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公用的漂亮万人迷》
3. 热搜
LGLY的集体宿舍是一栋位于上城区市中心的三层别墅,划分房间时把成员们的卧室分到了一层去。
四个人的房间相互挨着,中间就隔了一道墙,隔音奇差无比,声音大一点整层楼都能听见。在成员亲密无间的时候或许很方便培养感情,然而一旦想要办点私事,弊端就会尽数体现。
云意的房间门跟他们都不一样,上面没印名字,反倒贴着一块亚克力云朵,用记号笔画着小小的笑脸,底下写着:
【进来请敲门喔~】
陆昭野站在门口盯了那个手写的波浪号两秒,脑子里浮现一个词:装纯。
临走前,大概是看他的脸色十分吓人,经纪人把他叫住,欲言又止:“云意那孩子是从下城区来的,家里条件不好,很缺钱才到公司当练习生的。人不坏,单纯没什么心眼,你别跟他着急。”
笑话。
陆昭野从没听说过哪个出身鱼龙混杂、治安混乱的地区的小孩是用“单纯”来形容的,何况云意还长了一张格外招人的脸。若是真的是头柔弱无害只会咩咩叫的小羊,早被人拖去拆吃入腹了。既然能无依无靠来到这里,唯一的解释便是靠装,装纯,装傻,装模作样,以此骗取同情怜悯。
要不是这次意外,恐怕真就让云意这么演下去了,往后闹出什么都有可能。
幸好,自己早已识破了一切,剩下的就很简单了。
“云意,”陆昭野抬手敲门,“我们聊聊。”
“云意?”
想象中云意轻巧的脚步声并没有响起,门开了,却不是面前这扇,走廊尽头林攸宁懒洋洋地倚着门框,卫衣领口歪斜,给出提示:“你动静太大,把人吓跑了。”
---
云意全副武装从门口溜出去的时候,恰巧楼上传来“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催命一样落在身后,平常需要绕一会儿才能出去的小径这回他一口气跑完了。
他没驾照,公司也不会允许刚出道的艺人随便开车乱跑,平时有司机负责他们的日常出行,云意只需要提前说一声就好。
“呦,小意啊,怎么大中午的要出门?”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跟他很熟了,把他当小儿子看,隔着老远就下车吆喝他,“有行程?”
云意摸了摸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口罩,声音闷闷的,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有些赧然:“不是啦,还是去银行。行程过几天才会有。”
司机笑呵呵地一脚油门:“行,有活干就能吃饱饭!我就纳闷怎么你这么招人待见的小孩咋会闲着,露露脸肯定火得一塌糊涂!”
显然司机师傅网速跟不上还没刷到他的糗事,云意两颊隐隐发烫,他对旁人善意的热情有些无从招架,只好暂时目光投向窗外来缓解。来到上城区少说已经有三个月,可每回他都能被这极端繁华的景色所震撼。
明明跟被称作“贫民窟”的下城区只有一墙之隔,墙内墙外却是天翻地覆的差距。
墙内灯火璀璨,高楼大厦如钢铁森林般耸立。街道上豪车如梭,引擎低鸣,奢侈品店的橱窗里,模特身着当季最新款的时装,姿态优雅,仿佛连影子都镀着一层金边。露天咖啡馆飘散着浓郁的咖啡香,西装革履的精英们低声交谈,偶尔迸发出一阵克制的笑声。
墙外的贫民窟沉默地匍匐在阴影里,像被遗忘的另一个世界。光鲜亮丽的偶像,动听的歌曲,万众瞩目的舞台,在生存都是难题的地方根本闻所未闻。
云意就来自那里。
除了团体活动的收益,每个月公司还会给他们最基础的工资,很少有人会在意这项收益,但云意把每一笔账都算得清清楚楚,目的是在给妈妈所在的医院汇款时能更好地算出下个月他该挣多少钱。
他的档案不是秘密,经纪人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刚成团的那天就私下嘱咐过:“你母亲这个病...离得开人吗?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换个好点的医院?”
云意很坦诚:“能到这里治病已经欠了很多钱了,等我把这笔钱还清肯定会换的。”
经纪人没吭声,眼神带着他看不懂的复杂:“放心吧,LGLY的预估发展非常出色,一切都会好的。”
结果钱还没有到手多少,就先有了黑料。要慢慢火起来不知道要等多久,还跟管事的队长关系闹得很僵……ATM显示汇款成功,银行卡里那可怜的余额肉眼可见地蒸发掉几位数,云意纵使习惯了数字的跳跃也不免沮丧。
……要是有什么能快速拿到钱的捷径就好了。
念头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留下影子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云意手忙脚乱地摸出来一看:是林攸宁。
他小心谨慎:“……喂?”
“别怕,是我。”林攸宁一贯含-着三分笑意的声音,不自觉便会让人放松,“他来敲门,没找到你就怒气冲冲地走了,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回来。”
“太好了!多亏你让我提前走。”云意喜出望外。
林攸宁受之无愧地应了,话题一转:“对了,还有你打听的综艺的事,很不巧,目前合适的都已经选好嘉宾了,还没定的那些质量参差不齐,制作人名不见经传,你去了也没多大意义,反而可能会被当成噱头利用。”
在亲自确认过云意遭受欺凌的程度后,林攸宁果断表示要跟云意同仇敌忾,共同反抗队内专权,让云意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尽管来问他。
云意确实有很多不懂的,但其中最要紧的一条就是如何挣钱。偶像不同于演员能拿天价片酬,凭云意的咖位能够得到的只有刷脸的小项目,慢慢增加曝光,转化成人气,最后变成代言落在手心。
问题是他人坐在宿舍,资方不会自己来找他,云意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好便跳下床追着林攸宁问该怎么接触资源,来不及穿鞋,脚趾被冰凉的地板冻得紧紧蜷缩,林攸宁垂眸看他半晌,而后把他推坐了回去,承应道:“我帮你问。”
问到的结果不尽人意,云意没表现得太失落,把吐-出的卡取回来,乖乖道谢:“谢谢哥,哥费心啦。”
“我还没说完呢,明面上的渠道走不通,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林攸宁像是没想到云意就这么认了,溢出两声笑:“下个月有个珠宝品牌的海报拍摄,邀请我去了,虽然行程已经放出去了,但加你一个也没什么。正好,你还可以躲一下陆昭野。”
叮铃咣啷一连串信息发过来,是活动的详细信息,甚至还有宣传海报。
似乎是顶有名的牌子,一串花体英文,起源于百年前国外的某个庄园主…
嗯,看不懂。
云意在大量文字里优先点了这唯一的图片,上面印着五个人,底下写着全球代言人。林攸宁站在一角,剩下的三男一女云意都不认识。
然而,占据C位的男人引起了云意的注意,原因无他——这个人长得跟林攸宁有五分肖似:“林……嵛恒?也姓林诶。”云意念出下面的名字。
“哦,你不知道,这是我哥。”林攸宁言简意赅。
云意惊讶:“哦……”居然也是个明星。
“……”林攸宁沉默片刻,主动道,“不是一个妈生的,他算是这个品牌头部公司的领导层,想安插-你进去需要他同意。”
“不是什么大问题,这是冲我来的,过两天带你去见一面就好。”
亲兄弟明算账,若是换个心智健全的人来都能听出言外之意:这兄弟俩关系并不好,甚至连客气一下都做不到。可惜云意就是云意,在他的观念中亲兄弟就是亲人,林攸宁是帮他的好人,林攸宁的哥哥也会是好人,并且是需要多加尊重的长辈。
于是云意拍着胸脯,字正腔圆地答应了:“好的。”
挂断电话,周围已经有几个人盯着他一头惹眼的白毛停下脚步,有的甚至犹豫着去掏手机,云意飞奔上车,窝在后座拿出读书时啃课本的钻研精神逐字阅读林攸宁发来的文件:
像是考虑到了他的窘迫,文件内容详之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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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细:
LUMI??RE DE L''??ME,简称LDL。属于某高奢旗下的衍生新锐支线,走的是中高端路线,在年轻人中广受欢迎,目前急需进一步打开市场。
换而言之,这不是什么小众时尚,反倒是个含金量十足的机会。哪怕没有title,对新人而言也是个极好的开端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云意兴奋的脸都红了。
可承诺毕竟不是合同,他至少在面试前要对LDL多一点了解。
“李叔,您认识他们吗?”云意冲司机亮了亮海报。
司机在公司给艺人开了半辈子的车,接触的明星比云意吃过的大米都多,跟他科普:“那一男一女是荧幕情侣来着,都是网上很火的流量小生,不是咱们公司的。”
以防云意理解不了,司机特地把话说得通俗得不能再通俗,可云意还是露出了懵懵懂懂的表情:
“那林嵛恒呢?”
“什么?”司机愣了愣,“他也是代言人?不可能吧,我以为他这个咖位的人接的都是大牌了。”
云意:“那他是做什么的呀?”
司机没马上回答,沉吟一会儿才道:“人家一家人都是科班出身的演艺世家,林嵛恒从小就是童星,一路顺风顺水,不过而立之年就拿到了三栖影帝,现在半退圈转幕后了,投资开了电影公司,除非重要场合根本见不到他人。”
云意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司机提到林攸宁,按理说这么近的关系,司机也不是不认识林攸宁,顺带提一嘴合情合理,然而就是没有。
可能是不知道吧,云意虽说奇怪但也没去追问,一个综艺带来的酬劳还远远不够,他不能再麻烦林攸宁了,经纪人能提供的又有限,剩下的资源还得靠自己才行。
偶像是与互联网共生的职业,他已经吃到了迟钝的黑料苦头。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往后想要越来越火肯定要多上网才行,了解粉丝喜欢什么。
云意点开微博,登录公司出道时给他注册的账号,他先前已经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发过几条官方性的博文,999+红点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不消片刻就把手机卡住了。
云意耐心等它恢复,开始在搜索框输入自己的名字,底下弹出两个热点词条:
#云意直播
#云意睡衣
后面还跟着两个深红的【爆】。
这是……热搜?
心脏突突蹦了两下,没人能不好奇大家对自己的评价,云意舔了舔唇,把手机举远了点,像害怕突然跳出来个鬼脸似的眯着眼点开。
位列第一的居然是个视频,封面赫然是他直播时的样子。
【#云意直播无损画质|高清4K修复补帧云意直播全过程录屏,附带黑屏叫-床音频。】
……?
云意懵了,什么意思?
他寄希望于评论区能给他解释,未曾想评论的内容更让他费解:
【石更了。】
【有没有慢放特写版的,很多细节没看清啊。】
【慢放出来的都没带大名,左拐我晕专区自行寻找吧。】
【其实睡衣上的不是洗澡水,是被我舔湿的。】
【数一下老婆半小时偷偷夹了几次腿。】
【路过点进来开眼了,偶像进化成这样了?知道的是艺人,不知道的以为钓凯子的。】
【你以为有区别?背地里刷点火箭这衣服就没了,下回流出的视频估计播不了吧。】
【两个纯路人先把超话关注取消一下呢?乳追排狗后面哈。】
【这么纯的老婆你们怎么好意思污言秽语的……】
【暖男帮我扶着点,我要用力了。】
云意:“……”
他傻眼了,惹眼的红晕从耳根一路扩散到脖颈,整个人宛若一只小开水壶“噌噌”头顶冒热气,红到司机从后视镜询问他状态的程度。
这,这都是些什么啊!
4.哥哥
云意熟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他是想来收集一下粉丝都喜欢什么没错,但是,但是……
再往下翻,争议的声音随之加大:
【谁说他不配出道的,这手段下海起码得成站长推荐吧?】
【kk我晕想干嘛就干嘛来着,问就是素人出道什么都不懂哇。】
【嗯大家支持这个#LGLY唯一素人好吗?】
【说真的,把队友拉下水说什么霸凌,很明显是他自己找茬吧……】
【公司一点动静都没啊,队内不和跟恶意炒作选一个承认不就行了?】
【团粉怎么洗?】
【管团什么事,明显是yy自己想红想疯了闹出来的事。】
【噗嗤,楼上真相了,没办法下城区的平民就是急着捞钱啊,实力上圈不到粉不买营销怎么办,我给他指条明路:去找个金主把腿一张眼一闭,白-花-花的银子自然就来了。】
【你信他没金主还是信我是秦始皇,都穿战袍直播勾-引队友了粉丝还吹他清纯无敌呢,要我说lzy让他换衣服八成是看见里头的小玩具了不好意思说。】
【拉倒吧,都特么快玩上字母了你说lzy不好意思戴T我勉强相信。】
【你们别戳晕丝心窝子了,这帮人无能狂怒一会儿又给你把号炸了。】
…………
云意其实没看懂太多,很多花名和谐音替代的东西他想破脑袋也没解码,只能通过这些人的口吻表情来判断评论的态度是否友好。
答案是:都在暗戳戳地骂他。
个别直白粗俗的词汇,云意只在下城区那些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嘴里听过,他不明白为什么会用到他身上。
就是,他到底哪里骚了啊……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云意看到了评论人给他指的明路:找金主。
他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早在刚搬去公司的练习生宿舍时就有人跟他提过,说某某当红艺人其实是被“爸爸”捧起来的,不但热搜包年,还有各种好资源,歌没出几首就先上了荧幕,没几年就赚得盆满钵满。
云意羡慕不已:“我都没见过我爸爸……”
“……”莫名其妙跟他搭话的同期生头顶出现两排黑线,“当然不是亲爹了,是金主爸爸,干爹你懂不懂?”
“就那种有钱有权的男人,都喜欢包想出头的小明星,做生意的有钱,导演制片人有资源,你情我愿的交易完一拍两散,谁都不知道。”
同期生看着他的脸,搓了搓手:“欸,从下面到上头来不容易吧。娱乐圈竞争很激烈的,你没点人脉根本不可能出头,再好看也得有被看见的机会吧,所以还是得看机缘。”
“……什么意思,我不算命。”云意谨慎道。
“啧,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同期生一拍大-腿,痛心疾首,“你一点声乐舞蹈基础都没有,考核肯定过不了,趁早找个有钱的傍上才不算瞎了你一张脸!”
果不其然,后面的几轮测试云意全部排到了最后一名,但粉丝呼声极为强烈,无论如何都要保证他能在复活赛里胜利,云意就这样不断复活,被粉丝拉着纯看颜值的路人你一票我一票送出了道。
跟他传授经验的同期生也不知何时离开了,他指的“明路”自然而然地被云意抛在脑后,直到现在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他眼前。
平心而论这确实是个投入低、高回报、来钱快的捷径,但歪路子就是歪路子,云意从母亲那里受到的教育告诉他:靠山靠水都不如靠自己,与其靠金主的人脉,不如自己去拓展人脉,抓住所谓的机缘。
比如即将见面的林嵛恒。
LDL拍摄时间在下周,安插-他进去还需要时间官宣让大众去消化,林攸宁隔了一天就通知云意,晚上带他出去吃饭,顺便跟林嵛恒碰个面。
云意差生文具多,得知会面地点是一家西餐厅后特地精挑细选了一件白色的小西装,是公司给准备的正装,领口缠绕着立体刺绣,白色的蕾-丝簇拥着唇红齿白的面孔,有种说不出的贵气。
尽管林攸宁再三强调林嵛恒不会为难他,云意还是害怕对方会拿他“衣衫不整”的黑料挑刺。
然而到了时间,林攸宁却先把他带到了剧组。
不清楚是电视剧还是电影,影棚开来了洒水车,男女主整装待发,浑身湿透在雨中深情对白,见他们来了,助理小跑过来,客气微笑:“林先生,林总还在工作,劳烦您稍等片刻。”
视线如善从流的转移到好奇张望的云意身上,显著地一顿,有那么一丝不确定的问:“这位是……云意云先生?”
不等云意开口,林攸宁先一步挡在他身前,遮住助理探究的视线,沉声道:“嗯,你跟他说我带了人,最多等一个钟。”
他压低着声,在安静的化妆间格外明显,周围各行其是的人纷纷抬头看来,目光闪烁,满是吃瓜的兴奋。
“……好的。”助理当即流了两滴冷汗,陪着笑冲他们一点头离开了,一头雾水的云意伫立在林攸宁身后,周遭有人盯着他看的时间长了他试着打了个招呼,把人家吓得立刻低头假装很忙。
云意:“……”
怎么感觉气氛很不妙的样子。
他笨鸟先飞,提前好些天就做足了功课:林家兄弟俩在网上并无一星半点的关系,他们的父亲,银幕美学的宗师巨擘也有且仅有一位合法配偶,合理推测下来,林攸宁的身份应该叫私生子。
现在看来还是跟家里关系比较差的那种私生子。
怪不得总是一副沉郁的模样,云意颇为同情地叹了口气,换成是他也不会整天活力满满乐观向上的。同时又有点着急,林攸宁对他很好没错,可他也想跟林嵛恒交朋友。
“我,我想出去一趟。”云意紧张地结巴了一下,他很少撒谎,一时间连理由都找不到。
林攸宁看他一眼:“卫生间?”
云意点头如捣蒜:“嗯嗯。”
“快点回来。”
出门右转,云意边走边抚平自己狂跳的心脏,耳根红得发烫,脚下回忆着那个助理最后消失的拐角,拍摄场地在专用的影视基地,前面是片场后面是休息室化妆间。
莫约是他打扮得过于板正,跟穿梭的人群格格不入,一路上回头率趋近200%,时不时溢出一声惊呼,隐约有相机拍摄的声音响起,云意不知是否又会引起舆论,硬着头皮加快速度往前走去。
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既然他的目标不拘泥于得到这次节目加塞,那么就不能坐等林攸宁去介绍他,云意设想了最糟糕的情况:兄弟俩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吵起来甚至动了手,岂不是会殃及池鱼。
远处的人工雨幕已经近在眼前,男女主站在布景处,剧情比他刚来时看到的又发展了一截,结束了深吻,女主披着男主的西装外套,双眼含情脉脉地说些什么。
剧组则要站在更远的地方,全神贯注地收音摄影,云意从洒水车背后绕过来,恰巧听见场控一声响亮的“中心往后点!”
下一秒,泼天的水花浇头而下,瞬间就把他浇成了落汤鸡!
云意:“……?”
“诶?你看那边。”
导演使劲揉了揉眼,惊疑不定地问一旁的场务:“……怎么有个人?”
场务冷不丁看见一抹白,吓了一跳:“啊、啊?好像就是人……吧。”
“等等……怎么不见了?”
云意在对面抬头的一瞬间猫着腰闪躲到另一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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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物后,出师不利,他不确定林嵛恒在不在那里,被淋了一身水就算了,要是耽误了拍摄进度就不好了。
设备运行的噪音很大,大部分人包括主演在内都注意不到这个小插曲,导演一行人再三张望,到底还是没下定决心因为这事喊停,由他引起的小小骚乱顷刻间平息了下去。
云意松了口气,接下来只需要等到这段戏结束,他就可以——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轻轻搭上他的肩,有力但又不失距离,“你好?需要帮助吗?”声音也温醇低沉,云意哆嗦了一下,竟没觉得惊吓。
他以为自己还是被逮到了,张嘴想申辩些什么,“我不小心……”却被来人的“嘘”堵了回去:“没关系,先去换身衣服吧。”
身后的人身量比云意高出不少,他猫着腰,回头时只能对上来人的胸口,休闲又不失正式的深色西服,没打领带,勾勒出锻炼得当的肌肉,袖口露出一截银色腕表,光泽低调而矜贵,就算云意不懂也能看出价格不菲。
直起身子,他看到了一张与林攸宁有五分像,却比林攸宁成熟的脸,正淡笑着看向他。
云意又抖了一下,小小的打了个喷嚏,洁白的发丝晃了一晃,像在不住地战栗。
林嵛恒像是没认出他,甚至没过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只是单纯当一回好人,云意顺着男人身后望去,草地被来往的人踩出一条小径,最深的地方有几根尚未熄灭的烟头,林嵛恒方才应该就是站在那里吸烟,顺带把他所做的一切收入眼底。
……完了。
他好倒霉的。
要不要自报家门问题云意想破了脑袋,最终就轻避重地真诚发问:“不好意思……但是去哪里换?”
少年一头银白色的短发狼狈地糊了一脸,倒显得开合的唇-瓣愈发红艳,缝隙中投来的目光毫不躲闪却满是茫然。西装的料子莫约是以次充好,吸饱了水分后无形中成了沉甸甸的刑具,密不透气地紧贴着他劲瘦的身板,随着这具肉-体瑟瑟发-抖。
林嵛恒沉吟片刻,抬了抬手:“先把外套脱掉,至于衣服……”
“攸宁那边没有给你准备的话,等拍摄结束带你去烘干吧。”
“……很惊讶吗,为什么这么看我,”林嵛恒挑了挑眉,似是觉得有些好笑,“这么特别的颜色,想认不出都很难吧。”
云意摸了摸脸,心思电转,林嵛恒给他的感觉和预想中的完全不同,抛开言谈举止,光是温和沉稳的气质就与林攸宁那种挥之不去的森冷截然相反,似乎没把他的失误想成别有心计。
那就更不能暴露他本来的目的了。
云意很听话地低下头,一个个解开外套的金属扣,嘴上含糊道:“就是觉得好丢人。”
“不丢人,”林嵛恒温声,“是剧组的问题,临时加了场夜戏,应该设置的围栏没放到位,你反而是受害者,今天过后身体有什么不适要及时反应。”
说着,他递来一张名片,云意正忙着跟衣服作对,腾不出手,接过后想也没想便先暂时咬在了齿间,怕不够雅观又状似不经意地抿住。
鲜红的舌尖伸出一点,顶着坚硬的纸板边缘,谨防它咬得太深。
林嵛恒愣了一下。
厚实的西服外套裹在身上的确又闷又热,修饰用的蕾-丝花纹浸过水后犹如缩小了一般,依依不舍地吸附在脖颈上,脱下时刮蹭出细碎的红痕。
就剩下一件最贴身的白衬衣了,同样被水浸-透,严丝合缝地与人体的曲线贴合,并不透,但比起肉眼直白可见的,隐约的轮廓颜色要更令人坐立难安。
在衣衫半褪时林嵛恒便绅士地别开了头,但仍不影响他瞥见那点雪白上的红晕。
……还有更分明的地方。
5.神秘兼职
云意刚从湿重的禁锢中脱身,紧接着眼前一黑,裹挟着热意的外套披在了他肩上——林嵛恒的衣服,到了云意身上大了整整一圈,臂膀处多余的空间能折过来把云意做成小猫卷。
云意怔了怔,不明所以地“嗯?”了声。
“晚上风大,你可能会着凉。”林嵛恒轻咳道,“我们还要再等一会儿。”
云意发现他们兄弟俩除了外貌以外还是有相似之处的:都是好人。在明明可以事不关己的时候,都主动向他伸出了援手。
跟和煦的人交往总比跟骄矜的人来得舒服。
头上铺天盖地的雨幕停了,导演带着制片匆忙赶来,在看到云意身上的衣服时明显一僵,擦着一头冷汗把他们迎回去。两三个工作人员一前一后把云意包围了,拿着毛巾帮他擦干,还有人递来热水,你一言我一语要领着他去更衣室临时换衣服应急。
他还没一口气被这么多人鞍前马后地伺-候过,一时间手足无措:“谢谢,唔,谢唔……”有个小哥在给他擦头发,毛巾的尺寸可以当浴袍用,一下下拍在脸上云意连话都说不全。
他身后,导演组的人全部到齐了,方才第一个发现云意的总导演低声说着什么,他身后挂着工牌的场务面露菜色,仿佛下一刻就要远赴刑场。
“确实是我们的纰漏,平常都会检查几遍没问题了才开机的,今天这场实在是太赶,没能来得及……”
导演陪着笑,看了云意一眼:“伤到这位……”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副导演在旁边低声提醒:“云意。”
“……”导演脸上本就勉强的笑更僵硬了点,目光再放到那件外套上,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千万个热搜标题,最后呐呐道,“……这位小同志,真是不好意思。”
初出茅庐、争议不断的偶像,跟出身演艺世家的资深投资方莫名凑到了一起,关系还非同一般的样子,谁来了都得斟酌三分。
虽说林嵛恒是圈内出了名的高洁,从不参与那些利益置换的皮肉交易,从影坛隐退后连应酬都极少露面,但……这种下三路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林嵛恒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唇边的笑意淡了分,不急不徐道:“安全隐患的确该排除,迷路的人误入拍摄场地,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你和我都要承担责任。”
迷路,言外之意就是撇清关系,云意不是专程来找他的。
导演人过中年早已活成人精,两眼一转,油光满面的脸上堆满小心:“是是,云先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这边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林嵛恒却没顺坡下驴,诡异地沉默了下,才说:“不用了,他跟我对接比较方便。”
导演:?
