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被狠狠欺压[快穿]》 1、第 1 章 “二少好！” 看到面前穿着休闲和高档写字楼格格不入的年轻男子，前台小姐赶紧站起身。 “二少是来找总裁的吗？总裁正在开会，还不在办公室。” “没事，我去他办公室等他。” 相对于前台小姐略带紧张的神情，年轻男子倒是随意许多，看着前台小姐微微一笑。 他的脸长的本就稚气，一笑起来愈加像个还没毕业的男大学生，甚至说是男高都有人相信，有着未曾遭到社会沾染的纯真。 直到男人转身迈开腿离开前台小姐才从这个笑容中回过神。 另一位职员探过头，她看向前面男子离开的方向：“这就是传说中的二少？怎么和总裁长的一点都不一样？” 前台小姐则将手从心口放下，自顾自感叹道：“二少这张脸真是让人难以抵挡，这就是传说中的盐系美少年嘛~” 虽然对顾家二少早有耳闻，可亲眼见到还是不禁感叹基因的奇妙。 顾家大少顾常枫在商界如一匹杀伐果断的狼，威慑力和气场几百米开外都能感受到，而顾家二少顾常虞却像一只毫无攻击性的白兔，看起来被顾家保护得很好。 然而前面那位嘴唇带笑的二少在进入电梯后便冷下了脸，电梯镜面映出他此时的面孔，冷漠割人。 “按照剧情去拿机密文件。” 脑中响起的冰冷机械音带着明晃晃的威胁，导致镜中倒映出的脸更冷了。 见常虞冷脸不说话，系统又补了一句：“不配合你就等着被电吧。” 精神力电击的感觉可不好受，系统一般不轻易动用电击，但这项原则对于眼前这种联邦头号通缉犯显然不适用。 作为无数个小世界中一个世界的大反派，常虞本应该按照既定的剧情度过一生，和主角作对后被狠狠打脸，落得机关算尽却不得好死的结局，一生都在衬托主角的高光。 结果中途常虞突然觉醒，直接把小世界干崩逃脱，甚至在逃窜过程中还一连搞乱好几个小世界，直接创下了历史最高的破坏记录。 一时常虞的威名响彻整个联邦，但是谁也没能捕捉这位逃犯的踪影，由着这名危险逃犯逍遥了好几年。 直到今天，系统才在这个世界抓到已经在这里躲藏多年的“顾”常虞。 联盟决定惩罚这名逃犯必须按照剧情扮演好反派，承担无论怎么努力都会被主角打脸践踏的卑微工具人身份。 终于体会到自由感觉的常虞怎么可能再次被束缚，然而系统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二话不说先将常虞电击了一顿，并且告诉常虞如果不照做的话就只能被送去精神销毁。 精神销毁，也就是灵魂毁灭，并且还不是瞬间销毁，要在一片虚无中清醒地感受到自己的精神一点一点被火焰蚕食干净。 这样的酷刑，比直接杀了常虞都难受。 面对暂且拥有掌控性力量的系统，常虞只能暂且示弱。 “我现在不是正去吗？” 指尖在电梯亮起的按键上画圈。 “不过……” 常虞透亮的眼珠一转，倒映出的脸上带上意味不明的笑容，“你们一定要我走剧情和主角作对，这不是在给主角制造困难吗？可不符合你们联邦的标准哦~” 系统：“……”被常虞的逻辑卡了一下。 赶紧理完条理的系统：“维持小世界的原定剧情不让小世界崩坏是联邦所有人的责任，反派是你的宿命，无论怎么努力都别想要战胜主角，好好接受惩罚吧！” 系统说完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还以为能将常虞震慑住，结果只看到常虞随意挖了挖耳朵，从已经到达顶层的电梯中走出。 “啊，那真是遗憾呢~” 轻飘飘的语气让系统的前面那一段话像打在棉花上。 卑鄙的逃犯！系统暗自咬牙。 像常虞这样从小世界既定剧情觉醒逃脱还一连干崩几个小世界的不安因子真的能这么安分地走剧情？ 整个顶层都是总裁办公室，而这一层只有专用电梯才能到达，除了长盛集团的现有总裁顾常枫就只有常虞能在未获得顾常枫允许的情况下乘坐专有电梯进入。 这是顾常枫对待他唯一弟弟的特别优待。 当然，这也是对家公司的总裁徐勉找到常虞与他进行利益交换让他偷取长盛公司a号机密文件的原因。 面积达整层之大的总裁办公室气派无比，黑色大理石地板在窗外光线的照射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落地的玻璃窗外可见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海和鳞次栉比的办公大楼和纵横穿行在城市中的街道。 在50层的顶楼高度往下俯视，有种底下万物都是蝼蚁的错觉，而总裁办公室整体色调都偏冷，空旷的空间更衬的实木的办公桌和真皮的办公椅如同王座，是缔造这商业王国的顾常枫所有。 然而与这间性冷淡十足的办公室风格迥然不同的是在离办公桌不远的一个绿色软沙发，就像是黑白世界中长出的一片嫩叶，唯一的亮色。 任何一个来过总裁办公室的就知道，这是顾常枫专门为顾常虞留的位置，因为顾家这位二少喜欢亮色，经常在这位置上吃零食打游戏。 系统忍不住感叹：“看来男主对你挺好的。” 常虞这种危险逃犯在这个世界如此风生水起，可怜的主角被蒙骗的好惨！ “那当然。” 常虞仰面倒向绿色软沙发，伸懒腰得样子像只猫。 “谁让我人见人爱呢~”常虞毫不吝啬地赞叹自己，“我亲爱的哥哥可是最疼我了。” 系统冷冷“呵”了一声，毫不留情拍扁常虞刚翘起的尾巴：“他知道他疼爱的假弟弟从始至终都在骗他吗？” 常虞不说话了。 可能因为自身带的反派buff，哪怕常虞觉醒意识逃到这个世界也依然逃脱不了反派身份的命运。 他穿成的顾常虞是顾家的私生子。 顾母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床榻，而顾父在外彩旗不倒，流连花丛。 在顾母刚过世的第一日顾父就领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进了顾家的门。 那个女人就是顾常虞的生母，她凭着顾常虞这个孩子成功成为顾家的第二任夫人，顾常虞也顺理成章成为顾家名正言顺的二少。 但没过几年，顾父和顾常虞的母亲就因为车祸双双死亡，留下才上高中的顾常枫和懵懂的顾常虞。 身为这个小世界主角的顾常枫当然不会被轻易打垮，反而展现出超人的能力，不仅平定长盛集团因顾家夫妻身死而升起的风波，还带领长盛集团发展到现在的地位。 至于顾常虞这个私生子，顾常枫念及手足之情，在公司给不学无术的顾常虞安排岗位，还保留顾常虞原本拥有的股份，仁至义尽。 然而顾常虞一早知道自己是亲生母亲出轨的产物，他根本不是顾家的血脉，当时能进门也是母亲用了手段。 真相大白是迟早的事，且与顾常枫的关系并不亲密，因此顾常虞准备在事实暴露之前用与敌对公司合作的方式夺取长盛集团，暗地里给顾常枫使了很多上不了台面的绊子。 当然这一切小动作都隐瞒不了身为主角的顾常枫，很快顾常虞低劣的阴谋就被拆穿，被毫不留情赶出豪门。 早就习惯挥霍的顾常虞忍受不住贫穷的生活，在磋磨中精神失常想要开车撞死主角，结果自食苦果开车掉入海中死去。 好一个标准模式的恶毒反派。 原定世界应该是这样发展，但是对于逃犯常虞来说自然不可能按照剧情那样低智行事，因此他在逃到这个世界后就迅速与顾常枫打好关系，好好扮演他的豪门二少爷，顾常枫眼中的乖弟弟，不按照原本剧情作死。 已经尝到被固定剧情束缚痛苦的常虞，当然格外珍惜可以脱离剧情自由生活的机会。 可是自由的生活对他终究是奢望，依旧在几天前被系统找上门，要求他继续清醒地扮演傀儡。 常虞的手指放在桌上，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知道只要一旦照着系统的要求开始做，就意味着他再次被所谓的剧情摆脱，再次成为提线木偶。 “好好走任务，不要想耍花招。”看出常虞的迟疑，系统催促道，“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与系统话音一起落下的是随指尖泛起的熟悉电流，微小的电流才冒出一点就足够将整个手掌都电麻，让常虞忍不住想到刚被系统抓到时恐怖电击惩罚，那滋味简直酸爽到让人不敢回忆。 “停！”常虞赶忙出声，打断系统的动作，“我有说不配合任务吗？如果我没有记错……” 他抬起头，极力压住手掌上传来的麻感，“联邦有规定系统不可随意惩罚绑定者，上一次是因为我逃脱的惩罚，这次呢？” 系统：“当然是因为你不配合。” 常虞语气无辜：“我哪有不配合？” 系统指出常虞垂放在桌上的手：“文件就在桌下抽屉里，你怎么不动？” 常虞无语：“我的手被你电麻了，你让我怎么拿?” 被控制的感觉让常虞不爽，但被这种人工智障控制更加不爽。 反应过来的系·人工智障·系统赶紧停止释放电流，这才将常虞从前面的微电流中解放出来。 常虞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站在桌前缓了好一会，手才恢复知觉。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终于感觉自己的手从那种恐怖的电流中解脱出来。现在也不知道是再次被抓到倒霉，还是要与这个智商不高的系统共事更倒霉。 知道这次搞了乌龙，前面一直催促常虞快些偷取文件走剧情的系统难得安静下来，让常虞耳边终于有了清静。 目光落在办公桌右下方从上往下数的第二个抽屉，紧紧关闭着。就像被封闭的潘多拉宝盒，充满罪恶却轻易能一把拉开，是主角顾常枫对于顾常虞的毫不设防。 可惜常虞拿的是反派牌。 他注定要和主角作对，注定怎样机关算尽，都会得到一个被主角碾压的悲惨下场。 这是反派的唯一结局，也是联邦给予不遵守世界秩序者的惩罚。 安静而空旷的总裁办公室响起抽屉被拉开的声音，抽屉中放着一叠文件。 没有过多寻找，常虞伸手就从抽那一叠文件中找出目标文件，动作利索地抽出。 看他拿文件没有丝毫犹豫，前面噤声的系统忍不住嘟囔：“还以为你对主角有多好呢。” 前面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结果偷起文件还是没有一点迟疑。 常虞没有立即回答这句话。 纤长的手指一动，文件袋贴着手掌飞快地转了个圈，薄薄的纸张划出锋利的弧度，下一秒文件袋就被放到常虞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 “嗒。” 公文包的铁扣叩上。 常虞：“这还不是受你威胁，知道你的行为会给主角带来多大的伤害吗？” 系统：“……你不顺着世界剧情走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伤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待在主角身边的真实目的。”系统已经不会再被常虞唬住了。 像常虞这样想要偷走主角气运的危险逃犯，还是好好惩罚他走剧情让他改过自新远离主角好！ 看来系统没刚开始那么好骗了，被戳穿的常虞无奈摊手，抬手弯腰将半开的抽屉塞回去。 不过机密文件已经拿到，他得快点离开作案现场。 手还没抽离抽屉，电梯停靠的“嘀”声清晰响起。 能够乘坐电梯到达这一层的，除了顾常枫还会有谁？ 常虞抬起脸看去。 紧闭的电梯门在不远处缓缓打开，率先踏出电梯厢的是黑色发亮的皮鞋，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中走出。 2、第 2 章 首先落下的是因高大身形产生的颇具压迫性的阴影，男人全身上下西装革履，连衣角都被熨帖的整整齐齐没有一点纰漏。 银灰色的西装面料看起来和几乎黑白的办公室一样冷漠。 但那张脸和身材却完美得惊人，尽管常虞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但每一次还是会被主角顶配的外貌条件给惊叹到。 不愧是小世界的气运之子，整个世界独一无二的主角，哪怕在主角达到各种意义成功之前，世界就已经给予了他无人能比的各种条件，其中就包括完美无缺的外貌。 而常虞作为反派，虽然本身外貌条件也不差，可以称的上英俊潇洒，但在主角面前仍旧落了下风。 尤其是穿到顾常虞身上后常虞就从小注重锻炼，每天狂喝牛奶，但不知道是否是父母的基因问题，常虞和主角站在一起时不仅在外貌上落了下风，连身高都矮了大半个头。 只能说，不愧是主角。 高档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落下得脚步声在安静的氛围中清晰可闻，一声一声就像是秒针转动，象征两人之间距离的缩近。 顾常枫一进到办公室就看到他的弟弟站在巨大的办公桌前，黑色的木质办公桌衬得常虞皮肤白亮，只是在他面前向来随意的常虞此时看起来竟然有些不自在。 “怎么来也不和我说一声？” 顾常枫站在常虞面前，抬手伸向常虞手上拎着的公文包，似乎想帮常虞拿下来。 但顾常枫手才刚一靠近，前面还发愣的顾常虞下意识往后退一步，瞬间躲开顾常枫伸出的手，还附带拉开一点与顾常枫的距离。 但这个退却的举动在其他人看来却是更引人注目的拒绝意味。 顾常枫的手僵在半空中，空气也跟着一并僵住。 常虞的动作幅度大到连离他们有些距离的秘书小姐姐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眨了眨眼，恨不得自己此时消失在原地。 系统在常虞耳边大叫：“你这个逃犯别装了，是想故意让主角发现你的异样嘛！” 系统才不信常虞这位毫不留情干翻多个世界的逃犯能够多配合，果然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故意在主角面前露出破绽，这样主角就能早发现顾常虞被威胁偷机密的事情，这样后面的剧情点自然会改变。 如此奸诈的逃犯，还好抓住逃犯的是它这位优秀统子，它早就留了后手。 “不要耍小聪明。”系统邪恶一笑，“只有你的受虐值达标才能算完成任务目标哦~” 联邦为了惩罚常虞这位逃犯简直煞费苦心，以防常虞使出阴谋诡计，直接将每个世界的任务目标简单粗暴地设置成受虐值。 只有常虞所在身体的受虐值达标，才可以完成任务脱离世界，不然就要继续被虐身虐心直到达到认定的受虐标准为止。 常虞挑眉：“你的意思是，受虐值达标，不按剧情走也可以吗？” 没想到还有这一层解读，系统停止微笑，思考了一下答道：“理论上是这样的。” 很快反应过来的系统又警告：“我劝你乖乖走剧情，世界线混乱的后果你承担不了，我的电流你也承受不了桀桀桀。” 常虞：“……” 系统：“所以好好配合，不要试图在我的眼前耍花招，我的眼睛就是尺！” 它是指前面常虞在顾常枫面前故意露怯这件事。 常虞：“小统子，你是不是忘了穿越者在任务世界不能违背人设的基本准则？看来你业务不大熟练哪。” 小世界的每个人都按照既有的人设行事，每日演绎着固定的剧情，纵使出现是在小世界中的穿越者也必须遵循小世界的规则完成任务目标，如果不遵循，要么穿越者和身上系统一起被世界意识抹杀，要么整个小世界崩溃停止运行。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联邦和系统所不想看到的结果。 常虞在顾常枫面前一直是不谙世事的乖弟弟形象，顾常枫对顾常虞一直很好，乍然被对家公司总裁用身世秘密半诱哄半威胁做了背叛顾常枫背叛顾家的事，顾常虞的内心必然不是常虞那样的毫无波澜。 毕竟现在他的身份不是常虞，而是“顾”常虞。 系统：“不准叫我小统子，我只是没想到你在主角面前居然是这种形象。” 这种大魔王在外的形象居然是单纯的乖乖仔，迷惑主角，实在险恶用心！ 系统不说话躲角落自己生气去了。 常虞和系统在脑海中说话的这点时间，在顾常枫眼中就是自己的宝贝弟弟抿唇低头，一副被烦心事困扰的样子。 “怎么了？” 顾常枫语气放柔，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僵在半空中的手指微缩，指尖往上转向常虞的脑袋，轻轻抚上常虞的头发，就像轻抚小孩一样抚摸顾常虞的脑袋。 手掌下的黑发和它的主人一样的柔软，乖顺地贴在白皙的脸颊两旁。 这次常虞没有再躲开顾常枫的手，但面对顾常枫的触碰他仍然撇过了脸，没有和顾常枫双眼相对，只能看到他微垂的眼睫细细颤抖，像藏了一只蝴蝶。 没有人比顾常虞更知道自己的哥哥有多好。 可是他从踏进顾家的开始就知道自己来之虚假的顾家二少身份，为了保住荣华富贵刻意接近顾常枫，甚至现在为了保住自己的血缘秘密偷取公司的机密文件来和敌对公司合作。 没有那层血缘，他根本不是顾常枫同父异母的弟弟，而是一个本应该和顾家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如果向来乖顺的孩子背叛自己，杀伐果决的顾常枫又会怎么做呢？ 覆盖在头顶的大手温暖有力，却像是密不透风的大网笼下，轻而易举掌控顾常虞的脑袋。 往常顾常枫的手只让他感受到亲情的温暖，现在顾常虞做贼心虚，总觉得温柔有礼的背后是不一样的掌控欲。 “本来想在这陪哥的。” 顾常虞眨了下眼，笑容不好意思，“但刚又有朋友约了我，那我就不打扰哥工作了。” 顾常虞年纪轻，身边总有朋友约再正常不过，这个借口让顾常枫也不能说什么。 用借口成功糊弄顾常枫，常虞自然不可能再呆下去，他拿着公文包和顾常枫还有秘书告别后火速溜走。 而顾常虞站在原地看着顾常虞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秘书看了一眼肩宽腿长的自家总裁，半捧场半真实地感叹：“总裁和二少的感情正好啊。” 只有提到常虞时顾总裁才能露出一点浅淡的笑容，要不是顾常枫实在太年轻，其他人都要怀疑顾常枫是顾常虞的亲爹了。 对于秘书这句感叹，顾常枫不置可否，他腿一跨就坐到办公桌前，黑衬衫上的领带更给他整个人衬得严肃。 顾常枫拿起放在桌上的钢笔，这意味顾常枫要开始办公了。 秘书心领神会的把准备好的文件放在顾常枫面前，安静站在一边，一旦顾常枫开始办公，就不喜欢被人打扰。 不过秘书没有发现，钢笔尖悬着好久都没有动作，向来一进入办公模式就全神贯注的顾常枫在今天难得走了神。 他想到顾常虞刚来到顾家的样子，那时家里因为母亲过世的事情一片混乱。 甚至来不及为母亲设灵堂，顾父就已迫不及待带着那个女人进了门。 女人贪婪的眼睛和顾父恶心的嘴脸，当时家中佣人看向他时是什么表情呢？好像都是同情。 但也只是同情一下，就忙着去张罗新夫人的入住。 那天的记忆现在回想去早就记不清。 只记得所有人忙成一团，全都有意或无意遗忘刚失去母亲的他。 只有躲在女人身后的小孩始终看向他，这个小孩和势利精明的生母截然不同。 乌黑的眼睛大得不像话，里面是尽然的纯粹和好奇。 和他一样，像是这场闹剧的唯二局外人。 时光飞逝，顾父和那个女人早就长眠地下，而顾家的掌权人现在是他，不可撼动。 到最后，竟然只有这个小孩和他一起到现在。 顾常枫想这可能就是血脉相连的神奇原因，顾常虞是他在世界上仅存的唯一亲人，唯一血脉相连的个人。 他和他本应就是一体的。 顾常枫收回难得发散的思绪，终于开始认真办公。 而行色匆忙的常虞出电梯后就火速离开，走出公司大门后就转身走进一家酒吧。 顾常虞确实与人有约。 只不过和他约好的人是迪凯公司的总裁徐勉，也是顾常枫在商界的死对头。 3、第 3 章 这个酒吧是徐勉事先定好交付机密的地方。 明明是白天，酒吧中灯红酒绿，五颜六色的灯光扫向每个卡座，看起来就像是现实中的另一个世界。 指定的卡座早就等候着一个人。 这人翘着二郎腿微晃，一眼就瞥见走近的顾常虞。 “哟，顾二少来啦~” 还没等顾常虞落座，那人又迫不及待开口：“既然顾二少来了，那我们之前约定的东西……” 目光落在顾常虞携带的公文包上，话语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顾常虞低着头坐下，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对于酒吧的环境明显不适应。 他像是想了很久再慎重开口：“徐勉，我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此话一出，不光是徐勉，系统也愣住了。 系统气还没消：“你再装！” 五颜六色灯光下的人皮肤白皙，丝毫没有被这变幻的灯光染色，纯洁的不像话。 徐勉头一次这么仔细打量顾常虞，顾家这位二少爷。 和传闻中一样，乖顺，无辜，纯真，毫无攻击性。 顾常枫将这个弟弟养得很好。 再想到顾常枫那个眼都不眨就能从对家身上撕下一口肉的家伙，徐勉只觉得无比搞笑。 顾常枫聪明了一辈子，居然帮别人养孩子养了这么久，如果顾常枫知道他这么护着哄着的弟弟根本不是顾老爷子亲生的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光是想想徐勉就忍不住咧开嘴角。 他看向坐在对面的顾常虞，换上温柔的嘴脸：“顾二少呀，我们这也是不得已才为之，你也不想你的哥哥看到你和顾老爷子的亲子鉴定书吧~” 一提到亲子鉴定书，顾常虞的脸更白了。 满意看到顾常虞的反应，徐勉自以为将这位温室少爷紧紧拿捏，继续侃侃而谈： “你看，这个东西暴露的话，外面风言风语，顾常枫也会伤心，而你顾二少，估计会被赶出顾家，谁都不会落到好。我们谁都不想看到这个局面对吗？” “所以我找到你合作，是为了帮你呀。” 此话一出，常虞和系统都惊了。 常虞：“好无耻啊。” 系统：统子点头.jpg 即使惊叹于徐勉的歪理，常虞还得装作被这番说辞打动的样子。 顾常虞嘴唇嗫嚅，眼神犹豫：“可是……” 徐勉说道：“现在只有我能帮你，把东西给我吧顾二少。” 在徐勉的催促下，顾常虞的手终于抚上身边的公文包，他清楚得知道这个公文包里的东西是什么，也再清楚不过，这背后的代价。 可是现在的他别无选择。 犹豫再三，顾常虞还是打开公文包，将里面的那份文件递给徐勉。 “你会和我们约定好的那样做，对吗？”顾常虞的眼睛中是脆弱的乞求。 徐勉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稍一用力就将文件扯了过去。 他低头翻着那一页页文件，斯文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奸诈笑意，明显对顾常虞带来的文件很满意。 “乖孩子。”徐勉抬起脸，称赞道。 “我会帮你好好保守这个秘密。”他伸手将桌上的红酒饮尽，“那我们下次合作愉快。” 顾常虞刚放松下来的表情僵住，徐勉话里的意味让他心惊。 “不是说好的仅此一次吗？” 当时是徐勉信誓旦旦说只需要顾常虞帮他这一次，顾常虞才会迫于威胁答应，只是没想到徐勉一开始就没准备轻易放弃压榨顾常虞的价值。 “顾二少，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有那么容易结束了。” 徐勉笑容从容，似乎连顾常虞现在的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相信顾二少也一定想要和我一起好好保守这个秘密吧。” 顾常虞以为和徐勉合作可以掩盖那些肮脏的秘密，但这举动无异于饮鸩止渴，和徐勉合作只会是与虎谋皮。 徐勉的野心是整个长盛集团，一旦上了徐勉的船，顾常虞就别想撇干净。 他现在已经踏入深渊，再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意识到这一切的顾常虞脸白得吓人，他失魂落魄地离开，连那个先前装文件机密的公文包都不记得拿。 留在卡座上的徐勉又点了一杯酒，顾常枫没来得及教顾常虞的道理，就让他这个对手来好好教教这位天真的豪门少爷。 扫了眼放在桌上的文件，徐勉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神情。 他伸出手指轻轻掸走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前面在顾常虞面前压抑住的轻蔑不屑现在尽数流露出来。 等他吞并了长盛集团成为商界的顶端，一个背叛顾家没有靠山的顾常虞怎么可能从他手中讨到好处？到时候像打发条狗一样踹走好了。 走出酒吧的常虞瞬间面无表情，他转身走进离酒吧不远的一家服装店。 “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系统的电子音稍许欢快，“就应该这样。” 这个名声响彻联邦的逃犯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嘛，能够让这类别的逃犯顺利走完任务，这回去后联邦不得给它一个升职加薪。 “好好配合剧情，不要违背联邦，只要再好好磨练几个世界联邦没准就会减轻你的罪责……” 系统滔滔不绝，想到自己作为成功驯服超危险级逃犯的优秀员工出席表彰大会的场景就忍不住愉快畅想。 然而系统的欢快并没有持续很久，等系统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常虞已经挑好一件闪亮且攻击性极强的黑色铆钉套装。 “你要干什么？”系统警觉。 常虞没有立即理会系统，他利索换上铆钉套装，抬手戴上能挡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口罩，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一位摇滚叛逆少年，而不是刚才穿着休闲软弱可欺的顾二少。 他蹲守在酒吧边上昏暗狭窄的小巷子。 “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常虞冷冷说，黑色皮质衬得他皮肤雪白。 “等等，你不要乱来啊！我有电！”系统察觉不对后电子音立马急了，“不要做不符合人设的事情！” 身体中传来无比熟悉的电击惩罚前兆，强大的电流如同蠢蠢欲动的恶蟒，像是下一秒就会冲破阻隔在常虞的身体里肆虐。 皮肉隐隐发麻，常虞却是淡定无比。 “我现在又不是顾常虞，为什么需要按剧情维持人设？” 常虞看着酒吧门口的方向，给自己戴上一顶鸭舌帽，帽檐压低，更是将一张脸挡了个严实。 这话把系统问住了，现在的常虞一身黑色铆钉，口罩和帽子俱全，任谁看着也没办法认出这是顾常虞。 在别人看来这人都不是顾常虞，那么常虞做的事有什么违背顾常虞人设的？ 系统还在飞速思考时，常虞已经看到他这次等待的目标。 拎着公文包的徐勉走出酒吧，只有侧脸也挡不住的春风得意，仿佛事情尽在他的掌握。 常虞没有犹豫，在徐勉路过这个无人在意的小巷子时伸手将徐勉一把拉了进来，快准狠的力道让徐勉这个常年疏于锻炼的办公室总裁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 他才碰了一下，喝了酒的徐勉就晕乎乎地倒在地上了，头撞在地上发出响亮的一声。 常虞无辜：“啊哦，我没动手。” 见徐勉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常虞拿起徐勉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将里面的所谓机密文件拿出。 系统第一时间察觉出不对劲：“这份文件……” 常虞勾起一个良善的微笑，将这份文件撕得粉碎，碎纸片纷纷扬扬地撒在地上和徐勉的脸上。 “没错，是假的。” 他拍拍手，姿态潇洒。 “这种人，值得我去干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吗？何况，主角的公司没有发生损失，不是你更想要看到的吗？” 常虞若无其事从小巷子中走出，又找地方悄无声息换掉那套铆钉装，走进另一家酒吧的舞池热舞起来。 “宿主……你……” 系统结结巴巴，目瞪口呆看着常虞人畜无害干干净净的一张脸，还是不知道常虞怎么在它眼皮下将文件掉包的。 “我说了，我最讨厌威胁我的人。” 舞池中的青年随性慵懒，随着节拍律动，灯光打在他身上让人移不开眼。 在动感的音乐中，常虞对着系统轻轻眨眼，眼神无辜。 数次威胁常虞甚至还电击的系统沉默了。 这个逃犯，心眼好小哦…… 常虞在这个酒吧喝酒热舞许久才选择回到顾宅，一座豪华的山间别墅。 彼时已经天黑，从外面看去别墅里头漆黑一片，管家和佣人们应该已经睡下。 顾常枫虽然对顾常虞这个弟弟娇惯，但也不喜欢顾常虞深夜归家，所以常虞悄悄用指纹解锁别墅大门，准备悄无声息溜回自己的房间。 这座别墅实在是太大，顾常虞这副身体夜视能力很弱，饶是常虞再小心，还是免不了接连被茶几和凳子绊到脚，踉跄了好几步。 系统在常虞的脑海中大声嘲笑：“宿主你需要一个拐杖帮助你前行吗？” 这还是常虞痛击徐勉后系统说的第一句话，估计是做好心理建设，觉得常虞这样一个被逮到的逃犯没胆子对系统做什么，更何况作为系统它还有强大的电流。 小小常虞，有啥可怕！ 常虞冷笑：“你不是有夜视功能吗？帮我开一个。” 不知道膝盖被磕了几下，他终于扶上通往二楼的楼梯扶手。 常虞居然知道系统还能开夜视，原本还想多看一会热闹的系统不情愿地嘟囔：“好吧好吧，我给你开夜视。” 系统话音刚落，整个空间灯光大亮，头顶夸张的水晶吊灯闪着璀璨的光。 突如其来的光亮差点没把常虞的眼睛给闪瞎，他的眼睛一下子没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光亮。 他在心中狂骂系统：“你们系统空间的夜视怎么和开灯的效果一模一样？” 同样懵的系统茫然：“我、我还没开夜视啊。” 一人一统呆愣两秒，齐刷刷出声：“那谁把灯打开了？” 常虞飞快反应过来，他抬起脸，果然看到颀长的身影立在二楼的楼梯口。 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袍在灯光下折现出昂贵的面料质感，将其下完美的身材勾勒的若隐若现。没有穿办公时一丝不苟的西装，发丝随意垂下，却也柔和不了英俊的容貌和锋利的眉眼。 是不知什么时候等待在这的顾常枫。 “哥。” 正保持上楼动作的顾常虞尴尬收回脚，哑着嗓音喊了声，手脚无措。 回应顾常虞的是清晰沉闷的脚步声，顾常枫一步步缓缓往下走，站在楼梯上的常虞更能感受到木制楼梯隐隐的震动。 按平时这个点顾常枫一般在书房办公或者干脆在公司加班，怎么会在二楼这站着，看这架势还像是专门等着自己来的。 今天刚干过亏心事的顾常虞做贼心虚，第一反应就是顾常枫是不是知道了他在总裁办公室窃取机密的事情，在顾常虞心中顾常枫这个哥哥强大到近乎无所不能。 在顾常虞胡思乱想时顾常枫的脚步还在逼近，像一声声敲击在心脏上的声响，敲得顾常虞差点要未战先逃。 脚步声终于停在顾常虞上两个台阶处，顾常枫身上淡淡的沐浴香几乎要把顾常虞包裹。 “去哪疯了？” 顾常枫又往下踏了一台阶，本就比顾常虞高的身材让阴影笼罩。 没有提机密的事情，说明顾常枫还没发现自己做手脚。 顾常虞紧绷的心弦乍然一松。 全身警报解除的顾常虞准备像平时一样应付他的哥哥，但接下来的事情又超出他所预料。 淡淡的沐浴香突然浓郁，胸口上的衣料一角被轻扯过，面前的人低下头，好看的鼻尖掠过。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顾常虞来不及反应，骤然撞进顾常枫看他的眼睛。 狭长的眼眸黑沉这半垂往下看他，浓密舒长的睫毛划下一片不悦的阴翳。 “你喝酒了。” 顾常枫说。 4、第 4 章 “只喝了一点点。” 顾常虞心虚，悄悄将头撇了过去。 这个动作将脖颈更清晰露出，亲自用锦衣玉食养大的皮骨展露在顾常枫的面前。 青年人舒朗的锁骨和细腻白皙的皮肤一览无余。 顾常枫的眉毛却蹙了起来。 知道顾常枫不喜欢自己晚归，更别说这次还在外饮酒，顾常虞想好借口正准备扭过头胡说，脖颈右侧传来的冰凉触感却让他哑了声。 男人的手指在他的脖颈一碰而过，指尖冰凉的触感却像是碰了冰。 “哥，你的手好冰。” 顾常虞轻声着扭回脸，看向站在他面前的顾常枫。 顾常枫微侧低着头，下颌线清晰帅气。 没有听到顾常枫的回答，顾常虞顺着顾常枫的视线看去，顾常枫正看着指腹多出的一点闪粉思索。 在光下这点闪光耀眼，像是星河一点流淌在手上。 “这是朋友聚会时的彩粉，不小心碰脖子上了。” 顾常虞主动解释，低着眸子没有再看顾常枫。 系统：“你真是说谎话不眨眼呢，逃犯。” 顾常枫这种整天忙于工作的大总裁不知道这是什么，常虞自己清楚。 这是他今天去酒吧热舞时不小心被蹭上的眼影，舞池里人多拥挤，脚一趔趄就容易撞在一起，估计就是那时候被蹭上的。 顾常虞没有理会系统的阴阳怪气，他被迫发现这脖子上的眼影后就浑身难受，急着想洗澡把自己洗干净。 于是他抬起脚踩上台阶就越过顾常枫，“哥我先去洗澡了，你早点休息。” 留下这句话，顾常虞就噌噌噌往上走。他的脚步速度很快，经过身边就像一阵抓不住的风。 站在原先的位置抬头看，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越来越大，直到顾常虞的身影消失在可以看到的视野，房间门响起关门的一声。 顾常枫低下头，双指一捻，轻轻将指腹上的闪粉给抹开了。 聚会时的，彩粉么？ 浴室里水雾弥漫，只有水声回荡，看起来祥和一片，然而也只是看起来。 “你们系统还会偷看人洗澡？” 常虞在浴室里冲洗，系统的电子音刚冒出一个音节，就被常虞这话噎了回去。 “谁要看你洗澡了！” 系统炸毛，坚决捍卫自己身为系统的清白，“现在你在我这里就是一大坨马赛克，有什么好看的？” “哦。” 常虞擦干净自己的身体，换上舒适的睡衣，“那你可不要偷偷臆想我的躯体啊。” “啊啊啊啊！”系统要炸毛成刺猬了。 冷静下来后，它盯着常虞那张被水蒸气熏得通红的无害脸庞，问出它前面疑惑的问题： “你不是主角的乖弟弟吗？” 常虞：“所以？” 系统：“你不怕主角发现你撒谎骗他吗？然后对你起疑心，立马把你偷机密的事给发现了。不对啊，你这种逃犯会那么容易马脚？” 系统越说越紧张，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应该不会故意违背人设想让我们团灭吧？” 见常虞没反应，系统直接一个大尖叫：“我还是个孩子不想这么早被抹杀啊！” 被系统吵得耳朵疼，常虞抠了抠耳朵：“你放心，我惜命。但是你再这么吵下去就不一定了。” 系统闭麦了。 常虞耳根终于清净，打开吹风机去吹干自己的湿发。 吹干的头发蓬松乌黑，柔软地垂下。 水雾还没消干净的镜子中间照出常虞的脸。 柔软乖巧，漆黑的眼珠纯净。 常虞露出一个笑，无辜得像一朵不染脏污的白莲花。 系统猛地打了个冷战，要不是它这里有常虞的各种罪证，真的会被常虞的外表骗过去。 它小声嘀咕：“大骗子。” 这鬼鬼祟祟的声音刚落下，镜子里那双澄净的眼睛蓦地一变，逆光下的脸庞竟像巫蛊娃娃的鬼魅脸，恶意满到下一秒就会从身后掏出大砍刀。 乍然的表情变化就像恐怖电影里的贴脸杀，直接把系统吓得尖叫起来。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系统尖叫捂胸。 一片沉默。 来自常虞的嗤笑清晰可闻。 反应过来的系统：…… 默默在记仇本上再给常虞记下一笔，恶劣的逃犯。 常虞倒是心情不错地放好吹风机，打开浴室门就准备走出去。 浴室门才刚打开一个缝，常虞的动作一顿，开门的动作停在一半。 前面洗漱时还亮灯的浴室现在居然一片漆黑，对于常虞这副夜盲的身体，看起来是完全黑洞的一切。 系统的声音弱弱的：“哎？外面的灯什么时候关了？” 它和常虞可没有关掉卧室的灯。 “不会真有鬼吧……！”心有余悸的系统吓得颤抖。 常虞动作停了一下就继续将浴室门打开，毫不在意地踏进这片深沉的漆黑之中。 他摸索着想要凭记忆找到卧室的开关，乱摸索的手好不容易才找到正确位置，正要打开开关的手就被另一只突如其来的大掌握住阻止了动作。 后背贴上成年男子健壮的胸膛，沐浴香强势侵入，随即双眼被身后的人伸手捂住，严丝合缝。 相触的冰凉肌肤让常虞下意识眨眼。 睫毛划过掌心，身后的人呼吸一屏。 “哥。”常虞无奈喊道。 似乎很高兴被猜中，紧贴着常虞后背的胸腔震动，自头顶落下低沉愉悦的笑声。 被常虞肌肤暖热的手掌缓慢移开，映入常虞逐渐恢复的视野中的，是蛋糕上蜡烛跃动的火焰。 火光映照下英俊的眉眼清晰起来，被火焰带上暖色。 “常虞，生日快乐。” 今天是常虞第一次来到顾家的日子，也是常虞这副身体的生日。 这几天在忙碌和各种威胁冲击下，顾常虞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生日，突然看到点着蜡烛的蛋糕第一反应是懵住。 见顾常虞愣着不动，顾常枫伸手摸了摸顾常虞刚洗好的柔软黑发。 “快许愿吧。”顾常枫说。 在顾常虞面前，顾常枫一直都是温柔的模样。 烛光下顾常虞的眼睛亮亮的，他看向顾常枫，小心翼翼：“许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顾常枫点头，“当然可以。” 来自哥哥的温暖让顾常虞感动不已，他似有水光的眼睛看看顾常枫又看看蛋糕，仿佛那颗在今天飘荡不已的心回到安稳的港湾中，打击人的风雨一瞬间停了。 顾常虞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珍重地许下愿望。 “我希望永远和哥哥生活在一起。” 听到这个愿望，顾常枫哑然失笑，心被名为开心的柔软情绪填满。 他保证道：“不会的，你是我的亲弟弟，怎么可能把你赶出去？” 然而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顾常虞，“亲弟弟”这个字眼一下戳中他惶恐不安的心脏，他又想到今天在徐勉那收到的威胁和自己暗地里所做出的背叛。 他清楚顾常枫对待亲人的特殊温柔，也清楚顾常枫对待那些背叛和欺瞒者是如何的雷霆手段。 等到真相大白，那个时候的顾常枫还会无条件包容一个欺骗了他这么多年的冒牌货吗？ 前面还觉得风平浪静的港湾又掀起风浪，顾常虞眼中的光闪烁，复又抬脸看向顾常枫。 “我做什么哥哥都会原谅我吗？” 顾常虞情不自禁伸手扯住顾常枫的袖口，声音带上自己都没察觉的乞求，“不要把我赶出去。” 系统察觉到不对：“休想装可怜，主角肯定会发现你真面目的。” 卑鄙的逃犯，又想迷惑它天真善良的主角。 常虞无视系统在耳边的碎碎念，表面仍然是一副心神不定的可怜模样，在烛光下的眼睛泫然欲泣，宛若受惊的白兔。 知道他真面目的系统在脑海中急得跳脚，这货又装什么，前面还在浴室中吓它呢！ 扯着袖口的手被顾常枫的手掌覆上，顾常枫给顾常虞一个很短的拥抱，似乎想让顾常虞心安。 他说：“别担心。” 顾常虞眼睛亮起来，但这光芒并没有存在他眼睛中多久。 因为顾常枫说：“我们的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你是我在世界上仅剩的亲人了。” 说完后他还握紧顾常虞的手，想让弟弟不要胡思乱想。 顾常虞的表情却整个僵住，漂亮的眼睛中灰暗一片，明明自己的手背上就覆着顾常枫的掌心，手背掌心相贴，他仍觉得有寒气冒上。 系统嘎嘎乱笑：“不愧是火眼金睛的主角，等发现真相的那一天就是你这个逃犯受虐的开始！” 它已经迫不及待看到这逃犯吃瘪的样子了。 常虞冷冷怼它：“再吵把你炖了。” 系统想再吵几句，但联想到前面常虞浴室里那恐怖的表情，还是闭嘴了，怕常虞又装鬼吓他。 因为顾常枫的那几句话，顾常虞接下来都十分心不在焉，他和顾常枫一起简单吃了几口蛋糕，来不及尝味道就整口囫囵吞下。 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传来触感时顾常虞整个人吓得一抖往旁边退去。 下意识的防备模样让顾常枫伸出的手指停在原地。 他解释道：“你脸上沾了蛋糕。” 顾常虞伸手一抹，果然手指上沾了蛋糕，他太过分神的，导致蛋糕吃在自己脸上都没有发现。 可能顾常虞心事重重的模样太过明显，顾常枫的眉心染上对弟弟的担心。 “怎么了？” 灯光下面目英俊的总裁温柔的表情仿佛能够包容顾常虞的所有，他愣愣地看着顾常枫，这个和他同兄弟般相处了十多年的哥哥。 顾常虞的嘴唇微张，在顾常枫的注视下，几乎下意识想将自己隐瞒的所有都托盘而出。 手机不断传来的消息震动声制止了顾常虞的坦白，他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干了什么后脸色白了些许，一时无法再对上顾常枫的目光。 他拿起手机查看刚收到的消息，屏幕上徐勉这两个字让顾常虞的脸更白了。 不敢再看徐勉发过来的消息到底是什么，顾常虞惨白着脸抬头对上顾常枫担忧的眼神，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从发紧的喉咙中传出。 “哥，我想休息了。”顾常虞说。 顾常枫第一次发现他和一起长大的弟弟之间有了不小的距离，不再无话不说，不再依靠他一个人，甚至有事在瞒着他。 这个感觉让顾常枫感到不快，但是面对状态糟糕的顾常虞他还是没说什么。他轻轻抱了顾常虞一下，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已经能够填满他的胸膛。 他伸手轻轻擦掉顾常虞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的额汗，和魂不守舍的顾常虞说了一声晚安。 直到房门关上，顾常枫的脚步声远到再也听不见，顾常虞才像脱力一般整个人跌坐到床上。 然后在床上打了个滚调整到一个舒服的躺睡姿势，前面呼之欲出的紧张和不安瞬间消失不见，常虞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查看消息。 系统在他脑中逼逼赖赖，复盘前面顾常虞的表现：“你前面不会真想和顾常枫坦白吧？” 常虞懒懒翻了个身，“你猜。” 系统愤愤：“你能不能真诚一点？” 常虞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戳戳：“不能。” 系统又被气得不说话了。 手机的消息界面点开，来自徐勉的消息已经铺满整个屏幕。 【徐勉】听说长盛又上线了一个新项目 【徐勉】那个项目对迪凯很重要 【徐勉】我的意思，顾二少应该知道了吧 常虞知道徐勉不可能停手，但没想到他这么心急，才刚给了他项目机密，又要来找顾常虞进行下一次行动了。 他躺在床上翘着腿打下几个字。 【顾常虞】徐勉，你不要太过分了 顾常虞的反抗在徐勉的意料之中，他几乎能想象到顾家这位小少爷屈辱含泪的表情，可是这小小的反抗根本阻止不了什么。 【徐勉】顾二少，你也不想亲子鉴定书的事情被你亲爱的哥哥知道吧？ 又是这句话。 常虞的眼睛里掠过不爽的情绪，他盯着徐勉的头像。 早知道白天就揍狠一点了。 5、第 5 章 在消息发出后的一会，徐勉才收到来自顾常虞的消息。 【顾常虞】这一次我答应你，但下不为例。 顾常虞的反应在徐勉的意料之中，就算千百般不愿意又怎么样，现在占据优势位置的是自己。 顾常虞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要求，因此消息中小小的“下不为例”这样负隅顽抗的话语，在如此优劣明显的局面下显得可笑起来。 蜘蛛网上无奈挣扎的弱小猎物显然满足了阴险捕食者极大的恶趣味，徐勉单手在消息框中输入“合作愉快”并发送，另一只手缓慢饮下手中的酒，模样好不惬意。 可酒还没有入喉徐勉就因为动作扯到脸上的伤口痛得面容扭曲，前面的轻松表情消失不见，他愤愤碰上仍隐隐作痛的伤口。 