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特区全文阅读免费》 第二七四六章 兵锋所指,皆是我华夏红 当项择昊的部队把三大区军旗插在夏岛最高点的那一刻,其实整个南部的战争就已经结束了。 历战率领自己麾下的一个集团军,两个野战师,落地夏岛,以此地做为跳板,进行飞机燃油补充,检修,休整,随即再马不停蹄地直飞四区。 有了夏岛这个后勤保障基地,三大区的兵力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向耶门,四区两大战场投放兵力,这也是为什么孟玺在三大区众将的坚决反对下,也要建议秦禹奇袭这里的原因。 拿下夏岛,维斯布鲁克的联军就等于彻底和一区切断了联系,而同时三大区也等于在南部战场,占据了最重要的军事中转站。 当晚,一直隐藏在德拉肯山脉中的滕巴军,全体出动,开始正式向外围进行突击,与贺冲部,战力拉胯的红巾军进行试探性的交战,从而为历战的到来打出空间。 次日一早。 七区陈俊部聚拢兵力六万,再次抵达夏岛,以此为自己后方基地,直接增援耶门的顾言兵团,齐麟兵团。 三巨头汇聚耶门,总投入兵力高达近二十万,第一天就几乎将维斯布鲁克的前后阵地防线击溃。 周兴礼死了,李伯康也死了,周系在耶门的部队群龙无首,根本无心再战,很多中小规模的交战中,他们几乎都没有过多抵抗,就放弃了防区。 傍晚五点多钟,原本已经在一区养老的许汉城,正式宣布就任周系兵团的最高司令长官。事实上许汉城根本不想上台,他已经懒得再管这个烂摊子了,只想安稳养老,但周系很多老人却不停的给他致电,请求他出来主持局面。 许汉城被赶鸭子上架,只能被迫出来主持局面,但他的思路却不是主持继续作战,而是与共和谠上层展开谈话,劝他们开启与三大区的和谈,直接宣布战败。 其实上层心里都清楚,夏岛一丢,战争就结束了,不管是耶门,还是四区,都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 四区方面。 历战的集团军在德拉肯山脉中部的飓风口落地,与从南侧冲出的滕巴军,两面包夹贺系部队,而这时的贺冲也早都无心恋战了。 他妈的,这夏岛都丢了,意味着贺系根本不会再有后续支援了,他们总兵力一共就四万多人,打滕巴军可以说是手拿把掐,但想跟历战的部队碰一下,那纯粹是痴人说梦。 你贺系最巅峰的时期,也就是沈沙兵团之下的段位,如果没有CS-2的计划,他们在耶门战场,打十万滕巴系的部队都稍显吃力,就更别提跟三大区精锐部队碰一碰了。 只三天时间,贺系被歼灭六千余人,俘虏八千余人,已经彻底退到了巴库城。 红巾军就更惨了,这个部队压根就没在正面战场与盟军大兵团一块作战过,他们虽然人数众多,号称有二十万之众,但部队核心基本都是靠收编私人武装滚起来的,部队缺乏信仰。大区常年征战,他们除了军备很差以外,部队根本没有凝聚力,也没有专业的政工部门给中层军官,士兵做思想工作,所以一打逆风仗,瞬间就会崩掉。 就像滕巴军一样,他们虽然是官军,可真到了拼死一战的时候,绝大部分的军阀,墙头草,就该跑的跑了,被憋在德拉肯山脉的这个几个月,滕巴军手下至少溃逃了三万余人。 官军尚且这样,就更别提土匪性质的红巾军了。 历战兵围巴库城,足足沉淀了四天后,才正式发起总攻。 集团军与两个野战师配合,没用六个小时,就拿下了没有特区墙的巴库主城,而这时贺冲,薛怀礼,已经带着指挥部门的核心军官团跑路,偷偷乘坐飞机抵达了一区。 同时,贺系部队也利用巴库机场,大规模向欧一区撤退。 巴库攻城战,历战大举屠刀,歼灭红巾军两万五千多人,部队核心将领全在私下里得到了历战的授意,全程不抓俘虏,只歼灭、击毙。 历战的这个做法,也是受到了秦禹授意的,三大区军政部的要求很简单,必须在四区打疼红巾军。 事实上,这种作战思路也确实令红巾军上层崩溃,他们已经几次致电欧一区共和谠上层,请求援助…… …… 四区的历战,孟玺势如破竹,一路横扫红巾军,而耶门的顾齐陈三大兵团,也将维斯布鲁克堵在内陆一通猛干。 此刻的维斯布鲁克已经撤退不了了,他等于是被缠在了耶门。后方的夏岛一被偷袭,三大区的部队就等于掌握了制空权,夏岛源源不断的战斗机,随时可以对滩头的欧一区联军展开轰炸。 正面,顾齐兵团也玩命式地进攻,不停地压缩着维斯布鲁克联军的活动区域。 就这样里外夹击之下,维斯布鲁克根本无法脱离战场,就连海上的两大舰队,也因没有了补给地点,被迫脱离战场,逃回了一区。 至此,欧一区共和谠的希望彻底破灭,他们也在内部遭受到了民政谠的“进攻”。 民政谠的内阁班子,已经正式通知共和谠下台,放弃执政权力。如果对方拒绝以和平、和谈的方式下课,那民政谠将采用必要的军事手段,解决一区内部问题。 里忧外患之下,共和谠只能在10月17日宣布退出新一轮的特首选举。 当日,民政谠请求与三大区军政部进行对话,但被秦禹直接拒绝。后者在三大区军政例会上,明确说道:“打贼不死,就要付出代价!无数历史教训已经告诉过我们,要么不干,要干就干疼他!!!打怕了,他才能摆正态度的跟我们对话!” 秦禹明确的态度,直接导致历战,孟玺,继续展开歼灭红巾军的计划,也导致了……维斯布鲁克这个傲慢的上将,彻底无法返回一区。 经过十五天的激烈战斗,顾齐陈三大兵团,于耶门歼敌欧一区主力兵团两万余人,俘虏欧一区大兵两万余人。 维斯布鲁克在逃跑时,被顾言警卫团活捉,其麾下十余名将军级军官被俘虏。 至此,南部战事结束。 …… 11月6号。 欧一区民政谠再次通过联合政F,请求与三大区军政部对话。?0?2 () 第二七四七章 一人独面风浪(盟主更) 一区民政谠二次请求对话三大区军政部之时,秦禹正在八区看望重伤的项择昊,他根本没有理会对方开启谈话的态度。 静谧的病房内,项择昊躺在床上,脸色煞白,身体消瘦。 夏岛一战,不光令项择昊的背部遭到了焚烧,还有三枚爆炸碎片,打进了他的腹腔,伤势十分严重,回来后已经动过两次手术,人已经被折腾得非常憔悴了。 秦禹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项择昊倒是很轻松,他缓缓扭头看着秦禹,笑着说道:“听说大牙二次出兵了?” “对,继续进攻六区自由谠,配合前进谠,准备再拿他们两个主城。”秦禹点头应道。 项择昊沉吟半晌:“自由谠固然可恨,但在政治上来讲……我们不宜赶尽杀绝啊。” 秦禹缓缓抬头看向了他。 “既不能让自由谠有还手之力,又不能让它彻底咽气,只有他们的存在,才能牵制住前进谠啊。不然你帮他们一统了……那对于我们来说,就多了一个实力强大的邻居啊。”项择昊喘息着说道:“……令自由谠苟延残喘,对我们来说,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我清楚。”秦禹的话很少,只呆愣愣地看着项择昊点头。 “打江山难,坐江山更难!”项择昊感慨着说道:“小禹啊……将亡兵死,为的就是这一天……未来,你可要好好掌舵啊。” “嗯,我尽力而为。”秦禹看不出情绪波动,只静静地听着项择昊的话,不时给出回应。 以前一向惜字如金的项择昊,此刻却变得非常健谈,他看着秦禹轻声问道:“她的问题,你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我会救她回来。”秦禹不容置疑地说道:“抛去私人情感不讲,她干的事儿,也值得我们救她。” 项择昊缓缓点头:“……唉,我最近总想起来以前的事儿……我爸的死……对我来说是个遗憾……小禹啊,人生短短就这几十年……在我现在看来……活一辈子啊……尽量别给自己留遗憾。” 秦禹怔怔地看着他,没有回应。 安静的病房内,项择昊一个人自说自话,而秦禹就坐在旁边静静听着,不怎么吭声。 …… 次日,上午十点多钟。 民政谠军情部门对外公布了CSS组织成员名单,并且公布了当时在二区对这些人的抓捕细节。 一组组视频资料里,记载的都是CSS成员,当时是如何“残暴”反抗欧一区特战队抓捕的画面,包括他们向欧一区士兵扔毒气弹,搞人体Z弹的画面。当然……也有江小龙救援可可时,击毙欧一区士兵的影像。 这个视频资料一对外公布后,立刻引起了除三大区外,几乎所有大区民众的愤慨,他们觉得CSS就是个恶魔组织,肆无忌惮的向主城区域投放极端武器,并且造成了十几万人的伤亡。 经过一区民政谠的渲染,里德,可可等人被贴上了恐B组织领袖的标签,除了亲近三大区的政治势力外,剩余所有中立政体,敌对政体,包括不知情的民众,都呼吁处死他们,给遇难民众一个交代。 事件发酵两日后,民政谠直接将里德,可可等三十余名CSS组织领导,押送给了联合政F。 一周后,联合政F的国际司法部门召开公审大会,对可可,里德等人的罪行进行审讯,而一区作为受害方,则是监督了会议的全过程。 会议中,联合政F的司法部门,对CSS组织成员的国际罪行指控多达一百多条,其中有什么危害国际安全罪,危害人类罪等等…… 这些指控暂且不叙,只说司法部门陈述完毕后,法庭点名让可可,里德等人做最后陈述的情景。 公审全程都是对外直播的,到场媒体多达数百家,这里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传进各大区的民众耳朵里,所以不是谁都有勇气在这个场合表达自己观点的。 但里德不同,他最后阐述的时候,非常潇洒的冲着一区到场领导竖起了一根中指,话语简洁地说道:“你们才是恶魔,是挑起战争的源头!CSS组织精神不灭,勇士们会为了自由继续战斗!” 话音刚落,里德直接因宣扬恐怖Z织言论,被庭内人员封嘴。 很快,阐述位来到了可可这里,她穿着囚服,竖着一头秀发,俏脸虽然显得有些憔悴,但却声音洪亮,气势昂然地扶着话筒用中文说道:“……向一区投放伽马弹的做法,自有民众评说,我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做阐述,给自己辩护。我只想说……如果一区损失十几万人,就叫国难的话,那我民族在北风口遭受的屠杀,直接死亡数十万人,又算什么?!我民族津门港遭受袭击,一架架飞机自杀式地撞向我们手无寸铁的民众,民房,又算什么?!战争的发起方,不是华人,但被侵略的却是华区!我民族有几亿民众,这些人会在受到伤害时,自发反击,自发反抗。沉睡的巨龙早都是历史了,现在的华夏族群,信奉的是敌若来袭,我必杀之!我再次重申一遍,我没有任何政治立场,我只是三大区一名普通的商人……山河破碎,我辈人人有责,再给我一次机会,那五颗伽马弹,依然会被投放到一区!这就是我的陈述,谢谢。” 安静,短暂的安静过后。 欧一区的代表,包过联合政F特许观审的人员,几乎全部站起身,听着可可的话,振臂高呼:“处死她!” “可恶的女人,丝毫没有同情之心,杀了她!!” “……!” 喊声激烈响起,满庭数千人却没有一人愿意为可可说话。 中立派的态度很明显,他们对北风口遭受侵略,津门港遭受袭击,都没有感同身受的心态,但他们知道,可可这样的人如果逃过国际法律的制裁,那保不齐他们的民众,大区,也会在某一时刻遭受到这样的袭击。 所以,这些人是盼着可可死的。 欧一区就更别提了,他们是必要弄死可可的,不管是民政谠,还是共和谠,在这件事上,态度肯定是一致的。 陈述完毕后,众人被庭审武装人员押送着准备离去。 可可安静的跟在人群中央,拖着沉重的镣铐,向外面走去。 走廊内人山人海,不少没资格观审的民众,纷纷冲可可唾骂着。 “哗啦!” 就在可可两耳被吵得嗡鸣之时,一盆混杂在一块的动物血,瞬间泼在了可可的身上。 “该死的战犯!恐B分子!你去死吧!!” “丑陋的黄皮女人,杀了你!” “……!” 怒骂声,铺天盖地地传来。 可可木然看着四周,大脑一片空白。她在庭上慷慨激昂的陈述,其实已经用尽了自己最后一点力量。 她在这一刻想到了江小龙的惨死,想到了自己无法实现的情感,想到了于家之人看到自己这个处境,该是如何心碎……也想到了因为她一声令下,导致十几万人身亡的伽马弹计划…… 重压,重压在这一刻彻底压碎了这个瘦弱的女人,她目光呆愣,大脑缓缓失去了意识和思考。?0?2 () 第二七四八章 开启对话 半个月后。 大牙在六区战场连战连捷,再下两座自由谠主城。 同一时间,民政谠第三次请求与三大区军政部进行对话,而这一次秦禹终于命令军政部给予回应。 这个时间节点,孟玺已经从四区返回,因为那里的战事不会再有新的变化,所以这次谈判的代表,就是以他为主的。 不过令秦禹没想到的是,孟玺与对方进行了三次沟通后,林念蕾却主动跟他申请,想要参与到和谈计划中。 秦禹坐在家里,不解的冲着林念蕾问道:“你为什么要参加?” “可可的计划……我事先是知道的。”林念蕾坐在沙发上,轻声回了一句。 秦禹看着她,没有回应。 “你肯定知道这个计划有我的影子……但你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呢?”林念蕾看着自己的男人,轻声问道:“我以为你会埋怨我的,如果不是我帮忙……她不可能拿到伽马弹的技术。” 其实秦禹早就知道这事跟林念蕾有关系,因为他在可可的计划实施后,已经让马老二私下里查了这个事情的原由,而以秦黑子目前的权利,三大区内部对他来说,是不可能有秘密的。 秦禹端起茶杯,轻声回道:“……你也是为了我,为了三大区的部队能打胜仗,我又埋怨你什么呢?” “你不怕……我是故意这么做的吗?希望可可跳出来承担这个事情?”林念蕾问得很直接。 “你我认识多年了?”秦禹叹息一声反问。 林念蕾沉默。 “……这么多年的夫妻,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秦禹皱眉说道:“我不光没有埋怨你,也没有埋怨孟玺。每个人都在为最后的胜利,做着努力,我也不相信,以你的格局,会把这件事情简单地定义为情感因素。” 林念蕾看着秦禹,低声说道:“我想救她。” 秦禹呆愣愣地看着她,一时间没有回话。 “……我有我的不容易,她也有她的不容易。”林念蕾缓缓起身:“这件事情里毕竟有我的因素。” 秦禹重重地点了点头。 …… 一周后,孟玺作为军方代表,林念蕾作为外交代表,乘坐飞机抵达了联合政F所在的岛屿,准备在其协调的情况下,与一区民政谠展开更深层次的谈判。 代表团到了之后,联合政F准备了酒会,接待晚宴,但三大区的人全部拒绝参加,孟玺态度强硬地说道:“战争还没有结束,我们不会和敌人在一块聚会的。” 这种强硬的态度,是整个三大区军事部队活生生打出来的,这是无数士兵和将领在艰苦奋战后,赢来的尊重。 一区民政党现在的处境也非常艰难,他们虽然已经宣布接手一区政权,但实际上共和谠却留给他们一个短时间内难以处理的烂摊子。 民政谠想要求和,其实是无奈之举,因为继续打下去,他们根本打不了。 共和谠之所以被赶下台,就是因为战火已经波及到了一区内陆。伽马弹给一区的民众带来了极大的恐慌,所以他们丧失了民众的支持,就只能下台。 民政谠上来后,首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安抚民众,确保一区内陆不会再遭受到袭击。 怎么才能确保内陆安全呢?那唯一办法就是结束战争,赢得民众支持,快速解决战败问题。 除了民众因素外,民政谠也根本不想再打了。连年的征战已经将一区的经济拖到了急速下沉的状态,他们需要内部调整和修养,重拾大区民众信心。并且他们的军事盟友自由谠,已经彻底被三大区干拉胯了,扶持的傀儡政权红巾军,也处于一直挨打的境地,再搞下去,这两个小兄弟估计也要凉凉。 所以,和谈就是唯一的出路,承认战败,修内功,彻底停止对三大区的军事挑衅。 …… 次日一早,孟玺没有参加第一次例会,主要代表人员是林念蕾,她在会议上直接说道:“谈之前,我要先见于瑾年。” 欧一区民政谠的代表,听到这话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她是恐B分子,是战犯,不可能让你们接见的,这是底线问题。” “我的底线是,必须先见到她再谈。”林念蕾直言说道:“如果你认为没必要,我们现在马上乘飞机返回三大区。” 双方陷入僵持,最后民政谠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只能靠联合政F调和,被迫让林念蕾去见一下可可。 联合政F的司法监狱内。 可可目光空洞无神的被三名女性狱警给带到了接见室,林念蕾立即起身走过去,低声冲她说道:“你还好吗?” 可可似乎根本听不到别人说话,只木然地看着林念蕾,俏脸毫无情感波动。 林念蕾看着她怔了半天,突然冲旁边的联合政F司法人员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她参加完公审后,就一直是这样,我们的医生给她做了检查,”司法人员客气地解释道:“她……她目前可能患有应激性精神障碍。” 林念蕾听到这话完全懵了。 可可骨瘦如柴,双眸毫无神采,甚至眼球都不怎么转动。 “你们对她进行了虐待??!!”林念蕾吼着喝问道。 “我向上帝保证,我们绝对没有虐待她!”司法人员立即回应道:“她是要被处死的人,我们没有虐待她的必要!” 林念蕾沉默。 可可就那样呆愣地矗立着,任由女性狱警搀扶。 林念蕾咬着银牙,看着行尸走肉一般的可可,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同情情绪。 什么样的重压,能将可可这样的人压到崩溃??? 林念蕾攥了攥双手,冲着对方的司法人员,声音颤抖地说道:“她关押的监室,必须有二十四小时的监控录像。