另一边,云意在连打了三个喷嚏后,还是拗不过工作人员的盛情难却,被拉到了更衣室把湿淋淋的上衣裤子换下来烘干。室内空调冷气吹得很足,怕他反倒被冻感冒,临时顶替的衣服竟然是件暖黄-色的绒线毛衣,尺码偏大,领子立起来能遮住半个下巴。
云意掀开帘子,却见对面化妆间也出来一个人,是刚才的女主角。
裴町芸上镜的浓妆卸了一半,手里攥着部通话中的手机,应该是想出来打电话,不料看见云意她却二话不说反手就给挂了,眼前一亮:“嘶,你是云意?”
云意还以为是自己打扰她了,闻言离开的脚步一顿:“啊,你好?有什么事吗?”
“哦,那倒没有,就是想见见你真人,”裴町芸爽朗一笑,拂去耳边的碎发,“别紧张,我听人说你好看得很特别,就一直想见识一下。”
“我叫裴町芸,认识一下?”
云意忽然觉得这个名字非常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裴町芸是很经典的御-姐长相,个高腿长,五官立体,笑起来落落大方,让人生不出抗拒之心:“下周的活动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提前加个联系方式呗。”
!
原来是海报里的名字,云意没想到她也会去。
直觉告诉云意,裴町芸加上他的目的肯定不只是为了方便沟通,可他实在想不到跟裴町芸有什么交集。既然女人没明说,云意也默契地点了点头,摸出手机……手机?
潜入的时候他没想过会发生如此多的波折,暂时调了静音,不料意外一件接一件,到最后他竟然忘了这回事。
云意心脏漏跳半拍,想到了被他晾在原地的林攸宁。
手机没有进水,还可以正常使用,云意却巴不得它坏了——屏幕上堆砌着一堆消息弹窗还有醒目的未接来电,果不其然全部来自同一个人。
也不知被唤醒了多少次,手机背部烫得厉害。裴町芸见云意不动了,瞥了眼他的屏幕,惊讶地说:“有急事吗?要不你先回个电话?”
“……我们先加吧。”
裴町芸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云意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导演一行人还在缠着林嵛恒说话,看架势一时半会儿没有结束的意思。他的衣服还在烘干机里,现在取出来也是湿的,穿不了。
思来想去,他心里有了准备,合上门给林攸宁回拨过去,对面像是守着手机,要不了半刻便接通了:“你在哪。”
沉静的语调,被电流模糊失真后竟也撇不去内里的低沉,全然没有半分笑意,甚至不是一个问句。
像被蛇的鳞片刮过,云意又开始发冷,抽了下鼻子,闷声道:“我没来过这里,出来之后迷路了。”
“当时隔壁剧组在拍雨戏,我经过的时候没留心被淋到了,他们带我去换了身衣服,一直来不及看手机。”
他不能让林嵛恒觉得他是有意接近,也不能让林攸宁觉得被抛弃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一切推给意外:他只是不小心走错了路,一时没办法脱身,至于为什么会跟你哥撞上,那是因为你哥助人为乐。
这样一来,友谊的天秤就稳如泰山了,亲兄弟再如何针锋相对也不会把他卷进去。
林攸宁:“隔壁剧组?”
“嗯,他们忘记放隔板了,”云意摸不清这招有没有奏效,巧妙道,“而且,你哥是不是也在这个剧组?长得跟你有点像,他是什么身份啊,场务都向他检讨。”
电话那头没马上回话,陷入一片安静,连呼吸声都没了,像是开了静音。云意不安起来,捧着手机没敢挂,再抬头时窗外交谈的人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几个人在搬运设备。
“咚、咚、咚。”
更衣室外,有人敲门。
“谁呀?”
林嵛恒谈完话来找他了?
也许是他离门太远,声音太小,竟然没有回复。云意迟疑地冲电话喊了几声:“喂喂,能听到吗?”确信对方没有回复后才安心地掐掉。
“林先生,你来——”
尾音戛然而止。
林攸宁站在门口,看了眼手上被挂掉的电话,不着痕迹地向室内扫了一眼:“林先生?”
云意觉得此时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惊恐,但很快他就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帮我把衣服烘干的大哥回来了……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啊,吓我一跳。”
“隔壁剧组、换衣服。更衣室里没人,你只可能在这里了。”林攸宁上下检视他一圈,忍不住皱眉,“全身的衣服都不能穿了,这是‘淋了一点’?”
“这么热的天还穿高领毛衣,痒吗?”他边说边上手扯云意的领口,毛衣翻着外绒,看着并不十分柔软的样子,径直跟脖颈接触那滋味不会太好受。
“不痒啊,屋子里有空调。”云意跟这身羊毛适应得很好,丝毫没觉得不对劲,闻言下意识地后仰躲避。他不习惯让别人这么亲昵地伺-候他,就算是朋友也不行。
手指已经勾了进去,云意抗拒晚了,这样一躲闪反倒把衣襟扯了开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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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宁倏地动作一停,垂眸望去,迷路的人消失半刻回来后不但衣服没了,白嫩的脖颈上分布着几块扎眼的红痕。
林攸宁突然问:“过敏了吗?”
“啊?”云意摸了摸脖子,“没有吧……怎么了?”
“没事,不觉得难受就别调整。”林攸宁垂下手向一边望去,林嵛恒正双手抱臂,站在走廊口静静地看着他们,也不知看了多久。
四目相对,林嵛恒叹了口气走过来,率先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攸宁。”
林攸宁皮笑肉不笑:“好久不见。”
“替我向许阿姨问好。”林嵛恒颔首。
“会的。”
除此之外居然一句多余的交谈都没有,连寒暄都算不上。
似乎无话可说,短暂的沉默过后,话题转移到了云意身上。亲兄弟关注点大概是相同的,林嵛恒问他:“怎么给你拿了件毛衣,直接穿不会刺-激皮肤吗?”
云意只好老老实实重复回答:“还好,待会就换了。”
林攸宁问:“你们已经见过了?”
“嗯,很巧,他迷路的时候碰上了,可惜没能阻止他被淋到。”
林攸宁不冷不热:“那还需要我再介绍吗?”
林嵛恒笑了:“为什么不呢?我跟云意还没来得及说太多话,你是中间人,本就应该你来介绍。”
“……”林攸宁莫名对这个“中间人”的说法很不满,就好像他跟云意不熟一样。
云意夹在他们俩中间一个头两个大,眼见气氛不对连忙伸手叫停:“不用不用,我来之前提前了解过了……咱们直接说正事就好。”
见这一面对云意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顺利拿到LDL的入场券,跟大佬搞好关系则是放在第二位的意外之喜。
林嵛恒作为投资商要见他,无非是看过他的负面热搜,想筛选一下资质,看看云意有没有资格横插一脚。
原本还担心被洒水车误伤会引起林嵛恒的反感,然而真正相处下来,从林嵛恒温和有礼的态度来看,云意觉得这次合作十拿九稳。
果然,林嵛恒直言道:“临时加塞没有问题,只不过以往的线下活动提前很久就开始预热了,眼下时间紧张,空降的人无论是谁都必然会引发热议。”
林嵛恒委婉道:“我不能保证那时候舆论的朝向。”
“我没问题的,感谢您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会认真对待。”云意绷着一张小脸,握紧双拳。
挨不挨骂无所谓,只要能拿到酬劳就好。
林嵛恒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还客气起来了。”
工作人员姗姗来迟,他的衣服总算能正常上身了。导演组的诚意很足,不光是烘干熨平,还额外熏了香。云意抱着这身香喷喷的衣服脚底抹油地开溜,以防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裴町芸给他发了条消息,他还没回:
甜丁:[你好呀,云意,你叫我芸姐或者姐姐都行,怎么称呼你呢?]
云意打字:[姐姐好,姐姐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的。]
裴町芸秒回:[哈哈哈,那多生分呀,叫你晕晕可以吗?]
云意的微信名称就叫“晕”,上节目时用手机被黑粉截屏扒了出来,“晕晕”成了嘲讽的黑称,然而在实际使用过程中攻击力实在太低,加上粉丝内部调理,反而舞成了云意的花名,跟小名差不多。
不等他答应,紧接着裴町芸就提出一个要求:[不知道晕晕有没有空呢,我们见一面。]
云意愣了愣:[为什么?姐姐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吗?我目前的情况可能不方便见面QAQ]
他毕竟不是演员,私下跟当红女演员见面着实不太合适。
甜丁:[没关系没关系。]
甜丁:[那我直说了。]
甜丁:[你有兴趣“兼职”做……“那个”吗?]
6.“那个”
一直到躺回宿舍床上,云意都没能反应过来“那个”是什么。
裴町芸让他别误会,她不是来拉皮条的,“那个”也不是什么十八禁违法乱纪的事,而是去给一个人当模特。
裴町芸问他认不认识一个人,叫墨迟,听起来不像是中国人的名字,实际上确实不是。
许是靠纯文字叙述这种事有些尴尬,他们最后还是抽空打了个电话,裴町芸支支吾吾地说:“他是个中外混血,母语是英语,中文名字是后来取的,挺有名一艺术家,就是那什么…”
“脑子有点毛病。”
云意上网查了一下,的确有名,绝世罕见的艺术天才,名下作品不多,却无一不展现出极致精巧的色彩与技巧,哪怕丝毫没有鉴赏细胞的人第一眼也会张大嘴巴惊叹。
然而,与生俱来的天赋却是由疾病带来的——高功能自闭症,解释起来非常复杂,患者出现的病症也各有千秋,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他们都会构建一个专属于自己的世界,沉浸在其中,只有被选中的人才可涉足。
放在小孩身上或许会出现“父母耐心陪伴融化自闭症儿子”的新闻,但倘若出现在一个成年男人身上就显得很可怕了。
尤其对那名“被选中”的人来说。
“为什么是我?”
裴町芸也觉得离谱,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因为墨迟他是你的粉丝……狂热粉丝。”
“晕晕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老裴家做生意的算有小钱吧,就跟墨迟他们家有点交情,可能因为那个什么病吧,他对你的痴迷程度太过了,做长辈的就有点担心所以……”
她没说出口的原话其实要更直白一点。
云意的出身明明白白地写在那里,下城区公民,父亲不知所踪,母亲受到污染侵害重病住院,急需高额的净化仪维持生命。这样的人不可能不缺钱,在中间牵个线搭个桥,云意自然会上钩。
不料接触下来裴町芸才发觉不对,尽管只说了几句话,云意无论从外貌还是气质上都不像是心机深沉之辈,反倒像是只初入人类社会的小动物,轻薄透亮的瞳孔宛若羚羊般纯净,把裴町芸几欲说出口的试探全压了回去。
云意欲言又止:“所以就希望我可以去接触他,然后……陪伴他?”
花钱来满足一个自闭症患者的追星梦,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甚至于说在福-利机构每年还会专门派遣志愿者慰问,他不懂裴町芸为什么如此难以启齿。
“因为是粉丝,怕我觉得是在私联吗?”云意想着,便问出了口。
裴町芸讪笑:“其实也不完全是粉丝……”
“虽然我知道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晕晕,你知道你有个接生站哥吗?”
---
傍晚,无数爆料类博主,票务发布了一条博文:
yy lyn LDL线下活动。
随后,LGLY团体账号官宣确认了这一消息。
由于来不及加拍宣传图,官方直接挪用了LGLY官博置顶的宣传海报,图片上云意到脑后的短发被接了假发片,延长到肩膀,侧边分出一股拧成了麻花辫,发绳挂着银色流苏,头上虚罩着白纱,聚光灯打下一圈流光在他头上,模糊了两种白的交界。
云意还记得这张海报是最晚发的,却斩获了最好的转赞评,大量路人顺着热搜涌入在底下狂喊“妹妹”,差点把粉丝的模板控评给挤下去。
不过显然这条底下的评论区不会再像那样友好:
【认真的?????】
【?还在宣人吗?没听有爆料啊。】
【看来你晕是真的火了。】
【火在?很明显是蹭了lyn的资源吧,公司眼看刚出道就要砸一个人赶紧给你晕安排上资源洗白白。】
【yy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要觉得直播那件事也算黑料那我无话可说。】
【其实是我晕终于答应金主天套肉谢了,这几天吃饱了吧。】
【我晕还有可能是处吗?】
【什么时候给我一次。】
【还有手没用呢,我们晕晕再上上夜班成为顶流指日可待。】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嫩的小美妞背地里居然在做圆角吗……】
#LDL 云意# 自然而然地飞上了热搜,但跟之前相比少了很多刺-激眼球的内容,并没有爬得太高,加之这回有公司提前下场引导,热搜里的评论倒也没有想象中的不堪。
无非就是造谣他被金主包养了,可是他真的没有,他只是在努力跟大佬正常社交。
胆战心惊地蹲完官宣反馈,云意才腾出工夫去思考裴町芸口中的“接生站哥”。
其实他是有些印象的。
LGLY作为隐隐有爆红之势的新人男团,在出道名单拟定时每名成员就已经有了不少站子,每个舞台和机场都能看到不少人扛着长枪大炮按动快门,见到的次数多了,理所应当会认识一些眼熟的站姐。
在最最开始的初赛中,云意就注意到了观众席上的一个男人——无他,这个人实在是太高也壮实了,必须得略微俯身才不会挡住后面观众的视线。
口罩墨镜遮了全脸,无比专业精良的设备,再一票难求的活动都会牢牢占据第一排最好的位置,穿搭风格时而简洁时而极繁丝毫摸不清规律。
按理说能做到这一步缺什么也不会缺钱,但那些砸钱上台的签售会见面会云意却从没见他来过,导致云意一时半会没对上号,可提到“站哥”又好像只有他一个符合要求。
云意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搜了一下,输入关键词后挨个点进推荐词条,还真让他找到了这位站哥的账号。
YunInk,三十万粉丝,头像是云意出道时捧着花的侧脸。优越的轮廓隐没在鲜花之后,纯白成了底色,明艳的唇色与花瓣融为一体。
YunInk的博文寥寥无几,都是跟着云意的行程走的,但每条的数据都异常的好,甚至能碾压一些小糊豆。
云意从上到下依次欣赏完,试图感悟艺术天才拍出来的照片是否更完美……答案是没有。
因为80%全是修复画质后的原图,并且什么角度都有,有几张甚至是背影,底下万赞热评都是在夸他的后脑勺好圆,头骨像一枚鹌鹑蛋。
云意一时有些赧然,但随后他就看见一条格外奇怪的评论:【云墨哥啥时候再更新小号啊,想了。】
没什么人点赞,但回复不少,个别几条在问“云墨哥”的小号是什么,但更多的是在强硬地要求:
【删了。】
【别问这些。】
【带花钱记录s我。】
【关注超话久了自然会知道。】
【……说了多少次了还在问。】
再一刷新这栋楼就没了,云意按捺住呼之欲出的好奇心,回到YunInk的主页。
他没有新手机号就一直没注册小号,用大号搜一搜看一看已经游走在危险边缘,要是不小心误触什么无关的都很难解释,何况去通过粉丝深-入了解站哥的小号。
神使鬼差,云意点开了YunInk的私信,入目的是一些看不明白的照片:
一个蓝色的墙角,一堆树叶的怼拍,一撮……白色的毛?一张张照片里内容相当跳脱,更何况还有与画面几乎无关的“解释”。往上一条条看去,上百条语言组织能力基本可以和文学届告别的私信……
云意想不明白每一条的意义,就不断上滑到最最顶上那一句:
【这是灾难。白云,一起吧?】情绪似乎很激动,隔几个小时又发了句能看懂的:【你好,我很喜欢你,你可以跟我结婚吗?】等把注意力放在日期上,一看已经来自N个月前,他想了想,居然是那场选秀节目刚放出预告照的时候。
真的是“接生”啊。
云意:“……”
关掉手机,综合目前已知的所有信息,YunInk还真有可能就是裴町芸口中的“墨迟”。
好像还真的病的不轻。
一个有自闭症的富豪艺术家,在扛着相机跟着他到处跑,还开了站子,从热度上看明显吸引了相当多的路人。
哪怕不知道账号运营者并非健全人,光凭他为爱发电的种种举措,云意就会十分感谢了,眼下了解过后更是生出一阵复杂的心绪。
资料上说,自闭症患者心智十分纯净,大多反射弧与孩童无异。小时候还能够蜷缩在象牙塔里,长大后就将会面临各式各样的难题,全然呆傻不能自理反倒是好事,而剩下那些症状较轻的,或许一生都会囿困在不被理解的偏见与苦闷中。
云意辗转反侧,敲敲打打给裴町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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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姐姐久等了,我想了解下这份兼职的内容、时间和报酬。]
他还有个问题:[这个兼职的请求……是墨迟先生本人提出来的吗?]
他到底还是顾虑墨迟的这层身份,如此庞大的粉丝数,万一达不成目的会不会采取过激的行动。
裴町芸回复得很快:
甜丁:[当然不是!千万别乱想!]
甜丁:[报酬的话你可以开价,多少都无所谓,至于其他的暂时还没有确定……]
甜丁:[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跟他聊聊,当然介意的话就算了。]
裴町芸越说越含糊,但云意已经懂了。
晕:[原来如此,那么我可以先接触试试看。总之谢谢芸姐想着我,我们活动上见吧。]
像是大松一口气,裴町芸好半天才发过来一张流泪黄豆人的表情:[没事没事,是我冒犯了。]
甜丁:[以后有什么困难了都可以来找我(微笑)]
云意没把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
跟林嵛恒加上好友后,他们的聊天框还停留在最顶上,他发了个拘谨的大白兔鞠躬,以表尊敬。
林嵛恒偷了他的图,也发了个鞠躬的兔子过来。
云意盯着两只兔子思索了一天半,参考了诸如“职场社交学”“如何跟你的领导打好关系”“贵人是你争取来的”等一系列文献。
缓缓打出几个字:[非常感谢您的选择==,我还有很多不懂的,未来会更加努力。]
表示感谢-表达自谦-展望未来。
这个时候对面只需要顺着客套两句,他再寒暄回去。
完美。
不料林嵛恒却不按常理出牌,冷不丁:[哪里不懂?]
云意:?
他还没找到此种情况的应对方式,一通电话便拨了过来。接通,林嵛恒温醇的嗓音传来,又问了一遍:“哪里不懂?”
“....站,站台的流程是什么?”
情急之下,他问了个百度即可获得的问题。因为说的太急,话尾还不咬到了舌头,登时痛的缩成一团,捂住嘴小声抽气。
他把手机放的很远,林嵛恒还是听到了,顿了下:“怎么了,撞到东西了?”
“窝的设头...”云意疑心舌头被自己咬了个洞,顾不上形象,匆匆吐-出一点来晾在空气里,像小狗喘气一样呼哧。
林嵛恒指导他:“疼的厉害吗。去镜子前看看有没有出血,用清水漱口。”
云意的睫毛被不断溢出的生理泪水打地湿透,粘嗒嗒的粘在一起,抿着嘴照做。
“好像没事了。”
他没出息地抽了抽鼻尖,怕林嵛恒再担心,特地掏出手机,一只手扯开嘴角吐-出舌头,对着镜子自拍了一张半身像发过去。
镜子里的漂亮男孩发丝凌乱,刘海被不知名的液体黏在脸上,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睛。细瘦的手指掰开一点红,露出洁白的牙齿,虚虚含-着水润的红。
林嵛恒本来没有想点开这张从小图看就很不妙的照片,只是不看的话,似乎会辜负了云意的信任。他双击放大,重点查看了一下伤口,没有保存。
“没破就好,不严重。”
林嵛恒的指导是很超过的,远远超过了云意的职场晋升学,他很感激:“好,谢谢林先生。”
“……”
林嵛恒那边似乎稍微离开话筒,用气声笑了下:“这么客气吗?你跟攸宁差不多大,叫我哥就好。”
沉默的轮到了云意:“嗯……”他不好意思说他管林攸宁也叫哥,一点区分度都没有。
“……我叫你林哥可以吗?”
林嵛恒失笑:“听感上好像没区别。”
云意舔了舔唇,跟比他大好多岁的林嵛恒一同纠结起到底该怎么叫才好听的泥潭。
最终他犹豫着,不确定地问:“那叫……哥哥?”
