劳乖巧、善良温柔的贤妻良母形象,务必在他考虑二婚时,第一时间想起她。
“老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有天大的事先吃饭再说。”刘凤珍见他抽着水烟筒,烟雾缭绕中,特别有男人味,不禁心神一荡,摇摆着腰肢将饭菜端到他面前的木桌上,夹着嗓音劝说道,
“今天我做了青椒炒肉、葱花煎蛋、糖醋里脊,还有紫菜蛋花汤,老板你就给我个面子尝尝嘛。”
“你……”许铭荣抬眼一瞪,却看到温欣怡站在不远处,心中一喜。
“看来有人给你送饭,我先走了。”温欣怡把网兜装的铝饭盒重新放回车篮,将自行车掉头,准备打道回府。
“我没有吃她的饭菜,我在等你。”许铭荣快跑过去,拉住了她的车尾架不让走。
“温老师,平时我有空都会过来送饭,没想到今天和你撞上了,老板也没提前说一声,我就多准备了一份。”刘凤珍来到许铭荣的旁边,黑亮的眼眸透着几分单纯柔弱,说,“你今天真是大驾光临,不过猪场脏,你穿这么漂亮的裙子来,小心弄脏了。”
明明她一副为你好的模样,听在耳里却很不得劲。
温欣怡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许铭荣没好气道:“她又没去喂猪,怎么会弄脏裙子?你有空就去帮一下你爸妈。”
刘凤珍的脸色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她这会儿自然是不敢将心思挑明,闷闷不乐地走开了。
许铭荣拉着温欣怡往屋里走。
“你坐下歇歇。”许铭荣将一张木圆凳擦了又擦才示意道。
温欣怡没有坐,随便看了看,这房屋格局是两房一厅,一间大房做仓库堆放饲料等杂物,还有一间小房做办公室,大厅有一张木桌子,一大张根雕茶几和三张磨得光滑的实木圆凳,一些生活用品零零散散摆放期间。
许铭荣见她饶有兴趣,想带她参观一下他的产业。
温欣怡摆摆手,顺势坐在他的对面:“不急,先吃饭,我特意找你一起吃午饭的,没想到……哼哼……”
门外,刘凤珍站在不远处,借着打扫地面垃圾的动作,视线有意无意往里瞟。
刘凤珍脸颊圆润,浓眉大眼,两根乌黑茂密的粗辫子垂落在肩膀上,穿着修身的的确良衬衫和喇叭裤,随着她干活的动作,勾勒出充满力量的曲线,一看就是个血气充盈,精力旺盛的。
见温欣怡看过来,刘凤珍不屑地撇撇嘴,旋即才把目光移开。
温欣怡感觉有被冒犯到,直言道:“她是不是喜欢你?”
“啊?什么?”许铭荣正忙着把铝饭盒一一打开,突然听到她说起“喜欢”二字,思绪一时之间没转过来。
“那个女生,喜欢你。”温欣怡朝刘凤珍的方向努努下巴。
许铭荣朝刘凤珍看了一眼,满是不可置信:“她喜欢我?喜欢我什么?你别乱说。”
在温欣怡日复一日的嫌弃打压下,许铭荣觉得自己是一个糟糕至极的伴侣,是不值得女人青睐的。
“她看你的眼神,可不算清白。”温欣怡分析道,“而且我从来没有和她打过交道,她为什么对我有敌意?都是因为你的缘故。”
许铭荣回想了下,刘凤珍对他和其他人的确有点不同,之前他还以为因为自己是老板,所以才有所优待,也就没放在心上。
见温欣怡一点争风吃醋的迹象都无,许铭荣还是不可避免觉得挫败,企图从她口中能问出些好听的话,问:“那你觉得我有什么值得被人喜欢的?”
是她说要好好和他过日子的,为什么?他有哪一点值得她回心转意呢?他也想知道。
这话听着要人向他表白似的。
温欣怡一窘,热气往脸上升,红脸道:“抛开偏见的话,你很不错,像你这样的好男人,可不多见。”
可不是,村里大多数男人奉行的是——老婆孩子不听话,打一顿不行,再打多几顿。
但许铭荣哪怕在力量上可以碾压她,吵得再厉害,他都没有动过手。
那些刻意被忽略的细节在重生之后,温欣怡收起傲慢,终于看到了他对她的包容与爱意。
温欣怡并没有将刘凤珍当作要争风吃醋的对手,一是因为对许铭荣有信心,二是她对自己的长相能力有自信,
“那你……”
“我饿了,不说了,吃饭吧。”
温欣怡不知道隔墙有没有耳,那些粘腻的话说出来怪难为情的,赶紧转移话题。
排骨玉米莲藕汤、红烧肉、苦瓜炒蛋、蒜蓉大虾、蒸米饭,每个饭盒都压得实实的,分量足,卖相好,看得人胃口大开。
两人不再说话,沉浸在享受美食的氛围之中,平静而美好。
吃饱喝足后,许铭荣带着温欣怡到附近逛逛,越靠近猪舍,尖锐嘈杂的猪叫声越刺耳,臭味也越难闻。
“里面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就不进去了。”许铭荣在猪舍外围停住了脚步。
“嗯。”温欣怡没想一探究竟,本以为他养十几头猪差不多,但看这规模,应该有几百头猪吧。
“猪舍后面有个鱼塘,猪排的粪便可以喂鱼,这可以减少成本,双重利用……”许铭荣讲起熟悉的领域,话也变得多起来。
“啊?鱼吃猪的粪便?”温欣怡一想到吃过的鱼有可能是这样长大的,忍不住犯恶心。
“对啊。”许铭荣理所当然地答道,转头见温欣怡面露不适,安慰道,“鱼吃那个……很快消化完的,加上是洗干净才做菜,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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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温欣怡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个画面,伴着阵阵微风挟裹着臭味飘进鼻翼,胃里翻滚,刚吃下的饭菜当场呕了一地。
许铭荣见她这般难受,不禁后悔,早知道就不说起这个了。
“一般吃这个的是鲶鱼鲫鱼杂食性的鱼类,我观察到你很少吃这类型,你比较常吃的是海鱼。”许铭荣继续宽慰。
“海鱼不吃这个吗?”温欣怡擦了擦嘴巴,问道。
“不吃!”许铭荣笃定地说。
“那就好。”温欣怡好受了些。
两人往外走,闻不到那阵臭味,漱了口,许铭荣顺手砍了路边一棵菠萝下来,削皮分成四块,泡盐水,等了几分钟,温欣怡拿起一块吃。
嗯~~~清香多汁的菠萝,甜中带点酸,引爆舌尖,让人回味无穷,吃完一口还想再吃一口,温欣怡总算没那么难顶了。
“菠萝不能多吃,不然嘴巴会麻会流血。”许铭荣说。
“哦哦。”温欣怡吃完两块压下那股恶心劲,听话没再吃。
沿着一条小路走,许铭荣指着对面的山说:“等这一批猪出栏,我就把这片山都承包下来种果树,到时你觉得种什么好?”
“这一整片山吗?”温欣怡张开双臂比划了下,惊讶道。
许铭荣自觉是做出了一点成绩,当她以那略带崇拜的眼神看向自己时,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但他没表现出现,只淡淡地点点头:“嗯嗯。”
看着连绵起伏的山脉,温欣怡对许铭荣所持有的资产有了新的认知。
“菠萝橙子木瓜香蕉青枣苹果桃子李子雪梨葡萄荔枝龙眼榴莲西瓜哈密瓜……”温欣怡一口气把想到的水果都说了个遍。
想到一年四季都有吃不完的水果,想想就开心。
“噗嗤——”她好可爱,许铭荣忍不住笑出声。
“对哦,有些果树在我们这边种不活。”温欣怡知道自己想得天真,但被他促狭的笑意笑得羞恼起来。
“没事,种不活的,我们买来吃,我出钱买。”许铭荣豪气道。
“谁要花你的钱?”温欣怡瞪了他一眼。
以往她说出这句话时,是不屑不耐烦的,但今时今日她所表现出的是娇嗔,眼波流转间彷佛还带着绵绵的情意。
许铭荣心跳漏了一拍,等回过神来,暗怪自己不争气,人家还没做什么大动作呢,他就沦陷了。
【克制!淡定!】
他在心里默念。
“我现在钱赚多了没处使,如果你要用钱的话,跟我说声就行,你是我老婆,养你是应该的。”许铭荣面无表情地说。
”谁要你养,我可以赚钱养活自己。”温欣怡才不承认自己听到这话狠狠心动了,嘴硬道,“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了。”
“那么快就回去吗?”许铭荣还想她多留一会儿,但猪场实在没什么好逛的,也没什么好借口留人,只好看着她的背影离开了。
想到要给她更好的生活,他赚钱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8. 粗鲁屠夫VS傲慢老师
太阳要落山了,绚烂的火烧云铺满整片天空,映照得万物黄橙橙的,小孩子们在房前屋后追逐打闹,家家户户不约而同升起了袅袅炊烟。
这样寻常且平淡的画面,许铭荣以往从未有什么闲情逸致感受过。
因为摩托车被工人开去送货,今天下工他是走路回家的。
许铭荣心情愉悦,脚步欢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是那么美丽,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呢?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表述,那就是【期待】。
他对明天的美好充满了期待。
“谁令我当晚举止失常,难自禁望君你能见谅,但觉万分紧张,皆因跟你遇上……”①
许铭荣不自觉哼起了歌。
“猪肉荣,捡到钱了,今天那么开心。”
扛着锄头迎面走来的村人从许铭荣脸上窥得几分笑容,稀奇道。
“没有的事。”许铭荣板起脸,恢复成不苟言笑模样。
“明早给我留十斤靓一点的五花肉。”
“行。”
说完,许铭荣继续往前走,陆续又见到几个预定猪肉的人家。
终于回到家门,见温欣怡正在院子压着水井,晚霞将她的白裙子染成了淡黄色,额前有几缕发丝垂下挡住了视线,她抬起手轻轻别到耳后,听到动静,她转头一看,粲然一笑。
“你回来啦。”
这一瞬间,映入眼帘的背景成了虚幻,唯她的身影最为清晰。
许铭荣走过去:“我来压水。”
“行,要装满水缸。”温欣怡松手,“我去炒菜啦。”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两人各自忙活着,丝丝缕缕的暧昧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
许铭荣将水缸装满水后,刚走进屋,就发现了些许不同——
他的物品和温欣怡的物品摆放到了一起,不再是隔着楚河汉界,遥遥相望。
并列的搪瓷杯、碗筷、椅子、鞋子……
还有墙上多了挂历,桌子铺上一张蕾丝花边桌布、窗户用珠帘点缀,连扫把的把手都绑上了一个粉色蝴蝶结装饰……
眼神依次扫过点点滴滴的变化,每处都透露出她的小心机,这个家就像突然有了温度,想象温欣怡是如何精心布置的样子,许铭荣内心五味杂陈,有对以往她冷暴力自己的酸涩,也有对她所说好好过日子的向往。
可是为什么?她真的想真心实意和他过下去吗?人一夕之间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呢?还是觉得无聊想戏弄他?
等看到他真的沦陷于她编织的温柔网中,再洋洋得意地跳出来讥笑道:“你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你吗?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玩玩而已,谁让你当真?”
她对他总是刻薄无情的。
思此,欢喜的心情恢复了平静。
不一会儿,温欣怡把饭菜端上来,开饭啦。
两人相对而坐,温欣怡好几次找话题闲聊家常,但许铭荣回应淡淡的,先前彼此之间隐秘的暧昧彷佛是错觉。
他绷着一张脸,真的显得很凶,温欣怡聊不下去了。
“你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没必要为了讨好我改变自己。”许铭荣见她绞尽脑汁找话题,都不像她了。
“我……我只是想再多了解你一些。”知道有愧于他,现在温欣怡在面对他时,的确带有讨好的意味。
“温欣怡,你喜欢我吗?”许铭荣突然问道。
对上他澄澈的眼睛,彷佛一切谎言都无处遁形,温欣怡扪心自问,现在对他是感恩居多,喜欢还谈不上。
见她迟疑,许铭荣了然地笑笑,旋即道:“我们就像之前那样互不干扰相处挺好的,我习惯了,你没必要突然改变,弄得两人都不自在。现在你还是我老婆,如果你想要钱或者其他,我能给你的都会尽量给你。”
言下之意,她不必为了钱还是什么,委曲求全自己扮演什么贤惠妻子。
那些异常的行为是因为什么目的,可以直说。
他一副你定有所图、别想骗我的戒备模样,温欣怡简直要被气笑。
“你都说我是你老婆,那现在我想履行老婆的义务行不行?”温欣怡气呼呼道,“你不能用昨天的眼光看待今天的我,时间会证明一切,我就问你一句,你还想不想和我过日子?”