如果让我们发现,有人动用私刑,剥夺她的人权,那你要告诉欧一区,小心维斯布鲁克的精神状态!” …… 三大区内。 秦禹坐在燕北的书房里,正在看着耶门战场的一些报告数据。 “报告!”小丧走了进来。 “说。”秦禹抬头回道。 “看守监狱那边传来消息,冯济再一次请求见你一面。”小丧直言说道。?0?2 () 第二七四九章 故人月影中 秦禹听着小丧的报告,不耐烦地回道:“不见!你直接告诉他,等待公审,就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是!”小丧敬礼后离去。 …… 三日后,联合政F大楼,三大区与欧一区民政谠,展开了第六次正式谈判。 会议上,孟玺面无表情地扶着话筒说道:“一切和谈的前提,必须是释放于瑾年。” “天呐,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们的政F不是说CSS组织与三大区没有任何关系吗?”民政谠的代表直接喝问道:“你这样做,等同于你们承认了,是三大区政F暗中联系CSS向一区主要城市投放了极端武器!” 孟玺看着他,用华语回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对于你们来说,于瑾年可能是极端F子,但对于华人民众来说,她是民族英雄!是她的计划,让战争提前结束了,我们有义务接她回家。” “你们的条件已经突破了和谈底线,”联合政F的会议主X,直言说道:“我们还是要围绕着正面战争来解决问题。” 孟玺正要反驳之时,林念蕾突然插话说道:“如果不能释放于瑾年,那战争还会继续,打到自由谠正式宣布战败,打到红巾军宣布解散为止。” “嘭!” 欧一区的人拍案而起,指着孟玺和林念蕾吼道:“不要觉得你们战胜了,就可以踩踏我们一区的尊严!一区的战略级导弹库内,重要港口军事基地内,还有一百枚可以毁灭一切的武器。” 孟玺插手看向他:“自抗美援朝开始,我民族是否有一次向你们的军事威胁,退步过,妥协过?” 对方咬着牙,攥着拳头,胸口剧烈起伏。 “你有的,我们也有。”孟玺继续说道:“想要和谈就要拿出态度,我们这届政F不是沈万洲,更不是冯济!你要再打十年,我就再陪你十年!别扯什么极端武器,我给你遥控器,你敢按吗?” 会议陷入僵持阶段,联合政F的人再次从中调和。 孟玺看着对方,话语简洁地说道:“只有结束战争,你们民政谠才能拿稳执政权。说句不好听的,于瑾年对你们来说,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她是否被处死,对你们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再说一句题外话,如果没有于瑾年的帮助……你们不一定能有今日的政治局面。我再重申一下,我方立场,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归还于瑾年!” …… 三天后。 六区的大牙兵团停止了对自由谠的清扫性围攻,而四区的历战,也没有再对红巾军展开兵团性质的围剿,两处已经早都接近尾声的战场,迎来了短暂的安宁。 再过两天,孟玺返回了三大区。 半个月后。 CSS组织的核心成员,里德,可可等人被带到联合政F的特设刑场,在媒体和现场五千名民众的监督下,被执行了药剂死刑。 可可,里德等人的尸体,被公示了近两天后,才被带走焚化处理,这期间依旧有媒体,现场民众进行监督和观望。 与此同时,滕巴政府军在四区与红巾军展开谈判,方向是规划自治区,各自为治。 …… 次年,1月5号,三架私人飞机在晚上十点钟左右,落地燕北机场。 林念蕾领着代表团下了飞机,机场内等待着的媒体,以及军人顿时一片欢呼。 秦禹亲自前来接机,牵着林念蕾的手,由衷的冲她说道:“孟玺都跟我说了,辛苦了!” 林念蕾扫了他一眼低声说道:“我在燕北留两天,你去见见她吧。” 秦禹停顿一下,纷纷与代表团其它成员握手。 一通拍照和留影过后,领导车队离开机场,回燕北城内去召开庆功会了。 活动结束后,秦禹在小丧的保护下,率先离开了现场,驱车赶往了燕北市郊的一处别墅,而林念蕾则是回了自己家。 …… 燕北,总督府邸。 林念蕾正在陪着儿子,女儿看学校布置的作业纪录片。 林骁待在一旁,扣着脚丫子,正在和某个青春靓丽的女人发简讯。 林母张岚目光怪异地看着林念蕾,端着水杯走到了林骁旁边,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林骁猛然抬头:“您掐我干吗?” “你是不是傻啊?”张岚不满地催促道:“你不和你妹妹聊聊天啊。” 林骁听到这话,偷偷扫了一眼林念蕾,低头回道:“我咋聊啊?她都嫁出去这么长时间了,什么事儿不比咱们心里有数啊?” 张岚有些哑然:“你不是这个风格啊!” “我自己还打光棍呢,我什么风格啊?”林骁似乎看开了,叹息一声说道:“都是这个岁数的中年人了,自己的事儿自己处理吧。” 张岚翻了翻白眼,无奈地走到了自己姑娘旁边,与她坐在了一起。 “干嘛呀?”林念蕾素面朝天地问道。 张岚眨眼看着她:“你……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林念蕾不解地问道。 “……她……她回来了,你这里……!”张岚关心女儿,但又不想把话挑得太明,去碰触林念蕾心里最敏感的那根弦,所以话说得非常委婉。 林念蕾搂着姑娘,淡淡地问道:“你想听我说啥啊?” “你的反应有点不对劲。”张岚黛眉紧皱地说道:“这不是你的性格啊,姑娘!” 林念蕾扭头看了一眼张岚,轻声问道:“谁能永远是二十岁的性格呢,妈妈?” 张岚沉默。 “……我像小孩一样的去闹还有用吗,妈?”林念蕾语气平淡地说道:“她什么都没了,往后余生没有任何身份,身体也病了……甚至她家里人都不知道她活着。你让秦禹怎么办?我能让他怎么办?” 张岚怔怔地看着女儿:“你这些年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考虑问题也不一样了。” “妈,我们得承认,我们都被时代改变了。”林念蕾依旧语气平淡地说道:“……我认真想过了,是她我能接受……我和她较了半辈子劲,我不可能输给她。” 张岚怔住,林骁听着她的话,也缓缓抬起了头:“我以为你又要说离婚呢。” “啪!” 一直没吭声的秦子异听到这话,拿着沙发上的抱枕,直接砸向了林骁:“舅舅!你要让爸爸妈妈离婚,我就跟你拼了!” “他妈的!”林骁听到这话,顿时大骂:“你别忘了,你是在姥姥家长大的孩子,这还没成年呢,就跟这儿暗示自己姓秦啦?” 林念蕾一笑,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我儿子精明得很!” …… 燕北市郊的别墅内。 秦禹双眼泛红地看着双目空洞无神的可可,足足沉默半分钟后,才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怎么了?!” 十载屏中影,今朝断舍难,,何日天地阔,故人月影中。 此时此景,正应了老道士的那副卦象。 三区一统,海外再无战事。 天地阔,故人相见!?0?2 () 第二七五零章 上将陨落,国贼当死 别墅中。 已经过了四十岁的秦禹,怔怔地看着可可,心中升起无限的悲恸之情,往日种种不自觉地浮现在脑中。 在一段爱情里,我们经常听到永远,永恒之类的字眼, 可什么是永远呢? 永远啊,永远就是时光倒回十几年前,漫天飞雪的江州相遇。 是药线成立之初的鼎力相助。 是川军刚立于南部,举步维艰时的默默付出。 是老三角动荡,七区军阀亮剑时,为一人攻一城的壮举。 是你辉煌时,我驻足江州,心中留恋有关于你的一切,最终潇洒离去的背影。 是数年离别,三大区征战海外,一人击垮敌军内部掀起的惊天骇浪。 这一天…… 她回来了,口不能言,耳不能闻,宛若无声地诉说着那一句永远…… 秦禹内心的愧疚之情,无以言表,他看着已经丧失一切思考能力的可可,情绪彻底崩溃。 这样一个要强的女人,在一切结束后,就被自己封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她在逃避现实里的一切,三大区的医生在她被羁押期间,就已经对她进行了治疗,可是她的应激性精神障碍非常顽固…… 医生跟秦禹说:“可能是她的潜意识里,在抵触外界,所以你就无法唤醒她……。” 秦禹坐在椅子上,心中有万千话语,却在这一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能把人救回来,可却救不回来她已经死了的心…… 沉寂的室内,秦禹怔怔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吱嘎!” 就在这时,小丧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声音颤抖的冲秦禹说道:“……项择昊上将,于今日零点二十五分……在燕北第一人民军医院逝世!请司令节哀!” 秦禹闻声猛然回头,呆愣地看着小丧,宛若被人遏住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医生尽力了,抢救了两个多小时,也没能救过来。”小丧咬牙说道。 秦禹缓缓转过身,将脸颊埋在双手之中,足足沉默了近一分钟后,才低声说道:“……通知军政部,按照大区级的待遇……准备葬礼。” “是!” “出……出去……。”秦禹摆手驱赶。 小丧转身离去。 项择昊在夏岛受的伤过重,腹部内的几枚爆炸碎片,引起了病变反应,经过三大区最顶尖的医务人员救治,最终也没能保住生命。 …… 空旷的房间内,可可坐在床上,非常安静。 “吱嘎!” 秦禹感觉自己心里憋得慌,使劲儿用手撕开了自己的衣领,双腿根本支撑不住他在椅子上坐着,只咕咚一声摊倒在了地上,无声地痛哭着。 “都他妈走了……我坐在这儿还有啥意思啊!”秦禹靠在墙壁上,无助且无奈地呢喃着。 三大区的最高军事领袖,打赢了几乎所有能打赢的仗,却没能护住那些与自己一路相伴的老兄弟和爱人…… 孤独,强烈的孤独感袭来,秦禹流着眼泪,坐在地面上骂道:“什么总督……什么特首……一点意思都没有……没意思……!!” “……我他妈的就是一个想要进城讨个生活的老雷子……为什么把所有事情都压在我身上?!!我算个屁啊……!”秦禹崩溃地哭着,呢喃着。 …… 一个月后。 在监狱内等待公审的冯济,起码请求接见了秦禹十几次,但后者都没有搭理他。 诉讼期结束,公审裁决下来,冯济以及其他周系兵团,贺系兵团,冯系兵团的被俘将领,都被判处了死刑。 一间昏黄且潮湿的监室内,三名军人迈步走来,冲着室内喊道:“冯济,上路了!” 监室内,冯济坐在铺板上,虽穿着干净整洁的军服,但整个人已经消瘦到了不足百斤。 此时距离冯济在夏岛被捕,已经有快半年的时间了,他在这段时间内饱受精神折磨,他很想见一见秦禹,与他说说桌下的话,但对方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三名军人打开了关押冯济的铁门,冲他再次喊道:“走了!” 冯济看了对方一眼,缓缓起身,冲着北侧九区方向,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爸啊……我愧对你的嘱托,最终……还是没有带着冯家找到出路……对不起了……!”冯济声音颤抖,费力地弯着腰磕着头。 历史人物都有他的多面性,如果单从一个角度去评判,去看待他们,那会有视野上的局限性。 其实冯济也是个悲剧性人物,他早年期间是三大区,是华人的战斗英雄,是军队的楷模…… 但后来他又为啥走到了卖国贼,被人唾弃的地步呢? 冯济和冯玉年的性格是完全不同的,后者太过于刚烈,而前者则太过于懦弱。 冯玉年对家族势力反抗过于激烈,以至于最后心怀愧疚,悲惨落寞。 同样,冯济因太过重视家庭,重视家族,才会被历史推着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冯济兵败松江,冯成章将家族希望全部压在了冯济一人身上,孟玺大举屠刀,几乎灭了冯家半个家族的成员,而这就导致……冯济最后不可能向秦禹投降求和。 不是冯济想选择周系,而是他没得选,只能走这条路。 内战时,冯济只想混混日子,但流亡海外,周兴礼拿他当炮灰用,导致了他唯一的儿子被孟玺诱杀。 在那一刻,冯济啥都没了,啥也都不在乎了,所以有了毒气弹计划。 冯济这一生,被家族成全,但也被家族情义所累。他毫无疑问是战犯,是家贼,甚至可以说是汉奸,但他对于冯家来说……算是个可以遮风挡雨的族长。 他走到今天,不是一步促成的,而是绕着世界走了一圈,才得到的这个结果。 早晨十点,冯济被带到了刑场,在数万民众的围观下,被执行了枪决。 …… 三个月后。 贺冲在一区参加一个民政谠主持的会议时,于回去的路上遭遇到袭击,身中十四枪毙命。 再过一个月,贺系领军人物薛怀礼因胃癌去世,临死前腹部出现多达三十多处的溃疡和穿孔。 民政谠求和之日,其实贺冲和薛怀礼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马老二为了杀他们,足足策划了将近半年时间,而讽刺的是,提供贺冲等人资料的一方,正式民政谠的军情部门。 …… 和谈结束,三大区迎来了最鼎盛的一刻。 秦禹在新年二月一号宣布,军政部所有成员,去南山祭奠先烈!?0?2 () 第二七五一章 春暖花开(全书完) 世界版图,亚洲之巅。 早晨五点半,目前综合实力最鼎盛的三大区军政部内,上百名将领汇聚一堂,他们统一穿着军绿色的军服,胸前挂着满满的军功章,正在气氛欢愉地交谈着。 硕大的休息室内,顾言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冲着大牙说道:“你小子啊,但凡是大兵团会战,真是一次不落。这次打完自由谠,估计你也要提大将了。” 大牙谦逊地摆手回道:“拉倒吧,我倒是想被提成大将,但你们一个个的都身体倍棒……我也没啥机会啊。要不言哥……你也去算算卦?” “你看他说话多好听!”顾言指着大牙说道:“这正要上坟祭祖呢,他就咒我们死了。” 齐麟闻声走了过来,拍了拍大牙的狗头说道:“艹,当个上将还不知足啊?!你去看看咱们的林大少,到现在还是个少将旅长,我就问你公不公平,刺不刺激?” 林骁坐在旁边摆弄着电话,依旧在跟青春靓丽的少女扯淡,根本不搭理众人。 老猫靠过来,贼贱地问了一句:“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儿,你办了吗?” “什么啊?”林骁有点懵地问道。 “我说你抽空……做个DNA啥的呗,验验啊!”老猫低声劝说道:“人呐,最后是咋走的不重要,但你得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啊?” “你快点滚,你这样的我能打八个,你信吗?”林骁斜眼骂了一句。 “那因为啥迟迟不给你提衔啊?”历战也费解地问了一句:“我要是你这家庭,现在不给我个监国的职位,我都得上吊。” “哈哈哈!” 朱伟,付小豪,丁国珍,枭哥,展楠等一票老人,听着历战的调侃,都哈哈大笑,同时有点为大舅哥鸣不平。 林骁见众人磨磨唧唧地骚扰他,顿时皱眉回道:“是我不想提衔的。咱们是人民军队,我家占的名额太多了。咱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这点事儿还能不懂吗?而且,我虽然只是个少将,但你去问问……那个秦副司令……他怕不怕我?” 众人听着林骁的话,心里纷纷暗骂,这踏马的也太凡尔赛了。 门口处,付震正在不停地咨询着马老二,吴迪,何大川,以及林成栋等老油条。 “你们就跟我说一句话,我到底能不能整个将官当当?”付震小心翼翼地问道。 里侧的小休息室内,秦禹看了一眼手表,看着林城,吴天胤,孟玺,滕胖子,肖克,以及陈俊等人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出发吧。” …… 早晨六点半,二百多台军车抵达燕北南山墓地。 燕北城防旅的一个营,早都在墓地中列队,等待着祭奠活动的开始。 墓地外围,三大区的记者,在得到准许后,也开始进入墓地进行素材采集。 车队抵达后,秦禹率领三大区所有少将级军官,有过特殊贡献的人士,一同迈步走向墓地台阶,一步一步的向山顶走去。 嘹亮的军号声响彻,不是哀悼的曲调,而是激昂的冲锋号。 三大区扛着将星的人,神情肃穆,队列整齐,一步步登上了最高。 南山墓地是顾泰安的埋骨之处,山顶的最高点,就是他的长眠之所。而项择昊,欧晓斌,刘子叔,宝军,金泰洙,小寻,老魏,小白虎,包括江小龙的衣冠冢,以及其它阵亡的将士,部分烈士的陵墓都在这里。 祖国一统,对外战争全面胜利。 南山墓地,埋骨何止数万计! 众人登临顶点,部队礼仪部门的人大声吼道:“祭奠开始,众将脱帽,立正!” 秦禹看着墓地,缓缓摘掉了头顶的军帽。 “鸣号!” 话音落,冲锋号二次响彻南山墓地,下方广场内矗立的士兵,也全部脱帽,立正。 “奏乐,敬礼!”礼仪部门再次吼道。 哀乐响起,众将缓缓抬起手臂,冲着可以俯瞰神州的南山墓群,敬起了军礼。 “亢亢亢!” 清脆的枪声响彻山巅,共分三次。 秦禹站在人群最中央,看着顾泰安的墓地,仅用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道:“老总督,川府混成旅旅长秦禹,不负您的期望,顺利完成一统,拒敌于国门之外,现已圆满完成任务,特来向您报告!” 