云意有他的取名逻辑:“攸宁哥是我哥,你是他的哥,那就是我的哥哥了。”
“噗……”林嵛恒似乎不太能接受,极力掩饰依旧笑出了声,云意也不计较,当即如善从流,“那换一个。”
不曾想却被拦下了,对方或许憋笑憋得很厉害,原本清润的嗓音都微微有些低哑:
“没关系,就叫哥哥吧。”
7.晕晕公主
等到出发一天,云意才终于等来经纪人骏牧的通知:关于他和陆昭野连环重大失误的处理方案。
自从那天偷摸着跑路后,陆昭野就从宿舍蒸发了,或者说他本来就不经常回宿舍,原因是不习惯跟人分享房间,哪怕是加起来九百多平的独栋别墅也不行。
云意对此一星半点意见都没,巴不得陆昭野永远别回来,这样在房子里穿着再宽松的睡衣晃悠也不会有人从背后揪住他,让他全部脱掉。
可问题终究是要得到解决的。
骏牧没露面,私下偷摸着给他发了条消息:[昭野去了趟公司,把这件事的处理权要过来了,具体是什么结果我说了也不算了。]
意料之中。
云意看清楚了“关系”的重要性,他有林攸宁的关系,所以可以临时加塞上很好的综艺,陆昭野有公司董事会的小叔,所以轻而易举就能越过管理层,获得处分权。
真要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提,陆昭野也是个有结交价值的好朋友。可惜,云意现在的目标是尽可能不跟他交恶。
最坏的结果就是陆昭野搞破坏,成心不让他去参加录制,他不能让事态发展到伤及己身的地步。
陆昭野给他发信息:[去你房间等我。]
云意半只脚已经踏进了书房,又惴惴不安地撤回来。谁家好人聊这么严肃的事情指定去卧室里呀....
他的卧室只有一张床,一块毛绒地毯,一张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桌子,还是靠墙放的,总不能要跟陆昭野坐在床上谈话吧。
没有敲门声。
“云意,”陆昭野说,“我们聊聊。”
“...!”云意吓得炸毛,嘴上磕巴了下,“请,请进!”
“.......”
陆昭野似是心情很好:“这回在房间了?”
随即又冷酷起来:“过来,来亲自给我开门,然后说‘请进来’。”
云意:“.....?”
陆昭野瑕疵必报,自从上回狠狠在云意这里吃了个闭门羹后,他就想过要报复回来——再去找云意的时候,这个看似软弱的白毛小羊必须老老实实地待在里面,然后亲手把门打开把他迎进去。
着实幼稚得可怕。陆昭野却莫名铁了心要这么干,仿佛这样做了就能得到什么似的。事实证明他的想法依旧无比正确,预想过无数次的脚步声终于切实地在门后响起,云意皱皱巴巴地探出身子,将隐秘的屋内全部朝他打开,而后不情不愿地:
“....哥,进来吧。”
陆昭野险些没按捺住翘起的嘴角,掩住嘴轻咳一声,趾高气昂的姿态,犹如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一进屋,他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太破,太旧。
除了装修宿舍时每个房间相同的基础款设施外,云意额外添置的东西全是从下城区的家里带过来的,用了不知道多久,跟崭新的家具比起来格格不入。
比如脚下这块做成白猫脸的地毯,应该是手工缝制的,看得出主人很爱护它,上面的毛被刷得十分干净,可边缘细密的破损却暴露了它的使用年限。
联想到当时翻腾云意衣柜时那一堆廉价的衣服,陆昭野没马上步入正题:“明天就去东边跟林攸宁拍综艺了?”
那正好空出的时间可以用来找人换换里面的东西,省的云意又在生活质量这方面做文章,说公司苛待他。
云意却心神巨震:竟然连和平谈话的机会都没有,上来就要对他的资源下手吗?!
“啊....”
陆昭野看他:“啊什么,热搜都上过了还不敢承认?”
话音未落,他垂在身体一侧的手被轻轻握住了,云意的体温属于偏低的类型,许是小时候没好好吃饭,血气不充足的缘故,像块掺着薄荷的冰,刺-激着跳动的脉搏。
陆昭野本能地激起一阵颤-栗,像冷不丁被只小羊啃了手腕,那种如同附骨之蛆的错觉演变成酥麻,顺着脊柱神经直冲天灵盖。
他挣-扎了一下,失败了,云意控制了他皮肤下的大动脉,故意抬着头仰视他,舌尖时不时吐-出来一点,滋润已经很湿的嘴唇,又微微张开,向他展示内部烂红的柔软。
完了,陆昭野冷静至极地想,云意这是要准备勾-引他了。
“没不承认....确实要去,攸宁哥推荐我去的,”云意似是觉得难为情,不敢跟陆昭野对视,“但是,我也会一直想着哥的。”
话说出口,云意心里打鼓,他到底还是太年轻,没人告诉过他在自身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被平辈领导为难了该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能想出最经济实惠的办法应该只有一个:打嘴炮。
云意将之概括为:说好话。
向陆昭野投诚示好,或许可以填饱对方的优越感,接着顺理成章地保住他的广告名额。
见男人的眸色愈发深沉,初始还有些弧度的唇角彻底紧绷,云意紧张得指尖哆嗦,以为是他乱说话触到了逆鳞。
然而,陆昭野的天灵盖快爆炸了。
倘若说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目的还值得商榷,这句话一出口,一切便尘埃落定了。
....他把地点选在卧室,是不是反倒给云意的计划行了方便?
可惜,钢铁般的男人不会被美-色动摇,陆昭野不会为此改变既定的处理结果:
“现在造成的影响集中在队内不和上,对团体影响很大,我们要针对这点做出澄清。”
确实该澄清,因为只有我跟你不和,云意低下头撇了撇嘴。
“你拍完这次之后,老三差不多也该回来了,接下来就是团综,”陆昭野声调没什么起伏,“我们要用行为打破谣言。”
云意懵了一瞬,随即懂了——在镜头前装相亲相爱一家人,浓浓的队友情有了,无需发专门的澄清舆论便会不攻自破。
他聪明地融会贯通:“那我多跟哥....攸宁多互动一下,做个铺垫。”
陆昭野:“.......”
“你跟他铺垫个什么劲儿,上热搜的又不是你们,”陆昭野面无表情,反扣住云意,把他往门外推去,“去,下楼吃饭,改天给你把这屋重新装,衣服也换换,别又说成我虐待你了。”
---
偶像作为公众人物,有任何行程刚冒出个苗头就会被各路票务黄牛消息贩子给盯上,他跟林攸宁的行程也不例外。
因为只录一期,没有多少行李,云意的行李箱被林攸宁接过去帮忙推着,而他本人需要肩负的只有一个小包,他们没走VIP通道,一下保姆车就立刻被蹲守已久的粉丝代拍围堵了。
“晕晕!好好吃饭!”
“孩子太瘦啦!”
“\晕晕公主/ \晕晕公主/ \晕晕公主/”
“晕晕妈妈爱你啊啊啊!!”
“卧-槽!卧-槽!女—神—你—好—漂—亮!!!”
尖叫混杂着快门声连成一片,云意调整好微乱的发丝,尽量保持步履平稳地左右开弓挥手饭撒。
他极少在允许拍摄的线下戴挡脸的物什,总觉得那样对千里迢迢跑来见他两分钟的女孩子们不够公平,如果条件允许云意会简单地化淡妆,不允许也没关系,所有给他画过妆的老师都感叹过,他妆前妆后只有美瞳直径的区别。
无论团粉还是唯粉,都很爱叫他“公主”“女神”或者“妹妹”,偶尔有整肃的也大多是喊儿子喊宝宝的妈粉,每回拉的横幅上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称呼。
有那么几条应援手幅上,他甚至被P了白色卷曲的长发,穿着....花纹很繁复的洋装裙,细白的双腿穿着破洞款式的连体黑丝,腿环挤出些鲜艳的肉来。
呼声强烈:“老婆——老婆穿这个好不好!!”
云意面上一热,表情差点没绷住,偏了偏头,林攸宁在身边插着兜悠闲漫步,顺着他的视线收回来,明知故问:“怎么了?”
“没事....嗯?”
透过人群,他看到了一道颀长的黑影,脖子上挂着部相机,镜头并没有掀盖,隐于众人身后,还是因为过于突出的身高体型才让云意看到了他。
YunInk,一直忠实追随他脚步的站哥。
墨迟。
为什么今天没有到前边来呢?
....不会是发病了?
像是感应到他的目光,亦或是本就在一刻不离地凝视着他,墨迟动了动,破天荒掀起了帽檐,与云意遥遥对视。
——他看到了一双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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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
满是无机质的空茫,丝毫没有半分生气,就连荒野之中茹毛饮血的野兽都要比它灵动万分!
....光是看着就好像要被吃掉了。
云意咬紧牙关,猛地眨眼,视线一恍,黑衣男人所在的地方空空如也。
纷乱的思绪发生在霎那间,外人来看云意只是忽然朝一个方向走了个神,紧接着触电般惊醒过来,面色如常,眼神却难掩慌乱。
唯有林攸宁看得分明,上手拦住云意的肩头,收敛了揶揄的笑意:“看到什么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毛骨悚然的感觉还未随着肾上腺素褪-去,云意正敏感着,冷不防进了旁人的怀里下意识便要挣开,可林攸宁压-在他肩颈上的手腕有千钧重,他的抵抗不但没能奏效,反倒引来了更大的行动。
林攸宁皱起眉,捏包子似的捏住他的脸,逼他冷静下来:“云意?难受的话就去医院,别撑着。”
这一举动全被接机的人看在了眼里,尖叫声渐弱,议论声四起,机场的安保人员见状立刻挥舞着警棍维持秩序。
所幸不过半刻,云意就从那种状态中解脱了出来,假装眼里进了东西,边揉眼边朝两侧鞠躬,跟林攸宁先后过了安检。
下午时分,濒临黄昏,酷热难耐的暑气渐渐消了下去。
云意上飞机前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裴町芸联系,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落地后也能见到,不如届时再当面聊。
拍摄地点有两个,一个是摄影棚内的海报,另一个则是在户外的站台。按流程来,云意得先去影棚内做完妆造换上品牌准备好的东西。
带着工牌的staff姐姐把他们分开,示意云意跟她来:“这边请。”
选定林攸宁前,专门的设计师就会提前给他搭好合适的衣装,而对于云意这样的空降兵,隔着屏幕评估是一回事,但真到了上镜的时候,还是得让专人再掌掌眼。
这次活动的主导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身量极高,肩膀宽阔的像头壮胸。云意极少见外国人,拘谨地弯了弯腰:“您好。”
汉斯扭过头,认真打量了这位白发少年两秒,脸上露出一个热情的微笑,操着口半生不熟的中文:“你好啊,云,久仰大名。”
云意:?
这话要说也应该他来说吧?
staff把他带到位后便无言的关门离开,云意独自面对一个过分热情的老外,尴尬的手足无措:“您认识我?”
“当然了!多么让人惊艳的外表,你的发色使你看起来像名月光女神。”
汉斯爽朗地仰头大笑,随后竟然毫不见外的抓住云意的手臂,用了点力,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抓起来审视。
他被震懵逼了,也不知道反抗,像被捏住后颈提起的猫那样脚尖晃晃悠悠地离地。
平心而论,云意并不矮,四肢纤细,双腿修长到不可思议。明明人看着瘦如猫条,可实际上该有肉的地方一分不少,甚至还要比一般人更丰腴饱满。
要用“适合去学舞”“去当模特”来夸赞显得太过平常且暴殄天物,这样受造物主极致偏爱的身体就应该被人当成艺术品,束之高阁,捧在手心。
汉斯啧啧感叹着:“难怪link会对你如此痴迷,就算我作为正常人都没办法移开目光呢。”
“.....?”
云意被凝视地有些惊恐,微微张开嘴:“林...克,是谁?”
他实在适应不了外国人没有边界感的油腔滑调,被放下来后立刻不着痕迹地后退两步。
不料,汉斯看上去比他还吃惊:“什么?!你不认识link,墨迟吗?!”
“我以为凭他的个性,早就该联系你了。”
云意卡在了原地,不知该说什么,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墨迟他当然认识,并且也联系他了,可这怎么会跟LDL的设计师扯上关系?
见云意不语,高壮的洋人自知失言,沉默少顷:“这....抱歉,link是我的朋友,还以为...”
所以是因为这层关系,态度才会如此异常吗?
“没事的...”云意摆摆手。
忽地,他灵机一动,猛地抬头:“如果方便,可以给我他的联系方式吗?”
8.衣服
汉斯二话不说,一股脑发了几串字符过来。
电话、微信号、微博账号...甚至还有家庭住址。
云意眼尖的瞄到墨迟的微博号不只有作他站哥的那个,面上按下不表,微笑着点点头。
乌龙被解释清楚,汉斯长吁短叹了一-大堆,又用各种夸张的赞美把他从头到脚夸了一遍,一个劲儿叫他“女神”。
虽然粉丝也会这样叫,但云意还是被弄得脚趾蜷缩,整个人像只蒸熟的虾子,就差找块扇贝把自己关进去。
“这里的衣服还是太少了,”汉斯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按住云意的肩膀,“来吧,我们去进行华丽的变身!”
云意:“......”
业界鉴别一个艺人咖位如何,受不受品牌喜爱最快的方式就是看“待遇”。待遇好不好除了体现在广告,title上,还有最基本的——会给艺人上身什么产品。
云意已经做好了拿到过季款或者叫基础款的准备,虽说这种线下活动都是为了给新品预热,但全身挂满logo跟只戴了需要推广的产品待遇可是天差地别。
四五个人围过来给他化妆,上过一层底妆后,化妆师用粉扑在他脸上小心拍了拍,没忍住笑了出来:“感觉都不需要再额外修饰什么了。”
帮他卷头发的小哥插嘴:“那要不先去换衣服?好像那套衣服很难穿。”
云意心中登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小哥连忙顺了顺他的毛,安抚道:
“也没有很难,就是瞧着布条多了点。”
等把这套衣服拿在手里,云意彻底陷入了沉默。
确实瞧着布条多了点。
因为整件衣服全是这些撕成长方形的白色布条组成的,中间有一层薄到极致的网纱,仅仅起到一个连接的作用,没有任何遮挡作用。
甚至更准确点来说,这是一件裙子。
换衣服的时候当然只有他自己,云意抱着这块纱,无助的左顾右盼,期望能寻觅到其他替换的衣服,尽管知道不可能。
最终,他咬了咬牙,把衣架去掉,试着往身上套。
穿着过程很顺利,因为纷乱的布条全缝在了上面,位置都是固定的,只需要把光滑的底衣套进去就好。冰凉的丝绸密实地与肌肤相贴,接触的地方克制不住地哆嗦,粉白的内里完全暴露在目之所及之处,制造出了一种被水泼过的质感。
没有镜子,云意低下头,胸-前只有轻微起伏的弧度受了方才地刺-激,不可控的变硬凸-起,丝毫不顾主人的羞-耻,大剌剌地把薄纱顶起叫人看。
这是件长裙,似乎是为了弥补轻薄布料的裸-露感,下身的裙摆特地做的极长,被熨烫后的纹样特别,摊开在地上一定会形成很美的图案。
云意焦虑地快把唇下那枚小痣抠破,他先是用温度相对高些的手心捂住,企图保温一段时间后就会没那么显眼,发现没有用之后又去调整布条位置,把衣服扯得皱皱巴巴才勉强挡住。
还有一根独立的白色绑带,不同于医用绷带的宽度,这跟带子更像是条光滑的皮绳。
换衣服之前有staff跟他详细讲过这条绳子的用法,需要他在穿好衣服后,把它绕过脚踝,缠绕在腿上,最后通过一枚圆环卡扣来固定。
所谓破窗效应正是如此,云意在艰难的接受了一套设计感十足的衣服后,竟觉得往腿上绑一条绳子也没什么不对了。
绳结上涂了油,盘绕在腿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粗糙,就是末端需要卡在大-腿-根-部的腿环实在有点紧,云意皱着眉头,努力把拥促的腿肉挤到一边,这才勉勉强强扣住。
可也留了印痕,内-侧的皮肤本就薄嫩,稍微用力一擦就会泛起一块淡红。
没有配套的鞋子,连双袜子都吝啬给予,云意颤颤巍巍,踮着脚尖踩在地面上,总疑心下一秒小腿肚便会不堪受力的痉挛。
LDL背后的奢侈品公司绝不止有珠宝线,可他从没见过杂志封面上的大牌衣装有跟他类似的设计,或许他已经被嫌弃了,连过季款都没资格穿,还要被这样欺负。
云意有点难过,到不了悲伤的地步,只小小声叹了口气。
可等到了正式拍摄前,造型师给他配备珠宝时,云意才发觉不对。
“为什么...这么多?”
手链、项链、戒指,甚至还有疑似脚链的东西,躺在羽绒托盘里,在灯光下闪烁着斑斓的光。
云意无法根据成色质地判断价值,但最起码,那条有他小半个拳头大小的蓝宝石项链看上去不像是不值钱的样子。
临到阵前汉斯反倒不见踪影了,化妆师一边给他选出一双大直径美瞳,一边理所当然道:“为了推广啊,漂亮的孩子不能浪费身上的广告位。”
云意又被直白的语言弄了个大红脸,老老实实地被当成展示柜打扮,各种款式的宝石亮相,他要推广的新品反倒成了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发丝蓬松,白发白裙,浅蓝色的美瞳,搭配一套镶满钻石的蓝宝石,巴掌大的脸上全是五官。只凭借着化妆室柔和的光束便熠熠生辉,美的不可方物,像尊天使。
可等天使动起来,大家才能发现白裙下的秘密。一点点抓人眼球的艳色从古板纯洁的束缚中倾泻而出,只刹那间便能连同这个人一起,抓住看者的心。
他遵循指引,先拍摄个人的镜头,被带到只有他一个人的展台上,staff却在这时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条黑色的带子,在云意惊愕的目光中笑了笑:
“小云老师,麻烦您把手伸出来,还有一条没有缠上。”
“....”
云意到底还是照做了,于是他被人折起手臂,在胸-前用黑色的纤维绳束缚在一起,像是在祷告,倒是不那么紧,可也没办法立刻挣脱。
这就是艺术美学吗?他不太能明白。
立刻有人指导他:“我们拍几张侧面的,您跪坐下来....对,就是这样,睁开眼看镜头,腰塌一点....很好。”
“我们躺下再来几张,小云老师您侧下身子,对,放松一点,这回闭上眼,把手放在嘴边....”
光裸的脚也被物尽其用,一只手便能攥紧的脚腕,凸-起的踝骨大小非常适合成年男人的拇指放置。
快门声响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云意把自己催眠成会听指令的洋娃娃,努力摒弃业余的羞-耻感,就连在被要求撩起一角裙摆,展示腿绳时也只是在心里挣-扎了一下。
令人头晕目眩的个人拍摄告一段落,云意简直要不会走路,他不敢凑过去看成片:“您好,汉斯先生去哪了?”
摄影师一张张查看成片:“他跟朋友打电话,还没回来。”
staff在旁边不停的鼓励他:“效果特别好,小云老师,这套放出去一定会爆的!”
云意又被拉着拍了几张站桩动作的平面图,才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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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过去拍双人的。
更大一型号的摄影棚里,林攸宁正背对着他跟工作人员交谈,跟他同样配色的西服,怎么看怎么比他正经。
裸足踩在地上的声音很特别,男人扭过头看见他,登时愣在了原地。云意犹如见到了亲人,加快步子走过去,还被裙摆绊了一下,眉毛委屈成了八字。
“你看我穿的...”云意用哼哼着,羡艳的摸了摸林攸宁帅气的西装。
他怕林攸宁看的不够仔细,不能跟他共情,撩开一角,撇出那条被绳索捆绑的腿让人看。并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句:
“怎么会穿成这样,谁给你选的衣服?”
云意怕被人听见,凑得愈发的近,快要贴在男人身上:“我觉得应该是汉斯先生。”
“他?”林攸宁摇头,“这不像他的设计风格。”
其实也没什么风格可言。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套衣服只可能是根据模特的身材比例量身定制的,这样才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修身贴合。
而充满恶趣味的镂空,便于撕扯亵玩的设计更是体现不了任何品牌理念,倒像是设计师针对云意个人性质的抒发。
汉斯是绝对没时间,也不可能这样做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套定制出自旁人之手,并且早就被制造出来,等着往云意脑袋上套。
“是吗,”容纳肮脏幻想的天使却不愿把世人想的很坏,“那,那我是不是被针对了呀?”
他没注意林攸宁愈发暗沉的眼神,自顾自抱怨这件衣服的不可理之处,说自己没有鞋袜可穿,哪怕后面踩到了地毯,光裸的足心依旧被冻的通红,像是让谁握在掌中磋磨过。
说到最后,云意想起来那个小插曲,低下头,将胸-前那里他好不容易遮住的布条揪起来,示意林攸宁去看:
“还有还有,哥你看,要不是我把上衣调整了角度,这块就要走-光了!”
他还评估了一下:“嗯,现在没有那么鼓了,刚才——”
林攸宁突然打断他,用一种很可怕的眼神:“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男人的语气有些奇怪,云意懵了一瞬,圆圆的杏眼瞪大:“嗯?”
何其无辜。
林攸宁使劲闭了闭眼,试图将脑海中那一抹猝不及防撞入眼帘的粉白驱逐。
“陆昭野来了你也给看吗?嗯?半点防备心都没有,是对谁都这样吗?随便谁都可以?”
云意想破头也没预料到一向淡定的林攸宁会是这个反应,被一连串不算太友好的诘问打晕了脑袋,趋近单核处理器的大脑顿时晕了。
眼睛乱转:“...啊?哥你别激动,陆,陆昭野,我不让他看。”
林攸宁:“.....”
“....算了。”
现场安静下来,打光板跟鼓风机各就各位,摄影师摆弄着镜头跟手机,边抬头呦呵:“老师们该准备了!”
“抱歉,一时激动,话说重了,别放在心上,”林攸宁错开一步,克制地帮他抚平胸-前的褶皱,“至于原因,我们拍摄结束后再说,好吗?”
方才电光火石间的失态仿佛幻觉,林攸宁眨眼间又克制起来。云意从开始就没跟上他的脑回路,晕晕地承应着,配合他站远了点。
“欸!两位老师别离那么远!”
场外的工作人员挥舞着手臂:“贴近一点!”
云意:“.....”
9.小号
云意其实觉得跟林攸宁贴近一点无所谓,都是队友,又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有点小摩-擦正常,勾肩搭背也很正常。
前提是姿势也得正常。
staff推来一轮微蓝的月亮模型,示意云意坐进月亮弯里,两三个人不等他表态便张罗着给他修理衣边。
跟单人拍摄时不同,化妆师往他眼下额外叠加了几层浅粉的腮红,一直延伸到卧蚕眼尾,甚至鼻尖都被特地点上了高光。
云意仰着头,眼睁睁看着摄影师跟林攸宁耳语几句后,一步步慢慢走到他身边,单膝跪下,泰然自若地撩起裙摆,修长的手指圈住脚踝。
“你,唔——”云意本能地想把小腿收回,奈何贴上唇边的口红却堵住了他的嘴。
错失了制止的最佳时机,代价就是让人将长裙下的隐秘尽数剥出,林攸宁拖住云意的小腿,视线顺势而上,看到了腿环,正可怜兮兮地勒着白肉:“都红了。”
“型号是不是小了?”
