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替身委屈？当替身可太爽了！》 第1章 替身：不好意思我还有别的客户。 大屏幕上的男人英俊、矜贵，站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中，抬头望着天。 与此同时，澎湃的背景音乐响起，电影播放完毕。 “阿洲好棒！” 沈燃摆出一副赞叹的神情，眼睛里闪着星星。 ——虽然她心里觉得极其无聊。 偌大的电影院只有她和身边的男人，也就是刚才电影中的男主角——新晋影帝嵇洲。 男人的样貌贵气，听到她的夸赞一丝反应也没有，只是轻轻举起手中的叉子，扎起手中的蛋糕一角，放进嘴中。 死装。 沈燃心中默默吐槽，但嘴上的彩虹屁一波接着一波：“萨特说过，存在先于本质，阿洲这部电影太哲学了，没点儿生活阅历都看不懂，那些对家黑粉只会刷差评，要我说豆酱评分起码得九以上！” 闻言，嵇洲的嘴角微勾，侧眸望来。 “柔柔还知道豆酱评分？” 沈柔柔是沈燃的妹妹，也是她替身表演的对象。 沈燃表现出一副害羞的表情，脸颊浮现两抹红晕：“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会上网的都知道好不好……” 娇嗔的语气让她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真的很尽力在演了。 嵇洲：“你以前从来不知道这些的，是为了我吗？” “阿洲胡说什么啦！” 沈燃害羞地推他一把，“人家才没有为了你学呢，明明是、是朋友介绍我才知道的啦。” 人人都知道豆酱评分好不好？把你这3.6分的文艺片吹成神剧才真是工伤。提起这个沈燃就想吐槽，为了替身任务顺利完成，她特意去刷了嵇洲拿影帝的片子。 确实经典，无论是剧本、服化道、取景还是镜头语言，那都是一流水准。 可嵇洲偏偏是个“有想法”的，一举爆火后有了话语权，非要演文艺片追求自己的“信仰”。 要是有水平也就算了，他一个演员出身非要自己写剧本改台词，这部顶着无数营销噱头的文艺电影一上院线就被喷爆，引发某字幕网站集体团建。 而她，一个老老实实的打工人，看遍80%的吐槽视频，昨晚在被窝里笑到抽筋，今天还要硬着头皮满嘴胡夸。 谁听了不说一句勇敢？ 脸颊忽地一凉，沈燃一僵，下意识躲避。 嵇洲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躲什么。” 沈燃赶忙转头回去，轻声细语地解释：“眼睛难受，揉了一下，怎么了阿洲？” 吓死她了，还以为心声泄露，嵇洲要打她。 大意了大意了，沈柔柔可从来不会避开沈燃的手。 眼看沈燃又变回那副熟悉的神情，嵇洲神色幽深了几分。 沈燃和沈柔柔长得本就有八分相像，再加上她刻意的表演，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这是柔柔出国治疗后，唯一可以填补他精神空虚的方法。 “头上的铃铛要系好。” 嵇洲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抚沈燃的发丝，将一侧的红色发带解开，又再度绑好。 “阿洲可真细心。” 沈燃笑笑，挤出害羞的声响，揉了揉被勒痛的腰线。 嵇洲喜欢的风格太紧身了，沈柔柔的身形也比她小一个号，镶满彩色亮片的鱼尾裙又硌又硬。 要不是为了赚这点窝囊费，打死她也不可能受这份罪。 “你喜欢就好。”嵇洲笑了笑，举手投足之间，贵气尽显：“下周有李设计师的发布会，我提前看过展品，给你挑了件限量高定。” 他摆摆手，站在暗处的经纪人立刻走上前来，捧着厚厚的册子递给沈燃。 “……” 这件展品沈燃很难评，乍一看活像是绿气球成了精，这能好看吗？ 但视线下移，她看到了长达六位数的定价，不由眼前一亮。 准确捕捉到她的表情，嵇洲眉眼柔和：“柔柔喜欢？” “喜欢喜欢。”沈燃下意识点头：“数字非常喜欢。” “？” 嵇洲的神色一僵，面上柔和的笑意瞬间变得冰冷。 “沈燃，第二次了。” 知道说错了话，沈燃立刻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没太入戏，我们再来一次。” 实在是金钱的诱惑太大，一时口吐真言，这次算她的。 “不用了。”嵇洲转回身，抬手揉着眉头，朝经纪人摆摆手。 “阿洲……” 本着打工人的敬业精神，沈燃还想浅浅做一下挽回。 嵇洲的神情中带着厌恶：“你不是她，别这样叫我。” “沈燃女士，这边请吧。” 嵇洲的经纪人朝沈燃伸出手，沈燃知道，这是让她出去的意思。 “行。” 知道今天的工作时长就此打住，沈燃身起得干脆，面上的挽留之色顿消，起身就往外走。 她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件不美丽但十分丑陋的刑具先换下来。 换回运动服的沈燃长舒一口气，爽！ 她戴上鸭舌帽和口罩就往外走。 在私人影院的大厅坐了将近二十分钟，嵇洲的经纪人才姗姗来迟。 好在这家影院档次较高，私密性也很好，就算是大厅也没人。 “老板对你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意，有效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 他划拉手机，紧接着沈燃听到了到账通知。 “划拉——xx宝到账15000元。” 沈燃的态度一下变得虚心起来，干劲十足。 经纪人：“以后不要在老板面前谈论有关钱的任何字眼，柔柔姑娘从来不会这么说话。” 沈燃认真点头：“好的。” 经纪人继续嘱咐：“柔柔姑娘虽然会害羞，但不会躲避老板的触碰。” 沈燃保证：“没问题。” 经纪人：“下周高定的裙子就要到了，沈燃女士请你尽快把三围降低，将那条裙子展现出最好的效果。” 沈燃一噎。 想到穿上那条绿黄瓜一样的裙子，为了钱虽然不是不能接受，但人怎么可能在一周内明显减掉维度？ “这有点儿强人所难了吧？” 经纪人像是无情的通知机器：“老板说如果是柔柔姑娘，一定可以的。” 他本以为说完这番话，沈燃又会出现和先前一样受伤的神情，可眼前的女人却没有。 不仅没有，还一脸思索的样子，神色格外平静。 奇怪。 沈燃心一横，想了想巨额的目标：“硬穿也不是不可以，得加钱。” 经纪人：“加多少？” 沈燃：“翻倍，以后涨到两万块一个小时。” 经纪人犹豫：“稍等，我去请示一下。” 两分钟后，他放下了手机。 “老板说可以。另外，沈燃女士，老板要求你凌晨六点去送机，临时有一场拍摄任务需要去趟外地，因为是临时要求，可以三万一个小时，报销路费。” 虽然价格让沈燃很心动，但她还是很惋惜地拒绝了。 “凌晨不行。” 经纪人一愣。 当初沈燃为了傍上老板而表现谄媚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她怎么还会拒绝？难道是价钱不到位？ “价钱可以再沟通。” “这倒是不用。”她看了眼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有别的客户。” 经纪人：“？” 第2章 替身：还有三位男嘉宾。 听到经纪人的回话，嵇洲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拒绝了？” 经纪人颔首：“是，沈燃女士说还有别的客户。” “呵。” 嵇洲冷笑一声，对沈燃的行径嗤之以鼻。 不同于乖巧懂事的柔柔，她这个养姐从小就不务正业，喜欢交些乱七八糟的朋友。 要不是看她长得像柔柔，可以缓解他的思念，他一句话都懒得跟她说。 不过也恰恰是因为这女人的品性低劣，只看中钱，才最好解决。 “随她去吧。” 嵇洲揉了揉眉心：“把她穿过的扔掉，给柔柔那件带回别墅，放进衣帽间。” 经纪人：“是。” …… 晚上八点半，沈燃正骑着共享单车在路上狂奔。 系统：“滴——恭喜宿主入账一万五千元，目前负债为：负九千九百九十八万五千元，请再再接再励。” 听到这么长一串数字，沈燃差点背过气去。 两天前，她还是个在互联网公司打工的牛马，每天是应付不完的客户，做不完的产品策划。 好不容易熬到年底，马上要拿到重重剥削的年终奖，获得几天窝囊年假，没想到大年二十九那天晚上，加班凌晨三点的她一倒不起。 而后就穿到这个狗血的替身文小说中。 还是她猝死前一天晚上为了帮客户设计营销方案，熬夜看的辣眼狗血文，剧情毒得她满地乱爬。 第二天喝了三杯咖啡才压下去逆反劲儿，赶出来新一版的营销方案。 没成想还没交付，自己先穿进来了。 窝囊它妈给窝囊开门，窝囊到家了。 简单来说，这是一篇狗血替身文，主角沈柔柔身患重疾，父母辗转多地给她治病。 因为性格讨喜，再加上沈柔柔绑定了万人迷系统，她身边自然围绕着几位纠缠不清的男嘉宾。 一号男嘉宾，就是沈燃刚结束工作的影帝嵇洲。 嵇洲与沈柔柔在三年前认识，那时的嵇洲刚出道，是个不被赏识处处碰壁的演员，但因为家境优渥，其实并未吃太多苦，只是表演能力不被认可让他备受煎熬。 沈柔柔在一个海边的夜晚与他邂逅，那时的嵇洲带着口罩，听到沈柔柔对偶像“嵇洲”的崇拜和仰慕，颓废黑暗不被赏识的内心世界像是照进一道温暖柔和的光。 那晚的嵇洲没有摘下口罩，以同为粉丝的名义与沈柔柔交换了联系方式，后来两人联系频繁。 嵇洲在剧组坐冷板凳的时候都会选择跟沈柔柔聊天，时间一长，两人的关系就从线上发展到了线下。 在万人迷系统的帮助下，俘获嵇洲心的沈柔柔迅速与他成为知音挚友，坐看他一步步飞升。 作为灰暗时期最最真挚的粉丝，嵇洲觉得沈柔柔与别人都不同，本打算在他获得影帝殊荣那天表白，沈柔柔却在那天突然发病，后来就准备出国治疗。 嵇洲有自己的坚持，不愿意趁人之危，便决定等沈柔柔康复后再表白。 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位男嘉宾。 沈燃眼下蹬自行车太累，暂时就不回忆了。 当然了，在这种文里，往往还有一个炮灰对照组，名为沈燃，是沈柔柔的养姐。 同名同姓的沈燃看的时候也想不明白，沈家也不算富有，为啥要学富家人认领养女那套，还非要费老大的劲找个长相相似的，说是小时候算过命，沈柔柔未来多灾多难，要找个八字契合相貌相似的姐姐来给她挡灾。 俗称替死鬼。 可这么多年下来，沈柔柔该柔弱还是柔弱，反而是这个养女沈燃活得生龙活虎。沈家父母觉得是沈燃吸走了沈柔柔的气运和生命力，动辄打骂这个孩子，让她从小就敌视沈柔柔，性格也变得刁钻恶劣，沈柔柔有的她都要抢过来。 原剧情中，沈燃因为恶毒做了不少陷害沈柔柔的事，就算是替身期间，也是想尽办法想要取代沈柔柔在四位男嘉宾心里的位置，反而更遭厌恶。 一个纯坏的炮灰怎么可能斗得过家世雄厚的男嘉宾们？后来成了个下场凄惨的玩具。 最后在沈柔柔康复回国时，沈燃还想出手害人，被证据确凿地逮捕，在监狱里度过疯疯癫癫的一生。 沈燃猝死穿越后，先是欣喜。 当认清穿越后的身份，眼中刚亮起来的光又灭了下去。 这不全完了吗？ 随即，系统上线，告诉她已经猝死的事实，想要回到原世界，需要在这个世界挣够一亿“买命钱”。 前·产品经理·五个季度最强牛马·求生欲极强·沈燃迅速理清了眼下的局面。 ——是沈燃刚开始做替身之初，一切还来得及挽救！！ 沈柔柔治病需要一年，她沈燃什么都不求，只求在她康复回国、主线剧情送“沈燃”进监狱之前，赶紧赚够“买命钱”复活回原世界，溜之大吉！ 好在环绕在沈柔柔身边这四位男嘉宾都有些财力，好好当替身，一年骗够……不是，赚够一个亿还是有点儿希望的！ 身为产品经理，沈燃深谙用户画像总结，最擅长的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客户喜欢什么她就说什么。难缠的甲方和一个方案打回三四十遍的折磨早就将她磨炼得能屈能伸。 一切都没有她的生命重要！ 赚够“买命钱”，这是她唯一的目标！ 一个小时后，共享自行车停在一片郊区别墅园旁。 沈燃下意识想锁车，却发现超出停车区域，无法锁车，只能持续扣费。 暗道大意的同时，她也庆幸当时图便宜，没有扫共享电动车，那家伙超出区域就直接断电了，还得推回去，损失更大！ 她四下环顾，眼看着没人，悄悄将共享自行车推到个隐蔽的角落，熟练地把车链子卸了。 ——虽说别墅区偷共享自行车的几率很小，但也不能大意，她现在可是身负巨额债务的人，一块钱的损失都将是雪上加霜。 做完这一切，她取出刚才从电影院厕所多拿的免费纸抽，扯了半张擦了擦手，走向别墅区。 晚上九点四十，她抵达了第二位客户家门口。 这位男嘉宾是—— 对沈柔柔强制爱的总裁裴远安。 第3章 替身：另一份工作找我。 原剧情中，沈柔柔对待不同的男嘉宾，有不同的性格。 如果说沈柔柔对影帝嵇洲是一朵解语花，那对霸道总裁裴远安就是倔强的带刺玫瑰，是最经典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套路，详情可类比一起去看雷阵雨。 沈柔柔与裴远安是大学时认识的，从小被同学崇拜长大的他，遇上了家境贫穷但倔强的她。 裴远安本就出自金融世家，父亲是有名的金融大鳄，他从小被严格的家教管束，患有总裁最通用的胃病、沉默寡言病，拥有能深夜上门看诊的医生一位，总是帮他吐露心声的老伯管家一位。 而沈柔柔在裴远安面前的人设那就更经典啦。 欠债的爹、爱哭的妈、爱陷害她的姐姐，和破碎的她。 经过一些巧合且针锋相对的事件，当时还不是总裁的裴远安对总是怼他的沈柔柔另眼相看，觉得她与众不同。 大概就是“女人你吸引到我了”的心理活动，嘴上喊着什么“你没用”“你一事无成”“你这样的女人谁会喜欢”什么的，反正就深深爱了上去。 爱虽然是爱了，但嘴上是不会说的。 就算沈柔柔看起来病得快要死了，也得穿着围裙在裴远安的超大豪华别墅里给他端茶倒水，喊着“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在真丝床单上委屈地哭泣。 沈燃今天要扮演的就是这样一位小白花。 进门前，她特意将头发整理了一遍，稍微揉散刚才在嵇洲那儿抹的发胶，拍了拍脸，摁响了门铃。 慈祥的老管家王伯很快为她打开了门。 想到还拴在电线杆旁边酷酷扣费的掉链子自行车，迈上台阶进入房间门的那一刻，沈燃立刻就进了状态。 “又叫我过来干嘛？” 沈燃的语气中带着羞愤，和恰到好处的不悦。 王伯一顿，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少爷，心中惊讶。 虽然沈燃今天是第一次来，但这模仿语气和神态，简直让他幻视沈柔柔姑娘。 太像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难怪少爷会提出“替身”这么见不得人的想法。 想到这里，他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沈燃：“有什么吩咐就赶紧说，我还得尽早回去照顾我的家人。” “沈……柔柔姑娘。” 王伯恍惚了一瞬，伸手阻拦：“请先去洗澡，换上衣服，这是少爷的规矩。” 沈燃立刻捂住胸口：“干什么？为什么要洗澡？不是让我过来做家务的吗？他想干什么？” “这……”王伯为难地看了眼屋里：“柔柔姑娘，少爷有洁癖，进门都要洗澡的，不是针对你一个人。” 沈燃拧起眉头：“可……” 她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客厅坐着的人发了话。 “她不愿意就让她站着。” 慵懒靠在沙发上的男人慢悠悠地翻动手中的金融杂志，话说得冷酷：“不听话办事，她是一分钱别想拿到。” 听了这话，王伯赶忙低声劝道：“柔柔姑娘，您就服个软吧……少爷心不坏，怎么说也是为了让你赚钱才让你来的，对上别人，少爷可没有这份好脾气。” 沈燃心说这要是都算好脾气，那辆掉了链子的自行车能自己骑回合规停车区。 但她面上还是面露挣扎，好似有一杆天平，一端是尊严，另一端是家人的安危，“善良的柔柔”最后还是拧巴地走向洗浴房。 沈燃本人还是挺喜欢洗免费的热水澡的，她那个小出租屋热水时断时续，虽然就穿过来两天，但洗澡当真是心惊肉跳，水表和电表字儿跳得比她心跳都快。 再加上狂骑一个小时过来，就算现在是十二月，也出了一身汗。 一进洗浴房，关上门沈燃就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来。 因为她看到了洗衣机和烘干机。 这下不仅能省洗澡的钱，还能连带洗衣服的钱一并省了。 沈燃的心里不由唱起了小曲。 时间过得很快。 系统：“……” 系统：“宿主您快洗一个小时了，目标任务的不悦值已达到80，快要出戏了。” 沈燃回过神来：“哦！” 她迅速冲干净泡沫吹起头发来。 ——稳定的热水太舒服了，差点以为她还在公司的免费健身房洗澡呢。 把烘干的衣服装进袋子，换上裴远安家的女佣装，沈燃简单整理表情，咬着下唇就出去了。 出了洗浴房向前，穿过一条长廊、再绕过一个过道，再下几阶台阶就是客厅。 天杀的，裴远安的房子可真大。 客厅只开着几盏昏暗的橙色小顶灯，昏暗的环境别具氛围。 比光线更昏暗的是裴远安的脸色。 “你属蜗牛的吗？” 裴远安显然没给她好脸色。 沈燃捏着衣摆一角，别扭地走到裴远安身侧的茶几前，没吭声。 裴远安不耐烦地抬眸看她一眼。 本想提前终止服务的心一顿，恍惚间，柔柔没有出国，就站在他面前。 那紧蹙的眉头、看向一侧不服软的神情，简直和柔柔一模一样。 裴远安对沈燃自然是不齿的，要不是柔柔不在，他没想过会主动跟她说话。可此时此刻，内心极度思念的那个人居然就真的站在他的面前。 某个瞬间，他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 他深深地看了沈燃一眼，不知是因为某丝异样的情绪还是些其他的什么，他绷紧了下颌线。 他不会让柔柔知道国内发生的所有事，这个女人会在柔柔康复回国时，彻底从所有人视野中消失。 “过来。” 裴远安移开视线，神情悄然变得轻松，自如。 “帮我整理文件。” 沈燃自然将裴远安的神情变化都收入了眼底，嘀嘀咕咕上前：“神经，整理个文件还要别人帮忙。” 裴远安幽深的眸子锁定她，就像是锁定了心仪已久的猎物。 “不想赚钱了，嗯？” 沈燃：“……”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么又尬又油的总裁语录了，嗯？ 一定是自己短剧看的不够多吧，嗯？ 以防再听到什么炸裂油言，沈燃二话没说低头干活，一把抓起裴远安混乱的文件夹。 先把横七竖八的纸张捋顺。 裴远安皱眉，安静片刻后情绪内敛，冷冰冰道：“沈燃，柔柔不会这么平静地做事。” 沈燃抬头，听到他接着道：“再夹带私货，就滚出去。能像柔柔几分，是你的福气。” “……” 属狗的这人，逮谁都咬。 不过在裴远安的反馈中，沈燃稍作思索，对沈柔柔该表现出的性格有了更具体的了解，抬眸的瞬间神色稍变。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你在故意为难我，但就你这几个臭钱，不值得我出卖灵魂，我劝你现在就闭上嘴，不然我就立马走人！” 半怒半嗔的威胁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沈燃对微表情的拿捏令裴远安恍惚片刻，神色柔和许多。 “叮咚——” 沈燃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消息提示音。 裴远安皱眉：“没人叫你工作的时候要静音吗？从来没找到工作过？” 沈燃“哼”了一声：“你没有第一次啊，说话不会好好说，就知道呛人！” 她抬手将手机拨到静音，顺便瞟了眼消息通知。 怎么会没找到工作，另一份工作正找过来了呢。 【嵇洲助理：大后天凌晨三点的接机，能来吗？】 第4章 替身：只要工资到位 其实裴远安的长相还可以。 如果说影帝嵇洲是精致的帅，如同精雕细琢的完美面庞，矜贵的风格成就他大热的星味。 那裴远安就是夜色中的陡峻的险峰，剑眉星目的样貌带有强烈的侵略性，搭配上位者的气势，像是一柄未出鞘的利刃。 如果不开口，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沈燃有时候挺想把他嘴巴封起来的，油腻的话一出口整个人面相都变了。就像帅气的小伙突然变成了要求刁钻的甲方，身为乙方的她很难客观评价。 只有怨气，女鬼一样的怨气。 被盯着整理厚厚一沓文件，沈燃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裴远安身上散发着一种……期待她遇到困难的情绪。 这些页码虽然是用意大利语写的，但对于合作过各国客户的沈燃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困难。 但敏锐观察到裴远安情绪的她，还是果断选择了露出为难的神情，这个唇又小咬起来了。 “笨。” 裴远安站起身来，一把夺过沈燃手中厚厚一沓文件，“看好了，我只教一遍。” “这是一、二、三……” 沈燃学得一脸认真，眸中带了丝惊讶，也带了三分对富有阶层的鄙视，梗着脖子的模样让裴远安有片刻的失神。 不经意间，裴远安将文件塞回她手中时轻轻触碰到她的指尖。 “？” 沈燃只觉手部一凉，就像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路过，她刚抬起头，就看见裴远安面色又沉了下去。 “我说过，把你的小心思收起来。” 裴远安抽出手帕，厌恶地擦拭手指，嫌弃地丢在一旁。 沈柔柔身体不好，指尖永远是冰凉的，哪像这个歹毒的女人，违和的温度让他瞬间出了戏。 沈燃差点没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神经啊，有这么甩锅的吗？放在平时沈燃早就阴阳怪气地怼回去了——手脚这么冰凉你不会肾虚吧？ 奈何高额雇佣费用在先，契约精神极高的沈燃只是心中吐槽了两秒，应对的话就自动到了嘴边。 “还不是你家洗澡水太热，喂，我可没有在感谢你啊！” 她别过头去，别扭的神情让裴远安面上的戾气淡去了几分。 男人盯着沈燃看了几秒，打量的神情中带着几分探究。 一模一样，只是……柔柔不该穿这样的衣服。 “王伯。” 裴远安侧眸，自作主张替沈燃做了决定：“明天带柔柔去买几身衣服。” 沈燃微顿，带她去买衣服？ 她不得不出戏打断一下：“裴总稍等，明天我有事，要不换个日期？这种安排您得提前说的……” 她越说越小声，因为裴远安的面色越来越冷，眼看到了冰点。 客气的话语让裴远安瞬间出戏，甚至将沈燃的态度读作谄媚。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女人，言语中带了警告：“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没有柔柔你什么都不是，再自作主张，我不介意让你永远消失。” 沈燃立刻换回沈柔柔的神情：“明天我有事，安排别人前起码得通知一声吧？我是你的奴隶吗？” 没见过喜欢找骂的，堂堂裴氏集团总裁竟是M吗？ 虽说沈燃切换回了沈柔柔的神态表情，看起来与先前一模一样，但出了状态的裴远安心中涌现一股强烈的烦躁。 低气压的环境令沈燃下意识觉得警惕，但最终裴远安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上楼的轻微动静传来，判断裴远安走远，沈燃才松了口气。 