墓碑上,黑白色的顾泰安照片,也在凝望着众人。 哀乐停滞,秦禹转身挥臂,高声吼道:“动乱近四十年,我华区人民军历经上千次大小战事,时至今日,欧一区宣布战败,彻底投降!我身为人民军副司令,呼吁大家,勿忘纪元年后的种种耻辱,我们需要修炼内功,需要强大军事力量。我们要的不是前赴后继的战乱,要的是,剑锋所指之处,万邦来朝,不战即胜!” “万邦来朝,不战即生!!!” 喊声震彻云霄,气冲九天。 秦禹转过身,再次冲顾泰安敬礼:“你之所愿,已成现实!众将听令,向我先烈敬礼!” …… 祭奠结束的第二天,三大区部队正式撤出夏岛,但欧一区也放弃了对四区的全面控制,勒令红巾军退出滕巴系兵团索要的地区。 与此同时,孟玺作为三大区的代表再次抵达耶门,与那里的私人武装势力商量战略合作计划。 九区外,有一处待规划区叫做龙城,龙城之中,有王姓家族,家族掌门人叫王宗孝。新书信息,请在威信搜索公众号“伪戒”关注。 海外战事结束后,王宗孝向三大区政F捐献了家族百分之九十的财产,同时拉下来脸,频繁与川府的王宗堂进行沟通。 十几年的时间过去,岁月已经将很多事情都冲淡了,王宗堂带领的王家偏支,更是在川府的照顾下,发展强大,所以很多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 在万般努力的运作下,王家最终没有被追责,以散尽主要家财,极低的求活态度躲过了一劫。 而事实上,王家在秦禹眼里,已经是过去的记忆了,他还没有心眼小到,在如今的这个位置,还要对王家进行打击报复。 龙城之中,王宗堂坐在家族客厅内,话语简洁地说道:“新祖训,二十年内,王家子弟不得考取公务职务,不得进入体制,不得招摇过市,更不能继续干着以前的生意……。” 王宗堂是真的整出了一套新祖训,罗列了百余条款,限制家族子弟的行为。新书信息,请在威信搜索公众号“伪戒”关注。 家族会议结束后,王宗堂看着儿子说道:“战争结束了,气候也变暖了,以我看来,未来二十年将会是各地区大区陆续崛起的时代……我们王家的前途不在内部,而在海外了。我们是华人,在本土低调,但在区外却可高调,我准备送你去海外发展……。” “我愿意去!”儿子点头。 …… 战争结束后,三大区进入了稳步发展的阶段,各领域都开始抬头,各地区的治理状况,也远非动乱时期可比。 在发展期间,林耀宗曾私下里约了秦禹谈了很多次,明里暗里都在示意他,赶紧接过总督的位置。 但秦禹却明里暗里的都在拒绝,总说着:“爸,我的能力不足以担任总督,您还年轻,您在干两届,我学习学习!” 林耀宗面对这种回答很无语,他也多少能感觉出来,秦禹对总督之位,已经彻底丧失了兴趣。 孟玺是一个非常了解秦老黑的人,所以何大川,付震,包括马老二都在问他,这老黑到底心里是咋想的,为啥就不愿意接过大位呢。 孟玺只话语简洁的回道:“林总督在,天下太平,发展有速,总督换届涉及到各种人事变动!所以咱们的秦老板不想搞了,他累了!往后,林总督退了,咱秦老板指谁,谁就是总督!如此这般,你们可明白了?” 付震沉默半晌,直接问道:“那你说……咱秦老板,会不会最后指我啊?” 众人惧惊,孟玺不解的看着他:“你咋心思说出来这句话的呢?!我他妈都跟父皇合作多少年了?还能轮得到你吗?” …… 川府有山,北山中有一处去年新建造出来的庄园,这个庄园在地图上都不显示,但川府的高层却都知道这里住着的是谁。 南山祭祖的第二年,春季三月份。 秦禹周六休息来到了庄园内,他用轮椅推着住在这里的可可,一路向南而行。 可可的身体更加消瘦了,因为她生活不能自理,吃饭都需要人味,所以身体状况很不理想,经常会发高烧。 微风袭来,吹飞了地面上薄薄的一层积雪,也令山中枯树发出新芽的柳枝随风摇曳。 秦禹慢步而走,向往常一样推着可可慢步而走:“……我们三大区今年的经济总值提高了整整百分之三十!明年会更高……这是好事儿啊,我老丈人的发展思路,确实比我强太多了……!” 可可呆愣的看着前侧,一言不发。 “故人资本我让叶琳接手了,他妈的……欧一区的媒体说这个集团带有浓重的极端组织色彩,找一些枪手不停的抨击我们……但老子就是要让故人资本不倒台,就是要把它盘活……让它成为民族企业。”秦禹自说自话道:“唉……前几天我去江州参加七区合并会议,到了那儿……我突然想起来,当初和齐麟,老猫一块去集安的场景……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你,一晃二十年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一直枯坐的可可听到这话,放在轮椅上的右手突然抽动了一下。 秦禹没注意到可可的反应,只低声呢喃道:“其实我真的怀念以前……我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刚弄药线那会……在哪儿之前,我穷怕了……就他妈想着能带着一帮人搞点钱,整点权利……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因为我没有家里人……凡事儿都得靠自己……所以刚开始有利益回报的时候……我是最开心的,感觉生活看到了希望……有了奔头……而且身边还多了很多朋友……唉,现在啥都有了,反而快乐没那么容易得到了……!” 可可听到这话,娇躯抽动一下,眼神呆愣的回应道:“……江州……下雪天……白金汉宫……!” 近两年的时间,秦禹从来没有听过可可说话,他怔了许久后,突然弯腰喝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下雪天,江州……!”可可声音沙哑的回了一句。 秦禹激动的抓住可可的手掌:“你再说一遍……什么下雪天,什么江州?!” 可可双眸泛红,木然扭头看着秦禹:“……我……我醒了呀,秦SIR!” …… 新纪元43年! 春暖花开,持续了四十余年的冰封期终于过去,世界各地的零散政权,开始先后准备成立大区! 就在这个大区陆续崛起的档口,一名在三大区消失很久的中年人,乘坐飞机抵达了海外,落地在了聚集数百万海外华人的……龙城。 (全书完。)?0?2 () 完本感言+新书预告 完本感言。 两年多的时间过去,第九特区终于完本了,我也憋了很多心里话想跟大家聊聊。 先来说说这本书最开始的构架吧。 其实我在写第九特区之前,只给自己设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写一本不一样的末世类小说,因为我个人觉得,末世题材不一定就要非得写打丧尸,灾难变异什么的,我更想从人的角度去描写灾难,以及灾难后的重建,于是就有了开篇的故事。 故事最后呈现给读者的构架,其实要比我当初设想的大,因为我最开始想写的就是一个草根成长为第九特区领袖的故事,用它的视角去看待灾后的芸芸众生。 但写到后来,尤其写到顾泰安这个人物的时候,激发了我很多内心灵感,尤其是结合当下现实的一些时局,更是激发了我心里的很多民族情绪,所以就有了大纲上的改动,从一统在到拒敌与国门之外的篇章。 老实讲,这本书是我的转型之作,也是我写的最累的一本书,因为到了后期,我的个人情绪一直在顶着,并且有一定的更新压力,所以很多细节的处理上,我个人并不满意。 先说说那里不满意吧。 第一,由于故事架构的变大,导致后期秦老黑的地位过高,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他出面处理,所以主角有点成打酱油的了,虽然我的书也一直是群像,很多时期主角都是打酱油的,他只充当观众视角而已,但这本书打酱油的篇幅,确实有点多了。 在加上必须要描写大量的战争剧情,以至于我这个军事上的文盲,慢慢变成了一个资深军迷,但在查阅大量资料时,也难免出现一些疏忽,一些具体细节处理不完美,不过我也因此收获了很多,起码搞懂了很多以前不涉及的知识储备。 第二,关于感情戏的描写,我估计这也是大家最关注的点。 实事求是的讲,这本书我原本是抱着主角至少娶三到四个老婆写的。 为什么呢? 其实这不是我为了向所谓的爽文靠拢,故意给读者制造爽点,而是我个人觉得,秦禹本身就是草根出身,他的理想,他的愿景,甚至他的思想觉悟,远没有那么高尚。 说白了,拼死拼活的在乱世之中打江山,是为了啥啊?不就是为了个人心里的哪一点欲望吗?所以我觉得秦禹的定位是一个乱世枭雄,才更为贴切和真实,才更能反馈出那个时代的动荡。 但我没想到的是,因为我写了多条感情线,却遭受到了很多读者的抨击,甚至是上升到了对作者人品上的攻击,而这对我的影响是很大的,那个时期搞的我很心烦。 一本书的走向是否正确,要取决于书里的背景架构,那个时代它就应该是那样的啊,这又和我个人有啥关系呢? 金庸先生写了韦小宝,就代表他本人也是那个样子吗?这太滑稽了。 但坦白讲,我是一个情绪化的作者,读者的意见我都会看,所以我在九江的剧情上,多少是受到了那部分读者的影响,不然在那时候,秦禹和可可肯定就修成正果了,所以,我在受到影响后才写了可可离开的剧情。 这样一来,感情线上也跟我最先设想的是有出入的,有些地方处理的并不完美,而我也会在下本书里以此为戒,算是积累经验吧。 除了这两点是我对本书的遗憾外,其余的情感表达,民族情感表达,人物刻画,以及对这段架空历史的表达,我本人还是倾向于满意的。 除了主角一方,我对沈万洲,沙系将领,以及冯系将领,包括老三角,周系,李伯康等反派的刻画,也是达到了自己的心里要求。 我还是那句话,很多历史人物不能从单一角度去解读,这样并不客观,而我也尽量做到了用中立的角度,去看待这个时代的,看待这些枭雄,在我脑海中,他们绝对不是一个名字,也不是一个符号。 包括写到冯济结局的时候,我也哭了……因为我会把自己代入他的那个立场,他是民族的罪人,这是一定的,但他也却一直在保护着自己的家庭,家族,实际上是个时代悲剧。 写完第九特区,我在末世军旅题材上的灵感,已经被彻底掏空了,所以下本书不会再是这样的格局了,我还想继续挑战自己! 简单介绍一下下本书的背景吧! 聪明的小可爱们肯定已经发现了,本书中后期,以及结束之前,我其实在铺下本书的细节了。 三大区的剧情结束,第九特区的世界观也迎来了下个篇章,那就是大区崛起的时代。 我下本书会洪.M为原型,以很多历史性组织为原型,写一本关于门阀崛起的故事。 历史中的红花双棍,盟证长老,十三太保等历史性人物将在第九特区的背景架构下登场,那也会是一个光辉璀璨的大时代,是一个听几个名字,就可以令人热血沸腾的故事。 本书完结,我将休息一个半月左右,新书预计会在12月1号左右开! 这段时间内,有关于新书的一切消息,都会在微信公共账号内发出,包括后续组织的粉丝抽奖活动,盟主粉丝礼品活动,都会在微信公共账号内第一时间通知,请大家持续关注我的微信号。 最后,感谢大家两年多的时间陪伴,也感谢那些为本书投了很多票的正版读者,盟主读者,以及在其它平台帮我打榜的读者。 从13年写书到现在,我什么也没攒下,只攒下了十万铁粉! 是你们让我在17K霸榜两年多,是你们给了我太多的荣誉! 永远感恩,12月1号,我与诸位三大区长官,在下个故事里见!!?0?2 () 第一章 小祁篇(上) 秦禹记得特别清楚,他认识小祁的那天,是自己幼年时期最踏马悲惨的一天。 由于秦禹居住的讷庄生活村,已经连续下了三天大雪,积雪封门,车马难行,所以养父早晨临走前,就告诉看家的孩子,要把门口的雪给清了,把院里的干树杈子给劈开,放在屋里烘干。但因为秦禹嫌外面太冷,就和剩下的两个孩子在屋里胡闹了一天,啥活儿都没干。等养父的其他儿女回来,一看屋里都快上霜了,门口的雪也没清,就轮流先揍了秦禹三人一顿。 大孩子打完,老头子回来了,又拿着皮带给主张不干活的秦禹一顿啪啪,打的后者屁股蛋子开花,趴在炕上干嚎了一个多小时。 养父姓刘,叫刘永刚,他在讷庄前前后后收养了二十几个孩子,男孩较多,女孩较少。但其中有几个病死了或失踪了,所以秦禹来的时候,家里算上他总共有十一个孩子,年纪最大的十三岁,最小的就是秦禹,今年虚岁六岁,大家和老刘都管他叫老幺。 这一天晚上,秦禹干嚎完才发现,家里又多了一个孩子。他穿得比家里的其他孩子要干净一些,但人长得瘦瘦小小的,看着跟自己年龄差不多。 这个孩子是晚上被老头带回来的,一直在发高烧,脸蛋子通红,意识模糊。 老头在自己居住的屋里,给这个孩子灌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熬的汤药后,就直接把人扔在了秦禹旁边,话语简洁地说道:“老幺啊,他跟你睡,让他缓一缓,能活就活,活不了就扔雪壳子里。” 养父的这个房子很小,总共就四十来平米,其中有十来平的地方是老刘单独居住的房间,而正屋里还放了大量的生活用品和柴火,真正能让人活动的空间极小,十来个孩子都挤在一张炕上。 像秦禹这种年纪的小孩,目前都干不了什么活儿,对家庭贡献少,所以只能住在门口风道那一侧,把暖和的地方让给大孩子。 秦禹撅着屁股蛋子看了一眼被老头扔过来的小男孩,顿时快吓尿了:“大爹,我不想和他睡……他好像快死了,我害怕。” “怕个屁,死了就扔出去。”老刘嗓门很大:“别尿唧了,赶紧睡觉。” “大爹,我真害怕!”秦禹带着哭腔吼着。 “再吵吵揍死你!”老刘凶巴巴地喊了一声,弯腰用铁盆子扣灭煤油灯,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室内一片漆黑,十来个孩子躺成一排,都显得很乖巧,也没人闹,也没人作,灯一灭就各自酝酿睡意了。 这一帮孩子都是内心极为敏感的,他们在很小的年纪就懂得了,尽量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养父,自己也要有规矩,不然就要挨揍,不然就要看人家脸色。 …… 秦小黑这个时期毕竟才六岁,胆子很小,他躺下后总感觉自己旁边那个被老头捡回来的病孩子,随时有可能会咽气,而自己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就会抱着个尸体…… 室内漆黑,室外冷风嘶嚎,吹的窗户发出簌簌的声响。 秦小黑越想越哆嗦,把自己的脑袋蒙在脏兮兮的被褥里,额头全是汗水的小声喊道:“大哥,大哥,你睡了吗?” “干啥?”头铺的老大低声问了一句。 “我害怕,你跟我换一下位置呗?!”秦禹小声喊道。 “不换,赶紧睡!” “二姐,你睡了吗……?”秦禹又喊。 “滚!” “……!” 秦禹连续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善良之人的照顾,最后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坚持。 深夜,大家都睡着了,秦禹眨了眨眼睛,把自己的手指放在了病孩子的鼻子上试了试,对方还有呼吸。 “……你要死了……你跟我说一声,行不?”秦禹冲着病孩子嘀咕了一句。 病孩子浑身滚烫,完全没有回应。 就这样,秦禹担惊受怕地熬了一夜,可算迎来了白天,而那个病孩子,也没有嗝屁,但还在高烧。 早上醒来,大家围着破旧的脏桌子吃着杂粮干粮,这是老刘昨天出去搞回来的粮食,而这个时期,秦禹还不知道老刘都在外面干一些什么事儿。 孩子们都在吃饭的时候,老刘又弄了一些汤药,走到病孩子旁边给他灌了下去。 秦禹偷瞄了两眼,心说你要死也白天死吧,别晚上吓唬我。 老刘坐在炕头边上,伸手摸了摸病孩子的脑袋:“……还没退烧,完犊子了,够呛了。” “那就扔了吧……给他扔雪壳子里。”秦禹立马给出了建议。 “啪!” 十三岁的大哥一巴掌拍在秦禹脑袋上,瞪着眼珠子骂道:“今天再不干活,我们就把你扔了。” 秦小黑没敢吭声,只怂怂地吸溜了两下鼻涕。 早饭吃完,大孩子都出去“干活”了,但说是干活,实际上就是伺机偷点东西,要饭,或者是跟着其他流民去拦政F粮车。他们都是孩子,拦粮车的时候有用,偷东西即使被抓住了,也没人能拿他们怎么样,最多挨顿打就给放了。 这也是老头为啥整这么多孩子的原因。老头能给他们整个家,而这帮孩子有个住所和组织,也能给老头减轻点生活负担,双方相互拉帮,在这个乱糟糟的动荡年代相互取暖着。 白天,秦禹在家里跟着另外两个留守儿童,拿着比自己身高还高的雪铲,吃力的把门口的积雪,全部推干净了。 活干完,秦禹的手都冻裂了,奇痒无比。他进屋后摘掉帽子,模仿着老刘的样子,摸了摸病孩子的额头,粗声粗气地说道:“还没退烧呢,要完犊子了,够呛了。” 另外两个孩子在烤火,也没搭理秦禹。 秦禹看着病孩子嘴唇干裂,浑身发烫,立马去倒了点水,扶着他的头给他喂下。“老幺,你不烦他吗,还管他干啥?”一个脸盘方正的孩子,老气横秋地问道。 秦禹没吭声,只认真地喂着病孩子水喝。 其实这个时候的秦小黑想法就很功利,他很怕这个病孩子晚上嗝屁,死在自己被窝里,所以想着自己要能照顾活他,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眨眼过了五天时间,病孩子的烧终于退了,人也有意识了。而在这个期间,老刘除了按时给他喂药外,就几乎没怎么管过他,都是秦禹给他喂水喂饭,尽可能地照顾他。 病孩子活了也没在家里引起多大反应,大家都见惯了这种情况,而他的性格比较自闭,不爱吭声,存在感很低。 这天晚上,老刘吃过饭坐在了炕边,冲着病孩子问道:“你叫啥啊?” 病孩子缩在被子里,沉默许久后回道:“我叫祁正雍。” “呵呵,这名还挺大啊!