别让他知道是哪个人揍了他，还专往脸上打，害得他现在根本不敢出门。 常虞的房间早已黑了灯。 在最后一条消息发送完后，手机屏幕上的光芒给这张少年般的脸颊镀上一层非人类的无机质冷光。 系统看着徐勉隔着屏幕都能看见的嘴脸，为这位剧情助推手悄悄抹了把汗，颇有常虞受害者之间的惺惺相惜。 可怜的徐勉，还不知道这个大魔王心眼有多小。 正当系统腹诽，常虞的声音突然幽幽传来： “统子。” 现在常虞手机屏幕的光熄灭，房间陷入到没有光亮的漆黑。 心虚的系统声音惊疑不定：“……干嘛？” 回答系统的是乍然亮起的手机光以及自下巴而上被照亮的一张脸。 惨白，明暗交错。 在系统发出尖叫前常虞对着系统露出一个笑，整齐的牙齿森然。 常虞问系统：“玩不玩森林冰火人？” 系统：“……” 系统：“小孩子才玩。” 最后系统和常虞通宵玩了一整晚的森林冰火人。 直到常虞早晨从房间出来吃早饭，系统还在脑海中为了前面无法通关得原因争论不休。 系统：“这游戏设计有问题，我玩的火娃难一点，不是我的问题。” 常虞怼它：“菜就多练。” 大概是通宵熬夜得太狠，当常虞脚步虚浮飘到餐桌前坐下时，他苍白的脸色和眼睛下明显的乌黑引起了周边人的注意。 佣人忍不住开口关心他：“二少昨天没睡好，是有什么心事吗？” 同样坐在餐桌上的顾常枫也看过来，眼神在弟弟困倦疲惫的脸上停住，却被顾常虞刻意躲开了视线。 “只是有点失眠。” 顾常虞随意敷衍一句就埋头吃早餐，但他萎靡的样子告诉所有人他现在并没有“有点失眠”那么简单。 饭桌的气氛一时沉默下来，只能听见刀叉触碰餐盘的声音。 常虞：“不想吃三明治，我想吃大龙虾。” 系统：“你有没有反派的自觉？作恶多端还想吃大龙虾。” 常虞：“清蒸大龙虾，虾肉又嫩又弹，一口吃下去整个嘴里都是鲜甜，那滋味，啧啧啧……” 系统情不自禁流下口水：“真那么好吃吗？” 常虞震惊：“你之前没吃过？” 系统羞赧：“还没有，这是我第一次执行任务呢。” 第一次执行就抓到了逃犯，不愧是它，系统界的新锐，系统界的弄潮儿！ 常虞：“……怪不得这么呆。” 这边常虞和系统在脑海中斗嘴，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是顾常虞神情恍惚食不下咽。 顾常枫注视顾常虞许久，终是叹了口气，伸出手将一个东西推到顾常虞面前。 常虞的视野画面中猛地出现一个蓝丝绒饰品盒。 饰品盒打开，一个蓝宝石袖扣静静陈列，鸽子蛋一般大的蓝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价值不菲的光芒，纯净剔透，颜色如幽深的湖。 顾常枫充满霸总豪气的声音响起：“你的生日礼物。” 蓝宝石的光芒几乎要把眼球都抓住，顾常虞暗淡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他不自觉地抓紧那颗蓝宝石袖口，不管那坚硬的宝石将自己的掌心硌得生疼发红。 “哥，这意味着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像宝石一样牢不可破吗？” “当然。”顾常枫点头。 顾父和那个女人一同死去的消息传到家中时，顾常枫就抱住痛哭不止的弟弟发过誓，他会永远守护弟弟，哪怕只有他们两个，也会永远走下去。 他们之间没有秘密，永远都会坦诚相待，他会永远爱他。 顾常枫一直践行着自己的誓言，可是最近的顾常虞却出现不可忽视的异样。 像是重新回到了失去双亲的那晚，不安害怕，不敢相信牢不可破的感情，一遍遍确认自己是否会丢下他。 细心呵护的弟弟已经长大，顾常枫给予顾常虞身为大人的自由，但并不意味着他会放任弟弟不管。 顾常枫看着顾常虞，这双眼睛没有沾染上顾家人丝毫的狠戾，单纯脆弱似乎会被轻易伤害。 屈起的指节轻轻敲击桌面如同给即将到来的行动敲下批准章。 看来他必须要采取行动了。 顾常枫想。 常虞：“把这蓝宝石卖了应该能换不少钱。” 系统震惊：“前面不是还坚不可摧兄弟情吗？这么快就要把主角的心意卖了，你对得起主角吗？！” 系统悲伤：“可怜的主角，究竟被卑鄙的逃犯蒙骗了多久呜呜呜，那么大的宝石呜呜呜。” 系统振作：“我会努力推动剧情让你明白这个逃犯的真实面目的，加油，系小统！” 常虞看着自己给自己加戏的系统：“卖掉的钱请你吃大龙虾。” 系统：“我们现在就去把它卖掉吧。” 常虞：“……” 用餐完毕的顾常枫用手帕轻轻擦拭自己的手，洁白柔软的手帕沿着分明的指节缓缓而下，慢条斯理擦过手背上隆起的青筋血管。 顾常枫有一点洁癖，他擦拭得仔细，以至于指节都泛起一点红。 将用完的手帕放在一边，顾常枫再度将目光落到坐在餐桌对面的顾常虞。 几乎同时间开始用餐，顾常虞的餐盘中的三明治丝毫未动，上面被刀叉戳的凌乱痕迹暗示用餐者的食欲不佳。 顾常虞身材本就清瘦，现在配上发白的面色，整个人看起来更病弱了许，他入定般地盯着那颗蓝宝石袖口，坐在餐桌边像是一碰就要变成一片一片碎了。 得找点东西转移顾常虞的注意力，顾常枫轻轻叹气：“今天我不去公司，我要出席一场宴会。” 原本脸都快掉到餐盘中的顾常虞猛地抬头，表情愣愣的。工作狂魔不去公司的日子掰着手指都能数出来。 顾常枫这句话之后隐藏的信息不少。 系统双电子眼瞬间发光：“这不就是偷机密的绝佳时机吗！？顺便把这个蓝宝石卖了。” 不过顾常枫又补充：“你和我一起去，衣服已经准备好了。” 看来卖宝石吃大龙虾的安排得往后延期了。 常虞朝泄气的系统无奈耸肩，表示自己只能配合主角。 顾常枫所说的这场宴会在全市最豪华的酒店举行，宴会者举办者包下了酒店的一整层作为宴会的场地，不出意料这里全市的上界名流和豪门世家齐聚，觥筹交错间风起云涌。 作为长盛集团的总裁和顾家的掌权者，顾常枫一直是宴会上炙手可热的交谈对象。 不知有多少人想借着和顾常枫交谈的机会得到一些顾家的资源，哪怕是顾常枫指间落下的碎末，也够一些公司利润翻倍了。 因此顾常枫一踏进宴厅的门，就有不少人举着酒杯凑了上来。 顾常虞向来不想应付那些生意场上的老狐狸，他直直走向宴会厅中的小蛋糕区讨清闲，这里甜品种类繁多，人还不多，十分清净。 他熟练地拿起一块小蛋糕愉快享用，如云朵般的奶油与可口的脆波波夹心让常虞幸福眯起眼。 获得常虞短暂味蕾共享准许的系统折服在小蛋糕的魅力下：“好好次~~”嚼嚼嚼嚼。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系统发现常虞这个逃犯也没传说中那么令人闻风丧胆，只不过就是心眼小了点，恶趣味大了点，老喜欢故意吓它，爱捉弄它，除这些之外，常虞也在有配合走剧情。 更何况，常虞还带它吃好吃的小蛋糕，说要卖了蓝宝石请它吃大龙虾！多么善良的合作伙伴！ 一人一统享用完这块美味小蛋糕，大馋统子就迫不及待下达指令。 大馋统子：“我想尝尝那个黄柠檬的。” 常虞：“不吃。”伸手去拿草莓味的。 系统：“……”撤回前面说这位逃犯是个好人的说法。 “那位是顾二少？很少看到顾总把二少带到宴会上来。” 正和顾常枫聊着的老总看向自聊天开始顾常枫就频繁望向的地方。 那里是偏向宴会角落的甜品区，餐桌上摆着五颜六色可口的小蛋糕。 身穿纯白西装的青年站在那，手上拿着一盘草莓小蛋糕，整个人看起来和手中的小蛋糕一样令人心旷神怡。在老总的印象中，都是顾常枫独自参加这种宴会居多。 “他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顾常枫这位冷面示人的总裁只有在聊到弟弟时脸上才有一丝柔和，他说到这，脸上的表情和语气中的无奈正如任何一个疼爱弟弟的兄长。 “顾二少这个年纪和我家小女差不多，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认识一下？”那位老总哈哈笑道，“不过顾二少长这么帅，肯定已经有女朋友了吧？” 上流圈子之间商业联姻互相置换资源的事情常有，所以这位老总也能半开玩笑半真心得将这句话说出来，如果能和顾家联姻，那简直是整个商界都抢破了头的大好事。 顾常枫握着红酒杯的手不自觉收紧，老总的这句话提醒了顾常枫一件被他忽略已久的事。 酒杯中的红酒晃荡，犹如平静的海面掀起的波浪。 常虞有女朋友…… 这是顾常枫一直没考虑到的，他自从接管顾家后就一直忙于工作，当着不近女色的黄金单身汉，他从来没有恋爱的打算，自然而然就没想到自己年轻的弟弟也会有恋爱的可能。 由此一来，似乎顾常虞这几天的异样有了另一种解释。 顾常虞可能谈恋爱了。 这意味着将会有一个陌生的第三人和顾常虞无比亲密，无话不谈，再之后，和顾常虞相伴相守度过余生。 而他，则需要适当退出弟弟的生活。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一想到这个可能，一股没由来的烦躁就笼罩在顾常枫的内心。 这几天顾常虞的疏离和隐瞒，还有时不时的神游，是不是就在思念着另一位陌生人呢？ 杯中摇晃的酒液正如顾常枫此刻的心。 明明那人是否存在都未知，顾常枫就已觉得讨厌。 这个简单的设想让他抓狂让他想要拒绝，可他有什么理由？ 顾常枫的目光忍不住又往顾常虞的方向看去，他锋利的眉蓦地皱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徐勉正和顾常虞说着话，这个角度看不清顾常虞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两人靠得很近，徐勉斯文的脸上挂着笑，两人像是在亲密说悄悄话。 顾常虞又是什么时候认识徐勉的？ “如果能和顾家成为亲家就再好不过了，他们这群年轻人有自己的小秘密，有时候真搞不懂他们的心思……” 老总还在自顾自说着，面前的顾常枫已脸色一沉，他抬手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握住酒杯的手背上迸出青筋。 和老总说了声抱歉，顾常枫放下红酒杯，大步朝顾常虞和徐勉的方向走去。 6、第 6 章 “顾二少。”略带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一个人在这啊？” 令人熟悉的声线让顾常虞更觉浑身发冷，他抬头，果然就看到那个一直威胁他的徐勉摇晃着酒杯施施然靠近。 徐勉一身闷青色西装，打着领带拿着酒杯的模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十足十的衣冠楚楚，但脸颊上贴的创口贴突兀又引人注意。 对上顾常虞的目光，徐勉笑着轻轻举起酒杯，怕牵动脸上的伤口他笑容很浅，仍旧透着掩饰不住的玩乐意味。 在徐勉眼中，他和顾常虞之间自己占着绝对的上风，顾常虞不过是个无法逃脱他摆控的小宠，居高临下的上位者从来不会将下位者的戒备反抗放在眼中。 就像现在顾常虞双手抱胸全身呈戒备状，看向他的眼中都是警惕和讨厌，徐勉也浑然不觉地靠近。 顾常虞今天穿的是纯白色的西装，虽是如雪的白色，在双手的袖管处点缀简约的暗纹，跟着光线的变化就能折射出富有质感的光泽，蓝宝石袖口更是锦上添花，将这套衣服的档次往上提了不止一层。 和一身暗灰低奢西装富有精英气质的顾常枫不同，顾常虞就像个无意闯进宴会的小王子。 “见到我顾二少不高兴吗？” 徐勉轻笑看一言不发的顾常虞，“怎么都不和我这个好朋友问个好？” 不同于徐勉故作亲昵的态度，顾常虞直接往后退一步，拉开和徐勉的距离。 徐勉却步步紧逼，没有一点要放过顾常虞的意思。 “不想见我没关系，只要二少做好答应我的事。” 徐勉一字一顿，悄然低下了声，“不光是亲子鉴定，顾二少帮助我拿走机密送给迪凯的证据我这里都有。” 虽然是看似关心的话语，但这里面的威胁含义几乎要贴到顾常虞脸上，徐勉太没有耐心，迫不及待想要顾常虞配合他赢过长盛接下来的新项目。 早在顾常虞答应和徐勉合作时，就没有回头路了。 徐勉这明晃晃的话一出，催促顾常虞办事的意味无可忽略。 他顶着个顾常枫死对头的身份在这人来人往的宴会厅中光明正大和顾常虞接近，铁了心让顾常虞和自己绑在一起。 这徐勉，竟是一点儿都等不住。 浑身气得发抖，顾常虞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徐勉，你怎么敢。” 垂下眼避免和徐勉对视，常虞装作愤怒又无能的样子，掩下的眼中却是浓郁的黑气。 垂在身侧的拳头悄然握紧，系统知道常虞这小心眼又记仇了，为不知死活的徐勉捏了把汗：“逃犯你冷静，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动手啊，千万不能违背人设！” 常虞冷笑：“我当然记得。”将拳头捏得更紧了。 在徐勉眼中，顾常虞这低头垂眸的样子明显是害怕到不敢和自己对视。 顾二少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就像蝴蝶孱弱的翅膀，配上好看的脸犹如美人垂泪，让坏心眼的徐勉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笑着靠近顾常虞的脸想好好欣赏顾二少此时的神态，但徐勉脸上的笑容和靠近的动作突然一僵。 等等，怎么感觉有点像揍他的那个人？ 可那双眼睛抬起，澄净的眼瞳和身上佩戴的蓝宝石袖扣一般不含任何杂质。 仿佛那一瞬间的熟悉感只是徐勉的错觉。 也是，顾二少这种懦弱又乖顺的孩子，怎么可能身穿黑色铆钉皮衣窜出来揍人。 徐勉对揍他的人恨得牙痒痒，可是不知那人用了什么手段，凭空冒出又如人间蒸发一样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他堂堂一个迪凯的总裁，就这样被莫名其妙揍了一顿。 在徐勉僵着脸思考时，一条手臂插入徐勉和顾常虞之间。 来人举手投足彬彬有礼，动作却毫不留情，将离顾常虞仅仅一点距离的徐勉硬生生挡到了一边。 剪裁得体的暗灰色西装与其下如雕塑般完美的身材相得益彰，宽大的肩膀和高大的身影只一出现在气势上就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哥。” 顾常虞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他努力装作无事的样子，可难掩的低迷显示出他在徐勉这遭到了委屈。 活脱脱一个在外受到欺负的可怜小白花。 顾常枫朝顾常虞点头表示不要害怕，然后上前一步将顾常虞挡在身后，架势颇像护崽的老母鸡。他看向徐勉的目光更加锋利如利箭，快要把徐勉给戳死。 躲在顾常枫身后的顾常虞表情放松下来，但看向徐勉的眼神依旧略带惧意。 围观了全程的系统在脑海中冷哼：“要不是主角出现你都要出拳了吧？”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常虞的拳头都快出来了，毫不怀疑如果顾常枫没出现，那个看着很有力道的拳头就会落在徐勉的脸上，给徐勉脸上再加一个伤口。 常虞泫然欲泣：“小统子你居然这样怀疑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嘤嘤嘤。” 系统：“……” 没想到顾常枫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徐勉脸色一变，腰板瞬间挺直，面对死敌至少气势上不能输。 “这不是顾总嘛。”徐勉笑着说道。 不过笑意浮于表面，丝毫不达眼底。 顾常枫对徐勉这声不咸不淡的招呼只轻轻颔首，立马偏头看向身后的顾常虞，低声询问顾常虞现在感觉怎么样。 显然没将徐勉放在眼中。 这个顾常枫！等他抢下长盛的几个项目，夺走长盛的资源，看顾常枫还有哪些资本敢在他面前这么横！ 徐勉咬牙。 更何况…… 徐勉将目光落在面对顾常枫温声询问轻轻摇头的顾常虞身上，刚才横眉冷对的顾常枫在顾常虞面前又是另一副冰山化水的好哥哥模样。 看来顾常虞这个弟弟对顾常枫来说真的很重要啊。 想到这，徐勉的笑容更真心实意，现在敌明我暗，这种在顾常枫的死穴设下炸弹，而顾常枫本人毫无所觉的感觉，实在让徐勉这个顾常枫死对头舒爽无比。 他已经迫不及待看到顾常枫知道自己替顾老爷子的绿帽养这么多年孩子的表情了。 那一定是，精彩万分。 “顾总和弟弟真是兄弟情深啊。” 徐勉笑着称赞，这次的笑容多了实意，但其中的阴阳意味根本掩饰不住。 他的眼神从顾常枫的脸再移到顾常虞的身上，让本就缩在顾常枫身后的顾常虞又往后藏了一步，躲开和徐勉的目光接触。 顾常虞反应瞒不住顾常枫的眼睛，顾常枫黑眸一沉，大掌安抚性地覆上顾常虞的手背，给予顾常虞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看向徐勉。 这双锐利十足的双眼在对上徐勉时没有半分温柔。 顾常枫的长相是最标准的霸总脸，英俊多金，眉骨优越。 这张浓颜脸在面无表情时就有着足够的攻击性，让人不敢多看几眼，更别说此时他正皱眉俯视徐勉了。 这双眼睛堪比冰冷质感的手枪，仿佛下一秒就会从黑洞洞的枪.□□出子弹一击毙命。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顾常枫薄唇带着刻薄轻启：“徐总还是专注思考在接下来的项目中怎么胜出吧。” “不过……” 顾常枫嘲讽开口，毫不留情，“面对长盛，迪凯的胜出次数好像是0吧。” 系统震惊了：“这还是我纯良的主角吗？” 在系统的眼中，主角都是满满的正能量代表，根本没有设想过它的主角还有这样刻薄嘲讽别人的时候，这不是反派才有的剧情吗？ 系统还是不能接受：“肯定是你这个逃犯待主角身边这么久把主角带坏了啊啊啊啊。” 常虞笑嘻嘻：“啊呀，怎么办好呢，要不扶反派上位？本人可是纯良无比哦~” 系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吗？” 闻言常虞失落地低下头：“为什么要否认一个向善的反派呢？虽然是反派可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没有机会成为主角吗？ 我都这么努力配合你走剧情被虐，还给你吃小蛋糕，答应给你买大龙虾，你却连安慰的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一句……” 常虞的表情像霜打的茄子，说到最后竟声音颤抖，带上哭腔，显然是伤心狠了。 系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居然对常虞造成这么大的打击，关键常虞说的那些话它听着觉得好有道理。 它竟然这样伤害了一位想要从善的逃犯，实在与联邦包容向善的法则相悖！ 它小小的身体里充满愧疚，手足无措地解释： “对不起，我是乱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是一个优秀的任务者，只要完成这些世界回去肯定有机会当主角的，你很善良，是第一个带我吃小蛋糕的人。 我会为你在下个世界挑选高贵的身份让你少受点苦……” “真的吗？” 常虞仍旧低着头，身体止不住颤抖。 “当然，我现在就给你选一个，让主角服侍你左右。”系统手忙脚乱地操作。 随着一声“滴”的响起，系统眼巴巴看向常虞：“我已经帮你设定好了，下个世界你保证是个位高权重的上位者，连主角一开始都要看你三分薄面。” “你不会骗我吧？”常虞声音破碎，“要是你一个不高兴出尔反尔修改……” “才不会！这个一旦选择就无法更改。” 系统义正词严地保证，“请你原谅我，接受我的道歉，是我错了……” “哈哈哈哈哈——” 响亮的笑声打断系统的道歉声，刚才还低头颤抖如同哭泣的常虞抬起脸哈哈大笑，那张脸上哪还有半分难过。 系统瞬间反应过来，震惊大叫：“你骗我！” 常虞一直在装可怜，合着前面的颤抖是常虞在憋着笑呢！ “小统子，我愿意接受你的道歉哦。” 常虞朝系统眨眼，眼中狡黠，表情欠揍。 系统：“……” 啊啊啊啊啊啊啊它就说这个逃犯坏到不行特别能装！！！！ 7、第 7 章 迪凯一直自诩为长盛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可有正常判断能力的人都知道相比于长盛，迪凯还差得远。 长盛在整个商界是毋庸置疑的龙头地位，商业森林中的霸主，而说是能与长盛的迪凯也不过是长盛面前比较顽强的鬣狗。 根本无法撼动长盛的地位，但十分难缠。 顾常枫的这句话无疑戳中徐勉最在意的点，若是以前徐勉必定当场翻脸跳脚，可今天的徐勉在听到顾常枫说的下个项目时脸上却闪过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可不一定。” 徐勉幽幽的目光从顾常虞的脸上掠过，而后对上顾常枫的眼睛，“我们拭目以待。” 顾常枫反应淡淡，而被顾常枫揽在身后的顾常虞却无比清楚徐勉话里的意思。 在这种时候对着顾常枫说这些话，简直是明晃晃的挑衅。 有顾常枫在面前，顾常虞多出许多前面没有的勇气来，躲在顾常枫的身后还朝着徐勉瞪了一眼。 但在徐勉眼中也不过时兔子急了干瞪眼，丝毫没有在意。 “徐勉。”顾常枫声音暗含警告，“不要想着没有用的花招。” 那可不是没有用的花招。 徐勉毫不在意地耸肩。 没有和徐勉多费时间，顾常枫带着顾常虞离开。似是怕徐勉再缠上来， 顾常虞的肩膀被顾常枫的大手轻而易举扣住带着走，肩头与肩头相撞的触感提醒着顾常枫就在身后守护，一如儿时的守护姿态。 这样好的哥哥。 徐勉小人得志的模样让人憎恶，可是更可恨的是自己，竟然成为徐勉的帮凶，帮助这个小人伤害哥哥，伤害长盛。 哪怕他，哪怕…… 顾常虞的心中激荡不已，无止境的愧疚在心中蔓延，他情不自禁回头看了一眼徐勉的方向。 徐勉依旧站在原地，手中轻晃着红酒杯，眼神对着顾常虞和顾常枫两兄弟离开的方向。 对上顾常虞回看过来的眼神，徐勉原本闭住的嘴唇倏的咧开。 他对着顾常虞那张有些惊疑的脸举起酒杯，如同举杯相庆，他用唇语对顾常虞无声说了四个字： “合作愉快。” 顾二少爷本就有些可怜的表情一僵，迅速撇回头去。 这一反应让徐勉低下头笑了好几声，他的笑声不小，吸引周围人的视线，扯到脸颊上的伤口也毫不在意。 他开始越来越期待之后会发生什么了。 顾常枫这一路走得很急，长腿一迈，很快就走出很远。顾常虞被他带得脚步踉踉跄跄，后背不住和顾常枫宽阔的胸膛相撞。 闷闷的撞击，不疼，隔着面料的肌肤却发烫。 直到再也无路可走顾常枫才蓦地停下，任由顾常虞跌跌撞撞撞向他，而后被自己扣住肩头稳住身形。 顾常虞闷头在顾常枫胸膛中撞了个满怀，似是撞懵了，慢吞吞才抬起头。 常虞：“你感受到了吗？” 系统还沉浸在常虞前面骗它的事情中，一听到常虞的声音就没好气，它哼唧唧：“干什么？” 常虞：“那么大一个胸。” 系统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我不允许你觊觎主角的身体！” 常虞：“哦。” 常虞嘴上应着手却装作站不稳似的再次碰上顾常枫的胸膛。 时隔不到十秒，常虞又开口：“那么大一个胸。” 系统脑门上爆出电子青筋：“够了！” 常虞：“略略略。” 在常虞和系统斗嘴时他虚扶在胸膛上的手被另一只手掌抓住，这下将手给按实了。 白衬衫下的身体温热，哪怕隔着那一层面料，依旧能感受到强壮肌体的火热温度和活力。 顾常虞抬起脸，感觉一小片阴影落下，右侧脸颊被另一人的手背轻轻碰上，仔细感受比较彼此的温度。 “有点热。” 顾常枫低哑的声音传来，温热的气息一同拂过。 他垂着眼睛，黑沉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看着顾常虞。 他们现在位于这个角落，身边有铺着洁白桌布的长桌纵横，盛满香槟酒的细长酒杯高叠成塔。 酒液和玻璃将他们的身影虚化，和横档的长桌一起恰好为顾常枫和顾常虞在这喧闹盛大的宴会厅中创造出一个隐秘的角落。 顾常虞闻到顾常枫身上淡淡的红酒味，极淡却不容忽略，似是融入了顾常枫的身体，又沿着顾常枫贴在他脸颊的手指延伸至顾常虞的鼻尖。 见顾常虞没有回答，顾常枫又开口：“你喝酒了？” 说完不等顾常虞开口他就俯身低头靠近，他和顾常虞之间的距离所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红酒味浓了起来，顾常虞的后背绷紧。 眼睁睁看着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颊在眼前骤然放大，那高挺的鼻尖差点碰上顾常虞唇瓣。 顾常枫极为自然地嗅了一下，随后拉开到正常的距离。 他的嘴角牵起笑：“看来是喝了。” 紧绷的后背松开，顾常虞将手从顾常枫的手下抽回来。 顾常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只喝了一点点。” 每次问顾常虞喝酒喝了多少，那就只有这一个答案。 不过这次确实只有一点点，他前面端起酒杯才喝了一口徐勉那家伙就来了，没想到才一口的量都无法逃脱顾常枫的观察。 常虞震惊：“他是狗鼻子吗？” 系统倒是无比骄傲：“我们的主角就是这么厉害，不光身材完美，长相英俊，智商超群，就是嗅觉也是顶级的。” 系统夸起主角滔滔不绝，颇有老母鸡护犊子的架势，常虞默默翻了白眼。 两人的动作像是亲密过了头，顾常枫的眼中还是是清清白白的关心。 和任何一个关心弟弟的兄长一样，实在令人挑不出任何问题。 饶是其他偷偷瞅过来的宾客瞥见几幕纵使心中怪异，在心中也只能感叹顾氏兄弟倒是感情深得很。 视线中心的两人却浑然不觉，各怀心思。 现在顾常枫和顾常虞之间已恢复到正常的距离，可顾常枫身上浅淡的红酒味实在诡计多端。 没有随顾常枫的身体一起回去，而是环绕着顾常虞，甚至扩散弥漫，将顾常虞包围得密不透风。 这紧密靠近的感觉让顾常虞有些站立难安，他刚被徐勉戳穿自己做的亏心事，甚至还被顾常枫从徐勉面前解救过来。 他做的事情好比一颗随时就会爆炸的炸弹，尤其是一起生活十多年的自己比谁都清楚顾常枫的聪明，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好像什么秘密在顾常枫面前都会无所遁形。 好比在高悬万丈的钢线上行走，随时就有坠下摔个粉身碎骨的风险。 不安的顾常虞决定转身去拿桌上放置的酒杯来缓解现在近乎凝滞的气氛，他的手刚碰上冰凉的酒杯，顾常枫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前面徐勉和你说了什么？” 宛如实质的视线停留在后背，令人无法忽视，都不用回头顾常虞都能想象出顾常枫那略带探究的神情。 顾常枫是个溺爱弟弟的好哥哥，同样也是浸淫商界多年的老狐狸，他不可能忽略每一处异样，尤其这些异样与他珍视的弟弟牵扯在一起。 盛在杯中的香槟酒液在宴会厅亮堂的灯光下澄澈漂亮，折射的光几乎要将人闪得头晕眼花。 “没什么。” 顾常虞不敢回头，害怕自己脸上的神情露出端倪。 他努力保持声线的平稳，装作确有其事的模样。 “他突然走过来和我说了一大堆，大概是想要拉拢我吧。” “你的回答呢？” 身后的声音靠近，顾常枫站在他的身后。 顾常虞拿着酒杯转过身，“我怎么会做对哥不好的事呢？” 他没有对上顾常枫的眼睛，而是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酒，辛辣的酒液入口，脸瞬间发热起来。 系统冷笑：“逃犯，你一直都是这样说谎话不眨眼呢。” 回想起一些事情的系统的语气带着幽冷的怨气：“等着吧，我高贵的全顶配主角肯定会识破你的真面目把你狠狠虐一顿！” 常虞不接他的话茬，他逗系统：“那主角的居居也是顶配吗？” 系统被噎住，慌乱但仍强撑回话；"那、那当然，肯定比你大！" 常虞喝酒的动作一呛，酒液刺激喉咙将火辣辣的感觉窜上脑门，一时间整个脸涨红脑子都仿佛充血难以思考，常虞一手艰难拿着酒杯不让酒液洒出，另一手掩住唇低头颤抖身子猛烈咳嗽。 没想到小统子气急败坏的时候还能语出惊人都这个程度。 背上轻拍上一只手，安抚性地顺着顾常虞颤抖不已的脊背抚下，正如儿时雷雨交加的暴雨夜，还年少的顾常枫抱着轻抚被雷电声吓得害怕不已的弟弟。 顾常虞手中晃个不停的酒杯被顾常枫拿走，顾常枫喉间是苏到极致的轻笑声，语气中带着： “怎么喝个酒都能被呛到？”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顾常虞站起身，喉咙和鼻腔的连接处仍有酒液辛辣滋味，眼睫毛湿得糊成一团，但顾常虞没精力管这些了。 相比脸通红眼角泛泪有些狼狈的顾常虞，顾常枫还是一开始的齐整衣冠，暗灰西装纤尘不染，挺拔的身姿和手握酒杯的模样透着严苛礼仪浸染下的教养。 这番模样是上流阶层豪门世家最完美的代表，英俊多金，彬彬有礼，符合所有人对豪门贵公子的想象。 不过他不是那些依靠家中资源享乐的公子小姐们，而是自己闯出一片天手握切实权力的顾家家主。 笑完顾常虞后顾常枫就抬起手，脖颈一扬，喉结微动，在顾常虞的注视下将那杯酒喝了个干净。 这堪称豪放的喝酒动作给西装革履浑身眼睛的顾常枫增添上令人移不开目光的独特野性，和他原本的气质相融，一瞬间得以窥见笔挺西装下的另一面。 将酒杯放在桌上，顾总裁一回头就看到顾常虞那双偏圆的眼睛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似还在惊讶顾常枫的动作。 顾常虞白皙的脸肉因为几口酒下肚已全然嫣红，从小锦衣玉食养大的皮肤娇嫩，禁不住酒精的刺激，连指关节都泛出肉粉色。 如果将顾常虞比作肥沃土壤中生长得正好的玫瑰花，那顾常枫就是兢兢业业的养花人，他将清澈的水浇下，将丰厚的养料洒进，看花茎越长越粗，看花苞越长越大。 勤劳细心的花匠看着他的花蓬勃生机勃勃，不断向上，却忘记他精心养大的花到了开得正好的年纪。 坚固透明的花房能够阻挡炙热的阳光冰寒的雪花豆大的雨点，却阻挡不了别人觊觎的目光，还有里头想要出去的心。 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都在提醒顾常枫，他的弟弟到了正好的年纪。 哪怕顾常枫用最严苛的目光审视，依旧不得不承认顾常虞各个方面都令人无比满意。 一身娇养出的皮肉配上青年干净帅气的长相，放在外面是让无数少女心动的存在，甚至是男子也…… 顾常枫朝着顾常虞走近，一直将顾常虞逼得走到丝绒窗帘那退无可退才停下脚步。 他的眼眸垂下，视线一寸寸扫过顾常虞的睫毛，扫过睫毛在脸颊上落下的阴影，扫过像开满樱花的白肤和染上酒渍鲜亮的唇。 脑中不可避免地想到顾常虞脖颈上被他揩去的闪粉和身上混杂的气味，想到顾常虞和他错开的目光和遮掩的回答，想到顾常虞心神不宁如同任何一个为情爱伤神的年轻人。 他想到他的秘书告诉他顾常虞口中“彩粉”的真面目。 秘书看了他发过去的彩粉照片，很快就给出解答：“这个呀，这是眼影。就是我们化妆常用的一个东西。” 防止顾常枫这个不近女色的总裁看不懂，秘书还特地拍了一张自己用的眼影盘，里头她用手指将眼影在自己手臂上抹开，那一抹闪闪的色彩就和顾常虞脖子上的“彩粉”一模一样，只有颜色的差别。 顾常虞对他撒了谎，在那一刻顾常枫就知道了。 一想到这个，顾常枫垂下的眼神中情绪更辨明。 在他的注视下，不自在但又无路可逃的顾常虞躲进了红丝绒窗帘里。 不远处的宾客注意到一样，目光若有若无往这边投过来，更别说顾常枫这个大红人，不管他在哪，都是众人眼中的焦点。 顾常虞无法拒绝哥哥，只能用窗帘掩住他们的身形，好挡掉大部分窥探的目光。 顾常枫盯着顾常虞，他说道：“常虞，你是我最好的弟弟。” “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对我有隐瞒好吗？” 顾常虞身体一僵，他猛地抬起头。 他不知道顾常枫这时候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顾常枫发现了他拼命想要隐藏的事？ 巨大的恐慌感让顾常虞原本酒热的立即冷了下去。 他想要习惯性地躲开顾常枫的目光，可顾常枫却紧紧锁住他的眼睛。 “如果有伤心的事，记得告诉哥哥，哥哥帮你解决。” 他一定会揪出那个让常虞伤心的家伙，让那人为弟弟这些天的伤痛赎罪。 同样的，他也会让顾常虞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永远不会让他难过。 只有他们才应该是最亲密无间的。 听到顾常枫的话，顾常虞心中紧绷的弦松下来些许，取而代之的却是不断盈满胸腔的悲伤和愧疚。 如果是其他的事，或许哥哥都能帮助自己解决，可偏偏是这件事，是这件事被徐勉握住了把柄。 顾常虞偏过头躲开顾常枫的目光，他说：“谢谢哥，有事会找哥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想告诉顾常枫了。 顾常枫怎么可能听不出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眼睛蓦地沉下来，黑沉沉的眼眸有如即将坠下闪电的漆黑雷雨云。 不知是怒意还是什么的情绪跟着前面下肚的酒顺着血液翻涌起来，一起窜向四肢百骸，先前熟悉的烦躁再次涌上心头，让顾常枫无法平静。 面前白皙泛红的皮肤有如最好质感的胭脂玉，红丝绒的背景称的眼前人皮肤白透，有难以忽视的声音在躁动的心跳中诉说着想要再靠近一点。 顾常枫压下脖子。 红酒味更浓郁了。 强势的侵略感在这个狭小的空间无可忽略，饶是搞不清状况，依旧不影响顾常虞浑身警铃大作。 那张堪称英俊的脸和酒味一同侵袭，横空出现的香槟酒杯阻挡了顾常枫靠近的动作，持着酒杯的那只手袖扣上蓝宝石散发着纯净的光芒。 冰凉的酒杯迅速降温，顾常枫的眼神骤然清明。 他看向近在咫尺的顾常虞。 顾常虞还是乖乖的样子，看向他的眼睛中是真诚的疑惑，像在奇怪顾常枫这突然着魔般的行为。 “哥，你醉了？” 顾常枫的眼神让他看不明意味，他轻轻看了顾常虞一眼，而后微低下头，就着顾常虞的手将酒杯中的酒一点点喝尽。 顾常枫醇厚低沉的声音很轻地响起，嗓音带着被酒液浸润透的哑。 “嗯。可能吧。” 8、第 8 章 宴会的灯光通过剔透水晶折射出光芒，现场的光线看起来富丽堂皇又如梦如幻。 在这样的灯光映衬下，顾常枫的英俊更是突出。 充满成熟男人魅力的脸庞染上酒意的醺红，冲淡平日里的冷漠锐利，令人移不开眼。 那双似被酒液润湿的眼眸没有侧目，而是缓慢朝上，看向怔愣住的顾常虞。 一瞬间，似有似无的酒味漫上鼻尖，让没饮酒的人几乎也要醉了。 眼神和喷在手侧的呼吸烫得顾常虞乍然回过神，骤然拉近的距离和微妙的气氛让他察觉出现在的奇怪，顾常虞心头一跳，猛的将手抽回。 顾常枫的眼神犹如实质，顾常虞不敢直视那双眼睛，眼睫紧张地抖动。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他下意识拿起手中的酒杯一饮。 “蹬——” 牙齿和玻璃杯沿磕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这下顾常虞是真的回神了。 他居然慌不择路啃了一口酒杯，甚至忘记这个酒杯前面才被顾常枫含唇饮尽，此时里面早就一滴酒液也没有了。 舌尖淡淡的酒味和手中空空的酒杯提醒顾常虞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他前面……是和顾常枫共用了一个酒杯？！ 反应过来的顾常虞脸色瞬间滚烫，更加不敢抬头直视顾常枫。 顾常枫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看过来的眼神颇具深意，视线停留在顾常虞的唇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法顶住这样的眼神，面色绯红的顾常虞钻头想把自己往窗帘后藏，但才刚有动作手上就传来一阵拉力，将顾常虞轻松拉了回来。 距离比先前更近。 顾常虞退无可退，只能涨红着脸眼巴巴喊了声：“哥。” 语气里满是投降意味，像只面对狼无处可逃只能求饶的软弱兔子。 手腕被松开，上头早就烙下一圈浅浅的红痕，彰显掌握者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用力。 还没等顾常虞松口气，很快就在头顶感受到温热手掌的落下触感，是顾常枫在轻抚顾常虞柔软的黑发。 顾常枫的脸上是揶揄之色，连平常的最后一丝冰冷都没有了。 脸上生动的表情更显成熟男人的风情，顾常枫轻笑：“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从小到大，他这个弟弟一碰到无法处理的事就会找地方躲起来。 一点都不像顾家出来的。 脑中浮现出顾常虞小时候粉雕玉琢的样子，这位指尖一点就能够在商界轻易翻云覆雨的顾总裁眼中闪过少有的柔情。 罢了。 反正有事的话，他都会在前面顶上。 谁让他……是哥哥呢。 顾常枫直起身，拉开和顾常虞的距离。 那无可忽视的压迫感顿时减轻大半，成功拥有安全距离的顾常虞这才放松僵硬的身体，转而拿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意冲上脸灌入喉，脸上升腾起的暖和热意让顾常虞的身体完全放松下来。 果然前面的异样氛围只是一闪而过的错觉。 慢三拍的系统发出不合时宜的爆鸣：“你们是不是间接接吻了？！！！” 常虞朝一惊一乍的系统翻了个白眼，“你接受信号有点慢啊统子。” 系统紧张又戒备：“你可不要觊觎主角的身体啊。” 常虞：“我为什么要觊觎他的身体？” 系统：“因为主角是这个世界最完美的人，他的身体当然也是最完美的了，简直堪比天神下凡啊~” 常虞闻言露出一个邪笑：“桀桀桀，那我要再去好好摸摸他的大胸……” 系统：“你住口！啊不对，住手啊！” 常虞自然不可能这个时候去摸顾常枫的胸，这种宴会是商界的另一形式的交易现场，身为长盛总裁的顾常枫不能在这场交易的游戏中缺席太久。 于是，很快顾常枫就摇着酒杯滑入宴会的中心，开始觥筹交错。 而常虞趁机溜去甜品区继续品尝小蛋糕，用甜品的香甜来冲淡嘴中的酒味。 这场宴会下来，顾常枫不知道有多少杯酒下肚，以至于最后坐上回去的车时，顾常枫已满身酒意，脚步摇晃，还是常虞给他扶上车的。 “嘶，重死了。” 将顾常枫放在车后后座，常虞揉了揉自己过度使用的肩膀和手臂。 顾常枫的身体沉重，一身肌肉真不是白长的，沉沉压了顾常虞一路。 系统哼哼唧唧：“这是你的荣幸。” 常虞没理系统这个狗腿子，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袖，嫌弃地皱起脸。 都是酒味。 顾常枫醉很了，仰头靠在车后垫上闭目小憩，抬手把自己的领带扯松了。 穿过车窗的霓虹灯灯光游过顾常枫的脸，游过优越的眉骨，游过挺拔的鼻梁，游过性感的喉结，真是张被世界偏爱的脸。 车内的香薰散发清新的香味，可宴会厅中带过来的酒味仍旧如影随形。 顾常虞趴在车窗前看向窗外不断闪过的街景，任由自己和车内的气氛一同陷入安静。 难得见常虞有这么安静的时候，系统以为常虞这位逃犯终于开始担心自己的任务进度，正想大发慈悲安抚一下常虞，就听见一片寂静中常虞幽幽出声。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常虞转过脸，明亮的眼中闪烁着求知若渴的光芒。 “车子没开稳的时候我会不小心滚到顾常枫身上，慌乱间只能用手支撑在他的胸肌上保持平衡。” 说完后他还看了一眼自己和顾常枫之间隔的距离，似乎是在真的评估自己这个想法的实操性。 “根本不可能！你给我离主角远一点！！” 见常虞把主意又打到主角身上的系统电子音发颤，说完后，它为了严谨又补充：“包括主角的胸。” 亏它前面还好心，果然对待常虞这种逃犯就不应该心软！ 系统如临大敌，生怕常虞这个色魔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把主角给非礼了，十分警觉地盯着常虞，电流蠢蠢欲动。 常虞则不以为意，翘着腿看系统炸毛，就像逗个毛绒球。 一人一统正斗着嘴，常虞的右肩蓦地落下重量。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顾常虞的颈侧，那侧的皮肤又烫又痒，激的顾常虞忍不住一缩，然而这一缩非但缓解，反而肌肤相蹭，那罪魁祸首差点滚进他的胸膛，更是泛起触电般酥酥麻麻的痒。 顾常虞能清晰感受到顾常枫因酒意而发热的脸，在这样的密闭空间中更是没有任何的退缩空间。 他伸手碰上顾常枫的脸试图将这位大总裁的头给拨过去，然而手才刚碰上顾常枫的下颚，顾常枫就因终于出现的冰凉触感舒展眉毛，把半张侧脸都埋进顾常虞的掌心中。 没想到还能窥见这位大总裁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常虞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手指在顾常枫这张英俊的脸上悬空来回游移，最后找准位置—— 把顾常枫的两边嘴角上提，帮这位总裁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饶是这位大总裁平时里再怎么雷厉风行，脸捏起来还是软的。 常虞这下像是找到了好玩的解压玩具，不管系统在那如太监上身喊着“成何体统”的画外音，他再次伸手捏住顾常枫的一边脸。 顾常虞刚到顾家时，顾家的所有人都对这个私生子无比冷漠，而他的母亲只顾着自己成为新任顾太太的欣喜，完全忘记还有顾常虞这个儿子的事。 、 如果是原身这个怯懦又胆小的性格，在顾家生存简直如履薄冰。幸好在进入顾家时就由常虞接管了身体，他一眼就看出自己现在处境的唯一根源，那就是顾常枫。 虽然上一任的顾夫人已故，但顾常枫和已故的顾夫人早就是顾家的人心所向，对于顾常虞这个突然出现甚至在以后有可能威胁到顾常枫地位的私生子，在顾常枫没有表明态度之前，自然是毫不留情排斥在外。 这个局面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开局，但是对于常虞这个逃亡的罪犯来说已经不错。 要想破局，只需要讨好顾常枫。 一旦身为主角顾常枫接纳他，他不仅能被顾家接受，更能被这个小世界接受。 于是逃犯常虞顶着孩童的身躯开始了他的讨好之旅，把自己的十八般武艺发挥到极致，终于成功让顾常枫把自己也一同纳入他的保护范围之内。 世界向来偏爱主角气运之子，那他为什么不能借主角的手享受世界倾泻给主角的资源？ 金钱，地位，权势。 他都轻松拥有了。 当时，哪怕冷漠少年用手捏他的脸蛋，将他的脸肉捏出红痕他也一滴眼泪不掉，不哭不闹，只会朝顾常枫眨着眼睛喊哥哥。 想到这，常虞捏住顾常枫脸颊的手指又用力了些。 系统：“那才几岁的事情你记到现在，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常虞手中的动作一松，盯住系统，“我准备这么久，就是准备在这个小世界过上没有束缚的一生，结果被一个半吊子系统给找到了……” 系统下意识反驳：“你说谁半吊子……” 话说到一半想到常虞这个睚眦必报的性格，生怕常虞要对它做什么，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模模糊糊都听不见了。 哼！它系统大人不计逃犯过，暂且不和他争辩！ 常虞很满意系统畏畏缩缩蹲着的样子，他的目光落回到顾常枫的脸上，帅气的脸颊上多出几道突兀的红痕，和外表实在不是很相符。 