你别说，演带刺玫瑰一点儿不比解语花省劲儿，在嵇洲身边是时刻得想哲学、浪漫，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而在裴远安这边则是得想尽办法挖苦，好听的词都尽量别用。 这两人未免太极端了，啥都听点才能营养均衡吧。 在裴远安这里的服务时间是晚上十点到次日凌晨三点，裴远安负气离开对沈燃来说其实是一种轻松，至少不用一直绷几小时。 在客厅晃了一圈，刚想找个沙发坐下，王伯拎着拖把桶和抹布走了过来：“沈燃姑娘，少爷让你打扫客厅，直到凌晨三点服务结束为止。” “？” 沈燃视线下移，王伯递来的抹布只有巴掌大：“打扫哪里？” 王伯笑笑，态度还算和蔼：“柜子、摆件、地板。” 沈燃环视一圈，诧异：“他家大业大的，没个洗地机扫地机器人什么的？” 王伯还是笑：“少爷指定让你做。” 就知道那小子没憋什么好水儿。 王伯叹了口气，正要劝她接受，边听沈燃深吸一口气，恶狠狠道：“我可以打扫，工资一分也不能少！” 王伯微怔，诧异地看她一眼，点头：“当然。” 按照沈柔柔的描述，她这位姐姐向来抗拒干活，要是被命令非得大闹一场不可，王伯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这女孩竟然答应得如此轻易？ 沈家两姐妹的性格区别可真大，沈柔柔姑娘来过这么多次他再了解不过，每每少爷强迫她做事，那孩子总是很拧巴，就算他能看出来少爷是为了不伤害她自尊为她提供工作，只是方法稍微有些不妥当，柔柔姑娘也向来不领情。 沈燃姑娘就不一样了，她看起来接受程度非常良好，只要钱给到位，什么都好说…… 带着疑惑，王伯一步三回头。 走到台阶时，身后的沈燃早就撸起袖子，甩开膀子大擦特擦。 王伯的心情更复杂了。 沈燃姑娘不仅跟沈柔柔的性格相差巨大，跟传闻中的性格更是天壤之别，是装的？ 得尽快告诉少爷这个消息。 他一溜烟跑到少爷书房，却发现少爷正坐在办公桌前，对着屏幕紧皱眉头。 王伯凑上去一看，正是客厅的监控。 虽然这栋别墅除了少爷的私人区域都装了监控设备，但少爷很少用，搬进来这些年，只有在沈柔柔姑娘丢失母亲送的项链时，为了寻找打开过一次。 眼下又打开了。 不同的是，上次少爷打开时满眼都是焦急和担心，而现在脸上只有阴沉。 裴远安盯着屏幕中忙碌的身影，面上阴沉之色愈浓。 “她怎么说？” 王伯转述：“沈燃姑娘同意了，只要工资到位都可以做。” “呵。”裴远安冷哼一声：“这是她永远比不上柔柔的地方。” “去告诉她，在我的服务时间内，无论看不看得到，都不许露出她自己那副丑陋的嘴脸，令人作呕。” 看着画面中完全不顾形象，撸着袖子上蹿下跳擦灰的女人，裴远安大失所望。 那天怎么会鬼迷心窍对沈燃提出这种服务，装得再像，她也不是柔柔。 不会有下一次了，柔柔。 你无可替代。 裴远安移开眸子，关掉监控屏幕，面上只剩冰 第5章 替身：感情？我吗？ 跟嵇洲和裴远安签订替身合约其实是沈燃穿越后发生的事。 穿过来的第一天，也就是前天，恰好是沈柔柔出国的日子。沈家父母要随行，早就将行李收拾好。 而作为围绕沈柔柔的四位男嘉宾，当然不能错过这么重要的日子。 沈燃在漏水的侧屋里醒来时，门外正传来沈柔柔低低的啜泣声：“凌哥哥……我不想自己去，我害怕……怎么办呜呜呜……” 凌风，是原书中的三号男嘉宾，就住在楼上，是与姐妹俩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 不过楼上并不是他家，而是他姑姑家。姑姑姑父从小对他不好，是沈柔柔的关怀照顾让寄人篱下的男孩得到了温暖。 成为A市名声显赫的外科医生后，凌峰对沈柔柔的照顾自然也是无微不至。 至于沈燃，虽然名义上跟她们是一起长大的，可从小学就在寄宿学校，一个月都未必能回趟“家”，自然和凌风不亲近。 再加上沈柔柔和凌风关系好，沈燃就算上下楼梯见到凌风也不会打招呼。 身为医生，凌风对沈柔柔百般呵护，出国治疗就是他帮忙联系的导师和资源，机票、住宿更是亲力亲为。 要不是医院实在走不开，他本该跟着沈柔柔一起去G国治疗。 看着沈柔柔无措的样子，凌风心痛到无法呼吸，但还是强压着情绪温声安慰：“柔柔不怕，我一有时间就去看柔柔好不好？” 沈柔柔怯生生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湿漉漉的眼睛像无辜的小鹿，惹人怜惜：“凌哥哥有空的话，可以跟我视频吗？” “当然。” 凌风轻柔擦掉她的眼泪，温柔的声线像拂过山岗的春风，好听的嗓音中带着磁性，举手投足间带着清新的香气，让人感到无比温暖。 “柔柔找我，我永远都是有空的。” 沈柔柔破涕为笑，歪着头俏皮地问道：“就算是紧急手术也有空？” 凌风点头：“有空的。” ——以上这些都是沈燃从她那漏风的木门缝里偷看到的。 后面就是一些暧昧的举动，沈燃很自觉地收回了视线。 彼时她刚收到系统的通知，得知欠债的惊天噩耗。惊喜死而复生的同时，她也在为巨额债务发愁，她打斗地主都没赢过那么多欢乐豆啊。 更别提原主手机里全部余额加起来不到一百块。 天塌了，开局一贫如洗是吧。 她最先打量周围，寻摸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先卖一卖。 沈家家里的房子虽然翻修两回，可沈燃住的这间一直是漏网之鱼，还保持着十五年前最原始的水泥风格。 别说找到值钱的物件了，小偷来了都得大发慈悲随点儿。 听到系统给出的【替身赚钱建议】，沈燃一个头两个大。 原小说是她忍着恶心读过的，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她更是印象深刻的，当替身不就又走上了原剧情的道路，重蹈覆辙？ 她刚开始没有一口答应，而是打算先观察观察环境。 等门外的动静没了，通过缝隙确认卿卿我我的两人已经离开，沈燃才蹑手蹑脚地打开门。 开门进入充满现代化的客厅，活像是原始人进入赛博世界，带着浓浓的入侵感。 家里没人，沈家父母不知去了哪里，沈柔柔和凌风也消失不见。 刚想要探索一下客厅，房门便被打开，沈家父母走进家门，见到她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沈父抄起拖鞋就砸了过来：“还知道起来啊？不知道今天你妹妹要去治疗？狼心狗肺的东西！” “干什么！别动手打孩子！”沈母连忙上前阻拦，回头来看沈燃，叹了口气道：“孩子，我们出去这一年你要照顾好自己。平时柔柔一直把你当亲姐姐看待，我和你爸爸也把你当亲生孩子，从来都是一视同仁，也希望你别对柔柔有什么别的想法。” 刚穿过来就遇到原著角色，沈燃一时没吭声，只是察言观色。 可这在沈家父母眼中，她的沉默就变了味儿。 沈父：“又憋着什么坏呢？你把柔柔害成这个样子还不够？” 沈母则是啜泣出声：“你有什么不满就冲爸爸妈妈来，” 一个人骂，一个人哭，吵得沈燃脑瓜子嗡嗡的。 偏沈柔柔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脸焦急地冲进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姐姐哪里不舒服？” 不知道在门口偷听了多久。 紧跟进来的男人语气暴躁：“她有什么不舒服的？整天好吃懒做体格比猪都壮，就知道在家当寄生虫。” 年轻男子一身高定牌子货，年轻气盛的模样让沈燃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他就是四号男嘉宾——沈柔柔认的弟弟贺港。 这是位标准的富二代花花公子，私生子的身份让他受尽了家庭的伤痛，过惯了放浪形骸酒醉金迷的生活。 对他来说，沈柔柔的出现如同定海神针，成熟的关怀抚慰了他躁动不安的情绪之海。 这位对任何人都没有好脸色的暴躁二世祖，硬是被沈柔柔训成一条乖乖听话的小狗，听说沈柔柔要出国治疗，忙不迭地赶来接送。 要不是通知突然签证没下来，他也会跟着沈柔柔一起去G国。 “抱歉，昨晚睡得太晚，头很痛。”沈燃掐了掐眉心：“柔柔，你的行李搬完了吗？我来帮你。” 此话一出，屋内瞬时安静下来。 就连等着瞧好戏的沈柔柔面上都闪过一丝诧异。 以前面对这种质疑，沈燃明明会被逼到歇斯底里的，怎么今天这么乖顺？ “姐姐……你能这么说我真是……” 沈柔柔第一时间凑上前来，握着沈燃的手，看起来快要感动哭了。 沈燃当然不傻，就算冒着OOC的风险，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沈柔柔啊，除了沈家父母外，还有贺港这个暴力分子在。 她要是敢骂人，贺港就真的敢打她。 毕竟原剧情中，贺港可是在沈燃抓狂想要拉沈柔柔同归于尽时，一脚把她踹昏迷的狠人。 沈燃对这个剧情印象很深，此刻想起来腹部都跟着幻痛。 沈家父母的神色跟着缓和。 沈父：“这才像个当姐姐的样儿。” 沈母：“好、好好孩子，妈妈太欣慰了，姐妹俩就是要互相照顾。” 只有贺港嗤之以鼻：“她能抱什么好心思，又在耍花招想要骗你们带上她吧？这种小人嘴脸我见多了。” 沈燃没吭声，面无表情地上前两步。 沈柔柔下意识后退，面上闪过惊慌，贺港第一时间将她护在身后，厉声呵道：“你要干什么？！” 攻击意味十足。 沈家父母也跟着站了起来，面露戒备。 刚才看起来还其乐融融的一家四口，被沈燃两步动作击得粉碎。 可沈燃什么都没做，缓缓弯腰拎起门口的垃圾，回眸，慢条斯理地开口：“我下楼扔个垃圾。” 她笑得温和：“还有什么其他垃圾要带吗？” 说这话时，她的视线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第6章 替身：得加钱 她离开房间后听到了柔柔看似关心实则吐槽的话语。 “姐姐的精神状态真的没问题吗？” “我给她请好了医生，她就是不去看。” “这种精神状态，伤人又伤己。” …… 几句话挑得贺港暴躁起来，“看什么医生，她就是纯贱，下次再见到她我一定帮你教训！” 所以沈燃肯定不会扔完垃圾就回楼上，那不是找揍？ 她在小区里晃悠了好大一会儿，看着停在楼下的豪车开走，确认贺港带着柔柔和她父母去机场，又等了半个小时确定她们没有遗漏东西去而复返，才慢吞吞走进单元门。 沈燃就是在这时，遇到了正要下楼的嵇洲。 身为影帝的他全副武装，露在外面的眉眼紧锁，满是没见到沈柔柔的不悦，让整个人带了层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沈燃看过原著，知道嵇洲来晚的原因，说是去帮沈柔柔买新衣服，实则是沈柔柔故意支开他，不想让拴住的四条大鱼这么早碰面。 取衣服需要去郊区，本来时间来得及，奈何沈柔柔悄悄给狗仔报了点儿“消息”，嵇洲出行被堵，绕开他们多花了两小时。 也就没赶上见沈柔柔最后一面。 总裁裴远安那边更方便，只需要两场寻常的争吵，故意引导他理解错日期，以为是明天出发即可。 剩下的两位，沈柔柔卡在凌风的手术前先见了面，再通知贺港来接她，以此来完成四条鱼的高效率调配。 既每个人都照顾到，又不让他们彼此碰面，天衣无缝。 饶是在职场混迹多年的产品经理·时间管理大师·沈燃都有些佩服沈柔柔的手段。 沈燃本来不想跟他搭话，奈何这是个老小区，楼道太窄，就算侧身两个人也是将将错过身。 她别过头，没成想嵇洲停了脚步，清冷的声响在耳旁响起，带着极具距离感的否定：“别装了，你根本不像她。” 沈燃被说得一懵，后知后觉地想起，原剧情中，沈燃知道妹妹认识影帝，且两人关系不一般后，曾经穿着妹妹的衣服跑到嵇洲面前舞过一次。 那次大胆的突袭被狗仔拍到，差点引起舆论风波，幸好被嵇洲的团队压了下来。因此嵇洲对沈燃的观感很差，只觉她是个能为了钱不择手段上位的冒牌货。 沈燃心里一阵无语，倒是也没反驳。 讥讽的话本就不痛不痒，眼下除了搞钱，她什么都不在乎。 “是啊，我就是很缺钱，影帝如果有高薪的岗位，内推一下呗。” 本是随口一说，谁想沈燃转身还没走两阶便听身后人开了口。 “后天来帮柔柔试衣服。” 望着这个几乎与沈柔柔一模一样的背影，嵇洲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如果说此刻嵇洲心中带了丝懊悔，沈燃则是如同被雷劈中。 原小说中，是沈燃故意模仿沈柔柔，才让嵇洲动了心思。可她为了规避，特意没有按照原剧情，怎么还是相同的导向？ 沈燃皱眉，下意识拒绝：“我才不帮她试衣服。” 话音刚落，边听嵇洲开口：“一小时一万。” 沈燃想要拒绝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事实证明，虽然看小说的时候怒其不争，可这份高薪工作掉到面前时，真的很难拒绝啊！！！ 她趁机加码：“可以，你得报销路费。” 嵇洲转身下楼，挺拔的身形路过下午透着阳光的老旧窗子，文艺得像电影画面。 前提是忽略他冷中带着厌恶的语气。 “可以。” 这就是沈燃走上替身之路的开始。 而裴远安的雇佣更加莫名其妙，沈柔柔一家好不容易搬走了，沈燃一个囫囵觉还没睡足，就被连人带行李一起扔出了家门。 天都没亮，穿着睡衣的沈燃坐在路边，迷茫地抬起头，看到的就是裴远安那张臭脸。 他坐在车里，十二月的早上还有雾，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微低，漫不经心地划拉着手机。 沈燃顶着鸡窝头懵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差点儿骂出声来。 因为理解错沈柔柔的意思，错过送她的时间，就跑来家里撒野？？简直莫名其妙！！！ “裴先生，你是脑子生出病变了吗？” 沈燃自认为语气还算冷静。 “王伯。”这是裴远安今早说的第一句话。 管家从副驾下车，走到沈燃面前，恭敬地通知她。 “沈燃姑娘，以后不要再打扰沈柔柔姑娘一家的生活，签下这个协议，少爷会支付你十万元的补偿费。” 沈燃：“？” “这也是我家。” 王伯不好意思笑笑：“现在不是了，锁芯已更换，沈燃姑娘你进不去了，你听。” “滋啦滋啦——咣咣咣——” 沈柔柔家就住三楼，倒腾门的动静从隔音很差的楼道里传出，沈燃本就冷的脸冻得更僵了。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要报警。” 王伯客气地解释：“是可以报警，但少爷也可以让沈燃姑娘无法在A市待下去。” “……” 沈燃知道裴远安的手段，至少现在无法硬碰硬。 看着她泄气的模样，王伯说出解决办法：“只要沈燃姑娘不来破坏沈柔柔姑娘的家产，少爷不会为难你。” 沈燃摆摆手，她现在冻得快失去知觉：“知道了，我会搬走的。” 她原本就打算睡起来就出去找房子住，不然沈家父母会没完没了给她打电话，生怕她悄悄处置这老破小的房子。 王伯：“不仅是搬走，协议中有写，沈燃姑娘需要每周来向少爷报到，证明留在A市。” 沈燃皱眉：“你们是要控制我的人身自由吗？” 王伯和善解释：“沈燃姑娘如果悄悄去G国，会打扰沈柔柔姑娘的治疗。” 明白了，裴远安这是要变相将她囚禁在A市中。 比起嵇洲直白的意图，裴远安的行为完全是一个大型的掩耳盗铃。 打着帮沈柔柔盯着沈燃的名头，让沈燃来家里干活，实意图昭然若揭了哈。 当时看小说时，评论区0个人相信，剩下一千五多人刷屏“死装男”。 沈燃冷笑一声，盯着仿佛局外人的裴远安。这人大早上还穿着一身西装，明显一夜没睡。 “我要是不签呢？” 王伯：“那沈燃姑娘不仅回不去家，连十万元的补偿都拿不到。” 沈燃非常有骨气地站起身，裹紧外套收拾起被扔了满地的行李：“不必，就算没有这十万块钱，我也能活得很好。” 她特意将半个脸转向裴远安，冻得苍白的脸装出欲哭不哭的倔强神情。 沈燃明显感觉到有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 沈柔柔的神情不难模仿，这将成为她最大的筹码。 对于这种很难摆脱的强制剧情，占据主动权才能转劣势为优势。 果然，行李收拾到一半，王伯被裴远安招手喊了过去。 再回来时，“协议内容”也发生了变更。 “沈燃姑娘，后续我们可以进行工作时间上的沟通，来裴家打工的时薪为五千，怎么样？” 沈燃想都没想：“一万。” 王伯迟疑地望向自家少爷：“这……” 裴远安总算吐出今早第二句话。 “嗯。” 第7章 谁说当替身不好？当替身可太棒了呀！ 于是，沈燃就这样获得了时薪一万的工作两份。 她先向裴远安索要了一万定金，以作搬出去租房的生存资金。 那天早上裴远安走后，天色渐亮，邻居们接连起床出门。 沈燃在众多的注视下，打包行李，以异常狼狈的姿态离开了沈家。 十二月北方的天气不是开玩笑的，她拖着大包小包最快速度找房子。 在A市，押一付三总价还在一万块内的房子，只有老破小或郊区。 沈燃不介意，用闪电的速度找了个跟沈家差不多老的小区入住。 刚洗了个热水澡裹住被子，沈柔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刚落地G国，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关心地问道：“抱歉，我不知道裴远安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沈燃没什么情绪，她现在只想赶紧补觉，回答得敷衍：“哦。” 沈柔柔像是没听出沈燃话中的疲惫，甚至开始为裴远安辩解：“他这个人其实不坏的，经常帮助我们，今天的事他绝对不是故意的，他也是好心，就是办错了事……” 沈燃觉得好笑：“大早上把你拎出被窝，穿着睡衣扔到大街上，这叫好心？” 沈柔柔：“姐姐，我替他向你道歉……” “省省吧。” 沈燃挂断了电话。 通话界面一消失，沈燃面上迅速恢复正常。 走剧情可不会影响她的情绪，之所以表现出恼怒的样子，只是为了降低柔柔的戒心。 沈燃长得像沈柔柔，这件事不仅沈燃知道、沈柔柔的四位男嘉宾知道，沈柔柔本尊也最为了解。 不然当初沈家父母也不会收养沈燃来帮沈柔柔“挡灾”。 沈柔柔出国治疗，自然担心国内这四条鱼。但好在，在她的努力引导下，四人都对她这位姐姐厌恶至极。 沈燃估摸着，这通电话能让沈柔柔暂时打消怀疑，消停不少。 时间回到现在。 站在裴远安的别墅里，沈燃一边弯腰擦地，一边后悔，要不是那天早上太冷，她一定软磨硬泡多要点。钱对于这四位男嘉宾来说不算什么，可对她来说却是买命钱。 想要在一年之内赚够一个亿，只靠工时堆积可不行，得想个办法提高时薪，要么就想点办法赚外快。 打量着裴远安家里的陈设，她想到小说中，裴远安动辄因为沈柔柔砸东西，花瓶三个起砸，屏风一扇起踹。 于是沈燃打开手机，进行识图。 嘶。 真贵。 好家伙，裴远安真是有点儿家世在身上，这满屋摆着的，一个便宜货都没有。 不到十二点，沈燃干完了所有活儿，累得快要直不起腰。 原身这具身体虽然比沈柔柔那病秧子强不少，但跟她现实世界那具经常健身的牛马体质比，虚了太多。 要是经历她那007的高强度生活，绝对撑不过两天。 经历过猝死，沈燃更加意识到健康的重要性。 身体素质是一方面，工作强度也需要注意。 就这么想着想着，再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王伯晃醒她的时候，沈燃不知什么时候靠上了沙发。 王伯公事公办，将款打了过来。 “到账两万元。” 听到转账记录，快要困死的沈燃精神不少：“怎么少了两万？” 十点到凌晨三点是五个小时，扣去定金一万，应该是四万。 王伯两手一并，搭在身前，嘱咐道：“少爷说，沈燃姑娘在服务时间内，应该时刻遵守约定，不该脱离沈柔柔姑娘的性格，扣掉一万。” “另外，沈燃姑娘在工作时间随便拍摄雇主家中信息，侵犯个人隐私，再扣一万，请您让我检查相册，确保删除。” 沈燃：“？” 删完照片后，她骂骂咧咧地出了裴远安的家门。 = 除去扣款之外，第二单子应该赚到四万。 算上昨天的钱，两天能赚五万五，沈燃的思路一下变得清晰起来。 谁说当替身不好？当替身可太棒了呀！ 安好自行车链，沈燃往市区狂蹬。 冷风吹得她脸颊生疼，得尽快换个代步工具，以后少不了要经常来，老蹬车不是办法。 累只是一方面，卸车链子不保险，万一被人骑走了，她都没地儿哭。 回到出租屋的第一件事，沈燃先洗了个热水澡。 老破小出租屋的热水器不稳定，出来的热水时断时续，跟裴远安家的大浴室相比天差地别。 不过沈燃也不介意，现实世界她的小公寓也没好到哪儿去，不然怎么会天天蹭公司的免费健身房洗澡。 吹完头发出来，狭小的出租屋全是水雾。 因没舍得交供暖费，屋里很快又冷得像冰窖。 空调暂时是开不起的，沈燃裹上厚厚的睡衣，狼吞虎咽地塞下两个楼下早餐店买的包子。 因洗澡太久，包子已经凉了，就着刚烧的热水顺了下去。 而后倒头就睡。 刚穿过来就马不停蹄的忙活了两天一夜，铁打的原互联网大厂牛马也扛不住。 …… 这一觉沈燃睡得很香。 她梦到年终奖发了，她带着一年攒下来的几万块钱回家。 一开门爸爸围着围裙出来接她，妈妈专门出去给她买回来爱喝的果酒，上大学放寒假的妹妹又不知道从哪儿弄回来一大堆稀奇古怪的饰品，叽叽喳喳地往窗户上贴。 爸爸的厨艺很绝，以助于把沈燃的口味养得很刁，很少觉得外面哪家饭店好吃。 一家四口坐在电视前吃年夜饭，春晚刚开始没多久，一家人边看边点评。 爸爸说这不是那谁谁吗，这么大岁数了还出来呢？ 妈妈则是点评某某某年轻的时候可帅了，以前同学有疯狂追他的。 妹妹挤挤眼，问妈妈：“爸爸和他谁帅？” 妈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老去的男星。 爸爸筷子一撂，起嘴就是：“我现在就是老了，我年轻的时候好多小姑娘追，不信问你李叔。” 妈妈嗤之以鼻。 歌舞类节目后有语言类小品，一家四口刚开始还期待满满，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爸爸“啧”了一声：“我就知道最后还得圆回来。” 妹妹乐道：“包饺子了又要包饺子了。” 妈妈见缝插针：“咱们包不包？同步一下？” 爸爸瞥她一眼：“还用你们娘仨？我三下五除二早就全干完了。” 沈燃往嘴里倒腾肉的时候，妹妹划着手机分享网友对当前节目的热评，笑得爹妈牙花子都在外面。遇到不懂的互联网词汇，妹妹手舞足蹈地解释。 吃完饭爸爸收拾碗筷，妈妈又跟沈燃喝了几杯，问了问她工作上的事儿。 沈燃眨眨眼，问道：“妈你就不问我找没找对象？” 妈妈双眼一亮，好奇道：“你找对象了？” 沈燃：“没有。” 妈妈白她一眼：“那问个啥！” 沈燃笑哈哈：“我同学同事过年回家都被逼着相亲，我还以为你不着急呢。” 妈妈喝了口白酒，嗑起瓜子来：“我着急有啥用？我能变成你喜欢的185腹肌体育生跟你搞对象？” 沈燃笑得肚子疼：“都哪儿学来的词儿？我可不喜欢体育生。” 妈妈指了指妹妹：“她天天往群里发。” 听见俩人的聊天，妹妹张牙舞爪地凑过来，揪住沈燃的耳朵：“我就知道你都没看，被我逮到了吧！！” 沈燃无奈：“我发誓好多都看了。” 妹妹抱着抱枕，杵了杵妈妈：“前几天哪个姨奶奶的儿子不是说要给我姐介绍对象？” 她放假回来早，听到的消息自然也多。 妈妈摆摆手：“可拉倒吧，这种剩下的年轻大龄青年，只能靠亲戚关系相亲，能有什么好苗子？” 沈燃诧异：“妈，我还以为你和我爸会帮我相亲，你们之前不是说让我早点结婚？” 妈妈：“那也得自己有眼缘才行啊，你读了大学，进了大公司，周围已经是沙里淘金了，那都找不到，还要回来相亲找？筛选条件都没有，是个年龄差不多的就往我女儿脸上介绍，那不成屎里淘金了？” “就是。” 洗完碗的爸爸走过来，就着围裙擦擦手：“只要我女儿们开心，结不结婚算个屁，又不是非得有伴侣才能过好这一辈子。你们在家里，爸爸妈妈也能养你们一辈子。” “好耶！”妹妹举起手：“那我要退学，高数太难啦！” 