她梗着脖子,很有气势,恍若他回答一句“不想”,她就要跳起来将人揍一顿。
她自以为很唬人,但此时落在许铭荣的眼中,就像是一只暴躁跳脚的猫咪,生动的表情让人想捏一捏那鼓起的脸颊。
许铭荣不动声色地按压下蠢蠢欲动的手指,表情没有变化地说:“想。”
“想就行,我吃饱了,你洗碗。”温欣怡说完,放下碗筷,转身回了房间。
将门一关上,温欣怡无声咆哮释放情绪,捶锤枕头,摇摇床架,撞撞墙体……
一想到刚才自己那蛮横模样以及所说的话,温欣怡就像个上蹿下跳的猴子,久久不能平静。
这样的她太不像她了!
冷静丢哪去啦?
温欣怡摸了摸发烫的脸颊,羞涩、亢奋等情绪在胸腔翻涌,这样的感觉很新奇。
好久,身体被折腾累了,温欣怡瘫坐在椅子上,瞥到桌上的新毛巾新鞋子,正想着拿出去给他。
但手刚放到门把上,温欣怡顿了顿——
会是他喜欢的款式吗?要怎么自然地给他?他会收下吧?要是不收怎么办?
一个个问题在脑海中盘旋。
温欣怡退了几步,在房间小声演练起来——
“我随便买的,你随便用,不用客气。”
“你的毛巾烂了,我看不过眼,这送你了。”
“猜猜这是什么?是你会用上的。”
“我说和你好好过日子不是说说而已,以后你什么东西烂了,我还给你买。”
“……”
根据语境不同,语气、表情、动作都有所差别,演来演去,温欣怡表情僵了、累了。
“唉——”
温欣怡长叹口气,将耳朵贴在门上,外面传来磨刀声。
不是送东西的好时机。
温欣怡故作自然地经过院子,拿桶舀水去冲凉房洗澡。
等洗完澡出来,见许铭荣还在磨,温欣怡已经开始压水洗衣服了。
天黑了,月亮出来了,温欣怡衣服洗完晾好,许铭荣也终于将刀磨好。
见他蹲在水井旁,仔细地将手搓洗干净,温欣怡拿着新毛巾,放在背后,踌躇不前。
“有什么事吗?”
她的身影在眼前晃荡来晃荡去,一看就很反常,但她迟迟不开口,许铭荣也不知道她欲意如何。
“这给你的。”温欣怡将东西塞到他的手上,没看什么反应,就跑回了屋。
许铭荣走进客厅,灯光下,崭新的毛巾赫然入目,羞耻感瞬间将他淹没。
之前没觉得自己那些衣物和生活用品破破烂烂,都是能穿则穿,能用则用,但被温欣怡注意到,难免生出尴尬之心。
她是又嫌弃他了吗?所以才给他买新的。
不过转念一想,要放以前,温欣怡看都懒得看,更别提给他买新的,她这是对他的好意。
被她关心,许铭荣这个念头一转,再看新毛巾时,只觉得有一股暖流从心田涌过。
这是她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他很感动。
当晚洗澡许铭荣就用起了新毛巾,柔软亲肤很好用。
只是这之后,他有了新烦恼——该不该回送点什么给温欣怡呢?
礼尚往来,他不是个占便宜的人。
就在他想东想西时,手上的活忙完了,夜色渐浓,四周静悄悄,偶尔只有狗吠声传来。
该睡觉了。
只是站在温欣怡的房门前,许铭荣来回徘徊,心生怯意,彷佛里面有洪水猛兽。
“你在这走来走去干嘛?睡觉了。”温欣怡注意到投落到门口的影子有一会儿了,虽然她也紧张,但还是上前将他牵了进来。
“我们是夫妻,睡一张床名正言顺,天经地义!”温欣怡义正言辞。
许铭荣:……
【之前你不是这样说的。】
小手牵大手。
许铭荣木楞楞地被她牵着走,神经紧绷到极致。
温欣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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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手将灯关上,感受到他的不自在,她就自在多了,在熟悉的地盘,恶念在黑暗之中滋生。
放下蚊帐,两人在床上躺好,温欣怡开口说道:“铭荣,知道我之前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吗?”
“你不喜欢我。”
温欣怡听懂了他的意思,因为不喜欢,所以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会讨厌他。
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她没有重生的话。
“呵呵。”那是无法改变的过往,温欣怡干笑,旋即凑近到他的耳朵,用气音怪啧:“你那个多大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暴力又粗鲁!每次弄得我都很难受,我讨厌是很正常的事。”
许铭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那个是什么,那段记忆是很久远的事了,可想起来,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还是叫他心潮澎湃。
“你那时一点儿都不顾及我的感受,只顾自己舒服,难道我不该讨厌你吗?”温欣怡将这个锅踢到他身上。
许铭荣听到她的控诉,憋屈,他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他喜欢的,不是说这个丑就说那个硬。
有时他觉得自己很温柔很小力了,她还是在那哇哇叫,那时其实他也没有过瘾。
“我说不要了你还要,难道那不是你吗?”温欣怡再次反问。
“咳咳……是我不对,我以为你是说反话,以后我会尊重你的意愿。”
许铭荣不习惯将那事拿出来讨论,尤其现在在床上,容易擦枪走火,他还是不要再做让她讨厌的事了。
他悄悄将身体移开了些。
“现在让我先适应适应行不?”温欣怡紧随而上,带着诱哄的意味,嘴唇轻轻吻过他的耳垂。
是他想的那样吗?
许铭荣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像受到了蛊惑,前方就算是万丈深渊他都要闯一闯,接话道:“怎么适应?”
“你不许动,我想玩玩你的……”
温欣怡翻身覆上他的胸膛,低头,动作生涩地撬开了他的唇瓣,用舌尖探索其中奥妙。
渐渐的,舌尖与舌尖对对碰、纠缠、共舞,最后温欣怡感到舌尖发麻了才松开。
好喜欢这种主动权掌控在手中、他躺在身下任由自己为所欲为的感觉。
“你乖乖的啊,配合我,跟着我的节奏走。”温欣怡缓了一会儿,开始脱掉许铭荣的上衣。
先前是她年纪小不识货,这紧实的胸肌,这块垒分明的腹肌,她竟然冷落了这么多年,想想真是暴殄天物啊。
温欣怡像个好奇宝宝,这摸摸,那捏捏,时不时还发出些“嘿嘿~~~”“好硬!”“弹弹的”等评价。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温欣怡想知道她现在的行为,会不会让许铭荣感到厌恶。
半晌,没听到回答,温欣怡戳了戳:“问你呢,感觉怎么样?”
“要听真实的吗?”许铭荣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嗯。”
“想操。”
温欣怡一掌拍到了他的胸肌上:“不行!我还没适应。”
许铭荣委屈:“你什么时候能适应?”
“还不是时候。”
许铭荣不想说话了,继续当尸体。
温欣怡的手往下在点火。
“你,你不是说还不是时候?”许铭荣攥紧了裤头。
“我又不是真干,先熟悉一下手感不行吗?”温欣怡言语羞涩,但动作大胆。
许铭荣饿太久了,想吃肉,于是没再阻止她,顺从地抬了抬腰腹。
“哎呀——”
“怎么会这样?”
“真神奇!”
“……”
羞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探索欲。
温欣怡自顾自玩着,自说自话。
“你能不能不要说话?”许铭荣抽气道。
“我又没有和你说话,你不听就是。”温欣怡手上动作不停,嘴上的惊叹也没停。
最后温欣怡探索累了,倒头就睡,嘴里还喃喃:“我还没适应好,下次还要适应。”
她的适应,简直是要他的命!
许铭荣看着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的罪魁祸首,认命般起身收拾狼藉擦拭干净。
9. 粗鲁屠夫VS傲慢老师
当太阳的第一缕光芒透过窗户射进来,温欣怡醒过来,发现腰上被一只手紧紧箍住,沉甸甸的,箍得人难受。
或许是触发了什么关键点,温欣怡做了一整晚妖精打架的梦,以至于醒过来眼皮沉重,精神萎靡,意识迟钝而混乱。
此刻映入眼帘的场景、人物和梦中大差不差,温欣怡有一瞬间恍惚了。
一想到昨晚自己的所作所为,羞耻感后知后觉攀上心头,温欣怡恨不得原地遁逃,或者有记忆消除术就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许铭荣的手抬起,但下一秒,她整个人被卷上了他的胸膛。
腰腹间有什么东西苏醒了,被硬硬地顶着。
温欣怡不敢乱动了,连呼吸都放慢一拍。
“昨晚适应好了吗?”
头顶传来的嗓音低沉悦耳,说话间胸腔在震动,温欣怡的脸颊刚好贴在上面。
再一次被男色考验,这会儿的她是个意志薄弱的,一点儿考验都经受不起,顺从心意伸手抓了抓。
嗯~手感真不错!
她吃得真好!
温欣怡窃喜。
“好玩吗?”许铭荣再次问道。
“还,还可以。”温欣怡感知到危险,立刻骨碌碌滚到了一边,“上班要迟到了!我……我去刷牙了!”
玩玩可以,但要真枪实弹地干,她还是没有克服好心理的阴影。
不玩了不玩了。
温欣怡连滚带爬飞速远离早晨比较亢奋的男人,今天看时间是来不及做早餐了,她匆匆忙忙将自己收拾妥当,就往学校赶去。
见到路边有摆摊卖包子玉米的,她顺手买了。
她几乎是踩着点来到学校,看了看排课表,今天要带早读,以及有三节语文课。
为了快速填饱肚子,她三下五除二,两三口就吃掉一个包子,两腮塞得鼓鼓的,牙齿快速嚼动。
“温老师,你怎么能来得比学生还晚?下次早点!还有你为人师表的,吃东西狼吞虎咽像什么样?一点都不斯文。”校长陈广志见到她这副模样,一上来就是一顿说教。
温欣怡将最后一口包子艰难咽下,拍了拍被噎得难受的胸膛,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说完拿起课本,往五年级的班级走去。
温欣怡现在看身边的人,都觉得大多数是心怀叵测之人。
例如陈广志,就像是蛰伏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咬上来一口。
要想保护好自己,就要警惕,要防备,必要时还要先发制人,在被咬死之前,先搞死他。
迎面吹来的风吹走了些烦躁,温欣怡整理好思绪,深呼吸,平复心情。
教室里,学生们吵吵闹闹的,有的在追着跑,有的在扮鬼脸玩、有的在切磋“武艺”……
做什么的都有。
温欣怡刚到门口,只听一声“老师来了!”响起,这话的效果是立竿见影,一秒静音。
活着真好啊!
小孩子真可爱!
温欣怡不禁感慨。
不过为了能管理好班级,她板起脸,化身为灭绝师太,周身散发出冷冽之气质,昂首挺胸走上讲台。
眼神锐利如刀扫向每一个角落,当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压迫感压下来,原本坐姿松松垮垮的学生们立刻摆正头、挺直腰,左右手重叠平放于桌。
这一刻,面对那摄人的目光,哪怕是暴躁刺头也秒变乖顺猫咪,不敢造次。
这就是班主任的威力!
“吵什么吵!我在办公室都能听到你们的声音,整栋楼就咱们班最吵!”
“上次教的课文都会背了吗?等下我一个个检查,没有背熟的留堂背。好了,不要浪费时间,现在拿出课本,开始早读。”
见学生们开始大声背诵,温欣怡穿梭于过道之中,每当路过哪一位学生,哪一位学生就加大声量积极表现。
那个希望引起老师注意和表现自己的小心思真让人忍俊不禁。
温欣怡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强忍笑意,后来实在憋不住笑了,就拿起课本挡笑。
她可是很注重维护自己“灭绝师太”的人设,毕竟想要管理好班级,要让学生又敬又怕才好。
别看他们还是小孩子,但可会看脸色了,稍微温柔一点,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
这是温欣怡的经验之谈。
听着朗朗读书声,彷佛一切魑魅魍魉都不怕,这一刻,温欣怡内心得到了平静。
沉浸在教学、批改作业、检查背诵情况和回答学生问题之中,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今天的班就上到这里啦。
温欣怡哼着歌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好心情在见到黎玉琴时就此中断。
“欣怡,你今天怎么起晚了?以前你都很早到校的,听说校长说了你几句,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回去说他。”黎玉琴想像往常那样挽着她的手走。
温欣怡躲了躲:“我没放在心上,先走了。”
她避之不及、恍若怕被她缠上般脚步如飞的举动,让黎玉琴错愕万分。
温欣怡怎么了?