这个结论也不够准确,林攸宁皱着眉,将拇指插-入绑带跟皮肉中间的空隙,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
云意高抬着下巴方便staff操作,顾不上脚下的人在做什么,趁能动嘴的时候说:“姐姐...会不会颜色太重了?”
往脸上打重腮红就算了,淡色的本来就不容易显色,但口红可就不一样了,他脑补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嘴巴,顿觉不妙。
化妆师看了他一眼,没接话,拿出一根棉签压上去,硬是将中规中矩的红涂抹得很乱,颜色溢出边缘,像是被什么东西很激烈地摩-擦过。
配上脸颊不正常的红晕,要是云意表情再隐忍一分,气息再凌乱一点,完全就是一副挨了欺负后的模样,跟身上宛若天使缪斯的白衣宝石截然相反。
摄影师用一种很专业的声音安排:“小云老师,您把脚踩在林老师身上。”
“.....?”
云意紧张起来,下意识舔了舔唇,口腔中弥漫起一股化学药品的味道:“踩哪里啊?”
他以为林攸宁捏着他的脚就是固定下来的姿势了,居然还要他自己发挥吗?!
莫约是声音太小,只有离他最近的林攸宁听到了:“都可以。”
云意崩溃:“你相当于没说啊。”
他坐着,林攸宁跪着,这个月亮道具并不算小巧,离地面有一定落差,云意绷着足尖,试探着抵住林攸宁的膝盖。
可西装料子太光滑,膝盖的位置又太靠下,必须努力绷直双腿才行,看上去的效果肯定是不大好看的。
“我靠近点再试试。”
像是看出他的窘迫,林攸宁主动向前倾了倾身子迁就他,这下倒是方便落脚了,可云意却更手足无措起来。
林攸宁就差钻进他裙子里了...
虽然都是男人,被看一下底-裤也没什么,但他还得为林攸宁考虑:“不行,你的脸会被挡住。”
云意起身调整了下腿环的位置,犹豫着商量:“往上一点行吗?”
在他的观念中,把脚踩在别人身上是很不礼貌的,但没办法,情势大于人。云意紧紧蜷缩着脚趾,足心收敛着力气抵在肩头,同时往后缩腰,拉远距离。
他不知道,这样反而进一步抬高了双腿,任人窥视的风光又扩大了不止一倍。
林攸宁此时的心情诡异地平静了下来,像封住熔岩的冰层,克制地捏住触感绵软的腿肚,结实的小臂青筋暴起,眉心不自觉地拧着,似是忍耐。
摄影师满意了:“非常好——来,保持住。”
快门声响起,磋磨人心态的场内拍摄终于结束,云意大松一口气,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早已出了一身的虚汗,站起来时甚至踉跄了一下。
林攸宁体贴地扶住他:“你表现得很好,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接触。”
云意飘飘忽忽的心定了定,唇上的叠色被他舔得更乱了:“嗯嗯,也谢谢哥愿意配合我。”
即便是staff指定的姿势,羞辱意味也还是太强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被裸足踩的,更何况林攸宁还皱了眉。
云意运用他的高情商小技巧,微表情管理学判断,此时向林攸宁表示感谢,可以有效将潜在的不愉快消灭在襁褓之中。
果不其然,林攸宁沉默地看了他两秒,笑了一下:“不客气。”
“但是,以后不要随便跟其他人离那么近,更不能乱脱-衣服。”
云意愣了愣,睁大眼,不太明白的样子:“你又不是其他人。”
而且也没有乱脱吧....因为这个事情着急会不会太夸大。
林攸宁:“.....”
“我确实不是,”林攸宁微不可察地错开眼,“公众人物要时刻注意形象,万一被拍到了,传出去又是黑料。”
原来是出于这方面的考量。
云意鼓了鼓腮帮,信服的点了点头。
要去户外站台的妆发不需要分开做,衣服也正常了很多,等候已久的粉丝挤在一块,热情地呐喊声快要把正中间的台子淹没。
云意顿时忘了室内经历的所有,全身心投入到跟粉丝的互动饭撒中,尽量让每个镜头都能拍到满意的照片。
但这回他特地在心里默数,他头一回跑品牌线下合作,几名熟悉的站姐都来了,但唯独没有看到墨迟的身影。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直到他们的活动结束,裴町芸的保姆车才姗姗来迟,她是正儿八经的代言人,要拍的是上电视的广告,耗时更长,因此排在了他们后面。云意正被按着卸妆,闻言立刻从包中摸出手机发信息:
晕:[姐姐你现在方便吗,我有急事。]
晕:[缓缓探头.jpg]
过了不到半刻钟,裴町芸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刚一接通,他们便异口同声:
“墨迟——”
云意:“?”
顿时一阵沉默,云意摸了摸头,总觉得此时应该有一排带着黑线的乌鸦缓缓飞过。
裴町芸重重叹了口气,换到了比较安静的环境里,语调沉痛:“墨迟的事情,可能出了点问题。”
“我猜也是。”云意没忍住。
裴町芸:“.....”
“咳,姐姐你先说。”
女人幽幽-道:“其实私下跟你联系的事是长辈自作主张,他们按常人思维走,觉得一个人既然追星,那肯定会想跟爱豆天天见面,当那个...这叫什么,哥夫?可实际上....”
可实际上距离产生美?
云意屏息凝神地听着。
“可实际上,”裴町芸面无表情,“他不是正常人啊,自闭症也算神经发育障碍吧。”
“......”
云意艰难道:“所以?”
难不成在机场那次,他见到的墨迟处在不正常的状态?
“我没资格跟他直接沟通,都是听长辈转述的,”裴町芸说,“事先声明,以下所有内容均不是我原创。”
“他特别生气,因为这样做打乱了他预想中-出现在你面前的计划。他不能接受他的名字真正出现在你视线里,是被别人转述的。”
裴町芸像是感觉尴尬,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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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越小:“就这样...你想跟我说什么,他来找你了?”
云意把机场的那一幕跟裴町芸大致描述了下,特别隐去了汉斯身上发生的插曲。
“嘶,那他看到你了吗?”
那对空洞的蓝再次从眼前一闪而过。
“...我们对视了,但他没有别的举动,很快就消失了,今天的活动也没来。”
裴町芸也分析不出墨迟的意图,纠结了半天:“或许也是好事呢,不接触不知道,他这个行为逻辑还...蛮吓人的。”
眼神也挺吓人的,云意默默补充。
他们的行程注定要错开了,通话的末尾,裴町芸又是愧疚又是抱歉地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主要内容就是忏悔她不该真的找上云意,害他可能会白丢了一个有名的站哥。
云意不好意思说他其实早就把墨迟的联系方式拿到了手,“嗯嗯”地承应着,反倒安慰裴町芸别放在心上。
墨迟的好友他肯定不会加,但账号还是可以看的。他还是对那个粉丝口中遮遮掩掩的“小号”很好奇。
这次活动的成片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会放出来,云意又暂且进入了空白期。这回他学聪明了,在网上拿新的手机号注册了专用的空白小号去搜。
汉斯给的信息详细且真实,他没费什么劲就搜到了这个微博账号,昵称是一个“。”,有几万的粉丝,却没有内容。
可左上角明明显示有二十多条博文。
出于谨慎考虑,再次确认完这个账号不会泄露任何信息,云意小心地点了个关注。
最新日期还是在上个月,他出道前最后一次舞台。
没有文案,只有一套图,从外面看就是再正常不过的饭拍,评论量却惊人地高,足足有几千条。
小动物般的直觉让云意没立刻去看,而是往下翻了翻。内容大差不差,全是清一色的照片,越往前时间轴越早。
他不可置信地停下指尖:最早的一条竟然是练习生时期的。
也是唯一一条live性质的照片。
那时候他刚被招进公司,住的是集体宿舍,跟同期生同吃同住一起训练,忐忑不安地等待最后被批准上节目的名单出炉。
云意除了一张脸外,没有任何唱跳方面的基础,更没有天赋,同组的成员要么是舞蹈生童子功出身,要么早就入行练习过多年声乐,每次考核他都很难拿到一个还可以的排名。
云意是想留下的,因为可以挣到钱,除了加练以外没别的方法,一个人留在空无一人的舞蹈室从最基础的开始。
理论上这段经历是不会被记录下来的,然而他却是看到了自己,穿着最简单的白T黑裤,累得发丝汗湿,狼狈地贴在脸上,唇红齿白,就连睫毛都根根分明。
视角应该是从门缝处放大偷-拍的,照片中他背靠着墙面喝完水后便接着回到原地,手肘磨得通红还是撑在了地面上,努力往下压,形成一个标准的一字马。
云意想起来,他那时候还在抻筋,疼得呲牙咧嘴,眼泪总是不自觉地从眼角滴落。
剩下的照片是看不见脸的,只有背影,他因为练习了太久双手脱力,一下子没能撑住,向前趴倒在了地上,朴素的白T向上卷起,深得能盛水的后腰,裤沿半遮半掩着两枚腰窝。
像是摆烂了,又像是累懵了,他竟然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放松了下来,脸蛋贴着冰凉的地面,双目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平稳到犹如固定机位的镜头突然晃了晃,猛地推近,最后定格在了他乱七八糟的,被泪水汗水浸润得湿透,瞳孔失去焦距的脸上。
10.开屏
云意看着镜头中自己失神的脸,忽觉有些惆怅地感慨万千。
误打误撞被带着回顾了自己一步步走到台前的奋斗历程,虽然短暂,但那也是实打实的汗水。本以为这段时光会埋没在记忆里,没想到却被人记录了下来,说不惊喜是不可能的。
连他本人都快要忘记泡在训练室里的日日夜夜是什么感觉了,原来累到极致的时候,他会断片一样软软地瘫软成一小团。
可随之而来的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墨迟是怎么从公司人山人海的练习生中发现他的?又是通过什么手段拍摄到了这些视频?
如果没记错,他只会在大家都休息了的深夜独自练习。
这样的照片会只有一份吗?
云意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一哆嗦,连忙摇了摇头,把注意力放在底下热闹的评论区。
虽说有些矫情,但设身处地地思考,假如他是粉丝,能考古到爱豆出道前未公开的资料一定很幸福。
云意怀着这样的自信心,点开了评论区:
【别逼我的妻子一字马了,看着心疼。】
【累到涣散的晕晕好好次...(口水)】
【宝宝原来这么辛苦还要配合我么...】
【上半身真的好短,一只手就能遮住腰,凭我的实力到肚脐没问题。】
【云墨哥是怎么把持住纯拍的,要我高低进去从背后帮他压腿,骗我晕说是工作人员就好了。】
【进去从背后还是从背后**得说清楚吧。】
【怎么有人累了就会做出这么涩的表情,我晕还是个孩子就被开发了啊。】
【这种退圈了有可能嫁给我吗?】
【不退圈也轮不到你啊。】
...
如此这般令人面红耳赤的评论牢牢占据了前排,每条的点赞量几乎持平,底下数十条回复,云意看了一下,居然有不少是在骂这批人的。
这些人也不回复,自顾自地脑补,点击按时间倒序才能看到云意想要的“正常”评论。
他抖着手,一点点滑-动进度条,接着去看其他的照片。方才被他扫一眼便略过的舞台照片,竟然跟yunlink大号发的风格迥异!
从姿势,角度,再到镜头聚焦的重点,都不一样。
最严重的一条竟然只给了他的小腿特写,云意清楚地记得,那场舞台的造型走的是青春运动风。他被分配到一双材质偏透明的小腿袜,修饰着饱满的小腿肚。
穿上跟脱下时云意都没有仔细看,被人这么一放大他才发现,原来那条袜子边缘还有蕾-丝的纹样。
又细又笔直的腿型,莹润如玉的皮肤,关节处泛着薄粉,确实很赏心悦目。
可前提是真的在欣赏,而不是拿来用。
云意已经丧失了点开评论区的勇气,取关的时候差点没给这个账号拉黑。
亏他还对传说中高端的艺术家抱有一丝神秘滤镜....!
云意无法想象长着一双形似野兽双眸的人,是怎么举起相机凭借自己的喜好对准他按下快门键的。竟然还收获了一-大批他的同道中人。
其中还有一部分人挂着金灿灿的红V标识,头像是他,ID里有很多跟他相关的字眼,云意猜测这应该是他的大粉们。
裴町芸说,非正常人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揣度。
可这些人都是他的粉丝,甚至可能是最忠实的一批,倘若粉丝们也很爱看这些东西的话...
云意觉得他的职业观念受到了挑战,他坐在椅子上进入深度思考,把圆润的指甲啃得坑坑洼洼,最终想出了一个办法:
闯祸之后他就暂时把睡裙放了起来,改为跳不出错的睡衣短裤,依旧宽松,裤腿肥大,解开最上方的扣子就可以畅通无阻地伸手进领口,摸到纸一样的肚皮。
云意屈起双腿,用一只手抱着,抵住裸-露的锁骨,另一只拿到侧边去微微抬起,“咔嚓”按下了快门。
他又起身拍了两张常规视角的,凑成三张发到了微博。
@LGLY-云意:今天的心情
(照片)(照片)(照片)
刚发布没多久,反馈还没来得及看,他就先收到了一条气势汹汹的消息。
是陆昭野发来的。
Z.:[?]
Z.:[你在做什么?]
Z.:[(图片)]
Z.:[我有事找你,给我开门。]
晕:[.....?]
一分钟前发布的内容,立刻被陆昭野保存了下来发给他,还要见面,怎么看怎么来者不善。
云意几乎被养成了“着装PTSD”,立刻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他的小羊头儿童睡衣。虽说拍摄这张照片的确有点试探的意味在,但他觉得跟上热搜的睡裙相比还是差远了。
顶多是露了一点小腿跟脖颈而已。
云意如同远远跟恶狼对上眼的绵羊,缩着脖子企图跟陆昭野友好交流一番:[怎么了吗哥。]
Z.:[明知故问?]
晕:[??]
Z.:[你现在穿着衣服没有?]
晕:[?????]
云意心跳加快,用了一秒思考陆昭野是不是喝多了神经坏死,拿自己寻开心,接着又用了半秒考虑自己到底要不要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起来。
熟悉的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云意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
这一回给陆昭野开门,他竟然积累出了莫名其妙的流程经验,结巴了一下:“请进来吧....哥。”
陆昭野双手抱臂,倚靠在门框,就这么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空气都被炙烤到扭曲波动的艳阳天,宿舍开满冷气也没多么凉快。正值中午,明明是在室内,陆昭野居然像是即将要出席某项百亿级别金融晚宴那样隆重打扮,一身高定蓝黑色西服,领带一丝不苟地打着,黑曜石制成的表盘流光溢彩,搭配上着明显喷了巨量发胶的完美发型....
成功把云意惊呆在原地。
恍惚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陆昭野脚下画了个圈,播放着八点档煽-情音乐,只要走过去就会无情穿越到霸总小白花剧现场。
如愿看到云意圆润的双眼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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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张开嘴,好像是很喜欢的样子,陆昭野没忍住,笑了。
他现在一定很酷。
对付像云意这样爱慕虚荣,心机深沉的人肯定无往不利。
“看傻了吗?我要进去。”
“......”
云意站在门后,用见鬼的眼神看着他。
严格意义上,陆昭野搞音乐创作也算是“艺术”,云意开始无差别质疑此类行业佼佼者的精神状态。
宛若开笼放进了一只展臂的雄孔雀,陆昭野再次光临他的小房间,直逼一米九的身高衬得那张小床愈发可怜。
“穿这么少还把温度调这么低。”
陆昭野反手就将运作中的空调调高了两度,然后把唯一一把椅子拖过来,正对着他,却指了指床:“可以坐吗?”
云意:“可...以。”
“那你坐对面。”
云意敢怒不敢言,被迫坐到了椅子上,离陆昭野只有不到一拳距离,连腿都不敢张,脊背挺直,双手乖巧地搭在膝盖上。
他以为陆昭野要接着针对他的穿衣打扮进行一番批判,结果男人开口却是正事:“团综时间跟地点都定下来了。骏哥这几天在忙着宣传造势,到时候会作为节目播出。”
“我知道,你肯定没接触过团体综艺,估计也没看过。这几天好好了解一下。”
陆昭野顿了顿:“有什么不懂记得来问我。”
云意一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他倒是没忘记之前陆昭野说的,要跟他多多互动,弥补之前的负面舆论:
猛一点头:“我听哥的话。”
陆昭野勉强满意了,但他不表露出来,换了个话题:“LDL拍摄顺利么,跟林攸宁。”
“...非常顺利。”
“你开心吗?”
“......开,心。”
仿佛臀下的座椅垫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尖刺,云意被动着回答,坐立不安却不敢大幅度作动,晃来晃去险些把自己拧成麻花。
陆昭野盯着他小幅度的动,又洞察了一切:
回答得如此迟疑,显然,像林攸宁这种随便勾勾手指就咬钩的货色已经不能满足云意的胃口。他故意打扮得无比堆砌,每一寸都象征的白-花-花的金钱,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
云意还是想勾-引他。
不然扭什么腰呢。
很可惜,陆昭野想,他有自己的节奏。
“嗯,开心就好。”陆昭野注意到云意没藏住的眼神,挑眉,“你有话要说?”
云意纠结地抓着手指:“哥在微信上说的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陆昭野视线下移,落在云意唇下那颗若隐若现的小红痣上,接着若无其事地移开:
“以后拍照不要吐舌头,像什么话。”
.
男人走后云意才掏出手机,对着那张自拍照放大到糊成马赛克的地步才发现,他确实吐舌头了,边缘有一点点湿红露出来,不把眼睛贴到屏幕上看根本发现不了。
云意:“........”
神、神经病吧。
11.脑回路
海报发布的那天,不出意外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亚于哪天直播乌龙的盛况,云意的名字都在前面加了一个深红的【爆】。以为爆出什么惊天大瓜的路人一点进去,就会被疯狂刷屏的实时广场吓一-大跳。
粉丝跟乱入的圈内人争着大叫:
【啊啊啊啊啊宝宝太争气了!!】
【女神你这么美我该怎么活....】
【我不行了这都是啥视角啊摄影师老男凝了。】
【lyn就差钻进去吃了吧。】
【薄丝透明捆绑户外拍摄呃呃呃,这特么谁策划的奖励晕晕的满投币】
【卧-槽不是怎么没人说他戴的款式,不是站台吗那块高定是什么意思?】
【冷知识:胸口那块半个手掌大的皇家蓝宝石保守估价两个亿。】
【笑喷了搞半天推广的戒指连特写都没有,品牌方别太爱。】
【没人觉得逆天吗?空降合作就算了,区区一个支线推广上身的产品连全球代言人都拿不到吧?】
【嗯嗯我们晕晕实力如此哦别破防。】
【有啥可质疑的,LDL背后总公司一致都坚持相性大于名气,说明yy合适呗。】
【粉丝也是捂住耳朵向前跑了,我就问图上哪一个是卖的。】
【砸多少可以让晕晕舒服的时候喊我的名字。】
...
再度登上高位热搜,云意却难得置身事外。经纪人特别叮嘱他要减少关注舆论,别去热搜瞎看,只要不是需要他出面回应的问题都由公司来引导风向。
骏牧把他叫过去,眉头紧皱:“给你的待遇在圈内可以说绝无仅有了,很大可能会有后续发展。”
云意愣了愣,圆溜溜的眼睛一点点挂上喜意,如果能拿到进一步的合作肯定是天大的好事,他不懂为什么经纪人看上去面色凝重。
“但是,有句话我不得不说,”骏牧清了清嗓子,犹豫措辞,“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青睐吗?”
“换句话说,有人向你提出过什么要求吗,比如....”
跟云意对视片刻,骏牧把到嘴边的潜规则案例统统咽了回去。
从业这么多年,用身体美貌换资源的情况几乎是业界常态了,经纪人无从干涉艺人的决定。只是云意太过惹眼了,又太过无知,一旦被诱哄着踏出那一步,等待他的便会是更深的堕-落。
云意白色的小脑袋摇了摇:“没有。”
离开书房,骏牧的话还盘旋在他的脑子里,说实在的,云意没迟钝到察觉不出被优待,毕竟全程下来工作人员在他身上花费的功夫是林攸宁的好几倍。
同样的,虽然他知道自己很漂亮,但光是好看又不能让那么大一个公司的策划部门对他另眼相待。由此得出,肯定有人在其中帮忙运作了不少。
符合要求的人选有两个。
云意窝在被子里,点开林嵛恒的头像,早在今天早上,对方就率先发来了消息,恭喜他第一次个人活动圆满结束,只是当时他被经纪人扣住谈话,没来得及回。
云意敲打出几个字又删掉,眯起眼睛认真在心底过了一遍《职场生存指南》,最后改成发语音,一板一眼道:“也谢谢哥哥愿意选择我,给我这次表现的机会,我-日后一定会.....”
他劈里啪啦输入了一-大堆,对面“正在输入中”了一会儿,才发过来一枚表情包,配文:
[不客气,你很可爱。]
可爱吗?他还以为看到自己光着脚踩亲弟弟,林嵛恒多少会有些不满。
云意给自己翻了个面,神使鬼差想到了自己那套奇特的衣服。
偷摸着看完墨迟的小号,他便对这套来历不明的服装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测,只是不敢确定。
林嵛恒这个名正言顺的赞助商显然知道的会比他多。
他绞尽脑汁地暗戳戳想了解自己穿了什么,尽量不那么直白,幸好林嵛恒不费吹灰之力就懂了他的意思,发过来一张截图。
就在他个人广告图片的左下角,用浅色的小字从上到下罗列着他用到了哪些首饰与衣物,从品牌到系列写得清清楚楚。
他的衣服也不例外,清清楚楚地在上面写着:Bleue-link
Bleue作为全球毋庸置疑的顶奢,跟LDL这种新锐品牌的关系类似妈妈和孙女,作为搭配珠宝的服饰其实在圈子里很常见。
然而怪就怪在,Bleue的后边并没有写具体是旗下的哪个系列,而是直接跟了设计师姓名,换而言之,这是一套高端定制服装。
除此之外,用耳朵思考也能想出来这个link是谁,云意轻轻抽了口气,愣在原地,既感觉意外又感觉意料之中。
从汉斯手里要过来的联系方式,躺在手机里像是块烧红的烙铁,云意迟疑了半天要不要主动出击,最后还是贯彻之前的决定:
放置。
他还是害怕招惹上什么奇怪的东西。
目的达到了,云意跟林嵛恒发消息:
晕:[嗯嗯,看到了!谢谢哥哥,有空请你一起吃饭。]
他就是客套一下,万万没想到,林嵛恒竟然没听出来,语音含-着淡笑:
“就今晚怎么样。”
!!!