爸爸脸一横：“那我打死你。” 妈妈顺势掐上妹妹的耳朵：“再说一遍？” 妹妹抱头鼠窜：“鲨人啦！！你们这是盲目的学历崇拜！！” 闹了一会儿，四口挤挤地窝在小沙发上又看了会儿春晚，还没到12点就睡着了仨，只有妹妹还在精神奕奕刷空间，时不时发出奇怪的笑声。 沈燃被经理的夺命连环call喊醒，本以为是刚上线的产品出了什么bug，没想到是经理叮嘱她在群里给领导祝福，所有人都跟上队形了，就差她。 一阵无语后，沈燃跟上了队形。 一通电话把爸爸妈妈也吵醒了，爸爸索性拿出偷偷买的烟花爆竹，通过厨房的窗户往外看了看，乐道：“都在外面放呢，咱们也下去吧？” 四口人很快全副武装往楼下走，在绚烂的烟花彩炮中，娘仨紧紧抱作一团，点完炮的爸爸从另一侧抱住老婆女儿们。 “砰——砰砰砰——” 一簇簇绽放的彩团像是炸散了一年的霉运。 沈燃沉浸在这份快乐中……突然想上厕所。 “怎么了燃燃？”妈妈关心道。 沈燃憋得难受：“尿急。” 妹妹指了指不远处的广场：“姐，那边有移动公共厕所。” “是吗？”沈燃迅速向那边跑去。 印象中小区广场上是没有厕所，新开的吗？ 她挤过看热闹的人群，没有找到厕所。 一转身，身后哪还有父母和妹妹的身影？惊慌的人群四散而逃，一群城管冲了过来，听说逃跑的小区居民说，被抓到要带回去给警犬编麻花辫。 虽然沈燃打心眼里不觉得可怕，但还是下意识跟着跑了起来。 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她就飞了起来。 飞在空中，有一艘带着漫威标志的宇宙飞船紧跟在身后追，小浣熊探出头来，让她束手就擒，不然就发动宗门护山大阵，用鸭血对沈燃进行核打击。 沈燃想了想鸭血的美味，在空中踩腿加快速度，远远甩开了身后的宇宙飞船。 但她还是尿急，路过的大鹅说天空上也有动物移动厕所，她虽然体格大一点，但应该也能用。 沈燃猛地被尿憋醒。 她正穿着厚睡衣侧身蜷缩在被子中。 看了眼几米之外，透着冰窖般冷意的厕所，她心如死灰。 冬天的厕所是世界上最痛苦的地方，没有之一。 看了眼手机，已经下午三点了。 梦里的场景像是被戳破的美梦，后劲大得让人恍惚，让沈燃险些忘记猝死的事实。 她索性不再睡了。 手机上有两条新讯息。 【嵇洲经纪人：明天接机后去拍卖场。】 【嵇洲经纪人：晚礼服寄给你了，穿那身来。】 沈燃想了想购买代步工具的硬性要求，扣字。 【沈燃：可以，先付一小时定金。】 第8章 实验品的下场，大多是凄惨的。 嵇洲经纪人利索地把钱打了过来。 目前除了裴远安之外，其他三位男嘉宾并不知道沈燃换了住址，包裹肯定是往老房子寄。 沈燃新租的房子与沈家的在同一个区，相距四五公里左右，沈燃换了身方便跑步的装扮，蹬上跑步鞋就出了门。 这副身躯的体能太弱，得抓紧时间锻炼起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强身健体也不是短期内就能看到效果的，需要长久的坚持。 还没跑到老小区，刚两公里，沈燃就开始大喘气起来，不得已换为快走。 抵达老小区，已是一个半小时以后，沈燃直奔家门口。 有包裹挂在门把手上。 取下包裹，沈燃检查了一下外包装，拆开。 里面躺着一件制作精美的晚礼服。 她不由吐槽嵇洲还真是心大，这么贵的东西，居然说挂门口就挂门口，也就是邻居风气好，有个小偷路过拿走就老实了。 拿完快递沈燃下楼，准备直奔电动车店选购。 现在手头就一万块，买车不现实，油费都够喝一壶。买辆电动车最方便，不用了还可以卖掉回血。 工作日的下午四点，电动车店里没几个人，沈燃在所有产品前晃了一大圈，迟迟没决定。 工作人员介绍累了，在旁边歇了会儿，给她倒了杯水端来：“来小妹妹，喝口水，还没选好啊？” “这新品真的特合适，性能也好，价格也低，才三千块，是我们这个月的销量王呢，就你来之前刚有个小姑娘推走个粉色的。” 沈燃抬眸：“你刚才说，这款以后可以以旧换新，折现换新款？” 工作人员笑道：“不光这款，我们店所有电动车都有这个服务，你要是不喜欢了随时推来，只要是在我们这儿买的，都高价收。” 沈燃摸摸下巴：“那你们这儿……卖不卖二手？” 工作人员一愣，险些以为听错了：“啊？” “有倒是有，但旧车有磨损啊。” 沈燃：“没事没事，带我去看看，走。” 她快步跟着工作人员向库房走去，浑然不觉门外有一道注视了她很久的视线。 凌风就站在车店门外，他盯着与柔柔一模一样的背影，神色没有片刻动摇。 沈燃上个月还要求沈家父母给她买二十万的代步车，眼见沈家人离开，勒索无果，只能放弃了吗？ …… 经过四十分钟的杀价，沈燃心满意足地推着辆四手黑色破旧电动车走了出来。 工作人员叹为观止：“你这小姑娘嘴皮子可是真厉害，精明得很呐，也够会过日子的，这钱被你花得……” 沈燃笑笑：“谢谢姐哈，这车旧成这样，你们也没法翻新了，左右也是被拆了卖废铁的命，给我还能让你们老板赚一两百呢，就当送姐的业绩啦！” 工作人员直摇头，哭笑不得：“我都没你会过日子。” 沈燃美滋滋地拨动钥匙，准备骑着离开。 忽有人靠近，阴影罩在电动车头上，她抬头望去—— 嘿，金牌医生凌风么这不是。 男人薄唇轻抿，眉眼对谁都柔和，穿着常服的他一身邻家帅气大哥哥的气质。 工作人员还没走，见到这一幕不由感叹：“小姑娘还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哇，有福得嘞。” 沈燃还没开口，凌风率先道：“不是男女朋友，连朋友也算不上。” 凌风不像嵇洲那么冷，也不似裴远安动不动就阴沉的声线，他就算是不高兴，说出口的话仍旧轻柔，听不出贬低讥讽的意味。 就像只是在陈述事实。 工作人员有点尴尬，转身往店里走：“哦哦那你们先聊。” 沈燃笑着挥手：“行姐，回头买车还来找你！” 凌风看着她的动作，“跟我来。” 原小说中，凌风可没有找沈燃当替身。 是沈燃嫉妒得发狂，上赶着找凌风，以救沈柔柔的名义让凌风用她的身体做配型。 不是亲姐俩，配型自然对不上，可这并不能阻止沈燃。 她主动报名了实验组，愿意参加疑难杂症的研究，只为了靠近凌风。 在一众实验者中，沈燃的身体状况确实相对接近沈柔柔，凌风自然注意到这份实验数据。 两人的接触不知不觉变多，再加上沈燃自以为的“勾引”，凌风设立了一些新的实验项目。 可那些不过是为了救沈柔柔而开展的，他从始至终都只把沈燃当做一个实验品。 实验品的下场，大多是凄惨的。 回到现在，沈燃跟着凌风一路来到他的车前。 凌风从后备箱取出一个巨大的包裹来，递向沈燃：“这是柔柔给你准备的，让你自己生活照顾好自己。” 原剧情中也有这段，得知沈燃被裴远安赶走后，沈柔柔虚情假意地给沈燃准备了一大包生活用品，专门让凌风给他送去。 原剧情中的沈燃当然把这视作羞辱，当着凌风的面骂沈柔柔不怀好意，将一大包物资扔在了路边。 沈燃依稀记得，小说里的凌风好像默不作声把这包物资带回去了，为了不辜负沈柔柔的心意，自己用了。沈柔柔一开始就料到这个发展，里面都是精心为凌风准备的，这件事令两人的感情持续升温了好一阵呢。 眼下的沈燃本就缺钱，自然不会错过送上门的物资。 “哦那太谢谢了啊。” 她完全不推脱地接在手里，满满一大兜东西电动车车筐都放不下，她挂在手腕上艰难地握住手把：“帮我谢谢柔柔！” 凌风望向他的目光隐有探究，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怎么不自己去谢？” “是啊我也想问呢。” 沈燃发自内心地疑惑：“我的妹妹要给我送物资，为什么要经过你这个，对我来说连朋友都不算的陌生人手？” 凌风短暂地沉默：“多想想你对柔柔的态度。” 沈燃回呛：“我对她还不算客气？还是让沈家几位多想想对我的态度吧。” 凌风摇头，“无药可救。” 沈燃一拧电动车，甩下一连串：“无语、无话可说、无聊至极。” 凌风抬眸，迅速还嘴的女人已乘坐新购置的小电驴飞速离开他的视线。 “……” = 有了电动车就是方便，骑回新出租屋的小区只花了沈燃二十分钟。 她并未立刻回家，而是钻进了小区门口的牛肉面店。 这家店是半露天的，有店家的电动车在外面充电，五点还没赶上下班高峰期，店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老板来碗面！” 沈燃选了个露天能晒太阳的位置，这会儿没风，外面比里头暖和。 “老板，电动车能充电不？”沈燃盯着露天的插座，动了心思。 老板乐呵地摆摆手：“充呗。” “好嘞！” 沈燃开心地蹭起了电。 凌风的车就停在马路对面。 他盯着蹲在路边插电源的沈燃，眉头微蹙。 既然是柔柔给的东西，他肯定是要看着沈燃带回家。他答应下的事，就要负责。 谁成想沈燃没有第一时间回家，反倒是骑着电动车跑到别的小区门口，只为了吃一碗面？ 凌风不觉得这辆电动车是沈燃给自己买的，以这女人的虚荣性格，别说二手电动车，就是十万块的汽车，她都觉得寒酸，这是柔柔亲口为他转述的。 当时的柔柔眼中含泪，为家里窘迫的环境而感到自卑，无法为养姐达成愿望。 凌风觉得，电动车是沈燃给哪个不三不四的朋友带的。 他盯着外面暴风吸入拉面的女人，这样想道。 沈燃没有什么正经朋友，那几个混社会的经常被她带着回沈家找事儿，都不是什么善类。 只要沈燃不再欺负柔柔，他也懒得关注这个女人。今天的手术很多，没空监视一个跳梁小丑。 他本以为沈燃吃完面就会回去。 结果沈燃吃完面又步行去了两公里外的超市，一个小时后，出来的她手里除了柔柔给的大包裹外，还多了一个大袋子，从包装看像是被子。 拎着大包小包的女人还是没有回家，转身进了牛肉面店的那家小区。 凌风没了耐心。 他打开车门想要上前质问，蹿入小区入口的女人却很快消失在下班的人流中。 打开手机想要询问，才想起他根本没添加沈燃的任何联系方式。 他深吸一口气。 还是只能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十二点。 凌风耐心耗尽，正打算先离开，明天早点来堵人，视线中却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沈燃裹着厚厚的衣服狂飙电动车，身形像一道闪电。 “？” 凌风立刻驱车跟上。 沈燃在地铁站停下，用新买的三道锁锁住四手电动车，狂奔进地铁站。 凌风看了眼时间，皱起了眉。 十二点二十，大多数地铁线路已经停运。 这条线只剩末班车，而还能经过这一站的……只剩机场线。 这个点沈燃去机场干嘛？ 第9章 替身：我当然喜欢你……的钱。 沈燃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最后一班地铁。 这一觉睡得差点耽误事儿。 嵇洲给她准备了专车，就在机场出口附近，只需她穿好衣服，坐在里面等。 沈燃快速化了个妆，对着镜子端详片刻。 很好，是沈柔柔喜欢化的伪素颜妆。 曾经刚参加工作的沈燃十分不擅长化妆，可打工人的修罗场会让每一个应届生迅速适应环境，并锻炼出适配的高效技能。 频繁与甲方见面谈项目，让睡眠严重不足的沈燃硬生生锻炼出了五分钟速化妆技能，即便坐上车时距离嵇洲下飞机只剩六分钟，她也能迅速搞定。 放下镜子打开手机，她收到嵇洲经纪人发来的消息：“已落地，大约十五分钟后到。” 沈燃回了个“ok”，心说还是来早了。 与嵇洲见面前，她先打开嵇洲的超话做了做功课，这人出差是为了品牌项目，还有个关于最近新电影的采访。 视频中的嵇洲冷静、话少，清冷俊俏的容貌引得弹幕狂刷“哥哥好帅”，这种年轻气质型影帝在娱乐圈的确算得上是独一份。 超话不停有新视频刷出，出现#接机#的新tag。 沈燃点了进去。 嵇洲已经下机，在保安的重重保护下，沿着通道往外走。 来接机的粉丝人山人海，嵇洲基本上零回应，只是在某个被挤到角落的粉丝快要摔倒时，出手扶了一把。 沈燃眼睁睁地看着，#能粉嵇洲是我们的福气#、#嵇洲的粉丝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这两个词条蹭蹭蹭往上蹿，仅仅花了不到五分钟，就登上热搜词条。 嵇洲不仅是新晋影帝，如今还是炙手可热的当红流量男演员，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他父母的资源运作。 嵇洲的父母年轻时便已经是圈内有名的制片和出品，多年来的资源累积，让嵇洲一出生就确定了未来进圈的成长路线。 为了培养出优秀的星二代，嵇洲的父母从小对他的要求极高，不仅在学习、生活习惯、外貌上严抓，还严格限制他的交友。 嵇洲很小的时候，就被媒体冠上了“完美孩子”的标签。 原小说对嵇洲的心理进行过描写，他时常会觉得自己是父母培养出的完美工具人，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完全没有话语权。 他没法决定选什么班底、什么题材、与谁合作，连遇到反感的题材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因此在豪华班底打造的首部电影上映扑街后，除去舆论铺天盖地的骂声，父母也对他失望透顶，处处都是指责。 那段时间，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挣扎与自我怀疑中。 于是，嵇洲失联了。 没人知道他的去向，嵇洲的父母发动人脉，几乎找疯了。 这也成为了沈柔柔的机会。 绑定万人迷系统的她知道嵇洲因为什么而痛苦，也知道他失联后去了什么地方。 她只需要装作偶遇，编好台词，装作在不认识嵇洲的情况下对“陌生人”倾诉对偶像的认可、崇拜，再表达出自己的关心。 和沈柔柔初次见面并相处的那段时间，嵇洲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沈柔柔能懂他的愤懑，能看出他表演的设计，能共鸣他对人生的迷茫和思考。 最重要的是，她是在不知道他身份的前提下说出这些的。 不掺杂算计与虚情假意。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他人，毫无保留的真心。 “划拉——” 车门拉开，骤然钻进的冷气中，嵇洲戴着口罩的形象出现。 有伞打在他的身后，遮挡一众媒体和粉丝的视线。 沈燃忍不住感叹嵇洲的胆子之大，就算他是演员不是爱豆，大流量下还是女友粉居多，私下和别人你侬我侬也就算了，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把异性放到车上来。 她当初接的公关活儿可不少，这种事是最让人头疼的。 心里吐槽归吐槽，她面上还是很快摆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轻轻唤了一声“阿洲”。 嵇洲抬起眸子来，视野中，“沈柔柔”关切地望来，身上穿着他亲自挑选的晚礼服，眸中似有光芒闪动。 就像第一次见面提起“嵇洲”这个名字时。 那一刻，就连他自己都恍惚了片刻，有些着魔地望着沈燃的脸，抬手想要触碰：“柔柔……” “阿洲，饿了吗？我亲手给你做了三明治。” 沈燃不动声色地避开，趁机取出刚从机场死贵死贵超市里买的天价三明治，以及一瓶热牛奶递了过去。 “还胃疼吗？喝点热牛奶会好一点。” 嵇洲微顿，接过三明治和牛奶，嘴角微提，露出个淡笑来：“柔柔很久没给我做过三明治了。” 沈燃也笑了，轻柔的语气像是春风：“要是阿洲喜欢，我经常给你做好不好？” 即便嵇洲内心无数遍告诫过自己，沈燃只是沈柔柔的替身，暂作缓解即可，她不是真的柔柔。 可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笑着对他说话的沈燃，他只想点头。 于是他说：“好。” 拆开三明治的包装，嵇洲轻咬一口。 连续两天的奔波让他的胃部隐隐作痛，温热的牛奶令其稍有缓解。 艺人的自我管理标准近乎苛刻，沈燃数着他下嘴的频率，嵇洲充其量就吃了三口，便放下了三明治，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累了吗？” 沈燃凑上前去，将事先准备好的暖手宝塞进嵇洲手掌：“天气冷，别着凉。” 手中一暖，嵇洲抬起眸来。 冰凉的指尖被温暖包裹，阴郁的心情像是照进一缕阳光进来。 眼看沈燃要坐回身，他下意识拉住她的袖子，就像是怕她随时会离开。 “去哪儿？” “哪儿也不去。” 沈燃隔着衣袖拉开嵇洲的手，顺手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休息一会儿吧，拍卖场过一会才能到。” “嗯。” 得了沈燃的承诺，嵇洲靠在椅背上。 长时间的工作，加上一直高压的环境，他早就累得有些恍惚。 眼下吃了点东西，再加上温暖的环境，即便他想保持清醒，几分钟后却还是迷糊了起来。 “柔柔……” 沈燃听到他的呓语。 向来清冷的声线中带着丝脆弱，还有丝茫然。 “你真的……喜欢我吗？” 沈燃俯身，将被角掖好，体贴回应：“当然喜欢。” 这语气属于沈柔柔，可沈燃面上却异常清明。 没有对儿女情长的困扰，只有对财富的渴望。 ——当然喜欢你的钱。 第10章 替身：跟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阿洲，到了。” 嵇洲这一觉睡得很沉，被沈燃叫醒时，窗外正下起淅沥的小雨。 一睁眼，咖啡端到他面前，沈燃面露心疼：“阿洲，别太累着自己，会熬坏的。” “柔柔？” 嵇洲一愣，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当下的处境，只当沈柔柔还没出国，还留在自己身边。 顿了几秒，似乎反应过来沈燃的身份，他微微蹙眉，下意识推开咖啡杯。 “哗啦——” 沈燃也没想到，甲方会工作到一半忘记自己的身份，她端咖啡的手本就不算太稳，被这么一推，小半杯都被泼到自己身上。 嵇洲一怔，下意识就要抽纸巾来帮沈燃擦：“柔柔，抱歉……” “没事。” 沈燃连忙摆手：“我换个衣服就好，阿洲你先进去吧，我们同行会引起狗仔怀疑，一会会场里见~” 嵇洲沉吟片刻：“也好。” 在经纪人的照顾下，他迅速下了车，朝会场走去。 片刻后，前门打开，经纪人又坐了回来，回头看了一眼沈燃，神情有些复杂：“老板让我带你从侧门进去。” 这个女人的适应能力强得可怕，上次与老板见面时还会露出破绽，连他都觉得是一次性合作，没想到今天一见，简直和沈柔柔小姐一模一样，刚才连他都觉得是沈柔柔小姐回国了。 沈燃抬起头来，轻声细语的状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公事公办的定损语气：“咖啡是你们老板碰洒的，我尽力挽回但没能完全避开，晚礼服我不赔偿。” 经纪人不好拿主意：“得今天服务结束后跟老板商量一下。” 沈燃：“没得商量，我只会赔偿因为我失误产生的损失，你们老板的失误肯定是他自己承担。如果还想继续合作，这条我说在前面。” ——看来还是得合作前签个协议，不然要是真遇上没契约精神的合作方，她都没地儿说理。 经纪人：“……” 明明是相同的一张脸，性格简直天差地别，说起话来的样子两模两样。 若说沈柔柔小姐是人畜无害，和这位说话的感觉就像是在跟对家公司撕资源，得全神贯注据理力争。 沈燃抬起头来：“这身衣服得换掉，拍卖场里人多眼杂，穿这身进去太扎眼了。” 说完，她戴好口罩拢上外套自行下车：“一会儿在洗手间门口等我。” 经纪人：“好。” 下意识答应完他才后知后觉地一愣。 怎么开始被沈燃带着走了？ 真是奇怪，沈燃明明大学也没上过，怎么会有一种……天然的领导气质？ = 十五分钟后，沈燃被带进拍卖场的VIP包厢。 幸亏她有先见之明，来的路上特意带了身沈柔柔风格的常服。 沈柔柔喜欢粉色，衣服多有白色蕾丝边，在嵇洲面前是非常单纯的形象。 从前沈燃只在小说、电视剧里见过拍卖场包厢，这倒是第一次亲身体会里面的豪气。 服务人员专门将拍品逐一讲解，包厢外就是拍卖大厅，视野极好。 “你们先出去吧。” 听完讲解后的嵇洲下了逐客令。 经纪人颔首，跟在服务人员身后出了包间。 “他们都出去我们怎么买？” 沈燃好奇地问道。 嵇洲抬眸，视线点了点玻璃外的工作人员，回答得言简意赅：“有委托。” 沈燃一脸惊喜：“原来如此，阿洲你好厉害，怎么什么都懂。” 嵇洲淡笑，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他定眼看了沈燃片刻，开口问道：“有看中的吗？” 要是沈燃自己，那当然是什么都要，哪个贵要哪个，争取一次性帮她交齐买命钱。 可惜她现在是“沈柔柔”。 “阿洲，我什么都不要，我不缺的。”沈燃摇头，满眼笑意：“你喜欢什么买什么就好。” 嵇洲看她一眼，又望向场外：“粉钻喜欢吗？” 粉钻？ 沈燃迟疑地向外望去。 她进来时拍卖会就快到一半，再加上进来听竞品讲解、与嵇洲聊了会儿天，外面正好到了这件粉钻的拍卖。 沈燃下意识又看了眼电子屏介绍。 【产地：阿盖尔矿】 【大小：3.3克拉】 【当前拍卖价格：289万美元】 沈燃内心换算了一下，“……” 跟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但面上还是道：“不了阿洲，我不太喜欢首饰的，你看我平常也不怎么戴。” 嵇洲只是轻笑一声，没说话。 很快，这块3.3克拉的粉钻以三百万美元的价格被拍走。 服务人员捧着戒指盒走进来时，沈燃明显一愣。 嵇洲拍的？ “戴上试试。” 嵇洲语气轻松，就像是随便买了瓶水让她尝尝。 “这太贵重了……” 沈燃一副惊喜的模样，戴粉钻戒指的动作小心翼翼。 这回也不全是在演，她确实在计算戴着戒指直接跑且不被抓住的可能，但在监狱里应该赚不够剩下的七千多万，遂作罢。 嵇洲亲自为沈燃戴上粉钻，他修长的手指捏着沈燃的，面露欣赏之色。 “柔柔，我最近有些忙，可能照顾不到你。” 沈燃歪头：“阿洲，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随着她的动作，嵇洲的眉眼都跟着柔和了许多：“上个月给你换的迈巴赫怎样？开着还舒服吗？” 沈燃点头：“很好开的车，阿洲，别再为我破费了，我真的随便有辆能开的代步就行了。” 她才不会说沈柔柔刚收到车转手就卖了，毕竟其他三位男嘉宾会轮流上门，多出来一辆迈巴赫实在太过显眼。 嵇洲的指尖轻拂过沈燃的手背，垂眸：“柔柔，过几天就是圣诞，你可不可以陪我……” “滴滴滴——” “滴滴滴——” 刺耳的闹钟声从沈燃身侧传来。 “先等一下。”沈燃不好意思地打断，抽出没戴戒指的那只手，伸进外套兜里划掉闹钟，提醒道：“今天的服务时间结束了。” 她后撤半个身位，从嵇洲手中扯出左手，在经纪人胆战心惊的视线中戴上一次性手套，去摘戒指。 被沈燃这么一打断，嵇洲的神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他眸色一冷：“续两个小时。” “续不了。” 沈燃转头把粉钻交给经纪人，抱着自己的衣服起身：“我电动车还停在地铁站外头，那站来往人太多，我怕车丢，先走了。” 她压根没给嵇洲挽回的时间，说完就走，还不忘甩下一句。 “记得付尾款！” 第11章 替身：不加时，再见 沈燃离开房间，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嵇洲盯着面前的空座位，眸色发冷，不知道在想什么。 经纪人捧着粉钻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这位沈燃女士胆子是真大啊，连沈柔柔姑娘都没这么跟老板说过话，更没把老板扔下先行离开。 