心情很好地哼了两声不成调的歌，常虞用指尖轻点顾常枫惨遭他蹂躏的脸颊，挑选位置准备再来一捏。 手腕倏的被另一人的手掌牢牢包裹握住，肩头的重量瞬间减轻。 男人醉红的脸上是他刚亲手捏出的凌乱红痕，那双狼般锐利的眼睛此时睁开，里头清明似乎从头至尾没有半点醉意。 呼吸声在耳侧清晰可闻，常虞却迎着顾常枫的目光屏住呼吸，宛若被狼打量的猎物。 和呼吸一样滚烫的视线从眼睫缓缓落下，游移过顾常虞的整张脸，最后缓缓落在顾常虞的唇上。 “常虞。” 这一轻声从齿间泄出，用尽顾常枫短暂的所有清醒。 顾常枫眼里的清明逐渐混沌，目光也渐渐失焦，浓密纤长的眼睫缓缓阖上，头越来越重支撑不住，他想要靠在顾常虞身上支撑，但最后脸颊贴着顾常虞的脸倒下去。 带着酒味的呼吸和柔软的物体从脸颊右侧擦着唇往下一闪而过，似流星划过，只留下犹存的温度和触感，无法忽视。 常虞看着倒在他腿上顾常枫，懵懵抬起脸，不可置信摸向自己的唇。 第三视角围观了全程的系统：“哈哈哈其实也没什么的啦，只是你们的嘴巴不小心碰上了而已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大笑了好几声后，系统终于忍不住疯狂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我主角的初吻啊啊啊啊，怎么能给一个逃犯呢！！！” 常虞无语：“……我还没说这是我的初吻呢。” 系统持续疯狂状态：“你不懂，你一个逃犯能和我的主角宝宝相比吗呜呜呜呜！” 最后一直到顾常虞和顾常枫到家，常虞洗漱完关灯倒在床上时系统还是疯狂状态。 看着缩在角落画着圈圈不知道在诅咒谁的系统，常虞问： “打不打游戏？” 系统：“呜呜呜呜……” “打不打？” “呜……打！” 于是一人一统开始玩泡泡堂。 第一百零八次被常虞用炸弹炸黑，系统勃然大怒起身反抗。 “你是不是耍诈了？！” 常虞翘着二郎腿又在系统面前飞快丢下一颗炸弹，又把系统操作的小人炸成黑糊糊。 “菜就多练。” 熟悉的话语，一样的欠揍嘴脸。 该死的逃犯，合理怀疑他总是和自己玩他擅长的游戏借机欺负自己这个统美心善的系统！！ 不过在游戏中一人一统也达成了共识—— “擦到一下怎么能算吻呢！所以初吻还在噢耶！” 一人一统正愉快游戏，房间门被推开的响声响起。 顾常枫不知什么时候酒醒了，一身丝质睡袍衬得他像是欧洲城堡中的古老贵族，他缓缓走进顾常虞的房间。 从察觉到动静的第一瞬间常虞就躺好乖巧装睡，倒是脑中的系统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被电脑接管的常虞账号正好符合系统可以应对的强度，正好统来机往难分伯仲。 完全忘了正事。 几个呼吸，顾常枫已经走到床前。 顾常枫应该是酒醒后刚洗漱完，浑身带着水汽和沐浴的清香，哪怕不用特意凑近也可以闻到。 常虞不知道他深夜到访的想法，只得闭上眼装睡，视觉被剥夺时，其他感官会变得更敏锐。 额头被轻轻触碰，来人摸了摸他的头发，略冰凉的手指顺着脸颊而下，用很轻的力道碰了碰，而后把被角给掖好了。 房间重新陷入一片安静。 在常虞以为顾常枫已经离开，准备睁开眼时，衣料轻轻摩擦的声音复又响起。 水汽和沐浴香袭近，唇上落下一片轻轻的吻。 常虞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 前面的轻轻一擦并不算亲吻，这次是真的算亲吻了。 直到脚步声走远，关门声再次响起，常虞才睁开眼睛。 窗外吹进的夜风清凉，却丝毫无法冷却常虞嘴唇上的温度。 沉迷游戏的系统现在才发现不对劲来：“前面是不是有谁来过了？话说逃犯你的技术怎么突然下降这么多啊，不过能撑到现在才被我打败也算你游戏技术不错了哈哈哈哈……” 常虞：“……” 系统甚至都没发现后面都是电脑和它对打。 系统：“逃犯，你怎么不说话？被我打得怀疑人生了？” 常虞在床上默默翻了个身： “算了，继续玩去吧。” 9、第 9 章 餐桌上两人安静用餐，只能听到偶尔碗筷相碰的声音。 顾常枫恢复到平时的模样，一身西装笔挺，领带一丝不苟，用餐的模样十分优雅。 本以为顾常枫会像以前一样用餐完就直接起身去公司，但今天顾常枫用餐完没有立即走，而是看向从始至终埋头吃饭的顾常虞。 “昨晚睡得怎么样？”顾常枫问。 正在舀汤的动作一顿，顾常虞收好手，抬起脸对上顾常枫的目光。 “睡得不错。” 顾常虞回答，看起来依旧是乖乖巧巧的模样，连每根发丝都乖顺垂落。 “那就好。” 顾常枫的嘴角牵起一抹笑，更显得他整个人温柔多金，如同任何一个关心弟弟的好哥哥一样。 得到回答的顾常枫这才站起身走向门外准备去公司，趁着他现在转身看不见，常虞用手中的叉子狠戳碗里的虾，那架势像是要把碗中的虾给戳烂。 系统还在傻呵呵：“逃犯，不要因为输给本系统一次就这么生气啦~” 常虞：“呵呵。” 前面离开一半的顾常枫突然转过身看向顾常虞：“昨晚陈总和我介绍了他的女儿，想到你们年龄相近，可以多认识。” 所以……？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顾常虞懵懵抬头。 “待会陈小姐会上门拜访，你好好招待她。” 顾常枫撂下这句话就大步流星离开，丝毫没有给顾常虞时间进行反应。 汽车发动离去的轰鸣声消失不见，留顾常虞一个人坐在餐桌上愣神。 他看向身边的管家，愣愣道：“哥这是要给我相亲吗？” 管家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二少爷这是要长大了。” 系统：“都不知道几岁的老妖怪了还没长大。” 常虞：“小统子，不要嫉妒我年轻的身体。” 系统牙酸：“切，谁会看上你。你快点做任务走剧情，别耽误人家女孩子。” 常虞自然清楚，但是迫于人设，还是得硬着头皮和这位陈小姐见面。 顾常枫此时正在办公桌前心神不宁，手机被他随意扔在桌上，还没完全熄灭的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 是在顾家花房拍摄的一张照片。 照片的拍摄时间就在前几分钟，透明花房窗明几净，里头名贵的花草好看明艳，花房中央的男女更是吸人眼目。 黑发男生干净又温柔，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澄澈，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女生一头乌发靓丽，微露出来的侧脸娇俏可人。两人正靠近着说着外人所不知的悄悄话，姿态亲密。 正好且不刺目的阳光倾斜而下照在他们身上，为整个画面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辉，充满少年少女独有的氛围。 任谁看了一眼都会不由自主说出般配这两个字。 顾大总裁亲手安排的相亲，自然会在第一时间收到相关的现场照片。 顾常枫拿过手机看着屏幕中的照片，一直到屏幕熄灭，漆黑的屏幕倒映出他此时的双眼。 双眼沉沉，黑得看不出任何喜怒。 照片上的两位主角在被拍摄时确实是在说着悄悄话，只不过说的话可能与旁人所想的有些不同。 “我就实话实说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陈小姐陈琳一来就表明自己的态度，显然也是被家里安排的这场见面。 顾常虞当然求之不得，他现在是个血缘身份岌岌可危的假少爷，不想再将无辜的人牵扯到这场风波之中。 两人没有分歧，一拍即合，决定以朋友的方式相处，又因为年纪相近，很快就聊得很愉快。 而在其他人眼中，这两人可算是看对了眼。 一直到晚餐后两人才分别，分别时陈琳都已走出了好几步，还特地跑回到顾常虞身边，在他耳边笑着说了句话。 顾常虞则含笑点头，和她挥别。 管家一脸慈爱地看着这一幕，他悄悄问顾常虞：“二少，陈小姐和你说了什么呀？” 顾常虞打了个哈哈：“没什么。” 其实陈琳和他说的是要是敢把她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他就死定了。 管家笑得更慈爱了：“我懂我懂。”小年轻之间有自己的秘密了~ 管家的笑容没有维持多久，随着门口响起的问好声和越走越近的皮鞋声，一身冰冷的顾常枫走了进来。 他的身上带着外头的冷，浑身的低气压让管家收敛笑容，低下了头。 “这几天不用准备我的晚饭，我在外头吃。”顾常枫伸手扯松领带，将西装外套脱下放在管家手上。 只穿衬衫的上身漂亮的肌肉线条更明显，隆起的肱二头肌感觉可以一拳砸死人。 管家小心询问：“顾总这是碰到项目了？” 顾常枫解领带的动作一顿，然后轻轻“嗯”了声。 将解下的领带放在管家手中，顾常枫看向在一旁原地发呆的顾常虞。 顾常虞突然被这个满身气势的哥哥注视，下意识站直身。 结果顾常枫只是看了他两眼，然后撇过头，只留给顾常虞一个稍显疏离的下颌。 他开口：“你和陈小姐好好相处。” 说完这句话，顾常枫就抬脚上楼梯去了书房，留下管家和顾常虞面面相觑。 管家猜测道：“大概是碰到棘手的生意了。” 常虞表面乖乖点头，实则在悄悄和系统吐槽：“他发什么神经？” 系统反驳管家的话：“怎么可能？世界的主角不可能碰到棘手的生意，都是轻松拿捏、通通拿下！” 常虞转了转眼珠子，没说什么。 见顾常枫已经看不见人影，管家才偷偷凑到顾常虞身边说了句：“二少，我也十分支持你和陈小姐。” 既然这么多年顾总丝毫不见老树开花的迹象，还不如期待二少。 面对管家的打趣，顾常虞只是笑了笑：“别打趣我啦。” 像是推拒又像是害羞。 站在二楼透过栏杆往下看的顾常枫身后落下漆黑的阴影，手指间燃烧的烟头一亮一灭。 明明是他自己亲手做的决定，一切都在朝着他所期望的发展，可是满胸膛燃烧的却不是欣喜，而是不尽的烦躁和愠怒。 一种紫色的火焰在他的胸膛燃烧，不断焚烧他的神智，让他没法看进去文件上的任何一个字，没办法处理任何一个字。 当他拿起笔，他会想顾常虞在和陈琳正在做什么？为什么他们笑得那么开心？顾常虞真的想和陈琳在一起吗？ 他们是不是会走进婚姻的殿堂，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会有这样一个人取代他的位置，成为顾常虞最亲密无间的亲人。 原本他是这样计划的，不是吗？ 他现在又在生气什么呢？ 此刻在他胸中燃烧的紫色火焰，是叫作嫉妒吗？ 顾常枫深深看了楼下顾常虞的笑脸，掐灭烟头，转身走进黑暗中。 自从那晚之后顾常虞就没怎么再碰到顾常枫，明明两人住在同一间别墅中，但就是见不到面。 每天他坐在桌前吃早餐时顾常枫已经去了公司，而在夜色已深顾常虞睡熟后都不知道顾常枫是几点回的家，听管家说，甚至有几天顾常枫直接加班睡在公司不回来了。 顾常枫不在，常虞也乐得自在。 他每天的活动就是和陈琳吃喝玩乐，和系统一起打游戏，每天不是吃睡就是玩，无忧无虑，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个年轻的高中生了。 “这简直是神仙生活啊~” 又结束玩乐的一天，常虞倒在床上，美滋滋翻了个身。 主角不在，更方便他享受了~ “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些事情？” 系统机械脑灵光一闪，但是想不出来任何东西。 常虞的邀请打断系统的思考： “玩不玩游戏？” “当然玩！” 系统一呼即应，将前面产生的疑问抛之脑后。 好不容易等常虞和陈琳的“约会”结束，现在是系统的快乐游戏时间。 这次玩的拳王，两人刚开始紧张刺激的对局，常虞的手机就响起消息的提示音。 “统子，帮我读一下新消息。” 常虞吩咐道。 系统拥有强大的信息处理功能，所以常虞有时候懒得打开手机就叫系统读了。 “诡计多端的逃犯，你是不是想故意让我分神？肯定是陈琳找你明天出去玩。” 系统紧张地操纵人物，游戏中的两个角色你一招我一招，血条不相上下，但都在因对方的招式而减少。 “分个信号波而已，不要给你的菜找借口。” 常虞操纵的游戏角色和常虞说出的话一样毫不留情，步步紧逼。 虽然嘴上叨叨，但系统还是给常虞读了新消息。 “顾二少，最近过得好吗？”系统的机械音无情捧读，“还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吗？我相信顾总肯定很想知道有关你的更多信息……？？” 系统的机械音从流畅到卡顿，“”……来信人，徐勉……？” 它终于知道它忘了什么了！该死的它忘了任务啊！！！ 游戏中的“统统天下无敌”遭到对面一头绿毛的“常虞是你爹”一拳暴击，血条瞬间清空，凄惨倒地。 和倒地的画面一同显现的是大大的“ko”字样。 “你读个消息真的会分神啊？” 常虞故作震惊，脸上的表情依旧欠揍。 系统此时没心情关心游戏了，它居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任务，这几天它天天沉浸在享乐主义的糖衣炮弹之中，导致它初心被腐蚀，居然忘记了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真是危险的逃犯！竟然让它这一颗坚定的系统心都差点迷失！ 系统：“逃犯，你是不是忘记你这个戴罪之身还要做任务？” 这个逃犯，居然连这种事关自己前途命运的大事都忘记，要不是没有它可怎么办。 谁料常虞在大床上舒服地敲了个二郎腿，嘴角勾起一抹悠悠的笑。 “我记得啊~” 被常虞理直气壮的回答气得一噎，系统气得跳脚。 “你记得怎么不去做任务，也不提醒一下本系统。” 常虞嘴中振振有词地分析了起来：“任务的要求是让受虐值达标，你说，是毫无波澜跌入谷底的受虐值高，还是站到高处再跌落谷底的受虐值高呢？” 见系统没反驳，常虞继续说：“所以，我们这几天快乐一下有什么过错呢？我开心你也开心，还更方便任务的进度，你应该谢谢我才对。” 系统：“……” 好有道理，居然被这个逃犯绕进去了，差点就要说出谢谢。 其实根本不是为了任务，常虞在这个世界辛辛苦苦挣到的富二代身份，怎么可能被系统管着就束手束脚不去享福？如果不是徐勉今晚发消息过来，他还能再继续潇洒几天。 “就算这样，那你准备怎么走任务？”系统问常虞，“你消极怠工的话，小心本系统的大电流。” 这几天顾常枫醉心工作，身为长盛死对头的迪凯肯定不好过，徐勉自顾不暇，因此一直到现在才得以喘口气给他发消息催他偷机密。 徐勉肯定是前所未有的急迫，憋着一口劲，想要给顾常枫一个重击。 自指尖升腾的蓝色电流隐隐蔓延于手臂，黑夜中光芒忽明忽暗犹如危险又美丽的图腾，映得常虞漆黑的眼瞳中有蓝色火焰明灭。 “明天。”常虞说。 “什么？”系统以为自己听错了。 “告诉徐勉。” 常虞的话斩钉截铁，挑起的眉梢流露出艳丽的危险。 “明天他就能拿到他想要的。” 10、第 10 章 酒吧的包间内，音乐劲爆，灯光炫酷，更惹眼的是正在热舞的几位肌肉猛男。 柔软的皮质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女生轻轻摇晃手中的酒杯，娇俏的脸上双眼放光，而边上的男生则显得拘谨许多，端着酒杯脸颊微红。 “你不是说今天去走剧情吗？” 系统看着乖巧端坐的常虞发问。 昨晚常虞信誓旦旦地说今天去走剧情，它还以为这个逃犯终于配合走任务了，结果早上一起来就和陈琳一起来酒吧嗨皮了。 常虞倒是丝毫不急：“放心啦，今天肯定走。” 系统有些怀疑，拿起许久没有的系统威严警告他：“如果你今天没有走剧情的话，我就要电你了。” 红绿交加的灯光下常虞的眼睛湿润：“我知道，一旦走剧情我就要开始无止境的受虐，被赶出顾家，到时候这些美食，这些腹肌，这些快活日子，再也享受不到了。” 他垂着眼眸黯然神伤，举起酒杯小饮了一口酒。 “就让我再眷恋一下吧。” 辛辣的酒液在口腔打转入喉，细白的脸肉瞬间漫上红晕。 见到常虞这样，系统下意识安慰：“没事的，就算你被赶出去，我也会……” 系统正想说它也会动用系统的力量帮忙，但凭借经验突然反应过来，硬生生话头转了个弯。 “……我也会用不惯大电流好好电你增加受虐值的桀桀桀桀桀。”系统狞笑。 “啊~~~”常虞故作无奈伤心叹气，“你变坏了小统统~~~” 系统：“哼。” 常虞和系统说几句话的时间，陈琳已经和那几位肌肉男热舞回来，见常虞还坐着没动，便凑过来看他。 “怎么不喝？”陈琳问他。 “喝了一点点。”常虞腼腆微笑，“不大习惯喝酒。” 陈琳被常虞这副乖弟弟的模样戳中心脏，她忍不住捏了捏常虞白里透红的脸，笑道：“是我带坏了你，别告诉你你哥。” 常虞装纯的样子惹得系统大吐特吐：“呕——” 不知道如果陈琳见到常虞穿着黑皮衣在舞池热舞的样子后会怎么想。 然后陈琳又叫了一个肌肉男过来，让常虞摸腹肌。 肌肉猛男富有且慷慨，上身的肌肉部分还抹了一层亮油，在灯光的照耀下闪耀出诱人的光泽。 见常虞不动，肌肉猛男还往前靠近，将腹肌凑得更近。 常虞害羞红脸：“这不好吧。” 虽然这样说，但还是诚实地伸手了。 陈琳直接抓着顾常虞的手按在了肌肉猛男的大胸上，她豪气道：“别害羞，以后我罩着你。” 常虞脸更红了，羞涩低头，手捏了两下。 常虞点评：“这个胸没有我哥的大。” 系统：“你滚呐！！！” 在系统的强烈抗议中，常虞终于结束和陈琳的“约会”，只整理了一下衣服就直接前去公司干正事。 常虞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最高层的总裁办公室，这间办公室一如既往地散发着禁欲冷淡的气息，只有那个为顾常虞专门摆放的绿色沙发明亮惹眼。 常虞到达的时候从员工口中得知顾常枫正在开会，因此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走剧情。 顾常枫的办公桌宽大，桌面放着些许文件，常虞拿起来简单浏览了一下，有些已经签好顾常枫的名字。 都说字如其人，顾常枫的字迹龙飞凤舞，笔锋豪迈锋利，霸道夺人眼球，和顾常枫本人一模一样。 系统：“主角的字就是好看。” 常虞撇嘴：“也就一般般。” 他拿起边上的一张白纸和黑笔，洋洋洒洒写下顾常虞这三个字。 但是常虞忘了，现在他是顾常虞的人设，所以写出的也是顾常虞本身的字迹。 常虞看着纸上乖乖巧巧端端正正的偏圆楷体字沉默了。 系统大声嗤笑：“好像小学生哦~” 气得常虞把这张纸团吧团吧扔到边上的垃圾桶里了。 桌上的这几份文件都不是徐勉想要的那份。 这次徐勉要的文件机密程度比上次的文件要高上许多，这样重要的文件，肯定被顾常枫好好存放了。 常虞：“系统，帮我定位一下那份文件在哪。” 这下轮到系统不说话了。 常虞：“？” 系统羞涩：“不好意思，我还没有这个功能。” 常虞：“那你除了放电还有什么功能？” 系统又不说话了。 常虞：“……” 系统恼羞成怒：“只要你成功完成几个世界的任务，人家也能升级的啦！” 它这样一个萌新，已经很不错了好嘛！ 由于系统缺少相关的功能，常虞只能在总裁办公室里翻箱倒柜手动找文件，办公桌左侧往下第二个锁住的抽屉引起了常虞的注意力。 既然被特意锁住，那这个抽屉里头的东西肯定很重要，但是打开这个抽屉的钥匙又在哪呢？ 常虞又开始搜索钥匙，他打开办公桌的其他抽屉，每个抽屉中都装着冷冰冰的文件或资料，黑白色和这间办公室一样没有趣味，但是在打开右侧最下端的抽屉时常虞愣住了。 不同于其他抽屉中存放的物品，这个抽屉中存放的东西与工作毫无关系，整个抽屉中只放着一个方正的原木相框。 常虞拿起相框，相框中是一张他许久没见过的照片。 照片中的青年穿着黑色学士服手捧鲜花，脸上洋溢着毕业的快乐笑容，在他的身边是西装革履的成熟男人，英俊的脸上是浅淡的微笑。 常虞记得这张照片，是他大学毕业时和顾常枫一起在大学门口拍的照片。 那天他毕业典礼一结束就接到顾常枫的电话，说正在他的校门等他。常虞一走出校门就被塞了满怀的鲜花，和扑鼻花香一起的是带着笑意的一句“毕业快乐”。 惯常高冷的总裁在他面前向来没有丝毫的架子，眼角眉梢尽是宠溺的温柔。 之后他们在常虞的校门口拍下这张合照，后面常虞在秘书的口中才得知那天的突然见面时顾常枫推了好几个见面和合作特意留出来的。 “呜呜呜好感动。”系统擦拭自己的电子眼泪，它愤怒谴责：“主角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还背叛他！” 常虞：“……别发癫。” 系统：“对于这张照片，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想说。” 常虞的手摸过照片中的粉色领子，“学文找不到工作。” 随机他勾起唇：“不过我是富二代，不用找工作。” 系统：“……你很快就不是了。” 常虞手几下动作，原木相框就被拆开，他拿出这张照片，一枚钥匙赫然躺在原木相框之中。 这枚钥匙被顾常枫放在相框和照片之间的夹缝中。 他拿起钥匙戳进办公桌左侧往下的第二个抽屉，钥匙严丝合缝地进入了抽屉的锁中。 常虞的手抓住钥匙往左一转。 “咔哒。” 抽屉打开了。 里头正是徐勉想要顾常虞拿到的文件。 系统欢呼：“好耶！搞定！” 在系统的欢呼声中常虞拿起这份至关重要的文件，然而他才将抽屉关上还没来得及离开，办公室的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这个人会是顾常枫吗？ 这层只有总裁办公室，因此门外的脚步声只可能冲着总裁办公室而来。 整个办公室只有一个出入口，现在常虞出去除了和人撞了个正着没有丝毫其他的可能。 原身虽然胆小单纯，但也不会傻到明知道此时事态紧急却毫无动作。 常虞简单环顾办公室四周，最后紧抓着手中的文件，弯腰钻进了办公桌之下。 办公桌虽然宽大，但底下仅仅能够恰好容纳常虞这一个成年男人。 门外的脚步声缓慢而清晰，越来越近，直至停下。 但这并不意味着脚步声的消失，紧接着办公室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有人进入了办公室。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中，自身的心跳声更加明显。 明知道同个办公室中进入了其他人，顾常虞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能看到办公桌对面一小片落地窗，还是被老板椅遮挡的那种。 前面短暂消失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似乎还不止一人。 这下的脚步声更加清晰，就像响在顾常虞的耳边，感受到脚步声越来越接近，一直走到办公桌附近。 “你去把今天会议的内容整理一下给我。” 低沉不带任何感情的男声响起，顾常虞几乎是瞬间就听出这是顾常枫的声音，从办公桌的上方传来。 “好的。” 答话的秘书。 又是一阵脚步声，只不过这次脚步声是离开，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上。 如果此时躲在办公桌下真的是顾常虞，他会多么期盼此时离去的是顾常枫，这样他偷取机密背叛顾家的事就不会被顾常枫发现了。 可是事与愿违，刚刚离开的只是顾常枫的秘书，因为很快脚步声又响起了，就响在咫尺。 顾常枫似乎要走向办公桌办公，一旦他拉过老板椅坐下，就很有可能发现办公桌下的顾常虞。 几个瞬息，顾常虞的视野中就出现了顾常枫的皮鞋和裤脚。 系统：“等他发现你，然后愤怒把你赶出顾家，这个必走的剧情点就完成了！” 在擂鼓的心跳声中，顾常枫拉开了老板椅，可是他似乎并没有发现顾常虞，而是从容地坐了下来。 “他眼瞎？” 常虞吐槽，忍不住轻轻动了动腿，再这样缩下去，他的腿都要麻了。 系统：“不可能，应该很快就会发现的。” 但是顾常枫没有丝毫发现常虞的迹象，他坐在老板椅上认真办公，修长的腿让办公桌下常虞的空间更加紧张。 在这样的空间中时间流速格外得慢，常虞不仅得维持人设保持小心翼翼的紧张太壮，还得把自己蜷得更紧避免碰到顾常枫的腿。 常虞的脸逐渐充满怨气，系统疯狂安抚：“再忍忍，坚持下人设。” 在一人一统交流的时候，面前老板椅突然往后一移，顾常枫退开站起身离开了办公桌。 又回到了最开始的视野，除了老板椅和这一块的落地窗外什么都看不到。 难道顾常枫要走了？ 可是办公室的门没有开关的声音，顾常枫的脚步声也仅仅响了几声后就再也听不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犹如缓慢的处刑。 “时间差不多了。”常虞突然说道。 系统：“你想干什么？” 常虞嘴角勾起转瞬即逝的笑：“好戏要开场了。” 系统瞬间明白过来，它加油助威道：“冲啊逃犯！！狠狠被虐吧！” 常虞装作耐心耗尽，从办公桌下缓缓探出身。 在办公桌下缩了这么久，这副身娇体贵的躯体早就酸麻不已，才探出一点，整个身子就再也无力支撑。 顾常虞整个人滑到在地上，手肘撞到老板椅，“砰”的一声将老板椅撞得滑出许多，强烈的疼痛让顾常虞下意识松开手中紧抓的文件。 瞬间纸张如大片雪花四处飘落。 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 顾常虞抬起脸，在飘落的纸张中和那双鹰眸目光相接。 那双眼睛黑沉沉俯视而来，像是盯着窥视已久的猎物。 身材高大的男人安静站在办公桌的侧边，哪怕此刻嘴角噙着笑也丝毫无法减消身上的危险气息。 顾常枫一直站在办公桌边，不知在这耐心等了多久。 他从一开始就发现顾常虞了。 顾常枫如此恶劣，饶有兴致地进行着这场躲猫猫的游戏。 在看到顾常枫的一刻顾常虞的脸刷的白了。 他淡粉色的嘴唇嗫嚅：“哥……”声音是无尽的恐惧。 顾常虞没有想到，隔了这么多天第一次见到顾常枫，居然会是这种场景。 “常虞。” 在顾常虞害怕的目光中顾常枫逐步逼近，在顾常虞面前缓缓半蹲下身。 “怎么躲在这？” 顾常枫的手碰上顾常虞惨白的脸，无视顾常虞的躲避，手指缓缓触摸，清晰感受到指下顾常虞细细的颤抖。 这句话唤醒顾常虞的神智，他猛地抓住顾常枫的手，眼中闪过乞求：“不是的哥，听我解释……” 顾常虞的性子胆小软弱，还没等顾常枫发问，他就已经害怕得不打自招。 他想说很多，说他并不想背叛顾常枫，说他只是被徐勉胁迫，他还想做顾常枫的好弟弟…… 可是这连珠般的话在对上顾常枫的眼睛后全都堵在喉中，再也说不出一句。 顾常枫的目光犹如实质，扫视着顾常虞此时堪称狼狈可怜的神态。 这样的眼神让顾常虞感到陌生，在他面前的顾常枫似乎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疼爱他的哥哥了。 现在顾常虞才发现，从始至终顾常枫甚至都没有看一眼落在地上的文件，顾常枫现在的样子，像是早就知道他和徐勉私下联系要来盗取公司机密的事了。 一旦想到这个，顾常虞就遍体生寒，止不住发抖。 他的双手紧紧握住顾常枫的手腕，漂亮的眼睛湿润，随着身体的颤抖蓄满眼眶的泪珠越过湿结的睫毛滑落，沾湿了顾常枫的手指。 指尖被湿润，顾常枫抚在顾常虞脸颊上的手指一顿，泪珠破碎。 他喉结轻轻滑动，目光在那双无害的眼睛上停留。 顾常枫倏的笑了，他的手指揩去顾常虞眼眸不断溢出的泪珠：“顾家人不会有这双眼睛。” 湿润的眼眸乍然睁大。 “哥……”顾常虞茫然喊道。 这句话的意思显而易见，可是顾常虞却不敢去探究这背后的含义。 因为哭泣，他的脸颊和鼻头泛出不正常的潮红，潮红和惨白的脸色混杂一起，浓墨重彩的好看。 “我知道。” 顾常枫收回手站起身，俯视着还瘫坐在地上的顾常虞，模样颇为无情。 “我知道你和徐勉合作，我知道你背叛顾家偷取长盛机密，我知道你……” 他看着顾常虞脸上仅剩的希冀被一点点打碎，“你不是顾家血脉，你和你的母亲一起蒙骗了我和父亲这么多年。” “你根本不是我的弟弟。” 随着顾常枫话语的落下，顾常虞的大脑彻底陷入空白。 他精心掩藏的秘密就这样被展露在最不想告诉的人面前，他欺骗顾常枫，他的卑劣，他的无耻，他的背叛，就这样毫无掩盖地展露出来。 顾常虞的心脏像被剖开了一个大口子，和这些无法掩藏的事实一起。 鲜血淋漓。 “哥，对不起。” 顾常虞抱住顾常枫的腿，止不住地道歉，“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 当了顾常枫这么多年的弟弟，顾常虞无比了解顾常枫不容逾越的底线，也清楚知道这件事的后果。 “哥，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的亲哥哥。”顾常虞哭得快碎了。 顾常虞知道自己的错，他不敢奢求顾常枫的原谅，可是之前与现在的对比还是让他委屈得流泪不止。 如果是以前，顾常枫哪里可能让顾常虞掉一滴眼泪，甚至只要顾常虞皱一下眉头，顾常枫就会哄着这位被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弟弟。 只因为顾常虞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最后一位亲人，没有什么会比血脉的联系更稳固。 可是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他将钥匙放在照片的夹层之中，就是想看看顾常虞看到照片会不会后悔，可是顾常虞依旧做了背叛他的事，在那一刻开始，他就不会再给顾常虞机会了。 一切都是顾常虞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顾常枫俯下身，大手轻易掌控住顾常虞的半张脸，迫使顾常虞抬起脸，能够一字一句听清楚他说的话。 在顾常虞可怜的眼神中，对着这位他最疼爱的弟弟，无情降下惩罚： “我已经把你迁出顾家的户口，我也会马上告诉所有人，你不再是顾家的人。” “不要——” 哭哑的声音悲鸣，泪珠簌簌落下。 混乱的脑海中两种情绪在激烈撕扯，一面自知自己有错，没有脸面再面对顾常枫，一面又舍不得顾家的一切和顾常枫。 他被顾常枫养得太好，他没有办法想象没有顾常枫没有顾家的日子。 顾常虞几乎是跪着，绝望地哀求顾常枫，“哥，让我继续做你的弟弟吧。” “只要能让我留在顾家，我什么都愿意做。” 经过前面一番动静，顾常虞的衣领不知什么时候扯出一个大口。 他哭得太厉害，连露出的锁骨和指尖腕骨都泛上偏红的肉粉色，脸颊哭得乱七八糟，哭湿的眼睫毛打结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可爱又可怜。 顾常虞的这句话成功勾起顾常枫的兴趣，闻言他轻挑了一边眉。 “哦？” 他饶有兴致地欣赏顾常虞被泪水打湿的样子，“什么都愿意做吗？” 顾常枫的反应给了顾常虞些许希望，他不再哭泣，只抽噎得抬起看向顾常枫，漆黑的眼瞳被泪水打湿得澄澈又纯净，其中迸发出期待的亮光。 “是的，我什么都愿意做。” 顾常虞连忙点头保证，不敢有一点犹豫。 顾常枫的喉中忽的发出愉悦的笑声，像是等待顾常虞的这句回答很久了。 “我可以让你留在顾家。” 顾常枫的手指碾过顾常虞如成熟浆果一样熟到饱满又糜烂的唇，将唇瓣摩擦得更红艳。 “只不过留下的身份不是我的弟弟。” 他盯着顾常虞明亮却有些疑惑的眼睛，手指陷入柔软潮湿的唇间，露出一个笑。 “而是我的情人。” 有轰鸣的雷声在顾常虞的脑海中炸开，他含着顾常枫的手指，大脑一片空白。 没有给顾常虞思考的时间，顾常枫收回手。 他抬手脱下西装外套，扯松脖间的领带。 施施然在顾常虞面前的椅子上坐下，高大的阴影几乎要把顾常虞笼罩。 朝着呆愣在原地的顾常虞，顾常枫岔开修长的腿，雄性的侵略气息不言而喻。 顾常枫仰起下巴，冷冷施号下令。 “取悦我。” 11、第 11 章 常虞：“啊？” 系统：“啊啊啊啊啊啊啊？！！！！！” 常虞傻了，系统也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不是顾常枫说完那些话然后无情把顾常虞赶走吗？怎么还给了一个做情人的选项？ 主角怎么会和反派扯上这种情人关系？ 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啊啊啊啊啊！ 一阵崩溃的嘈杂电子音响起，颇像乱码数据的有声版，清晰传递出此时系统崩溃的心情。 “dh@^&d#wq*jh！#！）——” 最后归于一声响亮的“滴”声，系统彻底安静。 这下是真的宕机了。 系统再次深刻地诠释了什么叫作不能指望。 顾常枫的这一系列动作彻底吓到了顾常虞。 他愣愣地抬眼看着顾常枫，甚至都忘了哭泣。 此时的顾常枫彻底撕下了温柔哥哥的伪装，他毫不掩饰地看着顾常虞，侵略性的眼神一寸寸扫过顾常虞，像是要将顾常虞吃了。 在这样的眼神下，顾常虞无措地蜷起腿，才刚消去大半红晕的脸上又漫上明显的红，不过这次是怒意。 他没有想到他的哥哥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我是你弟弟——” 顾常虞朝高高在上的顾常枫大声喊道，声音中还能听出未尽的哭腔。 他喊得用力，显然是气狠了，单薄的胸膛起伏，似乎这样就能证明什么。 “我是你弟弟。” 顾常虞声音嘶哑，“我们怎么能，我们怎么能……” 他还是不敢相信，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早上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个场景。 自己一直尊敬的哥哥，为什么突然之间对他露出獠牙？ “你不是我的弟弟。” 顾常枫双手交叠，毫不留情。 “不是的！” 顾常虞朝顾常枫吼道，他倔强地盯着顾常枫，眼中泛出泪光。 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和顾常枫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同在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他早就真的把顾常枫真的当作哥哥来对待。 似是被顾常虞样子无奈到，顾常枫站起身走到顾常虞的面前。 随着顾常枫的接近，顾常虞下意识后退，可却忘了自己还瘫坐在地上，仅仅能够双手撑着往后挪两步，根本躲不开顾常枫。 顾常枫俯下身子，弯腰凑近顾常虞的脸。 他们的距离太近，近到顾常虞能够感受到顾常枫的呼吸，他心中警铃大作，但不想在顾常枫面前露怯，只抬眼迎回目光，眼中是不屈的光。 顾常虞哭红的脸像是熟透的水蜜桃，湿润润的下一秒就能掐出水来。 那双嘴唇柔软殷红，光是注视，顾常枫就再也按捺不住身体沸腾叫嚣着的情感。 他谴责着顾常虞的背叛，自己又何尝不卑劣？ 他早就知道所有的事情，可是他却一步步引诱着顾常虞进入他构筑好的陷阱。 他怎么可能在意顾父被戴绿帽的事？ 甚至当时顾父和那个女人的死亡都有他的手笔。 人和野兽不同的一点就是，人惯会给自己寻找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曾经发誓要好好照顾顾常虞。 只是自己又起了私心，他自私又贪心，想要将守护多年的宝贝吞之入腹。 顾常枫再也不压抑心中澎湃的欲望，他抬手按住顾常虞的后颈，吻上了顾常虞的唇。 唇瓣厮磨，唇舌交缠。 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单方面的入侵。 顾常虞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激烈地反抗，可是他的力量怎么能够与顾常枫抗衡。 哪怕他用力捶打着顾常枫的胸膛，依旧被这个更为健壮高大的男人按住脖颈钳制手腕抵着亲吻。 办公室的地板贴在后面冰凉，可是身体却沸腾滚烫，布料摩擦的声音和肢体的碰撞声昭示着这场混乱。 顾常枫已经迫不及待，提前享用他胜利的果实。 嘴唇吻得发麻，直到口腔中混入鲜血的腥味和泪水的苦涩，顾常枫才停止他的这场亲吻。 他欣赏着身下的杰作。 顾常虞的嘴唇被亲得红肿，眼角滑落的泪水停在殷红的嘴角，又被顾常枫俯身吻去。 “常虞。” 顾常枫看向顾常虞哭得发红失着神的眼睛。 “做我的情人好吗？” 顾常枫的话让顾常虞的眼神逐渐凝聚，他花了几秒听懂顾常枫的这句话，随即双眼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双手生出前所未有的力量，顾常虞猛地伸手扇了顾常枫一个巴掌，力道大到将顾常枫的脸扇得偏过一边。 顾常虞的手掌发麻，他颤着声：“顾常枫，你真是畜生！” 说完后，他踉跄起身，再也不想再面对这一切，逃似的冲出办公室。 被甩上的办公室大门挡去顾常虞逃走的背景。 顾常枫缓缓转回头，舌尖顶了顶发疼的口腔一侧。 口腔中的血腥味和疼痛没有让顾常枫冷静，反而浑身血液更为躁动。 顾常虞是真的气疯了，都敢对他动手了。 破损的嘴角不怕疼的勾起一个笑，西装革履的总裁面上神情隐隐透露出疯狂。 眼神紧紧盯着顾常虞逃走的方向，顾常枫的笑容阴郁。 他的好弟弟是没办法从他的身边逃走的。 顾常虞奋不顾身得往外跑。 身侧风景不断往后退，他来不及想自己要跑到哪儿，也无暇顾及此时的自己在外人眼中是不是狼狈可怜至极，只知道不停往前跑，再往前多跑一会。 好像这样就能从这噩梦的般的一切中逃走。 他不断奔跑，直至跑得两腿灌铅再也迈不动一个步子，眼前再也看不到一个路人，顾常虞才气喘吁吁转进一个拐角停下来。 一停下来，奔跑的脱力感和疲惫感就如潮水将顾常虞淹没。他的腿一软，整个人朝下直直跪了下去，腿弯和花坛坚硬边缘相撞的疼痛也不足以让他回过神。 听觉只能听到自己用力喘气的声音，缺氧让顾常虞的整张脸都发麻，视野模糊成数不清的发光色块。 如万华镜一般模糊的视野随着一次次汲取空气的粗喘逐渐恢复，重新直面阳光的那一刻，顾常虞甚至觉得光线刺眼。 他眯起眼，一次性流了太多眼泪的眼睛疼痛，再也流不出更多的泪水。 前面发生的一切重新回到脑海中，无法刻意遗忘。 嘈杂的电流声响起，死机许久的系统终于重新上线。 “啊哈哈哈哈哈哈，前面出现了幻觉，居然听到主角要你做他情人哈哈哈哈。” 系统一出现就狂笑，颇像冷宫中发疯的妃嫔。 “不是幻觉。” 常虞无情戳破系统的自欺欺统。 “不是幻觉？！”系统尖叫，“那你们亲嘴也是真的？” 在中途系统有再上线过一次，只不过当时它一上线刚好撞见顾常枫把常虞抵住亲吻的场景，直接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吓得强制下线了。 这一定是做梦。 系统这样安慰自己。 面对系统的问询，常虞沉默了。 常虞的沉默无疑作出了回答，系统的笑容消失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系统在线狂翻《萌新系统工作中可能出现的一百种情况及解决办法》，“手册上没写会出现这种情况啊，入职培训也没说过啊。” 遍寻工作手册无果的系统又将矛头指向常虞，电流的力量蓄势待发，系统质问常虞： “逃犯，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就说你怎么会认真配合走任务，肯定是你早就想到这个局面了是吗？”系统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它怎么没想到呢，能够一连干翻这么多小世界的逃犯居然会听从它的安排，乖乖配合，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啊。 原来这个卑劣危险的逃犯在这等着它呢！不仅要搞砸这次任务，还要夺走主角的清白扰乱这个世界，简直其心可诛！ 系统越想越生气，电流声噼里啪啦几乎要落下雷暴雨。 “安啦安啦。” 相比于系统的气急败坏，常虞显然气定神闲多了。 他整个人还半坐在地上，没有丝毫要起来的意思。 由于他这从容的神态，看起来倒不像是倒在地上，而是颇有松弛感的坐地休息。 常虞的眼眶周围的红还未褪去，这张粉白的脸应该是惹人怜爱的，可那泛红的眼尾一挑，其中的破碎感全然不见。 “你怎么不去看看任务进度到哪了？”他提醒道。 常虞不提任务进度还好，一提到任务进度系统立刻炸毛。 “你还好意思说任务进度，剧情都崩成这样了，任务进度肯定……嗯？” 系统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任务进度，怀疑自己的数据出了错。 可是不管它刷新多少次，眼前的任务进度还是丝毫未变，说明数据就是如此。 “居然增长了这么多……” 系统小声说道，还是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真的。 按理来说剧情崩成这样，任务进度没有跌破零都算好了，结果现在小世界还好好的运转，甚至任务进度较之前大幅度增长。 系统呆住了。 难道一切都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 常虞朝系统挑眉，笑容张扬：“我怎么舍得让世界爆炸拉着我的小统子一起消亡呢？” 虽然提起的心掉了下来，系统还是十分警惕。 “你会这么好心乖乖配合我？” 常虞一副被伤到心的样子，泫然欲泣道：“我们这么久的合作友谊，居然还是不相信我。” “我知道我这样一个逃犯突然配合很令人起疑，可是如果是系统你的话，这一切怎么不可能相信呢？” 这番话对系统显然显然很受用，它骄傲挺起胸膛，显然接受了这幅说辞。 “确实，抓到你这样一个逃犯是很难的，要不是你遇到这届新任系统中最优秀的系统我，可能还真让你逍遥法外了。” 系统此时已经完全打消疑心，常虞只不过抛出了几句话头，就把系统的怀疑消弭无踪。 常虞看着自我吹捧的系统微笑，弯眼笑的样子就像个小狐狸。 小统子还真是可爱呢~ “不过……”系统话锋一转，“你真的没想到剧情会变成这样？” 一想到今天看到的画面系统还是无法克制得电流短路一瞬。 老天统啊，这到底是什么走向啊。 罪魁祸首常虞无奈摊手，表情无辜至极。 “我怎么会想到主角对我怀有这样的心思……” 他的手指划过脸颊直至停在被吻得破皮的肿胀嘴唇，细白的手指与蹂躏发红的嘴唇相互映衬更加色气满满。 “……何况他的吻技这么烂，亲我的时候还咬我的舌头……” “打住！” 系统果断打断常虞说的话。 虽然它已经勉强接受剧情现在的走向，但还是不能完全接受主角对常虞这个逃犯欲图不轨的这件事。 “主角的吻技不可能不好。” 系统含糊不清地争辩了一句，它不允许任何人说主角不好。 “但是眼光可能确实不大好。”系统嘟嘟囔囔。 系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和常虞说：“必走的剧情点已经走完了，接下来的任务进度只能靠你自己攒了。” 常虞点头，从地上缓缓爬起身，轻轻掸去衣服上沾上的灰。 “既然这样，吃饭先咯~” “小统子，带你去吃大龙虾。”常虞豪气说道。 忙活了这么久，当然要好好犒劳自己。 事已至此，他已经不可能再回顾家。 常虞计划在外头先住酒店住酒店潇洒几天，然而刚拿起手机，他先前想的计划就全都泡汤了。 手机信箱中塞满了来自银行的短信，昭示他名下所有银行卡被停用的事实。 经济来源被切断，常虞只能尝试联系之前同为世家公子的几个“朋友”，发出的消息要么是提示自己被拉黑，要么被明晃晃无视。 其中还是有人心软回了常虞的消息。 【路人甲】不是兄弟不想帮你，顾总已经发话了。发公告说你和顾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还把你迁出了顾家户口，现在不允许任何人帮你。 