你父母没了,你知道吗?”老刘又问。 “我知道。”年仅八岁的小祁木然点头。 “我给你救活了,以后我就是你爹,这屋里的孩子都是你亲兄弟。我养你大,你养我老,行不?”老刘直言说道。 小祁扭头看了一眼屋里的人,再次沉默半晌回道:“行。” “你就跟老幺睡一块,等再缓缓,我教你偷东西,你跟他们出去干活。”老刘摸了摸小祁的脑袋,笑着说了一句。 “行。”小祁点头。 老刘偏腿下炕,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而秦禹则是像大哥大一样问道:“你几岁啊?” “八岁。”小祁回。 “我比你来得早, 你以后叫我小禹哥,我照顾你。”秦禹像是邀功一样说道:“没有我,你就死了,你知道不?” 小祁前几天虽然发烧,但也知道是谁照顾他,所以点头回道:“……你照顾过我,以后我也照顾你。” “你爸妈咋没的啊?”秦禹盘着腿,像个小大人一样地问道。 小祁听到这话,面无表情地看了秦禹一眼:“……我不想说,我困了。” “看开点吧,这屋里都是孤儿。”秦禹还安慰了小祁一句。 他抱腿坐在炕上,目光呆愣地看着屋内的一切,非常沉默,一点也不像个孩子。…… 一晃三个月的时间过去。 小祁因为比秦禹大两岁,已经开始跟着哥哥姐姐们一块出去干活儿了,但他还是一样沉默寡言,只老刘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完全看不出性格特征。 在这期间内,小祁和秦小黑一直睡在一块,俩人虽然没有啥频繁互动,但也算是睡出了感情。小祁有一次跟着流民抢物资车,偷拿了一双童鞋,还送给了秦禹,后者也舍不得穿,一直放在自己铺位的下方珍藏。 这天晚上。 一家人吃过饭后,秦禹正跟老头学看书写字时,正房内发生了一件颠覆所有人观感的大事。 正屋内,老刘的大儿子坐在炕上,指着小祁说道:“你把你衣服上的那个银章拿下来我看看。” 小祁坐在炕上道:“不给。” 十几个孩子天天混在一块,不可能没有矛盾,尤其是在有年龄差距的情况下。 大孩子发育早,体格大,而且常年混在街头,身上难免沾染有一些痞气,所以年纪小的孩子受欺负是常有的事儿,包括秦禹也有事没事儿就挨一顿揍。但他比较贼,知道自己暂时打不过,平时就不跟大孩子争东西犟嘴,因为老刘根本没工夫管。 但小祁不一样,他显得有点木讷,内向,在这三个月里也没少受欺负,挨揍。尤其是老大在带他干活时,就经常无休止地使唤他。再加上他性格上的原因,也很难融入这个集体。 小祁干脆果断地说出不给后,老大直接穿着线裤就站起来了,领着跟他关系好的哼哈二将,就来到了小祁身前,伸手说道:“给我!”“我不给。”小祁坐在炕上,抬头看着他。 “啪!” 老大一脚踩在小祁的肩膀上:“给他那个银章子拿下来!” 说完,两个哼哈二将立马摁住小祁,直接抢他衣服上挂着的银色徽章。这个东西小祁来的时候就有,是他衣服上别着的,似乎是从家里带出来的。 小祁虽然身材瘦弱,但面对三人抢夺,也红着眼珠子站起来与他们撕扯。但他很快就被打倒,衣服被扯坏了,银色徽章也被抢走了。 老大很开心地拿着银章说道:“我带你干活,你咋不知道感恩呢?小刺头,揍你两顿你就老实了!” 孩子的想法都是幼稚的,老大抢了银色徽章心里非常开心,回到自己的铺位,小心翼翼地别在了自己脏兮兮的衣服上。 哼哈二将一人扇了小祁一个嘴巴子后,也迈步从炕上往回走。 “蹭!” 小祁再次站了起来,直愣愣的冲着老大扑了过去,人倒在对方身上后,一口就咬住了老大的手腕。 “CNM!” 老大被咬急眼了,起身跳起来甩开小祁,冲着他的脸颊,脑袋猛踢了四五下。 小祁鼻口窜血,眼珠子也被踢得通红,充血红肿。 老头听到动静跑出来,扯脖子吼道:“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啊?!” 孩子们一看大爹来了,全都老实了。 “咋回事儿?”老头冲着老大问道。 “我就要看看他身上的银章子,他不给,还咬我。”老大低着头回道。 “啪!” 老头一点不惯着,隔着炕台一个嘴巴子就抽在了老大脸上,后者当场被打倒。“大哥没大哥样,他们都是你弟弟,你得照顾他们!”老头破口大骂。 就在这时,除了秦小黑谁都没注意到,被踢得鼻孔窜血的小祁窜下了炕台,钻进了老头的房间里。 “他妈的,把人家的东西还给人家。”老头指着老大还在骂着。 “啪啪!” 脚丫子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响起,小祁从老头屋里跑出来,扯脖子吼道:“我整死你!” 众人回头后,全部怔住。 小祁拿着老头的猎枪,将枪口直接对准了老大。 枪半米多长,双管的,还包着防潮纸,看起来比小祁半个身子都高。 大家伙全懵了,包括见多识广的老刘都怔在了原地。 小祁从来没碰过枪,但却别扭的用手推开了保险扣,小脸煞白地扣着扳机。“你干啥?!”老刘一个健步扑上去,伸手就要抓枪管子。 小祁没动过这东西,根本不知道扳机抗力有多大,再加上体格小,竟然一下没扣动,但他很快就加重了食指的力量。 “亢!!!” 沉闷的枪响在屋内泛起,猎枪强大的后坐力,致使枪把子直接砸在了小祁的脸上,枪体直接飞了出去。 他根本抓不住! “哗啦!” 枪响后,天花板上落下无数灰尘和碎屑。 安静,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孩子全都瞪着大眼珠子看向小祁,不知所措。 也就幸亏小祁年纪太小了,攥不住猎枪,不然就这个距离,老大肯定被打成筛子了。 老刘急了,一把抢过猎枪,抬腿直接踹飞了小祁吼道:“小崽子,你他妈挺狠啊!”“把银章给我!给我!!!”小祁指着已经吓得筛糠的老大,瞪着大眼珠子吼着:“不给我,我整死你!” 从这一天开始,老大那一帮人在未来的十几年内,跟小祁说过的话都是有数的。他们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完全没有任何兄弟之情。 后来秦禹问过小祁,他是怎么会摆弄枪的,小祁告诉他,老头出去的时候动过枪,他记得枪藏在哪儿,也记得老头是怎么开火的。从老大他们开始欺负自己的那个时候,小祁就想过要偷枪反抗。 秦禹听完小祁的话,立马改口了,称呼从小祁变成了小祁哥。在认大哥这一问题上,秦禹的天赋确实是觉醒得比较早的。 这一年,小祁才八岁,秦禹才六岁,动荡年代,少年苦行。 长大成年后的小祁和秦禹,也共同经历了诸多事件,从而让他们的性格再次发生蜕变。 () 第二章 小祁篇:金色年华,青梅竹马 秦小黑6岁到16岁这十年间,可能是自己这辈子过得最苦,也是最快乐的日子。 在这段时间里,待规划区的生活环境持续恶化,气温一直走低,大雪说下就下,粮食和其他生活物资变得更为紧缺。九区内部的用粮问题,都无法得到有效解决,就更别提待规划区这种没人管的地方了。 其实吴天胤就是在这个时期内参加了暴乱活动,从而改变了自己的一生。有暴乱,说明人已经很难活了,而事实上待规划区也遭受到了几次官军清洗,因为他们闹得太凶了,军粮,官粮,途径的运输车队,那说抢就抢,所以九区方面也需要以部队压迫的方式,企图解决问题。 但这种办法有用吗? 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因为区外的民众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没有产出粮食的寒季大棚,更没有成规模制造生活物资的工厂,说白了,他们不使用极端手段,就得饿死冻死。那左右都是死,莫不如拼一把。 强压的手段不但没有让区外的情况得到缓解,反而流民闹得更凶了。他们开始自发成立组织,抱团一块抵抗强压,以求生存。 最后没办法,九区上层为了能让周边地区稳定,也选择分阶段的向外提供免费物资,但这对于世界性灾难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九区其实也没招,他们真的没能力管这么多人。 据粗略统计,新纪元5年至10年时间,光九区附近的待规划区遇难民众就高达三百多万人。 啥是遇难?自行脑补吧。 物资没办法平衡,那只能靠人去平衡。人没了,物资的输出自然就会变少了,直到可以形成“供输平衡”为止。 而秦小黑,小祁等人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幸运地长成了大人。 …… 小祁和秦小黑确实是踏马幸运的,因为他们的大爹老刘的确有两把刷子。这货在纪元年前就是两劳人员,纪元年后更是第一批在待规划区外厮混的老雷子,并且手下养了十来个孤儿。 动荡期来临后,老刘积极响应区外的组织活动,在“征粮队”里担任骨干,再加上手下的孩子在搞粮的事上也能发挥作用,所以勉强能维持自己这一家人的生存问题。等动荡中期最激烈的时候,他先养的那帮大孩子,也都十六七岁了,能正经八百的“参与战斗”了,所以即使他干不动了,家里也能有营收了。但即使这么挣扎,老刘养的孩子里也还是死了几个。 二姐在征粮队分粮的时候,被抢劫的流民打死了,老三,老四,也在参与活动时,被区内的护粮部队抓获,直接枪毙了。 在这动荡的十年内,秦禹和小祁俩人,虽然经常因为吃不上饭要饿肚子,但他们跟着老刘东跑西颠地过着集体生活,也很温馨。那时候他们的心里诉求简单,吃一顿饱饭,美美地睡上一觉,这就很幸福,很值得开心了。 欲望低,人对快乐的要求也低。 一转眼,小祁18岁了,秦禹也16了,在这个时代,他们这个年纪已经算是大小伙子了,早都要为自己的吃喝拉撒买单了。 不过小祁跟家里的其他孩子不同,他从十三四岁开始,其实就不怎么在老刘这里待着了,而是经常单独性活动,跟圈子外的一帮人讨生活。有的时候一走就是一周的时间,家里除了秦禹,老刘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最开始的时候,老刘经常因为小祁不回家而揍他,但小祁也踏马的扛揍,而且特点是不犟嘴,不解释,你要揍就揍,揍完我继续干我的事儿。 后来老刘一看武力解决不了问题,就开始跟小祁谈心,语重心长地说:“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你现在翅膀硬了,天天不回家,回头这帮孩子都学你,那老子队伍怎么带啊?他们都跑了,谁特么养我老啊?!等我岁数大了,身边连个拔氧气管子的人都没有,怎么办啊?” 小祁每次听到这话,都很痛快地说道:“你养我,到啥时候都是我爹,我不会跑。我出去能赚到钱和粮食,我给你交份子,大爹!” 老刘最开始以为小祁是吹牛B,但后来小祁还真的隔三差五就能带回来粮食,甚至是紧俏物资,所以他也就没再管小祁了,特许他“单混”。 其实秦禹单独跟小祁出去过几次,但老黑这个人从小就很贼,他发现小祁跟着混的那帮人,干的事儿都太大,而且组织严密,动不动还搞什么家法,所以他觉得自己不太适合这条道,去了几次后,就没有再去。 但这并不影响小祁和秦禹之间的关系,两人都是最后被老刘收养的,而且还在一个被窝里住了很多年,从小一块玩到大,所以关系一直非常要好。…… 一个周六的晚上,已经消失近十天的小祁回到了家里,与大家伙一块吃了个晚饭。 闲聊的话暂且不叙,只说吃完饭后,小祁单独喊了一下老刘:“爹,我有点事跟你说。” 老刘一听这话,苍老的脸颊笑得跟个菊花一样:“来吧!” 说完,二人一块迈步走进了室内,过了足有半个小时,小祁才单独出来,冲着秦禹摆了摆手。“啥吩咐啊,大哥?”秦禹立马龇牙凑了过去。 小祁弯腰坐在门口处的椅子上,低声冲秦禹说道:“我有一批黑货在南沟,你问问安保队的那帮人要不要。长的十把,短的二十把,子D一千四百发。”“部队的?”秦禹抻着脖子问道。“嗯。”小祁缓缓点头:“长吉城外警备队的,我们干活的时候,无意中拿到的。” 秦禹思考了一下:“长吉离这里这么远,那不用问,安保队肯定要。”“你去谈价格,给自己的也谈出来。”小祁话语简洁地说道:“价格不离谱,货就出给他们了。”“那多不好意思啊,谢谢大哥。”秦禹谄媚地回了一句。 秦禹最近跟周边的安保队混,他学枪,以及个人身体素质的提升,其实都在这个时期。而所谓的安保队,那就跟张大帅早期干的事差不多,小地方的武装集体,做事的底线仅限于家门口这边。 小祁在外面混,经常有事没事的就给秦禹找点能赚外快的活儿,而秦禹每次也都能把事儿办得稳妥。兄弟二人狼狈为奸,合作默契。“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小祁歪脖看着秦禹,低声说道:“咱俩说正事儿,八哥挺喜欢你的,跟我说过很多次了,让你回去跟我们继续一块干,你考虑得咋样?” 秦禹眨了眨眼睛:“我不去。”“艹,你挺大个个子,咋一点血性都没有呢?!”小祁皱眉说道:“那安保队养人,就是为了给驻军干一些见不得人的活儿,赚的钱都让上层给分了,你们整到手的那点钱,也就够自己吃喝的。同样都是玩枪,你跟我们干,拿到的肯定比你现在多,而且咱俩还能在一块,多好?!” 秦禹摇了摇头:“八哥干的事太大了,在区内都他妈敢放枪,我觉得不稳当,早晚要出事儿。我个人还是觉得,咱俩一块攒点钱,想办法去区内。你信我的,区内的发展肯定比外面好。” 兄弟二人因为这个问题,已经发生过多次争辩。小祁因为性格原因,一直觉得区外的生活挺好,来钱快,规则少,只要胆大,就不愁吃喝,过人上人的生活。而秦禹从懂事儿开始,就目标明确,他一直想进大区。 小祁知道秦禹主意正,自己劝不了他,所以也就没有再说:“行吧,你再考虑考虑。”“嗯。”秦禹也适时岔开话题:“你刚才给老头拿多少啊?”“呵呵,留了点汽油和药让他取,够你们吃俩月的了。”小祁笑着回道。“你真是个好大儿!”秦禹捧了一句。“滚尼玛的!”小祁骂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声音很低地说道:“我出去一趟哈,十点要不回来,你就别给我留门了。” 秦禹怔了一下:“你又要找小花去啊?” 小祁暧昧一笑,没有回答。 秦禹很好奇:“你到底突没突突她啊?给我讲讲细节呗?”“滚滚!”小祁立马起身,迈步走到门口开始洗脸,收拾发型。…… 小祁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叫小花,她家也在讷庄生活镇,距离秦禹等人住的地方,大概能有五六百米的距离。 小花家里有三个孩子,她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由于她父亲比较重男轻女,思想封建,再加上现如今的时代,人也比较难活,所以她小的时候也很苦,七八岁的时候就跟着母亲干活,要饭,抢粮,甚至核辐区的工作,她们都干过。 由于两家离得不远,所以小的时候小花就跟秦禹,小祁这些同龄孩子认识,没事儿在一块玩,一块跟着征粮队躺在运粮大道上劫车。久而久之,小祁和小花就互有好感了,也算是青梅竹马。 为此,小祁小的时候也没少帮着小花打架。这个时代的孩子都成熟得比较早,很多人习惯性地欺负同龄人,所以小祁很护着她,而她可能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喜欢上小祁的。 屋内,小祁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洗干净了脸,偷偷就跑了出去。 这个时期的秦黑子还是个小处娚,他对男女之间的事儿充满了好奇,所以小祁走了之后,他心里也刺挠了,也想娘们了,就蹿腾着家里的老九,一块拿上粗纸,屁颠屁颠地跟了出去。 室外寒冷,北风跟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老九冻得哆哆嗦嗦的,低声说道:“要不别去了,不然让小祁发现,咱俩也不一定能打过他。”“没事,我就想看看,他俩到底滚没滚雪壳子。”秦禹充满了好奇,甚至达到了不要命的程度。 就这样,二人踩着厚厚的积雪,一路尾随小祁来到了生活镇靠北的位置,在一处低矮的墙头后面藏了起来。 不远处,小祁刚洗的头发已经被冻成了赛亚人形状,不停地打着喷嚏,看的秦禹和老九直骂他是二笔。 没多一会,一名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从胡同另外一头走了过来。她穿着自制棉袄,梳着齐耳的短发,看着说不上有多漂亮,但却充满了青春悸动之感。“小祁!”姑娘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小祁回过头,双目看见姑娘后,二话不说直接扑了过去:“我都快想死你了!”“你啥时候回来的?”姑娘被壁咚在墙壁一侧,呼吸急促。“我今天刚回来,这几天我做梦都梦到你了……。”小祁很猛,捧着姑娘的脸颊,还没等凑上去,就已经伸舌头了。 老九和秦禹看得热血沸腾。“下手啊,筘她!”老九恶狠狠地嘀咕了一句,仿佛自己已经是男主角了。 秦禹额头冒汗,感慨着说道:“对象还得是从小培养啊,不然现用现培养根本来不及。” 老九不再说话,默默地拿出了手纸。 墙壁边上,小祁主动的与小花热吻着,场面非常基情。 老九转过身,看着秦禹说道:“你把头扭过去,别看我。”“没工夫看你……。”秦禹已经入神了。 就在二人心潮澎湃,准备看个直播之时,小花突然推开了小祁,与他低声交谈了起来。 刚开始小祁还满脸喜悦,但双方沟通了几句后,他状态立马变了,与小花发生了争吵。 后侧,已经准备好的老九,急不可耐地骂道:“咋还吵吵起来了呢?!干正事儿啊,艹!” 