再抬头看老板的脸色…… 经纪人又低下了头，算了还是不看了。 老板越面无表情，说明气得越狠。 “把戒指照片发给柔柔。” 屋内安静了好几分钟，嵇洲才吐出这样一句话。 经纪人赶忙应道：“是，老板。” 望着窗外，嵇洲神色微动。 柔柔可不止一次跟他说过这个贪财的姐姐，他并不相信沈燃身无分文，以她贪财的嘴脸，出行怎么会骑电动车？ 多半是说给他听的。 嵇洲起身，经纪人第一时间上前：“老板，回家？” 嵇洲抿唇：“不回，去公司。” 一墙之隔的另一个贵宾室内，裴远安正把玩着一串成色极好的和田玉，他望着包厢的窗子，若有所思。 刚才闪过去的那道身影…… 他抬起眸来，望向王伯：“沈燃在干什么？” 王伯：“少爷，我现在就问。” 贵宾包间有专属的通道，裴远安起身离开。 裴家的黑色轿车缓缓驶离，看着车窗外迅速倒退的景色，裴远安的手机弹出通知。 消息提示名称：沈柔柔。 一向冷酷阴沉的男人只有在此刻才会露出片刻平静，他划进沈柔柔的对话框。 【沈柔柔：干嘛啦，真以为我是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啊？寄这么多东西来干嘛，我又不是没有自理能力。】 【沈柔柔：不过还是谢谢啦~】 虽然对方的回复只有寥寥数语，可裴远安的视线在上面停留了许久。 再抬起头来时，男人身周低沉的气压缓和不少。 他抬起指尖敲字。 【裴远安：警惕性这么差，别人给你你就收？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沈柔柔：#无语 你一句好话都不会说是不是？懒得理你】 裴远安抬起眸来，朝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王伯道：“再给柔柔打点儿钱过去。” “沈燃回消息了没有？” 王伯：“少爷，还没有。” 裴远安神色一沉：“让她晚上来找我。” 王伯神色一顿：“少爷，您要带她去……？” 裴远安抬眸望向窗外，神情中的柔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戏谑：“她又不是柔柔，不过是个长得相似的玩意，玩玩有何不可？” = 沈燃将晚礼服还给嵇洲团队工作人员后就出了拍卖场，一路狂奔到地铁站，出站看到停在角落的破旧电动车，才松了口气。 骑上电动车，她先去了趟五金市场。 出租屋的毛病很多，水管漏水的地方足足有四五处，更别提漏风的窗户，缺角的瓷砖。 气温越来越冷，她打算买点儿材料自己回去补。 这一忙就到了晚上七点半。 回去的路上她还在想，回去后要把替身价目表和服务内容明细写清楚，以免出现歧义，干扰工作效率。 最重要的是，要提前说明像今早这种晚礼服被泼脏的情况。 还有上次去裴远安家，明明是他没有事先讲清楚，反倒要扣她的钱，完全是不讲道理的万恶甲方。 她是来赚钱的，可不是来赔钱的！ “嗡嗡——” “嗡嗡嗡——” 她兜里的手机不停在震动。 她只当是嵇洲助理打过来的转账，沈燃没顾上看，一路向家骑去。 沈燃喊出了系统。 “我现在还有多少钱。” 系统：“当前欠款九千九百九十八万五千，钱包余额九万九千四百，是否立即还款？” 和沈燃算的差不多。 从嵇洲那里赚的第一笔钱一万五就还了负债，以防完全没有生活费，沈燃调整了还款模式，将自动还款模式改为手动。 第二笔来自裴远安，两万。 今天这场服务从凌晨三点到中午十一点，持续八小时，共计八万元。 入账共计十万元，租房押二付一花掉九千。 这几天的生活花销不算大，电动车是大头，花了三百，一床新被子两百，加上买菜、吃牛肉面、电费水费、一些五金小零件，共计花费六百。 余额里还剩九万零四百。 沈燃：“先还九万，给我留四百。” 总得留点生活费吧？ 系统：“好的，已为您偿还九万债务，债务仅剩下99，895，000元。” 沈燃：“你是怎么吐出这个‘仅’来的？” 凌晨就起来上班，忙活了一天的沈燃路上直打哈欠，回家前，她在小区门口买了点儿菜，打算回去做面条。 刚拐进小区，沈燃一眼就看到凌风的车。 国内外闻名的青年外科手术医生就坐在主驾驶位上，淡淡地望着她。 沈燃：“……” 她假装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怪了怪了，真怪了。 原小说中沈燃是中后期才与凌风有密切交集的，除了一开头凌风受沈柔柔之命给沈燃送过一回物资，第二次见面起码在十万字以后了。 就算剧情发展会因为她的加入而有蝴蝶效应，但这变动未免来得太突然了吧？ 这位凌风看似最平和最正常，其实最难对付。想起原小说中沈燃被活生生当作试验品，精神状态都因药物副作用而备受折磨，沈燃的步伐都不由快了些。 别的男嘉宾要的是情绪价值，这位要的是命。 “等等。” 有车窗降下的声音，男人在沈燃路过的时候开腔。 沈燃当然是选择——假装没听见。 “你跑什么？” 有阴影投在沈燃面前，她抬头一看，凌风已挡住他的去路，眉头蹙起，看起来很是不解。 沈燃暗道一声腿长就是有优势，抬起头装傻道：“凌医生？你怎么来了？” 凌风上下打量她：“见到我就跑，是做了亏心事？” “啊？我刚才没看见你啊。”沈燃索性一装到底：“凌医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不是忙得要死吗？怎么有时间连续两天过来？ 凌风的面上看不出任何不悦，语气平静：“柔柔让我给你送东西，我当然要看着沈燃女士把它带回去，才好交差。” 原来是为了这事。 沈燃隐隐松了口气：“我带回家了，我现在就住这小区。” “住在这里？” 凌风抬眸打量四周，这倒是个令他意外的答案：“为什么？” 沈燃懒得跟沈柔柔的忠诚男嘉宾解释什么，就算说了对方也未必会信。 “个人隐私。不过你放心，沈柔柔给我买的东西我会好好用，不会对她耍什么花招，也不会回去住了。” “凌医生早点儿回去吧，别被别人看见传进沈柔柔耳朵里，让她误会。” 说完，沈燃转身就走。 第12章 裴远安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凌风望着沈燃快步离去的背影，眉头稍稍敛起。 沈燃搬家？柔柔并没有跟他说过。 想起昨天沈燃买电动车讨价还价的情形，他若有所思。 他打开沈柔柔的对话框，想了片刻，最终也只发出去一句。 【凌风：好些了吗？】 另一边，沈燃用最快速度望新租的房子狂奔。 现在不是对付凌风的时候，能摁住他的心思最好，不然她刚才也不会那么坦诚地交代。 凌风从小寄人篱下，心思深沉从不表现，他对沈柔柔的爱是有强烈占有欲、专制的，也是这四位男嘉宾中最容易黑化的。 他虽然也能掉金币，但需要提前说明的条件更多。 沈燃走着走着，脚步忽地一顿。 她好像……迷路了。 这小区的面积很大，楼与楼长得又一样，原本印刷在楼梯上的楼号早就因为过于年久而模糊。 无奈之下，沈燃只好拿出手机。 【电量不足，已关机。】 手机屏幕上冰冷的字眼好像在嘲笑她。 “……” 她只好找路人询问，一路往出租屋找去。 幸亏她记忆力好，仅入住一天就能记住复杂的出租屋地址。 走到眼熟的单元门口前，她松了口气，将电动车停好。 正要走进楼道，系统声突然在耳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即将有生命危险，请小心。” 沈燃脚步一顿，黑暗的楼道中，冷风嗖嗖地刮。 她悄然蹲下身，攥紧楼道角落扔着的一截废弃铁棍。 是了，要不是系统提醒，她都险些忘了这茬。 因沈燃是原剧情中的炮灰对照组，关于这段也是一笔带过，说得并不详细，沈燃只是依稀记得，原剧情中的沈燃从幼儿园就被扔进寄宿制学校，一直到高中，养父养母不闻不问，有时候连生活费都找理由不给。 在这种情况下，沈燃只能自力更生，结识了不少社会上的“朋友”。 听说沈燃的妹妹沈柔柔有钱出国治病，一些“不怀好意”的朋友就摸到了沈燃面前，打算“借”点钱花。 原小说中，沈燃也是因为这些无妄之灾，进一步黑化。 沈燃屏息，尽可能放缓脚步。 她明明新租了房子，这些小混混怎么还能追过来，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吗？ 新租的房子就在二楼，蹲在楼道里的他们一定看到了她停电动车的动作，蓄势待发。 她只有先稳住他们…… 沈燃刻意放出脚步声，听起来像是在上楼。 “咳。” 她喊亮声控灯，隐约看到门前闪过的两道人影。 似乎是怕被她发现，那两道人影迅速向楼上蹿去。 就是现在！ 沈燃拔腿就往外跑，解开电动车锁的手都在颤抖，她骑上电车拧动手把，车头还没转过来，身后就有暴呵声传来。 “站住！” “婊子！往哪儿跑！” 沈燃头皮一痛，有人拽住了她的头发。 虽然心里害怕，但她挥动铁棍的力气没有丝毫减弱，一棍子狠狠打出，只听一道闷哼响起。 接着是尖锐的咒骂：“*！摁住她！给我弄死她！” “砰砰——” 沈燃肚子上挨了一脚，被钝物击打的肩膀像是骨头断了，疼得令她呼吸一窒。 但她还是强撑着拽过电动车，推到那人身上，挥舞着铁棍甩在满脸横肉的男人脸上，嘴里喊着：“报警！！杀人啦！快报警！！” 她的呼喊引得附近几户亮起灯来，两男人迟疑的瞬间，沈燃拔腿就跑。 小区内的地形这么复杂，只要甩开他们，等警方到就行了。 头次遇到这种事的她手脚发软，但思维还算清晰。 胳膊一紧，沈燃忽被一股大力拽进了身侧的胡同，正要挣扎，却听凌风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是我，别动。” 沈燃一把推开凌风，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本就警惕的神色变得更警惕了。 凌风：“？” 沈燃气喘吁吁，上下打量凌风，同时还得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人怎么还没走？就出现在出租屋附近，显然是在跟踪她。 好好好，小小的出租屋外，真是危机四伏。 外面明显有人跑动的声音，估摸着两个混混已经离开，沈燃捂着肩膀，艰难地往外挪。 凌风跟在她身后，没有要走的意思，提醒道：“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沈燃：“嗯嗯，我会处理的。” 她站在单元楼下，不想暴露具体的住址：“凌医生请回吧。” 凌风看着她，问道：“你不去医院？” 沈燃：“这点皮外伤，我自己就能处理。” 凌风面露不赞同：“要做系统的检查。” 沈燃：“我又不像沈柔柔那么娇气，踢两下坏不了。” 凌风一向平静的神色果然冷了下来，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沈燃：“随你。” 沈燃：“你是要看到那袋子东西才会走？” 凌风不是这么轴的人，沈燃现在回过味儿来了，凌风哪是为了那一袋子东西啊，分明是要来检查她是不是偷走了沈柔柔的东西。 毕竟沈柔柔刚走她就搬家，这在凌风眼里一定可疑极了。 凌风没说话，这在沈燃看来是默认。 沈燃深吸一口气：“那我拿下来还给你，我消受不起。” 凌风摇头：“那是柔柔给你的。” 沈燃：“是啊，你也说了给我了，我已经带它回去了，你还想怎么样？” 凌风：“我得确认你确实带它回去了。” 沈燃：“？” = 五分钟后，沈燃站在出租屋里。 凌风也站在出租屋里。 漏风的窗户呼呼作响，沈燃的箱子还没收拾完，摆在外面的只有一床铺盖。 称得上是家徒四壁。 沈燃面前就是那袋吃穿用品，“满意了？” “好，回见。” 凌风迈出家门，转头就走。 沈燃：“……” 她锁上门，转头手机也开了机。 一条条新消息蹦了出来，沈燃坐在随时要散架的椅子上，点开通讯软件。 前两条是中午十二点发的。 【王伯：沈燃姑娘，现在在做什么？】 【王伯：沈燃姑娘，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 后两条在中午一点到两点。 【王伯：沈燃姑娘，晚上少爷需要你的服务。】 【王伯：沈燃姑娘？看到请回复】 还有一条新的好友申请，时间是下午五点。 【裴远安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第13章 替身：你太小看打工人的毅力了 屋内晃动的彩色灯球带着奢靡的氛围，裴远安靠在沙发上，是豪华包间中难得清静的角落。 他没有参与屋内热闹的碰杯，而是低头拨弄着手机。 【沈柔柔：我都知道了！你居然对我姐姐做这样的事！谁要你莫名其妙帮忙了？】 裴远安嘴角微提，漫不经心地打字回复。 【裴远安：你也说了是帮忙。】 对面很快回复了一条长长的语音。 裴远安捏着手机靠近耳朵，沈柔柔气恼的声音传来。 “我不需要这种所谓的‘帮忙’！我姐姐其实很单纯的，她自己一个人在国内生活已经够辛苦了，不要再去欺负她，否则我会找你算账的！” 裴远安眉头微挑，打字回复。 【裴远安：哦？你打算怎么找我算账？】 【沈柔柔：你！】 在莫名暧昧起来的聊天界面中，沈柔柔的消息接连弹出。 【沈柔柔：算我求你，总之不要再打扰我姐姐了，离她的生活远远的，她本来就很不容易了。】 【裴远安：我什么都没做】 又是一条语音发来，沈柔柔着急的声音中夹杂着咳嗽。 “才怪！咳、咳咳我都知道了，是你冲到家里把姐姐赶出来，不要再做这样的事咳咳咳……” 听到沈柔柔带着轻微病态的声音，裴远安眉头微皱，神色也跟着沉了一分，含在眸中的淡淡笑意消失。 【裴远安：她倒是会告状】 【沈柔柔：我姐姐人很好的，她什么都不懂，也没上过什么学，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我警告你不要再去欺负她了，你要是对我有气就朝我来！】 沈柔柔接连发了好几条，裴远安扫过文字，神态中掺了丝戾气。 【裴远安：睡了】 回复完，他就切出了对话框。 沈燃通过他好友认证的提示正好浮现在首页。 【沈燃：需要服务？】 盯着这四个字，裴远安蓦然笑了一声，神色中隐有讥讽之色。 这就是她说的单纯？ 刚点进对话框，还没来得及回复，沈燃就发来一个文件。 【沈燃：[文件]服务须知】 裴远安眉头微皱，点开文件，一行行文字出现在眼前。 【服务须知】 1.若有服务需求，请至少提前十二小时通知，并支付全款，当前价格为2w/h。 2.在服务期间，非本人原因造成的损耗一切由甲方承担，若造成本人个人财物/身体状态损伤，甲方需要照价赔偿/支付全部医疗费用。 3.临时/加时服务不在服务内容内，由本人决定是否要接，加时服务费用加倍。 4.服务期间所有支出由甲方买单。 5.如遇到事先没有沟通好的服务细节，服务状态中断的责任由甲方承担。 综上，如果未进行的服务有特殊要求（不涉及违法、违背本人意愿），需要在服务开始前提前说明。 裴远安面无表情地看完文件，发起了转账。 【裴远安：[转账账单·银行转账40w]】 【裴远安：[地点·A号公馆]】 【裴远安：五个小时，12点之前到】 = 沈燃刚给嵇洲经纪人转发完文件，切回来就看到裴远安的转账记录。 “？” 她登上手机网银，果然看到四十万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账户里。 她不仅感叹自己的先见之明，随着业务的推进而调整价格是一个互联网产品狗的必备技能，要是她的推进不及时，今晚这笔收入恐怕要缩水四分之三。 沈燃今晚本就不打算睡，来找事的混混说不定什么时候卷土重来，老旧出租房的破门恐怕撑不住。 正好出去避避风头，明天回来换锁装监控。 刚处理好伤口的沈燃快速化了个淡妆，从行李箱中翻出一身沈柔柔风格的衣服，套上出门。 今晚财神位在她，出门赚钱去喽！ - 半小时后，沈燃在A号公馆前停好了电动车。 十一点四十五，恰好赶上裴远安的规定时间。 她揉了把刘海，在侍从的引领下往豪华包厢走。 推开门，淡淡的香气混着嘈杂的音乐声迎面扑来，正有人在说话：“贺港说他得三四点到了，不知道又去干嘛了。” 沈燃一时被绚丽的灯光晃了眼，下意识眯眼。 音乐声一静，一身着粉色衬衫的青年跳了过来，大嗓门震天响：“柔妹？你不是出国了？” 沈燃瞧他一眼，青年一头粉色的短发与衬衫极为相配，她一下想起他的名字。 ——【封彦】，跟在裴远安屁股后头的富二代，是个喜欢成天混日子的。 她被封彦拽着进了门，推到裴远安身前：“裴哥把柔妹接回来了？不是说要治病？” 裴远安靠在沙发上，一身黑色定制西装令他贵气十足。 男人只是轻轻抬眼，“不是柔柔，她是沈燃。” “啊？” 封彦一愣，上下打量沈燃，面上带了看热闹的意味，神情中还带了鄙夷：“就柔妹那个拜金的养姐？” 沈燃摸不清裴远安的意图，听他说得这么直接，也大大方方点头：“我是沈燃。” 她注意到另外一道望来的视线，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是个留着公主切长发的女生。 她穿着一身高调的名牌，衣着搭配五颜六色，眉头紧紧皱着，视线中带了厌恶。 这位也很好认，是原小说中的富二代【文清月】。 她跟裴远安是发小，青梅竹马，两家关系很好，甚至定下了娃娃亲，也是推进沈柔柔和裴远安感情的工具人。 “过来。” 裴远安的话言简意赅。 沈燃拎起裙摆，坐到他身边。 她今晚挑了一身淡粉色的裙子，外搭白色长款羽绒服，头发梳成两个麻花辫，同样由白色发带系着。 裴远安凑近，附在她耳边，动作暧昧。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今晚不许演柔柔，就做你自己。撑到五点，加一倍工资给你。” 还有这好事儿？ 在旁边两位富二代复杂的视线中，沈燃想都没想就一口应下来：“没问题。” 裴远安盯着他，似笑非笑：“我还没说坚持不到的惩罚。” “不用。” 沈燃一口回绝。 你太小看一个打工人的毅力了。 第14章 替身：看我赢遍全场 作为一个阅读过全文的读者，沈燃太知道这文里富二代羞辱人的方法了。 无非就是喝酒、讥讽你的家世、嘲笑你的见识、用“他不爱你”、“你妹可不会这样”等等不痛不痒的攻击。 这对饱经甲方各种折磨的沈燃来说，简直小儿科。 封彦瞧着裴远安的脸色，很快摆好了酒，招呼着文清月坐过来：“你叫沈燃是吧？骰子会玩吗？” 沈燃往旁边坐了坐，与裴远安拉开距离，坐在桌子的另一侧。 四个人眼下各坐一侧，玩起游戏倒也方便。 “会一点。” “不应该啊。” 封彦野蛮地将骰盅推过来，笑道：“柔妹不会正常，你不是很喜欢在夜场混吗？连玩骰子都不会？” 文清月不耐烦：“玩就玩，说那么多干嘛，又装给谁看？” 她不经意瞟过沈燃，带着股莫名的恶意。 她虽然算不上喜欢裴远安，但家里毕竟定了亲事，这突然出现的俩姐妹真是够烦的，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没完没了。 封彦：“行行行，那开始了，吹牛啊，三个起叫，输了喝酒。” 沈燃颔首，摸上骰盅。 …… 第一局，封彦起叫。 封彦：四个六 文清月：加一 裴远安：六个三 沈燃绞尽脑汁：七个六 封彦大手一挥：开 沈燃输，一杯下肚。 第二局，沈燃起叫 她：三个六 封彦：四个一 文清月：五个四 裴远安：五个六 沈燃开，还是输 第三局，沈燃叫到四个一，被开，输。 …… 很快，十把下来，沈燃输了九把。 连喝九杯shot的她脸不红心不跳，不知是不是受自己现实世界的酒量影响，这副躯体没什么难受的反应，如同喝水。 封彦忍不住吐槽：“跟你玩也太无聊了，不是夜场小公主吗？就这点水平啊，耽误小爷时间，要不你赔我点儿钱吧。” 沈燃笑了笑，淡定地问道：“赢你有什么好处？” “你还来劲了，我怕你玩不起到时候要把自己卖给我。”封彦不屑：“谁输了谁把这十杯shot一口气全喝了。” 沈燃思索片刻：“可以。” 玩起手机的文清月忍不住看她一眼，无语道：“就你这水平还玩钱啊，你脑子去医院看过吗？你喝出毛病来这儿没人救你。” 面对如此呛人的语气，沈燃倒是神色如常：“你要参加吗？” 文清月气极反笑：“你别后悔。” 封彦转头看了裴远安一眼，眼见他没反应，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那来来来，你是真能装。” 通过刚才那十把，沈燃差不多摸清了上家文清月和下家封彦的玩法。 她起手叫三个一。 封彦跟了四个一。 裴远安叫五个二。 文清月犹豫了一会儿喊了五个六。 沈燃眼都不眨喊了六个六。 封彦皱起眉头，犹豫了两秒，跟上“七个六。” 沈燃直接选择跳开：“开。” 封彦一愣，面露讥讽：“你有病啊？我有仨六。” 裴远安和文清月也相继开了骰盅。 裴远安有一个，文清月有俩。 沈燃抬起骰盅：“我没有。” 封彦：“？” “你没有你喊六个？” 沈燃：“喝吧。” 封彦：“就赢一把装什么装？” 他快速喝完十杯shot，“再来。” 第二把，沈燃极限叫到六个六，封彦开，场上正好六个。 封彦输。 第三把，沈燃七个四被开，还是赢。 第四把，封彦起手四个一被沈燃跳开，又输。 第五把…… 封彦第三把的惩罚还没喝完，二十多杯shot下肚，一下喝懵了，下意识叫停游戏：“不玩了不玩了，我得缓缓……” 文清月诧异地看了沈燃一眼：“你这叫会一点啊？” 明明很会好不好，每次到她都能叫死下家，属于是逮着封彦不放了。 沈燃笑了笑：“要不要换游戏？” “换！” 封彦第一个开口，奚落道：“耍老千的游戏没意思，裴哥，要不要玩‘你有我没有’？” 裴远安：“你们玩。” 他低头打开手机。 “那行。” 封彦低头在兜里摸了一阵，掏出一沓一万块的现金出来：“谁要是说出来其他两个人都没做过的事情，就赚两万。” 文清月：“可以啊，结束了我转。” 她瞥了眼身侧的沈燃，无所谓道。 有钱赚，沈燃当然同意：“好。” 封彦本就是为了羞辱沈燃，自然不在乎她拿不到拿得出钱来。 “上次裴哥带柔妹去北欧旅游，我们一起追过极光，裴哥对柔妹那叫一个体贴啧啧啧……” 文清月冷哼一声：“我也跟裴远安去追过极光啊，这有什么奇怪的？” 封彦：“啊？啥时候？” 文清月：“很多次啊，我们经常一起出去旅游。” 两人不约而同望向沈燃，准备欣赏她嫉妒的神色。 可在两道古怪的注视中，沈燃只是耸耸肩：“没去过，但不是所有人都没做过，你不算赢吧？” “？” 就这么点儿反应？ 封彦冷哼一声，下巴往文清月的方向点点：“那你来。” 文清月想了想：“我读高中的时候有五个家教。” 封彦：“噗，谁没几个家教了？柔妹上个大学，裴哥都给她找了一大堆老师呢。” 沈燃坦诚：“我连高中的学费都交得勉强，没钱请家教。” “？” 文清月与封彦对视一眼，只觉得她在装。 听到妹妹和其他女生备受裴远安照顾，这拜金女不得嫉妒疯了？ 看她能忍多久。 轮到沈燃。 她想了想：“我骑共享单车四十分钟能十三公里。” 封彦&文清月：“？” 封彦：“这算什么问题。” 文清月：“我骑共享单车干嘛？” 沈燃：“那你们做过吗？” “……” 封彦把现金推过来。 文清月：“先记账。” 封彦轻笑一声：“我名下有百万以上的车，裴哥还送过柔妹一辆同系列的。” 文清月：“谁没有似的。” 沈燃举手：“我没有。” 封彦：“？” 还挺能演。 文清月皱眉。 她思索片刻：“裴远安带我过坐过游轮。” 封彦：“也带我坐过啊，就柔妹病情好转那次，我们仨一起去的，虽然舱位没挨在一起。” “那天柔妹穿了一条高定灰裙，那走在人群里可是焦点，好多人来加联系方式，给我累够呛。” 文清月翻了个白眼：“人家俩约会，你又唱又跳的干什么？” 封彦：“我帮着拦啊！真让加了裴哥能放过我？不像某些人，为了抢妹妹风头精心打扮，结果无人在意。啧啧，以为别人走了就能上位，真是不自量力啊。” 文清月托着下巴去看沈燃的表情：“我们可没有在说你哦。” 沈燃神色自然：“好的，不过我确实没见过游轮。” 镇定自若的样子让封彦冷嗤一声：“看你还能装多久。” 文清月看着她这不接招的样子觉得没劲，又若有所思。 