上周见面时还跟她黏黏糊糊说说笑笑来着。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黎玉琴温和亲切的表情一秒切换成阴恻恻,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意。
不管温欣怡怎么变,黎玉琴都有信心将她玩弄于股掌,逃不掉的。
黎玉琴顺手扯过路边的绿叶,狠狠揉碎,再丢到地上,用脚碾烂,和泥混在一起。
她踩着烂叶,幻想着将温欣怡踩在脚下,像这片看不清原来形状的叶子一般。
如此,黎玉琴就开心了。
“你什么时候能帮我把温欣怡搞到手?”陈广志突然来到黎玉琴的身旁,不耐烦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也不想只吃一顿吧。”黎玉琴见他拿出一根香烟,很有眼色地从包里掏出火柴点燃。
“不要骗我,不然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陈广志抽了一口烟,将烟雾吐到她的脸上。
“哎呀,人家一直都知道你有多厉害。”黎玉琴语调变得娇俏,一个媚眼抛过去,丰满的身材贴上去,手指抚摸过他的嘴唇、下巴、喉结……
陈广志登时被撩起了火,被她那崇拜妩媚的眼神看着,恨不得原地将她办了。
“待会再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陈广志一把搂过她的腰,但下一秒,转弯处见到有老师走过来,他立刻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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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装回不苟言笑的正人君子模样。
“校长,黎老师,你们还没回去啊。”一位老师经过,打了个招呼。
“我再巡查一下校园,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存在安全隐患的。”陈广志说。
黎玉琴也笑笑:“我陪他一起。”
“你们费心了,我相信在校长的领导下,我们的学校会越办越好!”那老师说。
陈广志谦虚道:“在其位,谋其职。我尽力而为,但问无愧于心。”
“那你们先忙,我先走了。”
“行,明天见。”
见到人走远后,陈广志火急火燎地将黎玉琴拉到附近的一间空教室,开干灭火。
*
陈广志的父亲是教育局的副主任,有这层关系,哪怕陈广志学识浅薄,只会吃喝玩乐,但他校长这个位置还是坐得稳稳当当的。
刚被委任当校长时,陈广志心不甘情不愿的,认为他就是一辈子不工作,家里的条件也能让他逍遥一辈子。
所以为什么要用工作束缚自己呢?
哪怕父亲威逼利诱都用上了,陈广志也没松口要去工作。
直到温欣怡来学校报到,陈广志对她一见钟情。
校长?
拿来吧。
当校长好啊!当校长妙啊!
陈广志这下是由衷感谢父亲的坚持与帮扶。
有了校长这个身份,陈广志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拿下温欣怡是迟早的事。
他很有自知之明——
邋遢粗心、好逸恶劳、自私暴躁、出口成脏、无责任心、挑食花心……
他身上的缺点多多,就是他自己都看不上自己。
但好在他会装会演,追女生在他看来是手拿把掐的事。
认识温欣怡后,陈广志从头到脚将自己洗刷得干干净净,再理个时髦的发型、穿上时兴的衣服,眼镜、钢笔、手表随身戴上。
这样一番打扮下来,谁看了不夸一句翩翩公子如是。
在温欣怡面前,陈广志是积极向上、乐于助人、尊老爱幼、勤劳刻苦、贴心周到等正面的形象。
被这样的人追求,的确是极大地满足了温欣怡的虚荣心。
在没揭穿他的真面目之前,对比下来,陈广志是她那些挑选的对象条件中,最符合的一个。
但陈广志所表现的太好了,在相处的过程中,她几乎没能找到他什么缺点。
真的有这么好的人吗?
哪怕她嘴上说想要找一个完美对象,但是真放在现实之中,她迟疑了。
他好得像个假人。
温欣怡有时故意使坏发脾气,活脱脱一个小作精,但陈广志一一都包容了,表现得更为殷勤。
他没想到的是,这更加引起了她的防备心。
陈广志想推进关系处对象,温欣怡迟迟没有答应。
两人就这么极限拉扯着。
面对第一个动心的女生,陈广志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他乐意陪她玩一玩。
但人算不如天算,自以为逃脱不出手掌心的女生,有一天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陈广志得知温欣怡要结婚的那天,简直要被气死!
10. 粗鲁屠夫VS傲慢老师
黎玉琴是和温欣怡同一批来这学校任职的老师,见识过陈广志在追求温欣怡时是如何关怀备注、伏低做小,要星星不给月亮。
可偏偏温欣怡理所当然地接受了陈广志的好处,但却迟迟没有答应处对象,还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狐狸精一样勾勾搭搭,美名其曰要多对比,才能知道哪个是适合自己的。
温欣怡接触的那些男人,不是当官的,就是经商的,哪一个放到相亲市场,都是香饽饽的存在。
可偏她挑三拣四,那些男人一个个也是贱骨头,见了温欣怡就跟狗见了骨头般,摇头摆尾撒欢逗乐,尊严掉地,简直没眼看。
温欣怡是好看了一点,但她爱美爱俏,今日赚的钱今日花,没有一点儿存钱意识,且娇气受不了苦,实在不是一个贤良的妻子。
黎玉琴有时暗暗想着——将来某个肤浅的男人娶了她,或许会贪一时新鲜,但时间久了,烦了厌了,肯定会将她抛弃。
看她还会不会笑得那么开心,好似世上的苦难都不曾落到她的身上。
凭什么她可以活得那么恣意?!
她前半生享福,后半生一定会受苦。
黎玉琴曾听人说过:“人生起起落落,每个人来到这世间,福气都是有限的,所谓先苦后甜是常态。”
这样想着,黎玉琴一边是对温欣怡落魄的诅咒,一边是对自己美好未来的向往。
话说回来,黎玉琴之所以讨厌温欣怡,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现在所谈的对象,在陈广志的衬托下,太拿不出手了。
黎玉琴谈的对象叫蔡达,是名电影放映员,说起两人认识的经过——
黎玉琴在上学时,难得一次和同学约好去看电影,没想到在电影院门口,有一个人走路没看路,将她撞倒到地,还弄脏了新衣服,她很生气,可偏偏那人还觉得是她不会闪开、挡路,将过错怪罪在她的身上。
围观的人也说她小题大做,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斤斤计较。
在争执之中,蔡达路过,了解情况后,为黎玉琴讨回了公道与赔偿。
那一刻,蔡达的出现就像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英雄。
而且他长得一表人才,特别是在得知他是电影放映员时,黎玉琴双眼放光,觉得这场事故是月老牵的红线,芳心沦陷了。
郎有情妾有意,两人拉扯了几个回合,就确定了关系。
刚开始,黎玉琴想着终于有人可以给自己遮风挡雨了,可相处愈久,她发现那些风雨都是他带来的。
因为蔡达各方面的条件都比较好,在两人的关系之中,他处于上位,平时黎玉琴会下意识地去讨好他。
蔡达一挂脸,黎玉琴立刻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久而久之,他被惯得愈发傲慢无礼,得寸进尺。
那时黎玉琴还在上学,可每到周末,她就要去蔡达的宿舍搞卫生、做大餐,因为蔡达抱怨说钱不够用,她还利用周末的时间去干活赚钱。
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她从小生活的坏境,女人都是为男人服务的。
就像她的爸爸,哪怕酗酒、赌博、不干活,家里人也不敢有太多怨言,他一回到家,就可以跟个老佛爷般等着妈妈的照顾。
蔡达为了更好地使唤黎玉琴,少不了甜言蜜语,黎玉琴听在耳里,甜在心里,干活更卖力了,还美滋滋地想着他一定爱惨了她。
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直到黎玉琴遇见了温欣怡,她面对男人时,既不恭顺,也不讨好,但男人们还是前仆后继为博得她的芳心,出钱出力,任劳任怨。
她怎么可以这样?!
黎玉琴感觉像打开了世界的新大门。
一面觉得她太轻佻不守女德,一面认为她手段了得。
黎玉琴像水沟里的老鼠般,窥探着温欣怡的生活,依靠柔弱可怜自强的人设,很快得到了她的同情心,两人成了“好朋友”。
黎玉琴一说“天气冷了,我没衣服穿。”,温欣怡就会送来衣服。
黎玉琴一说“这道菜是什么滋味,我还没吃过呢。”,温欣怡就会请客。
黎玉琴一说“他们欺负我,我好害怕。”,温欣怡就会找人教训回去。
……
将温欣怡玩弄于股掌之中,黎玉琴很有成就感。
特别是在她的暗示之下,温欣怡面对相亲对象时,眼光更为挑剔,更加无理取闹。
久而久之,温欣怡眼高于顶、心比天高的坏名声传了出来,许多追求者终于打退堂鼓。
但陈广志还在坚持。
黎玉琴总想着,要是陈广志能追求自己就好了,她不会叫他如此没面子低三下四。
她就纳闷了,怎么好女人就遇不上好男人呢?
和蔡达提出分手后,黎玉琴暗搓搓引诱过陈广志,但他不为所动,一心想着温欣怡。
可恨!
但她不能表现出嫉妒的情绪,甚至为了撮合两人,黎玉琴还要当传话、送东西的中间人。
不过这也方便了她挑拨离间。
好几次两人因信息传输有误对峙,黎玉琴差点被抓到马脚,好在最后她急中生智,都圆了回来。
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温欣怡没有被陈广志打动,黎玉琴却被感动了,想将陈广志变为自己对象的念头与日俱增。
自此,黎玉琴在等一个时机,能将两人爱情火花浇灭的时机。
可这个时机迟迟没来,与其等待机会,不如创造机会,黎玉琴心一横,在一次和温欣怡去市里参加会议时,她带上了一包配种药。
只要有心,一切都可以顺势而为——
无意中得知老同学会出现在那一个饭店,黎玉琴便引导温欣怡去那个饭店,在添汤时将药混于其中。
加上之前看到老同学带侄子参观过田丰小学,想去那就读,在得知她是这学校的老师时,邀请黎玉琴叙叙旧是自然而然的事。
事发时不在场证明有了。
而通往招待所的小巷子,黎玉琴听说有些二流子专门伏在那里占孤身女孩的便宜,温欣怡一个落单的、情/欲燃身的貌美女子,手无缚鸡之力,那些精/虫上脑的男人们,见到后真的舍得放走吗?
黎玉琴赌温欣怡逃不过这一劫。
就算逃过了,但她吃了那个药,意识混沌,做出些什么风流浪荡的举动惹人笑话,相信到那时,陈广志就是再喜欢她,也会落下芥蒂。
黎玉琴的目的就达到了。
当晚,回到招待所时,温欣怡果然不在,黎玉琴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一大早,“好戏”开锣了!