墙壁边上,小花拽着小祁的胳膊说道:“你别喊,一会我爸出来了,咱俩去旁边说。” 小祁脸色很难看,被小花强行拽走。 老九和秦禹想跟上去,但发现胡同口那边全是大野地,出去了肯定会被发现,所以只能悻悻地走了,并没有听到小花和小祁具体聊了些什么。…… 秦禹到家大约半个小时后,小祁也回来了,脸色煞白,情绪非常低落。“咋回来这么早呢?”秦禹这时候刚洗完脸,还没上炕。 小祁坐在炕上,面无表情地脱着衣服:“帮我把衣服挂上,我睡觉了。”“咋了?”秦禹很好奇地追问了一句。“没事儿,睡觉了。”小祁胡乱脱完衣服,直接盖上被子,转过身冲向了墙壁。 秦禹皱了皱眉头,拿着小祁的衣服就要帮他挂门口,但无意中却摸到了他外套右侧袖口里有一个长方形的硬物。“你袖口里放的是啥啊?”秦禹挂完衣服,坐在炕上问了一句。 小祁对秦禹没有任何隐瞒,只话语简洁地回道:“刀。”“你藏这玩应干啥?”秦禹问。“……要么杀人,要么自杀呗,还能干啥。”小祁声音沙哑地回道。“你和小花到底咋了?”秦禹很担心地问道。“别问了。”小祁蒙上被子,不再说话。…… 小祁原本准备在家里待三天,但却第二天一早起来,就跟养父和秦禹告辞了,再次拿着自己简单的行李,消失了。 临走前,秦禹也没问出来小祁和小花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直到一个月后,秦禹才听说小花要嫁人了,婆家是讷庄周边的张姓大户,家里有小工厂,帮区内的一些生活用品公司搞代工,并且也有男丁在附近的安保队当头头,可以说日子过得是非常好了,不止不愁吃喝,反而在待规划区属于是顶级阶层的那一类人。 小花嫁人的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他父亲要卖女儿,准备给自己的大儿子娶媳妇。并且他爸也觉得张家在本地有钱有势,女儿过去了也能享福,拉帮娘家。 这个消息一出来,秦禹才知道小祁那天为啥会心态炸裂,但这事儿在这个时代是不可逆的。人活着都难,那所谓的感情在现实面前,又能算个什么东西呢? 以小祁的性格,面对这事儿竟然没作没闹,其实也是一种无奈的妥协,因为他现在啥都没有,那就不配谈得到和挽留。 小花结婚的那一天,秦禹等人都过去参加婚礼了,但小祁却没回来。 新娘子被车拉走的时候,频繁回头看向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生活镇。 一步三回头,想看的人却没有出现。 小花也是个刚强的姑娘,没哭没闹,换上一副笑脸迈进了婆家的大门。 () 第三章 小祁篇:大时代,小人物 时间飞逝,一眨眼两年过去。 在这段时间里,秦禹的个人计划更加明确,他尽可能的给自己攒钱,攒物,准备为以后做打算。 老刘手下的养子基本都长大了,也都有了各自的事情干了,大部分的人也不在家里住了,只抽空回来看望老头,并且扔钱扔物,原本热闹的家里也只剩下了秦禹,老九,老十三人。 小祁在这两年内回来的次数也少了,并且出去的期限也越来越长了,两三个月见不到人那是常态。 这天晚上,秦禹干完活回到了家里,刚准备关上门陪老头喝点,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谁啊?”老九起身喝问了一句。“我!”熟悉的声音响起。 秦禹蹭的一下窜起来,笑着迎过去,拽开了门:“你狗日的回来也不……。” 话还没等说完,秦禹就看见小祁脸色煞白,腹部,裤子上全是血迹地站在自己面前。 旁边,一名穿着军大衣的青年扭头看了一眼四周:“他有点伤,非要回家,我就给他送回来了。” 秦禹闻声一把扶过小祁,语气急迫的冲送他回来的那人问道:“家里能待吗?”“响的地方离这儿很远,没事儿的。”小祁的朋友从怀里拿出了一袋子东西,低声说道:“这是药,口服的,滴流的都有。后面我还会送,这段时间别让他出去。”“知道了。”秦禹点头。“我走了。”青年拍了拍小祁的肩膀,快步消失在了夜色里。 秦禹将小祁扶到屋内,张嘴喊道:“爹,小祁伤了!”“他妈了个B的,喝酒吃肉不回来,受伤了回来了,你咋不死外面呢?”老刘暴跳如雷地骂了一句,脸色涨红地坐起了身。 秦禹和老九将小祁扶到炕上躺下,掀开了他腹部的衣服。“卧槽,这都穿孔了,咋没消毒呢?”老九皱眉喝问了一句。 老头走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小祁的伤口,立即用黑话说道:“肚子里的子儿还没摘呢,感染了。老幺,你把屋里的药箱子给我拿过来。” 秦禹闻声立即照做,老头熟练的顺手拿过油灯,左手按着小祁的伤口外侧,低头说道:“别动昂,口子太小要豁开。”“你整吧……!”小祁喘息着回道。 两分钟后,秦禹从屋里拿出药箱,老头用医用酒精沾着棉花捅进小祁的伤口,右手拿刀,非常熟练沉稳地豁开了伤口。 小祁咬着牙,疼得面部表情扭曲,却一声没喊。 整了两个多小时,老头将小祁的伤口包扎完毕后,低头冲着小祁骂道:“你告诉那个老八,人给他了,他就得照顾好!再弄得半死不活地回来,我特么找他说道说道去。” 说完,老头转身就回屋了。 秦禹坐在炕头上冲小祁问道:“咋回事儿?”“别问了。”小祁摆手回。 就这样,由于小祁受了重伤,所以只能老实地待在家里养着。但谁都没想到,这一待,却待出了大事儿。 二十多天后,小祁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他却出奇的没有急着走,而是连续两天白天在家,晚上却夜不归宿。 这个事儿引起了秦禹的注意,他闲着没事儿问过小祁:“你这白天在家,晚上一宿一宿不回来,咋地,现在上夜班挣钱呢?”“没有,八哥最近要在讷庄倒腾点货,我帮他联系联系。”小祁随口应道:“我晚上去喝酒,不回来了。” 秦禹听到这个解释,也没有再追问,洗了洗脸,就准备吃饭睡觉。 小祁在家待了一会,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趁着天黑就走了。 晚上,老头跟邻居一块干完活儿,迈步走进了室内,只粗略扫了一圈问道:“小祁呢?又没在家啊?”“嗯,他说帮老八联系联系买货的,出去喝酒了。”秦禹躺在炕上回道。“联系个屁!这个崽子早晚死在女人身上。”老头脸色不太好看地骂了一句,随后又冲秦禹说道:“你劝劝他,人家有家了,让他别瞎整,不然我看他小命要嘚瑟没。” 秦禹懵了:“什么女人?”“前几天小花回娘家了。”老头心里啥都明白,只点了一句秦禹,就走向了餐桌。“不能吧?!”秦禹猛然坐起问道。“喝酒还用换裤衩啊?”老头坐在椅子上,皱眉说道:“你看他,裤衩比脸洗得都勤,喝个屁的酒。” 秦禹这一听心里也有点慌了,因为他就在安保队,对张家的情况有一些了解。这两年多的时间,区外开始大规模建造种粮大棚,张家作为区外的一个小承包商,日子那是越过越好,平时做事儿就很凶。如果小祁真跟小花搞上了,那被张家的人知道了,绝对得闹出人命。 想到这里,原本已经准备睡觉的秦禹,直接翻身起床,穿上外套离开了家里。…… 晚上,11点多,驻马生活大镇,一间破旧的食宿店内。 小祁看着小花青肿的脸颊,淤血的眼眸,声音沙哑地问了一句:“她又打你了?” 小花低着头,双手攥着蒙脸颊用的围巾,低声回道:“你甭管了。” 小祁吸着烟沉默。 二人安静了好一会,小花脱掉外套,抬头看着小祁说道:“别抽了,我们做嗳吧。” 小祁站在柜子旁边,掐灭烟头说道:“我带你跑吧!”“我跑了,孩子咋办?”小花问。“我抢出来,咱们一块跑。”“能去哪儿?”小花有些绝望地反问道:“你养父在讷庄,我父母也在讷庄,咱俩跑了,张家能放过他们吗?” 小祁看着她,无言以对。“我就这命了。”小花叹息着说道:“为了孩子,家里人,我也得活下去。” 说完,小花脱掉鞋,外套,起身就搂住了小祁,像是有些报复性地狂吻着他。 小祁沉默许久后,目露厉色地说道:“不然我帮你把她做了算了。” 小花怔了许久,低声说道:“不行,我不能坑你。”“你不用……!”“我们别说了,行吗?”小花摸着他的脸颊,再次出言打断道。 小花的婚姻生活并不幸福,她老公是张家的长子,本身就比小花大了十几岁,并且他在跟小花结婚前,就有个同龄的老婆,娶小花等于是找了二房,目的是为了尽可能的多生孩子,繁衍后代,壮大家族男丁。当然……在这个时代,男人有钱了,想满足自己的一些私欲也是太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尤其是在待规划区这种地方,只要能养得起女人,那娶多少都没人管。 但小花因为年纪小,长得也还行,所以在家里饱受大房老婆的摧残。打骂只是开胃菜,而真正让小花心里压抑的是,她老公根本懒得管这事儿,平时想到她了,那就是过姓生活而已,除此之外,双方根本没啥交流。 小花跟小祁在幽会的时候曾经说过,幸亏她给老张家生了个儿子,不然就这两年,她肯定就让大房给祸害死了。 后来小祁跟秦禹也聊过这事儿,他说自己在和小花重遇后,就好像找到了曾经遗憾的感情,自己很投入,但小花对他似乎却没有那种感觉。她愿意跟自己出来,更像是一场压抑过后的报复,只不过这个时期小祁还沉浸在与她重逢的喜悦里,自己并没有感觉到。 次日,二人结束了幽会,小祁离开驻马镇准备回家,但在镇子口的时候,却碰到了等了他足足一宿的秦禹。 一台破旧无比的越野车里,秦禹裹着军大衣,扭头看着小祁说道:“没女人了,就非得找她?你知不知道老张家……!”“我和她之间的感情,一直没过去,你懂我意思吗?”小祁打断着回应道。 秦禹沉默。“我心里有数。”小祁话语简洁地说道:“过段时间我和八哥他们往南边跑,等我攒点钱,我就把你们都接走,把她也带走。” 秦禹扭头看向窗外:“你想没想过,她愿意跟你走吗?”“她肯定愿意,她现在不幸福。”小祁执拗地说道:“张威他大老婆,经常打她。”“我怕你弄出事儿。”“……我肯定带她走,你别管了。”小祁虽然是个孤儿,但他的情感经历却是与众不同的,所以他在感情上是充满希望,并且又很执拗的。 秦禹沉默半晌:“你搂着点吧,别弄出事儿来。”“嗯。”小祁重重地点头。 兄弟二人点到为止,没有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小祁虽然离开了家里,但却时常与在驻马镇做粮食统计的小花约会,而现实的残酷最终也没有等到小祁发达的那一天。…… 一天深夜,12点多钟。 小祁正在跟他团队内的人开会,为去南方做准备。“滴玲玲!”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小祁扫了一眼破旧的手机,起身说道:“八哥,我去接个电话。”“快点。”八哥点头应允。 小祁转身离去,来到门外接通了电话:“喂?”“小祁,我……我杀人了!”小花颤抖的声音响起:“她……她晚上又找茬,祸害我孩子……我没忍住,就在棚区给她打……打死了。” 小祁听到这话,脑袋嗡的一声。 两分钟后,小祁返回室内,直接冲八哥说道:“这趟活我上不了车了,临时有点急事儿,我要回家一趟。” 八哥停顿一下:“怎么了,家里出事儿了吗?”“有点急事儿。”“活可以晚点干,有事说,哥几个帮你。”八哥话语简洁地回道。“我……我自己能处理,八哥。”小祁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拉上自己的兄弟。 八哥听到这话也没再磨叽:“那我们先走,你完事儿了给我打电话。”“好。”小祁应允一声,转身离去。八哥知道他是带了一把枪走的,但却没问,也没有阻拦。…... 当天夜里,小祁搭车返回驻马镇,一个人来到了种植官粮的大棚区域。 这里不光有当地的承包商保护,而且旁边还有驻军,就是为了防止流民抢粮。但小祁就一个人,而且个人素质也还可以,再加上大棚区的面积很大,所以他偷偷潜入了进去,来到了小花给他的位置。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小花才从棚户区的储房厂房出来,俏脸煞白地看着小祁,带着哭腔问道:“人……人死了,怎么办啊?!”“别慌,别慌,我帮你弄。”小祁倒是很冷静,躲在大棚后侧的围墙边上,攥着小花的手问道:“尸体在哪儿呢?”“我……我不敢弄太远,藏在大仓后面的雪壳子里了。”“屋里呢,屋里清理干净了吗?”小祁问。“我擦了地和墙……应该看不出来。”小花娇躯颤抖地回道。“你确定里面没人发现是吧?”小祁再次追问。“没……没有,她找茬的时间都很晚了,厂区里的人都睡觉了,她上我房间……让我给她洗脚,又说一些很难听的话……。”小花哭着说道:“我儿子在床上睡觉……她一直拿量粮板打孩子的脸……我实在没忍住……才捅她的。”“她在厂子里自己住吗?”“嗯,在办公室那边。”“……!”小祁思考数秒,一边用动作安抚着小花,一边低声冲她说道:“你一会就回去,该干啥干啥,就像啥都没发生过一样,尸体我来处理。等过两天,咱们在通电话。你把手机里的通信记录啥都删了,记住了,这事儿没人看见,你就得嘴硬。不管谁问你,只要没把手摁住,你都不承认自己见过她,尤其是那女人的娘家人来了之后。”“好,好,我知道了。”“回去,回去吧,我会把后面的事儿干完。”“你……你注意安全!” 二人商量完毕,小花明显有些慌乱地跑回了厂房,而小祁则是按照她给的位置,一路摸到了藏尸体的地方。 这个时间段,储粮仓库那边不出货,只有门口的地方有警卫,其它地区一片黑暗,因为这个年头,电网系统还不完备,很多地方根本没有通电。 小祁心理素质爆炸,他在储粮仓库后侧找到尸体后,就把人拽出了这片区域,但却没有离开大棚的位置。 周边的道路上是有巡逻队和驻军的,而长期干着雷子工作的小祁也清楚,人越往外带风险越大,老娘们已经死了,那埋在哪儿都一样。 想到这些,小祁把尸体拖到了旁边的山上,用匕首挖出了一个坑,将人埋在了里面。 一切弄完,小祁又清理了一下带着尸体过来的道路,这才迅速离开。 走出大棚区域,小祁来到了路上,正准备用雪擦一擦身上的血渍,但却没想到非常倒霉地撞上了安保巡逻队。 巡逻队的汽车斜着停在了路上,车窗降下,一名满身酒味的壮汉,探着个脖子问道:“你干啥的?” 小祁听到询问也没有慌,立即笑着应道:“呵呵,厂子里没人,朋友叫我去驻马那边玩两把。艹他妈的,走到半道没看清路面,摔壕沟里了,你看给我摔的,裤子都磨破了。”“你哪个队的啊?”中年又问。“二区,李海那队的,我在厂子里负责水泵。”小祁应对如流地回道,因为他跟小花接触了很多次了,听他提过厂子里的人。 中年一听小祁说得没毛病,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哎,你出来的时候,门口岗楼子那台绿色越野车开走了吗?” 这才是巡逻队拦下小祁的真正目的。他们是擅离职守去驻马镇喝花酒了,很怕自己的上级领导还在厂子里没走,所以看小祁走过来,才拦着问了一句。“车在那儿呢。”小祁立即回了一句。“啊,行,我知道了。”巡逻队的中年点头回道:“你注意安全啊,听说驻马镇那边现在闹土匪,他妈的抢不到钱,就摘肾。”“好勒。” 说完,车队离去,小祁也快速消失在路上。但他知道肯定要坏事儿了,因为自己并不是大棚区的人,等明天张威老婆失踪的事儿一闹出来,巡逻队的人有可能会提今晚碰到了自己。 车上。 中年握着方向盘,笑着说道:“老王没走,咱也别回去了,省得挨骂。咱去食宿店住一宿吧,明早回去。”“行!”…… 小祁当晚没有回家,也没有去找八哥,而是单独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正在休息的秦禹被紧急叫回了安保队,随即一开会听说张威的老婆消失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本能想到了小祁。但仔细一琢磨,以小祁的智商,应该还不至于虎逼到一冲动就搞绑架。 接下来的几天内,张家疯狂在找人,安保队这边也可哪儿打听,但人却迟迟没有消息。 张威的媳妇没有逃跑和玩失踪的动机,张家也没有接到索要赎金的信息,所以他们心里大概猜到,这娘们闹不好是遇害了。 人没影了,秦禹心里也有点犯嘀咕了,几次给小祁打电话,但后者都没有接。…… 一周后的晚上九点多钟。 小祁再次偷偷返回驻马镇,在一家娱乐场所的后侧开了个食宿店的客房。 等待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后,小花到了,二人一同走进屋内,小祁立即语速很快地说道:“他妈的,办事的那天晚上点背,路上碰见大棚那边的巡逻队了。我估计啊,老娘们一消失,他们肯定从我这个点查。我待不下去了,得走。” 小花怔怔地看着他问道:“你去哪儿?”“去南方找我大哥。”小祁攥着小花的手,低声说道:“你跟我一块走吧,找个借口把孩子接上,我带你一块去南方。”“我爸妈怎么办?”小花问:“你养父怎么办?!” 小祁攥着拳头,声音沙哑地说道:“我就怕张家查到我身上,会翻出来咱们的关系。”“……你和我小时候的事儿,没几个人知道,而且过去这么久了……他们也不见得会当回事儿。”小花声音颤抖地说道:“你和我的家里人都在这儿,我不能跑,不然都完了。” 小祁沉默。“你走吧,我留下,他们查到你了,也不会扯到我身上。”小花攥着小祁的手腕:“你攒一些钱,我也攒一些,等……等事儿过去了,时机成熟了……我们都去找你。” 小祁咬了咬牙:“你放心,这时间不会太长……。” 说完,小祁立马打开自己携带的包裹,一边拿着里面的钱,一边低声说道:“……这里有两千多块亚元,这钱都是我用货换的,攒下来的,不贬值……你拿着傍身。