好像与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啊。 轮到沈燃：“我能三百块买下一辆电动车。” “？” 封彦：“多少？” 文清月：“你别是在胡编。” 沈燃调出转账记录，大方展示给两人。 两人哑火。 “……”” 文清月忍不住多看了沈燃一眼。 不是说从沈柔柔家勒索了好多钱吗，干嘛买这么便宜的电动车？ 沈燃欣然收下胜利者的两万。 第三轮，封彦开始大肆宣扬裴远安给沈柔柔过生日的大场面。 文清月则是展示自己过生日时，酒庄的盛况。 沈燃思索片刻：“我刚打过架，一打二，对方从暗处偷袭并持有利器，我没输。” 为保证真实性，她调出不久前回到屋里的报警电话，和警方上门后的回执单以作证据。 文清月和封彦这次是真沉默了。 封彦：“嘶……” 文清月眉头紧锁，察觉出丝不对劲来。 她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第15章 替身：没关系，她会持续涨价。 很快，两小时过去，沈燃去了趟洗手间，顺便补个妆。 虽说沈燃的长相与沈柔柔有七成相似，在妆容的加持下能高到八成，但怼着镜子近看，还是有许多不同的。 沈柔柔的五官柔和，尤其是一双圆滚滚的杏眸，与人对视时总有一种无辜之感，惹人怜惜。 沈燃的眼眸更狭长，眸中精芒内敛，带着攻击性。 用沈父的话说，这是不安分的长相，克亲人，长大后不懂得知恩图报，这也是他从小对待沈燃恶劣的原因，认为是她的长相抢走了沈柔柔的福气。 沈燃补了补眼影，让眼睛看起来圆一些，更像沈柔柔。 将化妆包收好，她低头数了数书包里的钱，八万现金，全部来自封彦。 文清月的八万是转账，今晚的额外收入有足足十六万。 很可观的一笔数字，她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谁说这种不学无术的富二代没用啊？对需要钱的炮灰来说简直太有用了。 沈燃边往外走边修改文清月的备注。 刚才文清月要她银行卡号时，俩人添加了联系方式，沈燃没顾上改。 【文清月】 刚确认修改，沈燃迎面撞上一个人。 她下意识皱眉，心说谁堵在厕所门口，抬头一看面上神情立刻转变为关切。 “裴远安？你没事吧？” “你倒是会往上爬。” 裴远安的视线瞥过她的屏幕，后退一步垂眸盯着她，神情不太好看。 沈燃收起手机：“你说算就算吧。” 裴远安看她这副样子，心底冒出一股无缘由的烦躁来：“为什么会挨打？” 沈燃心说你还好意思问我？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暂时在外面租房子住，出租房的环境比较差，容易被人盯上。” 裴远安：“你又惹上什么事了？” 沈燃：“？” 面对这充满爹味儿的询问，她皮笑肉不笑地开口：“目前看来不是我惹的事，沈柔柔出国让一些人误会了我的家境。” 裴远安的神色骤然沉了下来，冷嗤一声：“没有柔柔，你连租房子的钱都不会有。” 沈燃懒得跟这位沈柔柔舔狗争论什么：“嗯是是是，请问目前的服务状态还有需要调整的吗？如果没有我就先进去继续了？” 看她这副丝毫没有情绪波动的样子，裴远安的眉头越皱越紧。 “你不是她，不要穿柔柔的款式。” “没问题。”沈燃掏出手机烂，认真记录：“那色系还需要保持一致吗？以后都要沿用这个标准吗？” “你还真是不挑啊。” 裴远安的语气愈发讥讽。 “柔柔可不会为了这几个钱折辱自尊。” 沈燃古怪看他一眼，这些富二代的脑子里都被种下了什么清朝道德裹脑布吗？这就伤自尊了？ 能根据用户需求高效率定制产品的产品经理，猎头抢着要好不好？ 不识货。 没关系，她会持续涨价。 沈燃：“记下来了，会根据您对沈柔柔女士的印象，在后续服务中积极调整状态。” 裴远安盯着她：“你很缺钱吗？为了赢两万块钱不择手段，谎话连篇。” 沈燃大方承认：“我确实很需要钱，但我没说谎，不过……如果您有说谎这方面的需求，我可以在后续的服务里加上。” 裴远安的神色变得阴沉，“你是不是为了钱什么都能做？” 沈燃：“当然不是。” “非法犯罪、坑蒙拐骗、不干净不道德的钱我碰都不会碰，生意嘛，不就讲究一个双方你情我愿，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裴远安的眸色中明显翻涌起烦躁的情绪。 他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沈燃挥挥手，小声道：“诶老板——还有需求的话手机发给我，我可以随时调整的！” 继裴远安离开后，沈燃也偏头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尾，朝包间走去。 两秒后，有身影从女洗手间出来，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望向两人离去的方向。 裴远安玩得挺花啊，连替身这套都整上了。 不过……这个沈燃感觉还挺励志的怎么回事，性格比沈柔柔有意思。 文清月对这姐妹俩的印象一直是：一个爱装的白莲女，一个坏得很表面的拜金女。 可不知不觉间，她的想法在改变。 再观察观察。 文清月洗了把手，踩着恨天高迈了出去。 = 沈燃进了包间才发现裴远安没回来，封彦惩罚都没喝完，躺在沙发上装玩手机。 她在桌旁坐下，开始炫果盘。 晚上挨打后回家也没心思做饭，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她都饿过劲儿了。 文清月回到房间时看到的就是如此安静的一幕——沈燃和封彦各坐桌子的一侧，灯球静音地闪烁，沈燃拿着根牙签正在暴风吸入。 她坐回沈燃身侧的位置，似是不经意地开口。 “沈柔柔出国治疗，你怎么没去？” 沈燃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少装无辜了。”封彦不屑道，身为裴远安的狗腿子，他自觉要维护沈柔柔：“要不是你坏事做尽，你的家人会这么防着你？” 沈燃耸肩，开始对鸭货下手：“随你怎么想。” 文清月也有一肚子疑问，她给自己倒了杯水，顺手也给沈燃倒了一杯：“你养父母不是每个月给你打钱吗？都花到哪里去了？” 沈燃的经济状况与听说的区别太大了。 “打哪儿去了？还有父母会给孩子打钱啊？”沈燃惊讶，顺手接过水杯一饮而尽，鸭货有点儿咸。 她面上的惊讶不似作伪，这一反问倒是把文清月问住了。 “你……” 封彦听不下去，坐起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过的那些破事儿，你不就是心里不平衡觉得裴哥应该喜欢你么？你可照照镜子吧，柔妹子可不像你这么贪得无厌，眼睛里全都是钱，一出门连父母都要诋毁，每个月五万真是打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将话说得直白，准备观看沈燃破防的样子。 谁知沈燃面上并没有恼羞成怒的意味，反而多了喜悦。 “他们要给我打钱了？每个月五万？真的假的？” “诶呀这怎么好意思……什么时候到账？哪个银行？” 封彦&文清月：“？” 第16章 她的神情中看不出一丝恼怒，全是对钱的渴望。 沈燃打开手机软件逐一查看，动作间就将手机摊在桌面上，丝毫不避开两人好奇的目光。 来的路上沈燃已经操纵系统将手里的四十九万都提前还了债，就留下四百块生活费。 目前负债还剩99，495，000。 因此文清月就看到——除了她刚转账的那八万块钱，沈燃全身上下只剩下四百块钱。 翻账单的过程中，她不可避免地看到沈燃今天的支出，菜都是一块几两块几地买。 没找到“生活费”，沈燃疑惑地望向封彦：“是沈柔柔亲口跟你说的吗？她爸妈打算每个月给我打五万块？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不知道我的银行卡号，难不成是软件转账？” 她的神情中看不出一丝恼怒，全是对钱的渴望。 封彦被整不会了：“我哪儿知道！你家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什么叫她爸妈，那不是你爸妈？柔妹怎么有你这么个白眼狼姐姐？” 沈燃沉默片刻，面对封彦饱含攻击性的语气，和善地笑了笑道：“她们不让我在外人面前叫他们爸妈。” 文清月：“……” 如果描述是真的，这该是个什么家庭啊…… 封彦的话很快把她情绪上的倾向拽回来：“你跟我们装有什么用，谁不知道你天天找柔妹的茬，还有你那些朋友，不是见缝插针找她要钱？” “朋友？”沈燃苦笑一声：“对我来说，朋友是选不了的。他们人多，要钱我只能给，又不像在学校的时候，被霸凌还能告诉老师……” 随即，她抬起头，满是善意地开口。 “如果朋友能选，我倒是挺喜欢跟你们俩玩的。出手大方，品味也很高，还很为我着想，会关心我的处境。” 被猝不及防地这么一夸，封彦和文清月的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 封彦皱眉，语气再度变得恶劣：“谁跟你是朋友啊，寒酸的乡下土包子，要不是得帮裴哥羞辱你，我连看你一眼都觉得脏。” 文清月神色不悦地看他一眼。 虽然刚才看到沈燃进来时，她也多多少少抱了这样的心思，但话说出来……总觉得有点刺耳。 “那也要谢谢你们。” 沈燃认真道：“高中老师教过我，判断一个人的品性不能看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你们虽然嘴上说着讨厌我，但还是给了我很多钱，这是我非常需要的东西。” “所以，无论你们愿不愿意跟我当朋友，都非常感谢。” 她站起身，鞠了一躬。 “？？” 封彦的面色拧得像麻花，文清月也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 “等等……你……” 话还没说完，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撞开。 贺港风尘仆仆的脸出现在视野中，带着不耐烦：“非叫我过来干嘛，裴远安他不是还要忙着……”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转过头来的沈燃。 那一刻，他有片刻的恍惚。 “柔柔姐？” 他一愣，下意识开口，语气都变得轻柔。 沈燃礼貌地点头示意，又摇头：“我是沈燃。” 贺港一下清醒过来。 柔柔姐对他总是笑着的，什么时候有过这么疏离的神色？他的面色骤然沉了下去。 火气冲上大脑，他快步上前扯住沈燃的外套：“谁让你这么穿的？该死的，这是柔柔姐的衣服！” 突然的大力拽得沈燃一个趔趄，回过神来勉强稳住身形：“你这是做什么？” 贺港酒气熏熏，面上带了十足的戾气：“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我怎么说的？再敢出现见一次打一次！” 沈燃被拎起衣领，脖子蓦然被掐住，她面色涨红，一时喘不上气来，窒息感铺天盖地地涌来。 变故发生得太快，文清月和封彦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眼见沈燃被掐住，手忙脚乱地蹿上前来。 封彦去扒贺港的手：“别动手别动手！她是裴哥叫来的！” 文清月一根根掰开贺港的指头：“你这是干嘛！不要打人啊！” 刚才还安静的包厢转眼变得混乱起来，沈燃被两人手忙脚乱地救下来，手脚发软。 稍微喘息片刻的她靠着沙发，攥紧桌面上的酒瓶，冷冷地望向正在发疯的贺港。 “裴远安呢？这个混球！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柔柔姐吗？为什么找沈燃来？” 封彦吊在贺港身上，面色涨红：“裴哥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贺港你先冷静点！非要闹出人命来是不是？” 文清月站在沈燃身边，看着贺港这发疯的样子，侧眸望来，迟疑道：“要不……你先走？” 同在一个圈子，贺港疯起来的样子她也略有耳闻。 她就算对沈燃的观感比较差，也不觉得她在这里挨打理所应当。 “呵，闹出人命？” 贺港恶毒地盯着沈燃，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是她把柔柔姐逼得没活路，我今天就让她没活路！” 他骤然挣脱开封彦的束缚冲上前来，眼看就要故技重施来掐沈燃的脖子。 文清月面色一变，要出手阻拦，却被沈燃一把推开。 她面无表情地扬起酒瓶子，率先砸向贺港的脑瓜子。 “砰——” 玻璃渣碎了满地，贺港闷哼一声，捂着头向后倒去。 沈燃心跳飞快，拎着沾血的酒瓶，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一切。 鲜血很快从贺港的指缝间流出。 “我靠……贺、贺港？” 封彦意识到事儿大了，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 贺港受了伤还不安生，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抓住酒瓶往沈燃的方向扔。 沈燃站着没动，任凭玻璃渣弹在身上，痛意都被忽略，只是死死地盯着贺港。 这次重生的机会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她又怎会任人宰割？ 想要威胁她的生命安全，要付出代价。 “住手。” 裴远安的身形出现在门口，低沉的声线传来。 听到他的声音，贺港怒骂：“柔柔姐被沈燃害得那么惨，你居然带着她在这儿玩？你到底把柔柔姐当什么？！” 裴远安示意王伯将人扶起，又接过王伯递来的手提包，抬眸望向沈燃。 沈燃身上的血迹不少，冷静的目光让裴远安视线稍顿。 他缓慢地拉开皮包，开口：“拿她跟柔柔比，才是对柔柔最大的侮辱。” 裴远安甩出的现金很多，看着有二十万，落在满是玻璃渣的地面。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沈燃。 “捡了钱，就滚出这里。” 第17章 替身：狮子小开口一下 加长版黑色轿车在红绿灯前缓缓停下，路边的霓虹闪烁，凌晨的街道鲜少有车经过。 车内，贺港捂着刚被包扎好的头，还在不停质问。 “裴哥，你到底怎么想的？柔柔姐在你心里算什么？” 坐在一侧的男人看着窗外，淡淡开口：“我说过，别再拿她跟柔柔相比。” 贺港更加无法理解：“那你找沈燃干什么？睹物思人？” 裴远安降下车窗，叼起根烟来。 “听说贺少刚上大学的时候，也谈过一场恋爱，被伯父伯母知道后强力阻拦。” 贺港一顿：“突然说我干嘛？那是发生在遇见柔柔姐之前，我可没有移情别恋。” 裴远安：“我还听说，贺少分手后，帮家里一个女佣出头，顶了好几次责罚，只是因为她长得像初恋。” 贺港愤怒的气焰稍有收敛，皱眉道：“那些错误本来就是误会，我没有跟她发生什么，只是帮过几次忙，更没有私下往来，她只是个女佣。” 裴远安：“可那女佣不这么觉得，好几次妄图与贺少发生点儿什么，被伯父伯母发现后，还是辞退了。” 贺港冷哼一声：“是她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裴远安轻笑：“的确，不过是个廉价的替代品，一旦妄图登上正经的台面，下场只能是消失。” 贺港听出他的话里有话：“可沈燃明显是个不安分的，她对柔柔姐那么过分，你怎么还能允许她出现在我们的圈子里，要是被柔柔姐知道……” “我说过她不会知道。” 裴远安望向他，神情中带了警告，气场骤然凌厉起来：“管好你的嘴，藏好你的心思，否则我不介意你永远消失在柔柔面前。” 贺港眉头一拧：“你还能阻拦我跟柔柔见面？” 话说完，他自己先沉默了，要是裴远安，恐怕还真能做到。 裴远安瞥他一眼：“保持现状，你想做什么我不会干涉。” 贺港：“……” 他的拳头攥了又攥，在裴远安直白的威胁下保持沉默。 裴远安：“王伯，先把贺少送回去。” 王伯应道：“是，少爷。” 贺港靠在车窗边，皱眉望向远方。 他的酒劲儿下来不少，人也冷静下来。 刚才看到沈燃，一时气愤过头才不管不顾大打出手，眼下思索片刻心中竟浮现丝诡异的平和。 裴远安家世太好，又比他早遇到柔柔姐，想要夺取柔柔姐的关注简直难于登天，连他自己都知道，柔柔姐只是把他当弟弟。 可他却不想只跟柔柔姐当姐弟。 裴远安能干出这种事情，说明他对柔柔姐的感情早已不纯粹。 柔柔姐肯定不知道。 每次想起柔柔姐看裴远安的眼神，他都嫉妒得要发狂。 沈燃的出现也许是个机会。 贺港垂下眼帘，现在是他拿住证据的好时机，等柔柔姐回国，许多事情都会改变。 = 沈燃蹲在地上，捡起一张张钞票。 她身上沾着不少血迹，裙子下摆破碎，腿上有不少玻璃碴割出的伤口，看着触目惊心。 房间里的灯球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旋转，文清月站在角落的阴影中，眉头就没松开过。 贺港和裴远安做得太过了。 犹豫了好久，她还是上前，“你没事吧？” 沈燃抹了把流到鼻子的血，语气随意：“他的伤势比我重。” 清点完最后一把钞票，共计二十万。 没到凌晨五点，提前支付二十万，裴远安倒也不算违背条约。 但她这绝对算工伤，钱是一定要额外算的。 她抬起手机，对着自己咔嚓咔嚓拍了两张，留作证据，以备不时之需。 “？” 文清月的神色愈发复杂，很难想象一个刚经历过混战场面且受伤不轻的人，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自拍。 想起沈燃说过的“刚挨过打”，她的情绪变得更复杂了。 看来沈燃不仅挨过打，还没少挨打，这真的是二十一世纪的生存环境吗？沈燃不是跟沈柔柔一家的吗？待遇未免相差太多了吧？ 得经历过多少恶劣的对待，才能这么心平气和地接受啊？ 要是换做她，别说挨打了，就是莫名其妙挨两句骂，她都得摇人过来闹个人仰马翻。 偏沈燃还有闲心蹲在那儿数钱，她光看着都要觉得憋屈死了。 文清月的语气骤然变得很冲：“还数什么数？就这么完了？你有没有点儿骨气。” 沈燃看她一眼，站起身来，正色道：“当然不能就这么完了。” 文清月松了口气，正想说这还差不多，却听沈燃道：“医药费要赔给我，还有心理损失费，我这裙子还不少钱呢。” 怪她自己大意，得尽快把防狼喷雾、电击棒通通备上，在天生的体力差距下，还是上科技比较有效。吃过这次教训，下次决不能如此被动。 想到这里，沈燃的眸色都冷了几分。 文清月：“？” “就只是要钱？” 沈燃歪头看她：“我要的可不少。” 文清月恨铁不成钢：“这是钱多钱少的事儿吗？你就打算牙齿打落和血吞？” 沈燃古怪地看她一眼，印象中原剧情里的文清月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主，对待沈柔柔都态度冷漠，更别提沈燃了，连句话都懒得说。 “不然呢？” 文清月气愤：“报复回去啊！怎么能无缘无故被打？” 沈燃抽了张桌上的纸巾，擦掉额头淌下的鲜血。 “哪有那么简单，我又没人撑腰。” 她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背包，话说得直白：“我缺钱，能拿到钱就行，面子什么的，对我不重要。” 眼看沈燃要走，文清月匆忙拎起背包追了上去：“你就这样走？连伤口都不处理？” 沈燃：“那不得先出去吗？” 文清月：“你会去医院吗？” 沈燃：“这么点儿伤自己处理一下就行了。” 文清月：“你也太不尊重自己的身体了，得去检查一下啊，万一脑震荡呢？” 沈燃：“……” “是我打了他的脑壳，我的脑壳好好的。” 文清月一路追到沈燃的电动车前，眼看她熟练地解锁，面露错愕：“你伤成这样，要骑这个回去？” 沈燃很想叹气，无法理解这位没什么戏份的高冷富二代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关心。 但看在对方刚输给自己八万块钱的份儿上，还是尽量将语气放得柔和。 “我没受什么伤，就此别过，早点回家休息吧大小姐。” “那怎么行？” 文清月摁住沈燃的电动车车头，言之凿凿：“万一你回家出了什么事儿，我不得担责吗？” 沈燃：“我没那么道德败坏，顶多进行金钱上的狮子小开口。” “微儿no——微儿no——” 刺耳的警报声由近及远，沈燃侧眸，看到救护车经过，转头正要劝，却见文清月松了手。 沈燃笑笑，友好道：“先走了，回家早点睡，晚安。” 还没跨上电动车，救护车就在她面前稳稳地停下了。 沈燃：“？” 几个白大褂冲下来，还没开口问文清月就疯狂扯着沈燃往车上推：“快快快！就是她！” 沈燃：“？？” 第18章 替身不语，只是一味点头 坐在救护车上，沈燃连连叹气。 怎么搞的，她印象中，文清月并不是一位如此热心且爱多管闲事的人呐。 “怎么样？她能活下来吧？问题不大吧？” 文清月着急地问道。 医生回答得委婉：“目前看来没什么事儿，具体的要做做检查才能确定。” 沈燃都有点儿不好意思，她除了身上血多点儿，露在外面的胳膊腿上有点儿擦伤，完全是个活蹦乱跳的青春美少女，叫救护车简直是……浪费医疗资源。 问了一圈的文清月总算安生坐回沈燃身边，察觉到她的视线，立刻板起脸：“你别误会，我可不是为了你，只不过他们没担当都跑了，我是怕被牵连。” 沈燃神情复杂，“嗯。” 文清月拧眉：“你不要多想，我的家庭医生很贵的，没空来看你。我真的没有想帮你，别自作多情。” 沈燃不语，只是一味点头：“嗯嗯嗯……” 救护车抵达医院。 在急诊门口，一辆辆疾速冲入医院的担架车中，沈燃健步如飞。 文清月没来得及抓住人：“诶你干什么！你很有可能只是看着没事，检查结束前不能乱动啊！！” 沈燃的步伐更快了。 真是丢不起这人。 …… 夜晚的医院不是所有科室都上班，沈燃只做了一些必要的检查，坐在等待区等结果。 文清月坐在她旁边，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 沈燃劝她回去早点儿睡，这人像个监工一样，她不走沈燃也没法回家睡觉。 她真不觉得只是皮外伤有什么全身检查的必要。 文清月的回复像是AI，不是“我可没有担心你”，就是“有的病症不检查不知道”。 沈燃盯着文清月一会儿小鸡啄米，一会儿强撑着瞪大满是红血丝的眼，一阵无语。 低头去看手机电量的瞬间，她忽地一顿。 想起来了，文清月这样做也不是全无缘由。 触景生情，沈燃忽地想起关于文清月几笔带过的背景故事。 文清月这个角色其实对家族联姻很反感，之所以目睹裴远安对沈柔柔的各种深情而不退婚，是因为她哥文荣朝。 文家是与裴家相当的大家族，年轻的文家父母在商场叱咤风云，风光无限，活泼可爱的一双儿女被人盯上。 被绑架的时候，文清月才六岁，她哥哥九岁。 两人被关了一周，匪徒收了钱还打算撕票，偷听到的兄妹想尽办法逃出了狭小的房间。 两个孩子一路摸索，奈何绑架地点在太过偏僻，他们走了很久的山路才找到马路，在雨夜向路人求助。 雨夜的视野很差，所处的山路又陡峭，哥哥文荣朝为了保护妹妹，被一辆面包车的司机误撞。 当时看着没什么事，面包车司机帮忙将他们带出山区，也报了警。 文家父母被绑匪的信息误导，接到消息的时候在一千公里外的偏远边城。 裴家跟文家父母交好，当时又恰好距离最近，第一时间赶去接了孩子送往医院，调动所有资源请来最好的医生。 文清月没什么事，可文荣朝内脏出血，虽然送医及时保下一条命，却因神经坏死下半身瘫痪。 为了感谢裴家，文家定下娃娃亲。 