【路人甲】我们这些小虾米实在不敢趟这趟浑水，我劝你还是先到工地上搬砖赚点钱吧。 常虞盯着这两条消息，按灭了手机屏幕。 漆黑的手机屏幕倒映出这位小少爷无家可归的模样。 不愧是顾常枫，是真的想把他逼到绝路。 12、第 12 章 顾常枫发布有关顾常虞的公告后，最为震惊的应属长盛的员工。 长盛的员工大多都亲眼见证过这两兄弟无比和睦的场景，甚至顾家兄友弟恭的传闻少不了他们讨论传播作推手。 毕竟事实就是事实，除了顾二少谁还能让总裁脸上出现那样温情的表情呢？ 然而豪门的形势风云变幻，短短一天就兄弟阋墙，备受顾总宠爱的顾常虞被总裁亲手赶出顾家，宣布再无关系。这在长盛的内部掀起广泛的讨论热潮。 相比于长盛底下七嘴八舌的讨论，顶层的总裁办公室一如既往，那张特地为顾常虞准备的绿色沙发还好端端在原地放着，一切都和原来没有改变。 顾常枫坐在办公桌前，薄唇轻抿，阴沉的脸色不好看。 盯了手中的照片许久，终于忍不住将这叠照片扔在了桌上。 照片在办公桌上四散散开，这一张张上的照片上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被顾常枫亲手赶出顾家的顾常虞。 在餐厅愉快进餐的顾常虞，在图书馆认真阅读的顾常虞，在酒吧红着脸手摸腹肌的顾常虞…… 顾常枫手中捏着这张在酒吧的照片，手背上青筋直露。他盯着照片上顾常虞放在肌肉猛男腹肌上的手，默默将整张照片都捏皱。 他介绍陈琳和顾常虞认识，没想到陈琳居然还带顾常虞这样乱玩。 这些照片都是在之前拍摄的，顾常枫让人跟着顾常虞和陈琳，拍摄下顾常虞和陈琳约会的场景，想要让一切都在他眼皮底下进行，只不过由于传递的延迟，现在才到顾常枫的手中。 陈琳是顾常枫亲自选的，他原本想放过顾常虞的，让顾常虞和正常人一样度过此生。 所以他压抑自己，刻意让自己不去注意顾常虞，亲手选了一个女人和顾常虞“培养感情”。 顾常枫将皱巴了的照片放下，他拉开办公桌右下第二个抽屉，拿起里面放着的原木相框。 照片中身穿学士服的青年和西装男人对着镜头微笑，一切都像发生在昨日那样美好。 这正是顾常虞偷取机密时发现藏钥匙的那个相框，只不过和那次的不同，这次照片和相框之间多了一张被裁剪过的小纸条。 上面简单写着“顾常虞”三个字，和主人一样乖巧的偏圆楷体。 纸条是被人用力揉过的，皱巴巴的颇像被扔掉的纸团，却被人用心裁剪下有字迹的这部分，精心展开放在原木相框之中，和相片一样好好保存。 顾常枫用手轻轻抚过照片上青年灿烂的笑脸，思绪飘过很远。 他给过顾常虞选择的机会，顾常枫想。 如果顾常虞在偷取机密的过程中因为这张照片勾起退缩之心，中止那次的行动，或许自己会原谅顾常虞的背叛行为，既往不咎，继续扮演一对手足情深的好兄弟。 他当他的好大哥，顾常虞当他的乖弟弟。 他们就这样当一辈子的好兄弟。 会吗？ 手指停留在青年扬起的唇上，顾常枫倏的笑了。 大概是不会的。 一切都是他冠冕堂皇的借口。 自从他判断出自己的感情越界，之前的所有就都没办法再回去了。 所以就算顾常虞看到照片没有再继续背叛，顾常枫也不会放过顾常虞。 在刻意不见面的那几天中，顾常枫每时每刻都在想着顾常虞，想着顾常虞忽闪的湿润黑眸，抚摸起来柔软的黑发，抱起来温暖的触感，还有那夜他站在床前，俯身品尝到的唇。 甜蜜让人无法自拔。 在父亲的葬礼上顾常枫发誓要好好照顾顾常虞一辈子，他不会背弃自己的承诺。 只不过是换一种身份。 目光停在手机最近一条收到的消息，这条消息报告了顾常虞最新的去向。 顾常枫一张张拾起前面被他扔在桌上的照片，每张照片上除了顾常虞的其他任何人都无比碍眼，而占大多数的就是那个他亲自联系上的女人。 所有计划中唯一出错的部分。 但他会让这些都回到正轨，不管用什么手段。 “在陈琳那吗？” 顾常枫轻声自言自语，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用锋利的剪刀将所有照片中陈琳的部分剪去。 看来他需要和陈总好好聊聊有关陈小姐的事了。 将裁剪去的照片部分通通扔到垃圾桶中，顾常枫拿起手机，拨打了陈总的电话。 “陈琳，我在你这真的没事吗？” 顾常虞一边嚼嚼嚼一边询问，他实在是饿狠了，连放下手中的鸡腿都不舍得。 这是他从长盛公司大楼跑出这么久后吃的第一顿饭。 饥肠辘辘时享受到热腾腾的饭菜，幸福得顾常虞弯起眼睛。 “当然没事，有本事让顾常枫亲自来找我。” 坐在他身边的陈琳心疼地看着顾常虞，才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顾常虞就变成了现在的这小可怜样。 原来在顾家金尊玉贵的小少爷，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连饭都吃不饱？ 要不是她找到顾常虞，也不知道顾常虞还要受多少苦。 陈琳愤愤不平说道：“顾常枫居然忍心这样对你，他还是不是人？” 她想到她找到顾常虞时的样子，平日里充满朝气的世家少爷居然一个人可怜巴巴地蹲在江边，发丝凌乱，身上单薄的衬衫皱皱的。 要不是那张脸确实是顾常虞没有错，任谁看到这个背影都会以为这是一位流落街头的失意人。 一听到顾常枫的名字，顾常虞吃饭的动作就一顿，随即默默低下了头，似是没有再用餐的心情。 陈琳没有错过顾常虞一瞬间发红的眼眶。 她清楚顾家发生的事，暗骂自己说错话，连忙安慰：“别担心，这是我在山上的房子，没有人知道你在我这里。” 陈琳一安慰，顾常虞反而更伤心了。 他背过身，不想让陈琳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可落下的眼泪却像是断线的玻璃珠，直直砸落到了桌上，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份量。 这个顾常枫，到底对顾常虞做了什么！ 陈琳气的双手握拳，她对顾常虞保证道：“不要伤心，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谢谢你。” 顾常虞想要露出一个笑，可嘴角努力扬起，眼中含着的泪还是无所阻拦地落了下来。 看着更可怜了。 “我想自己先静静。”他说。 委屈巴巴的让陈琳看了心疼。 她尊重顾常虞的想法，在默默递上几片纸巾后就转身出了房门，给顾常虞留出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可以好好静静。 在陈琳走后，前面还在无声流泪的常虞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在我名下本来也有好几个大别墅的……” 常虞用前面陈琳递上的纸巾擦拭去自己的泪水，“可惜现在都没有了。” 系统：“想不到你在这个世界居然如此富有。” 常虞悲伤猛猛塞饭：“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在身上分文不名的常虞无家可归时，陈琳找到了他，并且兑换了当时许下的“要罩着他”的承诺，把他带到这座山上别墅。 这里安静，绿林环绕，是个很好的静养地点。 这间山上别墅位于偏远郊区的山上，距离市中心有很远的距离，因此陈琳不在这里居住，只有一个佣人在这别墅中照顾顾常虞平时的起居。 常虞在这里度过了不受打扰的几天，可是这样的平静在这一天的傍晚被打破了。 常虞本来照常和系统一起打游戏，向来寂静无声的楼下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要知道，这个别墅向来只有他和佣人两个人，怎么会出现争吵声？ 他走出房间查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陈琳和她的父亲陈总正在一楼大门口，两人正争论着。 陈总接到顾常枫的电话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居然做出了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情，现在所有人都在躲着顾常虞，生怕招惹上麻烦事，自己的傻女儿还主动凑上去把人带到这里来！ “你知不知道现在和他扯上关系是多少危险的一件事！你想让我们陈家都因为这个破产吗？” 陈总语气坚定，命令道：“你现在就让他走。” “可是顾常虞现在没地方可去，你让我把朋友赶走，我怎么可以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呢？” “你别忘了，这房子还是我给你买的。”陈总威胁道，“还有你的那个男朋友，是不想和他在一起了吗？” 陈琳没想到向来疼爱自己的父亲会这样威胁自己，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爸爸——” 陈总握着自己宝贝女儿的肩膀，脸上是近乎恳求的神态，终究是软下了声。 “顾总已经知道了，你快让他走吧。不要因为这个让我们公司遭殃啊。” 在二楼墙后听着这一切，顾常虞的脸色一点点白下去。 这几天在别墅照顾顾常虞的佣人走上楼，看到站在这的顾常虞愣了一下，面色为难地叹气道：“顾少爷，你不要怪陈总，这真的是没办法啊。” 顾常虞点了点头：“我知道，没事的。” 只是神情明显魂不守舍。 这几天的平静差点就要让他忘记有关自己和顾常枫之间的事，可是现在发生的事情蓦地令他清醒过来。 顾常枫并不打算放过他。 最后陈总和陈琳在楼下的争吵还是不了了之，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陈总还是疼爱女儿，选择向陈琳短暂妥协。 他告诉陈琳，可以再让顾常虞住几天，顾常虞必须在三日后离开，不然他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了。 下完最后通牒，陈总就驱车离开了，显然是给陈琳时间让陈琳自己处理。 天色已然暗下，外头下起了雨。 在陈琳走上楼的时候顾常虞已经入睡了。 陈琳轻轻敲了两声门没有得到回应，打开门，发现屋内已经暗了灯，只能看到顾常虞侧身入睡的背影。 床上的顾常虞盖着被子蜷缩，连躺在床上睡着的样子都如此乖，看起来小小的一个。 顾常虞已经睡着了。 发现这个事实，陈琳心中升起的第一反应是庆幸，她现在根本无法和顾常虞开口。 她和顾常虞说过她要罩着他的，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将顾常虞抛弃呢？ 至少父亲给了她几日的宽限时间，让她再想想其他办法。 陈琳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将房门轻轻合上，轻手轻脚下楼，开车离开别墅了。 她向来不在这个别墅居住，今晚是听到陈总突然上门的事才急匆匆赶过来。 房门关上的那一瞬，背对着门口躺着的顾常虞睁开了眼睛。 楼下车子发动驶离的声音在山上的夜晚中明显，顾常虞从床上坐起身。 窗外的细雨在所有人毫无所觉时变成了一场暴雨。 雨滴成断线的珠子狠狠砸向地面，强劲的风和雨把山上的树叶摇晃得东倒西歪，像是有野兽出洞。 常虞迎着窗外的狂风暴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衣服下劲瘦的腰肢一闪而过，从窗户透进的水汽无可避免地沾上他的衣摆。 他倾身将脸贴在窗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的疾风骤雨。 这几天他在这个别墅过着天天自然醒的生活，每天除了下楼用餐的时间之外都在房间和系统狂玩游戏。 这样的生活滋润得常虞精神焕发，皮肤莹白，一看就被养得很好。 前面游戏玩到一半的系统催促道：“既然你醒了那就继续打游戏吧，反而还能在这住三天。” 至于三天后常虞何去何从，系统也没办法预测，现在剧情毕竟都崩到这个地步了。 “nonono。”常虞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小统子，现在可不是玩游戏的时间。” 系统：“你要干什么？” 常虞很快收拾好他的行李，也就身上的一套衣服。 “这里的别墅太小了，给你换个更大的。” 系统：“？” 真睡着开始说梦话了？ 常虞朝系统展示了手机的短信页面，上面最新的一条短信的发送时间正是在陈琳与陈总互相争吵时。 【顾常枫】想好你的回答了吗？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发信人和收信人却都能看懂。 顾常枫终于忍不住了。 “既然我的好哥哥想我了，我怎么能够让他寂寞等待呢？” 常虞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在手机屏幕亮光的照射下，这个笑容多了几分不怀好意的意味。 系统警惕：“你可不要对主角的身体下手。” “嘁。” 常虞冷嗤，“现在被觊觎身体的可是帅气的我。” 他对系统恨铁不成钢： “小统子你整天就想着玩，我现在是要去增加任务进度，你不想完成任务目标了吗？” 常虞会这么主动去增加受虐值？ 系统将信将疑，剧情崩成这样任务进度能增加这么多已经是奇迹，系统不敢再期待更多了。 常虞没有惊动屋内的佣人，悄悄走到楼下，打开了大门。 屋外大雨倾盆，夜色与雨帘交叠模糊天地界限. 漆黑的夜幕像是猛兽张开的黑洞大嘴，不怀好意等待猎物送上门。 常虞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连伞都没有打，就这样迈步走入了雨幕之中。 别墅建在小山山顶，要走到山脚，只有一条不短的环山公路。 大雨落下，雨水汇聚成小河流下。 常虞沿着这条环山公路往下走，他的全身从刚走出别墅几步路时就已完全湿透，单薄的衣服打湿贴在身上，拢住一层厚重的水雾。 在这样的雨天从山上走到山脚并不轻松，冰冷和疲倦和这密不透风的雨幕将人牢牢罩住，明明身体累到极点仿佛下一秒要昏厥，可豆大又冰凉的雨滴砸得皮肤生疼，硬生生将人又砸清醒。 一旦松懈，就会从这条倾斜弯曲的公路直直往下滚落。 迫不得已绷紧脑中的那根弦，抬起麻木沉重的脚，一步又一步往下走。 身体宣告着到达极限，常虞却依旧步履不停往下走。 他抬起被雨水打湿的眼看向前方。 在这条环山公路的尽头，停着一辆漆黑低调却熟悉至极的豪车。 像是早知道猎物会赴约，捕食者在这里耐心等待。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至走到这辆豪车面前，常虞才踉跄停下脚步。 一停下脚步，浑身的疲惫和酸痛呼啸而上。 眼前一阵阵发黑，常虞站直身挺直腰，不想露出丝毫怯意。 他知道车窗后的人正在看着他。 可是车窗倒映出自己此时的模样却掩饰不住的可怜。 湿漉漉的黑发贴在惨白的脸颊两侧，和湿透的衣裤一样止不住往下滴水，雨水落进眼睛酸涩得看不清。 像个落水受惊无路可逃的小兽。 哪怕顾常虞强撑着，那点乞求还是无可掩饰得从那双黑湿的眼中泄露。 在他面前车窗缓缓往下摇，没有那一层车窗的阻隔，常虞对上了车窗后的那双窥视的眼睛。 曾经出现在顾常虞的美梦之中，现在却成为顾常虞噩梦的一双眼睛。 13、第 13 章 从坐上顾常枫的车开始，一路上顾常枫和顾常虞都没有说话。 无论是顾常枫还是顾常虞，他们心知肚明顾常虞一旦坐上这辆车意味着什么。 顾常虞缩在顾常枫的车后座的一角，海藻般潮湿的头发挡住眼睛，顾常枫只能从车后视镜中窥见顾常虞又白又尖的下巴。 后座的人想要扮演不会开口的沉默雕像，顾常枫也不强求其开口，他的手指轻叩着方向盘，这是掌控方向的游刃有余。 马上顾常虞就回到顾家，也就意味着顾常虞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们有很多时间可以聊。 “房间还是原来的那个。” 快到达顾宅，顾常枫第一次开口打破沉默，这次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他停好车回过头。 坐在后座的顾常虞已经蜷缩躺在后座，安静睡着了。 被雨水打湿的黑发还没干，湿哒哒的贴着脸，衣服上流下的水滴将皮质车后座给沾湿了，周身都是透明的水渍，连垂下的眼睫毛给都还是湿漉漉的。 像是远洋之中被捕落的美人鱼，而邪恶的渔人载着美人鱼而归。 顾常虞睡着的样子很乖，双手握拳放在脸颊一侧，粉白的脸嘟嘟的。 和小时候睡觉的时候一模一样。 顾常虞从小害怕雨天的雷声，在雷雨天总是吓得躲到被子中，不敢自己一个人睡。 但是顾父和顾常虞的母亲大部分不在家，就算在家，顾父和母亲也不会宠溺地抱着他睡觉。 他作为情妇上位带进顾家的私生子，在顾家一开始从没有人在意。 更别说他是破坏顾家夫妇感情的证物，他的母亲入住顾宅后行事张扬，丝毫不得人心。 所以在那个家不会有人关心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晚上一个人睡在空荡的大房间中会不会害怕。 顾常虞在这样小的年纪，得自己想办法解决。 在打雷的天气，电闪雷鸣在漆黑的房间里更明显。 于是才那么大点的萝卜头寻找方法无门，只能偷偷溜进顾常枫的房间，轰隆隆的雷声就像是从远古追逐而来的猛兽，让顾常虞忍不住加快脚步。 小孩子对他人情绪和喜恶有着比成人更为敏锐的察觉能力。 从进入这个家的第一天，顾常虞就知道这个家中没有人喜欢他，其中当然包括他的哥哥，顾常枫最讨厌他和妈妈。 可是如鼓的雷声让顾常虞心脏震慑，几乎要陷入噩梦之中。 所以他想要寻求一点庇护，只要身边有一个人就好，哪怕这个人根本不是来陪伴他的。 顾常虞不敢打扰这位冷面孔的哥哥，也不敢让顾常枫发现他溜进了房间，于是他小小的身躯努力爬上顾常枫的床，动作悄悄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在床尾巴上整个蜷缩着睡。 等到雷声结束后他再悄悄溜走，这样就没有人会发现他来过。 小小的顾常虞是这样想的。 但是顾常虞低估了自己的入睡能力和熟睡程度。 在长身体的年纪，他的小身体才刚在床上躺好，渴求已久的温暖和安心将他包裹，几乎不超过五秒，顾常虞就跌入了黑甜的梦乡。 顾常虞不知道自己睡觉并不老实，他一开始只是只了占床尾的一小块位置，睡着后他的小身体就开始左挪右挪，挪着挪着到床中央了。 所以在那样打雷的冰冷大雨天，顾常枫的怀中突然拱进了一个热乎乎的奶团子。 那时的顾常虞就像现在一样乖乖熟睡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搭在发粉的脸肉上，两只小手握成馒头似的拳头，侧身放在脸颊的一侧。 小小的顾常虞不知道顾常枫早就从他推开门时就发现自己，只知道一觉醒来从床尾睡到了床中央，整晚睡得安心又暖乎。 于是之后的每个雷雨天，顾常虞就会溜进顾常枫的房间偷偷躲在床尾巴睡觉。 只不过他小小的脑袋想不通为什么每天都会从床尾睡到床中央，哥哥房间一直紧闭的房门在雷雨天总会打开一个小小的门缝，不用他努力垫高脚尖去够门把手将门打开。 渐渐的，顾常虞从一开始的偷偷摸摸到后面的自然而然，也从床尾渐渐睡到床中央，兄弟二人对这样的变化默契避而不谈。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随着这个的改变渐渐破冰升温。 顾常虞拥有了一个好哥哥，顾常枫也如愿成为了一个好哥哥。 当年小小一个缩在他怀中的孩子，已经长成这样一个翩翩青年，他们之间陪伴着走过这样多的时光。 他见证顾常虞的长大，也将会见证顾常虞以后的每一个重要时光。 纵然没有那层血缘羁绊，他们也会是世界上最为亲密的人，毫无疑问。 想到这，顾常枫坚硬的心柔软下几分。 他不舍得吵醒熟睡的顾常虞，轻轻打开车后门想要将顾常虞抱进房中。 然而顾常枫的表情在手触碰上顾常虞皮肤的那一瞬剧变。 手下的皮肤滚烫，顾常虞发烧了。 今晚，顾宅的所有人都看到，那个被顾总亲手赶出去的二少爷被顾总亲手抱了回来，视若珍宝。 顾常虞在顾家向来娇养，这几天心情大起大落，还在夜雨中淋着雨走了那么久的一段路，紧绷的弦终于忍受不住断开，身体开始发送警报。 尽管有家庭医生上门诊断开药，给顾常虞打了退烧针，顾常枫还是不放心守在顾常虞的床前，寸步不离。 顾常虞陷在柔软的被褥中，前面湿透的黑发重新回到干爽柔顺的状态，高烧让他粉白的脸颊漫上更多的红晕，粉嘟嘟的。 如果不是紧蹙的眉头昭示着此时身体的难受，其他人还以为他正在香甜的梦乡中。 顾常枫看得心疼，伸手想去抚平顾常虞眉间的褶皱。 手才刚碰上，熟睡的顾常虞就发出舒服的喟叹声，将脸贴得更紧，汲取更多的凉意。 感受手心中的触感，顾常枫无奈地轻笑，他伸出另一手，温柔地理顺顾常虞凌乱的头发，将手背贴在顾常虞发烫的脸颊，试图这样让顾常虞的温度降下一点。 “哥……” 顾常虞突然呓语，又小又弱的声音像猫儿抓把顾常枫的心提了起来。 “怎么了？” 顾常枫抓住顾常虞的手，说出的声音是自己都没想到的温柔。 顾常虞睡得并不安稳，皱起的眉头顾常枫怎么抚也抚不平。 他紧闭的眼角忽的渗出热泪，顺着脸颊滑下，留下一道无法忽视的泪痕后滑入枕间，他烧得发干的红嘴唇微微动着，在说着微不可听的梦话。 顾常枫将耳朵凑到顾常虞微动的唇边。 “哥，不要……” 顾常虞的梦呓轻得像幼猫的叫，却如抛出的铁钩将顾常枫的心蓦地收紧。 他抬起头，看向在梦中还在流泪害怕的顾常虞。 心脏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顾常虞何曾这样的委屈过？ 曾经顾常枫护着他，将顾常虞纳在自己坚硬的羽翼之下，不舍得可能造成伤害的任何东西刺向自己的宝贝弟弟，但是现在顾常枫成为了将刀亲手刺向顾常虞的那个人。 他知道是自己逼狠了。 可顾常枫并不后悔，如果不狠一点，顾常虞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他只恨没有早点看到自己的心，导致他们之间走了一些弯路。 顾常枫将顾常虞头上的毛巾又换了一块，伸手细心掖好顾常虞的被子，他在顾常虞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无比轻，却又非常重。 顾常虞浑身滚烫，整个人烧得厉害。 他意识混沌，完全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只隐隐记得有人在他身边，珍重地抓着他的手，给予他称得上是无微不至的照顾。 到温度稍退下来，顾常虞终于没有任何打扰地睡了一个又长又沉的好觉。 等常虞醒来以后，身上清爽无比，温度也退了下去，只有睡了长觉之后未退的困倦和恍惚。 他睁开的第一眼就看到守在他床前的顾常枫，高高在上的大总裁就这样趴在他的床前睡着了，大长腿委屈得都不知道怎么放。 也不知道顾常枫守了他多久，只能看到顾常枫眼下少有的青黑，暗示他睡得并不好。 常虞语气夸张惊讶道：“啊呀，主角怎么在这？” 已经见证了一切的系统漠然道：“他一直都在这。” 按道理主角不是应该对这位反派恨之入骨吗？怎么还对逃犯这么低三下四地照顾？难道是由恨生爱了？ 系统的心情从一开始的震惊，再到不解，最后到麻木。 既然想不通，那就接受吧。只不过想到被世界偏爱的主角居然被这个可恶的逃犯骗得团团转还是忍不住愤愤不平。 常虞作害怕状：“那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我记得我在梦里求他不要收走我的大别墅。” 系统捏手帕：“……没有。”甚至说得恰到好处。 在一人一统说话的时候，趴在床沿上的顾常枫似乎是感受到常虞醒来后的动静，眼睫颤动，缓缓睁开了眼。 见顾常枫醒来，常虞一秒拿出架势，立马入戏。 看到顾常枫，顾常虞的眼睛中现出亮晶晶的欣喜。 在顾常枫还没反应过来时，顾常虞就扑进他的怀中，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背。 空落落的胸腔被巨大的惊喜填满，低头看着怀中人乌黑的发顶，顾常枫克制不住地伸手抱住了顾常虞。 才短短几天，顾常虞就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抱在怀中轻而易举，让顾常枫忍不住再抱紧一点，直至要把顾常虞按在怀中才能停下。 这几天的朝思暮想一下成为了现实，顾常枫将脸颊埋进顾常虞的颈窝中，小心翼翼地深嗅属于顾常虞的味道。 系统电子音颤抖：“逃犯，你在干嘛？” 真的要当主角的情人了吗？不要啊不要啊！！ 怀中的顾常虞颤抖，像是在委屈得哭泣。 “哥……” 声音可怜，将人听得心都化了。 “我在。”顾常枫哑声说道。 他小心地用大掌抚摸顾常虞颤抖的脊背，从上到下，温柔地安抚他怀中珍视的人，好让其不再哭泣。 顾常枫这一答，怀中的顾常虞更委屈了。 他躲在顾常枫温暖的怀抱中，在长大后第一次这么小性子地享受来自兄长的爱。 他控诉道：“哥，我做了噩梦，梦到你要把我赶出顾家，还……”还要让自己做他的情人。 顾常虞甚至都说不出那句话，他在顾常枫的怀中抬起头，被泪水打湿的眼睛中满是乞求。 “哥，我是在做梦是吗？” 他的语气几乎是恳求。 他抬脸看着顾常枫，希望顾常枫像以往的任何一次那样安慰他，告诉他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只是噩梦，他没有被徐勉威胁，没有背叛长盛和顾家，他还是顾家的二少爷，还是顾常枫最宠爱的弟弟。 所有都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顾常虞希望顾常枫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可是顾常枫注定不能。 顾常虞充满希冀的眼睛深深刺痛了顾常枫的心脏，他垂眸看着顾常虞还残着酣睡未退的红的脸，顾常枫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给了顾常虞答案。 顾常枫俯身吻上了顾常虞的唇。 当不寻常的欲望疯狂滋长，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顾常虞的眼睛蓦地睁大。 唇上传来的触觉清晰不可忽略，唇瓣柔软互相摩擦，他才愣神一下，对方的唇舌就变本加厉，撬开他的牙齿，朝着他的口腔中扫荡，将他的舌头勾着缠绕。 清清楚楚，毫无保留，告诉了顾常虞答案。 一个顾常虞最不想知道的答案。 14、第 14 章 唇齿交融，顾常枫再次汲取到了比蜂蜜还要香甜的津液。 可是他的心中生不出半分的喜悦，因为当他吻上顾常虞的那一秒，他清楚地感受到顾常虞的心碎了。 碎成一片又一片。 顾常虞的情绪几乎是瞬间就低落下来，坠向没有尽头的黑洞之中。 他脸颊上的泪痕没有干，现在却没有再流泪，好像他的眼泪都已流干，再也流不出一点眼泪。 顾常枫却从这个吻中尝出了苦涩。 顾常虞碎掉的一片片心脏，尖锐锋利的碎片边缘同样将顾常枫扎得鲜血淋漓。 只是还没习惯他们之间关系的转变。 顾常枫想，他会有耐心，等待顾常虞慢慢习惯。 这个吻终于结束，顾常虞的嘴唇被吻得湿润发红，但前面还发亮的眼睛瞬间暗淡下来。 他冷冷从顾常枫的怀中退开，前面还想要紧紧靠近的温暖港湾成了避之不及的可怖蛇蝎。 “常虞……” 顾常枫唤道，顾常虞的反应让他的心不好受。 他将顾常虞从小疼到大，将这个弟弟护在掌心，怎么可能忍心看着顾常虞这样难过？ 但顾常虞面对顾常枫的声音毫无反应不过，他没有再看顾常枫，整个人又在躺进了被窝，翻身背对着床边的顾常枫。 堪称冷漠的后背将他的态度表现得不言而喻。 他现在并不想理会顾常枫。 顾常枫读懂了这一点，他小心翼翼收回伸出的手，只掖了掖被子，生怕顾常虞不小心冻着了。 “好好休息。” 顾常枫的声音中有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祈求。 他知道顾常虞心中有气，现在顾常虞拒绝沟通，他再在这里待下去，只会让顾常虞更难受。 现实的改变让顾常虞无法接受，哪怕顾常枫只能看到顾常虞的背影，都能想到顾常虞脸上伤心破碎的神情。 顾常枫选择短暂离开，给顾常虞自己消化的空间，他轻轻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侧躺向内的常虞正在朝着系统奸笑。 常虞：“桀桀桀桀桀桀，还是这个大别墅住起来爽。” 系统：“……”原来你说的换个别墅是这个意思吗。 顾常枫一走，常虞更加不装了，他在熟悉柔软的床上兴奋地蛄蛹两下，下令召唤系统：“小统子来！我们继续打游戏！” 系统被他这主角前主角后的反差震惊到一时失语，它为它那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主角控诉道：“你还想着打游戏？主角都因为你难受成这样了。” 常虞：“你打不打？” 系统：“……打。” 离开房间的顾常枫没有休息，径直开车去了公司。 顾常虞睡了一天一夜，他就在床前陪了一天一夜。 在这期间，公司的事务全都被他丢下不管，堆积了一大堆等着他来处理。 眼下的青黑和脑中的困倦提醒着顾常枫应该休息，顾常枫却浑然不觉，一到公司就开始不停歇地工作。 他想将工作再多处理一点，这样就可以抽出更多时间回去陪伴顾常虞。 总裁的拼命让底下的员工也跟着提高效率加快工作起来。 忙起来的时间总是过得非常快，等顾常枫忙完后，落地窗外的夜色已经黑沉，整栋长盛大楼只有总裁办公室这一层还亮着光。 顾常枫站起来活动活动几乎要在办公桌前坐僵的身躯，他一边用手指揉按鼻梁骨两侧，一边打电话询问顾常虞在家中的情况。 电话的管家声音为难，支支吾吾了许久，最后告诉顾常枫：“顾总，二少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今天给他端到房间里的饭，他一口都没动。” “怎么回事？”顾常枫的眉头瞬间紧皱，询问的声音急切。 顾常虞刚发烧醒来，正是需要补充营养恢复身体的时候，现在一口饭都不吃，这怎么能行？ 但是问话刚一出口，顾常枫就已经想到顾常虞一口不吃的原因了。 除了自己，谁还能让顾常虞伤心难过得吃不下饭？ 对面的管家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似是犹豫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劝说道： “我想二少爷肯定难过着呢。二少爷心不坏，这次肯定是被别人蒙骗。顾总，你养了二少爷这么多年，这一次你就原谅二少爷吧。” 管家在顾家待了这么多年，早就将顾常枫和顾常虞这两兄弟的感情看在眼里，他不明白顾常枫为什么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明明看到顾常虞难过顾常枫自己也不忍心。 然而管家的劝说并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顾常枫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他说：“这事不用你管。还有，他现在已经不是顾家的二少爷了。” “告诉常虞，如果他不吃的话，我亲自来喂他吃。” 顾常枫态度坚决，对面的管家终究还是没说什么，通话结束后才叹了口气。 “为什么给我上的都是这些菜？” 常虞在床上换了个姿势，他略微嫌弃地看着餐盘上的白粥和养生汤，说道：“我要吃大餐。” 白粥和养生汤香味扑鼻，虽然清淡但看着就鲜香无比，常虞却十分不满意。 他说道：“主角真是太小气了，我在陈琳的别墅里吃得都比这个好，我回顾家可不是来喝粥的。” 系统：“真的不是因为你现在生病不能吃那些吗？” “我不管。”常虞欠揍地翘了个二郎腿，他反问系统：“你难道不想吃红烧大龙虾吗？” 系统沉默了一瞬，擦了擦被大龙虾三个字勾出的电子口水，诚实地说：“想。” 常虞嘎嘎嘎笑了，二郎腿一翘一翘，这副嚣张的模样哪里像是正在病中？ 敲了两声门，听到里头淡淡的应声管家才进门。 他一打开门，就看到顾常虞无力地依靠在床上，脸色是大病初愈的苍白，搭在被面的手腕纤细，仿佛一折就会断了。 看到来的是管家，顾常虞露出了一个笑，只是他现在身体虚弱，连脸上的笑颜都淡淡的。 “二少。”管家心疼地走近，他将白粥端到顾常虞的面前，“吃一点，身体还好得快。” 顾常虞脸上的笑容消失，转而是自嘲的意味。 “恢复得快做什么？”好让顾常枫来欺负他吗？ “二少，我知道你和顾总闹矛盾，但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撒气。”管家将白粥舀了一勺，送到顾常虞的嘴边。 顾常虞没有吃下这一口白粥，而是看着管家恳求道：“王叔，能帮我和哥说说情吗？” 管家是顾家的老人，他说的话对顾常枫或许有用。 但是顾常虞想不到，管家已经为自己说过话，只不过毫无作用。 管家不忍心浇灭顾常虞的希望，他没有接话，将白粥又往前送了送，想让顾常虞吃几口。 顾常虞折腾了这么久，还发烧生病，要是一口饭不吃这怎么行。 然而管家这副表现无疑给了顾常虞回答，他眼中的光芒灭了，伸手把白粥推开。 他撇过头拒绝道：“谢谢王叔，我现在不想吃。” 管家犹豫着，还是将顾常枫的话给顾常虞说了：“顾总说，你不吃完的话，他回来亲自喂你吃。” 常虞：“这么变态？我喜欢！” 系统催道：“你快去吃了。”它可不想看到主角给常虞这个逃犯喂饭的情景，辣眼睛。 听到这话，顾常虞抬起眼睛倔强地看着管家。 他知道顾常枫向来说到做到。 不管是亲自来喂饭，还是说把他赶出顾家。 最终，顾常虞说道：“好，我吃。” 他从床上起身，接过管家手中的白粥。 只不过顾常虞没有立即吃，而是在管家不解地目光中走出房间，下楼走去了厨房。 系统同样不解：“你干嘛？” 常虞拿起厨房的辣椒面就往白粥里倒：“这粥都冷了没味了，我加点辣椒面拌着吃。” 系统：“加了辣椒面能好吃？” 常虞：“小统子，没见识，辣椒面可香了。” 于是常虞就着红辣辣的辣椒面把那一碗冷掉的白粥喝完了。 常虞打了个饱嗝：“爽。” 虽然吃爽了，但是常虞还要装作胃口不佳硬吃的样子，他端着吃干净的碗出来。 他把空空的碗展示给管家看，说道：“告诉顾常枫，我吃完了。” 知道顾常虞和顾常枫正在闹别扭，管家接过碗，点头让顾常虞赶紧去休息。 顾常虞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这时管家才敢进厨房看看，他不知道顾常虞到厨房去做什么，但顾常虞不允许他跟着。 管家察看一番没有发现倒掉的粥，确认顾常虞真的吃了东西下去才安心下来。 回到房间的常虞又躺到了床上，呼唤系统：“统子，上号！” 系统怼他：“小心胖死你。” 常虞回来真的是为了增加受虐值吗？怎么感觉他过得这么爽？ 系统咬牙。 顾常枫很快就赶到顾宅。 他接到管家的电话就立马往家赶，一进门听到管家和他说顾常虞最后吃饭了才稍微安下心。 不知道顾常虞是因为什么才选择吃饭的。 顾常枫下意识避开那个他并不喜欢的答案。 没想到他也有这样自欺欺人的一天，他扯开嘴自嘲地苦笑。 伸手将西装外套脱了，顾常枫甚至来不及换身衣服就往楼上赶。 一推进门，他想了一天的人就那样乖乖地坐在床上。 顾常虞正在看书，床前的一盏小台灯散发着温暖的橙光，将顾常虞的脸照得柔和。 他看书专注，没有发现推门而入的顾常枫。 顾常枫一路而来的焦躁忽的被一阵春风吹散了，取之而来的是满满的心安，他不忍心打扰面前美好的画面，放轻脚步走到顾常虞的面前。 主角都走到面前了，常虞还在津津有味看书学习，系统赶紧提醒他：“喂，别看了，主角来了。” 常虞看得正专心：“别吵我。” 系统咬牙：“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爱读书。” 直到照在书页上的灯光被身侧的人挡住，常虞蓦地发现顾常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身侧。 白衬衫西装裤的男人背光站着，看不清脸，但光是脸庞的轮廓就无比优越。 “哥。” 顾常虞猛地将书合上放在一侧，扑闪的眼睛宛若受惊的小鹿， “在看什么？” 顾常枫俯身过来，他双手撑在顾常虞两侧，轻易将顾常虞困在怀中。 原本想凑过来看看顾常虞看得什么书，可是倾身贴近时，顾常枫还是忍不住吻上了顾常虞的唇。 双唇相接，压抑在心中的□□和痴念如落了火星的干草一下子燃了起来。 顾常虞下意识想要挣扎，停止这个出乎意料的吻。 但是火焰燃烧，自着火开始就无法轻易熄灭。 他的手才一动，顾常枫就像是瞬间知道他的心思，将大掌压了上来，与顾常虞十指相扣，按向床单上。 明明是亲密至极的动作，在此时却是一种单方面的压制和禁锢。 顾常虞双手被顾常枫扣着，只能仰头承受顾常枫的吻。 想要往后躲，可他的退后换来的是顾常枫更猛烈的进攻。 他被顾常枫追着亲吻，直至后背抵上墙壁，再无可退之路。 亲吻间不知是谁的动作碰灭了房间的灯，房间只剩下床头的那一盏台灯在散发着光芒。 前面温暖柔和的橙光在亲吻的水声中也变得旖旎暧昧，盈盈的光照亮因为纠缠变得褶皱的床单，和交叠在一起双手。 越吻越情动，顾常枫抬起一只手掌摸向顾常虞衣服下的腰，细细揉捏。 顾常虞被吻得无法呼吸，他艰难地吞咽快要从唇间溢出的口水。 艰难的呼吸让顾常虞胸膛剧烈起伏，窒息感和胃中的翻腾感一起席卷而来。 顾常虞终于忍不住，用尽全力退开顾常枫，跑去厕所。 里头的呕吐声清晰传进顾常枫的耳朵，无疑给了他当头狠狠一棒，将前面的激情敲得粉碎。 顾常虞，竟然对他的接触排斥到如此地步吗？ 扎进心脏的碎片又开始隐隐作痛，顾常枫鲜少有这样的魂不守舍的时候。 他再也没办法织起将自己温柔溺毙的甜蜜美梦。 眼前的现实是如此残酷，如此刺眼。 顾常枫深深看了一眼在厕所中不断呕吐的顾常虞，转身出了房间。 常虞抱着马桶快把今天吃进去的那碗粥全都吐出来了。 他吐得双眼含泪，鼻头泛红：“呕——” 他这两天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在冷掉的白粥里加和差不多等量辣椒面，本就脆弱的肠胃没有让常虞当场吐出来都好了。 系统：“……” 居然是这个原因。 常虞：“辣椒面好吃，下次还敢。” 全都吐出来后感觉胃好受了不少，常虞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自己红得艳丽的嘴惊叹不已。 常虞：“要不是我忍住了，我差点要吐……”主角嘴里了。 “好了你别说了。” 像是知道常虞要说什么，系统无情打断。 “啊不对！我的书！” 常虞突然想到他落在床上的书，赶紧收拾好跑出去查看情况。 一走出来常虞才发现顾常枫已经走了，房间中空荡荡的，只有那盏小台灯在继续散发柔和的光芒。 他在床上找到他前面在看的那本书，被被子严实盖住，没有除他之外的人看过。 常虞瞬间松了口气，要是被顾常枫发现他的这本书那可就危险了。 这本书有着素色的封皮，在外头看不出任何乾坤，只以为是普通的一本书。 但只要往里翻开一页，就能看到这本书真正的书名—— 《如何征服英俊少男》。 15、第 15 章 将自己折腾吐的常虞不敢再在白粥里加辣椒面了。 当然这不是因为他怕了，而是顾常枫将工作带回家开始居家办公，接下来常虞的每次都是顾大总裁亲自盯着。 在顾常枫面前，常虞实在不敢明着耍花招。 常虞往嘴里缓慢一勺一勺送着白粥，白粥寡淡无味，吃了几口后他拿着勺子停住动作，不想再吃下去了。 才抓着勺子停在这几秒，犹如实质的视线就落了下来，让人无法忽略。 常虞一抬头，就对上坐在桌对面盯着他的顾常枫。 这位总裁大人正坐在桌前用笔记本电脑办公，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操作。 因为不在公司，他上身就穿了一件白衬衫，没有打领带，解开两颗扣子的领口敞开，透出几分居家的随意和慵懒。 顾常枫拿起咖啡杯慢饮，分出来的视线余光轻轻扫过来，就看到了端着碗勺满脸写着不想吃的顾常虞。 “不想吃了？” 顾常枫看了眼基本没怎么动的白粥，问顾常虞。 顾常虞将放在桌前的白粥推开，答道：“不吃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和顾常枫置气。 昨天亲吻时顾常虞逃进厕所呕吐的事情依旧让顾常枫在意不已。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着字符，没有过多的话，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吃完。” 随后，那双狼眸懒懒掀起，看向脸色仍是不健康苍白的顾常虞。 “或者我用嘴喂你。” 这话一出，顾常虞的脸色爆红。 他堪称慌乱地抬头看向站在餐桌不远处的管家和佣人，生怕他们听到顾常枫说的这句话。 可在场的人都不是聋子，隔着不远的距离，全部都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他们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给了顾常虞最后一丝脸面。 这瞬间的情绪波动让病恹恹的顾常虞乍然鲜活起来，左右顾盼像小兔子一样到处乱看，让人想亲一口那水润的唇。 顾常枫这么想的，也立即这样做了。 他就这样起身越过他和顾常虞的距离，在顾常虞的嘴角落下一吻。 一吻芳泽后，顾常枫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 “哥，你怎么能？！” 顾常虞的眼睛直接睁圆了。 餐桌旁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想到在餐桌旁的还都是以前在顾家干过活的佣人，看到一张张熟悉的脸，顾常虞的脸更加红了。 如果知道顾家的大少和二少在私下居然是这种关系，这些人会怎么想？ 羞耻感将顾常虞淹没，比起喝粥，顾常虞现在更加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始作俑者顾常枫却是毫不在乎，他更关心顾常虞面前那碗还没喝完的粥。 他再次提醒顾常虞：“把粥喝完。” 见顾常虞仍旧蜷着手指不动，顾常枫补充道：“别忘记，你现在是我的情人。” 顾常虞脸上因羞耻而泛起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褪去，最后又变成最开始的苍白病色，甚至比最初还要白上几分。 这句话就像锋利的剑刃，毫不留情将顾常虞自欺欺人的表象毫不留情地割开。 无疑在提醒顾常虞，现在他已不是以顾家二少爷的身份留在顾家，而是顾常枫的情人。 这些围观了全程的佣人也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顾常虞，是顾常枫的情人。 他为了留在顾家，不惜自甘下贱，来当自己昔日哥哥的情人。 前面露出的鲜活像烟花一样转瞬熄灭。 顾常虞沉默低下头，继续喝面前那一碗干干净净的白粥。 常虞：“把我的辣椒面拿来，我还能干一大碗。” 系统：“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常虞：“小统子你在干嘛？” 自从前面顾常枫凑过来亲他一口后系统就开始这样狂念，佛音阵阵。 系统：“贫僧戒色，今日誓要将你这妖孽给度化了。” 