温欣怡和猪肉荣睡了,这对黎玉琴来说,真是可喜可贺。
黎玉琴拿出毕生演技——
震惊、担忧、愤怒、后悔、怜惜……各种情绪轮番演绎。
在推波助澜下,听到温欣怡说要和猪肉荣结婚的那一刻,黎玉琴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恨不得原地蹦跶二十米高以表达激动。
她用力掐痛自己,才能维持好关爱的表情。
但毕竟不是天生的演员,真实的心里想法还是有一点外泄、被温欣怡感知到了,从那天之后,温欣怡不再有什么心事都跟黎玉琴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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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黎玉琴也不想再听她说那些伤春悲秋、无病呻吟的矫情之事,耳朵清净了,挺好。
温欣怡和不爱的人结婚后,她就像是一朵枯萎的玫瑰,那张总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的脸不笑了。
头顶上恍若有一朵乌云笼罩,温欣怡的世界终于要下雨了。
像温欣怡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嫁给猪肉荣这样的莽汉对她来说是一种侮辱,他们的婚后生活从开始的鸡飞狗跳,到后来漠视彼此的存在,总归都是不幸福。
果然,温欣怡的气运消失了,黎玉琴的好运则要降临。
心爱之人结婚了,新郎却不是我,陈广志的情绪极度低落,愤怒且不甘。
他付出了那么多,却连她的手都没牵过,叫他如何甘心。
陈广志想要点补偿——反正温欣怡是二手货了,陪他睡一觉也无可厚非。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但是温欣怡拒绝的态度很坚决,在得知陈广志的意图后,是避之如洪水猛兽。
而温欣怡不是爸嫌妈厌无依无靠的女生,若是真强迫她,怕会鱼死网破,不划算。
所以陈广志不敢轻举妄动,想要温欣怡心甘情愿伏于他的身下。
他在等,等一个时机。
刚好在那时,黎玉琴陪伴在陈广志的身旁给予安慰、关心。
之前陈广志不愿意接受黎玉琴的引诱是因为怕温欣怡介意,但现在没了顾虑,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陈广志或是想证明自己并不是非温欣怡不可,或是想让温欣怡知道,他比那个粗鲁的屠夫好一百倍一万倍,顺水推舟和黎玉琴谈起了恋爱。
他对黎玉琴的好,跟追求温欣怡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就是想让温欣怡后悔,错过他是一大损失。
但陈广志没想到的是,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他以为黎玉琴是任由拿捏的白兔,没想到她是披着羊皮的狼。
他引狼入室了——
一次喝酒后,陈广志半醉半醒时,黎玉琴靠过来想要搀扶他,温香软玉在怀,难免让人心猿意马。
……
最后陈广志释放在了黎玉琴身上。
没想到就那么一次,她怀上了。
当黎玉琴找上门要名分,陈广志是不想负责的。
然而那会儿,中央正开展“严打”行动,按照依法“从重从快,一网打尽”的精神,对刑事犯罪分子予以坚决打击。①
流氓罪赫然在列。
黎玉琴是一无所有,无畏无惧,但陈广志一家顾忌颇多,再三考虑后,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结婚后,陈广志不愿装了,本性暴露。
黎玉琴虽然有所失望,但很快调整好心态,在陈广志那受了气,就从婆婆或公公那找补回来。
她是精神受到了伤害,但收获了钱财,黎玉琴认为自己不亏。
或许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陈广志对温欣怡始终不死心,时不时就将黎玉琴和温欣怡作比较,话里话外都说她比不上温欣怡。
这就像扎进心里的一根尖刺,迟迟没有拔出来,提醒着她的忍耐与不忿。
黎玉琴想着吃过就不会再惦记了,在温欣怡面前,和陈广志配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陈广志在工作上给温欣怡施压使绊子,想让她焦头烂额,最后不得不向他低头。
黎玉琴则继续和温欣怡当“好”朋友,时不时晒晒聊聊买买买日常,既是希望她会羡慕,也是想暗示陈广志对于自己的女人,出手可是相当阔绰,她真的不心动不后悔吗?
11. 粗鲁屠夫VS傲慢老师
今夜无月,大地被黑幕笼罩住,远远近近的房屋中透出点点亮光像散落的星星,四周是寂静的。
夜晚的活动不多,临睡前,温欣怡拿起一本书看,不一会儿就打起哈欠来,困了。
但许铭荣还没有回来,之前温欣怡对他毫不在意,哪管他在或不在,现在一个人在家,觉得空荡荡的,太安静了。
她心里不自觉挂念起他——在干嘛呢?怎么还没回来?还想着和他来场夜谈呢,有好多话想和他聊……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她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温欣怡没有发现家里有许铭荣回来过的痕迹,第三天也不见人,第四天人也不见,他没回来,也没让人捎句话说是要干什么去。
温欣怡那颗期待的心随着一天天过去,变得很不是滋味。
她找了个时间,去猪场跑了一趟,得知许铭荣去隔壁市买猪崽和卖大猪了。
“你这做人老婆的,老板没告诉你一声?”
“看来你们的关系真的不是很好,相看两厌恶,不如早点分开。”
“温老师,像你这样的条件,陪我们老板这个大老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鲜花插在牛粪上。”
“……”
在喂猪大娘的揶揄声中,温欣怡没怼赢,讪讪地走了。
直到第六天的傍晚,许铭荣终于回家了,然而当他从她的身旁经过时,却装作没看见。
将她当作了隐形人。
这样的相处模式,温欣怡很熟悉。
为什么?
他们不是说开了吗?不是要成为相亲相爱一家人吗?为什么他又变得冷冰冰?这么多天没回家也没个解释,该生气的是她吧?
委屈顿生。
“许铭荣,这么多天没回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温欣怡冲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许铭荣的脚步顿了顿,转过身:“我以为你不会在意。”
不得不说,那晚她大胆的举动让他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做什么都会想到她,严重影响到了日常。
她突如其来的变化,他毫无应对之法,想着分开冷一冷,头脑冷静下来,她或许就不会再说那些和他好的胡话了。
只是心里所思所想,非人为可控制。
在看不见温欣怡的日子里,她的嬉笑怒骂在脑海中愈发清晰。
这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不可否认,他在逃避,他想用时间来平复烦恼。
但显而易见的,问题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解决。
出差回来,许铭荣在门口徘徊了好久做足心理准备,深吸口气,才迈步进去。
再次见到温欣怡,他的心跳就开始加速,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节拍越来越急促,乱了呼吸。
许铭荣默默暗示自己:【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然后,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走过……
其实这是他的一个试探。
带着一种报复心理,他想让她感受感受那些被冷暴力的感受。
许铭荣就像是小心翼翼的胆小鬼,被伤害过后,再次敞开心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也不习惯事事向她报备。
他不过是用她曾对待他的方式,对待回去而已,她在委屈什么呢?
她真的在意他吗?证据呢?他不会被一些小恩小惠收买,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那种人。
他的心竖起一道墙,将她阻隔在外。
所以,这次没有将行程安排告知于她,她生气了吗?还会想和他好好过日子吗?
“我在意,以后当天没有回家,都要告诉我。”温欣怡走过去,凶巴巴地瞪着他道,“如果你还当我是你老婆的话!”
这是在意的表现吧?
许铭荣愣了愣。
“嗯?说话啊。”温欣怡眉头皱起来。
在她的催促声中,许铭荣点点头。
“那你喊我一声‘老婆’。”温欣怡紧皱的眉头舒展开,看着他呆呆愣愣的样子,忍不住想逗逗他。
听着【老婆】这个词语,许铭荣陌生又尴尬,要是早些年,他肯定能自如地喊出,但现在变得莫名要脸起来。
这两个字像烫嘴,刚到喉咙又被咽下。
“我……我要去洗澡先。”许铭荣在与她的对视之中,落荒而逃。
温欣怡先前还想着要他哄一哄的,但是看他这般,似乎没有哄人的天赋。
等许铭荣洗完澡出来,温欣怡就像是他的小尾巴般,亦步亦趋地缀在身旁。
温欣怡:“你饿不饿,吃饭了吗?”
许铭荣:“不饿,吃了。”
“这次出差还顺利吗?累不累?”
“顺利,不累。”
“你……”
“你去忙你的吧。”许铭荣端着塑料盆来到水井旁,搓洗着衣服,洗到内裤动作停了下来,掩耳盗铃般藏了藏。
“我现在没事要忙,给你压水,嘿嘿。”温欣怡嘿嘿一笑,口花花道,“难道你不想要我陪着吗?”
许铭荣仰起头看她:“我洗衣服不需要人陪。”
“那我压水想要你陪行不行?”温欣怡一副耍无赖地瞅着他。
在和温欣怡的对抗中,许铭荣从来都不是赢的那方,这次也不例外。
他默不作声,闷闷地端着盆转过身去,企图阻挡她的视线,搓洗衣服更快更急更用力。
等洗完衣服,晾好,温欣怡将脑袋凑到他的面前:“有空了吗?我有个惊喜想要给你。”
“不用。”许铭荣想到上次她送毛巾的人情还没还,一直苦恼着。
温欣怡眼睛一瞪。
“用,要的。”许铭荣呼吸一屏,下意识说道。
“别跟我客气。”温欣怡旋即温柔地笑了笑,回到房间拿出一叠衣服,献宝似的,“快试试,合不合身,喜不喜欢。”
这些衣服一部分是从外面店里买的,一部分是她参考服装杂志做的,都是花了一些心思。
尺码是对着他的旧衣服来做的,应该是合身的吧
许铭荣看着一件件新衣服,有衬衫、短袖、背心、长裤、短裤,款式新颖多样。
“确定都是给我的?”许铭荣不确定地问。
“是啊,都是给你的。”
许铭荣转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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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房。
温欣怡见他这反应,以为是不喜欢,失落难掩,眼神一下子变得黯淡无光。
“给你。”不一会儿,许铭荣走过来,将一叠钱塞给她。
温欣怡愕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拿钱来买吗?当这是交易吗?
“我不知道要回送给你什么,给钱给你,你喜欢什么就去买什么。”许铭荣见她眼眶蓄起了泪,无措道。
温欣怡:“你不是想用钱来和我撇清关系?”
“我们的关系能用钱来撇清?”许铭荣反问,随后说道,“最近你给家里添置了很多东西,破费了。”
“什么破不破费,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温欣怡见他没那么意思,好受了些,将钱推回去,试探道:“我不要你的钱,你也送我个惊喜行不行?”
“我怕送的东西不合你的心意。”许铭荣已经想要她那挑剔的样子了。
温欣怡满是期待地看着他:“只要是你用心送的,我都喜欢。”
“嗯。那这钱还是你收着吧。”许铭荣感觉这钱不送出去,心里难安。
“你不怕我花光?”温欣怡提醒道,“我很能花钱的。”
“钱就是用来花的,你花光也没关系。”许铭荣现在进口袋的钱多了,说这话也有底气。
“那我收了这钱,你还给我送惊喜吗?”温欣怡不好意思地问道。
“行,会有惊喜给你的。”许铭荣许下承诺。
“你真好。”温欣怡收下钱,觉得之前的自己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日子过得一塌糊涂,好在她醒悟过来了,如今怎么看许铭荣怎么合心意。
“你快去试试新衣服。”温欣怡不再纠结,将衣服拿起在他身上比划。
许铭荣见她的心情雨转晴,嘴角也不自觉扬起,将衣服接过来,说:“你先出去。”
“你哪里我没见过,直接换吧。”温欣怡说着在床边坐下,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我有关系。”她变厚脸皮后,许铭荣有点招架不住。
被他推出去,阻隔在门外,温欣怡可惜地叹了口气。
屋内,许铭荣快速试了个遍,衣服尺码刚刚好,想到她是如何给他缝纫衣服,一道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腔内激荡着。
“衣服合身,可以。”许铭荣打开门开口说道。
温欣怡见他换回了原来的衣服,娇嗔道:“我都没看到,你穿给我看看嘛。”
这会儿,这一句,她的声音像掺了蜜,夹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不要这样说话。”许铭荣满是不适应道。
“那你穿不穿给人家看嘛?”看他被调戏得耳朵泛红,温欣怡就越想“欺负”他,边说边用手戳着他的胸膛。
“我改天穿,你会看到的。”许铭荣一把抓住她的手,被她戳中的地方,感觉酥酥麻麻的。
“不要改天,就现在。”温欣怡走过去将一件背心和短裤递给他,语气娇滴滴,但态度是不容拒绝的,说,“晚上睡觉时,你就穿这两件,听话。”
见他没有动作,温欣怡上手做势要帮他穿。
“别,我自己来。”许铭荣连连后退。
12. 粗鲁屠夫VS傲慢老师
换上新衣服,被温欣怡灼灼目光注视着,许铭荣不由得同手同脚起来,路都不会走了。
“你……你不要这样看着我。”这一刻,许铭荣的脑子搅成浆糊,只想着叫她那灼人的目光移开。
“这样是哪样?”温欣怡故作无知地逼近道。
重生以来,她挺稀罕许铭荣这束手无策的害臊模样,与他粗犷外表不符的反差感总想叫人去逗逗。
特别他穿上这身衣服,较以往显得更加年轻,健硕而有力的身材透出一股极致的男性魅力。
“你去洗澡啊。”对上她戏谑的眼神,许铭荣难以招架,想着扯来一个缘由叫她快快从眼前离开,让他自个儿冷静冷静。
“身材真好,衣服很搭你。”温欣怡抛了一记媚眼过去,眼波流转,从上到下将他扫视了个遍,悠悠道,“别着急嘛,等我洗白白,会来宠幸你的,乖乖在床上等着我哦。”
“你……你……这种话……你不要说这种话。”像原地投下一颗炸弹,许铭荣整个人简直要炸开,本被他藏在旮旯的记忆被扯出来,一幕幕于脑海之中浮现,清晰无比。
“我不光要说这种话,还要做这种事,你别想着逃。”温欣怡贴近他,抬手摩擦着他的下巴,流里流气的。
见他喉结滚动,温欣怡适时退开了些,再次叮嘱:“乖乖等着啊。”
说完转身去洗澡了。
许铭荣在房间内坐立难安,对于接下来的事,既有期待亦有紧张,更多的是她对撩人之术的无措。
他要乖乖配合还是抗拒不让她如意呢?