文清月一直对哥哥文荣朝抱有强烈的愧疚，即便包括哥哥在内的所有人都说不怪她，但她还是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贪玩，她不会走丢，哥哥也不会来找她。 他们更不会被绑架。 最关键的是——哥哥不会瘫痪，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 她觉得自己亏欠哥哥，亏欠父母，也亏欠裴家。 所以就算是沈柔柔闹到她脸上，她也没有主动提出退婚。 文清月觉得，就算是退婚，也该是裴远安提。 沈燃低头拨弄着手机，侧眸看了文清月一眼。 督促她来做全身检查，多半也是因为文清月的心理阴影太重。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检查报告，她正好可以向裴远安提出工伤申请。 看来服务守则上还要加一条，乙方的人身安全要得到保障才行。 沈燃掏出手机扣字。 或许是因为连轴转的时间太长，没打一会儿字，她的眼皮就沉得厉害，像是涂了胶水。 反正值班医生出去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沈燃索性收了手机靠在椅背上眯一会儿。 沈燃的睡眠质量一向可以，就算是如此恶劣的环境也不例外。 她靠在医院硬邦邦的塑料椅子上，瞬间睡着。 正睡得迷迷糊糊，忽有力量捏在她的肩膀上用力摇晃，伴随着文清月惊慌的声音。 “沈燃？” “沈燃你醒醒！！” “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沈燃被这声音吵得一个激灵，头脑发昏地睁开眼睛。 睁开眼，模糊的视野中有几道身影在迅速放大，她先看到文清月惊慌失措的脸。 “凌风医生你在真是太好了，你快看看她！” “？” 沈燃脑中本睡得一团浆糊，听到熟悉的称呼一个激灵醒过来。 再抬起头来，熟悉的脸进入眼帘。 凌风正站在她面前，眉头紧皱，垂眼看来。 第19章 替身：该她上场表演了 沈燃没想到世界居然这么小。 撞见凌风也就算了，听文清月的语气，她跟凌风也认识。 好好好，小说里的世界就这么一亩三分地是吧。 沈柔柔养鱼的事还没暴露，她打多份工的事可能要率先暴露了。 沈燃心里叹了口气，解释道：“我没事，只是有些擦伤。” 文清月却拉着凌风：“你们医院半夜医生太少了，快、快快给她看看！” 沈燃：“……” 外表看起来是血腥的，文清月是紧张的，检查报告是平安无事的。 就连凌风都多看了一眼沈燃，视线在她满是血迹的衣服上停留片刻：“的确没什么问题。” 沈燃打了个哈欠，拍了拍文清月的肩膀：“我没把柄碰瓷了大小姐，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文清月接过报告仔细看了看，抬头的功夫沈燃已经脚底抹油飞快地蹿离了大厅。 “这人真是……” 连声谢谢都不说。 虽然嘴上嘀咕，但她的神情明显一松。 文清月将报告装进背包，转身欲走。 “等等。” 凌风开口，温和的眉眼中带了丝迟疑：“她为什么伤成那个样子？又有人上门去闹了？” 文清月脚步一顿，眉头挑了挑：“真有人上门去闹啊……她真住出租屋？看来也没说谎……” 将她的嘀咕声收入耳中，凌风眉头微蹙：“什么意思？她不是在家里受的伤？” 文清月：“不是啊，在A号公馆受的伤。” 凌风眉头稍展，眸中闪过丝意料之中：“半夜出去鬼混，是对生命健康最大的不尊重。” 文清月：“？” 怎么连她一起骂。 本来折腾一晚上就累，听到凌风不分青红皂白的结论，一股无名火蹭地蹿上心头：“什么叫鬼混，她爹不疼娘不爱的，学费也不给交，正常出来赚钱还被污蔑。错的是随便动手危害公共治安的人，不是受害者啊。” 凌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沈燃大晚上出来打工挣钱？还在公馆？” 文清月懒得解释来龙去脉：“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工作，她……也是被带进去的，被沈柔柔的朋友撞见，不由分说打了一顿。真是倒霉，大半夜还得跟着受这种罪。” 凌风神色微顿：“柔柔的朋友？” 听到这似曾相识的口吻，文清月眉头下压：“凌医生，你也认识沈柔柔？” 她不熟的人，怎么身边的男人都认识。 凌风颔首，倒是对文清月的话若有所思。 文清月了然：“哦怪不得你对沈燃敌意那么重。” 她就说这位天生性冷淡的高中同学怎么对沈燃臭脸程度更甚，感情是早有因果在前。 凌风听得奇怪：“什么叫难怪。” 文清月耸肩，“喜欢沈柔柔的不都讨厌沈燃吗？寄人篱下，怪可怜的。” 凌风的神情中透出丝不悦：“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文清月：“这哪儿用说啊，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看她过得什么日子就知道了。电动车那么破，住的地方也被混混骚扰，为了赚点儿钱还得大半夜出来，要不是我拉着她来医院检查，估计这顿打要硬生生扛过去。” 凌风眉头微敛：“初次见面确实容易被她的表面所迷惑，其实……” 文清月懒得听他多说，打断道：“沈柔柔也过得这么艰苦？” 凌风短暂地沉默。 文清月转身：“算了我又不是她朋友，就是随便说两句，困死了回家睡觉去了。”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瞎帮沈燃出什么头，那俩姐妹一个比一个麻烦，还是少招惹为妙。 望着文清月匆匆离开的背影，凌风眉头紧紧皱起。 = 沈燃回家的路上存了钱，又叫了上门换锁师傅、外卖购置了摄像头，经历了半个小时的砍价、换锁，总计四百块。 将摄像头开启，下载软件、设置网络，确认正常运行后沈燃快速洗了个澡，拖着疲惫的身体躺上床。 刚点开手机，她就看到新消息通知。 嵇洲的经纪人约了晚上七点的服务，正好在十二个小时后，不需要额外加费用。 沈燃切到网银界面，看到十万块的入账。 沈燃回了个“ok”，倒头就睡。 这一觉她睡了十一个半小时，被闹钟吵醒时距离抵达工位仅剩半个小时。 沈燃看了眼时间，像弹簧一般从床面上蹦起，迅速用冷水洗了把脸，五分钟搞定妆容，套上身便装就冲出了家门。 赶到指定地点时沈燃才发现这是个剧组，嵇洲的经纪人带她进了片场。 沈燃一身休闲装，黑帽子黑口罩将脸挡得严严实实，混在工作人员堆里毫不违和。 她望向拍摄场地，嵇洲正在拍戏。 根据现场情况判断，这好像是一场生离死别的现代情绪戏，嵇洲坐在人工降雨中，抱着怀中的女演员，神色痛苦。 “卡。” 导演在镜头后喊道，嵇洲沉浸在情绪中，坐在原地没有起身。 工作人员聚上去，有的扶演员，有的给演员擦汗。 沈燃不想凑得太近添乱，站在原地什么都不干又太扎眼，只能装模作样地忙活，搬起凳子又放下。 她隐约听到导演的夸赞声，可嵇洲却始终没动。 “嵇老师说再来一条。” 导演明显一愣，“刚才那条挺好的。” “嵇老师有点儿不满意。” 导演：“也行，各部门准备。” 就这样，沈燃站在一旁瞎忙活，看着嵇洲一条接着一条，在导演满意的情况下，又足足拍了五条。 “……” 她都能想象出，等着电影上映，该有多少营销号率先营销嵇洲的敬业精神。 诸如—— #影帝嵇洲自我高要求，要求导演多拍几条# #情绪戏后，嵇洲久久沉浸在状态中出不来# 但即便这么近距离看，她也不觉得这五条有什么实质性的差别。 结束拍摄的嵇洲失魂落魄地被扶起，朝沈燃的方向走来。 眼见经纪人朝她使眼色，沈燃立刻上前，顺势接过嵇洲的一只胳膊。 沈燃调整声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担忧道：“还好吗？” 影帝演完了，该她上场表演了。 第20章 替身：提前下班喽 嵇洲没在现场逗留，很快返回房车。 沈燃捏着块热毛巾，轻柔地擦掉他面上的污渍：“累就休息一下，我在你身边。” 嵇洲疲乏的神色稍有缓解，抬起眸出神地盯着沈燃：“我刚才演得怎么样？” 沈燃露在口罩之外的双眼弯起，毫不吝啬赞美之词：“阿洲的感染力还用质疑？一来就被带进去了，没出息地掉了几滴眼泪呢。” 嵇洲抬眸看她，冷白的皮肤与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确实是一张赏心悦目的脸。 “没看过剧本就知道在演什么？” 作为身经百战的产品经理，说空话、套话对沈燃当然是信手拈来。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节，但能感受到你对她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过往情谊的不舍，也有对她所作所为的痛恨，更有对命运无常的不甘，阿洲的表演很有层次，好期待这部电影上映。” 嵇洲紧锁的眉头因沈燃的话而稍微舒展了些：“真的？” 沈燃颔首：“真的。” 都是她从营销号的文案上学来的。 “可是柔柔……”嵇洲垂眸，清冷的眸子中带了丝厌恶：“我不喜欢情情爱爱的题材。” 沈燃轻轻叹了口气，将经纪人早就准备好的热水递了过去：“我懂得阿洲，你也是身不由己。” 温柔的声线像是给嵇洲很大的力量，男人的眉头微展，接过牛奶的瞬间触碰到沈燃的指尖。 沈燃心里其实很想吐槽，嵇洲的演技不算差，家境也能在圈里横着走。 你以为他是选不了爱演的文艺片？不过是舍不得流量。 嵇洲如果是她的客户，沈燃分析个三天三夜都未必能说得完，可眼下她只需要扮演沈柔柔。 而沈柔柔安慰嵇洲的方法也非常简单粗暴——“我懂”“我心疼”“我后悔”。 “我懂你身不由己的感受，阿洲。” “阿洲，好心疼你现在的状态。” “我好后悔我没有能力坚定地站在你身后为你撑腰，这样你就不会被家里人为难，去接不喜欢的题材。” 三句丝滑小连招下来，局势瞬间扭转，嵇洲的面露懊悔，转而安慰沈燃。 “这怎么能怪你呢柔柔。”嵇洲扯起一抹淡笑：“在我低谷期，你是唯一一个支持我的人，我能走到今天，你功不可没。” “那就快喝热水，把饭也吃掉，洗个热水澡，不然要感冒啦。” 沈燃担心的话中带着丝撒娇的意味：“要是我回来看到你还没做完这三件事，我就再也不支持你了！” 嵇洲欣然应下：“好。” 沈燃转头出了房车。 离开温暖的房车，下着雨的冬日傍晚冻得沈燃直哆嗦。 她赶紧披上羽绒服外套。 嵇洲的车停得偏僻，附近没什么人，沈燃跑了老远才找到家便利店。 由于起床仓促她连饭都没吃，趁嵇洲收拾的功夫，她快速祭一下五脏庙，顺手把昨天体检的报告单发给裴远安。 她发完消息锁屏，随便吃了个三明治的沈燃往嵇洲的房车方向走。 拐过小路，嵇洲的房车出现在视野中。 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附近，镜头对准车窗。 沈燃脚步微顿，这些人不是狗仔就是私生粉，居然都摸到眼前来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转头便欲走。 “就是她！” 忽有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有不小的力气掐住她的肩膀：“就是她混到洲哥哥身边去了！” “你是谁！洲哥哥身边从来没有女工作人员的！” 沈燃一扭头，面对的就是这样的质问。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与狂热的粉丝拉开距离，大脑快速运转：“什么意思？” 在场几名粉丝迅速将沈燃围住，不给她逃跑的机会，手机镜头直往她脸上怼：“说，你到底是谁！” 沈燃皱眉，听到后面两人的窃窃私语。 “我靠，前两天有家人在拍卖场看到洲哥哥了，身边就坐着个女的，不会真是女朋友吧？” “怎么可能，洲哥哥说过专心事业，不可能谈恋爱。” 两人边说着边放大手中的偷拍照片，沈燃穿着晚礼服的身影虽然模糊，但露了半张侧脸。 私生女友粉的疯狂，沈燃算是见识到了。 她眸子一转，镇定道：“都是同行，允许你们拍，不允许我卖几张独家了？” 装狗仔总比真被发现身份强。她不是明星，不用担心舆论，就是怕今天走不掉。 有人不信：“李导的片场那么严，怎么可能有狗仔混进去？” 沈燃：“各凭本事喽，谁让你们不会爬树。” “不信。”有情绪激动者上来就要拽沈燃的口罩：“我看看你是不是照片上这个人。” 沈燃当然不可能就范，捂着口罩侧身：“凭什么？你有病啊？” 争执间，身后的房车门忽地打开，一闪而过的嵇洲身影让现场的粉丝纷纷顿了身形。 “咔嚓咔嚓——” 沈燃的领口被骤然松开，随之响起的是快门声和一阵此起彼伏的“哥哥”。 “你这私生真是无法无天。” 沈燃背后被猛地一推，嵇洲经纪人的声音中带着警告：“第几次了，还敢来偷拍？我们已经收集证据，如果再出现侵害艺人隐私的行为，我们就报警了！保安保安！” 话音落下，还真有保安出现。 拍到照片的粉丝们心满意足，顿作鸟兽状散。 “快、快快走！” 莫名其妙被保安架起来的沈燃：“？” 好好好，拿她开刀？ 保安队离这偏僻地儿十万八千里，嵇洲这小子明显是察觉到门外的动静，提前通知了保安，要拿她杀鸡儆猴。 ——毕竟把绯闻嫌疑人架走是最有效的辟谣方式。 她的肢体动作透着挣扎，心理倒是接受良好。 虽然嵇洲这人太过阴险，遇到危机就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但她也可以趁机下班啦！ 十万块钱到手，工作时间却不足两小时，这可是打工人梦寐以求的早退啊。 沈燃装作抗拒的脸上，一双眸子越来越亮。 - 嵇洲在房车内坐了好一会儿，身上不悦。 “她怎么还没回来？” 经纪人看着最新回复，语气迟疑：“沈燃女士说，外面的粉丝更多了，得绕个大圈。再折返回来大概还需要三小时，如果还需要服务，该续费了……” 嵇洲：“？” 她绕上高速了？ 第21章 替身：我就是在抢钱，怎？ 挤在人山人海的探班粉丝群里，沈燃艰难地回复完嵇洲经纪人的消息，愉快地下班。 嵇洲显然不可能续时。 刚才在房车上沈燃瞥到一旁的出工表，日期标注的是明天，地点在B市。 最晚凌晨，嵇洲就得赶过去，哪儿有跟“沈柔柔”缠绵的时间？ 要是带她出差，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沈燃顺势将出差也加进了价格文件中，出差计时费用*3，报销机酒食宿。 她将新文件重新上传并给嵇洲和裴远安各发了一份。 嵇洲身份特殊，为避免绯闻，带沈燃出行的机会小，可裴远安大啊。 更新完最新报价，沈燃溜达着离开片场，坐了两站地铁，拐进一家24小时仓储式商场。 目前系统欠债还剩九千九百四十九万五千（99495000），沈燃手里目前有封彦和文清月输给她的十六万，再加上裴远安离开前的二十万，以及嵇洲刚支付的十万，共计四十六万。 沈燃主动还了四十五万，留下一万作生活费以及不时之需。 没办法，总有一个天文数字高悬在脖颈之上，这让她很不安。 虽然目前变小的比例有限，但看着它变化的过程能稍微减轻沈燃心头的压力，不然就像个永远达不到的目标。 ——有变化，才有实感。 目前欠债还剩：99045000元 九千九百零四万五千元。 她穿书来到这个世界才第六天，就赚到了将近一百万，这进度实属神速。 沈燃心中稍松，同时也不禁咋舌，暗道富二代们的钱是真多，指缝漏给替身的就够普通人赚上十年八年。 她推了辆购物车，走进超市入口。 出租屋什么都没有，她得置办些简单的厨具，再买点食材。 接下来一年注定是忙碌的一年，得尽快把身体素质提上来，除了锻炼外，最重要的就是吃。 沈燃买了油米面、选购了单人用的蒸煮一体小锅，还整了个空气炸锅，食材方面牛肉、鸡肉、鸡蛋，应季蔬菜水果都买了不少。 她早就选好了这家仓储式超市，活动多折扣狠，除了在郊区没别的毛病。 可沈燃就算在家附近买，也不好搬回家，左右需要叫车，还不如挑整体价格划算的。 一会儿的功夫，沈燃挑了整整三大车，除了厨具食材，还买了些方便折叠的架子，出租屋的空间太小，不收纳根本放不下。 工作日排队的人不多，沈燃结完账正准备打车一趟带回家，嵇洲经纪人的消息来了。 【嵇洲经纪人：洲哥不见了】 沈燃看了一眼，丝滑地切了出去。 服务之外的消息，她并不打算理会。 可紧接着，新的消息提示冒了出来。 【嵇洲经纪人：你能找到他吗？】 【转账100000】 沈燃顿时切了回来。 【沈燃：好的，等我消息。】 【沈燃：我手头上东西不少，帮我叫辆车来。】 【沈燃：不然我只能先放回家再过去了。】 手机那端急得焦头烂额的经纪人长长地吸了口气。 【嵇洲经纪人：好，发地点。】 = 也不怪经纪人抓狂，别看嵇洲已经是影帝了，但情绪一上来，动不动就是“说走就走的旅行”。 而且他去的地方非常刁钻，别说经纪人找不到，就算是嵇洲父母发动人脉地毯式搜索，没了一天两天也找不到。 可这难不倒沈燃。 根据原书剧情，她很快锁定几个地点。 临出发前，她专门搜了下嵇洲的小号，恰好几分钟前有一张风景照发出，是海边。 A市临海，这帮沈燃排除了三个选项，嵇洲可能会去的地点只剩下俩。 海风很大，又是半夜十二点，刺骨的海风吹得沈燃脑瓜子嗡嗡地疼。 她搓了搓手，戴上羽绒服的帽子，视线仔细扫过海边。 直到在一处礁石上捕捉到身着西装的身影。 【沈燃：找到了】 【接收转账100000元】 …… 嵇洲坐在海边，冷风早就将他的身体吹得没有知觉。 他望着漆黑的海面，唇抿着，眸色幽深。 兜里的手机不停地在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经纪人和他的父母。 不想演的戏，不想接的采访，不想上的综艺，不想参加的时尚秀。 生活像是被拼凑起的巨幅拼图，图案猎奇引人注目，却没有一块是他想要的。 到头来，还不如一滴海水活得自由。 它至少可以决定，自己流往何处。 海浪一重叠一重，像是马上要将他吞没。 嵇洲没有后退，看着近在咫尺的浪，毫无反抗之意。 “冷不冷？” 有声音出现在身后，嵇洲下意识躲避，胳膊却被人拽了一把，身体被往后拖了好大一截。 转过头，沈燃笑眯眯的神色进入视线。 她上下打量嵇洲：“还挺有闲情雅致，大半夜来看海，不怕被冻死啊？” 嵇洲皱起眉来：“……” 明明是柔柔的脸，出口的话却这么……粗鲁。 “沈燃，你来干什么？” 嵇洲很少叫她的名字，只觉厌恶，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沈燃：“收钱办事啊，不然大晚上来海边干嘛，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脑子不好？” 她变戏法似地从怀里拽出瓶红酒，费了老大的劲扒开塞子，就着瓶口喝了一大口。 “……” 沈燃爽快的动作让嵇洲瞬间意识到，这人果然跟柔柔两模两样，这些天不过是被她精湛的演技骗了。 柔柔酒精过敏，而且看他这么冷，是一定会给他披上衣服的。 嵇洲：“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沈燃实话实说：“你微博小号不都发了吗？” 嵇洲警觉：“你知道我微博小号？” 沈燃：“拜托，怎么说我也是个非常有责任心的乙方，接活儿之前肯定要经过详细的背调啊。” 嵇洲是用另外一个手机号注册的微博，的确很难找，可谁让她是穿书者，先天具备强大优势。 嵇洲转回头，神色冷漠：“你要是来劝我回去的，免开尊口。” “不会，没收钱的事我是不会干的。” 沈燃选了块相对平坦的礁石，端起红酒瓶又喝了一口。 接着蹲下，打开手机对准嵇洲。 嵇洲的神色绷紧，抵触道：“你要干嘛？” 沈燃：“记录下影帝生前最后的时光啊，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来，对镜头比个耶。” 嵇洲：“？” 总觉得海浪在吞没他之前，另有人需要吞。 第22章 替身：禁止碰瓷 “喝酒吗？” 沈燃大方分享喝不完的红酒。 嵇洲的眉头紧得能夹死苍蝇，盯着面前在他看来非常冒犯的红酒瓶。 酒精是嵇洲工作期间不能碰的东西。 而且这瓶口刚被沈燃喝过。 如果是往常，嵇洲绝不会接过，可他盯着面前的红酒，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红酒不凉，带着一路被揣过来的体温。 液体顺着食道流淌而下，嵇洲的疲劳感被抹去大半，一种久久不曾体会到的畅快感涌上心头。 肠胃的痛意缓解，有些上头。 朦胧的视线里，沈燃都变得没那么讨厌了。 沈燃：“你喝了我就不能喝了，这瓶酒你得给我全款报销哈，小票在哪儿来着……” 嵇洲：“……” 他收回刚才的话。 嵇洲：“你很缺钱吗？” 沈燃：“你要资助吗？” 嵇洲面上浮现丝恼怒：“你现在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柔柔。” 沈燃：“服务时间过了啊，想要服务续费先，临时加得双倍。” 嵇洲深吸一口气。 真是受够了这个开口闭口都是钱的女人，柔柔就不会这样。 “你知道你与柔柔的差距在哪儿吗？” 沈燃认真地想了想：“我的演技比她好？” 嵇洲气极反笑：“你倒是很自洽。” 沈燃耸肩：“想学的话可以报班，看在你是老主顾的份儿上，给你打五折，五万一小时。” 嵇洲：“你怎么不去抢？” 沈燃：“我这不就在抢？” 嵇洲：“……” 他不会再跟这个女人说一句话。 胃里翻江倒海，本就脆弱的肠胃在酒精的刺激下绞痛起来，连带着意识都变得模糊。 晕过去前，他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闭眼前的视野中，沈燃那张风轻云淡的脸总算出现点儿波动。 “诶诶诶，我还没碰瓷呢，你怎么先碰上了！！” 这该死的女人脸上没有一丝对他身体状况的担忧，全是对即将丢失钱财的惊恐。 = 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里，嵇洲双眸紧闭，在打点滴。 沈燃购买的大批物资被堆在病房墙角。 经纪人看着坐在床头，胳膊被自家老板紧紧攥着的女人，忍不住叹气。 老板果然还是离不开沈柔柔，就算是个赝品，也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 他放轻脚步走上前去：“沈燃女士，需要您帮忙照顾到明早八点左右。” 老板的父母常年在各国飞着忙项目，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也要明早了。老板这临时耍脾气，明后天的行程都得推掉，他得赶着去解决。 沈燃被一直捏着已经够烦了，立刻拒绝：“不行。” 经纪人：“一点到八点，二十八万给您转过去了。” 沈燃：“哦那可以。” 有钱那就好说多了。 嵇洲已经睡着，其实不需要她的照顾，在哪儿睡觉不是睡，在这儿还能带薪休息。 经纪人松了口气。 该说不说，沈燃小姐只要钱，相比沈柔柔小姐好说话多了。 “那就先麻烦您，我们的工作人员就在外面守着，有什么情况随时沟通。” 沈燃比了个“ok”的手势。 嵇洲的脾气虽然不怎么样，但工作人员很贴心，看她坐着累专门弄了架床来。 将近凌晨两点，沈燃也累得不行，躺上去就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再醒来已经是早上六点半，沈燃伸了个懒腰，一抬头就对上嵇洲满是幽怨的目光。 “你怎么还在这里？” 沈燃慢吞吞地坐起身来，抬手指了指天：“我要是不在这里，你现在就在那里了。” 嵇洲冷笑一声：“你又不是真的担心我的安危。” “关心，怎么不关心呢。”沈燃连连否认：“嵇洲老板给钱爽快又大方，身为乙方，当然是希望您能长命百岁，持续不断地给我打钱。” 嵇洲盯着她，冷冷开口：“收了钱，别忘了你的服务态度。” 