常虞：“？” 常虞：“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昨天主角还舌吻我……” 系统：“大胆妖孽！速速住嘴！” 常虞：“……” 系统疑似被刺激疯了。 将眼前的一碗白粥一滴不剩地吞入腹中，顾常虞沉默站起身离开餐桌。 他走上楼梯想要将面前的这一切全都丢在身后，像个懦弱的缩头乌龟。 可是他的脚步才刚走上几步台阶，余光在电视上瞥见的画面让他止不住停下。 电视正在播放每日的早间新闻，是一则知名企业家破产后选择自杀的新闻。 这样的事情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发生，任何人早就见怪不怪，但是这篇新闻的主角却是曾经令顾常虞辗转难眠的一个人。 甚至可以说，是顾常虞生活发生如此翻天覆地变化的导火索。 这个公司破产后选择在高楼一跃而下的企业家不是别人，正是徐勉。 徐勉，怎么会……？ 顾常虞对于徐勉的记忆还停留在徐勉在消息中催促他快点盗取那份重要的机密，再之后就没有联系。 那个时候顾常虞已经自顾不暇，自然不会再关心一个威胁者。 顾常虞的怔愣太明显，让办公的顾常枫都发觉。 他顺着顾常虞的目光，同样也发现了这条新闻。 只不过顾常枫没有丝毫的意外，他轻轻饮下一口咖啡，语气平淡似乎说着再简单不过的话。 “和我作对，就要承受后果。” 顾常虞看着新闻中那公式化的播报，无法想象在前几日还和他见过面的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结束了生命。 他将目光移到顾常枫的身上，顾常枫用电脑继续处理工作，似乎电视上的新闻不值得让他的眼神停留超过两秒。 顾常枫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他逼死了徐勉吗？因为徐勉和他作对。 那和徐勉合作的自己呢？ 顾常虞忽觉遍体生寒。 他同样做出了背叛顾常枫的事情，顾常枫又会怎么对自己的呢？他又将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这样想着，顾常虞浑浑噩噩地上楼回到房间。 房门一关上，常虞失魂落魄的神情瞬间消失。 他一个猛虎前扑找到藏在床下的盒子，从里面掏出一袋薯片开始啃。 常虞：“再忍就忍不住了，我最爱的原味薯片。”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等系统反应过来的时候常虞已经消灭完这袋薯片，开始将包装袋毁尸灭迹。 系统：“你什么时候藏的？” 常虞：“要不是藏着的这些零食，我都要变成白粥了。” 他朝系统控诉道：“快看看我的受虐值是不是涨了，主角他硬要我喝白粥，这难道不是虐待吗？！” 系统：“……” 和这个逃犯完全没办法沟通。 常虞十分不满意在顾家的伙食： “还不如我在陈琳那吃得好，我要去找陈琳把我从白粥中拯救出来。” 熟练地藏好包装袋，常虞摸索出被他藏在被子下的手机，长按按键将手机开机。 手机屏幕一亮，里头涌出一堆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 常虞从陈琳的别墅不告而别，估计把陈琳都吓疯了。 从通话列表中找到陈琳，常虞毫不犹豫拨通了陈琳电话。 对面几乎是拨出去的一瞬间就接通了电话。 常虞还没来得及说话，陈琳那边的声音就传来。 陈琳紧张地问：“顾常虞，是你吗？” 常虞回答道：“是我。” 陈琳的声音激动又高兴：“你到底去哪儿了？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你，我还以为……” 她听说了徐勉的事情，生怕顾常虞碰到类似的遭遇，还好顾常虞给她打了这通电话，这意味着事情还不算太糟。 常虞迫不及待把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我回到顾家了，你能不能……” 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常虞接下来的话卡在喉中说不出来了。 没有时间让他回头，腰侧就被按着贴上。 宽大的胸膛将他整个身躯完完全全地纳入怀中，尽管布料相隔，依旧能够感受到相贴的温度。 陈琳的声音还在从手机听筒里传来： “你怎么去顾家了？是不是顾常枫做的！我知道之前都是他捣的鬼！” 握着手机的手腕被身后人的另一只手掌扣住，纤长伸展的手指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手铐，轻而易举就能让人动弹不得。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侧，顾常虞侧头，看到顾常枫的脸，他勾起的嘴角饶有兴趣，俯视而下的眼睛却明晃晃说着危险。 没有得到回复的陈琳在电话那头急得团团转：“常虞你怎么不说话？你别害怕，是顾常枫强迫你的对吧？需不需要我现在来带你回去？” 陈琳的话语清晰地传到两人的耳中，让现场的气氛更加凝滞。 见顾常虞拿着手机不敢动，顾常枫剑眉一挑，朝依旧显示通话中的手机屏幕轻抬下巴，示意顾常虞继续和陈琳通话。 如果顾常虞不说，合理怀疑顾常枫就会夺过手机亲自和陈琳沟通。 于是他只得结结巴巴地开口：“没事……” 话才冒了个头，顾常虞的声音就蓦地变了调。 颈侧的温热濡湿感清晰得无法忽视，顾常枫竟然在舔他的脖子！ 顾常虞下意识得想躲，可是他整个人早就被顾常枫锢在怀中，无路可逃，只能被顾常枫按着任由其亲吻而上。 要知道他还和陈琳通着话！ 仅仅这几秒顾常虞的脸就红霞遍布，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然而这些还不足以让顾常枫满意，当顾常虞慌乱想挂掉这则通话时，顾常枫的大掌抱上顾常虞拿着电话的手，轻易夺过顾常虞手的控制权。 他抓着顾常虞的手点开屏幕上的扬声键，将手机放在顾常虞的嘴边， 他吻了下顾常虞小巧的耳垂，命令道：“继续。” 说完后他继续亲吻顾常虞的耳侧颈间，惹得顾常虞敏/感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对面的陈琳察觉到顾常虞声音的不对劲，尤其是持续得不到回应更让她心焦。 “顾常枫是不是在你身边？顾常枫这个畜生简直不配为人！” 陈琳口中的这位畜生正按着顾常虞亲吻。 顾常虞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他极力忽视此时被顾常枫扣在怀中亲吻的异样感，控制自己的语气试图让自己可以与陈琳平静沟通。 “不用，陈琳，我在顾家很好。” 顾常虞的衣领不知不觉间被扯开大半，顾常枫的头发蹭得他很痒。 “顾常虞，你知道在说什么吗？” 陈琳对顾常虞忽然的转变感到不可思议，“你告诉我，顾常枫对你做了什么？” 顾常枫将自己留在顾家做他的情人，甚至现在还在用唇逡巡他的皮肤。 这样的话，顾常虞怎么说得出口？！ 他迫切想要挂掉电话：“没事的陈琳，我在顾家过得很好……唔。” 脖侧的软肉被牙齿咬住轻轻厮磨，丝丝疼意和另一种奇怪的感觉交加。 顾常虞整个人快要站立不住，只能依靠在顾常枫的身上，他蜷缩脚趾，仍然想将话说完整。 他对陈琳说：“嗯……你不用来找我了……” 等顾常枫走了他再和陈琳解释，顾常虞这样想，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现在发生的这一切。 可一切没有结束的预兆，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炙热吻已经从顾常虞的脖颈攀上下巴，再按在唇上，撬开他的牙齿，勾住舌头，让他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吞咽声。 顾常虞伸手用尽全力想将顾常枫推开，舌头却被吸得更用力，刺激得他眼角都渗出生理性的泪水。 尽管如此，顾常虞还没有忘记正在和陈琳的通话，他紧闭嘴巴，压抑急促的呼吸，生怕泄出声音。 羞耻如烈火炙烤着顾常虞，他恨要这样做的顾常枫，也恨懦弱的自己。 在顾家的这么多年，顾常枫以兄长的身份给予他优渥的生活，同样也磨平了他的爪牙。 就像现在他被压制着亲吻，顾常枫像逗鸟一样逗他，他也毫无反击的力气。 顾常虞抓住时机用牙齿去咬在嘴中肆虐的舌头，可将他养大的顾常枫在他有动作的一瞬间就察觉他的意图。 “唔——！” 大掌扣住顾常虞的下巴迫使顾常虞合不拢嘴，只能张着嘴承受变得更深的吻。 哪怕顾常虞用尽全力压抑住自己的声音，但这边窸窸窣窣的奇怪动静并不能骗过陈琳，陈琳也显然不接受顾常虞前面的那番说辞，她可不相信顾常枫会轻易放过顾常虞。 她已经知道她爸爸来到别墅要让顾常虞离开是谁的手笔了。 顾常枫这个恶魔。 于是陈琳语气坚决地说：“你不用说了，我现在开车过来。” 无论顾常虞说什么，她都要亲自来看看。 然而和他通话的顾常虞已经被吻得神思混乱，甚至无法处理陈琳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有其他人帮他做出了回答。 顾常枫终于舍得将唇从顾常虞的唇上离开，顾常虞失神流泪的眼睛像细雨过后的黑曜石。 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温柔地亲了亲顾常虞的眼皮，抬手接过顾常虞几乎要从掌中落下的手机。 顾常枫的嘴唇发红，脸上是淡淡的餍足，只不过说出的话冷淡无比。 “我们顾家的人，就不劳陈小姐费心了。” 顾常枫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16、第 16 章 一切都完了。 在听到顾常枫对陈琳说的那句话后，顾常虞的脑袋中就不断回荡着这句话。 紧绷的那一根弦在顾常枫挂掉电话的那一刻铮然崩断，全部前面的一切努力都化作泡影，所有忍耐的情绪无可控制地决堤而出。 顾常虞浑身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往后倒。 几乎有一瞬间，他都期望这样狠狠倒下再也不要醒来。 可是顾常枫就站在他的身后，身子抵住他的后背，连倒下去的机会都没有给顾常虞。 可耻的悲凉和埋在心底的愤怒从心脏爬上，顾常虞摇晃着站直身子，他看向顾常枫。 这个他曾经无比敬重，无比仰慕的大哥。 可是往日的一切都被顾常枫亲手打碎了。 “顾常枫。” 顾常虞第一次直呼顾常枫的名字，他的头发和衣服一样凌乱，单薄细瘦的身体在此时似乎积聚了无限的力量。 顾常枫惊讶地挑眉，惊异于顾常虞的转变，却没引起他的多余变化。 他只是依旧像看手中宠物一样看着顾常虞，一种让人恼怒的观赏态度。 “顾常枫，你这样做对得起爸吗？” 顾常虞大声怒吼，字字泣血，把这段时期的委屈一并发泄出。 他喊得大声，脖颈都迸出红，用尽他全部的力气，差点都要让他背过气去。 顾常虞不明白，他不明白顾常枫为什么要这么不留情面。 明明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明明在前几天顾常枫还一如既往地疼爱他。 在顾父和母亲葬礼上的那一天，在所有出席的宾客献花离开后，身穿黑西装的顾常枫轻轻给了一个可靠安稳的拥抱。 顾常枫和他说：“以后的每一天，我会陪着你。” 然而短短的几日，顾常枫就判若两人。 顾常虞的控诉震耳欲聋，顾常枫的眉眼骤然阴沉。 他看着满脸委屈绝望的顾常虞，一步一步逼近。 “顾常虞，你还敢提爸？你和你那个妈骗了顾家这么多年，把我们当傻子耍是吗？” “顾常枫，你不要再说了！” 顾常枫戳中了顾常虞最不愿意面对的现实，顾常虞双手捂住耳朵，想要逃避。 但顾常枫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扯下顾常虞的手，迫使顾常虞一字不落地听下他接下来说的话。 “你一面享受我对你的好，一面联合徐勉做出背叛我的事，你就和你的那个妈一样，得到了好处还不知足，甚至做出背叛的事。” 顾常枫的话语和逼近的脚步一样毫不留情，针针见血，将顾常虞逼得步步后退。 他看着顾常虞痛苦，口中刺伤人的话语却没有停下，反而愈演愈烈。 顾常虞到现在还抱有侥幸，那他就要将顾常虞的这些侥幸全都击碎。 让顾常虞知道，现在的他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顾常虞退无可退，弯下腰，表情痛苦，这些话像剑刺穿他的心脏，让他不得不直面他一直想要逃避的现实。 是他先背叛顾常枫的，也是他一直隐瞒顾常枫那些真相。 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你说呢，顾常虞？” 顾常枫用手抬起顾常虞的脸，欣赏这张脸上流泪难过的表情。 他的心在因顾常虞的眼泪而疼痛着，可是他必须用这样伤人的话让他的弟弟永远属于他。 “我也不想的。” 顾常虞抬起眼睫，可是对上顾常枫眼睛的一瞬立即移开视线，“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躲开眼神的常虞：“怕对上眼神我要笑场。” 系统目瞪口呆：“我应封你为演技之王。” 这个举动在顾常枫眼中却是顾常虞在逃避的意味。 “顾常虞。” 顾常枫拧过顾常虞的脸，强迫顾常虞那双哭红的眼睛看着自己。 顾常枫说的话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我真后悔之前把你当我弟弟。” 他早就对顾常虞暗藏心思，一步又一步谋划让顾常虞落入他的怀抱。 怎么可能，只让顾常虞做他的弟弟…… 顾常枫的这句话彻底击溃了顾常虞的心理底线，从他的理解，就是顾常枫后悔认识他，后悔以前对他那么好。 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多想时间倒流，回到一切没有都发生的时候。 可是就算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身上的血缘问题从他母亲带着他进入顾家就是一颗待爆的地雷，就算没有徐勉，也会有其他的人揭穿他伪装的身份，终究有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天。 他就像穿上天鹅羽衣混入天鹅堆的丑鸭子，世界上有任何东西可以改变，他身上流淌的血却无法改变。 如果有方法的话，将他浑身的血都抽干换上顾家的血他都愿意。 然而不行。 他是一个可耻的侵入者，他的母亲抢走了顾夫人的位置，而他享受了这本不属于他荣华生活十多年。 他也不想这样的啊，如果他真的是顾常枫的弟弟就好了。 顾常虞痛哭出声。 他的哭声越来越大，从隐忍的哭泣变成放肆的嚎啕大哭，似乎要把声音都哭哑、 断了线的泪水往下流，坠到顾常枫钳制顾常虞下巴的手上。 顾常枫松开手，失去支撑的顾常虞便整个人往下滑到地上，他将脑袋埋在臂弯之中，哭得浑身颤抖。 房门上锁的声音惊动埋头哭泣的顾常虞，他抬起脸，隔着朦胧的泪帘看到顾常枫高大的身影朝他一步步靠近，落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常虞：“哦豁。” 系统：“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未知的恐惧让顾常虞下意识后退，顾常枫先一步半蹲在他面前，用手抓住他的脖颈。 关键位置被人拿捏的感觉并不好受，顾常虞却早已别无选择，他止住哭泣，但眼眶中蓄满的泪随着眼睫的眨动落了出来。 他警惕地看着朝他露出一个微笑的顾常枫，哭到快要窒息的感觉残留在他的身体中，他不知道顾常枫要干什么。 和前面的疾言厉色不同，顾常枫换了一副堪称温柔的面孔，他居高临下地用视线打量顾常虞的脸颊，用手指轻轻摩挲顾常虞被泪打湿的脸颊。 顾常枫柔下声音诱哄：“所以，清楚现在在顾家是什么身份了吗？” 那双雨后的眼睛迟钝地动了动，经过不算太长了思考，顾常虞哭哑的声音迟疑地响起： “你的……情人。” 另一只大手奖励似的揉了揉顾常虞柔软的头发，像逗猫一样挠了挠顾常虞的下巴，只不过那只握住脖颈的手没有松开的意向。 顾常枫问他：“那现在需要做什么？” 顾常枫的声音低沉，语调柔下来的时候带着无法抵抗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话语。 他现在的样子让顾常虞想到在事情没有变糟之前他们相处的场景。 顾常虞的眼睛明亮一瞬，他睫毛湿透，像个被雨打湿的小狗，但足够乖巧。 前面的行为鼓励了顾常虞，他鼓起勇气，回答道：“……取悦你。” 顾常枫的薄唇勾起，他几乎是喟叹着发出满意的话语： “我的好孩子。” 他低头亲了亲顾常虞的脸，吻去顾常虞脸上湿漉漉的泪痕。 顾常枫站起身，游刃有余得在椅子上坐下。 “来。”顾常枫的笑容好整以暇，“取悦我。” 常虞：“真变态啊，你们主角这么变态的吗？” 系统持续不断地敲着它的电子木鱼：“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系统都要对这个走向无语了，从一开始的震惊不解到现在的麻木，系统自觉自己的境界已经拔高一层。 那些系统界的老人，一定没想到剧情还能是这个走向，而且这样的走向下小世界居然还没有崩塌，任务还在有序进行。 它还是把常虞这个逃犯想得太简单了。 常虞的语气贱兮兮：“小统子，你怎么不说话？” 系统：“呵呵。”迟早要收了你这个妖孽。 至少主角的贞操还在，系统这样安慰自己，敲电子木鱼敲得更快了，颇有想要将常虞就地超度的架势。 虽然系统不予评价，但剧情还得继续。 和事情暴露那天一模一样的话语，再听见已是另一个情景。 顾常虞看着朝他轻抬下巴的顾常枫，坐在椅子上的顾常枫犹如坐在王座上加冕的国王。 顾常枫是这场游戏的胜者，从一开始他就运筹帷幄志在必得。 停顿两秒，似是下定决心，顾常虞跪着用膝盖挪到顾常枫的双腿前。 这种空间被密不透风侵//入的感觉让顾常虞不自在，可现在的他并没有选择后退的权利。 跪坐在顾常枫面前，顾常虞这次选择了臣服。 他的双手扶上顾常枫的膝盖，微颤的手指泄露他的怯意，手抖着解开顾常枫腰间的皮带。 或许因为紧张羞怯，顾常虞解了很久都没有完全解开。 好整以暇坐着的顾常枫没有任何帮助弟弟的意思，只用目光慢慢舔过顾常虞粉白的脸，舔过顾常虞颤抖不已的眼睫，欣赏着这堪称盛宴的场景。 终于将皮带解开，强烈的侵略感笼罩顾常虞。 顾常虞垂下眼睫，身体前倾凑近。 第一次做这种事，他的动作可以称得上是笨拙和青涩。 偏偏顾常枫就是享受顾常虞的青涩，他的手紧紧扣上顾常虞的后脑勺，好让他们更加靠近。 “嘶。” 从喉中滚出低哑，顾常枫按在顾常虞后脑勺上的手收紧。 “收住牙齿。” 顾常枫扬起脸，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冰冷的眉眼染上情动的欲色。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利成章，顾常虞终于在这一刻履行他作为顾常枫情人的义务。 而顾常枫，在这张顾常虞从小睡到大的床上，彻彻底底占有了顾常虞。 念经念到一半被拉去关进小黑屋的系统：“……” 它看着转播屏幕上的大片马赛克彻底抓狂：“臭逃犯，还我主角的贞操！！！把手从主角的大胸上拿开啊啊啊！！！” 剧情崩成这样，偏偏系统对常虞没有丝毫的办法。 毕竟一开始定下的任务规则就是常虞需要完成固有的剧情点和达到设定的受虐值，受虐值按常虞所在角色的虐身虐心情况判定。 哪怕常虞天天吃喝玩乐，到现在这个地步，常虞的受虐值依旧稳定增长，系统找不到任何机会电击惩罚这个狡猾的逃犯。 它合理怀疑常虞是不是早就开始谋划为了这一刻，表面答应得好好的走剧情，结果操纵着剧情歪到全新地步。 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系统仰天长啸：“剧情到底从哪一步开始走歪的啊！！！” 17、第 17 章 顾常虞又发烧了。 尽管顾常枫事后及时进行了仔细的清理和细心的照料，但大抵是之前的并身体没有完全痊愈，顾常虞在半夜还是发起了烧。 顾常虞烧得迷迷糊糊，在脑中做着乱七八糟记不清的梦。 意识混沌之间，只记得有人一直在他身边，不时用手触碰他的额头确认温度，用湿帕子擦拭他的身体。 但当常虞醒来时，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仿佛已经隔了一个世纪。 窗外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纱帘洒进房间，温暖又温馨，是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宁静祥和。 常虞摸了摸额头，确认自己已经退烧才在被窝里舒展睡得酥麻的身体。 他呼唤系统：“小统子，我这是睡了多久？” 系统：“……” 常虞：“你在吗，系统？” 系统：“呵呵。” 它真不想搭理这个逃犯。 常虞和主角活色生香了多久，它就在小黑屋里对着满屏马赛克念了多久的经，电子木鱼都被它敲出新高度，估计它要成为系统中佛学造诣最高的了。 这是一个系统应该掌握的技能吗？！ 常虞挑眉：“你前面怎么不回答我？” 系统：“我回答你了，回了沉默，呵呵。” 知道系统在生气什么，常虞捂脸羞涩道：“矮油，伦家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啦！” 常虞不提还好，一提系统就直接炸毛了。 系统电子音瞬间拔高：“你还敢提！！！还我主角的贞操来！！！” 要不是它没有实体，它真想扑上来和常虞打一架。 怎么就净让它一个新入职的萌新系统遇到这些事呢！？ 经过一夜的波折，常虞此时的身体无比倦怠，他抬起酸痛的胳膊，一眼就看到雪白皮肤上的点点红痕，昭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 见常虞突然不说话在那看着手臂出神，系统以为常虞终于有一点羞耻心，嘲讽说道：“你在羞愧吗？” 常虞拉紧被子，脸是做作的红：“虽然吻技一般，但是床技还挺好的耶。” 作为世界偏爱的气运之子，主角当然是完美的，主角的床技当然也是完美的！ 怎么就让这个逃犯享受到了呢？ 常虞继续回味：“胸也很大，摸起来手感好好……” 系统：“我真求你了，别说了。” 常虞：“嘻嘻。” 怕真把系统逗炸毛了，常虞没有再逗系统，而是起身找之前藏起的手机。 不小心把陈琳当成他和顾常枫play的一环，常虞于心不忍，想和陈琳道个歉，毕竟陈琳别墅里的饭是真的好吃，陈琳人也真的不错。 但常虞翻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找到他的手机。 只有一个可能，顾常枫把他的手机拿走了。 常虞：“玩不了手机，看来只能和统统一起打游戏了捏。” 系统：“我不会再和你打游戏的，呵呵。” 常虞正准备躺回床上，房间门就被敲了两声推开。 进来的是管家，他看见顾常虞起来了，惊喜道：“二少，你醒啦，还觉得身体难受吗？” 常虞摇了摇头。 管家给顾常虞端上他精心准备的，十分适合病患食用的食物。 看着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常虞沉默了。 怎么又是白粥？ 终于看到常虞吃瘪，系统嘎嘎直笑。 忍受着系统的刺耳笑容，常虞垂眸看向那碗白粥，落寞说道：“不用叫我二少，我已经不是顾家的二少了。” 不然怎么会只能喝白粥？ 在管家眼中的顾常虞则破碎得令人心疼，虽然顾常枫曾经下过那样无情的命令，但管家还是安慰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二少。”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顾常虞，他抬起眼看向管家，眼中盈盈落满小心翼翼。 “我和……顾常枫这样……会不会很奇怪？” 顾常虞知道他和顾常枫发生的一切根本逃脱不了顾家其他人的眼睛，更别说顾常枫一开始就没想隐藏。 曾经的兄弟变成现在的情人，甚至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就算是顾常虞自己一时也无法接受，更别说这些见证了所有转变的其他人了。 顾常虞不敢想象，在其他人眼中他和顾常枫究竟是怎样的荒唐。 但是面对顾常虞的问题，管家只是露出一个和往日一样的笑。 他和顾常虞说道：“不会的，只要您开心就好。”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顾常虞鼻头一酸，他撇过头隐藏自己脆弱的神情。 他和顾常枫这样的关系转变，自己……会开心吗……？ 管家安慰道：“顾总强硬惯了，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疼你的。昨晚二少你发烧，顾总他照顾了一宿都没合眼，直到退烧了才赶去公司工作。” 原来昨晚半梦半醒间的感觉并不是他的错觉。 顾常虞没有说话，因为他现在也没办法说清他是什么心情。 发烧前的记忆并没有消失，仅仅隔了一层薄且透的白雾。 不用特意去揭开，只需要简单一想那些记忆就会鲜明炽热地冲出，可顾常虞下意识地躲避。 这些记忆清楚而残忍地告诉顾常虞，他和顾常枫不可能再做回兄弟了。 覆水难收。 顾常枫回到别墅时，天边已经泛起晚霞的瑰丽色彩。 他小步快跑急切上楼，连西装外套都没有来得及脱下。 但顾常枫扑了空。 他想要见的人却并不在房间中。 佣人告诉顾常枫，顾常虞正在花房，顾总裁急急忙忙又跑去花房。 此时天空的晚霞烧得更烈，浓烈热情的色彩将冷静的淡蓝色的天空完全渲染。 漂亮的晚霞大方用作透明玻璃花房的背景，映衬着花房中团簇的花也一同热烈起来。 而顾常枫日思夜想的身影，正在花丛之中。 清瘦的青年正拿着花艺剪刀修剪花枝，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厚重华丽的色彩。 匆忙的脚步蓦地放慢下来，似乎怕惊扰面前美好的画面。 “这个花开得太好，剪了；这个花开得不好，剪了。” 常虞拿着花艺剪刀一顿咔嚓，面前的花朵遭到摧残，被刷刷剪落一大片。 一连串操作下来，眼前的花杆光秃秃的没有一朵花。 常虞嘴硬称赞道：“看着整洁多了。” 系统：“……” 感觉自己就像这些花，被常虞摧残得有苦说不出。 常虞正准备摧残另一盆，他的腰间从后伸出一双手，环住腰将他往后一拉。 后背骤然贴上温热的胸膛，常虞没有回头，只说道：“你回来了。” 常虞：“这熟悉的大胸不用转头我就知道是谁。” 系统：“呵呵。” 颈侧被亲了一口，痒得顾常虞缩脑袋。 “在修花枝？” 顾常枫看向面前那盆光秃秃的植物，夸奖道：“修得真好。” 系统：“主角眼睛瞎得更严重了？” 常虞不解：“更严重了？他之前眼睛就不好？” 系统：“眼睛不瞎的话怎么会和你这个逃犯在一起？” 常虞：“……”感觉小统子黑化了捏，攻击力好强。 常虞委屈嘟嘴：“谁让我魅力太大了，人家也很烦恼的啦~” 系统冷漠似铁：“呵呵。” 顾常枫来了就没走，搬了把椅子坐在边上看常虞修剪花枝。 坐也没坐安稳，他不知从哪里拿了小篮子，捡那些顾常虞剪落下来的花头。 一开始还只是捡落在自己椅子周围的，再之后就干脆站起身跟在顾常虞身后捡。 常虞拿着花艺剪刀在花房剪完一圈，顾常枫手中的篮子也跟着盛满了花。 晚霞被黑夜追得奔走，夜色沉落，花房的小灯亮起橙色的暖光。 常虞自觉修剪得差不多，一回头，就看到顾常枫怀中满篮子的花。 粉蓝，殷红，雪白，明黄…… 各种颜色混在一起，在篮子中团簇着娇艳，如同第二次绽放。 色彩鲜艳明亮的花朵将男人冷硬的眉眼衬得柔和下来，他看向常虞，目光和怀中花瓣一样柔软。 常虞惊讶：“我有剪下这么多花？” 系统：“你看看这个花房还有花吗？” 常虞自觉理亏，没有再继续辣手摧花。 “身体舒服点了吗？” 顾常枫从篮子中撷了一朵洁白的栀子花在手中，花香清香浓郁。 “嗯。” 顾常虞低头应了一声，放下花艺剪刀转身出了花房。 他不知道怎么和顾常枫说什么，一和顾常枫靠近，昨晚的记忆就冲破薄雾涌出来。 让他羞赧又气恼。 见顾常虞不理自己，顾常枫也不恼，他放下满篮子的花，十分好脾气地跟在顾常虞的身后。 跟着他走出花房，穿过走廊，走上楼梯，回到房间。 原本属于顾常虞一个人的房间，现在似乎变成了他们两个人的居所。 回到房间，顾常枫才想起要脱下他的西装外套。 铁灰色西装袖口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花瓣，但向来要求一丝不苟的顾常枫没有将花瓣拂去。 他只是将西装连同那片花瓣一同收好了。 18、第 18 章 晚上洗漱后，顾常虞缩在床上看书。 整个人缩在被窝中，只露出一张俏生生的脸，下巴尖抵在被子上。 他发烧后身体还没恢复完全，总是怕冷，喜欢将自己团在被窝中，拿书的手掌都缩一大半在袖口里，只用指尖尖抓住书页边缘。 换上睡衣的顾常枫在床的另一侧，他坐在床上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他今天的工作似乎很多，可回来后还是跟在顾常虞身后捡了一个小时的花。 暖色的灯光落下，和顾常枫的视线一起照亮顾常虞认真看书的侧脸。 自从那些事情发生后，顾常虞本就安静的性子更安静了，白皙的皮肤让他许多时候看起来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目光滑过顾常虞挺翘的鼻头和花瓣一样的嘴唇，沉静读书的他和今天傍晚在花丛中一样岁月静好，令人不忍心破坏。 但只有系统才知道常虞正在看什么东西，它随意扫了几行书页内容就忍不住打扰全神贯注的常虞。 “你还要看你那本破书多久？” 上次常虞看那本《如何征服英俊少男》差点被顾常枫发现，于是常虞就恳求系统复制了这本书的内容，然后投射覆盖在他现在看的书上。 这样他就可以随时随意阅读，不用担心有破坏人设的风险。 就像现在，在顾常枫眼中常虞正在文静地阅读一本散文集，其实常虞正在如饥似渴地阅读这本《如何征服英俊少男》。 系统：“你就这样用我刚升级的功能？” 因为任务进度不断增加，系统终于升级了部分功能，但没想到升级后的功能会用在这里。 常虞从书中分出一点神，敷衍系统：“最爱你了么么哒。” 系统；“……” 饶是常虞想要像缺水的海绵一样疯狂汲取知识，但是他现在的身体条件不允许，才翻了几页，瞌睡虫就钻进他的脑袋，让他昏昏欲睡。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向睡在他身边的顾常枫。 这位总裁大人在他身边，有影响到他的入睡时间。 感受到顾常虞的目光，顾常枫一转头，就对上顾常虞困困的眼睛。 顾常虞问他：“你有很多工作吗？” 短短一句话，顾常虞打了两个哈欠。 顾常枫被逗笑，将笔记本电脑合上放在一边。 他摸了摸顾常虞柔软又温热的脸，抬手关上灯。 “不多，睡吧。” 房间陷入一片漆黑，被窝因为另一个人存在暖和无比。 常虞：“？？？他怎么不回自己房间？” 系统：“你就安心睡了吧。” 它可不想看到常虞假意挣扎一通然后又被主角在床上办了。 至少这样躺着不用关在小黑屋看马赛克。 系统觉得自己又成长了，它敲了敲自己的电子木鱼，颇有皈依佛门的平静感。 顾常虞没有挣扎太久，一闭上眼就被如山倒来的睡意坠入沉沉的梦乡。 在完全陷入黑甜的梦之前，身边的人抱上了他。 第二天，工作很多的顾常枫推了所有的工作带着顾常虞去了海边。 这片海滩是尚未开放的海滩区域，只有顾常枫和顾常虞两个人。 没有其他的声音打扰，这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海浪的声音。 就像世界只留下了他们两人。 海平面广阔，一眼望去看不到边。 大海是最宽容的治疗师，看向大海，感觉胸口也跟着开阔起来，藏在心里的坏情绪也会跟着海浪的涛声消失殆尽。 顾常枫没有穿他平常穿的西装，他和顾常虞两个人穿着简单的短袖和休闲短裤，看着和出游的游客没有区别。 微咸的海风带来的是自由的气息，顾常虞踩在沙滩上的脚步跟着轻快。 这是顾常虞这么多天第一次出门，哪怕他没有说几句话，顾常枫也能感受到顾常虞的藏不住的开心和雀跃。 顾常虞沿着海岸线走了好长一段路，他一个人往前走，身后却落下两行脚印。 咫尺距离，紧密挨着。 走路走累了，顾常虞就顺势在沙滩上坐下，任由一波又一波涌上的海浪冲刷他的脚趾。 他看着身边仓皇逃走的小螃蟹，露出这几天的第一个笑。 常虞慈爱地看着小螃蟹：“好想吃大龙虾。” 系统立马精神百倍：“今天能吃上大龙虾吗？”它终于能吃上大龙虾了吗！ 常虞：“应该能桀桀桀桀桀……”到海边怎么能不吃海鲜呢？ 系统：“桀桀桀桀桀。”它已经迫不及待了。 身边坐下一个人，恰到好处的距离，海风吹动的衣摆可以恰好碰到一起。 顾常虞知道坐在他身边的是谁，就像昨天在花房，不用回头也知道拥上他的是谁。 他们心照不宣，他们没有开口。 自从那晚之后，他们之间似乎出现了一个诡异又稳定的平衡。 一些东西被打破、消失，一些东西萌芽、新生。 尽管他们之间没有说几句话，顾常虞却能感受到有一股暖流冲刷着心脏破碎的裂缝，将那些尖锐的破口用柔和的力量磨平。 顾常虞和顾常枫坐在沙滩上看海面潮来潮往，直到厚重阴沉的云层中多了几抹不明显的黄昏光芒，他才发觉他就这样和顾常枫在海边坐了一个下午。 他偏头看向顾常枫，因为没有穿正装，这位总裁大人也没有一丝不苟抹上他的发蜡。 黑发随意垂下，几缕被海风吹得搭在脸侧，侧面看更容易注意到他优越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英俊得不像话。 “顾常枫。” 顾常虞开口。 “嗯？” 顾常枫转过头看他。 “为什么今天会带我来到海边？” 顾常虞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沙子的脚。 如果顾常虞现在抬头，就能看到顾常枫深邃眼窝中盛着的眼眸，藏着显而易见的柔情。 顾常枫说：“今天工作不多。” 顾常虞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没头没脑地说道：“我知道今天是你生日。” 从顾常虞来到顾家后，他和顾常枫的每一个生日，都是他们俩互相陪伴着一起过的。 顾常枫昨晚睡前还在加班赶工作，估计那时就想好了今天要带着他来海边。 顾常虞知道，顾常枫也知道。 虽然他们用最狠毒的言语刺伤对方的心，但下意识的习惯和曾经的感情从未改变。 顾常虞想要刻意忘记，可是他的记忆无法消失。 十多年来，在顾常虞和顾常枫之间早就形成了比血缘关系更为紧密的联系。 不是流淌在身体中的血液，而是连接着心脏的主动脉，和心脏一起，每分每秒跃动不止。 顾常虞突然想。 就这样和顾常枫一起过下去好像也不错。 海边的波涛声不止，天际边的海一遍又一遍冲刷阴沉的天空。 在空气再一次要陷入沉寂时，顾常虞的声音响起。 他的声音很小，差点随着海浪声一起逃向海天交际处。 顾常虞说：“顾常枫，生日快乐。” 被遮挡的夕阳光辉破开天边的阴沉云层，橙金色的光芒顺着云层的破口如瀑布倾泻而下，在海面撒下揉碎的点点金光。 他们终于看到了今天的第一缕阳光。 赶在完全日落之前。 系统：“我不允许。” 它冷酷地指出任务进度，也就是常虞现在的受虐值。 “要是你幸福了你的受虐值怎么增长？” 常虞装作为难：“难道你不想主角也幸福？还是说你不在意主角幸不幸福？” 系统油盐不进：“没有你主角会才更幸福，你别忘了你是反派。你生来的使命就是被主角狠狠打脸当垫脚石，而不是和主角平起平坐。” “反派么？” 常虞看向远处天与海的交际，模糊看不清界限，“有谁知道自己生来就是反派呢？” 系统：“在小世界，每个角色，哪怕是路人甲也有命中注定的命运。 从小世界诞生开始，每个人的生命历程就已经被联邦谱写好，这是无法更改的。你抽中了反派牌，你就必须走好属于反派的历程。” 常虞：“属于反派的历程是什么？注定被主角打败吗？你不觉得这样不公平吗？” 系统：“因为这是联邦世界运行的规律，就和自然中的食物链一样，你不会问兔子为什么无法战胜狮子，因为这是自然的法则。 联邦的法则类似，主角就在食物链的顶端，而反派和其他人，永远在主角之下，哪怕反派如何机关算尽，也没办法越过法则的鸿沟，战胜主角。” “无法战胜主角？”常虞问系统，“你知道我做了什么才会逃出第一个小世界吗？” 系统：“什么？不是觉醒后让小世界崩塌吗？” “嗯,差不多。” 系统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常虞还有它不知道的罪名。 常虞没有骗系统，他逃出第一个小世界确实因为世界坍塌。 只不过小世界的崩塌不是因为他的觉醒。 埋在手臂中的脸颊歪了歪，落日金晖描摹他的眉眼，无害又无辜。 而是因为他杀了那个主角。 第19章【VIP】 第19章 【世界1结束】我这不是…… 系统还在对常虞进行招安劝降： “我劝你不要挣扎，乖乖接受被主角狠狠打脸被当作主角成功路上垫脚石的命运，因为这是你生来的使命。 只要你认真完成这几个小世界的任务，你会有机会重新拿牌的。” 常虞忽的笑了，“我哪有挣扎我这不是乖乖在主角下面吗？” 系统先是一愣，看着常虞促狭的笑容，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后它电子音被气得劈叉：“我说的不是这个下面啊喂！” 怎么让它碰上常虞这个狡猾的逃犯啊啊啊啊啊！所以之前没有系统抓到常虞是因为其他系统都不想接这个烂摊子是吧！！！ 海边回来后，顾常虞和顾常枫再次陷入那个平衡之中。 所有顾宅的人都有发现，顾常虞和顾常枫之间争锋相对的棱角裹上了一层柔软的云朵。 他们每天一起吃饭，一起打发时光，一起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顾常虞似乎再次过上了和曾经一样的生活。 不同的是，他和顾常枫会接吻，会上床。 日子平静美好得就像是童话最后的结尾，直到顾常枫突然陷入忙碌之中，不再经常回顾家。 这天早上，顾常虞正准备下楼倒水，凑巧听见两位佣人的聊天内容。 “你知道顾总要结婚的事情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和那个秦家的千金是吗？” “要是顾总结婚了，二少怎么办呀……” “唉，这也不是我们能考虑的事情，先不让二少知道好了。” 顾常枫要结婚了 这个意料之外的消息砸得顾常虞头脑发昏，这段时间过得太平静，让他以为自己可以继续这样安稳下去。 不去想所谓的身份，不去想发生的矛盾纠葛。 可是陈年烂疤并不会因为蒙上眼堵住耳就消失，何况这伤疤正新。 顾常虞几乎忘了他现在留在顾家的身份。 从来只是情人，而不是爱人。 神情恍惚间顾常虞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将玻璃水杯放错了地方，装满水的水杯顺着桌沿滑落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玻璃碎片落了一地。 那两位佣人回过头看到顾常虞，神情瞬间变得慌乱。 “二少……” 顾常虞想自己现在最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这样大家都不会太尴尬。可是此时的他已经不知道做什么反应，他只知道匆匆跑回房中，似乎这样就能逃过发生的一切。 怪不得顾常枫这几日都忙碌得见不到人，怪不得最近家中的佣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原来只有他被蒙在鼓里，只有他什么不知道。 他的手机被顾常枫收走，他被关在这座华丽的别墅之中，现在的他和顾常枫豢养的宠物有什么区别 如果顾常枫结婚，他还会给被赶出顾家吗？ 到时入住顾家的那位女主人，会容许他这样的存在吗？ 不，就算同意他留下，他也不会留下的。 他懦弱，胆小，却也知道怎么体面地退出。 关上的房门隔绝了一切，常虞脸上失魂落魄的神情瞬间消失。 他怕再留在原地会忍不住再问佣人一些八卦，这可比他这几天的日子有趣多了。 常虞仰面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左右滚了滚：“终于出现有趣的事情了。” 这几天待在顾宅，系统经常闹脾气不和他一起打游戏，自己都快无聊死了。 他朝系统控诉：“小统子，你的主角怎么是个大渣男” 系统哼哼唧：“主角本来就不应该和你这个反派在一起，他有他既定的另一半。” 虽然相比于其他牌，主角的受尽世界法则的优待，可是主角的命运也和其他牌面一样，自诞生初就已经完全注定好。 所有角色按着既定的牌面命运生活，小世界才能在原有的轨道上平稳运行。 常虞才不管什么命运，他只说：“小统子，和我打游戏。” 系统：“” 常虞朝它眨眼，眼中尽是狡黠。 “如果你想要任务进度增加的话，就和我一起打游戏。” 不用常虞刻意为之，顾常虞的身体快速消瘦下去。 那两个佣人害怕担责，也不敢说出那天发生的事。 饶是这几天不常在的顾常枫，他也发现了不对劲。 顾常虞睡得越来越久，无论顾常枫白天还是夜晚回到顾宅，顾常虞都窝在床上陷在梦乡之中。 鲜少有醒来的时候，就算醒来，也只是疲惫地转几下眼睛，又闭上眼沉睡。 当顾常枫去触摸顾常虞的手腕，才发现不知不觉顾常虞竟然瘦了这么多。 原本就清瘦的人，现在瘦成了一把骨头，白生生的脸上覆上一层阴翳的病色。 顾常虞生病了。 顾常枫一开始是这样觉得的。 他请了家庭医生，可医生也没有诊断出顾常虞到底生了什么病，只是让顾常虞好好休息。 可是顾常虞每天大部分都在沉睡，还需要怎么好好休息 顾常枫每天回家得越来越早，但是顾常虞醒来的次数不多，就算醒来的时候，顾常虞也沉默撇过头，拒绝和顾常枫沟通。 顾常枫愤怒过，质问过，恳求过，可顾常虞就像泥塑的雕塑，无论是顾常枫的狂风暴雨还是和风细雨，他仍旧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样子。 陷在床上的顾常虞，如果不是胸膛还有轻微起伏的频率，看起来和毫无生气的瓷娃娃别无二致。 脆弱，安静，一碰就会碎。 “常虞，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顾常枫握住顾常虞的手，语气几近恳求。 这种未知的失控感让这位雷厉风行的总裁难得有了害怕的时候。 而床上的顾常虞闭合的眼皮下眼珠动了动，没有回答顾常枫。 常虞：“忙着打游戏呢，不要打扰我。” 系统：“我们继续我们继续，这个BOSS打掉就通关了。” 刚开始的几天，常虞和系统每天一晚上就闭眼通宵打游戏，常虞白天补觉，醒来的话就继续闭眼打游戏，这样子的打法，能不天天陷入沉睡呢！ 也不怪医生说常虞没生病，只需要好好休息。 短短几天，常虞和系统就一连打通了好几个大副本。 顾常虞的沉默让人心惊，顾常枫低头吻上顾常虞的唇，这次却没有往日的甜蜜。 他控诉似的撕咬顾常虞的唇，期盼顾常虞能给他一丝反应，哪怕是生气都好。 可直到最终尝到了血腥，顾常虞依旧一言不发。 顾常枫骤然泄了力气，他没有继续，只是将被子给顾常虞拉紧了些，转身出了房门。 