许铭荣想起朋友说起的——
“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会被珍惜,越容易得到的人会越快被厌弃。”
“之前你上赶着对她好,得到的是冷眼嘲笑,如今你不能再任她牵着鼻子走,凭什么她说和好就和好,也该叫她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
“她在你身上付出的越多,最后哪怕厌烦了你,也会考虑所投入的成本和精力,不会再轻易说放弃你。”
“……”
诸如此类的话,许铭荣多多少少听进了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许铭荣还没想好对策,再一抬头,猛地见温欣怡穿着一身白色吊带裙倚靠在门边,肤若凝脂,身姿曼妙,见他看过来,她嫣然一笑,勾了勾手。
眼中万物失了颜色,此时她的身影最动人。
“啊!你流鼻血了!”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温欣怡突然尖叫着跑过来,手指捏紧他的鼻翼。
“不要仰头。”温欣怡提醒道,见他憋得一脸红,又说,“你可以用嘴呼吸。”
许铭荣:“我自己来。”
温欣怡没了旖旎的心思,去拿来一条毛巾让他擦干净。
“你这……我去给你煮点下火的凉茶喝。”温欣怡也没想到这小小色诱竟会引得他这样,之前更刺激的他又不是没试过。
想到这,她就忍不住想笑。
“最近天气干燥,难免上火。”许铭荣一本正经地说,“我待会喝点开水就行,不用麻烦了。”
“是是是,你流鼻血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温欣怡顺着他的话接道。
她起身时,许铭荣瞥见胸前的大片风光,欲/火往上一涌,鼻血又流出来了。
“看来还是要喝点凉茶比较好。”温欣怡将毛巾塞到他手上,没再逗他,煮凉茶去了。
好在房前屋后,一些野生的像车前草、金银花、薄荷等草药都有,热气上火时,摘取来煮很是方便。
大概三十分钟后,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凉茶端过来。
“衣服被鼻血弄脏,我拿去洗了。”许铭荣换回了旧衣服,见到她下意识解释道。
“哦,下次我再给你多做几件衣服,有来换。”温欣怡将碗放在床头柜上放凉,闻言道。
“我……”许铭荣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但转念一想,为什么他要急吼吼解释呢,淡定些,于是他淡淡道,“我衣服够穿,不用。”
温欣怡都不想说他那些丑衣服,嫌弃的话刚要说出口,顾及到恶言伤人,没有再像以往那般想嘲讽就嘲讽,也没有在意他的冷淡,自顾自说:“是我想买给我的老公穿,你不要剥夺我这个权力。”
“你……”听着她霸道且关切的话,许铭荣都不知道怎么回这番话,干脆将目光转移到凉茶上,吹了吹,一饮而尽。
“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见他放下碗,温欣怡问道。
“就感觉有点热,我……我去将碗放好。”许铭荣说着拿碗出去了。
放好碗,许铭荣又找了些事做,这里修修,那里补补,就是磨磨蹭蹭没有回房间,他现在还没有整理好思绪,还不能很自如地和温欣怡亲密接触。
身体的燥热感迟迟不散,最后许铭荣坐在院子的摇椅上,静静地看着天边的月亮。
皎洁的月亮不知他的心事,只将银辉洒大地,捉迷藏般一会儿躲一会儿又悄悄探头。
“许铭荣,睡觉啦。”
温欣怡的声音传入耳膜,许铭荣心口一滞,起身回房道:“我今晚回之前的房间睡。”
说完,不待温欣怡回答,抱起自己的枕头被子走得飞快。
“欸……”温欣怡伸出手想叫住他,但想到自己一靠近他就紧张戒备,还是来日方长,慢慢来吧。
每个人爱人的方式不同,他是爱得浓烈而羞于表达那种。
她前前后后的变化那么大,他会不习惯也在预料之中。
只是温欣怡一想到他为了她连命都舍得给,就想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想快点拉近距离回馈这份沉甸甸的爱意。
抱着明天会更好的期待,温欣怡美美地进入了梦乡。
而另一个房间里,许铭荣辗转反侧,脑海中一会儿是温欣怡冷冰冰拒他千里之外,一会儿是她热情如火黏人模样。
心情如过山车般起伏——
愤怒——委屈——羞恼——悲伤——欢喜——不甘——
实在睡不着,他一会儿做起了俯卧撑,一会儿跳下床从衣柜后的墙壁掏出一个匣子,打开数钱。
睡不着啊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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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欣怡给过他的温情实在是少,还不足以将那些过往那些不好的记忆覆盖,她真的对他日久生情了吗?
许铭荣决定再看看。
两人就这样过上了有应有答、有来有回、互帮互助的同居生活。
只是亲近不足,客气有余,两人之间始终隔着淡淡的一层,冰雪消融要时间与温度。
温欣怡忙着和许铭荣培养感情的同时,每天上班要提防口蜜腹剑的陈广志和黎玉琴,实在是心累,虚与委蛇别提有多膈应人。
杀人放火的事,温欣怡不敢做,但找人教训他们一顿还是可以的。
找了个空闲的时间,温欣怡乔装一番,换上一套老妈的衣服,戴上包头四方头巾,再把脸涂黑,佝偻着身形,到镇上的旱冰场,想找几个混混将那两夫妻套麻包袋打一顿。
温欣怡来到旱冰场时,是下午五点,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下班的年轻男女往这个方向涌了过来。
她也是听说过旱冰场的混混接揍人打狗等业务,但是要怎么找接头人洽谈,这是一个问题。
温欣怡在门口徘徊了好久,见不远处有几个不良少年模样的人围聚在一起吸烟聊天,看样子是她要找的人。
第一次干这种事,温欣怡难免忐忑,踌躇着要怎么上前搭话。
“温欣怡,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一道带着吊儿郎当散漫气息的嗓音传来,温欣怡猛地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来到面前。
温欣怡:……
不是,她伪装成这样,他怎么会认得出来呢?
来人叫谢凯,在他三岁那年,随丧偶的妈妈嫁到温家村,和温欣怡是玩伴,也是小学同学,后来家里负担重,读完小学后,他就去打工了。
再后来,听人说他给大佬当小弟,混□□赚了好多钱,给家里盖了新房买了新车,过得很是风光。
村里人对他的评价是两极分化——
一些人认为他赚的是脏钱,迟早有一天会被抓进监狱里,不愿和他家有所交集。
另一些人觉得笑贫不笑娼,能赚那么多钱是他的本事,平日里都捧着他的家人。
小时候温欣怡的爸妈见谢凯吃不饱穿不暖,多次给予关照,后来见他身边围绕的都是些二流子,一次无意撞见他带头打群架后,怕被牵连,就疏远了他。
再之后,温欣怡偶尔在路上见到他时,惧怕于他身上的那股痞气,也没有话题可聊,避而远之。
就像两条相交线,短暂的交集后走上各自的人生轨道,没了联系。
没想到的是,长大后在温欣怡找对象时,谢凯上门自荐了,但考虑到嫁给他要提心吊胆,日子不安稳,温爸爸和温妈妈婉拒了他。
谢凯不死心,还单独找了温欣怡表白。
得知他的心意,温欣怡没有被表白的欢喜,有的是紧张拒绝后的报复。
但当她鼓起勇气说不想嫁给他时,谢凯没有死缠烂打,只淡淡一句“那就算了,当我没说过。”就离开了。
这就像个小插曲,温欣怡很快就抛却脑后了。
13. 粗鲁屠夫VS傲慢老师
温欣怡身形更弯了,还想着装傻充愣糊弄过去,粗声道:“小伙子,你认错人了,麻烦让让。”
说着想绕道走。
“温欣怡,别装不认识,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谢凯伸手将她的头巾一抽,一头绸缎般乌黑光滑的头发如瀑布般垂落。
“哈哈。”温欣怡尬笑,“好久不见,谢凯,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谢凯言简意赅,问,“你遇上什么事了?”
“我想找人……”灵光一闪,要论干那些背后捅刀子的事,有谁能比谢凯权威呢?
想到这,温欣怡看谢凯的眼神都亮了亮。
听说他现在混成□□老大了,出门在外都是被叫“大哥”的了,之前有村人见过他前呼后拥好不风光,在村中还活灵活现演绎过那场景,以至于村人对谢凯及其家人的态度更为恭敬了。
“谢凯,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温欣怡补充道,“当然,你不会白帮的,我给酬劳。”
“说说。”谢凯将高冷范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说。”温欣怡见身旁人来人往,将他带到一处隐蔽的角落。
“我想让你帮忙教训两个人,打一顿或者泼粪都行。”温欣怡觑了觑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样可以吗?”
小的时候,温欣怡是个乖乖女,因为手上好吃好玩的多,一些调皮的孩子看她好欺负,总是会来抢她的东西。
那时还被威胁说不许将被欺负的事告诉爸妈,小小的她是整夜整夜做噩梦,不想上学不想出门,爸妈问起时也只会泪眼汪汪地哭,不敢说。
后来有一次,温欣怡被欺负时,谢凯看到了,他将那些人揍得鼻青脸肿,帮她抢回了蝴蝶发夹和酥饼,还放话说:“温欣怡是我罩的,谁欺负她,我就欺负谁!”
自此谢凯就跟保护神般保护了她整个小学时期。
那时他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温欣怡最喜欢和谢凯玩,因为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谢凯是她的捧场王,总会顺着她的意。
她想要干什么,只要说一声,谢凯就会冲锋陷阵,在所不辞。
思绪飘远了。
温欣怡再看谢凯,不敢以小时候的态度来对待他,说起来还是她先不认他这个朋友、先不跟他玩的。
想起往事,心虚的情绪在心头滋生。
“要不要……永绝后患?”谢凯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以他如今在青龙堂的地位,让一个人消失不是问题。
“不用!不要杀人!”温欣怡被他狠厉的眼神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就教训一下,让他们在病床上躺十天半个月好了。”
“嗯,好。”谢凯点点头,问,“是谁?”
“陈广志和黎玉琴,都是我学校的。”温欣怡强调道,“陈广志家里有点背景,记得揍他的时候要遮好脸,不然怕他会报复。”
“好。”谢凯问,“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在工作上给我穿小鞋,还有,陈广志好恶心,他想……他想……”温欣怡想到黎玉琴作为妻子,竟然纵容丈夫这种行为,除了恶心还是恶心,她都觉得将那些肮脏事说出口是玷污了嘴。
谢凯get到她的言下之意,彷佛一粒火星掉落油桶,怒火瞬间燃起,想立刻杀过去将人千刀万剐。
“我有提防,他还没有给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如果你有法子将陈广志搞下台就好了。”温欣怡见他怒容满面,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再次提醒,“你不要杀人,万一东窗事发,为这种人偿命不值得。”
“放心,我有方寸。”谢凯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那,一般这种,要收多少钱?”温欣怡想到他如今的身价,不知道自己还请不请得起。
“你那点钱,留着给自己买糖吃。”谢凯不在意道。
“要的,亲兄弟明算账,你干这个风险那么大,还是要收的。”
“我不要钱,就当报答小时候你家照顾我的恩情了。”
温欣怡想起的是小时候指挥他干这干那的事,老脸一红。
“这……”
“或者万一哪天我翻船了,你有能力的话,再帮回我就好。”谢凯看着她的眼睛说,“还是说,你不想帮回我?”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温欣怡没再坚持要给他钱。
“下次你有什么事,直接来旱冰场找一个叫小六的前台,他会告诉我的。”谢凯招招手,喊道,“小六,过来。”
温欣怡看过去,不远处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小跑着过来。
“大哥,什么事?”小六问。
“以后她被我罩了,以后她如果有什么事来找我,你及时告诉我。”谢凯说。
“是嫂子吗?大哥有眼光。”小六谄媚地拍起马屁来。
“我结婚了。”温欣怡赶紧说道,“我和他是朋友。”
“哦~”小六可没见过大哥这般和颜悦色地对待一个女生,登时脑补了一出强娶豪夺人妻的戏码。
谢凯:“别乱叫!记住了人,滚吧!”
“欸,嫂子以后有事尽管找我。”小六说完麻溜地滚了。
“他就爱开玩笑,办事还是牢靠的,别介意。”谢凯说。
温欣怡呵呵笑。
温欣怡见谢凯现在举手投足间尽显霸气矜贵,一招手就有手下呼应,谁还看得出他曾经是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可怜呢。
“我们现在还算是朋友吗?”谢凯突然问道。
“哈哈。”温欣怡又尴尬了,毕竟是她单方面发起绝交不理人家,此刻想来真是太不够义气了,不过他对她真的只是友情吗?