沈燃立刻切换为沈柔柔模式，语气温柔：“阿洲，我没听懂，什么是服务态度？这瓶快输完了，我先帮你去叫医护人员。” 沈燃的表演天衣无缝，与沈柔柔的神态一般无二，仿佛刚才被怼只是嵇洲的幻觉。 嵇洲眉头忍不住下压。 护士很快给他换了药，叮嘱了些注意事项。 沈燃面露忧色：“好的谢谢，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看她这神态，嵇洲心中无端冒出丝烦躁。 沈燃跟着护士出门，取了工作人员准备好的早餐回来，刚放上小桌板，就听嵇洲又冷冷地开了口：“别学柔柔。” 沈燃一顿，随即了然。 嵇洲在意沈柔柔是因为在她的陪伴下走过了低谷，成名后反而愈发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原剧情中，嵇洲每次进医院都刻意瞒着沈柔柔。 “可你的经纪人已经支付了费用，让我帮忙照顾你。” 嵇洲不耐烦：“只说让你照顾，没让你用柔柔的神态。” 有他这话，沈燃点了点头：“行。” 就纯当护工呗。 她坐在嵇洲窗前，支起小桌板，打开六个保温盒，舀出一勺鸡汤。 “呼——” 沈燃轻轻地吹。 嵇洲面无表情地靠坐起来，靠近餐桌。 这女人昨天还一副不管不顾，现在收了钱，还不是得喂他吃饭。 紧接着，他就看到沈燃将鸡汤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 “你干嘛？” 他不会再用这个女人用过的勺子。 只见沈燃又拿起了另外一个勺子：“鸡汤太油腻，你是肠胃病，喝不了，你得喝这个白粥。” “还有这些，你都吃不了，幸亏我提前帮你点了清淡的。” 说话间，一勺寡淡无味的白粥递了过来。 嵇洲皱着眉喝下。 沈燃又喝了一口鸡汤，喂给嵇洲一口白粥。 沈燃尝了口鲍鱼，夹给嵇洲一筷子小青菜。 沈燃啃了口红烧肉，拨给嵇洲一颗水煮蛋。 沈燃吃了口红烧排骨，给嵇洲一块鸡胸肉。 嵇洲：“……” “我吃饱了。” 他本来对食物没什么兴趣，可这女人在他面前吃得实在是……该死地香。 “那怎么行？” 沈燃一把将人拽住：“病了就是要多吃点，没事，我这不是陪你一起吃饭呢吗？” 嵇洲闭上眼，下颌线绷起。 该死的，谁能让这个女人滚去出，立刻马上！ = 门外，工作人员将屋内情形实时转发给经纪人，感叹。 “她还真有俩下子，老板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了。” “的确，要不要给大老板和夫人也发一份视频？” 有身影在他们身后停下，脚步很轻。 凌风微顿，盯着房门熟悉的身影，眸色微动。 沈燃？怎么又在医院。 第23章 替身：不好意思有约了。 饱餐一顿的沈燃简单收拾好桌面，离开病房去帮嵇洲取药。 取药在大厅一楼，沈燃路上活动了下身体。 昨晚睡了一宿医院的硬板床，感觉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僵住了。 她站在取药口排队，低头看手机的功夫，有阴影笼罩在手机之上。 起初她只当是其他排队的病人，没在意。 几分钟后抬头，沈燃才看到面前的凌风。 “？” 难怪队伍半天不动，原来是前面换了人！ 沈燃赶忙向前，站回原有的队伍中，差点被人插队。 凌风：“……” 他再度走到沈燃面前：“又见面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燃礼貌笑笑：“凌风医生你好，两天两夜还没下班啊？” 她的语气拘谨，其中带了丝对打工人熬大夜的同情。 凌风看她一眼，似笑非笑：“谁生病了？” 沈燃：“病人。” 凌风：“普通人可不会有那样的排场。” 沈燃：“不是普通病人。” 凌风：“我虽然不怎么关注影视剧，也能认出他是嵇洲。” 沈燃诧异：“知道你还问我。” 凌风面上笑意骤敛。 “是柔柔认识的朋友？” 沈燃有点儿笑不出来了。 这几位男嘉宾里，数这位聪明。或许是因为从小寄人篱下，不仅心思敏感洞察力强，报复性也非常重。 这也是为什么在原小说中，沈柔柔在预防修罗场时，第一个隔开凌风。 就连原小说中的恶毒女配沈燃，在给凌风当替身时，都没透露半分有关其他男嘉宾的消息。 沈燃的脑子一转。 如果凌风知道沈柔柔和嵇洲的关系，会怎么样？ 按照这人的腹黑程度，很有可能会想方设法将沈柔柔据为己有，切断与其他男嘉宾的往来。 那无疑会打破现有的平衡。 男嘉宾们在能联系到沈柔柔，并已知她在国外治病无法靠近时，才会找替身打发无聊。 如果发现自己和沈柔柔的关系出现大危机会怎么办？当然是进入修罗场模式，开始争夺。 注意力被转移走的他们肯定无暇顾及替身。 这剧情听起来倒是对沈燃的人身安全有很大帮助。 可对她的钱包伤害很大。 她现在不仅仅是恶毒假千金沈燃，更是需要赚够一个亿买命钱的沈燃。 所以她现在需要做的是：帮沈柔柔隐瞒。 以沈燃的身份背景，说嵇洲是她朋友未免太过勉强，凌风也不会信。 那就…… “这是文清月的朋友，好像都是一个圈子的，给钱都很大方。” 沈燃心口胡编。 “文清月？” 凌风果然蹙眉，面露思索。 沈燃耸肩：“是啊，那天喝酒认识的，她救我一命。昨晚上她说她朋友想不开，就帮她一块找去了。” 凌风显然没信：“那她人呢？” “临时回家了。”沈燃撇嘴：“好像是她哥咋了，没听清。” 凌风：“那你留在这儿干嘛？” 沈燃双手一拍：“她给了我钱啊，让我看到里面那人父母来了再走，我这个人是很讲信用的。” 凌风盯着她看了片刻，眼看她面上表情真诚，不似作伪，皱起眉头。 真是他多心了？ 沈燃看他不走，决定再恶心恶心他。 “凌风医生，上次沈柔柔给我带的东西挺好吃的，还有吗？让她再给我买点儿呗？” 果然，话音落下，凌风看似温和的面庞虽然笑了一下，但这笑意不达眼底。 “该你拿药了。” …… 取完药，沈燃用最快速度回了病房。 嵇洲正在打电话，声音非常柔和。 “好。” 听半个字都知道那边是沈柔柔。 察觉病房的门开了，嵇洲转头望来，发现是沈燃，眉头皱了皱。 沈燃当然知道自己的角色，自觉放缓脚步，蹑手蹑脚地关了门。 饭后水果已经被工作人员拿了进来，就摆在桌上。 沈燃有点儿庆幸凌风没有在这个时候路过，万一不小心听到点什么，池塘就要彻底暴露了。 沈柔柔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害得她也得跟着提心吊胆。 沈燃静悄悄地吃水果，安静的房间中，两人的通话声就这样传进了她的耳朵。 沈柔柔的声音有些着急：“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要不是我看微博……” 嵇洲：“好了，我真没事。” 沈柔柔：“好想去照顾你，都怪我身体不争气……” 嵇洲笑了笑：“照顾好身体，等好了来照顾我。” 沈柔柔：“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要是还不告诉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嵇洲失笑，轻声细语地哄起来。 沈燃吃完火龙果吃草莓，吃完草莓吃榴莲，吃完榴莲吃西瓜…… 八盒水果吃了个底朝天，俩人电话还没打完。 艰难地打了个饱嗝，她收拾干净小桌板，将垃圾盒打包。 一抬头，嵇洲正对着挂断的手机怅然若失。 “快到八点了。” 沈燃提醒道：“你家里人要是八点还没来，得加钱哈。” 话音落下，她看到嵇洲面上的复杂之色愈发重了。 那是一种从温柔甜蜜的气氛中硬生生抽离，中途被无情打工人一盆凉水泼醒的心理创伤。 嵇洲没好气：“知道了。” 沈燃：“水果帮你吃完了，白粥帮你留下了。” “还有我的行李，走的时候你们得帮我一起送走哈，昨晚可是临时通知，造成的费用你经纪人说会承担，我跟你也说一声。” 嵇洲：“你能不能闭嘴一会儿？” “可以。” 沈燃做嘴巴拉链动作。 不得不说，嵇家人的时间观念简直是刻在骨子里的。 七点五十九分，就在沈燃觉得嵇洲要被迫续费之时，房门被打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走了进来。 最先注意到沈燃以及满病房堆着的锅碗瓢盆，中年女人先皱了皱眉。 接着才是走到病床旁，去看她儿子。 中年男人也差不多，只不过打量的时间稍微长了点。 沈燃礼貌地点点头：“沈燃。” 嵇父的面色稍有缓和：“昨天救下阿洲的那个女孩？” 沈燃颔首：“不算我救的，只是恰巧路过。” 嵇母不知想到什么，面色也缓和不少：“谢谢你救了阿洲，后续会安排工作人员给你报酬。” 嵇洲父母倒是体面人，沈燃乐呵呵起身，道谢：“谢谢叔叔阿姨，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 她看了眼身后堆积的海量物资，不好意思道：“我昨天救嵇洲先生的时候，刚好从超市出来，手上东西没地儿放，就先一起带过来了，不好意思。” 嵇父颔首，朝身边人道：“安排人送她回去。” 沈燃面上一喜，立刻往外走：“那我就不打扰嵇洲先生恢复了。” 她离开的速度快得像光，嵇洲不过一抬眼的功夫，沈燃就消失不见。 “……” 屋内的购物袋很快被搬走，随着工作人员清场，屋内就剩下嵇洲父母和他。 对儿子简单表达关心后，嵇母在他床头坐了下来，语气有些严肃：“你太任性了。” 嵇父也道：“就算有情绪，也不该在公共场合发泄，很容易对公关造成压力。” 嵇洲微微叹了口气：“爸，妈，你们觉得我是在发泄情绪？” 嵇母的语气仍旧严肃：“你是个成年人了，该明白随意的举动会对你的名誉造成多大的损失。阿洲，公司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嵇洲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转过身去。 嵇父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嵇母抬手阻拦。 “这周的动作帮你延后了，恢复身体的同时好好想想，既然当初选择了这条路，是不是还要继续。如果继续，该保持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嵇洲面朝墙，一言不发。 听着病房的门开了又关，屋内转眼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像是刚被满一些的瘪气球又被扎了孔，嵇洲连呼吸都觉得疲惫。 头昏昏沉沉的，胃部翻江倒海，不适感像一重接一重的海浪，窒息感再次涌来。 他不知道自己睡没睡着，脑中却出现各式各样光怪陆离的梦。 直到门被推开，他被惊醒。 紧急沟通完工作的经纪人轻手轻脚地来到他的床头，将刚准备好的午餐放在床头。 嵇洲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到了中午。 “沈燃呢？” 他下意识问道。 经纪人一愣：“沈燃女士早上就走了。” 他望向自家老板的目光中带了丝心疼，上前将他搀扶起来：“您先吃饭吧，肠胃不好得按时吃饭。” 经过一夜的点滴，再加上早上温热的粥，嵇洲的胃部缓和很多。 虽然饿，却毫无胃口。 他盯着被经纪人一一摆放开来的外卖盒，轻声道：“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经纪人面露迟疑：“但您的饭得按时吃。” 嵇洲颔首：“知道了，我会吃的。” 经纪人叹了口气，离开病房。 关门声响起，嵇洲盯着面前的饭，只觉房间静得出奇。 明明不久之前，还不是这样。 他打开餐盒，缓慢地拿起勺子舀了两口，又放下。 没味道。 这里实在太安静了，到处都是白茫茫的。 压抑，无趣，让人窒息。 想到面前的饭都是经纪人按照父母要求送进来的，嵇洲一阵反胃。 不知为何，他脑中莫名出现沈燃还在时的样子。 那个人不会像经纪人这么循规蹈矩，一定会抢占外卖里好吃的菜，只给他一些白粥青菜，再搭配一些赠品，也不管他喜不喜欢吃，强硬地递到他面前。 意识到自己想得出神，嵇洲猛地回过神来。 他眉头蹙起，心中翻涌起一阵烦躁。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平白无故想起那个女人，还真是病得不轻。 那个女人的演技也实在是太好，甚至让他混淆了她跟柔柔。 要是柔柔在身边就好了。 他不会情绪失控，也不会陷入这种莫名的状态。 “滴——” 手机蓦然弹出申请，嵇洲抬眸看去。 【圣诞晚会邀请：要趁早邀请柔柔】 这是他两个月前就为自己设置的倒计时，生怕工作太忙而忘记。 那时的他也没想到柔柔会在短短时间内决定出国治疗，缺席圣诞晚会。 嵇洲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沉默地滑到通讯软件界面。 除了置顶的沈柔柔外，消息列表最上面的是——沈燃。 = 沈燃上午十点就到了家。 虽然小说里对嵇洲父母的描写是一双没有感情的赚钱工具人，但人家是真体面。 沈燃一出门不仅拿到了丰厚的十万块报酬，连送她回家的车都是加长版豪华轿车，坐得那叫一个舒服。 感觉一起搭乘回来的锅碗瓢盆身价都涨了不少。 赚了钱蹭了饭，沈燃在愉悦的心情中收拾起出租屋来。 这些天实在太过忙碌，租了房后都没好好整理。 天知道她在过劳猝死之前，虽然是个互联网牛马，但也是热爱生活的小姐姐一枚呢。 家里不光猫狗双全，盆栽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沈燃望着堆满屋子的物资，撸起袖子来—— 开始收拾！ 沈燃这一忙就是二天，不仅将出租屋里里外外漏风缺瓷砖的地方进行了修补，还整理好了收纳架，开灶自己做饭。 在规律作息、健康饮食、搭配适量的运动下，虽然只有短短两天，但她明显感觉自己的精力好多了。 期间除了裴远安的管家打来一万块治疗费，裴远安和嵇洲都没有再给她发消息，应该是在忙碌。 趁着这个空当，沈燃还网购置班了些日常穿的衣服。 原主沈燃的衣服分两类，一类是似沈柔柔的可爱风，另外一类是性感风，两种都不是沈燃的风格。 她买了些方便运动的休闲装。 第三天晚上，临睡之前，沈燃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看着陌生的微信号，她问了一句：【你是？】 对方在三分钟后在好友认证界面回了消息。 【贺港】 沈燃挑了挑眉，通过好友申请。 还以为这条鱼会矜持很久，原来也就三天。 似乎是提前沟通好一样，贺港的好友申请刚通过，又有新消息接连进来。 【裴远安管家：少爷要预定12.23-25三天，已转账】 【裴远安：[转账截图]】 【嵇洲经纪人：平安夜和圣诞节有空吗？】 【嵇洲经纪人：[转账记录]】 看着这两笔巨额到账，沈燃“嘶”了一声。 居然拿这个考验干部。 半分钟后，她给两人统一回复。 【沈燃：不好意思有约了，钱已退回。】 第24章 替身：你好新客户 沈燃穿进书时差不多是十二月中旬。 十二月底就是圣诞节，原小说中的圣诞晚会是第一个小爽点。 女主沈柔柔就算没有出席，也全方位地展现了在四位男嘉宾心中无可替代的地位，反而是无人邀请故意挤进宴会的沈燃被多方羞辱，最后更是被贺港雇的人打了一顿，灰溜溜地离场。 沈柔柔隔着时差知道这件事，别提有多爽。 绑定万人迷系统的沈柔柔怎么会不知道，沈燃在给她池塘里的鱼当替身？不过是没危机感罢了。 养姐沈燃在她眼中，不过是个会搞砸一切事情的跳梁小丑，她压根不担心属于自己的宠爱会被夺走。 甚至沈燃给她当替身这件事，反而会让沈柔柔心中生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快感，毕竟沈燃能当替身的原因，不过是拥有跟她相似的皮囊。 看过原剧情的沈燃本来也没想去凑这份热闹，就算现在的走向与原剧情发生了偏离，也难保到时候会不会出现令人头疼的局面。 无论她接下哪位男嘉宾的邀约，都挺心累的。 毕竟现在还是替身初期，想让男嘉宾们互相竞价吐金币，现阶段的水碗要端平，不然还没套牢的客户容易狗急跳墙。 因此，就算宴会是个难得的赚钱机会，沈燃都打算放弃了。 可能是老天爷都不想让她空手而归，沈燃在收到裴远安和嵇洲的邀约前，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给她发了消息。 简易拼贴式全身镜贴在墙面上，沈燃试着刚送到的三身晚礼服。 一一拍照后，她给对方发了过去。 【沈燃：我穿哪身去？】 对方很快回了消息。 【上黑下粉那身，明天下午我派人去接你。】 沈燃很快回了：【好。】 查收到账的二十万后，她切出对话框，她将这位新客户置顶。 …… 第二天中午，沈燃化好妆出门，黑色轿车就停在楼下。 她上了车，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这次的圣诞晚会是文家举办，文清月基本是主导者，既是宴会也是画展，她哥哥文荣朝是国内外小有名气的画家。 作为文清月的联姻对象，裴远安自然也在受邀请行列。 近些年来，文家与嵇家也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嵇洲也会来。 凌风更是不用说，不光是文清月的同学，他早就凭借高超的医学技能在大家族的圈子里站稳了脚跟。 至于贺港……按照他平时的秉性，不太会来这种正式场合的宴会。但得知沈燃和这几位的关系，再加上昨晚莫名其妙加上沈燃又一言不发的奇怪举动，多半是会来的。 换句话说，大概率四位男嘉宾都会到场。 来都来了，想要让客源稳定，沈燃是得想想怎么平衡关系。 一个半小时后，轿车停在文家庄园门口。 一下车，有钱的气息扑面而来。 庄园门口铺着红毯，负责迎宾的侍者身着裁剪得当的西服，正引着一个个衣着不凡的少爷小姐们往里走。 沈燃的身材不错，挑的礼服又扎眼，几乎是一下车就引来不少视线。 迎着这些复杂的视线，沈燃在窃窃私语声中入场。 当然，这些声音不会是朝沈燃来的，多半是将她当作了沈柔柔。 裴远安以前没少带着沈柔柔出席正式场合，虽然没说是女朋友，但两人暧昧的举动早就被大家猜得八九不离十。 若换在别的地方也就算了，偏偏今天是裴家的联姻对象，文家的主场。 沈燃跟着侍者一路向前，穿过大理石廊道，进入会场。 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有钢琴曲隐隐传来，时不时能听到碰杯与交谈声。 这里可没有沈燃的好友，她找了个甜品桌，挑了个抹茶味小蛋糕，轻咬一口。 还没咽下去，讥讽声就来了。 “诶呦，我说怎么一股味道，原来是有垃圾。” 沈燃抬起眸，看到一名身着香槟色晚礼服的女士站在不远处，捂着嘴跟旁边的人吐槽，神色中带着讥讽。 她茫然地看了两人一眼，又咬了一口蛋糕，嚼嚼嚼。 一副不知道她们在骂谁的样子。 “你就是沈柔柔吧。” 香槟服身旁的蓝色西装男开口：“真是久闻不如一见，脸蛋确实还可以。” 沈燃佯装听不出话中的讽刺，真诚夸赞：“谢谢，你长得也很好看。” 蓝色西装男冷哼一声：“我长得好不好看无所谓，我又不靠这个……对了，昨天裴少请文姐打高尔夫，你去没去？” 沈燃诚实摇头。 香槟裙女接话，面露疑惑：“不应该啊，你不是裴少的红颜知己吗？这种场合按道理说应该带你一起去啊，不会是因为身份见不得光吧？外面的毕竟比不上将来要明媒正娶的。” 难听的话引得不少人抬眸望来，二人本期待在沈燃脸上看到羞愤、气恼，却不料沈燃什么表情都没有。 她吃完抹茶蛋糕，又拿起来一块草莓味的，还在嚼嚼嚼。 “？” 蓝色西装男只觉得她在强撑：“某些人心里是不是嫉妒得要滴血啦？没办法，人天生就不是一个物种，就算再努力也没办法飞到枝头变凤凰。有的人出生家里就有高尔夫球场，而有的人艰难活到二十连高尔夫球童都应聘不上。” 沈燃听得好奇：“那你家是有球场，还是你想当球童？” 蓝西装男被问得一愣：“我是说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燃了然：“那你就是没应聘上球童。” 蓝西装男拧眉：“沈柔柔你在胡说什么？” 沈燃面露抱歉：“不好意思，那就是应聘上了。” “你！” 周遭望来的视线越来越多，察觉到这一点并觉得很没面子的香槟裙姐尖着嗓子开口，“别以为巴结上裴少就能混进这个圈子，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文姐请大家来是为了鉴赏画作、品鉴红酒，你懂吗你？就知道靠男人的下流货色。” 沈燃认真想了想：“艺术我确实懂得不多。” 听到这话，二人组只觉沈然是被说得无地自容才承认，开始乘胜追击。 香槟裙女上下打量她今天的穿搭：“这身裙子是借来的吧？你浑身上下加起来有十万块钱吗？” 蓝西装男冷笑着道：“今儿小爷心情好，你要是困难就开口说话，给你补到十万块钱就当是施舍了。” 在这群富二代眼里，这已经是非常羞辱人的方式了。 哪知沈燃双眸一亮，将手机递了出来，屏幕上是收款二维码：“那就太感谢了，好人一生平安。” 蓝西装男：“？” 被切掉的对话框一闪而过，露出她置顶客户的名字。 ——【文清月】 第25章 替身：帮你恶心其他客户。 文清月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如此荒唐的场景，一名不太熟悉的金色香槟裙女气得面红耳赤，另外一名穿着蓝色西装完全不认识的油腻男正在让大家评理。 “她这跟当街乞讨有什么区别？！” 沈燃正觉得无语：“你也没扫过来啊，刚才话不是你说的？” “你们在干什么？” 文清月不悦开口，打断会场入口的闹剧。 此刻聚在这里的人已经相当多了，连她都是听到这边有人闹事赶过来的。 她看了一眼沈燃，在她身边站定，抬头打量挑衅二人组：“发生什么事了？” “文姐！” 香槟裙女像是找到了救星，立刻蹿到她身旁，指着沈燃道：“沈柔柔没有任何人邀请就混了进来，我们正要帮文姐赶她出去，没想到这么死皮赖脸！” 蓝西装男跟着补充：“果然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乡巴佬，几万块钱都上赶着要，没见过这么穷酸的。” 人群窃窃私语，沈燃能感觉到，大多数目光中不光有好奇，还有鄙夷。 文清月皱起眉头，与香槟女西装男拉开距离，反而往沈燃身边迈了一步，“你们在说什么？我们很熟吗，需要你们帮忙？” 人群一静。 像是没有想到文清月会帮“沈柔柔”说话，两人不约而同一愣。 香槟裙女迟疑：“文姐……她可是……” 文清月不耐烦：“沈燃是我邀请来的客人，你们有意见？” 人群又是一静，接着爆发窃窃私语声。 香槟女瞪大眼睛：“沈燃？” 沈燃笑眯眯地接话：“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沈柔柔的养姐沈燃。你好像跟沈柔柔很熟的样子，有什么话需要转告给她吗？” 听了这话，香槟女和蓝西装男的神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沈燃？？他们认错人了？ 文清月神色严肃：“你们两个，给沈燃道歉，不然都滚出去。” 蓝西装男的面色像是吃了苍蝇，“我们给她道歉？” 香槟女回过神来，生气地望着沈燃：“你又不是沈柔柔，刚才怎么不说？” “我哪儿有回嘴的机会。”沈燃向文清月身后迈了一步，像是躲在她身后，语气也变得楚楚可怜：“我又没去过高尔夫球场，又没坐过游艇，账户里连十万块钱都没有，哪儿敢回嘴啊。” 文清月眉头拧得像麻花，朝远处的安保人员招手：“把他俩给我清理出去。” “！” 香槟裙女惊慌失措：“诶别别别，文姐我道歉我道歉，对不起！” 骂人是骂了，但她也没骂对人啊！ 