云意顿住了,认真思忖了一番林嵛恒答应他的原因,耳尖为数不多的聪明毛全炸了起来。
如果云意阅历再丰富一点,年纪再大一点,或者人再聪明一点,或许就能很轻松的分辨出这是包含一些年长者委婉邀约的暧昧信号,可惜他最终得出结论:林嵛恒可能是把他当弟弟看了。
因为他很可爱。
林嵛恒问他:“你有时间吗?”
云意应该有的,但偏偏他没有。
经纪人在大群艾特了全员,言简意赅:江序回来了,咱们晚上聚餐。
LGLY四人成团,作为选秀节目出道的合约限定团来说,已经算精简到不能再精简。即便这样也有长达一个多月的空窗期没有团活,跟成员的缺席有分不开的关系。
原本他以为江序是去外地跑什么有保密性的个人行程,不料事实却不是如此。
“我印象中你们关系不错,他都没有告诉你么。”林攸宁挑了挑眉,“江家从祖辈就是学阀,小辈忽地离经叛道要中断学业去出道肯定不行,他被家里扣住了,现在才放出来。”
?!
云意坐在沙发上,茫然地瞪大了眼:“是,是吗....”
那档选秀节目最开始分组的时候,他就跟江序被分到了同一个导师名下,当了大半个月的临时队友。
对江序最大的印象只有一个:不好惹。
有句俗话叫:人狠话不多。哪怕在“谁表现得越活跃越可能得到镜头”的潜规则下,这人也几乎没说过什么话,瞳孔黑的吓人,似是很周正的长相,可偏偏打了一耳朵的洞。
看着就很疼。
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在他们自我介绍结束后,却拦下他的去路:“你是云意?”
化不开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语气多了一分莫名的沉:“从下城区来?”
绝对算不上友善的问题,配上这一身打扮,云意心惊肉跳,以为自己要被歧视,顿时警惕地抬起下巴,后退两步:
“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
江序深深地看着他:“你不认识我?”
“嗯?”云意努力抬头才能到他的下巴,暗暗发怵,战战兢兢的礼貌,“是不是认错人了?”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片刻后男人忽地抬手,不由分说裹住云意的手指,宽厚的掌心干燥有力:
“加油,希望你可以顺利出道。”
-
云意后来想,可能真的是认错人了。
不过他看不出来打着一排黑色耳钉的人会出身书香门第,更不明白林攸宁口中“关系不错”是从哪看出来的。
他现在连江序的个人微信都还没加过。
陆昭野坐在他对面假装看杂志,毫无芥蒂地偷听他跟林攸宁讲话,面无表情:“关系好?你是让他当软包子捏了吧。”
少以己度人了....云意无语地抿嘴:“人家挺正常的....”
“正常?江序?”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陆昭野撂下手中的东西,拍了拍手,“既然这样,正好骏哥要派人去接他。”
“李叔请假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云意被队长用强权当成小面包捏了,没什么推拒的理由,扁扁地换好衣服出了门。深黑色的SUV底盘很高,云意硬着头皮思考自己到底是坐前边还是后边。
陆昭野:“想让我给你当司机吗,坐前座去。”
云意坐上去,拘谨地双腿并拢,盯着前车窗。
陆昭野:“安全带。”
云意连忙去一侧摸索,这辆车的副驾驶位似乎不常载人的样子,安全带上的膜都完好无损,云意又不常坐四轮的车,动作难免有几分生涩。
“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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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野的指尖划过金属扣,手肘抵住扶手箱,倾身过来帮他的忙,驾驶室内本就狭小的空间骤然逼仄起来。
“我自己可以...”云意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瞳孔紧缩,陆昭野的体型之于他来讲就像是狼跟羊羔,安全距离骤然失去,他的后颈隐隐抽-动了起来,像是即将被獠牙咬住脖子,温热的触感让皮肤泛起细小的颗粒。
陆昭野单手操作,挽起的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不偏不倚地压-在微鼓的胸口,随着云意愈发急促的呼吸不住摩-擦。整套动作也不过一两秒钟的功夫,他却感觉像过了一辈子。
插扣终于发出“咔嗒”轻响,陆昭野却没立即退开,而是就这样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投下的阴影把云意严严实实地兜在里面:“我发现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是很紧张,跟别人就没有。”
云意重重地咽了口口水,以为他暗戳戳地不满还是被逮到了,藏不住情绪的眼珠胡乱地转:“我....”
谁料陆昭野还有话说:“还会穿露腿的衣服。”
云意:?
“刚刚那么短的准备时间,你还专程穿了小腿袜。”
云意:???
“说实在的,这个时代欲拒还迎的那套已经不流行了。”陆昭野总算坐了回去,发动车辆,顶棚璀璨的星空顶一明一暗的闪烁。
“主动才能获得回报,不是吗。”
云意:“......”
“...我们公司每年会给员工安排体检吗?哥你,你要不要深-入检查一下脑科和精神科。”
陆昭野微微一笑:“谢谢关心,我有私人医生。”
“.........”
云意闭上嘴,不免担忧,呼吸同一片空气不会传染吧。
说是他们去接,实际上公司也不可能真的让两个艺人朴实无华的举牌等候,先不说宿舍周围伺机而动的私生,一旦他们露面被机场的人认了出来,难免引起骚动。因此他们只需要在停车库等着助理跟工作人员把人带下来。
云意已经彻底放弃了跟陆昭野委婉谏言的想法,他也不敢再小心谨慎地“紧张”了,怕对面再脑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道:“前面的空调太吹了,我想去后面待一会儿。”
“我看你房间的空调就是这个温度。”陆昭野皱了皱眉,把温度调高了些,打开了车门锁,“吃胖点,身体这么差怎么上台。”
我又不是养膘的年猪....云意已经笑不出来了,跟个机器人似的换到后座。
陆昭野还在继续:“怕冷就好好穿衣服,没钱买就找我要,穿厚点的袜子,不用为了我....”
云意受不了了,咬着牙狠狠拉扯着车门,想来制造一起惊世骇俗的关门声打断这一切,可就在即将关闭的刹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当当的抵住了缝隙,被施加了惯性滑行的铁门顷刻间静止,然后滑开——
江序翻身上车,摘下口罩,幽深的黑眸跟车内目瞪口呆的小羊平静地对视。
后排的空挡明明不小,可云意却觉得避无可避,像是要被泥潭吸入,他从中江序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模糊的影子。
听见江序说:“你来接我。”
后腰抵住了什么冰凉冷硬的东西,云意这才意识到他一直在无意识的蜷缩,结结巴巴:“是,是啊,欢迎回来。”
像是没听到想要的回答,江序定定地看着他:“为什么,不是不记得我?为什么还要来接我。”
云意:?
他们不是队友吗怎么可能不认识啊?!!
“你....”是不是疯了?
云意憋的脸都红了,他退一分江序就前进一分,中间可怜的空气被越压越薄,下一秒就要爆开。
就在这时,驾驶位传来调节座椅的声音,陆昭野侧身探手,拉住云意:“叙旧起来没完了?回前面来坐着。”
云意想随波逐流,可不知何时腰侧落入了江序的掌中,不温不火的卡着,将他牢牢桎梏在原地。
“陆昭野?”江序像是才发现不止云意一个人来了,“不是司机?”
陆昭野:“.....”
“你们别吵架呀!”云意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先放开我!”
他骤然悬空,小腿下意识蹭进了江序手里,上衣大面积向上翻去,薄软的腰像块水-嫩-嫩的荔枝猝不及防横亘在两个男人的凝视下,一抖一抖的起伏。
陆昭野脸色堪比用了十年的锅底,每个字都在齿关反复摩-擦:“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12.旧情
云意做梦也想不通事态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险些让人当成奥利奥夹心饼干中间的小甜饼,单薄的T恤衫直接被撩到了胸口,他还是没长记性,依旧穿着肥大的短裤,稍微一抬腿整条裤管宽松的能轻松容纳成年男性的手掌。
陆昭野又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咬牙切齿地问他们俩是什么关系,云意比他还懵:
“我们不都是队友吗?”
此话一出,两个男人神态各异地盯着他。
江序忽地冲陆昭野发难:“你有病?云意在后座跟我说话有什么问题需要你大动干辄?”
陆昭野不甘示弱:“只是说话需要离那么近?你看云意像跟你熟的样子吗?”
“跟我不熟难道跟你熟?”
云意茫然地曲着腿,努力不夹到中间的江序,上半身就没那么自由,半张脸都压-在了陆昭野坚实的小腹上,动都不敢动。
冷空气从空隙中直直的钻进去,不断刺-激着敏感的地方,他抖了抖,心中有一万个问号:
这两个人有矛盾为什么要来抢他....?
云意试着当和平大使,弱弱提议:“我下去躲躲,你们在车上打一架行吗?”
“.....”
没人松开他,也没人动。
云意抽了抽鼻尖:“那,那我也不能一直这样吧,好冷呀。”
陆昭野问云意:“你跟江序到底什么关系?”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江序冷笑一声。
云意机智的运用文字艺术:“我跟你什么关系,就跟他什么关系。”
最后他还是坐回了前座。
一路上,云意都在思考自己是否在选秀节目中失去过某段跟江序同生共死的记忆。
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他很确定,江序除了在初次见面时表现得过度熟稔以外,剩下的时间再也没主动出现在他面前,最多最多会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看他。
因为云意记得自己在不经意回头或侧目时,好几次跟江序对上过视线。
陆昭野不知受了谁的刺-激,一路踩着最高速度的线在道路飞奔,胜在车好没太颠簸,但依旧成功让云意忍到了要下车才到机会开口:
“抱歉我记性不好....我们还在哪里见过吗?”
“不然,”云意尴尬地舔了舔唇,“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认错人了。”
江序深深地看着他:“小时候,我们是邻居。”
?
“啊,那你绝对是认错了,”云意更尴尬了,“我家在下城区比较,比较边缘的小镇里,你应该是不会去的,那里只能坐公共巴士。”
他还记得林攸宁说的,江序一家人往上数几代都是国家顶尖的知识分子,哪怕要研究什么课题也不会把小孩往高污染且破旧的偏远乡村带吧....
尽管小时候的经历早已模糊,可跟一个家境优渥的上城区小孩当邻居,这么特别的经历他也不至于不记得。
“是吗。”
江序垂眸,有几分自嘲:“你还说过,以后一定不会忘了我。”
“砰!”
一声惊天巨响从前座传来,陆昭野缓缓拾起地上滚落的水杯,拧开,面不改色的咽下一口冒着白气的茶水:
“我的车不是让你们叙旧情的地方。”
“呃...那我们下去说吧。”云意想让江序赶紧继续,但实在怕了这个神经病了。
陆昭野透过后视镜盯住他们两个人,绽开一抹可怖的微笑:“还记得该干的正事吗,老三,缺席的空白期就这么算了?骏哥还在等你一个交代。”
江序眯了眯眼,像头被-干扰捕猎的花豹,不耐地皱眉:“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如此有责任心了。”
像是在空气中灌注了高浓度的酒精,只需划开一根火柴便能引发爆炸,云意晾着缺乏保护的柔软腹部大惊失色,连忙拉开车门率先跳下去:
“好了好了,骏哥确实说要聚餐来着,别让他等急了,快下来吧。”
宿舍请的家政阿姨只负责他们的一日三餐,骏牧临时从最近的一家米其林餐厅叫来了厨师上门,正儿八经的弄了顿中西餐混搭的晚饭。
他们三个是分开进来的,任谁来也瞧不出五分钟前车内暗流涌动的火药味,骏牧自然也是。他兴师动众给江序接风洗尘是一方面,更多是要趁机开个短会:
“我也算在娱乐圈干了半辈子了,男团女团不是没带过,”骏牧给自己铺垫,“像LGLY这样刚出道就单飞的情况还是头一回见。但考虑到江序是不可抗力的原因,没办法,我就不再多说了,重点是咱们接下来的发展。”
骏牧没少给人培训开会,语调掷地有声,还时不时举起酒盏,云意没见过这场面,顷刻间就被感染了,紧紧握着高脚杯中的葡萄酒,思绪从江序个人经历发展到团队集体上,两颊飞起一抹红晕。
“还是团综的问题,我再强调一下它的重要性,团综也是综艺,是会在公众平台上放映的,大家务必要认真对待。”
骏牧顿了顿,接着道:“具体的流程安排公司做了文件,我会放到群里,但怕大家看不仔细还是拎出来再强调一遍。”
“为了能吸引到最多的公众关注度,增加话题度,这次团综将会在官网全程直播,通过各大平台推流。”
他突然开始点名:“云意!”
“!——是!”云意猝然立正了,就差敬个礼。
“...还有昭野,你们两个,更是要注意镜头。”经纪人说的很委婉。
陆昭野淡淡道:“知道了。”
“攸宁不用担心,至于江序,你吃完饭来找我一趟。就先这样,辛苦大家了,吃饭吧。”
又要直播,还是直播拍综艺,这两者无论哪个都是云意未曾涉足的,他假装塞了口米饭,趁机摸出手机看了两眼,文件首行赫然写着拍摄时间就在这周末。
再往下一扒拉,地点竟然划定在了他们总公司新建好的大楼里,单独清出一层给他们录节目用。
还想再看,屏幕上方出现一双陌生的筷子,夹着一块色香味俱全的香煎小羊排放到了他的盘中,江序眼巴巴的瞅着他:“这里人太多,待会儿方便我去你房间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云意点点头,苦恼地把肉夹了回去:“可以的,但是抱歉我不太爱吃羊肉....”
不知为什么总有种同类相残的感觉。
林攸宁往他盘里夹了一筷青菜,抬了抬眼皮:“看来你们关系是真的很好。”
云意:“.......”
他有嘴说不清。
尽管成员之间疑似关系都不咋地的样子,但大家表面功夫都能维持住,饭局竟也不算沉闷,只是不幸被陆昭野一语成谶,饭后江序便被骏牧面色凝重的叫走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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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样子。
被那么多事一耽搁,云意的好奇心没那么强烈了,事从紧急,他缩回房间便迫不及待地仔细浏览那份被拆成ppt的企划案。
他在餐桌上匆匆瞥的那两眼没错,团综的拍摄地点的确是在真真正正的办公楼,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期活动的主题关键词就是:办公室,职场.....
云意又在使劲搓自己的小痣,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有解密标签就算了,什么叫...什么叫——
角、色、扮、演。
ppt应该是被策划者搬去会议室里展示演讲过,贴心的在下方贴了图片,是几套不同款式的专用制服。
还附赠了一些道具展示,云意不太清楚这是要用到的还是单纯便于讲解的范例,因为他在里面看到了手铐。
他试图在后续的图文中看见编排好的台本,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就在经纪人口中那条“全程直播”的黑体字下方,明明白白的备注着:考虑到多机位直播因素,艺人并非专业演员,不提前安排剧本。
剩下的十多页就是在阐述设计理念和安排工作人员该如何布置,跟云意没有关系,策划方把没有剧本贯彻的很到位,除却标签以外没留下关于节目内容的任何东西。
硬要解读还是有的。
制作人特别强调:节目注重趣味性和沉浸性,解密环节难度有待商榷,可根据具体情况调整。
光是看着,云意就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几道密码锁困在一处小房间乱窜的惨状了。
“找谁能商榷一下....”
云意像个苍白透明的魂儿飘飘忽忽地去洗澡换衣,用吹风机呼呼地把皮毛吹干,再打理柔顺,抬头一开,居然已是傍晚。
距离江序被叫走少说也过了个把小时,可无论走廊还是手机都没半点动静。
云意半躺在床上,犹豫了一下,决定等一等,顺带加班加点的摄入相关的综艺短片,能多一分准备就心安一分。
他不忘给江序发消息:
晕:[哥,我今晚熬夜,门没锁,你要是还想说的话就进来吧。]
云意筛选出一部他认为最烧脑的悬疑密室综艺,戴上耳机开始观看,甚至准备了纸笔想跟里面的嘉宾一块分析。
半小时后,他睡的很安稳。
灯都没关,人盖着一层薄被,单薄的胸膛在被褥下起起伏伏,光洁姣好的侧脸简直宛若艺术品,在死亡顶光下连毛孔都捕捉不到。
江序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
云意睡得更沉了,浑然不觉有陌生雄性的靠近,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像小孩子一样轻轻砸吧了下嘴。
真可爱。江序想着,上手将人稳稳的放平。
他把杂物各归其位,人却没有走,而是半跪下来,凝视着床上人的睡颜,自顾自的出神。
“为什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回答他:因为不够重要,因为来得太晚。
“对不起,现在才有能力来找你,会不会反而破坏你的生活?”
也许是目光太过浓稠,云意不安的动了动,喉咙里挤出细小的抗拒声。
“好吧。”江序轻笑着替他掩了掩被角,反手按灭了台灯。
室内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我再等等。”
13.衬衫夹
云意觉得,可能江序去找经纪人详细了解了一下他的人生履历,终于幡然醒悟:原来真的认错了。
他本来就对江序口中的“小时候”一万个不信,眼下对方主动没了下文,他自然不会主动去追问。
团综的消息一经放出,立刻在网上一石激起千层浪,预先讨论度惊人。
LGLY在日益萎缩的偶像行业已经算得上孤品,本土能拍得起的正规团体综艺的就更是凤毛麟角,更别说还别出心裁地采用了全程直播的形式。
没错,全程直播,所谓全程,不是从节目的开始到结尾,而是连他们前往录制场地的过程也要拍下来。
一-大早,节目组便扛着摄像机进入了宿舍内。为了保护隐私,成员会被提前告知做好准备,可话是这么说,节目具体的上门时间可没有确定。
此时的在线人数已经跃升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弹幕在公屏狂刷:
【是突击检查吗?能不能直接去我晕房间??】
【两天不见晕晕的小脸我就想了。】
【为啥是早上啊,晚上去搞不好还能撞见我晕泡澡。】
【你晕晚上住宿舍?金主爸爸排着队呢。】
【最后再去找我晕吧,万一现在金主正冲-刺呢,一不小心给我晕弄坏了。】
【拍一下阳台行吗,不是想看晾的东西主要是怕我妻子穿得不好。】
【出售:yy穿过的黑色极细丁字裤x1】
【赠送:第一视角运动相机侧入婆橱晕晕记录。】
【我怎么点不了,是不是卡了,能不能修一下,我真的很想要,我都点了好多遍了,一直是回复评论,点不进去,怎么办,他会不会被领完呀,我求求你快点修好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给你点个关注,你就送我吧】
节目组显然在实时监控着反馈,立刻调转镜头,去了云意房间门口,对准正中心的亚克力小云朵。
staff戴着黑口罩,上去敲了敲门。
现在是凌晨五点。
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乱七八糟的脚步声,不像穿了拖鞋的样子,“吱呀——”门裂开一条小缝,毛茸茸的鸡窝头比人先伸了出来。
云意宛若婴儿般高质量的睡眠让他除非自然醒,否则人都要先懵一会儿,哪怕神经轴不断发出警告:要上镜了要上镜了,也没能把他从迷迷糊糊的状态唤醒。
他一出门,差点把脸怼在镜头上:“……嗯?”
镜头后面,三四个陌生的staff齐刷刷盯着他,虽然都戴了口罩,但个个都憋笑憋得弯了眼睛。
“我们的录制已经开始了,请在规定时间内上车出发。”
云意眼睛瞪得像铜铃。
【啊啊啊啊啊怎么这么萌,,此女清纯无敌,,,】
【我晕怎么没接着穿小裙子睡觉了(失望)】
【成金主独家定制了吧,我们这种白嫖的只能看点短裤棉袜。】
【我晕都纯成这样了脸蛋还有婴儿肥,你们怎么忍心说他是圆角妹(大哭)】
【就爱玩嫩的。】
【嗯嗯零点自动刷新霄楚楠身份行了吧。】
【气死我了……困成这样老婆昨晚又让多少人入笔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万众期待的宿舍内部.avi到底没有实现,云意吓得魂都飞了,立刻关上门换好衣服匆匆下楼。他们团虽然人少,但架不住工作人员多,还是包了辆豪华大巴停在门口。
他是第二个到的,一上去就看见了靠窗坐着的江序,工作人员不在,过道正中间三脚架上放着小型相机,应该也在直播范围内。
云意走过去,很有主次之分地先冲江序:“哥,早上好。”再凑近镜头挥了挥手:“大家早上好。”
他径直朝最后排的单人座位走去。
江序叫住他:“你去哪?”
半个屁-股已经挨到座位的云意:“?”
“刚刚staff说了,我们要坐得紧凑一些,方便拍摄。”
云意愣了一下,站起来又掠过江序坐到了他前面的位置:“那正好咱们四个人,前边两个后边两个。”
江序:“……”
气氛诡异地沉默下来,云意不擅长主动活跃气氛,江序不说话他也不会主动挑起话头,从随身携带的小背包里摸出眼罩就想戴上睡觉。
忽地,后座再次出声,是个祈使语气的疑问句:“你能跟我坐一起吗?”
像是找补,江序标榜了一下自己的竞争优势:“你可以把包放我这边,要是陆昭野的话,他可能会让你放地上。”
云意恍然大悟。
是哦,他不跟江序坐是怕闹出这么大误会之后,他们两个面面相觑会有点尴尬,但是假如他独自坐前面,万一陆昭野第三个上来,在江序跟他之间肯定会挑最软的犯病,搞不好一路上连觉都没办法睡。
江序肯定也是跟林攸宁一样,发现了队长压迫队员的严峻事实才婉言提醒。
“谢谢哥。”云意揣起小包换了位置,感激地咩咩叫,“不过这个我就自己拿着吧。”
弹幕扣了满屏问号:
【staff不是还没敲门他自己就来了吗?】
【666这哥们怎么一出场就又挣又抢的。】
【啊啊啊是不是跟晕晕说没内-裤穿他就会把自己的脱了送我啊。】
【咋办感觉我晕的金主爸爸真的会骗他用的是超薄款实则天套肉谢……】
【晕晕干脆叫笨笨算了……】
【管lzy啥事,队内霸凌这么严重吗,到现在也没见有解释。】
弹幕讨论了没多久,剩下两名成员才一前一后地上车,林攸宁看到并排坐的两个人略一挑眉,坐在了云意方才坐的位置上。
陆昭野则是阴恻恻地看了他们一会儿:“这辆车有这么挤吗?”