“你年龄也不小了,有碰到合适的女孩子,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温欣怡学着那些催婚的话术,说,“两个人互相扶持过日子,挺好的……”
撞上他深邃的眼眸,温欣怡的心揪了揪,开玩笑道:“不会吧,你不会还喜欢我吧?都陈年旧事了,你还没放下吗?这样很不男人啊,你不要让我看不起哦。”
谢凯眉梢轻佻,不慌不忙道:“你别自作多情,谁会喜欢你那么多年?我又不是傻子。”
“那就好。”温欣怡见他无语的表情不似作伪,松了一口气,她只想保持纯洁的友谊,不想上演什么背德情事。
“你现在和许铭荣感情很好吗?之前你不是还想和他离婚来着。”谢凯问。
“我们好着呢。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温欣怡说,“我现在很幸福,希望你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的。”
“你幸福就好。”几不可闻的五个字随风飘散在空中。
“你说什么?”温欣怡没听清。
“天黑了,送你回家,走吧。”谢凯说。
“我骑车很快的,不用你送了。”
“别半路出事赖我,走吧,我恰好也要去许家村找村长说点事。”
温欣怡想到最近蠢蠢欲动想设陷阱给她的夫妻俩,到底没再拒绝他的好意。
刚回到村口,就听见有摩托车传来,不一会儿,一道刺眼的光芒照射过来,温欣怡探了探头。
“许铭荣!”温欣怡喊了声,招了招手。
摩托车适时停在旁边。
“我见你这么晚还没回来,准备去找你。”借着车灯,许铭荣边说眼神边从温欣怡的身上移到谢凯的身上。
“他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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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发小,刚好他要来找村长有事,就顺便送我回家。”温欣怡跳下车说道。
她本能的不想将自己想要暗算别人的阴暗面摊开给许铭荣看,希望在他的心目中,她是个善良的、正直的、积极的形象。
谢凯脚支着地,双手扶着车把,睨着眼,对许铭荣实在生不出什么好脸色,旋即转头对温欣怡温声道:“我口渴了,能去你家讨杯水喝吗?”
“当然可以。”毕竟刚请人家帮忙,温欣怡不好意思道,“说起来,还没请你到家里做过客。”
“是啊,下次你也到我家坐坐,都是朋友。”谢凯开玩笑般提醒,“现在我也算是有点成就,早就想着找机会报答一下温叔和温姨的恩情,可一直找不到什么机会。”
“不用那么客气。”温欣怡想到爸妈说要离谢凯远点的事,尬笑了声,拍了一下手臂,挠了挠说,“这里蚊子多,我们不要在这里聊了。”
“欣怡,上车。”谢凯说。
“老婆,上车。”许铭荣说。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双方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温欣怡觉得这氛围莫名的诡异起来。
之前让许铭荣叫“老婆”都不肯的,这会儿听到这个称呼,温欣怡的脸烧起来。
瞧瞧这个,看看那个。
“没多远路了,我走路。”温欣怡说完,抬起脚走了。
许铭荣调转车头,见谢凯磨磨蹭蹭地踩着自行车跟在温欣怡的旁边,冷呵一声,加大油门先行而去。
许铭荣回到家,看了看桌上做好的晚餐,想了想,还是再去炒一个菜和下点面条。
“这就是我家了,你先坐坐。”温欣怡带着谢凯进门后,放好自行车,引领他到客厅坐下。
“水有点烫。”
“谢谢。”谢凯接过水杯,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
屋子干净整洁,有一些装饰品点缀在生活用品之中,可以见得布置之人的用心,目光落在摆成一起的“囍”字的搪瓷杯时,格外刺眼。
“你也还没吃饭吗?”温欣怡听到厨房有动静,走进去。
“想着等你一起吃的。”许铭荣边洗着菜边问,“你那个朋友,是不是要留下来吃饭?我现在多做一点菜?”
“谢凯,刚好我老公做好了饭菜,你留下来吃饭再走吧。”温欣怡来到客厅说。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谢凯想着收集到情报,不是说他们感情不和吗?怎么叫得那么亲密?他决定再观察观察。
“就是没什么好菜,你不要嫌弃。”温欣怡说。
谢凯:“填饱肚子就行。”
两人闲聊没多久,许铭荣就端着两盆菜过来,温欣怡赶紧打开菜罩,招呼谢凯吃饭。
三人坐好开吃。
“看你那么瘦,多吃点。”谢凯夹了一筷子肉给温欣怡,说,“下次你尝尝我的手艺,做得红烧肉吃过的人都说好吃。”
“好啊。”温欣怡想起小时候有一回谢凯煮了肉和她分享,谁知吃了上吐下泻一整天,后来发现是他用毒蘑菇一起煮,两人都差点去见阎王了。
现在想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温欣怡开玩笑道:“你可别又把我毒倒了。”
“不会的。”谢凯也笑。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聊起了童年往事。
许铭荣安安静静地当个背景板,看着温欣怡笑靥如花的样子,再看谢凯虽然故作自然,但男人之间那种争夺雌性的较劲,不过一个眼神就可以领会——
他就是想撬墙角!
呵!
许铭荣觉得好气,但他也不想在外人面前落了温欣怡的面子,闷闷地吃完饭,闷闷地擦桌洗碗去了。
14. 粗鲁屠夫VS傲慢老师
温欣怡没想到谢凯动作如此迅速,第二天刚上完一节课回到办公室,就听见有老师在讨论说——
“今早陈校长和黎老师来上班时,没想到经过杨树头那条巷子,被人套麻包袋打了一顿,后面被人发现时,血流了一地,学校几个领导现在都过去医院看了,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呢。”
“真的假的?!我回家也要经过杨树头,听着都不敢走那条路了。”
“我能拿这个开玩笑吗?我听教务主任说了个囫囵,反正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具体伤得如何,又是被谁打,我也没亲眼所见,你们爱信不信。”
“今天下班后,我们一起去医院探望一下吧。”
“行。”
“那就说好了。”
“……”
听着他们讨论,温欣怡紧张得心脏猛烈跳动,手心冒汗,脑海中浮现出那两人被血水浸泡的可怖场景,抢救不过来的话,午夜梦回,他们会不会回来找她索命?
谢凯下手应该知道轻重吧?她嘱咐过的。
要是真死人了,她也难逃法律的制裁吧?
温欣怡心里七上八下,思绪一下子飘到自己被抓的画面。
“温老师,你说呢?”
有人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说什么?”温欣怡回神。
“大家商量要不要凑钱买点水果或者补品。”有位老师说。
“我都可以,随你们。”温欣怡附和道。
“行,那我们每人就出……”
“铛——铛——铛——”
上课的钟声敲响了,老师们散去。
*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时间,老师们一个个表露出担忧关心的言语,内心有看八卦的好奇心,亦有对周边环境不安全因素的担忧,结伴往医院的方向赶去。
见陈广志和黎玉琴躺在病床上,虽然鼻青脸肿的模样惨不忍睹,好在还活着。
“滚!!!”陈广志像只暴躁的病狮,见到来人,咆哮道,“滚——”
黎玉琴瑟瑟发抖地用被子裹着脑袋,惊恐连连。
“校长……”
“啊!!!”陈广志目眦欲裂,挣扎着要扑上来,那架势好似要和谁拼命,怒吼着,“你们是不是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你害的我!还是你!”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看哪个人都像是有害他的嫌疑,要不是被人及时摁住,他就要扑上来了。
大家被他这癫狂的样子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你们不要挤在这里,出去出去,病人需要冷静,不能再受到刺激了。”护士闻声而来,将一个两个往门外赶。
“唉——校长……他,唉——”
走廊上,教务主任长吁短叹,欲言又止,摇头叹息。
“我看校长还挺精神的,又不是我们打的他,干嘛那么凶。”一位老师嘟囔道。
“校长,校长……”教务主任左看右看,犹犹豫豫道,“校长伤了命根子,听说很难治好,一时之间,肯定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大家多体谅就是。”
“啊?好惨。”
“校长好可怜。”
“男人没了那玩意,还能叫男人吗?”
“……”
听到这个消息,一张张脸写满了震惊,伤哪不好伤到那,你一言我一语炸开了。
“嘘——小点声,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要宣扬。”教务主任板起脸,严肃道。
“知道知道,我们不会在陈校长面前提起。”一位老师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以示保密。
然而这事虽然不好放在明面上讨论,但耐不住八卦的老师们当场用眼神疯狂地交流起来,一切在不言之中。
温欣怡面上担心,心里却想着伤得好,没了作案工具,她应该不用再提心吊胆会被陈广志玷污。
她只默默在心里祈求着上天保佑,不要被发现她才是害他的主谋。
大家后续安慰家属几句,放下礼品,就各回各家了。
*
“你也回来啦,我路上买了半只烧鸭,今晚加个菜。”温欣怡一回到家,见许铭荣正忙着给玫瑰松土施肥,上前说道。
说起来,是她说要种玫瑰,但从头到尾,是许铭荣在忙活,温欣怡偶尔心血来潮就浇一下水再无做其他。
“嗯,我备好了菜。”许铭荣看着她说,“就等着你回来炒了。”
这是因为温欣怡嫌他做菜不好吃,想到分工合作所提的建议。
“好咧!”温欣怡眉眼一挑,扬唇一笑,声音甜如浸蜜,扯大饼道,“老公,我想把我的拿手好菜传承给你,等有了孩子,你再传承给子女,一代传一代,你说好不好?”
“好……好的。”许铭荣一听到【老公】【孩子】这两个词,心头一片滚烫,再看她如此柔情蜜语姿态,心神骤然间飘至云端,只管点头答好。
在两人的对视之中,许铭荣先败下阵来,眼睛瞥向另一边,轻咳一声以作掩饰尴尬。
“你害羞了吗?怎么之前没发现你这么可爱?”温欣怡见他耳廓泛红,那故作镇定的样子让人好想狠狠“蹂躏”他怎么回事。
她暗暗唾弃了自己一口。
“你别乱说,我没有害羞。”似为验证这句话,许铭荣的目光不再躲闪,直勾勾地盯着她。
“真的吗?”温欣怡猛地扑过去,手刚搭上他的肩膀,许铭荣下意识跳开了。
“你……你不要这样。”许铭荣转头往外瞧了瞧,要是这时有人从门口经过看到那一幕,明天村里指不定各种调侃取笑的话到处飞。
“好吧,你不喜欢,那就算了。”温欣怡语气低落,低垂着头,耷拉着肩膀往厨房里去。
整个背影透着一股丧丧的气息,任谁看了都知道她的情绪低沉。
“我没有不喜欢。”许铭荣下意识说道,“我只是想着在外面这样不合适,万一被人看到,不好。”
“哦,知道了。”温欣怡回头看了他一眼,撇撇嘴,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许铭荣真的没有哄女孩的天分,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闷着头跟着她的脚步,准备听从吩咐。
走进厨房,放下烧鸭,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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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怡“啪”一下将门关上,像只身手矫健的猴子,倏地攀跳到了许铭荣的身上。
“哈哈,现在没人看到了,看你还躲不躲?”温欣怡双手揽住他的脖子,用脑袋一下下轻撞他的额头,哈哈大笑。
见她笑得如此开心,应该是没有生气了吧,许铭荣松了口气。
只是在他的印象中,温欣怡是高傲的、冷酷的、自矜的,现在这个笑得毫无形象、动作粗鲁的女人是谁?
这段时间,温欣怡真的是一次次打破他对她的固有印象。
许铭荣用手托稳了她的屁股,无奈道:“下来。”
“不下,你给不给亲?”温欣怡故作凶狠。
“别闹了,还要炒菜呢。”许铭荣偏不如她愿,将头往后仰了仰。
“亲一亲不耽误炒菜。”温欣怡嘴巴追上去,一口叼住,吮吸,加深。
喜欢上一个人的征兆是什么呢?大概从嗅觉开始,先喜欢上他身上的气味。
以前觉得难闻的气味现在却迷恋上了这种味道,温欣怡深深地爱上了这种与他沉沦于欲望的滋味。
许铭荣单手托着她,让她坐在臂弯处,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吻得难舍难分。
安静的厨房里,急促的喘息声混杂,偶尔有啧啧的水声响起,滚烫的、热烈的、窒息的、失控的……
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在蔓延。
最后两人分开时,两唇拉出一线银丝,断裂落到嘴边。
许铭荣见此,抬手想擦拭掉。
“下次亲的时候,不许那么用力,我嘴都麻了。”温欣怡恼怒地咬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他的眼神一下子又变了,像是灼人的火,要将她燃烧在炽热之中,无处可逃。
温欣怡感知到了危险,松开嘴,松开手,想从他的身上下来。
许铭荣再次覆上,要将她吞噬殆尽般,气势汹汹。
“轻……痛……不要亲了……呜呜呜——好痛……”温欣怡推搡着他,却无法撼动半分,忍不住哭起来。
许铭荣像惊醒般松开对她的束缚,见她眼角溢出水光,嘴唇被咬得嫣红肿胀,脖颈锁骨处更是红红点点一片,看起来可怜极了。
“对不起。”他平复了一下呼吸。
温欣怡气哼哼:“都说了要温柔点,下次能不能温柔点?”