蓝西装男也跟着道：“抱歉沈燃女士，实在是搞错了，我为我刚才粗鄙的行为道歉，希望您别往心里去。” 沈燃虚假地抹了抹眼泪：“好，下不为例，钱记得打。” 蓝西服男：“……” 文清月冷哼一声，丝毫不留情面：“不知道哪儿混进来的野角色，给你打钱？他也得先有。” 蓝西装男的脸色青一块红一块。 对上文清月，确实无力反驳。 文清月拽住沈燃的胳膊往会场里拉：“走了，明天带你去最好的高尔夫球场，游艇有什么稀奇的，过完年带你去欧洲坐游轮。” 人群中的视线或疑惑或震惊，不少人疑惑这两人为什么会成为朋友。 交头接耳声响起。 沈燃被她拉着，穿过围观的人群，清楚地感受到这些人变化的态度。 装了波大的！ 这种威风凛凛被人罩着的感觉就是爽。 富婆好，富婆妙，有富婆罩着呱呱叫。 要不是买命钱数额太大，她真不想努力了。 文清月一路把她拉到二楼，站在栏杆前，楼下会场的场景一览无余，这才把人松开：“你刚才怎么不解释你不是沈柔柔。” 沈燃耸肩：“反正他们也是骂沈柔柔，跟我关系不大。” 文清月冷笑一声，“这一个个看似是帮我说话，指不定背后怎么嘲笑我，未婚夫心有所属，不知道有多丢人。” 沈燃挑眉：“怎么会，裴远安出轨，就算要嘲笑也该嘲笑他吧？” “不，圈子里最会捧高踩低。” 文清月缓缓摇头：“如果是文家实力更强一点，嘲笑的多半是他，奈何裴家最近势头太猛，看来我爹妈还是不够努力。” 沈燃听乐了：“有这样的心态，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文清月：“借你吉言。” 沈燃拍拍手，抖掉手上的小蛋糕屑，“说吧，今天的服务需要注意什么，想要什么表演风格？需不需要扮演沈柔柔？不过你刚才在大庭广众下说我是沈燃，估计效果会大打折扣。” 文清月摆摆手：“我可不像裴远安那么恶趣味，沈柔柔那套白莲花技术对我不管用。你就正常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不把场子砸了，我都能收拾。” 沈燃挑眉：“那你请我来的意图是？” 文清月抱起胳膊：“只允许裴远安恶心我，不许我恶心他？” 沈燃点头：“明白了，只要我站在这儿，就是恶心他。” 文清月竖起一根指头摇了摇：“不，你是我邀请来的，这才能恶心他。” 沈燃表达不同意见：“这是精神胜利法，他脸皮厚，不会觉得恶心，反倒是你白白损失钱。” 文清月白她一眼：“不愿意挣钱就还给我。” 沈燃笑嘻嘻：“老板深谋远虑，你就当我在放屁。” “不过老板，今天不是你哥哥的画展吗？他没跟着一起来？” 提到这个话题，文清月面上闪过丝不自然：“他不会来的。” 沈燃不解：“为什么？” 文清月不悦：“收了钱就闭上嘴，不要侵犯老板的个人隐私。” “……” 沈燃很有眼色地闭了嘴，转瞬便听到文清月“呦”了一声，她的胳膊被杵了杵。 “说曹操操到。” 沈燃向下望去，裴远安的身影出现在一楼。 似是察觉到二人目光抬眸望来。 四目相对，裴远安眸色一沉。 第26章 替身：又不高兴啦？ 对视片刻，沈燃平静地收回视线。 文清月意味深长道：“别忘了你今天的身份，你可得听我的。” 沈燃谄媚地笑笑：“当然，我尊贵的老板。” 两人转身，还没走多远便听到一阵喧哗声。 下楼梯循着人群望去，嵇洲出现在视野中。 沈燃微微挑眉，没想到男嘉宾们来得如此之快。 作为影帝，嵇洲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虽然会场的反应不像在大街上那么引人注目，但也有不少人上前打招呼。 流量、影响力都是绝大多数生意人需要的，现场的富二代们家中产业各异，能与嵇洲合作利大于弊。 沈燃的视线却并未停留，专心致志地跟着文清月，看她与旁人进行攀谈。 需要她的时候递上一杯酒，不需要她的时候拿起不同口味的小蛋糕啃啃啃。 会场里小蛋糕的口味足足有十二种，逛了不到一个小时，沈燃已经品味了九种。 这一个多礼拜的锻炼还是很有效果的，她明显感觉到这具身体的胃口大了不少。 有进步！ 吃得多才能精力充沛！ 或许是实在看不下去，在沈燃伸向第十种口味的小蛋糕时，文清月摁住了她的胳膊。 “先别吃了。” 她的面上带了丝局促。 沈燃侧眸，开玩笑道：“还有那么多呢，干嘛非要抢我这块，爱上我了？” “不是……”文清月拽着她往后走了两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我哥来了，赶紧挡住我。” 文清月的样子活像是老鼠见了猫，沈燃饶有兴趣地抬眸望去。 比嵇洲出现时更大的骚动出现了，聚在一起的人堆中，正有一男子坐在轮椅上，被身后的侍者推来。 男子的容貌清隽，与文清月的容貌有六分相似，身形有些消瘦，举手投足间带着斯文的气质。 文清月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嘴里直嘀咕：“明明没通知他，他怎么自己来了……” 这话沈燃听着都新鲜：“给你哥办画展，不通知你哥？” 文清月烦躁道：“诶呀你不懂！” 若是沈燃没有看过原小说，看她现在这状态恐怕要以为这兄妹俩关系不好。 幼年时文荣朝为救下妹妹下身瘫痪，这么多年来文清月一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面对哥哥。 巨大的愧疚、后悔、愤怒笼罩着她，就算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影响也丝毫没有减弱。 因在原小说中，这对兄妹只是配角，相关背景一带而过，沈燃只是知道个大概，并不知道两人具体怎么相处。 所以她没想过，文清月会直接逃跑。 是的，就是逃跑。 直接从后门离开庄园的那种逃跑。 临走前，她还恶狠狠地叮嘱沈燃照顾好她哥，不许出岔子，否则拿她是问。 沈燃：“……” 虽然不知道文荣朝怎么想的，文清月对她哥的处事态度确实有大问题。 只听说过逃避型人格，眼下倒是见识到逃跑型人格。 她幽幽叹了口气，看了眼远处热闹的攀谈场景。 文荣朝似乎是在找文清月的身影，抬起眸子来，恰好与沈燃四目相对。 对方的神情中隐有探究。 沈燃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在不少道注视下，沈燃在文荣朝轮椅一侧停下脚步。 “文先生好。” 文荣朝露出个友好的笑，有些发白的唇提起，问道：“你是月月的朋友？” 沈燃颔首：“是。” 文荣朝沉默片刻，倒是没问文清月的去处，只是道：“祝你有愉快的一天。” 沈燃笑着回应：“文先生也是。”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阵“滋啦滋啦”的声响，沈燃眼前一黑。 有低呼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看起来像是停电了。 沈燃下意识迈向身侧，摸到文荣朝的轮椅才稍稍松下一口气。 这是金主交给她的唯一任务，就算帮不上什么忙，起码出现问题的时候要及时通知文清月。 黑暗中，沈燃听到文荣朝在与身后的侍者低语。 “少爷这怎么行……您身边就我一个，我不能离开。” 文荣朝叹了口气：“很多客人在这里，我不会有事的。” 侍者迟疑：“可是……” “我来帮你看着你家少爷。” 沈燃上前一步，自告奋勇地接过轮椅：“你去维修吧，这可是文先生的画展，停电这种低级错误不能持续太久。” 侍者没松口：“那也不行，我已经报告管家，很快就会有人去维修部查看情况。” 文荣朝叹了口气：“我临时过来，管家还在老宅，就算立刻派人过来也要半小时以后。” 他摸出来一把钥匙递给侍者：“这边的工作人员肯定汇报到维修部了，但一层一层申报速度太慢，你直接拿着我的钥匙去。” “快去吧快去吧。” 沈燃推了侍者一把，接过轮椅的主导权：“我是你们大小姐的朋友，专门被安排来照顾你家少爷的，怎么，连大小姐都不信了？” 侍者有些动摇。 “别墨迹了。” 沈燃从文荣朝手中夺过钥匙，塞进侍者手中。 “你快去，我先带你家少爷去贵宾区，那边人少。” 说完，率先转身推动轮椅。 将侍者甩在身后，沈燃推轮椅的步伐很稳。 文荣朝看着就不重，有些消瘦的身形符合她对这个人物的想象，常年瘫痪很难有一个健硕的体魄。 不过这份帅气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沈燃听到有侍者在引导宾客前往贵宾区，那里有备用电源。 黑暗中，她推着轮椅稳步前行，没了小提琴声，她能清楚地听到轮子滚在地毯上发出的闷响。 壮硕女青年推着病弱帅哥，这怎么不算一种岁月静好。 “月月很少交朋友。” 文荣朝忽地开口：“她最近在做什么？” 这问题让沈燃措辞了好一阵。 不邀请哥的妹，对妹近况一无所知的哥，这情况确实稀罕。 沈燃：“社交、见义勇为、还陪着朋友去了医院。” 文荣朝好像笑了一声，“看来沈燃女士很受月月喜欢，她在朋友的选择上很挑剔。” 沈燃稍感诧异：“你怎么知道我是沈燃？” 就算有开场时的闹剧，知道她是沈燃的应该也是少数。就算这个消息会渐渐扩散开来，刚到场的文荣朝也没机会知道。 文荣朝轻声开口，“我与令妹沈柔柔有过一面之缘，你们的长相虽然相似，但性格区别很大。以前听月月说，沈柔柔还有个姐姐，名叫沈燃。” 沈燃了然，这位哥是纯推理咖。 眼看接近贵宾区，灯光重新亮了起来。 看到文荣朝的到来，不少客人往来。 坐在角落的裴远安抬起眸子，视线落在沈燃身上，神色莫名。 文荣朝：“诸位，电力已经恢复，还请移步到内部会场。” 虽然客人们看起来对临时停电有所不满，但文荣朝亲自到场，情绪很快被安抚下来。 “那感情好，正好看看文少爷最近的作品，上次就一幅没抢到，这次可得抢占先机。” 陆续有客人从屋中走出。 沈燃正要推着文荣朝转头，却听他道：“等一下。” 沈燃附身：“文少爷您说。” 文荣朝：“等客人都过去再走。” “好。” 沈燃将轮椅转回，站在门口。 有的客人没有听到刚才文荣朝的话，她中气十足地重复：“电力已经恢复，大家可以进内场看画啦。” “这边请——” 客人们很快离开房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裴远安落在最后。 途经文荣朝时，他停住脚步，意有所指地望着沈燃。 “不带我过去？” 他的神情中隐有不悦。 “这位客人，跟着人群就能过去呢。” 沈燃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接着俯下身温柔地开口：“客人们快走完了，我们也走吧。” 似是没察觉到两人间的古怪气氛，文荣朝点头：“好。” 第27章 替身：你怎么也不高兴？ 沈燃不知道裴远安抽什么风。 但甩开他以后，她又很快遇到了第二个抽风的人。 刚走进内场入口，她就听到有人在大放厥词。 “就这水平还开画展，当有钱人家的孩子可真好啊。” 尖锐的语气让沈燃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低头想看一眼文荣朝的脸色，可惜只有一个英俊的后脑勺。 “……” 她快步进入内侧展厅，又看到那位身着蓝色西装的尖嘴猴腮男。 他正拉人攀谈，虽然没太多评判画的质量，但说出的话实在太过阴阳怪气。 “我不是说文少爷画得不好哈，我也不懂艺术，就是以前在二手市场看过一个类似的，那才卖二十块钱一幅。” “起拍价格居然是五十万，我还以为是五千，差点儿看错了哈哈。” “你们有钱，我不行，说实话这幅画卖五千块我都得考虑一下。” 此展厅的人不多，有的客人听到他的话皱眉离开，也有不少人停下看热闹。 沈燃拧眉，盯着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男人，正欲上前，文荣朝却突然开口。 “没事，不必在意。” 沈燃眉头拧得更紧了。 也不是她想多管闲事，这人明显是混进来的边缘人士，之前那副捧高踩低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多半是因为文清月拂了他的面子，这小肚鸡肠的男人才想尽办法损文家。 文清月不在场，那就暗戳戳嘲讽文荣朝的话。 沈燃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一些深井的脑回路。 她没顾文荣朝的阻拦，笑了一声开口，语气充满担忧。 “账户里连十万块钱都没有的话，五千块钱还是别买画了，留着买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吧，冬天要来了，供暖费对你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呢。” 蓝色西装男转头，看见沈燃一愣，面上的神色稍有凝固。 怎么又是她。 再看到她推的文荣朝，蓝色西装男的神情瞬间变得不太自然：“文少，我不是那个意思……” 文荣朝笑笑，显然没放在心上。 可沈燃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她睚眦必报不受委屈的本性是一回事，认真完成工作内容是另外一回事。 收了文清月的钱，她就必不可能让文荣朝受欺负。 “审美是可以系统培养的，如果实在鉴赏不了业界公认的佳作，你的首要任务是去医院看看脑子。” 沈燃的语气中带着怜悯，不低的音量引来不少人。 蓝色西装男面色扭曲，还在给自己挽尊：“审美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主观的，你这么攻击别人干嘛……又没说你的画，急什么。” 或许是沈燃的表现太强势，他的语气一弱，倒有一副被欺负的意味。 沈燃笑了，她对接甲方的时候，什么件货没见过。 “审美是主观的，但你恶意是显而易见的。刚才打着帮月月的名义不分青红皂白骂我，现在在别人的画展上评头论足，每年一公开就售罄的画作，你说上不好看了？” 蓝色西装男面红耳赤：“我也没说什么啊……说了我不懂艺术，连看法都不能发表了？” 沈燃神色真诚：“没有啊，无论我赞不赞成你说的话，我都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力。只是我不太懂人哈，我刚才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是癞蛤蟆站起来了，这么嘴臭的实在少见，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见识少哈。” 蓝色西装男大怒：“你！” 沈燃还在持续输出：“文家人大度，懒得跟你计较，我不行，要是在动物园见到连块苹果都懒得喂。” “回头出远门记得找快递公司，普通的高铁飞机运不了你这样的大件货。” 蓝色西装男恼羞成怒，张牙舞爪扑向沈燃。 “贱女人，我打烂你的嘴！” 沈燃冷哼一声，快步远离轮椅，避免牵连文荣朝，正转身拎了个酒瓶过来，忽听身后“噗通”一声。 回头望去，文荣朝身后不远处蹿出两个安保人员，利索地压住蓝色西装臭嘴男。 文荣朝抬起手轻摆，西装男很快被押了出去。 拎着酒瓶子正准备开干的沈燃抬眸，对上文荣朝的视线。 “……” 啊，原来一直有安保人员跟着啊。 文荣朝笑了笑，沈燃发现他眼下有一颗泪痣。 “谢谢。” “应该做的。” 沈燃将瓶子放回原位，走回他身后，握住轮椅握把。 因为刚才的插曲，进入此展厅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对离开的西装男指指点点。 吸引点儿热度倒也不错，眼看人多了，沈燃在文荣朝的授意下往外走。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起初还以为是爱看热闹的人，可走出展厅，沈燃才看到站在拐角的嵇洲。 沈燃自觉没出什么差错，文荣朝的画展也跟嵇洲的事业没什么利益冲突。 可这人的眼神活像要把她吃了。 “？” 第28章 替身：还要管我接谁的单？ 此时此刻，嵇洲心里极度地不平衡。 以前倒是没发现沈燃这么伶牙俐齿，是收了文荣朝的钱吗？ 可文荣朝深入简出，连聚会都很少参加，即便是他也没见过几次，沈燃怎么跟他认识的？ 最重要的是，沈燃提供的不是柔柔的替身服务吗？难不成文荣朝也认识柔柔？ 念头刚起，嵇洲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会的，沈燃要是模仿柔柔，不会是这样一副牙尖嘴利的状态，柔柔才不会那样。 可即便这样想，他心中的别扭感还是没有丝毫减弱。 他盯着擦肩而过的女人，明明看到他，却像陌生人一样平静，推着文荣朝离开。 “沈燃。” 他蹙起眉，下意识开口。 沈燃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有嵇洲出现，必然很快引来旁人的注意，眼下就有几名客人聚了上来。 “嵇洲跟沈什么认识？” “沈燃，以前倒是没听过这个名字。” “她好像是沈柔柔的姐姐。” “沈柔柔不就是和裴家的……那个？” 虽然他们极力压低了声音，但拐角处空间狭小，再小声能小声到哪里去。 不仅沈燃听得一清二楚，在场的文荣朝、嵇洲也全都听见了。 跟在嵇洲身侧的经纪人面色不太好看，就算文家的宴会是私密场所，也不好被人误会。老板这样的公众人物，但凡有一点绯闻，都容易被无限放大，万一被有心人利用传进大老板和夫人耳中…… 他可不想一回去就喜提n+1大礼包。 “老板的意思是，沈燃女士的见义勇为实在……” 话还没说完，沈燃就出声打断：“初次见面，这位是嵇洲先生吧，我妹妹沈柔柔提起过你，她是你的粉丝。” 她笑眯眯地打招呼，语气自然得体，没有一丝异样。 顺便将绯闻的可能甩给沈柔柔。 听到这话，嵇洲的眸色一沉。 经纪人的神色愈发复杂，沈燃女士倒是把锅甩得干干净净。 听到“沈柔柔”的名字，现场的议论声变得意味深长。 “她还是嵇洲先生的粉丝啊，有意思。” “裴少知道吗？裴少不会也是嵇洲的粉丝吧？” “行了少说两句，嵇先生也不像认识沈家姐妹的样子。” 压住心中的不悦，嵇洲颔首：“谢谢喜欢。” 随后，他神色自如地望向文荣朝：“能看你一次画真不容易，上次要不是仗着儿时的交情走后门，恐怕一幅画都买不到。” 他没再看沈燃。 这说话的神态语气，就像是专门来与文荣朝交谈，刚才与沈燃的打招呼只是面对陌生人时的客套。 沈燃心中暗道，真不愧是影帝，演技生活化。 文荣朝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夸张了。” “请。”嵇洲侧身，“今天绑架文少爷做同伴，近水楼台先得月。” 文荣朝好似有些无奈，但也没拒绝。 嵇洲就这么黏上了两人，沈燃真的很想甩个白眼。 癞皮狗行为。 很快，沈燃推着文荣朝进入下一处展厅。 一路上，嵇洲跟文荣朝聊了不少关于画作的细节，沈燃沉默地推着轮椅。 嵇洲的经纪人落后嵇洲一步，走在她身侧，同样的沉默。 嵇洲的存在很影响文荣朝的正常社交，有其他客人看到文荣朝想要上前，见到两人正聊，只能暂时驻足等待。 沈燃都看出来别人在等，他不信嵇洲没看到。 偏文荣朝还是个好脾气，即便这样也没有打断嵇洲的话，一直在认真倾听，时不时给出反馈。 沈燃眼睛转了转，上前两步。 嵇洲清楚自己这是在没话找话。 可沈燃只有在不开口的时候才像柔柔。 况且沈燃顶着这张跟柔柔一样的脸站在文荣朝身边，他莫名不爽。 难怪今天早就被人定了出去，难不成真的是文荣朝？可沈燃哪有认识文荣朝的途径？ 文荣朝的妹妹文清月他倒是多见过几回，那是个眼高于顶的大小姐，更不可能跟沈燃做朋友。 “G国年后就有画展，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嵇洲表面上还在说话，心里的念头早已滚了好几遭。 文荣朝并未一口应下，右拳抵在鼻前轻咳几声，话说得高情商：“如果我身体情况允许的话。” 话音刚落，侃侃而谈的女声从身侧传来。 “您谦虚了，我是真不懂专业的技巧，看这幅画就像躺在麦田里一样，麦穗悉悉索索地在耳边响，那种泥土味儿快要钻进鼻子里来了，心里就莫名很有安全感。这种感觉太逼真了，我用文字都描述不出来，居然有画能表现出这种情绪。” 沈燃说完，她身侧的女士眼中一亮：“对对对我也是这种感觉，文先生的画简直是感觉捕捉器，太对我口味了。姐妹，你的描述也好精准。” 沈燃赞同道：“姐妹你真有品味，这幅冰川也让我特别震撼，你刚才看了没有？” 两人的交谈引来周围客人的注意，视线纷纷投向沈燃。 刚才的女生一愣，迟疑：“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儿没看懂，这是冰川？” 沈燃面前的画是大片的蓝，其上有几道裂缝，很抽象的设计。 她观察过了，当前展厅很少有人在此画前驻足。 沈燃：“我有两个理解，第一层理解就是画面解读，黑色裂缝象征工业浪潮，冰川象征生态环境，这是一场人类文明与生态的矛盾。” 女生若有所思地点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诶，那第二层理解呢？” 沈燃叹了口气，接着道：“不知道是不是我过度理解，这种淡与浓的色彩对撞，很容易让人想到目前资源的危机，像是一种对现代科技高度发展的质问，冰川碎裂后，黑色代表的人类文明该去向何方。” 女生感慨道：“哇塞，你真牛。” 她说话的功夫，文荣朝侧眸，望向沈燃的视线中带了意外。 沈燃笑了笑：“只是个人见解，画作这东西，千人千解读。” 女生摇头：“虽然这幅画很牛，但寓意我不是很喜欢，我还是喜欢富有生命力的。” 沈燃颔首：“是，无论怎么看这幅画的立意都太重了，不太适合个人居所，生态环保组织和公益项目更合适一些。” 她的话音落下，女生认同地点头。 身侧几个听完对话的客人倒是神色微动，对视一眼。 ——文荣朝的名气大，要是有他的画做宣传…… 女生眨眨眼：“那我得赶紧去拍卖区占位置，晚了都领不到号，回见！” 沈燃：“好，祝贺成功拿下心头好。” 女生走后，也有几位客人不声不响地跟上前去。 沈燃回过身来，重新握住文荣朝的轮椅把手，这才注意到两人的交谈已经停止。 文荣朝的目光中带了丝打量：“沈燃女士也学过画画？” 沈燃谦虚笑笑：“没学过，只是有感而发。” 开玩笑，身为一个产品经理，接下项目当然要做详细的背调。 她不仅将文荣朝的画看了个遍，还连夜背下来好几版解读。本来想着也许在文清月推销她哥画的时候能用上一些，没想到阴差阳错要在本尊前班门弄斧。 ——怎么不算一种派上用场呢。 宴会厅恢复电力有一阵，文家侍者很快找了回来，接回文荣朝的轮椅，对沈燃表达了感谢。 文荣朝提出了邀请：“沈燃女士，不妨一起去拍卖区坐一坐。” 沈燃今天穿了一双黑色细高跟，走了这么久的路脚很不舒服，有地方坐自然不会推辞。 “好。” 由侍者引领，沈燃跟随文荣朝离开展厅。 望着二人离去的嵇洲皱眉，身侧的手不由攥紧。 同样是服务，怎么对文荣朝的画功夫下这么深？也没见沈燃在夸自己演技上多花精力，都是行话套话，还不如营销号夸张。 区别对待？ 沈燃当然不觉得这是区别对待，认真对待每一场工作，是身为一个服务业牛马的准则。 因此，在看了一会儿拍卖去洗手间被堵住时，她觉得非常莫名其妙。 被拽进狭小隐蔽的空间时，嵇洲身上的香水味儿直往她鼻子里钻。 沈燃的脚本来就不舒服，被这么一拽差点崴脚，口气很冲：“干嘛？” 嵇洲倚在墙边，身上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意。 他盯着嵇洲，语气中带着质问。 “不接我的单，却接文荣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