一张英俊的脸迅速阴沉，顾常枫告诉管家:“给我查清楚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城市迎来了难得一遇的大暴雨天。 倾盆而下的雨大到令人以为乌黑的云层之上有无边际的海洋在倾倒，雷神电母动怒，轰隆隆的雷声如不间断落下的暴雷，每一下都是撼动人心的响声。 雨路难行，饶是长盛的总裁也在川流不息的路上堵塞了几个小时，他看着云层中舞动的电蛇，第一次期盼在家中的顾常虞此时是睡着的。 不然这样的雷声，顾常虞会有多害怕 然而顾常枫的期望落空了。 他浑身风雨打开房门时，顾常虞的房间黑着灯，窗户大开，狂风将窗帘吹得飞舞。 “常虞”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心中生出，没有得到回应的顾常枫走进房间，几乎是接下来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蜷缩在房间角落的顾常虞。 短短几天，顾常虞更瘦了。 他穿着简单的睡衣，整个人缩在床边，似乎这样就能挡住窗外可怖的雷声。 和小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顾常枫的心塌陷下去一块。 他已经知道了顾常虞这几日异样的原因，那些乱说话的佣人被他辞去了。 在得知原因时，顾常枫甚至卑劣地感到庆幸。 这是说明顾常虞在意他不是吗？ 巨大的闪电白光将房间照得一闪一闪，在白光的闪烁中，顾常枫放轻脚步，走到顾常虞的面前。 他蹲下身，将顾常虞环抱入怀。 感受到顾常虞的身体剧烈一抖，顾常枫将顾常虞抱得更紧了。 他安抚性地抚摸顾常虞的头发，轻声安慰：“别怕了，我在。” 系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常虞：“主角走路没声音吗？看恐怖片的时候突然出现很吓人啊 。” 系统：“啊啊啊啊啊啊啊！” 常虞：“系统，别叫了，是主角。” “啊啊啊啊啊啊啊——”系统猛地收声，“哦，原来是主角啊。” 今天雷雨天格外有氛围，于是常虞和系统一起关灯看恐怖片，但没想到主角比想象中回来得更早。 系统看着闪电映衬下常虞脸上泰然自若的神情，疑惑道：“你不是说你怕雷声吗？” 顾常虞的人物设定中原本没有这一条，但因为常虞来到这个世界比系统更早，主角知道了常虞害怕雷声这件事，于是顾常虞的人物设定中也跟着主角的印象而发生改变。 常虞：“啊，我不怕啊。” 系统：“那你这是” 系统无语地看着将脸埋在顾常枫的胸膛中颤抖害怕的常虞，常虞一张脸上尽是楚楚可怜。 常虞：“哈哈，我装的啦。” 系统：“装了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常虞毫无欺骗人的愧疚：“如果不装一下，我怎么和主角拉近关系呢” 系统警惕起来：“你在我面前的样子不会也是装的吧” “啊哦。”常虞惊讶。 他埋在主角的胸肌上朝系统俏皮地眨眼睛，“怎么可能呢” 系统：“你最好是。” 顾常虞这段日子瘦了很多，抱在怀中的时候更加明显。 轻得就像一片很快飞出怀抱的羽毛。 顾常枫不由的将顾常虞搂的更紧，差点要将顾常虞揉进自己的胸膛。 他低头轻吻一下顾常虞的发丝，想要告诉顾常虞那些联姻的传言都是捕风捉影。 秦家确实有想要联姻的想法，但顾常枫拒绝了。 因为他已经有了决定爱一辈子的人。 至于这段日子忙碌，也只是想快点完成手头工作，带顾常虞去海岛玩上几天。 到时他会告诉顾常虞，曾经他许下的照顾顾常虞一辈子的诺言，永远不会失言。 在顾常枫准备开口和顾常虞说清时，怀中的顾常虞蓦地抬起脸。 “顾常枫。”顾常虞说道，“明天我可以出一趟门吗？” 顾常虞的声音很轻，轻到一下子就被轰鸣而来的雷声掩盖，却切切实实传进了顾常枫的胸膛中。 顾常虞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出门，顾常枫原本想要拒绝，可是看到顾常虞那双小心翼翼的眼睛时，所有拒绝的话都被他吞回腹中。 “可以。”顾常枫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任何人对着顾常虞的这双眼睛，都没办法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得到允许的顾常虞眼睛明亮，原本快要枯萎的花在这瞬间再次鲜活绽开，让顾常枫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话语。 顾常虞这点小小的雀跃，通过紧贴的胸膛传递到顾常枫的胸腔之中，顺着血液流入他怦然的心脏，再由心脏将这份微甜的感觉输送到全身各处。 顾常枫想，只要顾常虞高兴，或许让他去死他也会愿意。 他是真的栽了。 顾常虞终于获得了出门的权利，他踏出这间别墅时，暴雨过后的碧空如洗，干净的没有一丝惹眼的污垢。 好像又回到了从前自由的日子，尽管那段时间离现在过了并不久，顾常虞却觉得像是隔了一个世纪。 他得到了顾常枫的承诺，顾常枫说过不会派人跟着他。 所以顾常虞可以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顾常虞走了很长一段路，许久未锻炼的身体感到吃力，但顾常虞没舍得停下脚步，他近乎是新奇的体验这种自由出行的感觉。 在体力完全耗尽之前，顾常虞来到了一间安静的咖啡屋，这里有他这次要见的人。 “顾常虞，你来了。” 等待已久的人站起身，朝顾常虞露出惊喜的笑。 看着顾常虞入座，陈琳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以为顾常枫那家伙不会让你出来。” 她打量了一下许久未见的顾常虞。 顾常虞的脸颊上是因走路而泛起的红，冲淡这几日身上积蓄的病色，白里透红的面色看起来精神活泼。 见顾常虞一切还好，陈琳稍稍安下心来。 自从顾常虞的那通电话后她就再也不能联系到顾常虞，这次还是请求顾宅的一位佣人将话带给顾常虞，具体能否成功陈琳还是忐忑不安。 但是幸好。 陈琳看着顾常虞，她终于见到顾常虞了。 “顾常枫强迫你的是吗？”陈琳忍不住问出上次她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 在那通电话之后陈琳驱车前往过一次顾宅，她没有见到顾常虞，她见到了顾常枫。 彼时她被管家揽在门外，一抬头就看到顾常枫在二楼窗户里头看着他。 这名在商界如同传说一般存在的总裁看起来如传闻中的一样冷酷无情，尤其是那双眼睛冷冷落向她时，眼神的意味让陈琳不寒而栗。 这是陈琳第一次见到顾常枫，纵使楼上楼下的距离无法听见顾常枫说什么，但她能够清晰看到顾常枫的口型。 顾常枫说：“离他远点。” 姿态宛若维护领地的雄狮。 如果她不听会怎么样呢 顾常枫没有说后果，陈琳却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意味，光是被这双眼睛注视，她的双腿就钉在原地无法移动。 在陈琳以为自己要窒息时，顾常枫突然移开了目光，往屋内看去。 房间里除了顾常枫似乎还有另一个人，她能看到前面还在对她横眉冷对的总裁大人骤然柔和下脸庞，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目光所示地方走去。 在那之后，陈家的生意突然变得忙碌。 陈琳不得不跟着父亲忙着处理公司事务，难以有余力的情况下没有办法再跑去找顾常虞。 但她从未没有忘记身在顾家的顾常虞，以至于她在处理徐勉留下的相关事务时，她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陈琳从包中拿出一个文件袋，这是她此次约见顾常虞的目的。 “不管你是不是自愿留在顾家。” 她将文件推到顾常虞面前，“我认为你应该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见顾常虞拿起这份文件，陈琳补充道：“这是徐勉遗物中找到的，我猜他在死之前应该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顾常虞在陈琳的目光中将文件袋打开，拿出里面放着的文件。 是一份车祸调查报告。 随着往下阅读，顾常虞脸上疑惑的表情变为震惊。 陈琳说道：“根据这份报告，造成你父母死亡的那次车祸可能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顾父和母亲死得很突然，那个时候的长盛已经出现风雨飘摇的架势。 老顾总在顾常枫母亲的葬礼上让情妇上位的行为早就令公司其他人心寒，尤其顾常虞的母亲行事张扬招摇，四处树了不少敌。 原以为这两个人还会把持长盛很久，结果在董事会重新推举的关头这两人出车祸死亡的噩耗传来。 长盛瞬间乱作一团，最后是顾家长子顾常枫从腥风血雨中接过了老顾总原本的权力和地位。 当时的局势太混乱没人有太多精力顾及车祸本身，加上老顾总娶了新夫人后总是花天酒地做出飙车这些追求刺激的事情，因此两人出现意外也不是太奇怪。 但很多人忽略了，老顾总和新夫人车祸死亡的日期恰好是七年前新夫人进入顾宅的那一天。 也就是顾常枫母亲的葬礼日。 而年纪轻轻的顾常枫在这样的局势动荡中迅速登上长盛总裁的位置，现在想想，一切顺利到不可思议。 顺利到好像所有人都早有准备，默许这件事的发生。 顾常虞拿着纸页的手止不住颤抖，车祸调查报告上清楚写明导致车祸发生的原因是那辆车的零件出现问题。 顾家的车都是价值高昂的豪车，并且有专人进行定期维护，零件出现严重问题的概率比彗星撞击地球的概率都要小。 他看向陈琳：“你的意思是……” 其实他已经猜到陈琳想要告诉他的是什么，但是顾常虞下意识的不想接受那个事实。 “顾常枫可能早就知道老顾总和夫人会乘坐那辆车出现车祸，虽然他不是直接凶手，但他在里面必定起到了推手的作用。” 一直到顾常虞回到顾家，陈琳的话还在顾常虞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顾父和母亲去世时顾常虞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只记得消息传来时他当场愣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反应。 他还太年轻，没经历过死亡的分别，更没想到第一次与此有关的体验会由父母给予，等他反应过来时，整个顾宅已经乱作一团，没有人在意到他现在的感受。 只有顾常枫抱住他，告诉哥哥会永远陪伴他，不会离开他。 在那之后，顾常虞和顾常枫成为更加不可分割的紧密整体， 是顾常枫陪伴他度过了那段阴翳，而现在陈琳告诉他，他曾经的哥哥，顾常枫有可能间接造成了顾父和母亲的死亡。 顾常虞无法接受。 他回到顾家后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顾常枫的书房，这个曾经他不会踏入的地方。 顾常虞原本还想骗自己这一切只是个巧合，可是他在顾常枫的书房中却真的找到了和那份车祸相关的报告，和陈琳给他的那份差不多内容，一样点名了车内零件的问题，表明了这次车祸的疑点。 顾常枫龙飞凤舞的字迹写了答复—— “放弃继续调查。” 排山倒海的眩晕感朝顾常虞袭来，顾父和母亲黑白照片上的遗容和徐勉跳楼自杀的新闻在他的眼前循环，快要占据了他的整个脑袋。 无数色块在眼前放大缩小，消失新生变幻。 最终停留在那场暴雨中，他走过那段长长环山公路看到的眼睛。 黑色的眼睛尽是静待猎物主动投入口中的玩味和恶劣。 顾常枫知道顾常虞别无选择，所以他纵容顾常虞扇了他一巴掌逃跑，然后耐心等待顾常虞自己回来。 他享受着将猎物一步步逼到无处可逃的捕猎游戏。 摔在坚硬地板上的疼痛让顾常虞的眼前视野渐渐恢复，但随之爬上身体的是巨大的恐惧。 如果顾常枫玩腻了，他又会是怎么样的下场 会像父母一样死在车祸中，还是像徐勉一样跃下大厦 或许从自己选择和徐勉合作的开始就注定了死期，只不过在让自己“消失”前，顾常枫更想先享受自己摇尾乞怜的姿态。 前几日他的顺从与配合，估计顾常枫在心中嘲笑他懦弱又好欺骗吧。 甚至这样重要的东西也简单放在不锁门的书房中，应该自信就算顾常虞发现了也没办法做出什么事。 毕竟顾常虞就是这样一个软弱无用的人。 努力稳住狂跳的心脏，顾常虞将这份报告原封不动地放回到原来的地方，他的手抖得不像话，其间娇嫩的皮肤撞出不少青紫，但顾常虞仿若察觉不到痛。 他把现场假装成没有人进入的样子，然后头也不回地逃出了书房。 顾常枫得到顾常虞和陈琳见面时就开车往顾宅冲，他没想到，顾常虞居然还和陈琳有联系，甚至不惜虐待自己身体也要出去和陈琳见面。 满腔压抑的怒火在听到顾常虞说要离开顾宅时彻底爆发。 顾常虞清瘦苍白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神情，他仰起脸对上顾常枫阴鸷的脸，一字一顿得再次复述： “我要离开顾家。” “离开顾家” 顾常枫的嘴角是可怕的微笑，说出的话带着伤人的刺，“离开顾家去哪找陈琳吗？” 听到陈琳的名字，顾常虞的眼睛瞬间睁大：“顾常枫，你不是说你不会找人跟着我吗？” 顾常枫的盛怒让他不在意顾常虞现在的控诉，他抓住顾常虞的手腕：“如果不跟着你，怎么知道你这么浪荡呢” “顾常枫，我是一个成年人，你没资格监禁我！” 顾常虞不想顾常枫将陈琳扯进来，明明陈琳没有一点错。 “监禁你” 顾常枫的眼中酝酿了一场风暴，他逼近顾常虞，“这是你自己选的！你自己选的要留在顾家，要留在我身边！” “所以我现在反悔了！” 顾常虞用尽力气甩开顾常枫的手，大步朝房门口走去，“我现在要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不知道哪个字眼刺激到了顾常枫，快要走到门口的顾常虞被一股大力硬生生拽回来。 天旋地转，顾常虞被摔到了床上，力道大到床垫撞得顾常虞后背生疼。 他顾不得疼撑起身体，正好看到顾常枫拧动房门的门锁，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恐惧将顾常虞包裹，他抖着声喊道： “顾常枫，你想要干什么！” 窗外的风将窗帘吹得乱飞，惊惧的闪电从两片窗帘的缝隙中照进没有开灯的房间。 惨白闪电光芒下，顾常虞看到了顾常枫的脸上的神情。 极致到令人害怕的疯狂。 雷暴天气远没有结束，轰隆隆的雷声炸下，炸得人的耳膜都轰鸣。 乱成一团的床单上两只手交叠抵住，正如紧贴的身体。 顾常枫的手压上顾常虞的脖颈，脆弱部位被压制的危险感让顾常虞仰长脖颈，他嗅到暴雨时潮湿尘土的气息。 “顾常虞，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顾常枫的声音和雷声一同落下，犹如从地狱爬上的鬼魅，一样的震耳欲聋。 现在的顾常虞已经不能说清到底是雷声还是顾常枫更让他感受到害怕，他的大脑甚至无法思考，堪称迟钝得在脑中一遍遍重复顾常枫的话语。 永远不会离开…… 没有得到回答的顾常枫收紧手中的力道，他再次俯下身，咬住顾常虞的耳朵重复：“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顾常虞仰面睁着眼睛，他看着洁白的天花板，脑袋彻底停摆。 可顾常枫已经无法忍受顾常虞的沉默。 这位在商界叱咤风云的总裁低下头，顾常虞能感受到顾常枫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求你了，常虞。” 颈窝沾上无可忽视的湿意。 “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顾常枫哭了。 仅仅是因为顾常虞没有立即回应他。 这个发现让顾常虞的心脏一跳，就像是被暴风雨席卷的人，在狂风暴雨的阴沉云层中窥见了乍然泄露的天光。 “永远不会……离开你……” 压制的动作和越来越重的撞击让顾常虞的大脑停止思考，他一字一句慢慢重复，感受着顾常枫的颤抖和温度。 顾常虞的忍让和顺从让顾常枫更加疯狂。 “说你爱我。” 顾常枫如同不同餍足的魔鬼，他欣赏身下顾常虞失神的神态。 顾常虞漂亮的眼睛渐渐涣散。 湿润的红唇颤抖着开合：“我……爱你。” “我爱你……” 顾常枫再也忍不住，吻上了顾常虞的唇，把所有的爱意与阴暗都宣泄在这个吻之中。 伸手拨开顾常虞汗湿的额发，顾常枫看着他所造成一切的混乱。 “我们说好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你怎么能反悔呢” 顾常虞确实和顾常枫有这个约定。 在顾父和母亲的葬礼上，那时候兄弟俩互相支撑着陪伴过最艰难的时光。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顾常虞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成片的泪水糊湿他的脸。 当时的约定，不是这样的。 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发生这样的事在他发现自己已经爱上顾常枫之后 把脸埋在床单中，顾常虞痛哭出声。 “叮，受虐值已满，本世界任务目标完成。” “七日后将脱离该世界。” 那晚之后，顾常虞和顾常枫似乎再次回到了诡异又和谐的平衡之中。 仿佛那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只是顾常虞不知为什么突然不能正常发声，将纱布缠上了自己的脖子。 顾常枫又变回顾常虞曾经仰慕尊敬的样子，他把之前没能说出口的都告诉了顾常虞。 比如他不会和秦家联姻，以后也不会娶其他人。 比如他已经挑好海岛，下周就等顾常虞恢复了一起去，因为上次去海边的时候顾常虞很开心。 坐在桌前的顾常虞安静听顾常枫说着，现在他的身上总覆着一层深蓝色的郁色，漆黑的眼珠更加漆黑，往里看可能坠入看不见底的深渊。 在听到顾常枫说海岛时，顾常虞有了点反应，他细长的手指按上自己脖间的雪白纱布。 “这周去可以吗？我想再看一次海。” 顾常枫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应该想到上次在海边两人关系缓和的事。 顾常虞的眼睛亮了亮，嘴唇微微翘起，整个人漂亮的就像一株绚丽却易碎的琉璃花。 常虞：“再不去海边吃大龙虾我就要从这个世界离开了。” 系统：“终于要结束这个世界了，何等的噩梦。” 不同于上次，这次是一个大晴天。 海浪碧蓝，太阳强烈，顾常虞此时的身体已经不能承受这样烈的阳光，所以只能躲在沙滩伞底下。 蔚蓝的天空和干净到透明的果冻海构成了颜色鲜艳的美丽画面，像是闯进了不属于自己的童话世界。 坐下才一会，顾常虞的额头就冒出微微的汗，他的脸上因阳光浮现出病态的红晕。 顾常枫伸手将顾常虞额头上的汗小心地拭去，他凑近亲了一口顾常虞的唇角。 这几天顾常虞乖得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大抵是那天被吓坏了。 顾常枫知道那天是他做得过了火，可是那时他无法忍受顾常虞离开他。 哪怕只要一丝可能，哪怕只是一句气话。 顾常枫越来越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离开顾常虞，就如他曾经想的那样，他和顾常虞之间早就产生了比血缘更紧密的联结。 比骨血更浓，比血肉更密。 他近乎是痴迷地看着顾常虞的脸，在阳光下白到快透明的皮肤，纤长挺翘的睫毛，是一辈子怎么看也看不够的画面。 口袋里装着戒指的硬盒在发烫。 和戒指装在一起的是他那日从西装上撷下的花瓣，依旧完整保存着，只不过因为时间微微泛黄。 海浪声阵阵，几只海鸥在海平面上欢快自由地嬉戏。 顾常枫知道顾常虞伤了心，但是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让顾常虞接受他，他们还有很长的日子。 不管顾常虞愿不愿意，他都会陪伴他永远永远。 顾常枫从来就是这样自信，认为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从小到大，他所做的事没有失败过。 在所有人眼中，他完美得像是世界的主角，所以永远都会得偿所愿。 这次也将一样。 今天的阳光如此温暖，看着眼前的顾常虞，顾常枫患得患失的心又觉得害怕起来。 他的手抓住戒指盒，想就这样对顾常虞说出所有爱的话语。 “顾常枫。” 顾常虞突然转过了头，漆黑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纯粹。 这几日一直笼罩在他眼中的悲伤如雾随着阳光的出现而消失不见，只是里面再次多出的是释然。 顾常枫的心中涌现出不好的预感，这让他扣住顾常虞的手，似乎这样紧紧抓着顾常虞就不会消失。 “这几天我突然发现，我好像爱上了你。” 顾常虞偏过头看向大海，白云如巨鲸跃出海面。 心刚雀跃，顾常虞接下来说的话让顾常枫的心如坠深渊。 “这让我感到可耻。”顾常虞说道。 这次他转过来，直直对上顾常枫的眼睛。 发白的嘴唇勾起，是不同于平常总是乖顺又懦弱的神态，他笑得肆意，满满是报复性的恶意。 “我应该恨你，我确实恨你。” 顾常虞笑着说，“抱歉，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出的选择。” 顾常枫第一次有如此害怕的时候，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往日的从容。 他颤声恳求顾常虞：“不要，常虞，不要……” 顾常虞将顾常枫抓着他的手拂开，他的力量很小，在此时终于显得强大。 他和顾常枫的纠葛，终于要结束了。 一想到这个，他难得觉得浑身轻松。 顾常虞将脑袋靠上顾常枫的胸口，就像小时候任何一次他害怕时躲进顾常枫的怀里那样。 他的动作极尽依恋，说出的话却令顾常枫极尽痛苦。 “哥。” 顾常虞闭上眼，睫毛颤抖如将要飞走的蝴蝶。 “我一直以为我们能一辈子的。” 意识完全消失前，常虞听到顾常枫哭喊。 再也没有一点平时的冷静自持。 常虞在心中做出最后的告别： “再见了大胸。” 第20章【VIP】 第20章 尊敬的父神，保佑我遇到…… 赞达亚大陆是光明神庇护之地，然而在大战之后光明神神迹久未降临，只有位于大陆心脏之处达伊城中的光明神殿还残存着光明之力，受大陆万民景仰。 光明神殿是连接光明神与赞达亚大陆的枢纽，光明神殿的圣子则是光明神亲自选择的神之子，代光明神向人间播撒福泽。 在光明神殿门口熙攘的人群之中，任何人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人群簇拥的少年。 少年一头铂金色的头发，柔软如绸缎的发丝微卷，垂在精致的锁骨处，他的肤色如雪一样洁白，一双碧蓝色的眼眸看过来时，会让人联想到澄澈蔚蓝的大海。 直至光明神殿的高耸沉重的殿门缓缓合上，在殿门外不舍离开的人依旧试图从两扇门之间的缝隙中欣赏圣子的容颜。 光明神殿恢复安静后，少年如浆果一样的唇轻启，吐出一串和圣洁外表极其不符的奸诈笑声： “桀桀桀桀桀桀桀……” 常虞：“小统子，你没有食言，给我选了个好角色。” 他想到前面的画面，在原地轻快地转了个圈，衣摆飘出活泼快乐的弧度。 一提这个系统就来气：“为什么选定角色后没有撤回键！！！” “你果然发现了我纯洁的本质，白常虞，这个名字就和我本人一样纯白无瑕。” 常虞赤足穿过外殿左侧的门，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宽大的内室。 系统提醒常虞：“你好好走任务，这个世界充满魔力和元素，如果你在完成任务前就死了，我也保不住你。还有，在祈福仪式前，请在民众前扮演好一个完美的圣子。” “上个世界是因为你提前到达才会扰乱剧情，这个世界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怎么能怪我呢” 长镜前，常虞身上的衣袍乍然滑落。 金发少年纤细白净，这副身体青涩但不瘦弱，每一分都恰到好处，皮肤比最好的羊奶还要白。 常虞纤细的手指划过完美的胴体，他偏过身，腰肢窄细，似乎能盛满美酒的腰窝下侧有一片惹眼的黑色纹路。 他朝系统眨了下眼睛，笑容狡黠： “明明是主角太爱我了…” 墨黑色的纹路在股沟深处自下而上伸展，顺着浑圆的弧度往两侧延伸，拢住腰部。 像是自下开出的荼蘼花朵，颇有情色的意味。 占了便宜还卖乖的逃犯！ 系统咬牙切齿，上个世界结束后它才反应过来它和主角整个世界都被这个逃犯玩弄于股掌之中，这个逃犯肯定早就料到世界线会那样发展了！ “主角只是被你欺骗了。” 系统挽尊道。 不过没关系，在这个世界它一定誓死守卫主角，不会让逃犯有任何耍心机的机会。 它看向常虞后腰侧的纹路，意有所指：“在这个世界，你的魅魔身份可迷惑不了主角。” 常虞后腰侧是代表魅魔血脉的标志纹路。 赞达亚大陆的居民绝对不会想到，他们尊敬崇拜的圣子白常虞就是魅魔血脉。 魔种们是邪恶的化身，代表污秽和不祥，能带来无尽的厄运，他们有着和常人不同的外表和魔力，可以将大陆搅得天翻地覆。 而魔种之中的魅魔拥有蛊惑和控制人心的魔力和幻术，深紫色的瞳孔可以诱使人去做任何事，尖牙能够刺破人类的颈动脉，当人类对他们放松警惕，就会被吸干血液而死。 常虞毫不在意，他笑道：“小统子，那能魅惑到你吗？” 金发少年面容天真地说出这些话，纯洁的容貌增加了欲望，让人心尖颤动。 小统子电子脸一红：“不、不可能！穿件衣服吧你！” 挂在门两侧银色铃铛轻响，常虞赶忙捡起衣袍穿上以遮蔽身体。 果然下一秒，一位修女带着一位身着银色铠甲的男人走进内室。 男人很高，几乎有两米，整个人看去如同一个巍峨的小山，银色铠甲外的双腿和两条手臂覆着拥有巨大力量的肌肉群，右手持着一柄巨大的骑士大剑，刀刃边缘散发着锋利的光芒。 “圣子，这是将与您签订灵魂契约的骑士弥亚。” 修女说完后便退下，将时间留给圣子和契约骑士。 弥亚是从全赞达亚大陆中选拔出的最勇猛的勇士，他击败了所有对手才获得了无数勇士梦寐以求的荣光，成为圣子的契约骑士。 “弥亚” 少年懒懒瞥眼看过来，声音犹如精灵森林中的百灵鸟那样清亮。 黑发的骑士手持大剑半跪在圣池前，银色铠甲熠熠生辉，可以粉碎雷霆黑暗的坚毅眉眼在此时恭敬垂下，是一个誓死效忠的臣服姿势。 他的心脏却在怦怦直跳，现在在他面前的就是全大陆子民都想见到的圣子，哪怕只是圣子的一个眼神垂怜，都让他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常虞打量着这位骁勇的骑士，语气玩味：“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系统冷笑：“看到了吗？他手中大剑到时候会砍下你这个魅魔的脑袋哦。” 圣子白常虞是大战后遗落在光明神殿的魔种，还是魔种幼崽的他就杀死了当时的真正圣子，取代其成为光明神殿的圣子。 光明神久未降临大陆，光明神力衰弱，白常虞借圣池中拥有极淡光明神力的圣水压抑身上的魅魔特征，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他的魅魔身份，整个大陆被蒙骗其中。 等到白常虞的魅魔血脉成熟，他将获得磅礴的魔力，这会颠覆整个赞达亚大陆，将这片土地笼罩在魔鬼统治的阴影之中。 但作为反派，白常虞的邪恶计划终究不会成功。 他的契约骑士弥亚发现了他的罪恶，在圣子成年的降福仪式上用骑士大剑砍下白常虞的头，成功让光明神的神迹时隔两百年再次降临在赞达亚大陆，纯净的光明神力令魔种们身躯痛苦消散，这片大陆上的魔种被彻底净化消失。 勇士弥亚的赞歌传扬百年，自此开启一个光辉和平的时代。 “啊，这位将来会砍下我头颅的忠诚骑士。”常虞笑容甜美，“我要好好认识一下。” “你就是我的契约骑士” 白常虞转身朝着跪地的沉默骑士走去，他的身上和发丝还不住往下滴着未擦拭净的水滴，随着他的走动在地上逶迤出湿痕。 这位圣子的容貌和吟游诗人口中一样美貌。 大殿的光辉中，光明神的雕像慈悲注视下，金发少年的身姿朝自己越走越近，这犹如梦中的天堂景象让弥亚一时看呆了。 他几乎是忘记了呼吸，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圣子已经走到他的身前。 浅金色的睫毛和蓝色眼珠组合成世界上最价值不菲的宝石，而这双蔚蓝色的眼睛不再隔着朝圣的人群，而是真真正正地注视着他。 接收到弥亚的目光，圣子露出一个神圣得无与伦比的笑。 系统：“你要去讨好主角吗？他到时候砍你脑袋可能不会太用力哦~” 常虞脸上的笑容扩大。 在系统的尖叫中，常虞一脚踹向弥亚。 先是一阵极淡却又勾人的香风袭来，弥亚的胸口传来钝钝的疼痛。 这样的疼痛对于万里挑一的弥亚来说比被蚂蚁咬上一口的感觉还要轻，但他的心脏却跳得比在角斗场上战斗时更快。 他看向踩在自己的护胸铠甲上的脚，脚趾如玉圆润可爱，漂亮的像是手工艺人花上几天时间做出的精致工艺品。 如此屈辱的姿势，他却嗅到近在咫尺的香味，勾着他的灵魂飘荡。 弥亚抬头，顺着踏在胸口的脚往上是又细又长的腿，稍有肉感的雪白大腿根隐在袍中，堪堪挡住衣袍下的诱人春光。 沿着纤细的腰线往上是宽松到滑落在玉白肩头的衣领，如天鹅颈一般的细长脖子不可方物。 那双俯视弥亚的眼睛微微眯起，脚踩着弥亚的胸膛，金发少年的脸上依旧圣洁无比。 圣子善良地笑着，樱桃般的红唇吐出的话语却毫不客气： “谁允许你直视我的” 说着那只又香又白的脚一用劲，将弥亚毫不留情地踹到了在地上。 在光明神殿养尊处优长大的白常虞自然没有将勇士一脚踹走的力量，但骑士弥亚发挥了他的忠诚特性。 他顺着白常虞的力道倒在地上，沉重的铠甲在地上发出响声。 铠甲冰凉，金属的边缘粗糙硌人。 白常虞皱了皱眉，他低头，看到白嫩的脚上已经有被铠甲硌出的红痕。 “脱掉。” 金发少年的声音清脆地回荡在这个宽敞的大殿中。 弥亚一愣。 随后骑士沉默地执行圣子下达的命令，他伸手慢慢解开自己的身上的铠甲，哪怕铠甲之下他几乎不着寸缕。 在他与圣子签订灵魂契约时，就代表他成为圣子最忠诚的奴仆，不会拒绝白常虞的任何要求。 银色铠甲被揭去，叠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金属声响。 男人充满力量的身材显现，肌肉雄伟得如同森林中最壮硕的雄狮，没有铠甲的弥亚仅仅身穿一条宽松的短式裤子，堪堪遮去重点部位。 骑士低下头，半跪在金发少年的面前，至始至终的臣服姿势。 系统：“你是嫌主角的剑还不够锋利吗？” 常虞盯着弥亚看了几秒，然后将右脚踩上男人的一侧肩膀。 系统被常虞的操作震惊了：“逃犯你在干什么！谁准你这样对主角的” 放开它可怜的亲亲主角！ 常虞：“我只是想仔细看清他的脸，谁让他总低着头呢” 纤细的手指抬起主角的脸，这位骑士的容貌清晰在常虞面前展露无遗。 系统：“主角低着头不是因为你前面不让主角直视你吗！” 假装没有听到系统这句话，常虞另一只手抚上主角的脸，指尖摩挲富有男子气概的轮廓。 弥亚这位确实忠诚的不得了，就算常虞现在掐着他的脸左偏右偏，那双位于深邃眼窝中的眼睛也始终垂下，睫毛遮掩骑士和头发一样纯黑的瞳孔。 只因为白常虞说了不允许他直视自己。 常虞十分满意主角对他的顺从，他用手拍了拍弥亚的脸，夸奖道： “小统子，再次感谢你给我选了个好身份呢。” 说着，常虞将弥亚的脸拍得啪啪作响，颇像逗狗。 听着清脆啪啪声的系统：“……你不怕主角之后砍你吗？” “啧，脸太硬了，手疼。” 常虞收回手，踩在弥亚肩膀上的脚用力碾了碾，“反正我对主角无论好坏按照后面的剧情他也会砍了我，不如现在好好对待他~” “记住，你需要永远遵从我的命令，我是你唯一的主人，我的骑士。” 少年勾着男子的下巴，雪白的手和男子的小麦色的肤色对比更显白，他说着这句话，蔚蓝色的瞳孔熠熠。 系统此时无比抓狂它当时被常虞迷惑时的鬼迷心窍，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它才不会给常虞任何发挥的机会！ 少年身上的清香扑进鼻尖，带着光明神力的洁净温暖气息，就在脸颊旁侧的腿近得似乎一晃就能碰到那柔软光滑的腿肉。 白常虞正准备收回踩在弥亚肩膀上的脚，突如其来落在小腿上的触感让他整个人敏感得一抖，差点要整个人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那位至始至终无比沉默木讷的骑士侧头吻上了常虞踹在他肩窝的脚！ 弥亚的鼻梁高挺，偏头时鼻尖甚至蹭到白常虞的小腿肉，少年雪白的小腿和骑士的小麦色皮肤形成剧烈的反差。 他眼眸垂下，长密的眼睫毛乌黑。 “你干什么！” 白常虞甚至要失声呼喊，落在脚腕上的触感让他他想要抽回腿，可是脚腕被弥亚的大手轻易扣住，他的力量完全是蚍蜉撼树。 骑士再次在那如牛奶一样白的皮肤上落下虔诚一吻，被他握在手掌中的腿又是一颤。 弥亚的声音坚定：“证明我对您的忠心。” 他抬起那双如黑夜般漆黑的双眼，“我将用我的剑永远效忠您，我的主人。” 说完后弥亚松开手，脚腕被禁锢的感觉消失，白常虞赶紧抽回腿。 他的皮肤太过娇嫩，才那么一下，白细的脚腕是已有一圈淡淡的红痕，小腿腹被以唇宣誓的地方还发着烫。 骑士恭敬地低着头，仿佛前面展露的那一瞬只是错觉。 白常虞眯起眼睛。 在他面前的是一条忠犬，还是一条恶犬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在身体中属于魅魔的血液在沸腾叫嚣着愉悦。 找刺激。 可是魅魔最爱做的事。 常虞朝系统猖狂大笑：“听到了吗？我是主角的主人哦~” 系统捂住耳朵：“真想现在就用那柄剑戳你。”它告诉自己前面只是这个大陆表达忠心的常用礼仪。 没有再看仍旧跪在地上的弥亚一眼，白常虞拢紧衣袍，他拍了拍手，一众修女鱼贯而入，侍奉着他开始今日的祈祷。 被簇拥的圣子走到光明神神像前跪下，几近三米高的石膏雕像矗立着，白常虞抬起脸。 雕像中的人是一位半裸着上身的壮年男人，头顶戴着的是象征至高无上的冠冕。 雕像家用极尽崇敬的刻刀刻画了男人富有力量的肌肉线条，完美的身体躯干，英俊硬朗的脸庞，只不过眼睛处被宛若真物的一层纱蒙住，无法轻易窥清长相，让男子的面容更显出神性。 常虞：“我随便祈祷什么都可以是吗？” 系统：“是的，只有光明神能够听到你祈祷的话。” 常虞闭上眼，虔诚地在心中默念出自己的祈祷话语。 阳光撒在金发少年身上温暖又明亮，仿佛那位久违降临大陆的父神正在用宽容慈悲的眼神注视着他。 修女吟诵的歌声中，弥亚依旧跪在在大殿角落。 他隔着人群注视着连阳光都偏爱的圣子，肩膀被那只柔软的脚踩过的地方还发着烫，像隔着皮肤轻轻搔动他的心。 在这位骑士努力甩掉心中奇怪的感觉时，他的耳朵旁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和百灵鸟的鸣叫一样清亮，和夜莺的歌声一样动听。 “尊敬的父神，我是你不忠诚的信徒，保佑我遇到一位大胸男，白首不相离。等等，弥亚的胸肌好像也不小耶~” 弥亚猛地抬起了头，他看向光明神雕像下虔诚祈福的少年。 这个声音……是圣子的祈祷吗？ 20-30 第21章 会桀桀桀的纯洁少年…… 在魔种横行大陆的时刻，大陆上唯一尚存光明神之力的光明神殿需要担起驱魔的责任。 今日光明神殿的圣子白常虞就需要前往达伊城外的泥沼之地进行净化仪式。 泥沼之地地如其名，泥沼遍布，肮脏不能行走，在泥沼之地的上方弥漫着污浊的魔种气息。 这片地区曾经是鸟语花香之地，但自从魔种在此地聚集肆虐后，绿草枯萎，花朵凋零，连原本松软的土壤都被黑水浸泡，形成污秽的泥地。 白常虞看着面前混乱一片的景象，再看自己纯白洁净的衣袍衣摆，漂亮的眉毛微不可察地皱起，他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佩剑骑士。 “弥亚。” 白常虞仰起尖俏的下巴，命令道：“抱着我。” 他可不想弄脏自己的衣袍。 系统：“” 常虞：“我现在是他的主人，无论让他们做什么都合理吧” 系统第一百零八次后悔自己居然给了常虞这个逃犯得意的机会。 弥亚一愣，他握着佩剑的手无措地紧了紧，他没有想到圣子居然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他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这样触碰圣子的身体呢 但金发少年对男人的迟疑已经不满地眯起眼，他不喜欢别人拒绝他的要求，他盯着弥亚，再次说了一遍，这次语气暗含警告。 “我说，抱着我。” 弥亚不敢再犹豫，他将大剑佩戴在腰间，调整位置确认锋利的剑刃边缘不会有任何碰伤圣子娇嫩皮肤的可能。 然后他走到这位尊贵的圣子大人面前，小心地伸出长臂。 一只手揽住圣子瘦削莹润的肩，一只手环住圣子的腿弯，弥亚都不用用力，圣子柔软的身体就被他抱了起来。 他的这双手曾经握住剑砍下过敌人的头颅，曾经在角斗场上拧断过敌人的咽喉，却没有这样小心抱着一个人。 少年的身体像轻飘飘的温暖羽毛，很轻，但是很软，铂金色的发丝碰到他脖间的皮肤。 痒痒的，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弥亚稍微垂下眼，就能看到少年如阳光一般的金色头发，长翘的睫毛，小巧的鼻头，红润的唇，还有永远抬着不会低下的下巴。 精致的像是达伊城中的玩具商店透明橱柜中醉昂贵的洋娃娃。 这位骑士第一次有如此无措的时候，他连手差点都不知道怎么摆，害怕圣子会从他的怀中掉下去，弥亚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 “疼。” 怀中金发少年不满地出声，漂亮的眉毛蹙起，他伸手推了推弥亚胸口的铠甲。 弥亚这才发现他将手臂收得太紧了，以至于冰冷坚硬的铠甲碰疼了圣子娇嫩的皮肤。 他赶紧放松力道，好在圣子只是用眼睛斜了他一眼，并没有揪住这点不放。 达伊城的居民听说圣子要来泥沼之地进行净化仪式，便纷纷前往城外来瞻仰白常虞的圣容。 在民众面前，白常虞总是温柔慈悲的。 他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微微弯起，嘴角勾起的是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只要在他在这里，空气都仿佛变得清新起来。 弥亚看着怀中圣子如此可爱可亲的模样，又想到他被圣子踩在脚底下时圣子的那双高傲的上位者的眼眸，还有碾在他肩头和胸口的力道。 两者如此的割裂，让弥亚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圣子。 可是当他选择成为圣子的契约骑士时，无论圣子是善良的抑或是刻薄的，他都将用生命效忠怀中的这个人。 白常虞看向沼泽之地中邪恶魔气的汇聚中心，示意弥亚将他带去那里。 魔气汇聚中心拥有强烈的魔种气息，这股气息令人类甚至是生灵都无法靠近，这也是沼泽之地失去生机的原因。 契约骑士弥亚的强健体魄和手中的骑士大剑可以让他可以抵御这些气息，圣子则是光明神力的代表，因此能够进入沼泽之地也不奇怪。 但只有白常虞知道，他之所以能够在魔种气息之下毫发无伤，是因为他本身就是魔种。 这些气息不仅不会让他感受道任何的排斥，甚至让他的身体处于一个很舒服的状态。 白常虞能感受到处在魔种的气息之中，他身体里属于魔种的血液在沸腾，蠢蠢欲动，腰后侧方的魅魔纹路也在隐隐发烫，彰显着存在感。 站在沼泽之地外的居民崇拜地看着大陆最神圣的圣子和最勇猛的勇士前往沼泽之地的中心。 他们期盼圣子白常虞可以带着光明神之力将魔种的气息减弱，让这片土地重现生机活力。 然而白常虞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根本没有光明神力，甚至还是魔种的同族，又拿什么来消退属于魔种的气息呢 被围观民众用热切的目光的注视着，常虞看着在泥地中明显更黢黑的一坨物体，这坨物体看到常虞宛如看到亲人，兴奋地挥舞黑色的触角想要触碰常虞。 一副要当场认亲的架势。 常虞往后撇了撇脑袋，他问系统：“这我怎么处理” 系统幸灾乐祸：“当然是用你的‘纯洁’净化它们啦~” 它又贱兮兮地补充道：“要不直接承认你的身份，然后用主角腰间的剑砍你的脑袋吧。” 常虞露出微笑：“在主角砍我的脑袋前我可能会带着你一起被销毁哦~” 遇到困难就放弃向来不是常虞的风格，更何况他在瞬间就想到了解决方法。 众目睽睽之下，常虞对着那坨物体伸出手，悬在物体的正上空停住。 他的手白皙秀气，和这样的污浊物体对比起来时更为明显。 在所有人的眼中，明亮的光点从金发少年朝下的手掌心倾泻而下，那些污浊的气息在接触到这些光点的瞬间缩小直至消散，那坨黢黑到极致的物体也是在落下的光点中疯狂蠕动，但也逃脱不了萎缩的命运。 转瞬间，整片池沼之地的魔种气息就大大消散，连空气都变得透明干净起来。 所有人都被这样巨大的变化惊呆了。 这简直是光明降临的奇迹啊！ 但这次的净化显然快要消耗圣子的全部力气，他转头扫了一眼在池沼之地边缘围观的人们，本来就白的脸更加苍白，他失去血色的唇张开。 “光明神……永存！” 说出这句话已经到达了白常虞的极致，他抬起脸，再次对上弥亚坚毅双眼，蓝色眼睛漂亮的仿佛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他伸出的手无力垂下，头一歪，晕倒在了骑士的怀中。 多么善良多么虔诚的圣子啊！ 民众纷纷跪倒在地，高呼圣子的名字，在光明神久违降临之后，圣子的名号更加响彻整个大陆。 系统被常虞的操作震惊了：“你怎么做到的你怎么能够消除这些魔种气息” 它还在等着常虞糊弄不下去来求它呢，没想到常虞居然就这样搞定了，还拉了一波民众的好感度。常虞现在可是魔种身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装晕的常虞欣赏系统不可置信的样子，他说道：“我当然做不到了，我一个魔种，怎么可能驱散掉魔种气息” 系统更加不解：“那……那些魔种气息怎么消失了” 而且从常虞手中洒下的光点，一切都超出了系统的预料。 常虞十分坦诚：“你忘了魅魔的技能吗？虽然消除不了，但我可以实施幻术啊，让他们以为池沼之地的魔种气息已经被消除。” 无论是手中倾泻而出的光点还是魔种气息消散的效果都是常虞使用幻术刻意制造而出的，而常虞在假装晕倒前对现场所有人扫视的那一眼，也是利用了魅魔可以蛊惑人心的能力。 那些接触到他眼神的人会对今天净化仪式的效果更加深信不疑。 常虞嘻嘻笑：“看来小统子也被我蛊惑了呢~” 系统呸了几声，但还是惊讶于常虞的大胆：“可是你的幻术维持不了多久，你就不怕其他人发现你的净化没有一点作用” 魅魔的幻术终究是虚假而不是现实，因此具有时效性，当幻术维持的时间过去后，事物原本的模样就会完完全全地展现出来。 所以到时这些围观的人会发现，池沼之地仍旧是肮脏的泥沼遍布，充满邪恶的魔种气息，没有丝毫被净化的迹象。 常虞理直气壮：“我都为了净化这些气息累得晕过去了，而且我的净化效果是所有人当场可见，就算魔种的气息太顽固卷土重来了，又有谁能忍心怪我这位呕心沥血的圣子呢” 系统一时被常虞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个满嘴谎言的逃犯，说出的话居然令系统无法反驳。 