云意戴着眼罩,心惊胆战地装睡,生怕再现那天的剧情。所幸剩下的工作人员很快跟了上来,把停在过道里的人请到了后面坐着。
他们的宿舍地段就在中心圈边缘,跟总公司距离很近,云意还没来得及真的睡过去就又被叫了起来,分批次被从专用电梯拉到了顶层。
节目组掏出一叠用塑料带包裹的衣服,分别发给他们,导演在场外喊话:“欢迎各位来到今天的拍摄场地,请先更换特别服装。”
PPT上显示的制服图片出现在眼前,黑色长裤,白色衬衫,是类似西装的工作服,云意刚松一口气,下意识抖了抖,从里面掉出两根细长的黑色弹性织带,末端各自配有两枚金属夹子。
“这是什么……”
他稍微一迟疑,就错过了向节目组询问的最佳时机,被人裹挟着推进了临时充当更衣室的小房间,中间一条板凳,两侧放着没有锁的柜子。光是三个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挤进来就足以占掉三分之二还多的地盘,在门口看根本看不到云意的影子。
这种办公用地当然不会特别给他们开辟一人一间,反正都是男人,看两眼裸-体也没什么,早点出去录制才是最主要的。
云意想让自己看起来潇洒,单手脱了上衣披上衬衫,同时悄咪-咪地偷瞄,试图从队友那里获知这两个绑带是做什么用的。
不幸的是,几乎在他视线飘忽的一瞬间,就被旁边的人逮住了。
林攸宁立在他的身侧,肌肉分明的上身侧过来怼着他:“在看什么?”
此言一出,沉默有序的衣物窸窣声顿时停了,几道意味不明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云意身上。
云意顿觉呼吸不畅。组团时全依赖票数得分的后果就是,他的风格跟剩下的三位迥然不同,纤细瘦长的身材,身高不够就算了,也没有宽阔的臂膀,肉肉的体脂毫不留情模糊着他好不容易练出的肌肉,随便来个人都可以把他单手捞起来抵在墙上。
他只好实话实说:“我想问问这两条带子是做什么的……”
“衬衫夹,防止衬衫因为运动褶皱的。”
林攸宁拎起一条,在云意腿上比了比:“是要绑在这里,然后夹住衣摆。”
像条吊带袜。
好高端……果然人越有钱讲究的越多,云意不由得敬佩,但是:“你们为什么没有啊?”
总不能就他需要剧烈运动吧。
江序:“你太瘦了,固定之后看起来会更好。”
原来如此,云意看了看他们身上被撑得满满当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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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衣,了然道:“那我现在穿上。”
他抬腿除去鞋袜,抬起一条腿踩在凳子上,把皮带勒在腿-根的位置捣鼓了一会儿,可他到底没接触过,怎么也捆不上,来来回回重复几次反而把内-侧磨出一片红。
staff敲了敲门:“大家准备好了吗?”
除了他还光裸着双腿以外,其他人都衣冠整齐,默不作声地凝视着他。
云意愈发的手忙脚乱,细细的扣眼怎么也扎不进去,舌头差点打了结:“等一下……”
他的声音太小,没能传达过去,敲门的声音更大了:“出什么事了吗?老师们我们马上要正式拍摄了!”
“我还没好……”云意快急死了,偏生越着急越弄不上,花苞一样的脚趾紧紧蜷缩着。
不知道是谁提议:“需要帮忙吗?”
犹如遇见了救星,云意想也不想,忙不迭地答应:“好!”
原来的姿势一下只能戴一边,云意着急忙慌地半坐半躺在座位上,自己抱着腿抬到半空,宽大的衬衫下缘垂落在腿-根,复又被人撩起,往上捆绑黑色的环。
固定它需要借力,半边手掌压着凹陷处固定,时不时调整着角度滑-动,把包裹住隐秘的白色布料边缘都揉开了一点,粗糙的指腹深深陷进绵软的腿肉,在原本的红上叠加了数枚指印。
“……咦,嗯等,等一下……谁在……”
头顶直射的灯光太过炫目,云意看不清是谁在帮他,本能地抬身,却又被不容抗拒地按住,好端端穿在身上的衬衫似乎也让人拨弄出了褶皱。
像是要被分食一空的绵羊,主动把自己摆上了餐桌,他开始害怕着催促:“可以了吗?还没好吗?”
终于被放开的时候,云意发现自己竟然连裤子都被一同穿好了,腿-根处桎梏感鲜明,差点搞得他连路都不会走了。
陆昭野打开了门。
【换个衣服这么久??】
【哪个天才设计的公用更衣室?】
【你晕又馋男人了吧,赫赫,估计一路都淌水儿。】
【天才鸡毛啊,倒是放个摄像机进去。】
【都不会走路了,队友就不能一个一个来吗?】
【这不得扒了内ku塞进去堵住?】
【小肚子都鼓起来了吧……】
【这期是我定制的绿帽癖福-利。】
【我兄弟看了半小时尿频尿急了三回。】
【对我女神温柔点吧我跪在床下求你们。】
方才小跑着来回调度的场外已经各自归位,官方放出的直播间链接终于被开放进入,不同于准备阶段的单机位,至少十个分镜被放置在不同位置,观众可以任意切换。
游戏从他们离开更衣室的那一刻开始。
几名黑衣墨镜的工作人员走上来,比了个手势:“请各位分别进入中转间,接取任务。”
江序看了云意一眼:“我们要独自行动?”
“是的。”
云意跟着其中一位staff进入了他的房间,只见正中间摆放着一张桌子,浑身蒙着黑布的人坐在那里,桌面空空如也。
“请坐。”
经过变声器加工的电子音响起。
“欢迎来到中转间,你是否做好准备,加入接下来的游戏?”
云意拉开椅子坐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准备好了。”
蒙面人点了点头,开始诵读手中的卡片:“很好。你们四位都在公司任职,共同负责一个机密项目,但是,现在上级发现,你们当中-出现了一个内鬼——”
“必须要在游戏结束前,抓到他,否则就算失败。”
蒙面人从桌下拿出一枚金属耳麦,示意云意戴在耳朵上:“我会在监控室随时观察你们的一举一动,并通过耳麦播报信息,追加规则,请务必安装到位,不要擅自取下。”
这就没了?
云意郑重道:“怎么判断内鬼跟正常职员呢?”
蒙面人顿了顿,好像想到了什么:“哦,这个啊……”
云意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你不需要判断。”
蒙面人指了指他:“你就是内鬼。”
14.创可贴
蒙面人话音未落,直播间实时守候的观众瞬间炸了:
【说句实话,选我晕当反派的效果或许胜过选我八十岁老奶。】
【不是,这还有玩的必要吗,一上来游戏结束。】
【别这样让我们相信大智若愚好吗。】
【导演还想保住你的收视率就给我选好镜头角度。】
【我都能想象到我晕一出门底-裤掉一地的惨状了....】
【策划肯定会为了他错误的决定付出代价。】
【我晕能当上内鬼的原因只有一个:公司故意派去搞垮对面的。】
【啊啊啊啊啊不要这样说我们笨笨!】
【楼上也没放过我晕。】
云意觉得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呆滞:“……我?”
“是的。”蒙面人又从底下的抽屉摸出两样东西,平铺直叙地诵读台词,“作为项目内鬼,你还没有得手便面临被发现的风险,现在,此地不宜久留,请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顺利找到机密文件,并将其带出。”
“这是内鬼身份的标记物,也是铁证。请玩家随身携带,禁止藏匿。”
蒙面人把一个黑布蒙着的小方盒推过来,大概有半个手掌大:“请回到游戏场地后再开启。”
剩下的那个则是一枚微型运动相机,卡在他的领口处,云意猜测除了放置的静态相机以外,应该还会给他们单独开辟个人视角,这样就能避免摄影师泄露行踪了。
先前介绍的录制场地还是说小了,统共二千多平方一层,算上弯弯绕绕的走廊和各路办公室跟工位,可供人选择的藏匿地点不要太多。
没错,作为被选中抓捕的“鬼”,云意在“伪装自己混入正常玩家之中,顺便栽赃陷害他人引发内战”,和“找个小角落玩原地蒸发静观其变”之间,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后者。
节目组交给他的任务就一句找到机密文件,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线索,明显是要他挨个地方搜查。
可那样的话,估计他前一秒碰上某个队友,下一秒就要露馅了。
云意慎重权衡,谨慎思考,高瞻远瞩,还是决定优先发育,保证自己不会一上来就被淘汰再说。
落地窗外的天色雾蒙蒙一片,室内没有开灯,紧靠着微弱的自然光照明,深邃的甬道竟泛出深蓝色的幽光。
云意的身影几乎要与投掷下的阴影融为一体,他猫着腰,把小方盒抱在怀中,一路小跑闪身摸进了一处办公室。
玻璃门上只有象征性的模糊条,随便来个人还是能看见里面有什么,云意还是觉得不安全,目光梭巡一圈,最后锁定了办公桌下的空隙。
这最起码也是个小老板的工位,宽大的老板椅,红木桌子底下的空间也没想象中逼仄,一身工装的小职员扶着把手把自己塞进去,紧绷的制服裤装勾勒出圆-润-饱-满的弧度,连中间的缝隙都看得清清楚楚。
云意战战兢兢地打开自己必须随身携带的“标记物”——
“啪嗒。”
掉出来一板条状物。
创可贴。
云意猝然睁大了双眼。
一、二、三……整整五条,还不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基础款,背面是白色的,正中间的位置是一枚巨大的粉红色爱心,周围点缀着几个小猫胡须。
翻过来,背面写着一排字:
[简易纹身贴使用教程:]
[请确保贴敷部-位干燥无油脂,可用酒精湿巾提前擦拭。将本产品平整地贴在相应位置,不要弄出褶皱,保持数分钟后揭下。]
云意:“………………”
“纹身的内容是……?”
实时监控他的耳麦即答:“‘内鬼’这两个字。”
云意:“。”
他有点崩溃了,颤颤巍巍地用气声:“我可以不贴,随身放在一个地方吗?”
耳麦传来轻微的电流摩-擦声:“不行。”
像是觉得这样会把他逼死,又委婉暗示:“如果不方便处理撕下来的杂物,也可以选择只贴不揭。”
抛开事实不谈,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做实他间谍身份的信物还得亲自拿着,自然越隐蔽越好,比起盒子贴纸,可以与皮肤紧密结合的“创可贴”显然是最有利于隐藏的选择。
这么多都要贴上,肯定不能贴在太显眼的地方,制服的裤腰勒得太紧,并且还要走路跑动,贴腿上不但不方便调整,还容易被蹭掉。
唯一可以选择的位置只有上半身,云意扣了扣唇下的小痣,觉得无论往哪里排列五个创可贴都是件怪事。
不但要贴,还要给自己想个理由,万一被发现了还能辩解一下。
除了受伤以外,还有什么情况会用到创可贴,或者说,什么情况下会往自己身上多贴一层布呢……
答案是预防皮肤被磨破的时候。
云意扯了扯衣领,将运动相机的镜头小心地对准桌角,整个人也转过身缩在桌肚里,背对着椅子,只露出一个微微发-抖的后脑勺。
一头吸睛白毛的小男生叼着离型纸,鬼鬼祟祟解开最顶上的几颗纽扣,露出微突的两瓣乃弧。
真的很小很小,也很贫瘠,却就是和正常男生的不一样,不但底盘是姣好如同扣碗一般的圆形,点缀在上边的籽粒也不是扁平无感的。
非要说,有点肥。
就连颜色都是跟关节处一样的薄粉。
云意想得很好,就当他是因为衬衫料子太过粗糙,所以找节目组借来的创可贴保护皮肤吧,这样私人的位置,就算被发现了应该也不会被立刻上手扯掉。
他简直就是……天才!
两个叉号一左一右地对称,竟然又在中心部-位组成了爱心,看上去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一般人根本无法联想到它们的真实用途。
问题是还剩下一个,云意没再犹豫,直接把它贴在了小腹下缘,接着原封不动地把领口系好,将产生的垃圾包裹好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这样的话,他也有外出行动的勇气了……
神经从高度绷紧的状态下缓缓放松,云意低下头喘了口气,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不算太舒服,他忖度着时机想再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突然,他发现自己的影子似乎有些膨胀——
“你在做什么?”
声音贴着耳廓炸开。
犹如一滴水掉进油锅,云意像被暗器击中,慌乱转身,肩胛骨猛地一撞桌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只炸了毛的猫,弓着背紧盯着来人。
只看见陆昭野逆光站着,双手插兜,正垂眼看他,又问了一遍:“藏什么呢?”
“你——”云意的脸瞬间红透了,哆哆嗦嗦地问,“什么时候……”
陆昭野蹲下来,和他平视,指尖点点地上被落下的底纸:“从你把胶面撕开的时候。”
那岂不是从他一进来就被发现了!!
“所以呢,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陆昭野不说把他拽出来,甚至恶意十足地往里逼近了些许,侵占着两个人之间的安全距离,他拾起地上的纸片,“这是什么,爱心?”
云意的心率直线攀升,他没想到翻车居然来得这么快,陆昭野漫不经心地揉-搓那张薄薄的小纸,云意看着,胸口共感似的灼烧起来。
用了零点零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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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他搬出了那套准备好的说辞:“这是,这是创可贴。”
陆昭野手上一停:“你受伤了?”
“……对,这是找节目组借的。”
“哪里受伤了,严重吗?”
陆昭野皱眉,虽然没看见全貌,但云意的动作分明是把手伸-进了衣服里面,一般需要用到创可贴的擦伤不会出现在那里。
这个心机深沉的笨蛋该不会故意把伤口轻拿轻放,就是为了向他卖可怜吧。
云意眼珠子乱转,拼命摇头:“不严重不严重,就是破了点皮。”
陆昭野根本不信:“脱了让我看看。”
云意:“……”
【??????】
【我宣布大家切到lzy视角的摄像机。】
【666在这里搞场景再现?】
【笑死晕丝还到处发洗脑包说老一霸凌呢,其实私下已经脱过很多次了吧。】
【哥我这辈子没求过人,算我求你别把镜头盖住好吗。】
【???不是所以笨笨到底把贴纸贴哪了啊?怎么你们都一副很懂的样子??】
【我不行了前面的你赤壁都赶不上热乎的。】
【我晕刚刚背着老-公-们玩乃还看不明白吗?】
【家人们一个从来没开过张的清纯小妹能想出创可贴的妙用吗?小仍早不知道挨过多少巴掌了。】
【别看了直接吃吧我受不了了。】
……
弹幕刷得再铺天盖地也无法把云意从插翅难飞的境地拯救出来,他不懂陆昭野有什么可不信的,单薄的胸腔一起一伏,就差直接哭出来。
不行……他绝对不能在这里被淘汰。
云意死死咬着牙,主动凑了过去,扯低刚系好的领口,示意陆昭野往里看:“这里……两个地方都破了,因为衣服太磨……”
尚且青涩的两瓣短时间内经历了太多本不该承受的折磨,颤颤巍巍地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创可贴的边缘有些歪了,露出一星半点遮不住的粉。
这么小的地方,居然能摊开这么大的晕。
一瞬间,陆昭野大脑一片空白,视线像是被加了粘稠剂,牢牢地贴在上面,怎么也撕不下来。
即便如此,他还是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为什么肚子上也有一条。”
云意视死如归地胡扯:“我怕着凉。”
陆昭野:“……”
就在这时,静悄悄的走廊忽然亮起了灯,像是被人推开了电闸,办公室内悬挂的空调也跟着“滴——”的一声工作起来。
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远到近,在即将来到他们门口时倏地一转,进入了隔壁。
翻找东西,拖动椅子的嘈杂声模模糊糊地透过来,不断抽干着趋近凝固的空气。
云意紧张地抖个不停,湿-漉-漉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就这样眼巴巴地瞅着陆昭野,期盼着可以蒙混过关。
然而,现实却再次证明了他演技的拙劣:
“你要是在外头我也就相信了,”陆昭野说,“谁会躲在这个小地方就为了给自己贴创可贴?”
“我听说,内鬼会有非常规的身份标识,就是这个吧。”
话音未落,隔壁翻箱倒柜的动静猝然消失,那阵脚步声再次响起,竟然目标明确地朝这里走来!
云意浑身血液凉了大半,眼尾要掉不掉的泪珠闪烁,几乎就要认命——
陆昭野却把他半拖半抱地从地上拉起,抬了抬下巴,满是兴味:
“你也不想让自己是内鬼的事情被其他人发现吧。”
“那就听我的话。”
15.笨笨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流量涌入直播间,实时弹幕五彩缤纷乱成一团浆糊:
【没人告诉我还能这么玩啊?】
【你还别说,真让我晕给苟住了....】
【收回前言,家笨有的是手段跟力气。】
【呃,问题是这不是lzy主动放水吗...yy啥也没干吧,我说你们晕丝溺爱也要有个头。】
【更能凸显家晕发着光的魅力了...只有聪明的人才能感受到。】
【啥叫主动放水啊,明显商量好的呗,洗一波队内不和的舆论,可惜效果不佳kkk】
【.......你晕又在靠男人吃饭了,呵呵。】
【没吃你的就急眼了?】
【集帅你先把头像换了好不好,反串都没你纯。】
【线下刷我晕成人二创裤子掉的比谁都快。】
【你们别刺-激他了,不然我晕的3D模拟形象又要遭罪了。】
【追到这里了还没觉悟吗,无条件支持妻子的工作好吧。】
【晕晕有什么错,他只是想火而已,反思一下为啥自己为啥没能力当金主。】
【啊啊啊啊啊啊兄弟我懂你,我也是个绝望且破防的玄压抑桂南。】
-
云意已经分不出精力去想观众的反应了。
像是让人吊在绞刑架上即将被处决的最后一秒才发现是一场梦,他使劲咽了咽口水,慌乱地来不及思考便答应:“我听你的...!”
云意还是窝囊地红了鼻尖,试图给霸权协议施加一条保障:“...但是不能让我做太过分的事情...行吗?”
陆昭野挑眉:“不好说啊,毕竟你是泄露公司重要机密的罪人,造成那么多损失,按理说做什么来偿还都不为过。”
!!!
完全胡说!
“我还没泄露呢!”
游戏内容明明就是阻止他泄露好吗!
陆昭野想了想:“有谋逆之心罪同谋逆。”
云意:“........”
他就不该搭理这个神经病的。
他拿出一幅死羊不怕烧烤架的姿态偏过头,不跟男人对视,露出光滑细腻的侧颈,落在人的眼里倒真能起到鲜嫩多汁的视觉观感。
愈发逼近的脚步声已然到了门前,陆昭野收回上扬的嘴角,抬手把云意制服工装上的褶皱抚平:“那跟我走吧。”竟然就这样半推着他主动开门走了出去!
“吱呀——”
正门口,江序将抬到半空中的手收了回去,倏地皱眉。
碍于体型差距,第一眼他只看到了陆昭野,可紧接着,在陆昭野身后,一搓惹眼的白毛晃了晃,顷刻间便吸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云意像个害羞腼腆的小职员,刚刚入职连制服都不会穿便被领导拉着压-在办公室里脱掉舔咬,眼下冷不丁被撞破奸-情,脸红得像颗熟透到流汁的桃子,努力削减自己的存在感,却还是不慎露出一只羊角。
他还想再看看,视线却突地一黑,陆昭野自然地挡住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们又在这里做什么?”
“找内鬼啊,你不也在找?”
江序说:“找到了吗?”
“没有呢,但是——”陆昭野故意拉长声音,如愿感受到背后的人紧张地贴住了他,“——相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反正就在我们四个人之中。”
云意差点被三言两语隔空玩晕了,心脏跟血压像是坐了过山车。
这样把命运完全交代给别人掌握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趁他们说话的时候,云意咬着肉墩墩的下-唇,试图启动大脑中生锈的主机。
被一个人看出来也就算了,统共算上他只有四名玩家,再来一个人识破,他干脆申请退出算了。
还有他作为内鬼的任务,偷窃机密文件并带出...有人跟着他他该怎么偷,总不能让陆昭野帮他吧!
得想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想个办法....想...想不出来!!
“是吗,可惜我不是在找内鬼,”江序若有所思,“与其挨个辨认身份,不如根据内鬼的目标,倒推预测他的行动轨迹——那份文件,你们有什么发现么?”
云意猝然抬头:他们也不知道文件在哪!
陆昭野勉强作出了思考的表情,就是肉眼可见的敷衍:“谁能保证我们不是在替内鬼找东西?还是单独行动吧。”说罢便要把云意带走。
江序伸手挡住他们的去路,黑沉的双眼辨不清情绪:“还是一起吧,等会儿跟老二会合,四个人之中行为异常的就是内鬼了,这是最快的方法。”
的确,云意这个内鬼都觉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再拒绝的话就显得有点可疑了。
节目组没有给他们发纸质版的地图,但作为指引,走廊墙壁上的电子屏会实时显示方位,他们目前在整层楼的最东头,再往里就是董事长下属的秘书办公室。
比起零散工位,更像是各路保险柜所在的地方。
走廊上,云意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上演头脑风暴,这份工作量对他的脑神经细胞来说还是太超过了。云意圆润的脸盘上那种健康的薄红都消了下去,心脏咚咚跳,宛若在走恐怖片里漆黑无人的吊桥。
也许是检测到他身体的异常数据,耳麦里的中控蓦然出声提示:[必须经过多人指认才能最终选出内鬼。]
云意猝不及防险些被吓得一个跟头,cpu接受信息,处理信息,艰难地想从中找出答案,心率飙得更高了。
停顿了不到半分钟,中控像是看出来他没想明白,把馒头掰碎了喂到他嘴里:[你不必被识破你的人绊住手脚,如果能浑水摸鱼,让剩下的人怀疑别人,你就安全了。]
这段单向语音自然而然被同步给了观众:
【什么叫主动放水,这就叫主动放水。】
【卧-槽我不行了,看那么多综艺这是头一回见节目组直接喂饭的。】
【正常最多就是在玩家迷路或者走偏的时候提醒一下吧,这是在做什么hhhh】
【家笨就是这样备受宠爱。】
【我一直在笑,能不能开个投票环节我们跟晕一块想。】
【节目组也是够损了,指的明路居然是让我晕去陷害别人吗?】
如果人的内心戏可以具象成实体,那么云意内心的Q版小人一定在抱着耳麦落下感激的泪水。
是啊!他不用傻呆呆地跟陆昭野捆绑,反正一个人说了不算,抓紧时间在剩下三个人那里洗清自己的嫌隙才是真的。
左边,陆昭野正圈着他的小臂,而右边是江序。云意咬着舌尖压下不受控制的手抖,目视前方,空闲的右手偷偷顺着江序严丝合缝的西装袖口滑了下去,碰到了他的手。
只是蜻蜓点水的试探,江序却如同被火燎了一下,那块肌肉甚至僵硬地抽-动了下,随后竟然条件反射般将云意整只手包拢。
像握住了一捧浅薄的雪花,云意手心薄荷样冰凉的体温跟他掌心的炽热交汇,很快便被不容抗拒地吞没,然而那股子凉意却有魔力般,顺着血管涌向脉搏,最终被带往全身。
云意修剪整齐的指甲盖很圆润,像五枚花苞泛着淡粉,此时压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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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有些痛,但更多的是被猫爪挠过似的触电般的感觉。
江序甚至能感受到云意手背淡青的血管。
是气血不足吗,还是平常饮食比较贪凉?亦或是空调温度太低?