我走之后会告诉小禹照顾你和孩子……八哥他们已经动身了,估计这一次,我一两年内都不会回来了,但电话我不会换,只关机……你有事儿给我留言,我会给你回……走的这段时间……。” 小祁在桌子上一边拿着东西,一边正在做着最后嘱托。 小花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发紫,脸色煞白,右手缓缓拉开皮包的拉锁,从里面拿出一把崭新的钢头锤子。“你给我点时间,我去了南方啥都不干就赚钱……只要攒够本了,我就让小禹接上你们……。”小祁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后面的状况,还在叮嘱着。“嘭!!!” 一声闷响,锤子砸在了小祁的后脑上,他登时身体僵住,大脑一片眩晕,身体侧着摔在了地上。 小花的俏脸上流着眼泪,双眸死死盯着小祁。 热血从小祁的后脑飙出,流进了他的脖颈子里。他扶着地面想起身,却感觉脑袋好像要裂开了一般。 小祁剧烈地甩了甩头,目光茫然地抬起了脑袋,正看见小花双手拿着锤子,还要砸他。“你……你干啥……?”小祁懵了,双眼迷茫地问了一句。 小花身体颤抖地举着锤子,双眸中有明显的挣扎,因为二人在对视的那一瞬间,她心里软了一下。 但这种愧疚,不忍的情绪,在转瞬间就被小花压了下去。 大动荡,大灾荒时期活过来的女人,先被家里卖掉,后又生活在无比阴暗的环境下,曾经的那个小花早都变了。 她在乎孩子,在乎母亲,甚至还有在乎现在富裕生活的想法,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和小祁一块跑。但后者已经被巡逻队的人看见了,他早晚会被张家查到,一旦跑不出去,小花自己也得死。 杀了他,就没人知道老娘们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一个声音在小花的脑中呐喊,她举着锤子,声音颤抖地说着:“对……对不起……欠你的我下辈子还你。”“嘭!” 小祁一侧头,右侧脸颊再次遭受重击。“啊!” 小花弯下腰,双手举着锤子,连想都没想,就要再砸。 楼下。 一阵脚步声响彻,秦禹正在气喘吁吁的往二楼狂奔。 三十秒后,秦禹来到房间门口,扭头看了一眼四周后,重重地敲了敲房门。 屋内没有反应。“CNM的小祁,是我,赶紧开门!”秦禹低声吼了一嗓子。 安静,短暂的安静过后,秦禹正准备再次砸门之时,门板突然敞开,小祁浑身是血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目光无比空洞。“你……你咋了?”秦禹问。 小祁呆愣地看着秦禹,一句话都没说。 秦禹越过他看向室内,却见到小花脖子被割开,上半身鲜红地躺在地上。 小祁右手上攥着一把刀,就是秦禹曾经在他衣服袖口里摸到的那把。 他想过用于自杀的这把刀,杀了他二十岁之前的一切,杀了他宁愿为之去死的女人。“你……她……你们这是?”秦禹完全懵掉。 小祁双眼猩红含泪,脸上突然泛起笑容:“……她想杀我……我就杀了她。” 秦禹短暂愣了三秒后,扯着小祁的手说道:“跑,快跑!” 小祁任由秦禹拉着,跑动时不自觉地看向了那个房间。 秦禹一边拉着小祁往下跑,一边说道:“他妈的,安保队集合来驻马,谁都叫了,唯独就没叫我。我觉得事儿不对,花了三百块钱打听才知道……张家已经知道是你了,要来这儿堵你。狗日的,你在这儿待不了了,得连夜跑……!” 二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楼下,冲出了食宿店的大门,但刚往外走,就看见了不远处有汽车灯光亮起。 秦禹心里咯噔一下,扭头看向后侧位置,却见到身后的位置,也有三四台车冲了过来。“上车,上车!”秦禹吼了一声。 小祁因为秦禹在场,所以根本连想都没想,直接迈步上了秦禹开来的破越野。“吱嘎!” 前后道路的车队停滞,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跳下来,摆手喊道:“要活的!妈了个B的,狗男女,老子非得活剁了他们!” 说话的是张威,他很明显已经知道了小花和小祁之间的事儿。 安保队的人,以及张家的马仔听到命令后,全部从车内拿出刀枪棍棒,直接冲了过来。“CNM的!” 小祁从腰间拽出八哥给他留的那把手枪,直接降下车窗,双目癫狂的向外开始射击。“翁!” 秦禹猛踩油门,将车直接撞向了张威那一侧。“哒哒……!” 张威手下的安保队有长枪,他们见车一过来,直接冲着风挡玻璃就开扫!“噗!” 秦禹肩膀上被打一枪,鲜血狂飙,但右脚依旧猛踩油门,将车头直接撞上了对方封路的汽车。“妈了个B的,敢在老张家头上整帽子,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一名壮汉手持猎枪,直接冲车内连崩两枪。 其余人员拿着砍刀,铁棍子疯狂打砸着汽车,想要把小祁和秦禹拽出来。“嘭!”“轰隆!” 就在这时,一颗手雷从车内被扔出来,当场炸倒两人。“呼啦啦!” 其余马仔本能向后撤退。 张威也愣了一下:“还有手L是吗?!行,人我不要了,给我崩死他们!” 马仔们闻声就要迈步后撤开枪,而就在这时,刚刚扔出一发手L的秦禹,突然从车内副驾驶上拽出一根白色粗线,面色癫狂地吼道:“CNM的!我车里有十公斤炸Y,来,不怕死往前冲!” 秦禹是安保队的,他能偷到炸耀和手L一点也不奇怪,而他还刚骂完就把副驾驶上的背包给拿起来了,左手扔出车外,指着张威吼道:“来,你们开枪,我把这玩应扔你脸上。”“你那玩应说炸就能炸啊?!”张威吼着回道。“老子下的短线,两秒就听响。”秦禹面目狰狞地吼道:“张威,要么让我哥俩走,要么我在中枪之前,跟你一块走,你选一个!” 张威额头见汗,有些犹豫。“翁!” 鸡贼的秦禹哪里能给他这么多时间考虑,直接再次猛踩油门,撞开脸上的越野车,画着弧线就开跑。“亢亢亢……!” 小祁探出脑袋,冲着对方停在路上的汽车连崩数枪,打碎了两台车的轮胎,扬长而去。 秦禹将车开出去三公里后,动作利落地冲下车,拽开了后车门,看见小祁浑身是血地躺在座椅上,身体都有些硬了。 刚才火拼的时候,小祁也中枪了。“去……去找大爹,让他也走……快!”小祁喘息着说道:“别管我,他们一会要追上来了。” 秦禹二话不说,直接扛起小祁,撒丫子奔着山里赶去。 两个小时后。 秦禹在山上一边捂着小祁受伤的伤口,一边拿着电话说道:“爹,我俩……!”“不要说话,去海河庄找李瞎子,他会送你们走。”老刘话语简洁地说道:“我在那儿留了点钱,你俩拿上。” 秦禹怔住。“……小崽子,我养这么多孩子,就你俩事多,一个太知道自己想要啥,一个性格太极端。”老刘停顿一下说道:“……到了外面收敛点,好好混吧。”“大爹,张家……!”“我都踏马的这个岁数了,不可能走,死也死在讷庄了。”老刘霸气地说道:“……他张家敢整我,我就敢死,呵呵,你不用惦记我,我没事儿。”“爸,我们俩给你添麻烦了。”“你叫我多少年爹了?”老刘问。 秦禹沉默。“……咱爷们走到一块都是缘分啊,儿子。”老刘话语平淡地回道。 电话挂断。 秦禹背着小祁一路逃窜。 两个月后,秦禹和小祁在距离讷庄四百公里外的一处食宿店内吃饭。 秦禹啃着干粮,低声说了一句:“别跟八哥他们混了,咱哥俩干点别的吧。” 小祁低着头,一边吃饭,一边回道:“你知道我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秦禹摇了摇头。“大灾开始,我爸为了养家就去辐射区修告示牌,在工作中给右腿砸折了。”小祁语气非常平稳地说道:“……他一躺下,家里的劳动力就没了,没办法,养家的责任就来到了我妈身上……但那时候你也知道,有男人的人家都吃不上饭,就更别提一个女的带着俩累赘了。” 秦禹静静听着。“我天天喊饿,我妈心疼我……就……就只能接客。”小祁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继续硬着头皮叙述道:“我家旁边有个废仓库,她就在那儿干活……每次挣一点吃的……她回来,我爸就打她,骂她……有好几回,我妈是一边挨打,一边给我和他喂饭。” 秦禹目光呆愣,无言以对。“让我奇怪的是,我妈挨打从来没跑过……我爸虽然天天骂,天天发火……但却从来没有在我妈干活的时候作过……。”小祁说到这里木然流下眼泪:“……最后一次,我妈被我爸打得满头是血……实在忍不了了……就拿着刀把他捅死了……我亲眼看见的……但我还没等哭……我妈也走了,她被打的脑出血……临死前鼻子上,嘴上全是血。” 小祁怔怔地看着秦禹,低声说道:“从那时候开始,我知道一个道理。这为一碗饭,可能都是要死人的。我跟你不一样,你们觉得我干的活危险,而我觉得……自己兜里没银子,没钱,那才叫没有任何安全感!” 秦禹听到这话,心里已经不打算再劝小祁了。“我父母的事儿,告诉了我一个道理。在这个时代,我们这样的人想要活下去是很难的,所以我得拼,我得在这个人吃人的地方,比别人还狠,这样我才能活出个人样来。而小花的事儿也告诉了我一个道理。”小祁掷地有声地说道:“……这个世界的温度已经很低了,我们这样的烂仔是不配有个人感情的!你想要得到啥,就得处在相应的位置,而对于我来说……显然跟着八哥干更快一点,更直接一点。” 从这一刻开始,小祁的性格已经彻底走向极端。在今后的岁月里,他比其它雷子做事儿还极端,还狠,并且身边有过不少女人,但他却都没有结婚生子的想法。 人心理上的创伤,有的时候就是需要一生来疗养。 二人临别前,小祁背着行囊冲着秦禹问道:“你真不跟我走啊?”“我不去,汾河的小庄有点活儿,我准备去找他。”秦禹笑着说道:“攒点钱,我要进大区。”“行吧,你非要去,我就不劝你了,等你想进区了给我打个电话,我跟着八哥认识区内的一些关系。”小祁拍了拍秦禹的肩膀:“走了,老弟!”“你注意点,等我混好了,我也接你进大区。”“呵呵,艹!”小祁冷笑着嘲讽道:“行吧,等你要真混成九区特首了,老子肯定投奔你。”“以后的事儿,谁能说得定呢。” 说完,二人跪倒在地,冲着讷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爸,儿子走了,您保重身体……!” 夕阳西下,兄弟二人自此踏上了各自的征途。 () 第四章 枭哥篇(上) 新纪元13年7月,疆边塔利生活村外,一台破旧的汽油越野车从漫无边际的无人区驶来,急匆匆地进入了村内。 生活村规模不大,也就二三百户人家,汽车捋着村内唯一一条主干路,行驶了不到五分钟,停在了一处破旧的二楼门前。 四人推门下车,领头一男子大概二十七八岁,身材中等,长得白白净净,如果光看面相的话,显得非常清秀,斯文。 四人下车后,一名男子立即从街对面急匆匆地跑过来,冲着领头的白净小伙说道:“磊哥,人就在屋里呢。” 被称为磊哥的小伙,扭头看了一眼对方回道:“行,走吧,进去看看。” 从街对面跑过来的男子,听到这句话有点发懵:“就咱们五个进去啊?” “在人家的地盘上,你人多有用吗?”磊哥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迈步就走上了进门的台阶。 “他们说了,想要叶子枭可以,但咱必须得拿十万现金。”男子跟在磊哥后面,轻声介绍着情况。 磊哥听着他的话,率先推门走进了二楼。 二楼的大厅内,三十多名穿着厚厚皮革大衣的男子,正分坐几桌,或打着麻将和扑克,或聚在一块喝酒吃肉。 屋内的墙壁上,明晃晃地挂着各种长短砍刀,枪械,俨然是一副土匪窝的架势。 “找谁啊?”楼下坐在沙发上的一名男子抬头喝问道。 “胶州张磊,来找我兄弟叶子枭。”磊哥话语简洁地回道。 “啊!”对方打量了一下张磊,伸手指着楼上说道:“上去吧!” “好勒。”张磊回应一声,带着四人迈步就上了楼。 楼下三十多号人,根本没有搜张磊等人的身,也没有多做盘问,而这也说明,人家压根就没拿他们当回事儿。 五人上了楼,进了二层客厅,张磊见到有五人坐在沙发上,正在聊天喝茶。 领头一人四十多岁,秃顶,身材肥胖。 “黄瘸子的兄弟?”四十多岁的秃顶中年,见到张磊等人上来,笑着插手问了一句。 张磊的兄弟此刻已经额头见汗,分散着站在了二楼楼梯口,而张磊本人则是走到客厅内,礼貌地回道:“塔木哥好!” 秃顶中年歪脖看着张磊,口音浓重地调侃道:“黄瘸子这梭梭子(废物),弄两个小崽子来我这里干活,连个招呼都不打,故意臊我面子啊!” “哥,这事我得替黄老大解释两句。”张磊站在客厅内,态度客气地说道:“叶子枭来塔利干的是私活,不是团队买卖。他就是想帮人要账,但没想到踩到您塔木哥的线上了,这事儿是小叶没规矩,我给您赔个不是!” 塔木听到这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吭声。 张磊停顿一下,立即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皮包,弯腰放在茶几桌上说道:“这是您要的十万赎金,我们兄弟几个凑了一下,咱交个香火钱,求您抬抬手,放小叶一马。” 话音落,塔木身边的一名青年拿起皮包,拉开拉链往里看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塔木端着茶杯,语气充满调侃的冲张磊说道:“这黄瘸子最近几年身板硬了不少啊,手下的小兄弟都这么有钱,说拿十万就能拿十万啊?!” “走在线上,赚点辛苦钱而已。”“哈哈。”塔木扭头看着自己的兄弟一笑,指着张磊说道:“艹,是咱们小家子气了,钱要少了啊。” 张磊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你也留下几天吧,我回头给黄瘸子打个电话,再管他借二十万花花。”塔木放下茶杯:“都是江湖儿女,相互拉帮一下吧,不然我这后半年也难活啊!”“塔木哥,您在塔利这边是人中龙凤,咱钱交了,您再这么干……是不是有点坏规矩啊?”张磊皱眉问道。“叶子枭在我地盘上,捅了我兄弟两刀。”塔木话语轻飘地说道:“香火钱交了,那两刀的钱怎么算?规矩里还有个面子的问题没解决,你说呢?” 张磊额头青筋暴起,攥着拳头没有吭声。 塔木冲着旁边摆了摆手:“把叶子枭拉出来,人家交钱了,那咱也得让他们见见人啊!下一趴,我和老黄谈面子上的事儿。” 话音落,两名男子起身,从卫生间里拽出来被五花大绑的叶子枭。他浑身都是外伤和血渍,整个人看着已经被祸害得没人样了。 叶子枭被扔出来后,趴在地上冲张磊说道:“磊子,给你……添麻烦了。” 张磊扫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塔木领着自己的兄弟,转身就要走。“塔木哥,别等我老大来谈面子上的事儿了,咱今天的事儿,今天了吧。”张磊喊了一声。“你凭啥跟我了啊?”塔木背着手,扭头喝问。 张磊犹豫了一下,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腰杆笔直地喊道:“塔木哥,我兄弟过线了,臊您面子了,我张磊今天带他给您赔不是,给您磕头了!” 说完,张磊冲着地面咣咣咣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个举动直接把塔木给搞懵逼了,他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张磊磕完头,高声问道:“塔木哥,这么还您面子行不行?”“你是什么辈分啊?要磕头也得老黄来啊?!”塔木皱眉回道。“塔木哥,我再说一遍,这事儿跟老大没关系,我兄弟的错,我扛了!十万块钱是香火钱,回头我们兄弟几个回去,再凑五万给您,您看行不行?”张磊喝问。 塔木看着张磊有些犹豫,他旁边的人率先回话:“不行!”“你要说不行,那我没办法了,一分钱也不交了。”张磊缓缓起身:“但有一条您别忘了,我们这些人可不是混地面的,今天要在这儿没六个,那明天可能还有六个来塔利。”“小崽子,你踏马还敢威胁我?!”塔木瞪着眼子喝问道。“谁端枪在道上跑,都他妈不白给,我尊重你,不代表我虚你。”张磊面无表情地回道:“你塔木在这边是牛逼,有上百号兄弟,但你不能天天在保险柜里睡觉吧?你兄弟出去走货,不可能不走官道吧?!”“啪!” 话音刚落,塔木突然从马仔腰间拔出手枪,顶在张磊脑袋上骂道:“小崽子,我就想看看崩了你们六个,塔利还能不能再来六个?!”“CNM,我张磊要哆嗦一下,那都不是人养的!”张磊看着他,目光凶狠异常,寸步不让。 三秒后。“亢!” 枪响。…… 六天后。 张磊,枭哥等六人回到了鲁地胶州,他们最后也没给塔木二次勒索的那二十万,不是不想给,而是真的没有钱给。在这个年头里,钱还没那么毛,二十万即使对于老雷子来讲,那也是个很大的数了。 钱没给足,那张磊肯定也不好过。对方是地地道道的无人区土匪啊,不可能因为张磊威胁两句,就怂成虾米了,所以塔木为了面子,也打了张磊一枪,他胳膊中弹,伤了骨头,也需要疗养。 胶州一处民房内,这时才二十五六岁的枭哥,躺在床上冲着张磊说道:“欠你的这条命,我是不知道啥时候能还了,但欠你的钱……我尽快挣,尽快还!”“老弟,咱俩之间就别几把扯这个了。”张磊大咧咧地说道:“我的钱就不提了,但那十万里,有老黄给你拿的五万,他的意思是……这钱以后在你干活的分成里扣,所以咱得赶紧接个大活儿,把这个窟窿堵上。” 张磊和枭哥从十五六岁就混在一块,二人当初也是一块跟的大哥黄瘸子,所以关系处得极好,甚至枭哥有一段时间受伤,还被张磊带回了家里,养了半年多。 跑江湖,混地面的老雷子,那都是防范心特别强的,张磊能把枭哥带回自己家里,见自己的父母,那足以说明二人相互的信任程度。 