它开始担心这个世界了，但是有主角这个光明神真正的化身在，一定能看穿白常虞这位伪善圣子的花招的！ 被寄托厚望的光明神化身骑士弥亚此时还未觉醒他有关光明神的能力，在他的眼中面前的池沼之地仍旧是一片凄凉的荒芜，白常虞将手悬空放在气息中心之上，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但民众的欢呼和圣子累到昏厥的模样让弥亚以为自己产生的错觉，只有他一人没有看到净化的力量 还有之前听到的仿佛圣子在光明神雕像下祈祷的声音，奇怪的令人不得不在意。 怀中的圣子安静地闭着眼，纤长卷翘的眼睫毛搭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这样美丽纯洁的金发少年，怎么可能做出那些蒙骗人的事呢 第22章 记住我的命令…… 弥亚将目光投向仍旧张牙舞爪的气息中心，黢黑的物体试图伸出触角，去触碰弥亚怀中的金发少年。 骑士乌黑的眼睛冷下，他一手维持抱住的白常虞的姿势，另一只手拔出他腰间的骑士大剑。几十斤重的金属大剑，就这样轻易被他单手抓住。 握住骑士大剑朝着气息中心狠狠一斩，那些浓郁的魔种气息就如同蜗牛碰到了盐巴，在碰到大剑时抽搐扭曲几瞬，顷刻消失得干干净净。 汇聚的中心被消灭，剩下零零散散的魔种气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纷纷四处逃逸。 池沼之地的空气真的变得干净清新起来，肮脏的池沼化为丰饶肥沃的土地，在其中抽出植物鲜嫩的新芽。 “你们看！这是光明神力吗？” 民众中有人惊喊出声，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差点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错觉。 覆盖在这片土地上盈盈散发着温暖力量的金色光芒，不就是在赞达亚大陆久未降临的光明神力吗？！ “是的！是光明神力啊！慈悲的父神终于显示出他的力量了！” “一定是虔诚的圣子感动了父神，才会让父神再次降临！” “神迹！神迹！” 一时间民众崇拜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在他们眼中，为了净化脱力到晕厥的圣子白常虞是真正的父神子民，是赞达亚大陆最接近光明的人。 弥亚抱着还在昏迷状态的白常虞回到马车上，一路上无数居民朝他们抛出鲜花，以表示自己的感激和尊敬之意。 鲜花砸向弥亚的铠甲，又滑落在白常虞的金发上，沾染上鲜花的香气。 “小统子，你说，明明我用的幻术，怎么会有光明神力出现呢” 常虞躺在满是丝绸的床上，他张开嘴咬下弥亚递到他的口边的青色葡萄，猩红的舌尖在唇间一闪而过。 葡萄已经被贴心剥去了皮，一口咬下去，清甜的汁液在口中炸开。 系统看了眼站在床边尽职尽责给常虞剥葡萄皮递葡萄的主角，咬牙切齿道：“我怎么会知道呢，呵呵~” 等主角觉醒了有关光明神的记忆，它要等着主角把逃犯狠狠虐，疯狂增加这位逃犯的受虐值，它期待逃犯知道面前被他蹂躏的主角就是一根手指就能灭掉他的光明神时的反应。 系统：“桀桀桀桀桀——” 葡萄可口多汁，稍许汁液溢出白常虞的唇边。 他眼尾微微上挑，眼神看向站在他身侧的骑士。 骑士身材高大，站在床边上落下一片不可忽视的阴影，充满压迫感，连空间都仿佛变得拥挤。 但白常虞浑然不觉，他依旧仰着下巴，命令道：“帮我擦干净。” 少年尖俏的下巴仰起，眼神傲然，表情倨傲高傲，嘴唇却因仰起的下巴离弥亚更近。 沾上汁液的红唇饱满晶莹如被雨水打湿的成熟樱桃，竟比之前手中的优质葡萄还要诱人。 弥亚端着果盘的手一顿，他毫不犹豫地照做了。 他伸出手，就像穿越荆棘采摘香甜的果实那样小心翼翼。 指尖还没触摸上白常虞的嘴唇，这只拿惯了大剑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是紧张、害怕，还是可耻的期待 指尖下的触感是超乎想象的柔软，吟游诗人口中高山之花的花瓣应该也比不上的软，弥亚用指腹细细揩去唇边的湿润，甜丝丝的汁液黏在指腹。 他想要擦干净，可是越是触碰，弥亚的思绪就忍不住发散。 本就红的唇因为粗糙指腹的擦拭更加红艳，浆果成熟到极致的糜烂颜色，那汁液因为他的动作而抹开，两片唇肉被抹上亮晶晶的一层，如同凝固了一层糖浆。 让人想要用力，将这唇揉得更红肿些。 弥亚不禁目光上移，坠入那双碧蓝色的眼瞳，那里头没有任何愠怒，澄澈得仿佛在纵容他此刻的行为。 一瞬间心动神移。 “唔。” 不满的痛呼叫醒了弥亚，看到圣子蹙起的眉，他才惊觉他的手指前面竟然重重按在了白常虞的嘴唇上！ 那双漂亮的眼睛狠狠睨了弥亚一眼，还没等弥亚跪地请罪，白常虞就说道：“喂我葡萄。” 弥亚继续剥一个又一个葡萄，但那柔软的触感还在指尖环绕不去，他想那些女孩儿爱吃的甜品布丁，应该就是这样的触感吧 再次咬下弥亚递出的葡萄，白常虞好看的脸皱成一团。 “好酸。” 看着白常虞将口中的葡萄在手边的丝绸上吐了个干干净净，弥亚下意识舔舐自己刚才拿过葡萄的指尖。 甜的。 木讷骑士一脸正直地舔舐自己指尖的场景反差极大，让人联想到家养的杜宾犬。 常虞：“他是狗吗？” 系统：“他是狼，嗷呜～” 在弥亚擦拭干净手再次送上葡萄时，白常虞没有像之前一样咬上，而是伸手从弥亚的手中拿走了这颗葡萄。 手中的葡萄颇像剔透的绿珠子，只要用牙齿咬下就能品尝到多汁的果肉。 常虞打量着这颗葡萄，之前的疑问还没有从他的脑中消散。 他问系统：“既然有光明神力出现，是不是意味着光明神已经在赞达亚大陆上了。甚至可以说……” “在当时净化仪式的现场……” 系统没想到常虞的敏锐程度这么高，它可不想这么早让常虞知道弥亚就是光明神的这件事，所以它打了个马虎眼：“可能吧~嗯。” 常虞眼眸一转，问系统：“我有几个关于这个世界设定的想法还不够了解，达伊城是赞达亚大陆最繁荣的中心吗？” 系统疑惑但还是回答：“是。” “魅魔成年后身上的魔种特征会无法隐藏吗？” “是。” “弥亚是主角吗？” “是。” “弥亚是光明神的化身吗？” “是。” “啊啊啊啊啊啊！” 系统火速答完后才反应出来又被常虞给套路了，它愤怒地转圈圈，“你套我话！” 常虞呵呵冷笑：“不是你先隐瞒信息吗？你不要忘了我们是任务完成的共同体。” 系统嘴硬反驳：“这个信息又不关键，无论他是不是光明神都不影响剧情的发展啊。” 常虞看了看指尖的葡萄，再看站在他床边上的弥亚。 这位黑发的骑士如他的发色一样沉稳，站在圣子的床榻边上，身姿笔直得像在守卫什么帝国的宝物。 越是这般一丝不苟的人，就越想让人将他弄乱。 常虞从柔软的床被上直起身，及肩的金发堆积在他白皙的肩头，迎着弥亚的眼神，他将手中的葡萄塞到弥亚的口中。 弥亚愣住了，葡萄香甜的汁液从唇缝中渗入，瞬间整个口腔都被甜蜜的感觉浸满，他能清晰感受到少年的指尖捧着他的下嘴唇。 “张开。” 指尖按住骑士的下唇，白常虞说道。 他张开嘴，那颗摩挲他嘴唇许久的葡萄便从他的嘴中塞入，进入他的口腔。 轻轻一咬，弥亚就尝到了令他难以忘怀的美味。 白常虞却没有立即收回手，他作弄似的按住骑士的下嘴唇。 弥亚能感受到圣子纤细的指尖玩弄着他的嘴唇，就像在玩一个新奇的玩具，弥亚的脸颊上忍不住升腾起火辣辣的热意。 他克制不住地想到前面圣子被葡萄汁液浸润的唇，是否也是和他吞进腹中的葡萄这样甘甜。 圣子的脸上是单纯的惊讶，那双眼睛看了看骑士被他揉红的唇，又看向骑士连小麦色肤色都挡不住的红晕。 金发少年露出一个纯真又促狭的笑，他惊叹：“原来硬邦邦的人，嘴唇也是软的啊。” 弥亚依旧是严肃的表情，只是脸颊上的红晕更明显了，他忍不住贪婪地用眼睛将圣子的笑容收入眼中。 系统：“逃犯，知道主角的真实身份后就想要讨好主角了” 前面还美美躺着等主角给他喂葡萄，现在一直到主角是光明神立马就反过来给主角塞葡萄了，这不是讨好是什么！ 系统话一说完，常虞就微笑着，朝主角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他用了十足十的力道，这一巴掌出乎意料，直接将弥亚的脸打得偏过去。 白常虞低笑道：“我说过，不要直视我。” 系统：“！！！” 系统：“” 系统：“你不是知道主角是光明神了吗？怎么还打他！现在不是应该讨好他吗？” 常虞微笑：“系统，你别忘了，我的任务进度靠的是角色受虐值，而不是主角的喜爱值。” 他眼一眨，拽住弥亚的身躯。 被白常虞扇了一巴掌的侧脸还火辣辣的疼，弥亚垂下眼顺着白常虞的力道方向倒下。 但是当他意识到自己将要倒到圣子的床上时，他局促地停住了。 这一停顿引来圣子的不满，他感受到他的身体再次被朝着床的方向拽了一下。 好吧。 弥亚不安地倒在了圣子的床上，才刚一躺下，属于圣子的香味就将他包裹，这让他浑身不自在，包括身下的这张床，也软得过分。 他就像一块坚硬的钢板躺在这张不合适他的床上，感受到有手掌按上他的胸口。 金发少年压在弥亚的身上，他双腿岔开，衣袍散开，露出又细又长的腿，几乎是骑坐在骑士的身上。 系统被常虞的动作惊呆了，它的机械音在常虞脑中不断大喊：“逃犯你不要乱来！” 久违的电流感觉在浑身血脉中流窜，似乎只要常虞不停下现在的动作，这巨大的电流就会瞬间击中他的全身。 然而白常虞的手缓缓往上，他的表情圣洁，像是正在做一场万民见证的祈祷。 可是纯洁的圣子正骑在弥亚身上，纤细的手指环握上弥亚脖颈，感受蓬勃的生命力量在掌下跃动。 系统：“警告！警告！” 伴随系统的电子音，电击的感觉瞬间流窜至常虞的全身，几乎让他想要弓起腰背缓解被电击的痛感。 眼前的白光一阵阵，模糊的色块吞噬了弥亚震惊的表情，常虞的额头被疼得渗出一层薄汗。 但常虞将颤抖的手收得更紧了。 “记住我的话……不要违抗我。” 他说道，声音发哑。 弥亚不敢去看金发少年的眼睛，他能清晰感受到身上人细小的颤动，让他联想到被包在手掌中扑腾的蝴蝶。 他盯着头顶沉重垂下的床帐，喉头滚动。 “……遵令。” 强大的电流几乎要让人以为全身的血肉都被打碎，常虞压抑住唇间要溢出痛苦嘤咛，他俯下身，潮红的脸颊散发热气，被汗打湿的头发垂落在骑士坚硬的铠甲上。 温暖湿润的气流掠过弥亚的耳旁，他敏锐的耳朵甚至能听到其间细细的喘息，白常虞的语气是近乎情人间的呢喃低语。 他说： “滚下去。” 第35章 狂甩皮鞭 “你明知道弥亚就是光明神，你为什么还……” 系统越想越无法理解常虞的行为。 在知道弥亚是光明神的情况下，常虞宁愿被电还要那样对待主角，这一点都不符合系统的设想逻辑。 “我这不是为了后期的受虐值吗？” 常虞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床上，他的脸颊上仍然泛着电击后的余红，衣衫半敞，露出的大片胸膛轻轻起伏。 系统不相信常虞的这个理由，并发出了质疑：“你这个逃犯会为了完成任务做到这个份上” 雪白的手臂从名贵毛毯下探出，手指撩开脸侧的金发，常虞的声线慵懒： “我们都合作过一个世界了，还不相信我吗？小统子，真是令我伤心啊~” “你可是危险级别最高的逃犯！而且上个世界……” 系统可不想回想上个世界，它止住了话头。 常虞轻轻哼笑了一声，他看着自己似乎毫无力气的手指，这只手在前面扼住了主角的咽喉。 “我只是想完成任务目标，我可不想失败。”无论是世界任务，还是其他。 系统点头，心想原来这种级别的逃犯也会害怕任务失败接受精神惩罚。 它说道：“只需要你好好走剧情完成任务目标，任务肯定可以顺利完成的。” 知道系统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常虞不置可否。 他将脸颊贴在高耸的枕头堆边，轻轻闭上眼休息，电击过后的身体十分倦怠。 他并不害怕灰飞烟灭的惩罚，他只是不想输而已。 从始至终，他都不想失败。 常虞睡了一个好觉，黑甜的梦乡是被银铃的响声吵醒的。 今天是光明举行圣水洗礼的日子，需要圣子手持装满圣水的琉璃小盆，将蕴含光明神力的圣水用指尖撒在每个人的额心处，以此祛除身上缠绕的魔种气息。 在池沼之地进行的净化仪式让圣子的名声大噪，尤其是原本遍布沼泽的误会土地现在鸟语花香，仍残留着光明神力的气息，这无一不在证明白常虞是真正的神之子，是光明神亲自选中的子民，整个赞达亚大陆最虔诚的人。 前来进行圣水洗礼的民众排成长长的队伍，从光明神殿内一直排到了光明神殿之外一千米的小摊，几乎全部达伊城的城民都来到了光明神殿，还有特地赶来参加圣水洗礼的大陆其他地区城民。 白常虞身穿一袭垂地白袍，衣领和腰间点缀着金色的装饰，头戴桂冠，象征纯洁的新鲜白百合花别在他的腰间，散发着清新典雅的香气。 手握大剑身着铠甲的高大骑士站在白常虞的右前侧半侧的距离，威风凛凛地守护他誓死效忠的圣子。 修女的吟唱声在耳边响彻，回荡在光明神殿之间。 弥亚知道自己应该和在场的信徒一样听着吟诵声虔诚地祈福，可是他的眼神忍不住追随现在整个光明神殿的中心。 金发少年脸带和煦笑容，认真倾听着面前每位信徒的祈祷，他在琉璃小盆中沾湿自己的手指，然后将带着光明神力的圣水用手指点在信徒的额心。 每个接受洗礼的信徒都露出幸福满足的微笑，凝视着圣子的容颜不舍离去。 常虞：“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小盆圣水是从我洗澡的那个圣池里打的。” 系统：“……” 常虞：“所以是我的洗澡水吗？” 系统：“……”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在这个小世界就是这个设定。 得到系统不否认回答后的常虞将“圣水”撒得更欢了。 作为骑士，应该也拥有享受圣水洗礼的资格，弥亚止不住想。 他甚至是嫉妒地看着一位位被圣子亲自将圣水点在额心的信徒，他甚至能想象白常虞沾湿圣水的指腹点在他额心的触感，如果可以，他不想要圣子接受这么多人的朝拜，仅仅有圣子和他二人就可以了。 在这个想法产生的瞬间，弥亚就对自己如此卑劣的想法感到羞愧。 被众人簇拥的圣子温柔又善良，这样如太阳光辉一样温暖的圣子，是赞达亚大陆的幸运，圣子的福泽应该由所有人共享，他又有什么资格想要独占呢 和弥亚拥有同样想法的人显然不在少数，由于太多人在接受洗礼后不舍得离去，在光明殿内排队等待洗礼的民众开始变得焦躁喧闹起来。 当几个人开始推搡互骂，一点火星落入了干燥的稻草之中，光明神殿民众的耐心和理智瞬间被燃烧成灰烬。 白常虞站在高台中央，身前的人已经打闹成一片。 金发少年有些无措地站着，他护着手中还装着一半圣水琉璃小盆，衣摆轻轻摆动，依旧是圣洁的模样，和混乱的场景格格不入。 他试图高呼维持现场秩序，但是发出的声音被淹没在民众争吵的声浪之中，光明神殿的修女和骑士已经在制止民众的行为，但收效甚微，今天来到光明神殿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是白常虞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不安得想要寻找他契约骑士的身影，可是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围满了人，着急间并没有看到弥亚的身影。 他就应该换一位骑士！ 但是现在的情况没有时间给白常虞思考对这位契约骑士的后续惩罚，因为他看到了几位冲他而来的不怀好意之徒。 这几人穿着达伊城低等城民服饰，还没到达白常虞面前就已经用下流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过来，白常虞想要后退，可他早就被人墙给包围，无处可退。 似是知道白常虞现在毫无躲避的空间，为首的一人迫不及待得朝白常虞的白袍伸长手扑过来，想要触碰这位赞达亚大陆最尊贵的圣子。 无耻的劣民！ 正当白常虞直视这位暴民的瞳孔，准备运用魅魔操纵人心的能力时，眼前一道宛若闪电的刺目白光闪过。 瞬间血雾喷溅。 滚烫的血液喷溅了一地，暴民的头颅在地上骨碌碌滚出好几步。 前面还吵闹无比的整个光明神殿几乎是同一时间安静下来，如死般的寂静，以至于失去头颅的躯干“砰”的倒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脸颊被溅上温热的液体，白常虞迟疑地伸手触摸自己的脸，指腹上蹭满鲜红的血液。 砍下的头颅慢慢滚落到脚跟前半步停住，白常虞低头看去，暴民死不瞑目的双眼正大睁着和他对视，眼珠中还残存着赤裸裸的恶意和死亡最后一刻出现的惊惧。 杀戮，血腥。 死亡的气息引燃白常虞身体中属于魔种的血脉，他无可克制地兴奋起来。 似乎被冰冻住的血液霎时解冻在四肢百骸里奔腾流淌，白常虞掩在白袍下的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 前面还围在面前的人群瞬间四散而开，阳光从光明殿大开的殿门透过来，照在白常虞的身上。 正午的阳光刺得白常虞睁不开眼，但行走时铠甲碰撞发出的金属碰撞声暗示有人靠近，白常虞抬起脸。 弥亚逆光而立，手中大剑的剑刃边缘往下缓缓坠落血滴，剑身光滑锋利得没有留下一点血。 金发少年身上的白袍溅上血迹，像红色杜鹃花落在庄洁的神殿表面，雪白脸颊上的血液如同额外附加的液体面具，和少年懵懂的表情产生强烈对比。 颤抖的少年如同折翼的小鸟。 目光停在那些碍眼的血点上，弥亚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将这些污秽的血液给抹净，他的指腹触上白常虞眼下的血点。 他把圣子弄脏了。 弥亚满脑子只有这个念头，他应该被好好惩戒，但是现在他只想要将他的圣子给擦拭干净。 估计是指腹粗糙，在弥亚碰上白常虞眼下那块薄薄的脆弱皮肤时，白常虞眼睫抖了一下垂下。 长长的睫毛扫过弥亚的指尖，那个瞬间有蓬松的羽毛落在了弥亚的心脏上。 金发少年应该是被这次突如其来的暴动吓傻了，他神圣的圣子如此纯洁善良，却要遭受这些暴民的恶意。 如果圣子只给他一个人赐福，他将守护圣子直至永久，当然不给他赐福他也依旧会这么做。 弥亚的动作实在笨拙，没有将那碍人的鲜血揩走，反而将这血点如油画颜料般抹开了。 前面低垂着眼睛颤抖的圣子突然抬起眼看向弥亚，眼下的血痕将这双碧蓝色的澄澈眼睛添上除了圣洁之外的味道，瞬间浓墨重彩起来。 那双剔透的、宝贵的湖蓝色眼睛凝望着他，其间有着赞达亚大陆最深邃的深渊。 白常虞紧闭的嘴唇张开： “弥亚。” “啪！” 皮鞭抽在骑士精壮裸露的后背上，毫不留情地留下一道血痕。 清脆的鞭打声在光明神殿空荡的内殿回荡，面容慈悲的光明神雕像覆目垂眸而视，注视着这场圣子鞭打骑士的暴行。 “谁允许你碰我的” 白常虞一身沾染上血液的白袍还没有换下，他勾着残忍而天真的笑，脸颊上干涸的血痕将神圣与邪恶混合进天使的调料盘。 他毫不怜惜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骑士，欣赏弥亚宽厚的后背上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鞭痕，这是他亲手制作的作品。 全程弥亚一声不吭，连吃痛的闷哼都没有发出，他只是低着头，接受来自圣子的惩罚。 常虞：“小皮鞭，好刺激。”甩皮鞭甩得他手都累了。 系统咬牙切齿：“等主角觉醒光明神的记忆看你怎么办。” 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白常虞将手中皮鞭掷到地上，这样发泄一通后他身上魔种血液的躁动才压下去许，后知后觉感觉身上尽是黏腻，脏掉的白袍也让人难以忍受。 他斜眤了依然端正背对他跪着的弥亚，转身往圣池走去。 后背是火辣辣的疼痛，听到皮鞭被扔到地上的声响，弥亚才知道这场圣子的惩罚终于结束，或者是短暂的中止。 他心甘情愿地接受来自圣子的鞭策。 背上的这点鞭打疼痛，甚至比不上他在角斗场受到的千分之一的伤。 弥亚可以听到圣子因为甩动皮鞭而发出的吃力喘息，细细的可爱，如果不是害怕白常虞更加生气，他甚至想要上手为圣子放松手腕。 可他的手指粗糙，不知轻重，只怕会更惹圣子生气。 如果他的手碰上圣子的皮肤，圣子会皱起那可爱的眉毛吗？ 骑士弥亚乖顺地跪着，耳边传来了水波撩动的声响。 他忍不住违背圣子的命令抬起眼睛，面前的长镜映照出弥亚此时视角无法看到的一切。 圣子用脚尖拨动圣池中摇晃的水波，精致的脚比在流水中受尽打磨的鹅卵石还要光滑白皙。 少年的手抚上白袍的衣领，缓缓解开维系住整件白袍的那颗扣子。 白袍乍然滑落，少年人的躯体尽数展露于前。 弥亚几乎是在白袍滑落的瞬间闭上眼，他的耳朵比后背的鞭伤还要火热，可是刚才窥见的大片雪白脊背钻进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一声更大的水声响起，是坠入水中的声音。 弥亚睁开眼，这次他没有从镜面中看到有白常虞的画面，只有圣池的一角。 整个内室陷入安静。 心中涌现不安，此时的弥亚已经无法再遵循白常虞的命令，他转过头，看向内室中央的圣池。 圣池的池面平静无波，乳白色的池水如牛奶丝滑。 依旧看不到白常虞的身影。 弥亚站起身，走向圣池。 越走近，矗立在圣池一侧的光明神雕像就更觉得高大清晰。 他从来没有如此仔细凝视光明神的雕像，因为白常虞不允许弥亚拥有抬起眼睛的权利。 现在弥亚站在圣池边上，看着光明神雕像中光明神覆着眼睛的面容，一股熟悉的感觉在心中油然而生。 “哗啦——” 水花声响起，骑士下意识的敏锐反应让弥亚第一时间看向圣池水面。 白常虞从前面还平静无波的水面冒出，乳白色圣水如洁白丝绸从他的身上滑落。 雪白的手臂伸出，探出的手抓上弥亚的手腕。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弥亚，白常虞被圣水打湿的脸漂亮的像是亚特兰蒂斯中用歌声蛊惑来往船只的人鱼。 他说：“下来。” “扑通——” 弥亚被拉了圣池之中。 第24章 魔种身份暴露 圣池的圣水并不深，刚好能到达白常虞肩头的高度。 只不过他前面躲入了圣池的水面之下，如同深海中的海妖那样不怀好意地等待猎物。 这就是属于魔种的恶劣。 喜欢戏弄，喜欢折磨，让其感兴趣的人类。 系统：“你在干什么？” 常虞：“嘻嘻，我在躲猫猫呀。” 从头到尾怎么感觉都是主角在受虐 系统知道这个逃犯又想出玩弄主角的花招，作为守护主角的系统，它觉得它有必要为主角做出什么了。 系统说道：“逃犯，提醒你，因为这几天任务进度停滞，如果在今晚之前任务进度无法增加的话，我将会根据联邦法则对你进行电击。” 常虞：“胡乱电击小心受到投诉哦。” 上次系统电击常虞后常虞就说着要去联邦投诉系统违反人道主义原则，为此系统捏着鼻子给常虞找了很多恋爱小说投屏给他看才成功讨好这个逃犯撤销投诉。 但是这次翻了一晚上联邦法则的系统十分自信：“那你去投诉吧，我可不怕。” 常虞不置可否，他看起来毫不在意系统的威胁 。 他只是探出头，将弥亚一同拉入了圣池之中。 水花四溅中，白常虞的手抚上骑士的脖颈。 “脏死了。” 白常虞笑道。 圣池的圣水摇晃，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弥亚垂下眼，他铭记白常虞的命令不能直视，但是垂下的眼眸却将另一种风景收入眼中。 一层层水波荡漾上白常虞的肩头和锁骨，一只手就能轻易包裹。 白常虞于圣水中迈动步伐，他游到弥亚的身后，前面搭在弥亚颈侧的手下滑至弥亚的后背。 背上的鞭痕依旧清晰，在圣水中被冲刷去溢出的血液，但将绽开的皮肉看得更清晰。 金发少年歪着头，用指尖去戳露出的皮肉，指尖戳上时，他能感受到弥亚脊背肌肉的收缩。 应该是痛极了，可弥亚没有发出任何痛呼，连呼吸都没有变化。 他故意又用手戳了好几下，弥亚依旧一声不吭，白常虞顿觉无趣。 “你还记得我的命令吗？” 水声轻响，白常虞问道。 他的双臂如水蛇攀上弥亚的肩膀。 “不准直视我。” “不准触碰我。” “永远效忠于我。” 白常虞勾唇微笑，自从弥亚出现，他在神殿的生活就有趣多了，不用假装善良的圣子，只需要展露他恶劣的本性就可以了。 因为他的契约骑士永远不会背叛他。 白常虞想他得到了一个不错的玩具，至少他现在还没有玩腻。 他抬起头，越过弥亚的肩膀仰视父神的雕像。 光明神啊光明神啊，你知道你的子民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吗？ 等到一个月后的祈福仪式完成，他就再也不用有任何掩饰，到时候整个赞达亚大陆都将是他的乐园。 他将要好好玩个尽兴。 白常虞在弥亚背后露出充满恶意的笑，和他纯洁的外表极其不符。 然而白常虞唇角肆意的笑容蓦地僵住了。 圣水一如既往温柔抚过他的身体，可是他竟然感受到了刺痛，明明是缓慢摇晃的水波，却像是充满尖刺的荆棘朝他扎过来，钻进他皮肤的每个毛孔，给予他密密麻麻丝毫不透风的疼痛。 竟然是浓郁的光明神力…… 光明神殿的圣池本来就是整个赞达亚大陆唯一存有光明神力的地方，只不过由于光明神久未出现，光明神力早就稀薄。 光明神力是魔种的克星，白常虞就用这一点点稀薄的光明神力来压制临近祈福仪式自己身上蠢蠢欲动的魅魔血脉。 可是圣水中本来稀薄的光明神力怎么会变得这么浓郁！ 这样浓度的光明神力，不仅无法起到压制的作用，甚至会激发魅魔血脉调动魔种的气息来抵御光明神力的侵入。 白常虞的脸发白。 针扎般的疼痛无孔不入地侵袭，他腰软倒，腿抖得无法再站立，整个人直直往水中扑。 他没有倒在水中，而是倒在了弥亚宽阔的后背上。 越来越强烈的疼痛让白常虞的意思开始模糊，他倚靠在弥亚的后背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水面唯一的浮木，尽管如此，已经完全失去力气的少年仍旧慢慢往下滑。 “圣子……” 弥亚迟疑地询问。 温热光滑的胴体紧贴在他的后背，没有一丝衣物的阻隔，弥亚痛恨自己如此敏锐的五感，在此时竟然能够清晰感受到身后的曲线，以及落在他皮肤上细碎的吐息。 他僵硬着身子，不知道应该怎么动作。 很快弥亚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及时转过身将即将滑落到水面下的白常虞捞到怀中。 刚才还高傲像个孔雀的圣子殿下现在像失了骨头一样倚在他的怀中，双眼紧闭，往日如玫瑰花一样娇艳的唇瓣此时失去了所有颜色。 白常虞强撑着将眼睛睁开，他看着弥亚，压抑住唇瓣间泄出的痛吟。 他朝弥亚下达命令：“抱我……回房……” 系统目瞪口呆地看着涨了一点的任务进度：“常虞，我真是低估你了。” 这个逃犯是在什么时候就计划好这一刻的鞭打弥亚的时候，将弥亚拉入圣池的时候，还是弥亚在净化仪式时当面杀掉那个暴民也是常虞计划之中 然而常虞昏迷在弥亚的怀中，暂时不能回答系统的疑问。 弥亚不敢犹豫，将白常虞打捞抱起，迈步朝圣池边走去。 在池水中行走的哗哗声响起，怀中的白常虞和乳白色的圣水一样滑，如果弥亚不抓走，毫不怀疑这位失去所有力气的圣子大人会和水波一起晃走。 昏迷的白常虞容颜恬淡，湿漉漉的金发贴在脸颊两侧，簇拥着天使般的容貌，是那样的可亲可爱。 双脚踏出圣池，身上的圣水落下，弥亚下意识抬起头，对上父神雕像那双被蒙蔽的双眼。 光明神的嘴角翘着不易察觉的角度，正在观赏一场来之不易的盛大戏剧。 白常虞的房间中厚重的窗帘紧闭，连窗外的一缕月光都没有透入，整个的房间陷入虚妄的黑沉。 弥亚抱着白常虞，慢慢摸索到床榻边。 当弥亚准备将白常虞放在床榻上时，怀中的白常虞突然剧烈地抽动起来，甚至差点挣脱出弥亚的怀抱滚落在地上。 事发突然，弥亚只来及将快要落在地上的白常虞捞到在怀中，以至于他整个人被白常虞带得跌入到这张高耸的床榻上。 他抱着白常虞跌了个严严实实。 床上的床垫柔软，跌在上面没有任何痛觉。 怀中的白常虞与他躯体交缠，肌肤紧紧贴在一起，柔软的被毯将他们温柔地裹住，打造了一个封闭的温柔茧房。 弥亚的心难得失了一个节拍。 在如此全然的黑中，视觉被剥削，嗅觉和触觉变得更加敏感。 少年人肌肤的幽香在他的鼻尖勾绕，弥亚甚至能感受到圣子不稳的呼吸就在他的唇边。 前面差点停顿的心脏快速地跳动起来。 他来过白常虞的房间许多次，但从来没有像这样全然躺倒在圣子的床榻上。 高傲不会低头的圣子只会倚在堆起的枕头上，朝他仰着下巴发号施令。 而现在却如同小鹿缩在他的怀中，软软的，比一捧水还要易碎。 但很快，弥亚没有时间再多想了。 “嗯……！” 怀中的白常虞开始挣扎，想要挣脱怀抱。 弥亚赶紧松开白常虞，但他很快发现，白常虞发出的声音分明是忍耐的闷哼，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翻身下床摸黑点燃了床侧的烛火。 昏黄的烛火照亮了床榻的区域，被剥夺的视觉恢复。 “好痛……” 常虞是被硬生生痛醒的，千百根针在全身的血管中游走，尖锐的针尖不断扎着血肉。 额头和腹股沟的位置发热，有什么东西要穿透皮肤冒出。 光明神力对于魔种来说会竟然是如此的可怕，原本可以靠着光明神力稀薄的圣水将魔种血脉压制到成年，但现在身体内的魔种血脉被刺激得疯狂想要扒开皮肤钻出来。 系统也慌了，剧情怎么提前了 要是现在就让弥亚发现白常虞是魔种，很有可能直接将白常虞的头颅砍下来。 “啊啊啊啊啊任务目标还没完成你不能死啊！！！” 系统着急得团团转，但现在的情况显然无法扭转。 内室中光明神雕像遮目的纱轰然碎裂。 而弥亚借着烛光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不着寸缕的圣子蜷在床榻上，被褥凌乱堪堪挡住重点位置，身下的床单因身躯上被擦拭的水渍泅湿，湿透的金发贴在脸侧，如同刚从水中捞出的海妖。 前面还紧闭的双眼掀开一条缝，露出一点蓝色的瞳孔。 “滚出去。”白常虞喘着气说道。 弥亚的脚定在原地。 他的骑士之眼清晰地看到纯洁的圣子身侧环绕黑色，墨黑的雾气缠绕上白常虞的身躯，将那张神圣的脸都衬得妖孽。 这是魔种的气息。 下意识的，弥亚的手握上腰间的大剑。 身上的疼痛让白常虞仰长脖子，覆着汗水的纤长脖颈如同引颈受戮的天鹅，魔种气息环绕他的脖侧，乍一看去像是戴上了黑色蕾丝的脖带。 似是感受到弥亚的目光，白常虞再次掀开眼皮，碧蓝的眼瞳此时竟然萦绕上淡淡的紫色，澄澈的蓝色湖泊上泛起蛊惑人心的薰衣草迷雾。 “滚……出去。” 圣子的嘴唇红得要滴出血来，衣衫因为他的挣扎落下来大半，白瓷的胸膛起伏，长腿伸出压在深色的被毯上，膝盖和脚趾都是惹眼的肉粉色。 他后腰深侧的漆黑魅魔纹路流动着不祥的暗红色。 明明在白天时还是站立在光明神殿中间接受无数子民敬仰的神之子，现在整个人如同从地狱爬上的媚鬼，能够勾起看客心底最邪恶的欲念，将高尚的灵魂出卖。 弥亚双手握着骑士大剑，朝床榻上的白常虞缓步走去。 杀死魔种，是赞达亚大陆上每一位骑士刻在脑海中的律令。 弥亚作为全大陆最英勇的骑士，自然早早将这一条铁律挤在心中，这是他作为骑士的责任。 杀死魔种。 清除魔种。 锋利刀刃反射出的白光映射在床榻上，照亮白常虞的脸。 依旧惊心动魄，让人无法挪开视线的一张脸。 现在的白常虞已经完全丧失神智，他遵循着动物的本能在床上扭曲着，正在经历化蛹的蜕变，没有察觉到他忠诚的骑士正拿着剑走来。 魔种的气息越来越浓。 趁现在杀死魔种，是最好的选择。 弥亚高扬起手中的大剑，足够宽的剑面清晰映出此时的场景。 一面是骑士坚毅毫不迟疑的脸，另一面是堕魔的圣子。 他握紧剑，朝着床榻重重挥过去。 第25章 只是摸摸而已 剑刃割断绳结的声音响起。 半透明的纱质床幔落下，层层叠叠，将整张床罩了个严实。 “唔嗯…” 被困在床幔之内的痛苦闷哼断断续续传出，已经被魔种血液侵袭丧失理智的魅魔圣子不知道正在虚弱状态的他躲过了多么危险的时刻。 床前的烛火跳动，晃动的暗黄烛光像是魔鬼舞动的爪牙。 弥亚低下脸，烛火的温度将他的半张脸烫亮。 至黑的瞳孔悄无声息看向床面，他的视力很好，能透过半透明的床幔看到少年汗湿透红的脸，紧蹙的眉，还有被黑雾缠绕的光洁身躯。 似是感觉到视线，隐约床幔身后的魅魔趴伏抬脸看过来。 能够在角斗场上大杀四方的弥亚现在心脏跳得厉害，他几乎是逃避般将蜡烛吹灭，整个房间重现陷入一片黑暗，这样他就不会再看到魅魔的脸。 在这种时候，他脑中想的竟然不是去杀死这只魔种，而是该死的怎么去掩盖这一切。 少年隐忍含痛的痛呼和闷哼声断断续续响起，每一声都像是在弥亚的心脏挠动。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弥亚提着剑转身，想要逃离这个令他心乱如麻的地方。 “弥亚……” 如无尽之海中人鱼魅惑的声音响起，明明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计，却让弥亚准备离开的动作钉在原地。 “弥亚……我疼。” 带着哭腔的声音透过床幔撞进弥亚的心里，撞得心脏颤动。 平时高高在上的声音现在软得像是小猫叫，惹人怜极了，念着他的名字就像是咒语。 弥亚开始痛恨契约骑士所拥有的顶尖听力，在这种时候，他甚至能听到少年的身躯在床幔中挣动的布料摩擦声。 在脑中忍不住出现之前被少年按在床上的画面，想到少年漂亮的蓝眼睛，纯洁无瑕的身躯。 “呜，弥亚……” 少年骤然的泣声惊醒弥亚，弥亚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走到床前，手触碰上少年柔软光滑的躯体。 原来他的心脏早就被魅魔所蛊惑了。 甚至都不用眼神交流，白常虞就轻而易举地蛊惑了他。 就算隔了一层床幔，手掌下的皮肤依旧柔润富有弹性，大抵是魔种蜕变实在痛苦，微微汗湿的皮肤触摸起来更加滑。 纱质的床幔让一切触感不清晰起来，隔雾摸花只想更加用力让触感明显。 他的手掌被摸索着抓住往下，在弥亚意识到他的手被白常虞放在什么地方之前，白常虞的哭腔响起。 “……帮我揉揉，我疼。” 是白常虞的尾椎骨。 弥亚的手掌很大，手掌下半部分触碰到的浑圆弧度让他的脸上顿生热意。 他知道白常虞为什么难受。 觉醒的魅魔会长出魅魔独有的尖角、尾巴还有尖牙，这是魅魔成熟的特征。 现在娇贵的圣子正被这难熬的生长痛所折磨。 白常虞的身体很软，好像一用力就会碰坏圣子的皮肉，弥亚僵着自己硬邦邦的身体不知所措。 但这让正在受生长痛煎熬的白常虞十分不满，他的手按上骑士粗糙的大掌。 蛊惑的幽香扑了弥亚满怀。 不可接近的圣子主动扑向了弥亚的怀里，在视线被剥夺时，其他的感官更加敏锐。 弥亚浑身都绷紧了。 他能感受到白常虞现在不着寸缕，纱质的床幔是他们之间相隔的唯一距离，而披着纱幔的魅魔就像是等待采撷的新娘。 他能感受到白常虞忍痛的细细喘息，混乱的吐息喷在他的颈侧，他的手掌被圣子的手紧紧握住带到尾椎骨的位置，那里正遭受着魅魔尾巴破出皮肤的疼痛。 “弥亚，摸摸这里。” 圣子的眼泪打湿了弥亚的肩膀，湿得打结的睫毛蹭在弥亚的身上。 弥亚有了动作，他按揉着即将生长出魅魔尾巴的位置，白常虞发出意义不清的喟叹，不知道是好受些还是依旧难受，只是落在弥亚肩头的眼泪更多了。 他把圣子弄哭了。 弥亚想，手下的动作却没有放轻一点。 圣子的眼泪弄湿了纱幔，可弥亚心里升起更恶劣的想法，他想要再用力一些。 黑暗的房间，幽幽的香味盈满怀抱。 少年把所有的脆弱都交在了他的手中。 这位现在被他“掌控”的圣子，前面还在用皮鞭鞭笞他的身体。 告诫他要永远臣服。 在庄严圣洁的光明神殿之中，忠诚的契约骑士居然在服侍一只魔种 弥亚仰起脸，他按揉着圣子的身体，耳朵火热的他在祈祷自己的罪恶。 伟大的父神，请您原谅您的子民被魅魔所惑。 少年低低哭泣，勾缠在一起的肢体，黑暗将这一切罪恶都掩埋。 等弥亚提着剑走出圣子的房间时，他的身体已经似火炎热。 他走过烛火重重的长廊，身上还带着圣子独有幽香。 他背叛了骑士信条，他亲手放过一只魔种。 他遵守了骑士信条，他没有背叛他的主人。 在弥亚挥剑朝向绳结时，第一反应所想的并非立即斩杀魔种，而是在赞达亚大陆，除了他是否还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如果有，他将挥动他手中这把与忠诚契约永存的大剑，让这个秘密只守在他一人身上。 伟大的父神啊，他是不是也被魅魔蛊惑了呢 夜风吹过弥亚的脸，吹不缓弥亚的步伐。 等弥亚发觉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立在内室，巨大的光明神雕像就在他的眼前。 从穹顶落下的月光给这位尊敬的父神披上一层白纱，褪去遮目后的光明神眼窝深邃，容貌线条硬朗。 没有人真正见过这位光明神的真容，弥亚却顿感熟悉。 他偏过身，身后的圣池圣水涌动，原先沉寂的乳白色的液体在此时飘起日晕般的七彩光辉。 在池面的倒影中，弥亚看到了自己的脸。 一张与光明神雕像一模一样的脸。 弥亚的脸庞倒影在水面上旋转扭曲成漩涡，漩涡幽深，如酝酿风暴的宇宙星云。 “砰——” 骑士大剑坠入圣池，将倒影碎了个干净。 圣子的契约骑士弥亚，不，应该说是整个赞达亚大陆的父神光明神弥亚，在此刻，他想起了他所有的记忆。 光明神的力量久未降临赞达亚大陆，并不是因为光明神消失，而是这位父神陷入了长久的沉睡。 在陷入沉睡之际，他分出一部分本源力量降生于赞达亚大陆。 这位分身诞生，长大为英武勇猛的青年，击败赞达亚大陆其他骑士成为圣子的契约骑士。 因为光明神沉睡，光明神分身未觉醒，这段时间大陆光明力量式微。 但弥亚没有想到，连赞达亚大陆的光明神殿都混入了魔种，甚至这位魔种是代表神之子的圣子白常虞，号称是大陆最圣洁之人。 连他的分身都被白常虞蛊惑，亲手放过了这位魅魔。 弥亚俯下身，长臂一伸，从圣水中捞出那把沉底的骑士大剑。 被圣水浸润的骑士大剑金属表面流淌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如淬洗过的剑刃更加锋利。 弥亚重新握住这把在光明神力中重铸的骑士大剑，看向圣子寝殿的方向。 他将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位把整个赞达亚大陆蒙骗在股掌之中的魅魔圣子，然后下达最合适的审判。 炙热，疼痛… 整个人就像架在火上被翻来覆去地炙烤，额角和尾椎骨的地方痛得发热发痒。 在骑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后，床上少年的细碎闷哼顷刻消失。 全然的黑暗中，常虞抬起冷汗津津的脸。 “魔种蛊惑人心的幻术对主角也有效吗？” 常虞勾起唇，下唇被牙齿咬得破碎渗血，唇角的笑容却媚意十足。 “不可能。” 系统不假思索地回答。 魔种这种低级的魅惑之术怎么可能蛊惑到身为光明神的主角！ 但是这句话说完后系统就沉默了。 它反应过来，如果主角不受魔种的魅惑之术蛊惑，那么前面拿起骑士大剑的主角怎么会将常虞这位明晃晃的魔种从剑下放走 虽然常虞在完成目标前被杀死会导致任务完全失败，那种情况是系统也不希望看到的。但是主角将常虞这样放过，让系统感到有一丝丝不妙。 就和上个世界一样让系统感到不妙。 常虞在堆叠的床上坐起身，斜斜倚着休息。 汗湿的金发被他用手拨到耳后，如果忽略有着破皮唇印的下唇和脸上没有干净的汗水，这位圣子看着和在光明神殿中央穿着圣袍祈福时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常虞呼唤系统：“上号。” 系统看他：“不痛了” 魔种血液的觉醒这么快就结束了 系统和常虞开始玩泡泡堂，结果系统在游戏里再次被常虞的炸弹扔得满脸黑。 屡战屡败的系统炸毛：“你是不是已经觉醒结束了” 单薄的胸膛轻轻起伏，常虞没有抬起眼，浅金色的长睫毛半遮住碧蓝瞳孔，微微蹙起的眉头昭示常虞体内属于魔种血液的风暴远远没有平息。 他的姿势一动不动：“没有。” 系统：“” 按照设定，魔种血液的觉醒就像是脱胎换骨。 一旦觉醒，尤其是白常虞这种伪装人类的魔种，整个躯体将发生质的变化，属于魔种的特征将从骨头中长出，从皮肤中破出。 一切将再无法掩藏。 “这些疼痛。”常虞笑得毫不在意，“还可以忍受。” 只有颤抖呼吸的尾音显示出常虞体内疼痛的存在。 系统再次对常虞这个逃犯刮目相看，但是很快它又回过味来：“你可以忍受这些疼痛，那你前面在主角面前表现出的那些是故意的” “是故意的。” 常虞本来可以隐忍着等弥亚退出他的房间，可他偏偏要让主角发现他正在忍受的魔种觉醒之痛，让主角直面他就是一个魔种的事实。 这个逃犯！ 系统想到前面弥亚举着锋利的大剑朝常虞挥来时的快准狠，当时它的电子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结果现在告诉它这一切惊吓都是这个逃犯故意的 常虞气定神闲地用手轻轻揉着自己的额角，那里已经鼓起了两侧小包，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头迫切钻出来。 他缓缓从床上下来，拿起床边的烛盏点燃。 升起的烛火照亮常虞的脸，也照亮镜中的金发少年。 在房间这样昏暗的环境下，镜中的金发少年通体白皙的身体仿佛在发光，腰间按揉留下的红痕添上不可说的媚意。身后垂下的床幔和繁复花纹的深色毛毯，更让他圣洁的容貌添上几分鬼魅。 常虞歪头，镜面中的金发少年也跟着歪过脑袋，表情纯洁又无辜。 眼前的画面被无数色块填充，身体的疼痛攀升直至达到顶峰。 少年的身体猛地一晃，皮肤贴到坚硬镜面，被冰凉得一抖，一直如影随形的疼痛如潮水褪去，留下虚弱的躯体晃动娃。 发白的视野渐渐恢复正常。 倚着镜框，常虞纤细葱白的手指抚上描绘镜面里少年额上冒出的碍眼黑色魔角，小小的却让人无法忽略。 纯洁毫无杂质的白肤金发与漆黑的尖刺魔角，天使和恶魔在这一瞬达到了完美的融合。 “啊呀，我长角了。” 常虞新奇地抚摸自己额角上新长出的魔角，手指刚碰上，一种奇妙酥麻的触感就从表面传来。 只轻轻摩挲一下，少年全身都跟着颤动。 面对镜中的自己，常虞尝试使用魅魔蛊惑人心的能力，镜面中少年澄澈的碧蓝色瞳孔覆上淡紫色的迷雾，迷雾在眼瞳中聚成桃心的漩涡，勾人身陷。 常虞的手绕到自己后背抚摸过魅魔纹路，抚至自己的后腰底侧，那处光滑，没有任何其他东西新生。 “我的尾巴呢” 按理来说，魅魔的彻底觉醒，是漆黑尖刺魔角、紫色桃心眼瞳、两颗尖犬牙、桃心尖细尾巴四者特征的结合。 现在常虞只觉醒了其中三个，尾巴毫无动静。 “应该是因为你这次觉醒是外界刺激得太突然，没有觉醒彻底。” 系统分析道，“不过现在这个时间没有彻底觉醒是好事。” 它打量现在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只魅魔的常虞，安慰道：“至少你需要少遮掩一样东西了，小心别被发现了。” 魅魔特征一旦出现就无法遮掩，而离圣子成年的赐福仪式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常虞必须藏好这个秘密。 第25章 他的腰间是不是还残留着…… 第二天早晨，修女敲响了圣子的房门。 “圣子，今天需要去迷雾丛林为那里的子民举行净化仪式。” 门后圣子的声音好一会才响起。 “嗯，我马上过来。” 镜中的金发少年依旧一身洁白的圣袍，他头顶的魔角如同一张白纸上落下的刺目污垢，让人没有办法不忽略。 “小统子，这个真的不能缩回去吗？” 常虞戳了戳魔角，他多次尝试，这个魔角依旧在他的额角上岿然不动，没有丝毫要跟着他的意念缩小的样子。 系统：“不能。” 