倘若云意没有偷偷摸-摸,江序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怎么这么凉?
“怎么这么凉?”
陆昭野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不确定似的低头感受了下云意的脉搏,“怎么了,冷?”
“...啊?没有,没有啊,我一直——”云意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就在陆昭野出声的瞬间,江序猛地用力,他右手的生存空间被进一步压缩,险些变成了zip。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拉着他啊!!!
云意硬是急出了一身汗,整个人像是回到了那天的车上,享受冰火两重天。
他只是想在江序手上写字...
一边扭着身应付陆昭野,云意咬牙切齿地挣扎自己的右手,被包裹成山竹的爪垫使了牛劲才面前舒展开,用爪尖颤颤巍巍地划下:
【陆内鬼】
陆昭野才是内鬼,他是那个被胁迫的。江序应该跟他合作,想办法一块搞垮陆昭野。
他觉得自己写得足够清楚,因为在他书写过程中江序连步履都放慢了,手指总算放松下来,展平手心让云意一笔一划地磨蹭。
然而,即便如此,过了好半晌他才听到一道略显寡淡的声音响起:“就在前面了,仔细检查一下吧。”竟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云意正忐忑江序到底有没有听明白,勾缠在一处的手指便颠倒了个儿,比他粗一圈的指节捏开他的掌心,用粗糙的指肚反过来书写:
【好】
轮到云意被人当案板,他才发现有多难忍,爪心本就敏感,江序还不是用的手指甲,那样若即若离的摩挲上去云意立刻条件反射般握拳,就差原地跳起来。
他还是有点懵:一个好字有必要写回来吗....完全可以通过别的方式代替啊。
秘书处的门显然不足以支撑他们三人并排行,于是自然而然地,云意两边的手部皮肤终于得以重见天日,两条小细胳膊又酸又麻,腕骨上指痕红印边缘清晰,一看就是让人抓了很久。若是截图下来放在网上,说是被很多人按在床头了都有人信。
节目组费了很多心思布景,外加这本来就是办公用地,因此每个桌面上都零零散散散布着各种纸张与文件夹,少说得有十来个工位,还不算每个桌子下配备的抽屉。
真要找起来一定是个大工程。
陆昭野本就不太感兴趣,又想把云意抓过来:“规划一下重点?”
对他来说,从逮住云意小羊尾巴的那一刻,游戏性质就彻底从团综变了味,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思,他就是恶趣味满满地想捉弄云意,期待能从这张故作清纯的脸上看到更多不同的情绪。
可惜,云意勾-引名单上的备选人越来越多,他作为主要人员的重要战略地位愈发不突出。于是陆昭野理所当然想要多刷一波显眼感。
实在不行,可以假装答应云意的勾-引,也可以喂给云意一些好处,等见识到绵羊皮下的真面目再站出来拆穿...
如果云意认错态度积极,主动跟被他蛊惑的人道歉的话,那他就只私下拆穿就好了,给云意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常言道谋士以身入局,看来他不得不真的出手了.....
陆昭野没有任何意义地捡起一本书,又丢下,假装不耐烦地扭头:“老三这可是你说要来——”
他背后空空如也,江序不见了。
当然,云意也跟着跑了。
16.羊儿的聪明难以想象
秘书处的占地面积大到可以把一百多个云意压成zip放在地上,人在里面移动两步便不知不觉地散开了。云意根本没把心思放在找东西上,余光不停地观察陆昭野的身影。
早在向江序传达讯号的时候,他就在构思待会该怎么摆脱陆昭野。假如继续维持三人行的状态,他不但找不到时间完善他的栽赃计划,还要心惊胆战地跟陆昭野这头定时炸弹相处。
所以,必须要跑。
机会很快便出现,趁着陆昭野背过身,云意调动全身肌肉蹑手蹑脚地凑近江序,用气声:“快——跟——我——走”
他还得带上临时盟友一块跑。
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江序像是早看出他想做什么,脸上不见丝毫意外便悄声跟上。办公处的门没关着,云意起先几步路还有意压着步子,越走速度越快,目的从不被发现变成别被逮到,到最后夺路狂奔起来!
云意想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谍战游戏,能被他玩出如同大逃杀般跌宕起伏的惊悚感。
方才在电子地图那里他就着重记下了当前区域都有哪些点位,秘书处固然是个藏线索的好地方,问题是现在没办法回去,既要避免被陆昭野赶上逮住,又要找个好位置完成任务,楼上的总裁办公室自然是最优选。
顺着记忆中的标志物曲曲折折地绕行,云意始终没敢回头,生怕有人在后头等着给他来个突脸杀,竟然硬憋着一口气跑到了上顶层的专用电梯口。
直播间为了跟上这一段,连续切了走廊的五个镜头,把本就焦灼的弹幕乐得不可开交:
“你可能在找:那些未被发现的国家级运动员。”
“没办法羊蹄就是跑得比人脚快。”
“不错不错,家笨虽然笨,但也算是四肢发达了,好歹占一个哈哈哈。”
“一个画面没看完呢我晕就跑到下一个了。”
“懒得去了谁给我播报一下lzy那边的视角。”
“原地破防中ing....”
“其实这个速度也不算很快吧,而且路程也就四五百米的样子,你晕喘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哭了。”
“配上鞋底踩地的啪啪声祛一下杂音就可以跟黑屏直播那次一块封神了....”
“可惜就是时间太短了,才几分钟你就够用了?”
“咱们弹幕能不能别几句话就钻到我晕的腿中间了?真的很影响观感。”
“可以用羊福堵我的嘴。”
“呃呃呃虽然大家好像无人在意但还是回复一下刚才说不快的——没发现我晕还拖着个大卡车吗?”
-
云意猛地刹住脚步,弯腰撑着膝盖喘息,睫毛簌簌颤动,眼前直冒金星,整个人险些原地融化成一小团羊毛膏。抬起的手腕虚软发颤,还没按上电梯,就被身后人骨节分明的手掌覆住,稳稳按下上升键,又顺势滑到他单薄的脊背,像给小孩拍嗝似的,生疏地一下下顺着起伏的蝴蝶骨。
“叮——”
电梯恰巧就停在本层,沉重的金属门向两侧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每日更换的红毯。
江序也不着急进去,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眉头却紧张地蹙起。
云意缓缓张大嘴。
他的第一反应是:哦,他跑得太投入,忘记江序还跟在身后了。
第二反应是:“你....我一直拉着你吗?”
第三反应:“....你怎么不吭一声。”
江序从头到尾只用了右手来完成这一系列的操作,哪怕姿势很别扭,因为左手正被云意死死攥着,拉的还是手掌跟手腕的连接处。
云意想起来了,是在他刚离开秘书处准备开始疾跑冲-刺的时候,担心江序反应不过来跟不上,反手带了他一把。结果全身心投入跑路之后他就把这事给忘了,硬生生维持着一个小人拉大车的姿势跑了全程。
当然江序没让他真拉着跑,因为拉不动,云意就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人不会是个傻子吧!
如此影响速度的姿势,是怎么做到硬生生一声不吭的,甚至到现在他不说撒手就不撒的.....?
江序十分无辜:“我分散你的注意,你会摔跤。”
云意:“......”
他其实对学历高的人,内心深处总会有那么一丢丢羡慕跟敬仰,毕竟靠知识改变命运还是有门槛的,如同英语的数学跟如同天书的物理,人家不但能学会还能学出成绩来,肯定与一般人不一样。
原先他以为江序虽然在耳朵上打了一堆有悖主流的耳钉,但总体气质上还是很成熟深沉的,像个读书人,可能就是叛逆期来下海玩玩,几番接触下来云意才有些后知后觉:
是不是被学阀家族给开除了才沦落至此的....
云意看向江序的目光顿时软化下来,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跟他差不多傻的人,就是学会了用沉默寡言来伪装自己,傻得比较不引人注意。
这样一看,林攸宁恐怕是他们团最健全的一个了。
“好的,原来是这样,”云意点点头,叹了口气,“谢谢你。”
江序:...嗯?
像这种会每日更换地毯的高档电梯攀升起来十分稳健,几乎没什么感觉就到了目的地,没给他们留下太多交谈的空间。
但云意有正事要说,一下电梯就把江序拉进了就近的茶水间。
“咳,我刚才跟你说:陆昭野是内鬼你可能不信吧。”云意清了清嗓子,起了个头。
江序垂眸,视线从云意翕动的唇下痣移动到云意散乱的头发尖,思索片刻:“我相信。”
云意卡了一下,当作没听到:“嗯,其实是我发现了他的很多破绽——”
“不用解释,”江序认真地重复,“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云意:“........”
“哦,哦....好吧,谢谢你的信任。”
云意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最合适了,干脆面无表情地捧读:“陆昭肯定是内鬼,我们要赶在他之前把机密文件拿到手,一起去总裁办公室找一圈吧。”
虽然导演没有特别给他们限制过游戏时间,但考虑到播出需要,成片一般不会超过三小时,要是超了很多就只能靠后期阉割剪辑来解决,很多高光镜头个人镜头就会被无可避免地剪掉。
眼下云意的反派生涯似乎绝处逢生,又有了很大的转机,还碰上了个不用他费脑子应付的傻瓜盟友,云意的心思又开始活泛了,开始思考该怎么样才能最大限度留住观众。
一连串灾难式下坡之后,肯定会有人嫌他太笨跑去看别人的视角,如果可以,他想一边玩好游戏,一边让观众看得开心,好多喜欢他一点,多吸点粉。
在茶水间稍作休整,云意跑累了,给自己咕咚咕咚补充了一-大瓶水,比比划划:“首先,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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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东西叫''文件'',体积肯定不小,如果节目组没有故意藏到犄角旮旯里,那么八成它会在桌面或者保险柜里。”
“我觉得前者应该不太可能,毕竟场地太大了,真要地毯式搜索时间肯定是不够用的。所以待会我们可能需要破译密码。”
云意比了个对勾抵住下巴,目光锐利,娓娓道来,可盟友却并不认可,看了他一眼,平静道:“当时中控说过,文件在U盘里。”
“ 。”
只给你一个人说了还是给正方都说了。
云意聪明不过三秒就被打回惊悚片现场,尴尬到炸毛,手脚僵硬一瞬,低头把杯中剩下的水全喝了,两腮鼓起,试图变成包子来假装没听到江序的话。
“你忘了很正常,中控没有特别提醒过。”
云意:!!!
他三口并作两口“咕咚”一声咽下口中满溢的液体,很懊恼的样子:“嗯,我从小记性就不好,差点就跑偏了。”
确实不好。
这回江序没马上搭话,他靠在门边,双手抱臂,慢慢闭了下眼,淡声道:“没关系,那么我们搜查的重点除了保险柜,就是电脑跟抽屉了。”
无形之中,他们的搜查压力直线增加,目标的体积缩小了不止一倍,可藏匿的地点也翻了一翻,要是节目组真的发疯把U盘往哪个沙发底下一扔,他们就算把两层楼倒过来颠一颠都找不到。
好在时间还充裕着,云意出于谨慎,走之前还特别扫视了一圈他刚待过的地方,不过自然什么都没发现。
方才迫于情况紧急,没来得及仔细看,云意走出茶水间才真正看清顶层的全貌——这里与楼下拥挤的办公区截然不同,开阔得近乎奢侈。同样大小的空间,竟有将近一半都留作了景观区域,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轮廓尽收眼底。
走廊尽头那扇正红色的实木门格外醒目,门把手泛着古铜色的哑光,门楣上雕刻着繁复的缠枝纹,无声彰显着门后主人的非凡地位,云意还闻到了特别的香味,应该是喷了香水。
他们的总公司真有钱啊....
云意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与震惊,心想,幸好为了统一这种偏古典的装修风格,没给大门加上电子密码锁,不然他们还真不一定能进去。
江序步履沉稳地走在前面,对四周的奢华陈设视若无睹,仿佛早已习以为常,单手推开那扇沉重的红木门,示意云意先进。
云意在他身后灵巧地闪身而入,视线立刻被正中-央那张气势恢宏的黑檀木办公桌攫住,没别的原因,而是上面特别显眼地放着一个正在工作中的电脑,排热风扇运转的呼呼声都清晰可辨,显然不像是刚打开的样子。
肯定不可能是办公室的主人在使用,要么是被玩家动过,要么就是节目组埋下的线索。
难道说....这么容易?
云意刚刚安分的心脏又开始作乱,他秉着闷声发大财,成大事者喜怒不形于色的精神,特意迂回着向中-央靠近,有意无意挡着江序的视线,不让他看见。
终于,在他装模作样地搜查完一旁的文件后,顺理成章地将爪子搭在了电脑板上。
倏地,沉寂已久的耳麦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下面是全体广播:即将追加特别程序——”
“——披露内鬼位置。”
“除内鬼外,玩家原地冻结三分钟。”
“当前定位:总裁办公室。”
17.交易
“当前定位:总裁办公室。”
电子音响起的一刹那,云意花了半秒钟去理解这句话的内容,头皮嗡地炸开,后背顿时下了汗!
后退的路已经被江序堵死,极大可能藏着通关线索的电脑就在手下,云意浑身上下每一条血管都在努力运输着肾上腺素,让他顷刻间做出决定——
跑!
云意单手抄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一个猛扎子向办公室后墙的那扇无比常见的电子门冲去。
总裁办公室里为什么会别出心裁安个后门,云意没想过这个问题,总之有门的地方就有出路,能在他跟正方之间多出一处阻隔就好。
仿佛上天眷顾,远看严丝合缝的门框竟然是虚掩着的!云意让电脑先过,紧接着整个人像一根猫条一样从缝隙中“唰”地闪身进入,倏地抬手用尽全身惯性将门重重关上!
“砰!”
空气中的微尘震了三震,急促地在阳光下乱舞,云意盯着上面的猫眼喘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动,就听见外面有人靠了过来,敲了敲门。
外面,江序走来时的脚步有几分犹豫,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一晃神的功夫,云意就如同受惊了的兔子似的窜出去了,完全来不及反应他就被关在了门外。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江序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笑:“云意,内鬼是谁不重要,不用躲着我,我会帮你的。”
像是被猎犬扑咬着憋进了死胡同,无处可逃,隔着一层不算薄的门板,云意本就黏糊的声音更加不清晰,低低地拖着尾巴:
“你觉得我会信吗?”
“是真的,”江序低头构思着措辞,让表述尽可能简洁又好听,“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狠不下心骗人,所以很好猜,这样可以证明我的诚心吗?”
实际上,无论云意有没有被选成内鬼,有没有漏洞百出根本不重要,江序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玩游戏。
那天从云意房间出来,他就想清楚一件事,既然暂时还没办法提起过去,那起码要把握住现在,从零开始让云意继续把他当可以无条件依靠的人。
游戏背景下全身心投入的勾心斗角与紧张刺激的追逐恰巧是他的机会。
然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找云意,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默默放水,假如撞到了一起势必会真相大白,恐怕不利于他营造自己在云意心中的优势地位。
陆昭野头抬得太高,哪怕现在急匆匆地找过来也只能当他的陪衬,至于剩下的一位,从始至终都还没露过面。
“里面是休息室,没有别的出口,云意,你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离开。”
不知何时,门里细微的挪动声消失了。
江序心底一沉,面不改色,巧妙拿捏着力道,继续有节奏地敲门,既不容忽视,又不至于太过急迫。
“我替你引开陆昭野,你单独行动可以吗?”
“游戏还没有结束,我们谈谈。”
“云意?”
却再没人回答他。
一墙之隔,云意抱紧了怀中银白色的电脑,紧咬牙关瞪着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人——林攸宁。
云意还记得课本上学过一句话:天无绝人之路。
他觉得自己可能不属于人这个纲目,毕竟等待羊的往往是烧烤架。
林攸宁往前一步云意就后退一分,脚跟后碰到了门栏,江序还在说些什么,混着敲门时的震动一同传过来,却无法进入云意的耳朵。
“你是内鬼吗?”
林攸宁的气声很轻,怕外头的人听到似的,投下的阴影像一张蛛网将云意兜在其中。
明知故问,云意陷入了死局还要被人捉弄,偏过头没好气道:“我不是难道你是?”
原来有钱人在办公的地方还要设立一间专门的休息室,如同进了豪华宾馆一般,除了一张看上去很软的大床,甚至还有盥洗室跟衣柜。
就在刚刚,缺席已久的林攸宁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
云意环顾一周,不免垂头丧气,蹄子在地上扒拉,的确没有任何可供逃离的地方。
要不干脆在这睡一觉到时间结束好了……
“别生气,只是想确认一下,”林攸宁无声地笑了,“我虽然不是内鬼,但可以让你赢。”
“……什么意思?”
林攸宁屈起指节,碰了碰云意当宝贝护着的电脑:“这台电脑的确藏着文件,需要人为拷入U盘,只不过是在保险柜里,被我拿出来放到外面了而已。”
用来当青菜叶钓一个他想钓的人上钩。
“现在电脑里面已经空了,U盘在我手里。”
林攸宁摊开掌心,正中央是一块只有大拇指甲盖那么大的U盘。
原来真的有解密环节,听上去难度还不小,只不过他光顾着东奔西藏,愣是只体验到了角色扮演板块。
云意目露警惕,完全不相信:“所以呢,你拿着这个东西走不就行了,为什么让我赢?”
从陆昭野开始,到江序再到林攸宁,一个比一个奇怪,好像就他一个人忙来忙去地玩游戏,其他人都排着队等着玩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输赢。
林攸宁像是早料到他的反应,垂眸主动将U盘放到了云意掌心:“哪怕是同一个阵营,也是有竞争的,都是抓内鬼,一个人抓到了,剩下的人也会跟着胜利吗?规则没有这样设定。”
“实际上,每个人都想单独完成任务,单独揪住内鬼的小辫子,我们之间比起合作,更趋向于排斥对方。”
林攸宁投来无辜的视线:“比如陆昭野,比如江序,他们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了,你要是出去才是自投罗网,顺了他们的意。”
云意:“……”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云意握紧手中那枚至关重要的小玩意儿,坚硬的边缘抵着手心,凉意直沁肺腑。
林攸宁说:“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想跟你合作。”
在中转间里,负责正方阵营的蒙面人特别规定了:取得胜利的最佳途径只有一条,但不等于只有一条路才能获胜。
反派需要把那份机密文件顺利带出,而防守方则需要抓住反派。
这个“抓住反派”还可以延伸扩大一层含义——拿到能证明反派身份的东西,那个信物。
“怎么样,以物换物,待会儿打开门,我负责引开他们,考虑一下?”林攸宁笑着问。
原来如此,云意恍然大悟。
实际上,就算不能在内部竞争中作为个人胜出,林攸宁也可以把门打开,取得团队上的胜利,没必要非得跟他“合作”。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什么叫真正的放水,这才叫真正的放水。
云意僵硬的肌肉缓缓放松,将电脑放到了一边,他身后,敲门声愈发急促,全然没有方才深思熟虑后的淡定。
“陆昭野要来了,我们最好快一点。”林攸宁眼底的笑意愈发浓厚。
“好,我把标识给你。”
云意下定决心,两下并作三下地解扣子,边解边说:“唔,你别太惊讶,我的身份牌是五个类似创可贴的……纹身贴,为了方便藏干脆就贴在身上了。”
他今天解了太多次扣子,让人挨个观赏了一遍,眼下情势紧迫,云意已经熟练到无动于衷了,像个工作者那样,半托着那一点弧度就凑了过去。
“就是这个,跟我的皮肤接触了一段时间,可能会稍微有点湿……你要不要找张纸包起来。”
云意点了点纹身贴正中间的爱心,出于礼貌跟林攸宁建议道。
他一抬头,发现林攸宁突然一言不发地转过去半边身子,用手遮住下半张脸。
“……”
云意:“……你笑什么?”
“没笑。”
“身份牌不是我决定的。”
“真的没有笑……好吧,不是在嘲笑,”林攸宁放下手,有些无奈,“很可爱。”
你哥也这么说。
云意撇了撇嘴,皱皱巴巴一张脸从边缘一点一点去扣胶层,疼得龇牙咧嘴。那块的皮太薄太嫩了,摸上去像丝绸一般,划上去更是如布帛般易伤,更别说这样强力撕扯了。
尤其是经过贴面正中的爱心部位时,原本红中偏粉的颜色,让他犹豫的拉扯下变得越来越熟,甚至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光是弄掉一条就费了半天的劲,时间所剩无几,再拖下去说不定又会有变数,云意果断求助:“你一口气帮我把这个摘掉吧……疼就一下子的事。”
像他这样钝刀子磨肉一般的手法,估计要生生弄破一层皮,要是真破了,恐怕他下了节目还得再重新买创可贴戴上。
林攸宁跟他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理应干脆利落地出手相助,云意扭头看了看忽然安静下来的门口,小声催促:“快点呀!我准备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在体内运功,好忍过被猛地撕开时的剧痛,然而,陌生的手的确覆了上来,却没有按他吩咐的那样动作。
“我帮你尽量不疼地撕下来,但弄掉皮肤上的东西无论哪里都不能猛扯,肯定会受伤的。”
粗糙的指尖捏住贫瘠的嫩肉,略微一用力就将布丁从壳子挤出一些,淡青色的血管都能清楚地看到,真的非常小,顶多能填满半个手心,十分不好操作。
林攸宁凑近了些,像剥荔枝那样专心致志,尽可能不损害果肉,可即便如此在脱到一半时,云意还是难受地闷哼一声。
又在毫无防备地挺着主动让人玩了,林攸宁怜爱地抚过可怜瑟缩的籽粒,叹了口气,半点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里。
不速战速决的代价就是大费周章之后,也只脱掉了一边的,算上小腹上头的那个只拿到了三个。
而时间显然不会再对他们那么宽容,电子门外的嘈杂再一次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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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门锁发出“嘀嘀嘀”的响声。
林攸宁直起身,无不遗憾:“他们也破译出密码了。你先躲起来。”
根本不用他提醒,早在听见陆昭野声音的一瞬间云意就跑了,瞄准他在进屋时就相中的大衣柜,手脚麻利地把自己团进缝里,急忙关上门。
柜子有两侧,最上面的一般人看不到,云意体型小,攀爬起来竟然分外丝滑,蹄子找了几个落点便顺利苟了进去。
就在他把自己安置好的下一刻,电子锁嗡鸣一声,连带门板被人一同不客气地打开,陆昭野特有的嗓音像把飞刀:“我就知道你在里面——云意呢?”