“下次?”许铭荣没有等来谩骂,感受到了被喜欢着纵容着的滋味,欢喜漫上心头,看着她说道,“情到浓时,难以自禁。”
“哼,那下次我要你尝尝被压制的滋味!你不自禁,我帮你禁。”温欣怡放话。
许铭荣只当这是句玩笑话,顺从地接话:“嗯,听你的。”
“你最好说到做到。”温欣怡怕他再吻过来,连忙转移话题,“炒菜炒菜。”
“咳咳——那个——”许铭荣视线往她的胸口处示意,“衣服。”
温欣怡往下一瞄,见两个纽扣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内里清晰可见,脸颊霎时烧起来,想到情到浓时,他的双手在作乱。
背过身,手忙脚乱整理好衣服,温欣怡若无其事地去洗手准备炒菜。
15. 粗鲁屠夫VS傲慢老师
热锅倒油,待油热后倒入鸡蛋液,小火煎炒至金黄嫩滑,成型,起锅。
就着热锅,再倒入一点凉油,接着将腌制好的肉丝下锅,翻拌定型,不能炒太久,不然淀粉会失去锁水功能,肉会变柴。
将炒好的鸡蛋倒入锅中,与肉丝翻炒均匀,最后撒上葱花点缀。
炒蔬菜谨记大火炒脆,小伙炒软又出水。
……
温欣怡边说边示范炒菜要领,拿着锅铲手起手落,在朦胧的炊烟中,她专注认真的样子格外迷人。
“知道了吗?”温欣怡转头一看,见他傻乎乎地盯着自己看,一锅铲到眼前晃了晃。
“嗯,知道了。”许铭荣回神。
“那下面这道干锅花菜你来炒。”温欣怡让位道。
“行。”
温欣怡现场教学,许铭荣实地操作,当一碟香喷喷看起来可以和外面饭店媲美的干锅花菜新鲜出炉时,自豪感油然而生。
“你可以出师了,下次再教你几道家常菜,熟能生巧,相信你很快就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厨艺大师!”温欣怡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夸得许铭荣心花怒放,恨不得抡起锅铲再炒几道菜。
他当场放话道:“以后我在家,做饭炒菜这事我承包了。”
“老公好帅!”温欣怡双眼冒星星,【老公】这个称呼是越喊越熟练了。
“咳咳,你先端菜过去,我收一下尾。”许铭荣压了压扬起的嘴角,转身去拿抹布抹干净灶台。
“好咧,我等你哦。”温欣怡迈着欢快的步伐端菜走了。
*
两人吃饭,没有讲究什么食不言的规矩。
温欣怡聊起了陈广志和黎玉琴的事,当然,是以旁观者的口吻来描述事情的大概。
“他们发生这样的事,你很开心吗?”许铭荣疑惑地问道,“你的好朋友黎玉琴不是也受伤了吗?你不担心吗?”
往日温欣怡和黎玉琴明里暗里蛐蛐他,许铭荣多多少少是知道的。
黎玉琴来家里一趟,许铭荣身上所背的唾骂重上一斤,以至于温欣怡看到他时脸色更臭。
循环往复。
他都习惯了。
温欣怡和黎玉琴闹掰了?
要按照以往,黎玉琴若是受伤或者想要什么的话,温欣怡早就急得团团转,或者想方设法满足好朋友的需求。
而如今黎玉琴遭遇了不好的事,温欣怡的态度不太对劲,他怎么感受到了她在幸灾乐祸?
有那么明显吗?
温欣怡顿了顿,旋即冷哼道:“我不要和她当朋友了,以后我和她势不两立!看到她过得不好,我就心情好。”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许铭荣曾经可是见过她们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天下第一好的样子,现在这段友谊终于走到尽头了?
他很是好奇。
“她拿我当冤大头,我不愿意了。”温欣怡撇撇嘴,想到那些肮脏事,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呵呵,你现在才发现。”她能甩掉这个损友,许铭荣是乐见其成。
“你之前就知道她不是真心对我的了?”温欣怡疑惑。
许铭荣:“多多少少能看出她不是想你过得好。”
曾有过好几回,黎玉琴状似无意在许铭荣面前上眼药,眼神鄙夷,阴阳怪气——
“欣怡在外面可招人喜欢了,上次有个老板送了她一个名表,说要和她交朋友……还好嫁了给你这样的老实人,不介意别人养你的老婆。”
“欣怡整天看你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你一点儿都不生气?要是别人家,早就一天三顿打了。你长得那么高大,没想到会被一个女人压制,一点儿男人气概都没有,怪不得欣怡不喜欢你。”
“你和欣怡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如早分早好,你们过日子相看两厌,我作为她的好朋友,真心劝你放过她,好聚好散。”
“……”
想到那些话,许铭荣对黎玉琴的印象就好不到哪里去的,认为温欣怡对他的态度那么差,黎玉琴起码贡献了一半“功劳”。
如今俩人闹掰,真是可喜可贺。
“黎玉琴,她真的好坏!”说起来,心头不禁又是一阵火起,温欣怡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回到过去,甩她一巴掌,再甩自己一巴掌。
识人不清!
引狼入室!
活得糊里糊涂,死得凄凄惨惨。
“先吃饭,我们吃完再说。”许铭荣见她义愤填膺的样子,怕再说下去影响胃口,连忙劝慰道。
“好吧,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化愤怒为食欲,温欣怡扒着米饭进口,两腮鼓囊囊的。
*
饭后,两人配合刷完碗,温欣怡看了看天色,提议道:“我们去散步吧。”
“确定?”许铭荣不确定地问。
和她散步真是个新鲜的体验。
“走走走。”温欣怡挽上他的胳膊,拉着往外走。
落日余晖,大地万物镀上了一层暖黄,温柔的晚风拂过,路边的野花野草轻轻摇摆,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
真怯意啊!
“猪肉荣,温老师,你们这样挽着手走,真是恩爱啊!”
“两口子真腻乎,别教坏小孩。”
“这就腻乎了?你晚上和你男人在床上大战那才叫腻乎,挽个手能教坏什么小孩?猪肉荣,温老师,坐下来聊几句呗。”
“哈哈哈,就是就是,现在可不像旧社会,男女走近一点都不行。”
“……”
村口小卖部的榕树头,“八卦组”聚拢在一起聊着那家长这家短,见到许铭荣和温欣怡走过来,不约而同将话题扯到了两人的身上。
“我们去前面走走,你们聊。”许铭荣在众人打趣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说道。
两人继续往前走。
他们聊得太露骨了,身后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讨论说许铭荣肩宽背厚本钱足,说温欣怡胸大腰细屁股翘,妖精打架有多精彩……
温欣怡听得面红耳赤,嘴长在别人身上,这种事又不好上前争论,只好走快点,离远点,听不到就当作不知道。
半晌,脸上的红晕散去,温欣怡说起了和黎玉琴的事,包括当初是她使坏才让两人阴差阳错睡在了一起。
“以前我真是眼盲心瞎,黎玉琴不怀好意,我怎么就没发现呢?!”温欣怡忿忿道。
“是她啊。”
两人开诚布公聊开,随着真相的揭露,许铭荣背上的锅一口口卸下去,心情也愈发轻松。
温欣怡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说到发现黎玉琴暗中配合陈广志,觊觎她□□时,又是愤怒又是后怕,语气都越发冒着火。
“你应该早跟我说的。”许铭荣听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自心头升起,觑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这被卖了还替人数钱,傻不傻?”
“我以为他们都是好人。”温欣怡闷闷道,“我醒悟过来了,以后不会了。”
“你除了我,对谁都好。”
这短短的一句,温欣怡听出了其中委屈,顿感心虚,赔笑道:“那时我以为你是坏人来着。”
“呵呵。”许铭荣无话可说。
“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人,你是大大的好人,别生气。”温欣怡摇晃着他的胳膊,保证道,“以后我会加倍对你好的,我们好好过日子。”
“没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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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铭荣说道,“要真和你生气,我早就气死千回百回了。”
因为温欣怡是他的老婆,只要没有犯下什么过界的过错,许铭荣对她向来包容。
哪怕她不是他理想的妻子,但既然她嫁给了他,他愿意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来对她好。
她的好坏脾气,他愿意照单全收,即使有时她真的伤到了他的心。
他都舍不得伤害的人,那两人竟然有这龌龊念头。
一时之间,许铭荣脑海中浮现出各种教训陈广志和黎玉琴的手段,突然,灵光一闪,谢凯的面容跳出来。
联想到温欣怡最近和他有所牵扯,许铭荣问道:“陈广志和黎玉琴出事,是不是谢凯干的?”
温欣怡为他的敏锐感到心惊,本想打哈哈糊弄过去,但对上他关切认真的目光,那些转移话题的俏皮话说不出口了。
她点了点头。
许铭荣会觉得她报复的手段过于残忍吗?会认为她是个恶毒的女人吗?会害怕她远离她吗?
“遇到事,你为什么不找我?”许铭荣再问。
他这反应……
是责怪?是愤怒?
温欣怡愣了愣,直言道:“我觉得自己能找人解决。”
“你喊我老公,但你真的当我是你的老公吗?温欣怡,围绕在你身边的男人那么多,你今后真的要和我好好过日子吗?”许铭荣敛起神色,说出的话像一把利剑刺来。
“我所认的老公,自始至终都是你。过往是我对你不好,但沾我身的男人只有你,别人的喜欢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温欣怡说着,脸色也冷下去,“许铭荣,你在介意什么?如果你觉得我遇事不跟你商量,以后我改就是。”
“谢凯喜欢你,你知道吗?”许铭荣问。
这一句反问,让温欣怡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知道。”
她继而补充道:“但我和他说开了,以后就当朋友来处,不会有越矩的行为。”
“你一定要有这个朋友吗?”许铭荣再问。
温欣怡:“我和谢凯从小一起长大,要是有什么,哪还会嫁给你。你要是不喜欢我和他来往,待此事结了,我会远离他的。”
“不用,你爱和谁来往就和谁来往,从前你不曾在意我的想法,今后也不必理会我的感受,你爱交什么朋友就交什么朋友。”许铭荣说完,甩开她的手,走了。
他阔步往回走的背影透着一股气鼓鼓的劲,温欣怡看着心里也憋屈得很,并没有觉得请谢凯帮忙是做错了。
从小到大,美貌给温欣怡带来了很多“隐形优待”——
例如和爸妈出门去买东西,一些老板见她长得可爱,总爱拿零嘴逗她;
在学生时代,有次她参加了演讲比赛,和另一个女生实力相当,学校领导权衡之下,因她样貌出众,最终将去市里参赛的名额给了她;
生活中做错了事,有时她还没道歉,别人就已经主动找好理由原谅她了;
和别人去拍照,照相馆老板愿意免费给她拍,还想让她当模特宣传;
……
久而久之,在不伤害别人也不出卖己身的前提下,温欣怡习惯了利用美貌来为自己谋福利,将男人的青睐当作是方便做事前行的利器,她一向很擅长。
只不过她也会看哪些男人是不能招惹的,温欣怡没有盲目大胆到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看在小时候的情份上,温欣怡觉得谢凯是值得信赖,且他今时不同往日,教训陈广志于她而言是个大难题,但对谢凯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暗害别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不想拿这些摆在许铭荣面前,难道有错吗?
温欣怡不认为自己有错。
16. 粗鲁屠夫VS傲慢老师
两人本来有所缓和的关系,自那次争辩后,再次回到了见面当对方是隐形人的状态。
温欣怡想递台阶与许铭荣和好当对恩爱的夫妻,但他并不领情,臭着脸好似她做什么都看不顺眼。
对上许铭荣那冷冰冰的眼睛,一次两次,温欣怡觉得他太难哄了,加上这阵子事多,而且谢凯才帮完忙,她也不好意思立时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于是没再继续舔着脸哄他。
在谢凯的帮助下,派人跟踪温伟华时,发现他最近买了一些安眠药,这一举动引起了温欣怡的怀疑——
前世爸妈睡得那么沉,是不是有安眠药的作用呢?