枭哥的父母早在动乱期就死了,所以他没家人,就认了张磊的母亲当干娘。平时手头宽裕了,也经常会给老太太单独拿点钱零花。 炕上。 张磊好奇的冲枭哥问了一句:“你平时一向挺稳的,这次怎么突然跑到塔利区干私活了,而且还提前没打招呼。” 枭哥沉吟半晌回道:“咱不能老指着老黄给派活啊,我想自己趟趟线,摸摸路子,没成想……还他妈的踩到雷上了。”“其实你干得对。”张磊闻声立即回道:“咱们给老黄干这么长时间,分成的钱却一直都没有往上提过。不管做多大业务,都是他拿六,咱们拿四,这根本不合理啊。你说他就一个人,而且从来不干一线的活儿,就在后面接单而已,凭啥拿这么多啊?”“咱的手艺是老黄教的,现在咱们属于在给他交出徒的钱,他拿六也说得过去。毕竟要没有他领路,咱这些人可能都饿死了。”枭哥停顿一下说道:“我的意思是出徒的钱还完了,如果他还是给咱这个分成,那完全可以好聚好散。”“说真的,我早都想走了。”张磊看着枭哥:“人现在都在我手里,咱撤了,他也没招。”“你还是没懂我意思,即使走也得体面点。”枭哥摇头回道:“闹掰了,就没意思了。原本可以在桌面上说的话,就没必要搞到桌面下捅咕。”“呵呵。”张磊咧嘴一笑:“嗯。”…… 大约一个半月后,枭哥,张磊已经把身体养好了,但兜里也空了,所以二人急不可耐地联系上了黄瘸子,想从他那里拿活赚钱。 黄瘸子在没瘸之前,也是个心黑手辣的老雷子,但后来因为身体原因,他只能退居二线,开始带徒弟赚钱了。这个人的牛逼之处,就是接的活儿都特稳,干活周期短,钱结得快,并且在活干完之后,他总能善后得很好,这么长时间,整个团队从来没有在上线源头出过问题。也就是说,不管下面的兄弟干啥,他这边都从来没有被查到过。 这一点其实尤为重要,因为很多区外的老雷子都没有啥组织结构,几个人搞几把枪就宣布落草为寇了。大家伙看见军粮好了,就去劫军粮;看见有钱人了,就想绑肉票。但整来整去,很容易就把自己整上线了,最后落得个惹了众怒,全军覆灭的下场。 而老黄很稳,这也是为啥张磊暂时可以忍受他拿六成分红的原因。并且叶子枭在老黄手下也学了很多东西,为自己后来单独拉队伍干,积累了宝贵的实践经验。 这天晚上。 张磊,叶子枭,还有团队里的老章三人,一块在胶州生活镇见了黄瘸子。 屋内,叶子枭见到黄瘸子后,立马就说了一句:“师傅,欠你的钱,我尽快还哈。”“以后分你的钱,我直接扣百分之五十,直到还够了为止。”黄瘸子与众人的交流方式挺现实的,喜欢有话说在明面上。“行。”枭哥点头。 黄瘸子跟枭哥谈完钱的事儿,直接从包里掏出档案袋,话语简洁地说道:“绑票的活,目标叫董威,四十多岁,具体资料里面有。人绑住了,直接带到江州,关七天后,有人去领。人到手里了,不该问的别问。” 张磊拿过资料扫了两眼:“能给多少钱?”“谈完了,雇主给十六,还是老规矩,我拿九万六,剩下的你们分。”黄瘸子面无表情地回道。 张磊停顿一下回道:“大哥,能不能跟雇主再提提价啊?不然我们兄弟几个才分六万多,每个人到手里都不到一个……这……!” 黄瘸子扫了一眼张磊:“我说了,价格已经谈完了。你要觉得少就带五个人去干活,这样能分得多一点。这个事儿没多大危险性,人多没用。”“得养着下面的兄弟啊。”张磊挠了挠头:“这没活儿干,那队伍不散了吗?”“你什么意思啊?”黄瘸子反问:“你的意思是我拿多了?” 张磊皱起眉毛还要说话,但却被枭哥在桌下踢了一脚。“人绑了,查源头也是先查到我老黄。”黄瘸子话语简洁地说道:“你们干活,但风险要我担着啊。”“是!”张磊附和了一声。 黄瘸子扫了三人一点:“我最多再干一年,就不干了。到那时候,我手里这些接活的线留着也没用。张磊你还年轻,赚钱的机会在后面呢。”“嗯,我知道了,大哥。”张磊点头。“那就这么定了,散了吧。”黄瘸子站起了身。 五分钟后,黄瘸子领着六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上车离去。“太少了。”年纪大的老章,看着离去的汽车,皱眉嘀咕了一句。 张磊扫了老章一眼:“研究研究,准备干活。” 两天后,张磊带着枭哥等七人,一块赶往了南沪,而这也就意味着,众人平安无事的把活儿干完,每个人最多也就能拿到八九千的分红。 这钱少不少呢? 客观的讲,对于总价十六万的活儿来说,这钱肯定是给的不多的,但要依照现在民众的平均生活水平来看,这钱已经算是天价了。 想想看,秦老黑刚到九区当警员的时候,不算灰色收入,那基础工资也就四五百,齐麟买个媳妇也就三四千块钱,那八九千块的分红,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算是巨款了。 所以这个钱的多少,其实也看个人的想法了。…… 枭哥一行七人,拿着黄瘸子给的临时入关手续,悄悄地潜入进了南沪城。 接下来的三天内,张磊等人一直轮换着踩点,大致摸清楚了董威的活动规律。 市郊的食宿店内,老章皱眉介绍着情况:“妈的,这活儿有点棘手,我跟的这两天,董威一直跟两个当兵的混在一块,他白天在公司,晚上就跟这两个当兵的去荷叶路别墅,几乎形影不离。” 张磊眨了眨眼睛:“他晚上就在荷叶路别墅住?”“对,这几天一直在那儿住,没回过家。”老章点头。“当兵的也天天晚上都在那儿?”张磊又问。“这不一定,这俩人有的时候后半夜走。”老章思考了一下说道:“我猜他们可能在别墅里玩牌吧,但具体的我不清楚。”“别墅人多吗?”“别墅我盯了,里面人不多。”枭哥翘着二郎腿说道:“从亮灯和食物垃圾来看,里面最多五六个人。”“那就在别墅动手吧。”张磊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暂时进城的手续只有五天,在拖下去,咱绑了人也不好出去。”“等那俩军官走?”老章问。“对,必须等他俩走在动手。”张磊骂骂咧咧的回道:“不然干活的时候伤到这俩人,那这事儿性质就变了,因为个绑票的活,得罪当兵的犯不上。” 众人点头,张磊扭头吩咐道:“还是老规矩,虎子开车,二钢接应,其他人跟我进!快干快走,在屋内尽量不要弄出响动!” 计划商定后,七人在晚上六点多钟出发。…… 前半夜无话。 凌晨十二点多钟的时候,两名军官跟往常一样,开着军用越野车离开了荷叶路的别墅。 张磊见时机成熟,立马在车内与枭哥,老章等人蒙上脸颊,端枪从侧面大墙翻进了院内。 进院的都是老手,在干这事上专业性极强,他们熟练的规避了院内摄像头区域,用毒性很强的药物,毒死了院内的两条大狗,随即来到了院内后侧,用玻璃刀割开了卫生间的玻璃窗户,依次翻越进屋。 二楼内。 董威正在和三名穿着便装的男子打着麻将,里侧卧房内传来了激烈的叫床.声,显然有人在挑灯夜战。“卧槽,老九,你悠着点啊,这一晚上就看你胡牌了,你这么打麻将,刘长官以后还怎么帮你办事儿啊!”董威笑吟吟的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急促的脚步声在楼梯方向泛起,张磊率先端着枪冲了上来。 靠近门口处的董威听到动静本能回头,但见张磊等人全部蒙面冲进来,瞬间就懵了。“都别动!”枭哥和老章端枪对准了众人。“啪!” 张磊二话没说,伸手拽住董威的脖领子喊道:“兄弟,有人想见见你,你配合点,跟我们走一趟!”“你们他妈的……!”董威旁边一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枭哥往前迈了一步,枪口戳着对方的脑袋吼道:“蹲下!!” 这名男子停顿一下,看了看顶着自己额头的长枪,最终还是咬牙蹲在了地上。“走!” 张磊扯着董威,迈步就要下楼。“唰!” 就在这时,大厅的点灯突然熄灭,卧室内一名男子手枪踹开了门!“他妈的,救我!”董威在黑暗中喊了一声。“找死!!”张磊的诉求肯定是要无伤带走董威,但屋里的人比他想的要多一些,而且他也没想到这些随行人员敢还手:“老章!!”“亢亢亢……!” 张磊一喊, 老章第一时间就搂了火,横着拉了六枪,直接打死两人,包括那名被称为刘长官的男子。 要知道这时候的二楼大厅可是熄灯状态,老章在几乎没有光线的情况下,完全凭借着刚才对众人位置的记忆,盲开六枪,打死了两人,由此可见这帮雷子手上确实是有活的。“亢亢!” 枭哥弯下腰,冲着卧室门口响枪的地方,进行两枪点射。“咕咚!” 门口处那名光着身子的男子仰面倒地。 楼下,压在一楼的两名兄弟听见枪响,根本没用招呼,第一时间就冲上了楼! 五人配合默契,将除了董威之外的二楼人员,全部崩倒。 张磊穿着粗气,拽着董威站在楼梯口,语速极快的喊道:“妈了个B的,已经见红了,找找屋里还有其他人没,不能留活口!” 张磊此刻是心态有点崩溃的,因为雷子做事儿也要讲性价比,原本就一个绑票的活儿,却被逼开这么多枪,这明显是不值的,但已经都动手了,那肯定要做干净。 枭哥打开了大厅的灯,众人在楼上楼下快速搜找起来,但却没想到,老章在搜了不到半分钟后,突然在卧室喊道:“磊子,磊子过来!” 众人闻声冲进了卧室,见到屋内有一名几乎没怎么穿衣服的女人,瑟瑟发抖的靠在窗口处,而老章就站在她旁边。“有人就做了,叫我干什么!”张磊皱眉问道。“不……不,她想活,说这屋里有钱!”老章指了指墙上的壁画。“对,有钱,有很多钱,我帮你们打开保险柜,你们别杀我……!”女人已经吓破胆了,声音颤抖的说道。“有钱?”张磊挑了挑眉毛:“你打开,我看看!”“我打开了,你们不能……!”“废话这么多!”张磊不等女人说话,上前一刀戳破了对方的胳膊:“打不打?!” 张磊这时候的狠辣体现无疑,他掐着女人脖子,目光极为凶残。 女人被吓的失去理智,不敢反抗,立即点头喊道:“好,我打,我打!” 三十秒后,女人拽调壁画,打开了藏在墙内的保险柜,而里面则是满满登登的码着大量钞票,粗略望去,至少得有近百万。 所有人都蒙了,但张磊很快反应过来,双眼通红的吩咐道:“老章你下楼去压院外的点,让虎子和二钢把车开进来,快!”“好!”老章应了一声,端枪就跑下了楼。 张磊摆手招呼道:“都拿钱,快!” 此刻,张磊的兄弟全都红眼了,直接扑到保险柜旁边,伸手就往外划拉着钞票,但只有枭哥却脸色煞白的站在一旁。“拿啊!!傻了啊!快点!”张磊回头催促了一句。 枭哥回过神来,立即迈步上前,伸手抓住张磊的腕子说道:“这……这钱不能拿!” 张磊懵了:“你特么发烧了?!钱放在脸上不拿?”“……我们的活好像干偏了,这屋里能藏这么多钱,肯定有其它的事儿!钱不拿,咱不会沾上脏东西,但你要拿了……事情就变味了!”枭哥劝了一句:“很容易沾上麻烦,坑了老黄!”“人杀没杀?”张磊声音低沉的喝问道:“你不拿就没事儿了?”“这是两回事,很明显钱不一定是屋里的人的!”枭哥强调了一句:“这么多钱没了,后面……!”“你他妈傻啊!你干这行的还怕麻烦吗?”张磊几乎是吼着说道:“别磨叽,快点!” 枭哥看着张磊的眼神,深知自己已经劝不了他了,而且旁边的几个兄弟,也在疯狂拿钱。 众人手脚利索,没用一分钟就将保险柜里的钱搜刮干净,用装枪的帆布包藏好。 张磊迈步走出卧室,语气急促的招呼道:“快,快,撤了!”“董威和那个女的怎么办?”已经返回的老章喝问了一句。 张磊沉默。“董威带不带走已经没多大意思了,现场没了这么多人,你绑了肉票,雇主也不见得会给钱,反而会跟你翻脸,因为你给他添麻烦了。”老章出言提醒道:“莫不如把现场弄成一副求财的样……这样绑架案就不会上线,咱也可以和上面说,自己还没等动手,董威就被抢劫犯干死了,你懂我意思吗?” 张磊闻声转身,迈步走到卧室门口,而这时枭哥和另外一人刚拉着那个女人和董威走出来。“亢亢……!” 张磊抬臂打了三枪,董威和那个女人还没等反应过来,脑袋就被打穿,鲜血迸溅了枭哥一身。“人不带了,走吧!”张磊下手极为果断,开完枪转身就走。 枭哥皱眉看着他的背影,咬牙跟了上去。…… 当晚,众人离开现场,弃了车,焚烧了干活时用的工具,第一时间离开了南沪。 回去的路上,老章清点了一下现款,数额是九十万整,而且这还不算他们拿的贵重物品,以及大量账本之类的东西。 车上,张磊目光呆滞的深吸了一口香烟,随即抬头说道:“二钢,前面停车,我和子枭说两句话。”“好!” 凌晨四点多钟,汽车停在一处大野地旁边,老章等人站在室外正在抽烟聊天,而张磊和枭哥则是在车内发生对话。“子枭,你说这事儿……咱要跟老黄说吗?”张磊声音颤抖的问。“钱拿了肯定是祸害!”枭哥话语简洁的回道:“九十万现款,谁丢了谁都会追,对吗?!”“如果跟老黄实话实说,会有两种结果,第一,他不会跟咱一块分这个钱,为了避免后续麻烦,他会撇清关系。第二,老黄如果答应分钱,那咱给他多少,还是六成嘛?”张磊扭头看着枭哥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枭哥喝问。“你说的对,谁丢了九十多万都会玩命追查,而且现场还死了那么多人。”张磊目光通红的看向枭哥:“刚才我没细想,但现在琢磨起来,董威身边这两天一直有当兵的……如果这钱跟军方车上关系,那……!”“你说重点!!”枭哥吼着回道。“绑架案在前,如果没有这九十万,那董威被绑了或许不会引起多大动静,可现在钱被咱拿了,南沪那边要严查的话……雇主和老黄可能都会漏掉,谁也不能保证,只有我们知道雇主要绑董威,明白吗?”张磊脑袋极为清明的冲着枭哥说道。“所以呢?!”“老黄要是没了,咱又从来没接触过雇主,那事情就结束了……!”张磊脸颊肌肉抽搐的说道。“你他妈疯了?!”枭哥扯着张磊的脖子:“你要弄老黄?”“子枭,咱们的事儿,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绑架的事儿被查到,以老黄的性格,他百分百会卖了我们,懂吗?!”张磊也吼着回道。“我他妈都告诉你了,不能拿这个钱!”“那你能保证人死了,就没事儿吗?”张磊出言反驳道:“从开枪那一刻,就没得选了!”叶子枭听到这话,彻底呆愣。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他和张磊的思维彻底发生分歧。 沉默,许久的沉默过后,叶子枭突然问了一句:“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也会把我干掉?” 张磊看着枭哥,枭哥看着他,车内烟雾缭绕,人性,阴暗的心理活动,仿佛正活跃在每一寸空气里。 () 第五章 枭哥篇(下) 车上烟雾缭绕,二人再次沉默半晌后,张磊才声音颤抖的继续说道:“咱们从来没有跟雇主接触过,弄死了老黄,就没人知道咱们的存在!咱们拿着钱,消失个一年半载,以后就可以干正经事儿了!!子枭,雷子这碗饭不可能吃一辈子的!”“老黄不止是领头的,他还教了咱们手艺,是你张磊半个师傅,你动他不只是坏了规矩那么简单!!”“他教我手艺,我也给他上了两年的六成分红,我们并不欠他什么?!”“从第一次干活之前,老黄就说过,以后从他这儿走的活,他都拿六成!!我问你,当时你怎么回的?你说没问题啊!”枭哥指着地面吼道:“你接受了这个价码,就要守这个规矩!!这是道义,明白吗?” 张磊皱眉看着枭哥:“你是肯定不同意了?”“钱还不回去了,那就跟老黄明说!”叶子枭毫不犹豫的回道。 张磊沉默半晌,突然说了一句:“剩下的事儿,你不用管了,我们几个先回去!” 枭哥听到这话,立即扯着张磊的胳膊吼道:“你今天要坏了规矩,明天早晚……!” 张磊直接甩开叶子枭的胳膊,低声吼道:“我比你入行还早!要说规矩?我比你明白!!” 说完,张磊推门下车,冲着外面的人喊道:“二钢,小虎,你看着子枭,其他人跟我回江州,我要约老黄!” 枭哥推开车门追了下去:“你不要当老黄是傻子,人一直都是你带的,他能不防着你吗?!张磊,你信我一回……!”“他不傻,我就是傻子吗?”张磊回头应道:“他的个人情况,我可能比他自己还清楚!” 枭哥怔住。 二钢,小虎迈步上前,拦着枭哥说道:“我们先走吧!”“滚!”枭哥推开众人,想要上前再劝,但二钢直接拿出了手枪,顶在他的腰上说道:“都是兄弟,别闹的太难看!” 枭哥低头看着枪,满眼不可置信,现场除了他之外,其它的兄弟没有一个去劝张磊。 六万块摆在脸上大家是兄弟,可以按劳分配:但将近一百万摆在脸上,大家可以立马翻脸,因为人少一个,自己就能多分一些。 这个时代的道义是画引号的,人难活,屎难吃,钱难赚,但凡有点其他办法的,谁又能愿意出来当老雷子呢?众人能聚在一块,核心利益就是一个钱字。 枭哥最终也没能劝住张磊,因为现在的情况是不光他红眼了,而是其他人也红眼了。 当天晚上,张磊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就连夜赶回了江州,但他也是有心眼的,他跟老黄这么多年,深知对方也是个老狐狸,人家能码盘干这事,肯定也不白给,如果自己突然约他,那老黄闹不好也会有防备,所以张磊又干了第二件超过了底线的事儿,他人刚抵达江州,就带着下面的兄弟控制住了老黄的家里人,用他的老婆调了老黄回家。 黄瘸子并不知道张磊清楚自己家的情况,因为他平时对这事儿很在意,甚至都没有跟人提过自己有老婆孩子啥的,但张磊却早都暗中查过这个事儿,而这也侧面证明,张磊其实早都想跟黄瘸子分家,并为此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 当晚教了张磊,枭哥手艺的老黄,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调回了家里。 惨案发生了…… 张磊为了怕事后消息走漏,不光动了老黄,还把人家老婆给弄了,并且为了拴住下面的兄弟,大家还施行了共同补刀制,都直接动手了。 