江序则沉静得多,谨慎地将门接着关上,封锁云意绕后逃脱的可能,没分给林攸宁半分眼神,径直开始四下搜查起来。
云意趴在里面,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听见林攸宁淡定道:“他不在这里,我把他放走了。”
陆昭野冷笑一声:“我小叔的休息室不兴做后门,老二你鬼扯也要有个依据吧。”
“不是有电梯吗,你不知道?”
包括云意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林攸宁后退一步,不紧不慢地抬了抬下巴,在最左边放置的简易办公桌旁边,的确有一个长方形的裂缝,只不过上面封着一层施工用的贴纸,与墙壁融为一体,不特别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林攸宁拿到U盘之后,足足在这里待了数个小时,发现这座电梯也是理所应当。
江序上前试着按了电梯键,塑料封层下隐约亮起红色光束,是数字在变动。
“……可以正常使用?”江序深深地皱起眉。
林攸宁大大方方地翻了下手:“你可以去试试。”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每个人都若有所思,除了云意,从林攸宁说出那个被众人忽略的电梯时,他就彻底放松下来,开始接着跟另一边的雪梅娘斗争。
能用是能用,但方才的情况,等这座电梯上来他再进去,一层楼之隔,搞不好半路又会被抓住。
天无绝人之路,也无绝羊之路,云意又开心了,连带手上的动作都精细些,只留下轻微的红印。
他听见陆昭野说:“那就算了,本来就想让他赢的。”
胡说八道,这是障眼法。
云意慢慢慢慢翻了个身,低头吹了火辣的部-位,它们现在变得一大一小,看上去有种不均匀的可爱。
“一块下去吧。”林攸宁提议。
“行……老三你做什么呢?”陆昭野眯起眼,江序始终没表态,从盥洗室里转了一圈,甚至看了眼床底,最后停在了那一扇衣柜前。
柜门被拉开时,云意胸前的扣子还没系好,心脏差点破体而出。
可随后,他选址正确的优势爆发了出来,江序格外有耐心的一点点摸排过去,停留少许,却唯独掠过了需要抬头才能看见的视野盲区。
“唰——”
柜门复又关上,黑暗再度笼罩,云意才将卡在肺中不上不下的一口气吐出来。
呼——
突然有人问:“但是,这么久过去,云意早就该跑到了吧,为什么没有提示游戏结束?”
云意:!!!
林攸宁不着痕迹地一顿,带头走进电梯:“他迷路了。”
这个理由竟然没一个人怀疑,云意听见两道不同的脚步声分别响起,在同一个地方消失,紧接着,传来电梯门闭合的摩擦声。
室内终究归于平静。
云意手心的两条创可贴沾满了冷汗,他被吓出经验,这回特地等了好半天,确定真的没有人声后才蠕动着爬下,在门缝还特地露出一只眼观察。
真的没人在了,连林攸宁也不在。
云意不知道缺了两条标示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要是有的话,说不定就是他独自胜利了。
峰回路转,兜兜转转竟然是他笑到了最后,云意拍了拍身上的土,暗中发誓下了节目要好好感谢一下林攸宁。
现在就是走另一部电梯到一楼,避开那三个人回他接取任务的“出生点”了。
临走前,云意检查了一下U盘是否还在,终究没抵过好奇心,眼巴巴地凑到了那扇扭转大局的电梯跟前。
显示楼层的电子屏让薄膜封着,隐约透出一点数字的光,仔细看也能看清楚,上面写着:40
电梯在40层……他在几层来着?
云意突地哆嗦了一下,一点点在地板上后退,转身想跑,然而为时已晚,那不曾移动过的电梯发出链条转动的喀拉声——
“叮咚——”
他跟电梯里神态各异的三人面面相觑,江序站在按键板一旁,林攸宁跟他隔空对视,无奈的耸了耸肩。
“.......”
要不,把创可贴给这帮人分分算了....
正想着,耳麦忽然亮起了红灯,中控冷冰冰的电子音言简意赅:
【游戏结束】
18.获胜者
【游戏结束。】
【请各位玩家回到大厅。】
....这就结束了?
云意愣在原地,下意识看了眼窗外。跟他们来时的雾蒙蒙不同,外头已然天光大亮,耀眼的阳光直射过落地窗。
从凌晨到正午,最起码过了五六个小时,已经严重超时了。节目组选择断在这里,八成是觉得放任他们这样僵持下去要拍到晚上。
就是不知道结果会怎么判定。显然他的合伙人还是没能成功把江序跟陆昭野引走,导演不喊卡的话,估计下一个场景就得是他电梯1V3了,必死无疑。
堵在最前的江序摸了摸耳麦,退后一步,三个人之间留出一圈空隙,正好能让云意站进去:「一块下去?」
游戏都结束了,他们肯定一秒脱离,恢复相亲相爱好队友身份。云意也不矫情,规规矩矩地把自己塞进了中间,还叹口气:「你们怎么发现我没走的。」
按理说他躲得挺好的,天时地利人和,非常的隐蔽。江序在门前站了那么久愣是没发现他。
“本来是没有发现的,”江序说,“但打开柜子的时候,有个人一直在我头顶深呼吸。”
云意:“......”
好吧,那确实很明显了。
电梯门“咣”的合上,原本宽敞的空间顿时密闭起来。陆昭野在门外跟江序会合时就把前因后果捋清了,黑着一张脸:“所以林攸宁引开我们,你躲起来,为什么,你就这么相信他?”
明明他先提出帮云意对抗自己人的!
江序本就看着云意,闻言眼神暗了暗。
云意一脸莫名。
林攸宁把这两个人想单独用他上分的心全点出来了,规则介绍的明明白白,怎么这两个人跟没这回事一样,一个个怨气那么大,好像他区别对待似的。
他挠了挠头,不太明白该回什么:“啊,因为,因为我们交换了啊,攸宁哥拿U盘换了我的创可贴....哦对了,还有两条在我这里呢,我自己撕下来了,你还要么?”云意一拍脑门,扭头看向林攸宁。
游戏是结束了,但他们毕竟还没回到宣布结果的中转间,万一那个交易规则还有效呢。林攸宁帮了他那么多,要是最后就差这一小步什么也没得到该多亏啊。
“.......”
电梯门开了,却没人动,空气一时安静的可怕。
林攸宁淡淡微笑,陆昭野面沉如水。
江序眉心抽-动了几下,问:“创可贴,是什么。”
-
弹幕一片又一片的疯狂刷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晕一语点醒梦中人,我都没发现这是在出售口口。】
【剩下两条一条给jx和lzy分了,另一条粉丝抽奖算了。】
【不得给jx单独一条?我们都看了就他没看到。】
【都说了暖男排狗后面。】
【没事回去跟兄弟们一块看录播吧(拥抱)】
【有没有看过lyn那边视角的说一下,到底有没有这乱七八糟的规则啊。】
【还用问吗肯定没有啊,你晕智力渐长已经不会咬直钩了,不绕个弯怎么乖乖抬仍子。】
【牛-逼牛-逼,编瞎话就算了还得猛踩l跟j一脚,真阴啊(抱拳)】
【我要是节目组我也得叫停了,搞半天四个人就我晕独自游戏啊?!】
创可贴的话题终究还是没有进行下去。一出电梯,他们一行人立刻被簇拥而上的鲜花与掌声包围了。
原本安静的空间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工作人员们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有人甚至激动地跳了起来。几个年轻的女场务双手捧着脸颊,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们,嘴里不停地喊着“太棒了”
甚至有人守在电梯两侧端起了准备好的彩色礼炮,“砰”地炸开,五彩缤纷的纸花和亮片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
纷纷扬扬的彩带在半空中荡起,云意首当其冲,被最厚实的那团飘带正正地击中头顶。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却还是被五颜六色的彩带落了一脑袋。细碎的亮片粘在他的发梢上,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活像个溢出奶油的糖果棒冰淇淋。
“恭喜各位成员完成我们今天的拍摄任务!LGLY首期团综顺利结束录制!”
云意被放炮声吓得险些原地蹦起,好不容易缓过来,可爱地皱了皱鼻子,“呸呸”地吐掉不小心卷入嘴里的亮片,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跟着“啪-啪-啪”鼓起掌。
说是录制结束,但正对着他们的就是给扛着移动摄影机的黑衣大叔,导演坐在后面,拿着喇叭接着喊话:
“很遗憾,由于时间缘故,本次游戏内容没能尽善尽美的展示在大家眼前,然而,藏着各处的摄像机已经记录下各位的精彩表现,通过分析,我们最终选定了获胜方——”
为了制造悬念,导演故意拖长了尾音,神秘的目光在成员们脸上来回扫视,似乎想捕捉他们的表情。
云意愣了楞,配合地握紧羊蹄,小脸紧紧绷着,一幅很紧张的样子。
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假如这句“精彩表现”没有在阴阳怪气的反讽,那么肯定是防守方获胜。
毕竟好端端的一个解密阵营游戏完成了你追我逃,用脑力的地方趋近于无,峰回路转几次还是让人揪住耳朵当场抓住,怎么看都是江序他们完成度更高一些。
思及此处,云意一边假装紧张一边用余光观察。后跟上来的队友维持着电梯间时的表情,兀自陷入了沉思,一个心情比一个不佳。
江序取代了陆昭野,成为他们中脸色最糟糕的人。
显然,有0个人在意他们会不会赢。
导演也没想到会这样,大喇叭抬到嘴边又放下,起起落落。摄影师很上道的把镜头推近,给了他一个连睫毛都拍的清清楚楚的超级特写。
云意吓得倒退一步:“....?”
还没等他表情管理,那边的导演已经迫不及待,抬首喊出:“——是我们的反方——小云老师,恭喜小云老师!”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连同他身后神游天外的队友们一起。云意没反应过来,还在保持紧张脸:“谢谢大家....谢...谢谢?”
怎么,怎么他就赢了?
像是看出他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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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笑眯眯地说下去:“综合考虑下来,小云老师参与游戏积极,对待对局态度端正,个人直播镜头在线观众最多,实至名归取得胜利!”
这就是委婉着在说正方游戏态度消极了。云意深表认可,悄悄拍了两下掌心。
导演把喇叭扔到了一边,大手一挥,一旁等候已久的蒙面人就抱着一个正方形的红色小盒子跑过来,上面用油笔写着“抽奖箱”三个大字,郑重其事地放到了云意面前。
“请获胜方抽取我们今天的神秘大奖!”
还有奖励....?
传统综艺里闯关+赏罚的模式最为经典,也就云意没看过几部综艺才会惊讶。他不知道奖池里都有什么,搓了搓手,伸到箱子底部摸了摸。
里面放着的全是长方形的卡片。云意抓了一张出来,揭开封条,一字一句地念出:寰宇总部扫楼活动。
寰宇数科正是他脚下这栋高楼的所有者,也是LGLY隶属娱乐公司上游控股的互联网企业。从那档选秀节目开始就一路投资,进军偶像市场的心跃然纸上。
陆昭野口中的小叔就是寰宇数科的股东,虽说不知道实际从事什么职位,但凭陆昭野连经纪人都得言听计从的劲,想必背景不容小觑。
换句话说,寰宇作为公司在公众眼里的知名度抵得过十个LGLY跟一百个云意。
已经焦灼到难以辨别清楚文字的弹幕更是井喷式输出:
【我晕终究还是赢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尊重每一位认真游戏的人(敬礼)】
【啊?扫楼?啊?什么时候?现在?啊?】
【不可能是现在,起码要等节目播出之后吧(个人猜测)】
【卧-槽是单人行程吗球球了一定要是个人活动啊!】
【我晕没白被坏男人到处骗着看仍呜呜呜....妈妈相信家笨卖身的力量!】
【\晕晕/ \晕晕/ \晕晕/ \晕晕/ \晕晕/】
【\笨笨/ \笨笨/ \笨笨/ \笨笨/ \笨笨/】
【这下真狂喜了...嗯嗯#LGLY唯一素人就是这么火如何呢?】
【。。。这个奖励认真的吗,上一个去有资格去寰宇的不是某顶流一线?】
【看弹幕清一色的尖叫我还以为就自己觉得不对,就算是下属男团也没必要给这么高的咖位吧,甚至不是团活。】
【lzy不是有扒了有这方面背景,你晕估计又送上门让吃脱水了吧。】
【赫赫,你晕口碑依旧稳定发挥,迟早爆出来。】
【还用爆?这波简直雷神之锤啊,高层喜欢死了吧,我晕扣个创可贴装疼呢实际上连Jubal都没少交吧。】
【粉丝呢?怎么不叫了?想个除了捂嘴以外的洗白方法呗?】
这条弹幕之后,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发了一堆,相同文字的弹幕短时间内成功侵占了屏幕,甚至挡住了画面中的人。
很快它们就被后涌上来的文字全部盖掉,只剩下零星的一点还在坚持。
终于,有一条红色的弹幕缓缓飘过:
无能的丈夫:嗯嗯,心疼我晕的屁-股,可以了吗?
19.你的脑回路很松弛
云意手中捏着那张小卡片,浑身发麻,久久回不过神,如果这是一部漫画,此时此刻他微张的嘴中肯定正飘出来一只长着羊耳朵的幽灵。
他以为后续还会有别的环节,不料周围的工作人员纷纷开始收拾东西,给他们把随身佩戴的运动相机都摘了。
节目真的从录制意义上彻底结束了,奖励也是真的。
导演是个面善的中年男人,云意了解过,在业界知名度很高,手中捏着无数爆款综艺的版权,见云意愣着不动,主动过来:“虽然我们已经把原片直播出去了,但放到平台上播出肯定还要剪辑的,正好趁这个空挡给扫楼预热一番。”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活动不会马上开始且不归他管,需要经纪人拿回去安排对接。
实际上云意只是想问:“除了扫楼,奖品还有什么呢?”
就算在闯关结束后设置个抽奖环节很合理,但里面的奖品属实太超过了,先不说他有没有那个手气一下就摸到大奖,含金量如此之高的活动竟然就这么草率的出现在箱子里,怎么看怎么奇怪。
抽奖箱已经在第一时间被拿走了,导演像是没想到他会好奇这个——亦或是觉得他应该知道箱子里都有些什么,看向他的眼神几经变幻,到最后竟出了头汗,不尴不尬的一笑:“这得看你想让里面有什么了。”
云意:?
...他,他有这么大权力吗?
不等他多问,导演便径自冲他一点头,一溜烟的离开了,云意总不会没眼力见到刨根问底,一脸迷茫的转身...顿时吓得一激灵。
身后,陆昭野单手插兜,也不知是何用意,明明就差跟他叠在一块,还一幅眺望远方走神发呆的样子,用锋利的下颌线对着他,明显听了他跟导演对话的全过程。
陆昭野的声音有些奇怪:“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刚准备默默绕过他离开的云意:“......”
肯定不能把这么大一坨人当空气,云意略一犹豫:“...你,在憋气吗?”
练习生时期他就听同期传授过一个小技巧,拍照时深呼吸然后憋住,可以增强你的脸部立体度,说白了就是能让别人觉得你更帅。
云意实在跟一个脑回路与哺乳类动物构造迥异的人没话可说,只能就事论事:“效果挺明显的。”
陆昭野:“...............................”
“...笨死了!”陆昭野脸都绿了,“你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这种好事会落到你头上,关于寰宇的事情怎么不问我?”
云意缩了缩脖子,愣住了,红润的双唇缓缓长大成一个小o:“是哥找来的合作吗!”
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了云意震惊错愕不可置信的崇拜表情,陆昭野脸色好了点,偏过头:“我还需要找吗,你想多了,就是提了一嘴,谁知道有人给我办了。”
其实陆昭野一早就想过要给小羊投喂点水灵灵的大白菜,只是原本是想假装被云意勾-引成功的时候,用来加深云意的成就感,好让他多钓着玩的,结果没想到云意见异思迁,竟然开始躲着他了!
相比起来林攸宁靠拼哥才拿来的小站台简直就是个屁,相信经此一役云意很快就会收心到他身上,找准目标的。
云意...云意加载了一会,尝试用陆昭野的思维去理解,然后他恍然了:“哦哦,我误会了,不好意思...哥不是那种爱走后门的人。”
陆昭野:“........................”
陆昭野:赫赫。
换回常服,回到宿舍已经是下午的光景,骏牧在群里发了好几篇小作文,激动的无以复加:LGLY尝试的直播团综非常符合市场预期,讨论度飙升,在文娱热搜屠了大半天的板块,团体微博粉丝量翻了一倍不止。
除此之外,云意本人的微博主页访问量惊人的翻了十倍,每个人点进去就能看到他最新发的那条营业自拍,在粉丝没自发组织的前提下转发上了百万。
简单洗过澡,云意把由白转银的发丝严严实实的藏在帽子里,戴上口罩,出门又碰上了陆昭野。
应该是又调理好了,男人拦住他,问:“你去哪,要不要我提前带你去公司熟悉熟悉环境?”
云意最喜欢提前做功课,很有诱惑力,但他还是拒绝了,言简意赅:“我去看我妈妈。”
-
上城区哪怕在其他城市眼中已经是奢华财富的象征,但内部还会按照繁华程度,具体划分出大中小三个区域。
云清嘉就住在上城区最内环私人医院的高级监护病房里,从氧气机里吸的每一口气都是金子。
在签署合同的时候,他特别要求了把云清嘉送到最好的病房,理所应当的,他的雇佣期限要比其他艺人漫长,违约金高的吓人,且在后续收益分配上受桎良多。
云意很感谢那个挖掘他的星探,要是没有提前预支给他的一笔合约金,恐怕云清嘉早就会因为缺少医疗条件,在下城区的某间病床上不断恶化到药石无医。
私人医院最大的好处除了保密性强就是安静,云意已经私下来过这里很多次,轻车熟路的绕过蜿蜒的走廊,上了电梯:“谢谢你送我。”
陆昭野把司机提前支走了,但他没想到云意会要去医院,在兜里无意识的转着车钥匙,闻着鼻尖刺鼻的消毒水味,忽然觉得心慌:“....不客气,方便我问么,你母亲是怎么....?”
他光知道云意的出身不好,住在一个他听都没听过的小镇,却从没想过云意的家庭会出那么大问题。
毕竟按常理来说,灰暗的环境养不出一个像小动物一样思考生活的孩子,除非倾注了很多很多爱来培养。
“没什么不能问的,她病历上都写着呢,”云意扯了扯脸上的口罩,眼底泛着一层温柔的蓝,“下城区有挺多污染的,像金属啊,化工用品这些,都没人管,生活在附近的人很容易生病,我妈妈也一样。”
“至于我爸,我没见过,我妈也没提起过,听说他是上城区人,挺有钱的,就是死了。”
所以在江序莫名撞上来问认不认识他的时候,云意一头雾水,明明知道他是下城区来的怎么还会问这个问题呢?要是他能够有机会接触过有钱人,甚至当过朋友,说不定云清嘉不用等到现在才去治病。
高昂的人工费不是没效果,每个病床都会专门配备一名主治医生,负责云清嘉的人姓李,是名经验丰富的女医生,知道云意要来,特地在电梯口等着:“云先生....还有这位?”
云意头一次还带着别人来,还是个一看就不好惹的高个子,李医生一怔。
“他是我朋友,姓陆。”
“原来是朋友啊,挺好的。”李医生慈爱的笑了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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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来我就要跟你打电话了,清嘉这几天身体状况不错,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云意有些惭愧,耳朵软趴趴的垂下来:“太好了....这几天工作太忙,没能经常来。”
他们被带到了一间类似于ICU的监护室,透过玻璃隔板,陆昭野看到了病床上的女人——瘦骨嶙峋,带着一套呼吸面罩,连着一堆净化管,神态还算安详,云意跟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里面的环境肯定是无菌的,只限一人进入,陆昭野礼貌地别开眼,看着那边的云意娴熟的换上隔离服,淌过消毒装置,开门进去。
“妈妈,我来看你了。”
云意从角落搬了把椅子,胶靴对他的小细腿来说不太合适,他步态滑稽的坐到床边,摸了摸云清嘉的脸。
“重磅喜讯,特大好消息,”云意说,“我又挣到两个月医疗费,还拍了广告,戴了很多珠宝。”
“然后又拍了团综,就是团体综艺的意思,我可倒霉了,三个人抓我一个,然而经过我坚持不懈的斗智斗勇,最后还是赢了。后面还要去寰宇扫楼...扫楼就不解释了,我也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但寰宇你知道吧,很厉害的大公司。”
云意停下来缓了口气,顺了顺云清嘉没有褶皱的床单,汇报:“交到了朋友,是个很漂亮的姐姐,姓裴。跟队友相处的也挺好的,他们虽然有的有点毛病,但人不坏...哦对了,还有个队友,说我跟他从小是好朋友。”
单方面输出了流水账,云意决定讲个笑话调剂一下氛围,清了清嗓子:“他叫江序,你用的一种药就是他奶奶研究的,爸妈经常上电视。他找过我两回,特别认真的说我们是邻居...噗哈哈哈。”
突然,云清嘉搭在床边的手抽-动了一下,云意立刻噤声,屏息凝神地观察她的反应。
分针推过一格,病房中落针可闻,云清嘉又没了动静,末了,云意叹了口气:“你之前还担心我离了你活不下去,其实我可以带着你好好活,就像你带着我一样。”
“以后还会挣更多钱,过更好的生活,再也不会回去了,所以你要快点醒过来,妈妈。”
探视时间比公立医院没有延长多少,铁门缓缓拉开,云意从里面走出来,李医生关切道:“怎么样,清嘉醒了吗?”
“没碰上,就是跟她说话的时候,她的手动了动。”云意摇头。
李医生:“清嘉对很多事情都有反应了,可能确实是在回应你,只不过没睁开眼。”
云意把这当成宽慰,轻轻笑了笑,在探视单上签了字:“谢谢您,非常感谢您对我妈妈的照顾。”
“都是应该的,”李医生说,“你朋友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说他在外面等你。”
探视重病在床的亲人,情绪不一定低落,但属实不会高兴到哪去。只是云意没想到,他尚且平静,运他过来的司机反倒起伏起来。
陆昭野没走远,就在拐角处的长凳上坐着,抵着下巴,眉头紧拧眼眶通红,要是再配上一地烟头,场面顿时爆改“抢救室外”。
云意慢慢走过去:“走吧...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陆昭野眯起眼,跟被人捅了一刀似的,深沉道:“我之前想错了。”
云意麻了,嘴角抽搐:“你现在?”
“现在想清楚了,”陆昭野铿锵有力,“你可以直接跟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