温欣怡没有打草惊蛇,捉贼拿赃,要想家里和温伟华断得干净、让爸妈对他死心,她说再多他的不好,都不如让他们真真实实体会他的卑劣行径。
当谢凯又一次找上门和温欣怡汇报情况时,本来打算出门的许铭荣往屋里走,拿出一把刀在院子的水井旁磨。
“嘶嘶嘶——”
院子里,磨刀石摩擦刀刃的声音传入耳膜,听着像是某人的情绪,裹挟着怒火要发泄什么或者要向谁示威什么似的。
谢凯瞧了瞧许铭荣,又看了看温欣怡,说道:“要不去其他地方聊?”
之前他们聊时许铭荣没有在场,温欣怡不想自己算计别人时,被他看到这一面,也有意避着他。
但现在和平被打破,许铭荣已经知道了她和谢凯都不是什么好人,温欣怡没再想瞒着他。
想到许铭荣对谢凯的介意,以及他埋怨自己有事不跟他说,温欣怡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喂,过来。”
喂什么喂?之前【老公】叫得多甜,现在喊喂就有多无情。
磨刀的动作顿了顿,许铭荣还想拿乔一下,但见温欣怡不再多说,走回去坐好了。
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抬眼看去,见谢凯正笑着和温欣怡分享什么好吃的。
“呵。”
许铭荣冷笑着舀水冲了冲手和刀,旋即向他们走去,将一张椅子拉过来,很有存在感地在两人之间坐下了。
“看我干什么?你们聊你们的。”许铭荣不客气地伸手拿起石桌上的一块糕点品尝,咽下去之后,还饶有兴味地点评道,“味道不错,托某人的福,我也能吃上这样美味的糕点了。”
“你别阴阳怪气!”温欣怡没好气地瞪了许铭荣一眼,他这醋吃得真是没道理,她和谢凯清清白白光明正大谈正事呢,他这话说得大家都尴尬。
“小的时候,欣怡就爱吃万珍糕的糕点,那时候没那么多钱买不起来吃,现在我把店铺买下了,欣怡以后去买,报我的名就行,想吃多少都可以。”谢凯瞥了许铭荣一眼,没将他放在眼里,打心底觉得他配不上温欣怡。
“呵,谢先生真厉害,真有钱。”许铭荣对谢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坏名声也有所耳闻,面带讥讽道,“谁知道你的钱干不干净?是不是吃人血馒头?”
“行了行了,都别说这些。”现在两个男人争锋相对是要摆到明面上了吗?温欣怡脑壳疼,赶紧将话题转移到温伟华的身上,看向谢凯问道,“你说温伟华昨天回家了?”
“嗯,他大包小包买了好多东西,对你爸妈很是关心,村人都夸他是大孝子……”谢凯将收集到的信息尽数告知予她,最后点评道,“他看着像是真心的,不像有害你爸妈的歹心。”
许铭荣听到这,眉头皱了皱。
温伟华?什么真心歹心?
在许铭荣的印象中,温伟华这个小舅子是个谦逊有礼、关爱家人、前途无量的小伙子,他办养猪场需要办一些证件,是温伟华跑上跑下帮忙办妥的;偶尔碰见时,温伟华也会热情地与他打招呼;对温欣怡也很维护,逢年过节送礼过来时,话里话外总要他多包容、照顾她。
这样的人,许铭荣突然听到说他要谋害养父母的话,下意识觉得这是污蔑!
“不可能!温伟华不是那种人!你们这是主观上的猜测!”许铭荣看向温欣怡,说,“他是你弟弟,这么多年他是怎样对你的,你应该最有体会。”
“是啊,他对我的那些好我都记得,可现在他就是想害我一家,很可笑吧。”温欣怡苦笑。
“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伤害你和温叔温姨的机会。”谢凯登时表明立场,“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在社会摸爬打滚这么多年,有了现在的地位,谢凯可谓是见多了人性阴暗面,衣冠禽兽斯文败类比比皆是。
温伟华最好没有害人的歹心歹行,不然落到他的手上,保证能让人生不如死。
“你派去监视的人千万不要被他发现了。”温欣怡忍不住叮嘱道。
“嗯,他们监视人是专业的,别担心。”谢凯说,“温叔温姨那边我也派人暗中保护起来了,一有不对劲,他们能立刻察觉的。”
“那就好,还好你能帮我,以后有我帮得上的地方,尽管说。”温欣怡满是感激。
“客气了。”谢凯笑了笑,怕温欣怡有心理负担,继而说道,“我也不想温叔温姨出事。”
聊完温伟华的事,话题转移到陈广志和黎玉琴那边来。
因为陈广志一家得罪的人不少,查来查去,并没有查到温欣怡和谢凯的身上。
抓不到凶手泄恨,听说陈广志每天在医院无能咆哮,精神堪忧。
因黎玉琴孕有一子,因陈广志的命根子发挥不了作用了,她在陈家的身份地位一下子高起来,平日里少奶奶的派头十足,衣食住行样样讲究奢侈精致。
黎玉琴面对陈家人时是伏低做小温柔小意,对外却颐指气使,狐假虎威那套演绎得淋漓尽致。
陈家人看在孙子和她对儿子照顾得当的份上,对黎玉琴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顶多腹诽几句小人得志上不了台面,没想着规训她的所作所为。
没想到这一纵容,有一天,黎玉琴逛服装店时,遇见一位穿着打扮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姑娘,因为一件旗袍起了争执,她当场骂人家说脚下的泥脏了服装店的地板,身材干瘪撑不起旗袍,头发稀得像荒漠的草,额头凸得好比寿星公,嘴大得像要吃小孩……
那天,在陈广志受了气,正好和这么一个看起来软弱可捏乡下人撞上,黎玉琴化身为机关枪,嘴巴突突就是一阵扫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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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那姑娘骂得眼泪汪汪,尊严扫地,黎玉琴心中的那股郁气才消散了,拍拍屁股走人。
只是黎玉琴这一回撞到枪口上了,那姑娘是出生时被保姆调换到乡下长大的真千金,最近才被找回来。
姑娘的爸妈是县委书记,为了弥补她这些年所受的苦,对她是有求必应。
当得知自家姑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那是万万不能忍的,县委书记派人将黎玉琴查了个底,了解到她所依仗的是在教育局工作的副主任,连夜调查,一番操作后,拔出萝卜带出泥般将陈家的势力推了下台。
当看到公公被戴上手铐、家里被翻了个遍,那些值钱的东西尽数被搜刮出上缴,黎玉琴傻了眼,说是天塌了都不为过。
抓捕的人来势汹汹,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就是想收拾些细软藏起来都不行。
由于黎玉琴每晚睡前都要数一下自己所拥有的钱财珠宝,就藏在床底下的一个箱子里,可以说,那些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辛辛苦苦攒的全部家当找出,她当场冲上去想抢回来。
结果可想而知,除了被暴揍一顿,并没能抢回一分一毫。
公公被查出在位期间,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巨大,且手上沾了两条性命,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保护伞没了,其余的陈家人虽然没有被抓进去坐牢,但一朝从云端的富贵窝坠落,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干起了肮脏劳累的体力活。
见没了福享,且去了势的男人心理愈发变态、行事愈发偏激,陈广志整天疑神疑鬼,对她非打即骂,黎玉琴受够了,寻机连夜遁逃。
不过走之前,黎玉琴还留了一封信,字里行间将他被害成太监的幕后指使人往温欣怡的身上引,猜测说是她察觉了他的心思,才先下手为强。
而且他为讨好温欣怡,出钱又出力,付出那么多,不收点利息可惜了,温欣怡从头到尾都看不起他,之前还跟她说是吊着他,骂他是大傻子云云。
字字句句,激发了陈广志心底最大的恶意,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扭曲的心理让他恨不得拉着温欣怡下地狱。
特别是有次想对温欣怡下手时,没想到暗中有人保护她,发现他的歹意后,他被打瘸了一条腿,陈广志更加怨恨,也更加确信温欣怡就是黎玉琴所说的那种人。
陈广志不得不蛰伏起来,想着下次一定要一击必中。
他目前动不了温欣怡,但也不想放过黎玉琴,所有看不起他的女人都该死!
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就是要杀光那些坏女人。
“黎玉琴!去死吧!”
黎玉琴没了教师这份工作,从陈家逃离出来后,她不想再过那种有上顿没下顿的穷苦生活,当上了陪酒女。
当某夜下班,走在路上时,见陈广志举着一把刀冲过来,黎玉琴简直要吓破胆了,尖叫着迈腿就跑。
要不是在紧要关头,有个好心人路过救下她,真的会当场毙命。
陈广志竟然想杀她,真是疯了!
这一次能死里逃生,下一次可不一定。
此地不宜久留,黎玉琴搭上一个老板,连夜偷渡到港城,开启了新生活。
17. 粗鲁屠夫VS傲慢老师
当温伟华提着礼品回到家,再一次听到温爸爸和温妈妈在耳边絮叨说——
“有本事的男人都是在外搞事业挣大钱,不惦记家里那一亩三分地。伟华你是个有本事的,将来你姐还需要你多多照顾,她没你厉害,到时要是日子过不去了,家里的房子留给她不至于流落街头。”
“你谈的对象在教育局上班,有没有门路调欣怡到那边工作,还是坐办公室舒服,老师要整天说话,我怕欣怡的嗓子迟早有天要坏,就是塞点钱搞进去也好。”
“你上次买回来的人参阿胶,我拿了一些给欣怡,她说吃了对身体很补,下次你再多买些回来。”
“……”
话里话外全是对温欣怡的关心,夸赞他也不过是让他们的女儿争取到更多的资源。
他不过是让温欣怡生活过得更好的阶梯或工具。
这一点,温伟华早已看清了。
之前是他渴望亲情愿意讨好他们那一家,但现在他不愿当血包了。
养子也是子,该属于他的,他不会再拱手相让。
既然为人父母不能一碗水端平,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温伟华笑眯眯着应承了温爸爸和温妈妈的嘱咐,按照以往那般,从言语到行动都关切二老的身体,让他们多注意休息、不要劳累之类,也答应回头就问问对象能不能将温欣怡搞到教育局云云……
任谁看了都要夸他是一个父母孝顺的儿子、对姐姐爱护的弟弟。
温伟华在对外塑造自己良好形象这方面,一直都很注重。
当听说温家村有盗贼出没,有好几家被偷了家禽,还有一户比较富裕的人家,更是被撬锁,偷去了柜子里的好几千和金项链金戒指。
有个晚上,有个人在外务工回来,没想到在村口被劫去了辛苦半年的工钱,还被打了一顿,那劫匪蒙着脸,行动很快,夜色又太黑,看不清人有什么特征,最后哪怕报警了也不了了之。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家家户户将门和窗加牢加固,天刚擦黑就不敢在外面逗留了。
温伟华听到这些消息时,一个计划在脑海中形成——
他先是对外说自己最近整夜整夜睡不着,神经都衰弱了,没办法,只能让医生开安眠药吃才得以入睡。
接着在一个工作日的夜晚,约了一个男同事到宿舍喝酒放松,制作不在场证明,等同事喝得烂醉睡着后,他乔装打扮一番,趁夜色回了家。
*
“唉,不知道最近欣怡怎么总看伟华不顺眼,对我们多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到她口中,就是想要害我们的命?”
“要是伟华知道欣怡这样想他,不知道该多伤心。”
临睡前,温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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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姐弟俩,怕他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反目成仇,不由得叹气。
温爸爸在肩胛区敷上温伟华带回来的膏药贴,想到这也是一阵头疼:“你们母女比较好谈心,你好好跟闺女说说,看是不是伟华做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
“那我再去探探她口风。”温妈妈转了话题,“最近村子不太平,欣怡今天打电话过来说要不我俩去她那住一段时间。”
“你去就好,我一个老丈人去女婿家住像什么话!那盗贼要敢来,我叫他有去无回!”温爸爸在屋里屋外都设置了一些陷阱机关,还专门买了一把大刀在床头放着,安全感够足。
“那我明天过去,你自己在家能不能搞定?”温妈妈问。
温爸爸:“放心吧,我又不是残废,可以顾得了。”
“啊——”
温妈妈还想叮嘱一些事项,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低呼。
温爸爸和温妈妈的心登时提起来,看了对方一眼,饶有默契地拿起武器——刀和锄头,脚步放轻,来到院子门口。
“爸,妈,睡了吗?是我,伟华!开开门,我脚被老鼠夹夹住了。”
“是伟华。”温妈妈放下锄头,赶紧开门。
“你这孩子,怎么这时候回来?”
就着月光,见温伟华跌坐在地上,捂着受伤的脚呼痛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