事情搞完后,张磊上车摘了手套,脸色极为阴沉的点了根烟。 老章启动汽车,一边开着,一边低声说道:“叶子枭和咱不是一条心,动老黄他也没参与,要保险点的话,他也不能留。” 张磊猛吸着香烟,一时间没有回话。“你要下不去手,我们几个弄他。”老章补充了一句。“叶子枭和老黄不一样,他是咱们兄弟,跟我手下干活的,而且这么多年我俩关系一直不错。”张磊停顿一下说道:“回去,我先跟他谈谈。”“磊子,这个时候……!”“滴玲玲!” 二人正在说话时,电话铃声响起。“喂?”张磊接了手机。“他妈的,叶子枭跑了,这王八蛋很贼他在住所藏了刀,二钢一个没留神……!” 张磊只把话听了一半后,就明显了松了口气,他沉吟半晌回道:“等我回去再说吧。” 电话挂断,老章皱眉问道:“不找他,早晚是个隐患。”“咱手上会的活儿都差不多,人跑了,你上哪儿去找啊?”张磊叹息一声回道:“还是那句话,叶子枭和老黄不一样,他是什么性格我太了解了,他走了,没事儿。” 张磊确实比老章了解枭哥,而事实上也证明他的推断没有错误,叶子枭跑了之后,人就没信了,宛若彻底人间蒸发了一样。但此刻你要深究张磊的内心的话,他其实又是很矛盾的,他一方面相信叶子枭不会卖自己,另一方面又觉得寝食难安,因为叶子枭是唯一一个知情且不可控的人。 黄瘸子一凉,南沪绑架一事就没有外人清楚内情了,张磊带着手下的兄弟在待规划区藏了足足四个月,等风声彻底过去,才拿着带血的钱去了奉北。 除了抢来的金银细软,现金还有九十多万,而这对于张磊这帮目前还没有见过大钱的老雷子来说,绝对算是一把活就积累出了改变人生的财富。 张磊之前跟叶子枭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忽悠人的,他是打心眼里觉得雷子这活不能长干,不然早晚完蛋,所以他选择带着兄弟去了奉北,在哪里弄了个暂时的居留权,准备干点买卖,过着相对安稳的生活。 一晃两年时间过去,张磊经营的短途货运生意有了很大起色,他也彻底在奉北落户安家了,并且因为工作要常驻奉北的问题,他也只能接老婆孩子过来。 在这段期间内发生了几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儿,首先货运其实是挺难做的,因为现在不比纪元年前的治安环境,待规划区比较乱,抢劫的,勒索的,偷盗的比比皆是,所以小的货运公司其实是很难生存的,因为大的市场资源全都被耀光这样的安保公司把持着,人家有人有枪,运送货物的安全系数更高,那自然受欢迎。 但像张磊这种小型公司其实是不好做的,他们人少,而且没有信用积累,大公司看不上他们,小公司又觉得货物远比运费值钱,一旦在路面上丢货了,那自己承受不了损失,所以他们想打开市场,只能做一些低价货,跑危险路面,慢慢积累信用和名声,很多刚开始创立的货运公司也都这么干。 不过,张磊却没有选择走这条路,他宁可先期不赚钱,也不愿意接危险活,宁可一点一点跑市内短途,周边生活村,也不愿意接价格较高,并且带有一定违禁性质的货物。 老章在这个期间内曾经多次劝张磊,让他不要这么坚持,先冒点险把货运公司干起来再说,但都被张磊拒绝了,二人为此发生过争吵,老章也曾气的眼珠子发红的骂道:“咱他妈以前是老雷子,还怕跑危险路面吗?!我就不明白了,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呢?艹,一点魄力都没有了吗?” 这话已经说的很重了,但张磊却不以为意,甚至在公司慢慢得到好转后,还因为市场竞争问题,给另外一家跑同一地区的老板赔礼敬茶过,为此货运公司还牺牲了本就不多的市场份额。 曾经拿枪就敢杀人,毫无底线的张磊,在这个期间就像个三好学生一样,过线的事一点不沾,宁可慢慢积累,也不选择走捷径。 当初的张磊敢因为一百万,弄死自己的师傅,现在的张磊可能连杀鸡都要犹豫好久,所以……人这个动物其实真的是很难琢磨的。 张磊回归正常生活后,每一步走的比当老雷子的时候还小心,他不想再出事儿,只想努力。 但有的时候一切事情,有似乎是命中注定一般,该来的总会来。…… 六月的一个周六晚上,张磊在奉北市外的待规划区正和客户吃饭。21点左右,张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号码,立即笑着按了接通键:“喂?”“艹,你在哪儿呢?”二钢的粗犷的声音响起。“我在客户这儿呢!”“他妈的,小虎出事儿了,你赶紧走!”二钢语气急促的说道。 张磊表情僵硬,但双眼中却没有意外的神色:“什……什么事儿?”“他在天海货场被抓了!”二钢低声说道:“我……我他妈当时就在门口,要不是我后去的,估计也被摁住了!抓人的是穿军装的,有九区的……也有七区的。” 张磊听到七区两个字,心脏差点没骤停了。“咱们最近就没惹过事儿,而且是七区来人抓的小虎,那不用想……肯定是两年前的那个事儿漏了。”二钢再次催促道:“你赶紧走,再不走来不及了。”“我……我知道了,就这样哈,一会见面说。”“好!” 二人结束通话,张磊立马起身冲客户说道:“公司临时有点急事儿,我得先走。”“这么急?”“嗯,急事儿,回头聊!”张磊拿上外套,急匆匆的就离开了客户这儿。 出了门,张磊上了汽车打火,直接给自己新找的兄弟兼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去接自己的老婆孩子出城,并且又联系上了老章。 货运公司虽然是跑短途的,但长期要活跃在奉北城外,所以老章此刻是在奉北南的一处储货库内。“行,我知道了,我马上拿上家伙跟你汇合。”老章拿着电话,急匆匆的披上军大衣,就走进了货仓内。“快点,再不走来不及了。”张磊催促了一句。“知道了!” 老章挂断电话后,第一时间选择了关机,仗义的回到货仓内打开公司的小保险柜,从里面拿了五万多现金,头也没回的就跑了。 是的,老章直接跑了,没有任何犹豫! 张磊开着汽车离开了客户所在的生活村,一路向北准备在奉北城外接应司机和等待其他兄弟。 一晃四十分钟过去,张磊手下的兄弟一个都没有来,他坐在车里有些焦急,再次给老章,二钢等人打了电话,但众人不是没接,就是关机了。“CNM!!”张磊气的眼珠子发红,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心态炸裂。 小团队内的氛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人情淡薄,大家都有了因利而来,因利而走的想法。 一块出身入死的兄弟,在关键时刻,全他妈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只有二钢还算仗义,临跑路之前通知了张磊一声。 张磊坐在车内点了根烟,嘴唇哆嗦的吸了一口,刚想给自己的司机打个电话,询问他那边的情况,但却没想到手机先响了起来。“喂?”张磊按了接听键。“我是南沪的,你拿错东西了,你知道吗?”一个阴郁的声音响起。 张磊怔住。“两年过去了,但事没过去。”对方再次说道:“我给你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你到奉北城防旅旁边的洪福楼饭店找我。” 张磊停顿一下,伸手就要挂断电话。“你不来,我就用你当时整死老黄夫妇的手法,把你老婆孩子全弄死。”对方再次提醒了一句。 张磊听到这话身体僵硬,咬牙吼道:“你他妈敢动我老婆和孩子,我就把账本曝光了!”“见面说吧,就这样哈。”对方回了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当初在别墅劫走现款的时候,张磊等人是拿走了一些账本之类的东西的,后来老章提醒他,这些东西或许以后有用,所以张磊就没有处理掉。 张磊坐在车内心脏嘭嘭嘭的跳着,他拿着手机给自己老婆打了个电话,但后者已经关机了。“CNM的小虎,你连我家里人都卖!” 张磊也不是傻子,小虎前脚被抓,对方后脚就控制自己老婆孩子,那这明显是小虎卖的啊,他被抓后,几乎没有任何挣扎,用最快的速度出卖了张磊。 怎么办? 张磊虽然牲口,可也没到能扔了老婆孩子不管的地步,他额头冒着汗珠,大脑在仔细想着对策。 半小时后,司机与张磊汇合:“你看怎么办,磊哥?” 张磊扭头看向他:“没法办了,我得回奉北!”“你回去了,肯定出不来了!对面是军方的人!”“我出不来了,也不能看着我老婆孩子让人弄死啊!”张磊咬了咬牙:“你开车,到奉北城门口把我放下!然后我告诉你账本在哪儿,如果我出不来,那你就把这东西曝光出去。” 司机挑眉看着他:“咱们兄弟一回,我吃你饭,肯定帮你忙,我和你一块去!”“你去没用,这事跟你没关系。”张磊心里流过一阵暖流,这个司机兄弟是他老家来的,在这两年内才跟他的,二人虽然在一块的时间不太长,但他竟比二钢,老章等人仗义。“你去拿账本,我进城!”张磊咬牙说道:“开车吧!” 汽车驶离公路直奔奉北方向赶去,张磊目光阴沉的看着窗外,心里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又过了一小会,汽车还差不到五公里抵达奉北时,一名身着军大衣的男子突然在岔路拦住了汽车。 司机停下汽车后,刚想拔枪,张磊却愣在了副驾驶内。 穿着军大衣的男子走到汽车旁边,拽开后门坐了上去,他摘掉脸上的的脖套,抬头看向了副驾驶的张磊。“你卖的我???!”张磊回头吼着问道。“你用屁股想想,如果是我卖的你……那还会一个人来找你吗?”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两年的叶子枭。 张磊沉默。 枭哥坐在后座点了根烟,抬头冲司机说道:“你继续开!” 司机看了一眼张磊,后者没有阻拦,他这才开车继续向奉北走。 枭哥吸了口烟,低声说道:“南沪的事儿,对面应该先查的是我和你,我在江州差一点就被抓了。” 张磊怔住。 枭哥眯眼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刚才我进过奉北,差一步接上你老婆孩子!” 张磊没想到这个时候,枭哥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回来也是因为这个事情跟我有关系,硬躲是躲不过去的。”枭哥扭头看向窗外,低声再次说道:“磊子,你不该动老黄,更不该动他老婆!!咱端枪吃饭,是因为现在天不养人,大家没办法才走这条道!但这条道有这条道的规矩!”“你是来教我做人的吗???”张磊目前身处绝境,心态早都炸了,尤其是听到叶子枭提以前的事儿,那更是碰触了他心里的禁区。“我就是要告诉你,你干得太过线了!”叶子枭也低吼着回道:“你知道自己为啥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吗?!你知道自己老婆孩子为啥会被抓吗?因为你把下面的兄弟带偏了,你昨天能干了老黄,今天你下面的兄弟就能卖你!你表面上因为没规则获利了,但早晚有一天你会因为自己的没规则,再把自己坑了!” 张磊听着叶子枭的话愣在原地。“大道理我不想讲,两年多的时间,你自己心里肯定也琢磨明白了。”枭哥吸了口烟,双眼盯着张磊说道:“……你进城还欠老黄的,我在城外还欠你的。” 张磊咬着牙, 一声不吭。“我叶子枭吐口唾沫都是个钉,今天要么我死在这儿,要么我救了你老婆孩子!”枭哥看着张磊再次说道:“你给对面打电话,让他们把你老婆孩子带出来,然后你进奉北!” 张磊面色极为挣扎。 叶子枭盯着他看了数秒,突然吼道:“你我是兄弟,我也不想看着你出事儿!但规则就是这样,你欠老黄的早晚得还!!” 张磊闭上眼睛,沉默数秒后,咬牙说道:“行,我还他!” 叶子枭喘息一声,看着司机说道:“靠边停车,让他打电话!” 张磊肯定不想自己出事,但他目前没有办法,自己要是不进城,那老婆孩子肯定出不来。 祸不及家人的底线是张磊破的,现在轮到他头上了,那他也没得选。 两分钟后,张磊打电话告知对方自己可以进城,但前提是老婆孩子得先出奉北,不然他怕对方为了灭口,在自己主动进城的情况下,也依然会弄死自己的老婆孩子。 对方对张磊的老婆孩子没兴趣,所以立即答应了下来。 一个小时后,张磊打电话给自己老婆,在确认她已经被押送出城后,自己猜下了汽车,一个人奔着奉北城关走去。 叶子枭在车里和司机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无语。 张磊没回头,也没再跟叶子枭说一句话。 车内,叶子枭抬头看着司机说道:“走吧!” 再过五分钟,张磊入城进关,南沪过来的军方人员直接打电话说道:“他进城了,走不掉了,他老婆孩子你看着处理吧!”…… 奉北外两河生活村内,一名秃头壮汉挂断电话后,看着长相清秀,而且年纪也不大的张磊媳妇,直接伸手掐住她的下巴:“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老公临时起意劫了我们的钱,我大哥被人搞成什么样子?”“大哥,这跟我没关系,我求求你了……别难为我和孩子……我求求你了,大哥!” 壮汉肯定不是什么好人,直接掏枪对准张磊的儿子,话语简洁的说道:“我收点利息,脱裤子!” 张磊老婆呆愣。“脱不脱?”对方面无表情的问。 十分钟后惨叫声响起,壮汉带着自己六七个兄弟,把张磊老婆给祸害了,动机很简单,就是为了出口恶气,因为张磊的贪,他们这两年多也遭了不少罪,南沪某军事部门为了追查账本,给他大哥的两条腿都打折了。 没有乌托邦式的美好,待规划区只有满地的肮脏与罪恶,超脱人伦底线的生存方式。 众人收拾完张磊的老婆后,迈步往外走时,壮汉话语简洁的说道:“账本可能会有复印件,做掉他俩稳妥点!” 室内两人拔出了手枪。“吱嘎!” 室外,一台车破旧的越野车停滞,是张磊的。 司机坐在驾驶位上,低声冲叶子枭问道:“你就一个人啊?!”“有一个兄弟从城南跟过来了,给我递了个点就走了。”叶子枭戴上了手套。“你真进去啊?!”“我答应张磊的事儿,我肯定办到!”叶子枭推门下车,拽出自己衣怀里藏着的折叠微C:“你开车走吧,人我要带出来,你接应我一下!” 说完,叶子枭持枪直接走向大院。 司机看着他,犹豫半晌也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嘭!” 叶子枭走到小院门前,踹开木板门,没有选择偷袭的方式,而是直愣愣的冲进了大厅,而这样干反而让门口的人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客厅内,壮汉抬头问道:“你谁啊?!”“我来接张磊老婆和孩子!”“CNM的,你是张磊的马仔?!”壮汉不可置信的站起身:“你狗日的傻啊?不跑还回来?!” 说完,壮汉本能向后退了一步,而他的同伴也非常聪明,从室内拿起板凳直接砸了过来。“唰!” 几乎同一时间,屋内的灯熄灭了,枭哥视线受阻。“砰砰砰……!” 激烈的枪声在院内响彻,门外的司机犹豫了足足两三分钟后,才咬着牙,拿着枪冲进了院内。 再过半小时。 叶子枭和司机满身是血,各自身中两三枪后,带着张磊的老婆孩子走出了院外。 室内硝烟弥漫,客厅内倒着三四个人,或是哀嚎,或是已经咽气。 冷风吹徐,天地间银装素裹,叶子枭和司机深一脚浅一脚的带着张磊老婆和孩子上车,扬长而去。 一天后,张磊被人在城南垃圾场发现,身中十几刀,死法相当悲惨。 再过五天。 叶子枭坐在炕上,冲着司机说道:“我明天就走!”“去哪儿?”“不知道,继续找活儿干呗。”叶子枭胸口缠着纱布,还渗着鲜血。 司机眨了眨眼睛:“有个事儿,我不是很理解!”“什么事儿?”“按理说张磊老婆孩子被抓,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为啥这么玩命啊?那一枪要是打偏点,你就死了!”司机费解的问道。“那你为啥跟我进院啊?”叶子枭反问。“我跟你不一样,我和张磊是同乡,我去他公司的时候,他给我拿了两万块钱给我妈治病,我欠他的。”司机回。 叶子枭沉默半晌,吸着烟说道:“张磊去城里了事,这是道义,他欠老黄的!我帮他救老婆孩子是仁义,这是我欠张磊的!因为他也帮过我!” 司机缓缓点头。“跑路面是既没规则,又规则明确的一件事。”叶子枭抬头看向司机:“我的原则是,钱怎么都是争,但头顶上这两个义不能丢!你丢了,自己也快了。” 司机仔细琢磨了一下叶子枭的话,也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谢谢你兄弟,我明天走,不给你添麻烦!”“我跟你一块走吧。”司机突然说道。“你跟我干什么?”“我条件也不好,想跑路面赚钱。”司机回。“呵呵。”叶子枭一笑:“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我姓黄,你就叫我大黄吧!”司机咧嘴一笑:“你这两个义有点意思,跟你我放心。” 未来十几年内,叶子枭带着他的雷子团,纵横长江两岸,罕有敌手,且极少出事儿。 有人说他们是靠狠,靠类似军事化管理一样的方式,才能当顶薪的雷子。 但其实团队内的人都清楚,老叶根本靠的不是这个,他靠的是头顶两义处事规则。他身边的人不多,巅峰时期也就七八人的队伍,但个个心理素质爆炸而默契十足,团队内完全不缺信任问题,这才是为啥他是顶薪雷子的原因。 前面死的张磊是这样,后面死的大狸子也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