它说完，又开始在常虞的脑海中播放起影片。 “……”常虞道：“别放了。” 因为害怕常虞又冒险，昨晚系统也不陪常虞打游戏，就拉着常虞看电影。 只不过这些电影的题材都是中世界女巫或者魔鬼因为没有掩藏好自己的身份结果被民众发现后烧死。 系统还精心制作了一个精华版剪辑合集，方便给常虞观看学习，害得常虞昨晚入睡后梦中都是赞达亚大陆的民众发现他的魅魔身份后将他架在火上的场景。 常虞环顾整个房间，最终目光落到房间角落木质衣帽架上的一件兜帽上。 他给自己披上这件兜帽，纯白底色的兜帽上用金色颜料绘制出光明神殿的图腾，兜帽的边缘恰好落在他的额前，完完全全遮挡住他额上的两只魔角。 现在在镜中的，还是那位纯洁无双的圣子殿下，只要他不要露出他的尖牙。 在内室等待许久的修女与骑士终于等到穿戴整齐的圣子殿下出现。 少年兜帽下的脸更显小，尖俏的下巴抵住脖颈，露出的部分浅金色头发昭示他不同普通子民的身份。 “圣子殿下。” 修女惊讶白常虞今天的装扮，白常虞鲜少穿这件兜帽。 无视修女的震惊，白常虞往前走，似是要这样出发。 但他才迈开几步就被修女拦住。 修女的脸上是对每日流程的严谨，她提醒白常虞：“圣子，在出发之前您需要沐浴。” 白常虞的脚步停住，他看向圣池中汩汩的圣水，其中的光明神力经过一晚更浓郁了，甚至隔着这一段的距离都能感受到温暖神圣的力量。 这种光明力量让已经觉醒大半的魅魔白常虞本能地感到不安。 被光明神力灼烧皮肉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皮肤表层，白常虞不动神色地裹紧了圣袍。 他摆出自己在光明神殿惯常的姿态，高高扬起下巴，对那位修女命令道：“时间急，我们先出发吧。” 然而今日的修女是对出行流程格外认真不容许有一丝错漏的老修女，就算是白常虞这位圣子，也不可以对流程有一丝一毫的省略。 她对着这位圣子强调：“圣子殿下，请在圣池中用圣水沐浴。” 白常虞下意识看向在内室一侧站立的弥亚，骑士黑发黑眼，坚毅的脸庞和之前并无不同，但是…… 昨天之前的弥亚会低垂下眼，时刻等待他下达的命令。而现在这双漆黑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看过来，像是在等待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现在白常虞来不及纠结弥亚的异样，因为他被修女带至圣池前。 乳白色的圣水轻轻荡漾，其间冒出的光明神力已经让白常虞的皮肤发出针刺般无法忽略的疼痛，额上的魔角蠢蠢欲动，似要冲破兜帽冒出来。 丝毫不怀疑，只要白常虞往池水中探进一根手指，他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魔种血液又将要爆发，体内的魔种气息将受到侵蚀。 “圣子，请把兜帽脱下，进入圣池沐浴。” 修女说道。 常虞：“我现在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系统：“这个世界可以结束了。” 听到系统的回答，常虞深吸一口气。 他忍耐住和圣水近距离接触身上产生的反应，对于魔种而言，具有光明神力的圣水现在简直是天敌一般的存在。 眼前的圣水在白常虞眼中无疑就是能将人瞬间焚化的沸腾岩浆。 “我知道了。”白常虞斜眤修女，神情倨傲看不出丝毫慌乱，“我自己会沐浴，你们出去。” 金发少年的嘴角轻轻翘起，尖俏的下巴从始至终没有低下半点，流露出和平常一样的不耐烦。 修女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遵从了圣子的命令。 之前圣子单独沐浴祈福的时刻也常有发生，那时的白常虞需要用圣水中微薄的神力来压制自己身上的魔种血脉，所以每日的沐浴从未落下。 只不过现在的圣水令白常虞避之不及了。 修女低头退出的内室，在走出去还提醒白常虞在沐浴之后记得向父神祈祷。 白常虞回头，发现沉默的骑士仍旧站在内室的角落一动不动。 金发少年秀气精致的眉毛皱起，他赤足走到弥亚的面前，纯洁的圣袍后摆跟着白常虞的步伐摇曳出波浪。 弥亚，他的契约骑士，依旧如此的英俊。 骑士的身躯比白常虞整整高出近两个头，强壮的臂膀快比上白常虞的细腰，蓬勃的雄性力量和生命力透过庄严的铠甲呼之欲出。 弥亚低头看着这位圣子，他这个躯体的契约主人，他真身的所谓神之子。 虽然穿了圣袍裹了兜帽，但是少年露出的皮肤是肉眼可见的金尊玉贵，洁白的皮肤像是博怛高山上最白的一捧雪，当这张圣洁的脸露出不耐神情时却能让人想起亘元花海中最热烈的红玫瑰。 而这张脸正仰着看向自己，扬起的眼尾眉梢透露这位圣子现在不愉悦的心情。 弥亚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担心这位圣子的不愉快，魅魔的蛊惑能力太强，连他对蛊惑之术免疫的分身都无可避免的受到一些干扰。 看来得在事情没有变得太糟前尽早把这位圣子解决。 回过神的弥亚想，作为他的神之子，这个骄纵少年是不是应该喊他一声“父亲” 常虞：“主角已经觉醒了光明神身份。” 在今天看到弥亚的第一眼，常虞就肯定了这个事实。 系统：“你的行动让所有剧情都提前了。” 想到常虞现在的处境，系统又别别扭扭给出自己的建议：“既然知道主角已经是光明神了，那你不着痕迹刷下主角好感度。虽然主角最后肯定还是会砍了你，至少不会现在就砍了你。” 常虞没有说话，系统以为常虞听进去了，正欣慰常虞终于采纳它的建议了。 下一秒，常虞一个巴掌就甩到光明神弥亚的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内室回荡，系统的心也跟着这个巴掌声一起碎了。 系统快晕了：“逃犯你在干什么？” 之前弥亚没觉醒前扇弥亚巴掌就算了，没想到觉醒后的弥亚也逃不掉逃犯的巴掌。 系统提醒常虞：“现在弥亚抬抬手指就能让你消失。” 弥亚的脸被白常虞打得偏到一边，白常虞因这个巴掌而被震到发麻的手抚上弥亚略发红的侧脸。 手掌扭过骑士的脸颊，白常虞盯着弥亚漆黑的眼睛。 常虞：“我知道，可是你看到主角的眼神了吗？” 系统不明所以：“什么眼神杀人的眼神吗？” 常虞笑了，指尖在弥亚的眼尾轻点，划过骑士的睫毛。 他对系统说道：“他的眼神明明在说，他很喜欢我这样。” 系统：“” 弥亚没想到自己会受到白常虞的这一巴掌，骑士的记忆已经告诉他这位纯洁的圣子真实面目。 跋扈，张扬，不可一世。 可是当这巴掌落到自己的侧脸上时，这位向来只接受民众跪拜的光明神还是愣了神。 弥亚从诞生起就是这个世间的光明神，他路过赞达亚这片大陆，挥手降下自己的一点力量，便成为了这片大陆人人所景仰信奉的父神。 他向来只在天上的神座上倾听来自陆地子民的祈福和请求，动动手指，就能收获普通人类感激涕零的崇拜。 所以这样受人尊敬的光明神，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扇过巴掌。 他的舌尖顶了顶被扇到的侧脸，其上的疼痛清晰到不可忽略，却昭示着无可忽略的现实。 他被自己的神之子掌了。 他的反应是生气吗？ 不。 细皮嫩肉的少年手劲能有多大呢被路上小石头绊倒的疼痛都比这个重。 就像狮子被雄赳赳的小蚂蚁咬了一口。 多么新奇的体验。 作为这个大陆的主宰，他居然被自己的信徒打了。 他应该感到被冒犯的愤怒，可身体的本能却在感激来自圣子的“赏赐”。 或许是因为与骑士签下的契约，白常虞才会在弥亚面前完全展露自己的本性，没有丝毫的掩藏。 他相信自己的契约骑士永远忠诚于他，却没想到他的骑士已经变了个人。 弥亚看向这位胆大包天的少年。 他的神之子日日跪在他的雕像前祈祷，现在却这样对待他这个父神 少年柔软冰凉的手贴在弥亚的侧脸上，感受到这细细摩挲就像情人间的爱抚。 可少年这张漂亮脸蛋上的恶劣不加掩饰，红润的嘴唇浅浅张开，弥亚能看到少年柔软鲜红的舌尖和属于魅魔的一点尖牙。 白常虞仰脸看他，“我说，你们出去。还有……” 少年踮起脚，朝他的眼睛吹了口气。 温热的香风吹得弥亚下意识闭了眼，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拂面而过的风。 “不要直视我。” 弥亚不想离开，他期待着这只小魅魔如何瞒天过海。 但是他现在使用的身份决定他需要暂时遵从这位魅魔圣子的命令。 许久没有降临赞达亚大陆，弥亚想要好好看一下他长时未见的子民们。 在这位光明神殿圣子的身边就是最好的机会，所以他并不想将这一切真相暴露得太快。 如果这只小魅魔知道他的身份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还会如此娇纵跋扈无法无天吗？ 白常虞的脸因为怒气泛起粉玫瑰般的红，夺目得像是光明神殿顶端由大陆顶尖画匠一笔一划精心绘出的壁画，令人移不开目光。 将这张脸的神情仔细收入眼中，浮现出这只魅魔满脸潮红在他的怀中乞求他揉轻一点的模样。 是那样的可怜，那样的惹人怜爱，和现在的跋扈的样子完全不同。 想必圣子的腰间，还残留着他昨晚留下的指印吧 弥亚低下头，遵照命令转身走出内室。 他在光明神殿等待着圣子，他期待小魅魔的祈祷声在他耳边响起，可是耳边安静一片。 说明这位不虔诚的信徒又省略了这个必备的祈祷环节。 这位赞达亚大陆最尊贵的神之子用外表迷惑了他太多的子民，以至于竟然无一人发现这位圣子竟然不虔诚至此。 如果身为光明神的他没有派遣分身，没有在此时苏醒，或许整个赞达亚大陆要一直被白常虞蒙骗。 弥亚开始期待这只小魅魔知道一切后的表情了。 很快，一身水汽的圣子戴着兜帽从内室走出。 他的金发微湿，脸颊是水洗过后的透亮，兜帽落下的阴影恰好挡住他的一半眼睛，给这双澄澈的眼睛添上神秘的气息。 弥亚一眼就看出白常虞根本没有用圣水沐浴，只是将身体用普通的水打湿，再将圣水撒在衣袍的衣摆上，伪造出在圣水中沐浴过的假象。 修女满意地看着白常虞周身属于光明神力的淡淡光晕，她说：“圣子有向父神祈祷吗？” 白常虞点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处，以显示自己跪地祈福的用心。 他说：“我有祈求父神早日降临，传递光明神泽，拯救赞达亚大陆于魔种气息之中。” 弥亚闻言挑眉，目光扫过来。 少年容貌纯净，张口却是一段谎话。 如果不是他的耳边至始至终没有响起一点声音，他都要被这张无辜纯良的脸给骗过去。 不过…… 恭喜这位圣子殿下，他的祈求要成功了。 修女闻言称赞：“整个赞达亚大陆有圣子殿下真是大陆荣光。” 圣子殿下矜贵傲气，但是对于父神的虔诚信仰令人丝毫不怀疑。 “我当然是父神最虔诚的信徒。” 金发少年微笑，抬起手抚过他腰上挂着的属于光明神殿的徽章，那是他圣子身份的象征。 白常虞突然朝站在边上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的弥亚看过去，他轻轻抬起下巴。 明明仍旧是纯净的容貌，弥亚却从这位圣子的神态中看出一点无可忽视的得意。 是有恃无恐的得意。 白常虞命令道：“我们出发。” 弥亚跟在白常虞身后，手上却将早就用光明力量凝结成的小小光球打入圣子的身体之中。 既然圣子如此虔诚，作为父神的他怎么不给予他的神之子一些奖励呢 第27章 你说过要永远效忠我的！…… 去往迷雾森林的道路并不近，路途颠簸，饶是白常虞端坐在特制的柔软座驾中，依旧无可避免得被颠得浑身皮肉发疼。 等终于到达目的地下马时，身娇玉贵的圣子殿下已皱着眉头，目光扫向站在一旁骑士。 “你。” 白常虞对上骑士的眼睛，骄纵地扬起下巴。 “给我揉腰。” 还没适应自己身份转换的弥亚只停了一秒，就被圣子不满地扯过衣领。 距离蓦地变近，漂亮的蔚蓝眼睛注视着他。 喉结滚动，弥亚将手覆上少年的腰。 少年的腰又薄又细，弥亚轻而易举就能掌握住掌下的腰肢。 裹着兜帽的少年身材纤细，站在魁梧的骑士面前就像填满了骑士宽阔的胸膛。 看起来如同一个自后而前环抱的姿势，骑士在拥抱高贵的圣子。 弥亚的手掌粗粝，从来只坐在神座上的光明神哪里做过这种帮人揉腰的活 他试探性地用手按揉掌下的皮肤。 “嗯……！” 少年软倒在他的怀中，熟悉的幽香漫上他的鼻尖。 没想到出现这种情况，弥亚下意识的抬起手，抬起的手掌却刚好蹭过白常虞头顶的兜帽。 少年的身躯在他的怀中猛地一颤。 对上白常虞带着恼火的湿润双眼，弥亚反应过来，他蹭到了这只魅魔新生的魔角。 原来魔种新生的魔角，如此敏//感吗？ “轻点。” 白常虞瞪了他一眼，站直身又拉开和弥亚的距离。 这位不虔诚的信徒居然命令父神去按摩他的腰 如此荒谬，可身为父神的弥亚却情不自禁地照做了。 魅魔媚骨天成，骨头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恰到好处的皮肉，早就将蛊惑这项技能刻在了骨髓之中，浑身上下都生成了适合人来疼爱的模样。 放轻力度细细揉捏圣子的腰肉，昨晚的记忆忍不住浮现在弥亚的脑海中。 幽暗的卧室，混乱的床榻，紧贴的肌肤，持续升起无可遏制的热意，还有掩藏在坚硬心脏下的□□。 明明昨晚出现在圣子床榻上的只是自己的分身，此时记忆涌现出来，就像是再次亲身经历了那个夜晚。 赞达亚大陆的父神竟然在这种时刻红了耳根，手掌也发起烫，想要再揉得用力一点，将少年拥在自己的怀中，从下到上每一寸都揉过。 少年会不会再也不能叫嚣，只会软在他的怀中抖着身流着泪求他轻一点 在弥亚胡思乱想的时候，白常虞往边上迈开一步单方面停止了骑士的服务。 掌中突然空下，弥亚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他看着白常虞拢好衣袍，看样子就要去净化仪式。 弥亚的手指悄无声息一动，打入白常虞体内的光明力量突然躁动。 体内传来无可遏制的灼烧感，猝不及防的白常虞整个人往后倒去，迎接他的并不是地面，而是骑士冷酷的怀抱。 早就等待在这的弥亚将快要到底的圣子揽在怀中，以一个骑士的身份拥抱了圣子。 光明神与骑士最大的不同就在于，骑士只会乖顺地遵守命令，而神明不同，神明将会亲手把握主动权。 白常虞的脸色并不好看，本就雪白的脸更加白，额头渗出的点点冷汗被他抬起手臂拭去，但又很快覆上新的一层。兜帽下的两支魔角红肿疼痛，像是要穿越兜帽冒出来。 身体被高大的骑士拢住，明明是任他宰割的骑士，白常虞却在此时感受到了危险的压迫感。 白常虞已经不记得觉醒的昨夜发生了什么，生长疼痛再剧烈导致他没办法记起除了生长疼痛之外的其他。 至少，弥亚应该还没有发现他的魔种身份。 “别碰我！” 白常虞用力伸手将骑士推开，可骑士满身肌肉，纤瘦的少年手抵在骑士的胸口，根本没办法推动。 常虞：“胸好大，嘿嘿，再推一下。” 系统：“……”合理怀疑在故意假装推不动。 向来忠诚的骑士以下犯上的行为令圣子不满，可他现在已经来不及追究这小小的冒犯行为了。 身体的异样感令白常虞不安，就像即将腰出现再一次的觉醒，尤其是头顶的魔角处红肿不堪，他想要躲起来好好看看自己头顶的魔角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但他还没来得及动作，一大批早已在此地等候的信徒出现了。 之前白常虞净化成功的池沼之地如今花林优美、鸟语花香，这些信徒听说圣子大人又将亲临迷雾森林实施净化仪式，因此特地提前赶到这里只为了亲眼看到圣子。 被这么多信徒包围，饶是白常虞现在身体状态并不佳，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离开或表现出异样。 白常虞最享受他这个身份给他带来的无上荣耀，伪善的他不会做出任何破坏自己神圣圣子的行为。 他一边忍受着兜帽下魔角传来的难耐疼痛，一边对着围拢过来的信徒露出和善可亲的微笑。 常虞咬牙切齿：“当圣子真不好当啊。” 系统乐得嗑上了赛博瓜子：“这可是我为了你精心所选的世界。” 嘻嘻，终于看到这个逃犯吃瘪的样子了。 圣子如此亲民的行为让前来瞻仰圣子的信徒们更加激动，一直以来只可远观不可近亵的圣子现在就在眼前，他们想要离圣子更近一点。 于是信徒们蜂拥着往前挤，朝着圣子的方向不断拥挤过去。 而正强忍身体异样的白常虞根本没有发觉身后已经有信徒穿越安全距离朝着他挤来。 白常虞僵住脸。 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头兜帽突然被人往后拉扯。 原本红肿疼痛的魔角被布料摩擦的感觉瞬间更明显，白常虞甚至能感受到兜帽边沿逐渐磨到额头魔角底端的感觉。 只要再往后一扯，代表他魅魔身份的魔角就会从兜帽下露出！ 在场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尊敬的圣子就是魅魔。 他坚决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白常虞赶紧用手抓住兜帽遮掩住自己的魔角，魔角被布料拉扯泛出更粗粝的疼痛，连带着额头也一起痛起来，头疼欲裂。 这让他顾不得去寻找罪魁祸首兴师问罪，他只想离开人群去到一个只有他自己的地方。 身体内熟悉的疼痛让他想到他魅魔血脉觉醒的那个夜晚。 难道短短时间，他就要迎来他的第二次觉醒 几乎是一瞬间，白常虞就做好了决定。 站在白常虞身后的弥亚悠悠收回自己拽住兜帽的手。 他满意看着白常虞慌乱捂住魔角的模样，指尖的光明神力悄悄流动，漆黑的眼底兴致盎然。 身份快要暴露，这位占着圣子名头的小魅魔会怎么做呢 很快弥亚就得到了答案。 魔种的气息骤然加重，几乎是同一时刻，前面喧闹的人群陷入停滞一般的安静，所有的人像被攫取灵魂，动作机械得往两侧散去，让出一条道以供通行。 原本慌乱捂住兜帽的圣子缓缓转过身，他额上的魔角已长大一倍，将兜帽顶出不正常的形状。 而这张脸皮肤雪白，唇色通红，澄澈的眼瞳中湖蓝色不再，魅惑的薰衣草紫蛊惑了一切。 他朝着弥亚勾起笑，桃心眼瞳可以将人吸入深渊，他用唇语无声说道： “杀死他们。” 说完后，白常虞头也不回穿过人群，跑入了被深灰色雾气遮掩的迷雾森林。 白常虞当众施展了属于魅魔的力量，甚至还想杀死在场的无辜民众。 身体本能叫嚣着让弥亚服从，他的表情冷下来，抬手消除了在场信徒所中的蛊惑之术。 信徒们的眼神重新明亮，看着周围的景象陷入茫然，他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圣子殿下怎么突然消失了。 弥亚握紧沉重的骑士大剑，朝着白常虞逃走的方向追过去，一同进入了迷雾森林。 他必须要做出一个决定。 迷雾森林，顾名思义就是被深灰色迷雾所笼罩的森林。 在迷雾森林之外，只能看到沉沉的迷雾压下，掩藏在迷雾下的树干就像吟游诗人中女巫的手指，时刻准备着抓获猎物。 而进入迷雾森林之内，更是被迷雾遮蔽视野，无法辨别方向，纵使是赞达亚大陆最火眼金睛的猎人，也只能在迷雾森林有五十米的可见视野。 白常虞快速奔跑着，直到跑得筋疲力尽他才慢慢停下来，弯下腰喘气不停。 周围的迷雾反而让他感到心安，这里没有无数信徒的目光，他可以扔下遮掩的束缚兜帽，肆意露出尖牙，暴露属于魅魔的本性。 系统：“你是想躲进来静静吗？” 常虞：“谁让主角不讲武德，居然扯我兜帽。” 他才不会让主角如愿看着他被架在火上烤的样子。 常虞歪了歪脑袋：“你说，主角会不会来追我呢” 系统无情戳破常虞的幻想：“他来追你的话应该也是来杀你的。” 常虞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随后蜷着弯下腰，再也忍不住得全身发抖。 对那么多信徒同时使用属于魔种的力量明显超出了这副身体可以透支的极限，对于一个刚觉醒的魔种来说，这样大规模使用力量绝对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额上的魔角如裂开一般发疼，现在是白常虞身为魔种最虚弱的时刻。 “桀桀桀桀桀——” 一阵阴险的笑声响起，在失去方向的迷雾森林，就像从四面八方传来。 系统：“你笑什么？” 常虞：“这次真不是我。” 很快笑声的主人出现在常虞和系统的面前，是一头凶恶的蛮魔，它的头是硕大的牛头，而身体则是精壮的人身，组合在一起是说不出的吊诡。 “桀桀桀桀桀——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少年落单了。” 蛮魔不怀好意地靠近，它嗅到了食物的气息。 在这样的迷雾森林，居然有如此优美的落单少年，真是天降的好事。 观察眼前的少年，蛮魔更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你居然是神殿的人。” 蛮魔兴奋地看着少年腰间别着的东西，闪闪发光的光明神殿徽章昭示少年不同寻常的身份。 少年有着金色的头发，纤细的四肢，纯洁的白袍，还有那双蔚蓝色的眼睛。 “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光明神殿圣子”蛮魔的声音高了一个度。 整个赞达亚大陆都知道光明神殿圣子的名号，连大陆上的魔种也不例外，这位圣子带着光明力量驱散了它们的魔种气息，削弱它们力量，令魔种咬牙切齿。 更何况吟游诗人中的圣子纯洁、善良、高贵，咬到嘴中将是何种的美妙滋味。 如果它能吃到光明神殿的圣子，那整个赞达亚大陆的魔种将会流传它的传说，那将是多么了不起！ 金发少年皮肤细腻，他惊异地看着面目狰狞的蛮魔，身体还没从前面疯狂奔跑的余韵中缓过来，连呼吸还是错落不一的喘气。 他害怕得往后退，细皮嫩肉的毫无还手之力，简直是任魔享用的小甜点。 蛮魔腥臭的牛嘴里再次吐出一串邪恶笑声。 “别害怕我呀，小圣子。桀桀桀桀桀——” 常虞：“好丑。”幸好这个小世界没把他的身份设定成蛮魔，不然每照一次镜子都想撞墙。 系统：“好丑，早知道把你的身份设置成蛮魔了。” 常虞：“” 不知道这位美丽的金发少年在想什么，自以为遇到食物的蛮魔兴致冲冲地靠近，很快它就闻到了不属于它的魔种气息。 等等…… 蛮魔放慢脚步，这时它才开始仔细观察少年的头顶。 很快它就发现在少年柔软的金发之间居然长着两只明晃晃的魔角！ 这意味着少年并不是任它宰割的人类少年，而是和它一样的魔种！ “光明神殿……魔种……”蛮魔哈哈大笑起来，它的声音邪恶且充满恶意，“整个赞达亚大陆最尊敬的圣子居然是魔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牛头裂开大嘴：“我要告诉整个赞达亚大陆这个真相，大陆被魔种蒙骗在股掌之中！！！多么有意思的一件事啊！！！” 眼看眼前的蛮魔居然发现了自己拼命掩藏的事实，白常虞面容冷凝下来。 在祈福仪式顺利结束之前，他坚决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一点风声。 白常虞努力压抑住身体的疼痛，他强撑着直起身体，试图与面前的蛮魔沟通。 “请你保守这个秘密，只要等到我成年仪式结束，到时候整个赞达亚大陆就是魔种的地盘。” 蛮魔怀疑的眼神打量着面前弱不禁风的少年：“你有这么大能耐可以让我们所有魔种肆无忌惮” 少年点头，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蛮魔。 “当然可以，只要你保守这个秘密，遗忘今天看到的事情，所有事情都会如你所愿。” 蔚蓝色的瞳孔泛起紫色迷雾，在瞳孔中缓缓凝成桃心的形状。 “我想要的只是让整个大陆的人知道你的身份！” 蛮魔猛的弓起身冲撞过来，饶是白常虞侧身翻滚躲过，还是被蛮魔撞击的余波冲击得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原先白常虞身后大树承受住了蛮魔的这一撞，五人齐抱的巨大树干竟然被撞得拦腰折断，往后轰然倒塌。 毫不怀疑如果白常虞没有躲开，他整个身体都能被蛮魔撞得四分五裂。 未成功凝起的桃心散去，瞳孔上方的紫色迷雾也渐渐褪去，剩下澄澈的蔚蓝色底色。 可恶。 因为力量的透支，白常虞现在使用不了魅魔的任何力量，也就是说，他现在和普通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蛮魔的牛眼睛闪烁着原始的凶残光芒，它才不顾忌白常虞的什么长远大计，它的牛脑袋中有的只是残暴、愚弄、有趣这些最本能的欲望。 既然想要别人都相信光明神殿的圣子就是魔种这个消息，那就得带些佐证的东西，才能让别人相信它这位蛮魔的话。 它的眼神在少年惨白的脸上转了几圈，决定将少年长着魔角的头颅扯下。 看着眼前的蛮魔再次弓起身，白常虞也知晓了蛮魔的打算。 这个低智的魔种！ 白常虞在心中暗骂，不同魔种之间有千差万别，像蛮魔这种魔种就很大程度保留了原始的本能，换句话说，未开化的蛮魔根本无法理解更高层次的东西。 他想要逃开，然而现身体疼得无法动弹，只能蜷缩在地上任人宰割。 轰鸣的咚咚声响起，蛮魔冲刺而来，白常虞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迎面而来的狂风。 难道他精心谋划了这么多年，他的计划和生命现在要被这头野兽毁于一旦吗？ “呲——” 剑插入皮肉的声音响起。 蛮魔扭曲的牛脸就在面前的一指距离停住，白常虞甚至能看到牛眼睛肿透出的不甘与怨毒。 他抬起脸，高大的骑士手持那柄沉重而又锋利的骑士大剑，将大剑底端插入了蛮魔的后颈部，连一滴血都没来及喷出。 “弥亚。” 白常虞失声喊出。 骑士踩住蛮魔的躯体，动作之间盔甲的金属碰撞声冰冷响起，他将大剑拔出，那颗庞大到可怕的牛头轰然倒下，滚落到白常虞的身边。 他的契约骑士来救他了。 白常虞的心中升起劫后余生喜悦，但很快这点喜悦消失得无影无踪。 杀死蛮魔的骑士并没有跪地效忠，而是持着大剑朝他走来，鲜红的血液顺着光滑锋利的剑刃不断往下滴落。 顺着弥亚的眼神，白常虞知道弥亚看到了他头顶的魔角。 弥亚知道了他的魔种身份。 圣子的脸瞬间惨白，因为他想起了骑士信条，所有赞达亚大陆的骑士都必须遵守的一条法则—— 消除魔种。 “弥亚，你不能杀我，你说过要永远效忠我的！” 白常虞想要拿起平常的气势命令，可是在这个时候的话语都变得苍白无力。 骑士没有因此放慢下一点儿脚步。 此时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他所需要尊敬的圣子，而是一只虚伪的魔种。 危险逐渐逼近，白常虞腿无力得根本无法站起来，只能用手掌撑着地往后挪开距离，粗糙的地面将他细嫩的手掌磨得生疼，但也顾不上了。 他只想逃，逃远一点，逃快一点。 可是这样缓慢挪开的距离怎么能躲开骑士长腿迈开的步伐 感受到高大的阴影落在脸上，白常虞不安地仰头。 持着剑的弥亚站在了他的面前，漆黑的眼瞳中流过属于光明力量的金光。 第25章 他的魅魔身份彻底觉醒了…… “弥亚，不要。” 白常虞这下是真的慌了神，他看着面前这位骑士，向来骄纵傲气的脸上露出乞求的神情。 但眼前的骑士不为所动地举起手中的骑士大剑，光滑锃亮的宽阔剑身上映出少年慌张的脸。 常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系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任务还不能失败啊！！” “不要——”少年的哭腔响起。 骑士挥剑而下，锋利的剑风呼呼掠过耳边，白常虞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弥亚收回剑，倒在树下的金发少年像是童话中遭遇沉睡魔咒的公主，铂金色发丝挡住半张侧脸，露出纤细孱弱的脖颈和半块肩膀。 抬脚将蛮魔的头颅往边上踢远，前面围绕在少年身边的魔种气息因为弥亚的那一剑散了个干净，那是蛮魔死透之前残留下的魔种气息。 他半蹲下身，凝视这位圣子。 少年有着玫瑰花一样的嘴唇，蓝色的眼睛在这时乖顺地闭上，如同光明神最偏爱的孩子。 他知道白常虞伪善、跋扈、心狠手辣，可是他仍然无可避免得被少年蛊惑吸引。 明明魔种的蛊惑之力对他没有用，可是他这副身体的本能却叫嚣着臣服。 让光明神对着一只魔种臣服。 弥亚举起手中的骑士大剑，锋利的剑刃贴上少年细白的脖颈。 白常虞的脖子是如此柔软白皙，嫩得像一下就破的豆腐，只要剑往前一点，这颈子就会被剑砍断。 剑刃很快见了红，光洁的肌肤被划破，流淌的鲜血染红骑士大剑的剑刃。 “唔。” 失去意识白常虞感受到疼痛，皱着眉发出难耐的痛呼。 少年纤长的睫毛颤抖，他无意识地仰起头，如同濒死的天鹅，想要逃离死亡的威胁。 因为失血，白常虞的脸变得越来越白，近乎透明。 他的生命随着流出的鲜血一起肉眼可见地流逝，直至和挣扎一样变得越来越微弱。 只要再这样等待一会，都不用剑刃往深，虚弱的魔种就会消亡死去。 凝视眼前少年的嘴唇越来越白，弥亚突然收回了大剑。 他抬起手按上白常虞脖颈处的伤口，温热的鲜红血液浸透他的指尖。 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弥亚的指尖流过金色光芒，光明力量凝聚在他的掌心，被他推向白常虞脖子的伤口。 几乎是瞬间，脖颈上的刀口就愈合如初，如果不是衣袍上的鲜血，前面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幻觉。 但是白常虞因痛苦皱起的眉头没有丝毫松懈，神情更加难受。 多出的光明力量争先恐后地闯入白常虞的身体，和体内的魔种气息撕咬侵蚀。 光明力量对于普通人类来说是最好的治愈力量，但是对于身为魔种的白常虞，光明力量只能愈合皮肤表面，其下被切开的组织非但无法愈合，还会因为与魔种气息相克使身体更虚弱。 弥亚当然知道使用光明力量对白常虞的后果，但他还是用了，只要能够将这碍眼的伤痕愈合就好。 他观察着眼前少年忍痛的神情，突然伸出手臂，拦住腿弯抱起了少年。 他不想那么简单地杀死这只魔种了。 成为光明神后的千百年时光，弥亚还从来没有感受到像这几天一样的有趣快乐，而这些都是面前的小魅魔带给他的。 怀中的少年很轻，轻得像是一捧鸢尾花。 蜷起的手指抵在他胸膛的铠甲上，是不用触碰都知道的柔软。 想到前面来时听到的话语，弥亚的手指在白常虞的脸颊上的缓缓划过。 这只小魅魔包藏着如此大的祸心，甚至想要将整个赞达亚大陆变成魔种肆意的乐园。 在等着祈福仪式结束后彻底成熟吗…… 如果身为光明神的弥亚一直处于沉睡状态，白常虞可能真的会得逞。 但现在，白常虞的计划注定要落空了。 看着光明力量不断侵吞噬白常虞体内的魔种气息，弥亚想要看看祈福仪式上这只小魅魔的表现了。 弥亚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兜帽，盖住了少年头顶上的魔角，朝着迷雾森林的出口走去。 常虞睁开眼时，眼前是熟悉的床顶，四周厚重的床帘垂下，围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安静空间。 深色繁复花纹的床单被子告诉常虞他正躺在自己卧房中的床上。 常虞：“咦我还活着” 他召唤系统：“小统子呢主角怎么没有杀我” 系统：“我不知道哇。” 它以为任务都要失败了，没想到主角在最后一刻停手了，它实在猜不中主角在想什么。 系统看着现有的任务进度安慰自己，还没到祈福仪式，等到祈福仪式上，逃犯的任务值应该就满了，就可以赶紧下个世界了。 更何况，现在两个人也没亲亲抱抱啊！说明剧情一切正常！ 系统给自己说服了，又安心下来。 “嘶。” 常虞想要起身，才动了下脖子，脖颈处传来的疼痛就让常虞闷哼出声。 他摸上脖颈，那处缠了一层柔软的布。 虽然伤口已经愈合如初，但被割颈的痛觉还没有完全消失。 常虞：“主角下手真狠。” 系统：“你应该庆幸主角放过了你，你昏迷了好几天，明天就是祈福仪式了。” 等安稳走过这个剧情点，受虐值达标，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系统准备提前开香槟。 但是常虞的行动总是出乎系统的预料，它看着常虞摸着脖子思考了一会，然后翻身下床，拿起房间里的皮鞭。 看着这条熟悉的小皮鞭，系统的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电子音颤颤巍巍：“你干什么？” 常虞用手抻了抻皮鞭，听着鞭子弹动的声音，他露出一个笑。 “桀桀桀桀桀——” 居然敢用剑割他，他要好好抽回来。 常虞戴好兜帽藏住自己的魔角，拿着皮鞭走出了门外。 圣子白常虞在迷雾森林进行净化仪式时遭到了魔种的袭击，为了让圣子好好恢复休息，在圣子昏迷的这几天光明神殿的殿门紧闭，没有一个人进来打扰。 整个光明神殿陷入深夜的安静。 穿过长长的回廊，常虞往左拐了个弯，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这是光明神殿中属于契约骑士的房间，也就是弥亚的房间。 握着皮鞭，常虞推开了门，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弥亚。 这是白常虞第一次来到弥亚的房间，他没有心情打量这个相比他住处简陋许多的房间。 放轻脚步来到弥亚的床前，黑发的骑士正闭眼在床上躺着，端正得就像是一尊放倒雕像。 白常虞还记得失去意识前的记忆，骑士发现了他的魔角，举着剑朝他挥过来。 虽然不知道最后弥亚为什么没有杀他，还把他带回到光明神殿，但是白常虞不允许有任何威胁留下。 盯了床上的弥亚几秒，确认骑士现在还在沉睡，白常虞慢步走到弥亚的身侧，拿着皮鞭就勒上了弥亚的脖子，没有一点犹豫。 但皮鞭才刚碰上弥亚的脖颈，白常虞的抓握住皮鞭的手就被另一只大掌覆上，那只手抓住白常虞的手腕，往边上一扭。 关节被掰扯的疼痛从手腕传来，疼得白常虞下意识松了手，随后肩膀被牢牢按住。 一阵天旋地转，白常虞被翻身压在了床上。 他不甘地抬起眼，对上骑士冷冽的黑色眼睛。 “弥亚。” 白常虞的眼睛漫上紫色，他试图对这位骑士使用蛊惑之术。 面前的骑士动作停了一瞬，白常虞心中燃起希望，他有些急地下达命令。 “杀死你自己，弥亚。” 白常虞感受到骑士松开了对他的禁锢，看着弥亚慢慢直起身。 看来他的蛊惑生效了。 还没等白常虞心中窃喜，骑士的手就碰上他的脖颈，解下缠在他脖颈间的布条。 脆弱的脖颈被大掌抓住的滋味并不好受，白常虞的心脏怦怦直跳，他能感受到弥亚的目光极轻地扫过他的脖颈，应该是在看他脖颈处的伤痕。 那处光洁如初，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随后，骑士一只手扶住白常虞的后颈，另一只手抓着布条往上，指尖触过白常虞光滑的脸颊，直至停留在白常虞颤抖不停的眼睫旁边。 或许是这双蔚蓝色眼睛中的惊惧太明显，难得在白常虞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弥亚轻轻笑了一声，用布条缠上白常虞的眼睛。 他在这位圣子殿下的耳边说道：“你的蛊惑对我没有用，圣子殿下。” 白常虞咬住自己下唇，随着布条的缠绕，他的视觉被一层层剥夺，直至陷入完全的黑暗，这让他不安。 他不明白弥亚为什么伤了他却没有杀他，明明知道他就是一只魔种。 现在的他不能使用魅魔的蛊惑之术，赤手空拳，他完全不是弥亚的对手。 弥亚会杀了他吗？ 白常虞猛地弹起身撞向弥亚，这一弹积攒了他的所有力量，他应该撞到了弥亚的胸膛，撞得弥亚发出一声闷哼。 他的头也因为反作用力嗡嗡的疼，但是他不敢停下来，而是张开嘴咬上了骑士。 虽然蒙住眼剥夺了他的视野，但是身为魅魔的他还有着两颗尖牙。 他不可能放任弥亚这个威胁存在！从来没有人能够威胁他！ 白常虞咬住弥亚的肩膀，在咬住的一瞬间两颗尖牙就刺入了弥亚的皮肉之中。 口中尝到了鲜血的味道，还来不及得意，白常虞的动作停住了。 常虞：“这血有毒，呕！” 弥亚的血液之中居然流淌着丰沛的光明力量，被白常虞吞入腹中的血液很快就显示出了存在感，灼热的光明力量在白常虞的身体中流窜。 这感觉就像在身体中燃烧起一把无法熄灭大火，灼烧着他这副魔种的身躯。 “弥亚，你到底是谁” 白常虞不可置信地抬起脸，在他体内的光明力量无可忽视。 他想要去看弥亚，可被布条挡住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很快他连扯下眼上布条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体内的魔种气息在迷雾森林时就和进入身体的光明力量撕咬了一通，陷入沉睡好几天才恢复。 现在还没恢复完全的身躯再次进入了光明力量，这副身体只能被迫催生着白常虞完成之前的觉醒，才能爆发更多的魔种气息来对抗侵入的光明力量。 熟悉的痛感遍布全身，就像化蛹成蝶的蝴蝶钻出蛹壳，脆弱的蝶翼被粗粝的蛹壳毫不留情摩擦的疼痛，这就是蜕变所必须经历的。 这次与之前有所不同，被忽略的尾椎骨爆发尖锐疼痛，仿佛有坚硬的骨头从那里破开皮肤钻出，体内有两种力量在互相撕扯，仿佛连灵魂都被灼烧。 白常虞只能缩起身子来缓解痛感，哪怕这样的作用微乎其微。 弥亚侧脸看了一眼自己肩头被尖牙咬出的两个孔洞，小小的，和那两颗小小的尖牙一样可爱。 很快，这两个孔洞瞬间愈合，这是觉醒后他身体的变化，具有了和光明神本身同等的能力。 自食恶果少年陷在深色的被子里，疼痛让他流了泪，应该是疼狠了，连遮在眼睛上的布条都被眼泪濡湿。 他知道白常虞这是要二次觉醒了，魅魔的特征全都出现的时候，白常虞也真真正正地变成了一只魅魔。 “弥亚。” 少年哭着喊，脸上泪痕遍布。 “给我揉揉，疼。” 弥亚轻轻挑了半边眉。 哪怕少年前面还用皮鞭勒着他的脖子想要他的命，哪怕少年现在被生长的疼痛疼得神志不清，也丝毫不影响这位圣子殿下蜷着身子流着泪朝他发号施令。 他知道白常虞指的是什么，长出尾巴的感觉并不好受，伴随着光明力量的灼烧，尾椎骨应该是又痒又疼。 “弥亚。” 白常虞又哭着喊了一声，或许是没察觉到弥亚的动作，秀气的眉毛皱起来，是平时命令弥亚的模样。 虽然没有杀死这只魅魔，但至少应该把白常虞扔在这放任不管，任由其遭受痛苦折磨。 可是当脑中产生这个念头时，弥亚的手已经触碰到少年发烫的皮肤，他的手掌冰凉，一触上少年就发出低低的舒服喟叹声。 少年的窄腰纤细，甚至比他的一个手掌宽不了多少。 属于魅魔的纹路就被他压在掌下，露出一点扭曲的边。 是他的怜悯心吗？ 还没等弥亚思考出答案，白常虞又动了。 似是不满意弥亚的动作，原本趴伏在床上的白常虞强撑着坐起身，忍住疼痛跨坐在弥亚的身上。 弥亚反应过来时，胸膛与胸膛已紧紧贴近，少年坐了他满怀，滚烫的侧脸贴在他的颈窝，湿湿的泪擦满他颈侧，随着呼吸的频率，坚硬的魔角不时碰到他的皮肤。 圣子再次下达命令，简明意赅。 “揉。” 原来是想要他好好帮忙揉尾椎骨。 弥亚哑然失笑。 这位赞达亚大陆伟大的父神，现在正坐在骑士的简陋床上，为这位欺瞒全大陆的魅魔圣子揉着尾椎骨。 弥亚用目光打量在他怀中的白常虞，他猜到这位圣子殿下在醒来后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白常虞竟然这么心狠，想要直接取走他的生命。 现在白常虞体内魔种气息和光明神力的争斗没有最开始的那般激烈，他将脸抵在弥亚的肩膀上，要不是会在弥亚手劲大了时不满地哼哼，谁都会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这位张扬跋扈的圣子殿下，也只有这个时候会这么安静地呆在怀中。 察觉到白常虞的痛苦减轻，甚至用尖牙磨着自己的肩膀挑选位置想要再下口，弥亚决定加快白常虞完全觉醒的速度。 他将手指按在白常虞的尾椎骨处，注入了一小球的光明神力。 怀中纤细的少年剧烈一抖，弥亚的颈窝瞬间湿了一大片。 白常虞又疼哭了。 他在弥亚的怀里疼得发抖，一个造成他现在所有痛苦的罪魁祸首的怀中。 双手抓着弥亚胸前的布料如同抓着溺水者唯一的浮木，用力到指节发白。 尾椎骨的疼痛超乎想象，哪怕眼睛被湿漉漉布料蒙住，白常虞的眼前仍冒着一遍遍刺眼的白光。 他将乱七八糟的泪水全蹭在弥亚的胸前，颈窝，还有脸颊上，他希望弥亚帮他揉得重一点，希望弥亚揉得轻一点。 所有的命令和抱怨变成含糊不清的嘤语和喘气，贴着弥亚的耳侧灌进这位骑士的耳朵。 发生的一切混乱的像一场不安的噩梦，甚至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只有紧贴着的皮肤是真实的温热，按在腰后侧的手掌稍许减轻现在所承受的痛苦，让白常虞更加想要往弥亚的怀中躲去，尽管弥亚并不能消解他所遭受的所有。 直至皮肤被钻破的一瞬尖锐刺痛传来，折磨白常虞许久的钝痛如潮慢慢褪去。 金发少年大睁着眼睛，布满泪痕的脸上尽是失神。 感受到多出的部位在弥亚的手掌心中摇晃，白常虞知道，他的尾巴长出来了。 他的魅魔身份，彻底觉醒了。 第29章 骑士的手探入神圣的衣袍…… 今天是圣子成年举行祈福仪式的日子，光明神殿的四周早早挂起巨大的神殿的图腾，昭示着这不同寻常的一天。 早早就有民众在光明神殿外等待，就是为了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而此次仪式的主角正坐在自己的卧房中，准备穿戴今天祈福仪式的礼服。 以防暴露自己身上的魅魔特征，这间卧房只有白常虞和弥亚两人。 祈福仪式的礼服要比他平时穿的白袍要隆重许多，依旧是纯白的底色。 在衣领口用串丝的透明水晶镶嵌出往外放射的太阳光线形状，达伊城最好的裁缝在胸口处的布料用璀璨的钻石、剔透的水晶还有圆润的珍珠组成了光明神殿徽章的图案，甚至不用阳光照射，在这样的室内也能熠熠生辉。 常虞：“小统子，能把这个扣下来带走吗？” 系统：“抱歉，不能。这些东西很贵吗？”系统不知道这些闪闪发光东西的价值。 常虞：“当然了，可以买好多大龙虾。” 系统立马来精神了：“大龙虾！我这就想想办法。” 纤细的手抚上胸前，少年解开衣扣，身上的白袍丝滑坠地。 魔角，尾巴。 圣子殿下最想掩藏的秘密就这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对着唯一旁观者袒露他的所有。 始终站在白常虞身边的弥亚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知道白常虞现在对他恨之入骨，但迫于无法将他杀死只能忍耐。 也给了他机会，让他可以在这观看这场盛宴。 少年的身体青涩又恰到好处，桃心尖的细长黑色尾巴从后往前环绕住少年的腰腹，缠绕上一圈，给这副纯洁无瑕的身躯添上勾人诱惑的意味。 抬起下巴的少年看起来就像是堕落的天使，哪怕满身颓靡还残存着属于神殿的矜贵高傲。 而这位伪装纯洁的魅魔正要穿上赞达亚大陆最尊贵的礼服。 在腰后侧乱动的尾巴将原本就不容易的一切变得更加困难了起来，尤其是礼服本身重量还不轻，从来都是由别人服侍穿衣的圣子殿下在此时手忙脚乱。 等头上都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白常虞还没把圣袍给穿上去，脖颈处的皮肤都因为反复的穿脱泛出艳丽的玫瑰红。 白常虞的眉毛皱得越来越紧，正当他再次拿起礼服准备尝试的时候，从他的背后伸出两条手臂拿过了礼服。 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得往后退，白常虞光裸的后背撞上坚硬的铠甲，金属的冰凉让他的身体本能得一抖。 镜面中站在他身后的骑士正拿过礼服，高大的身躯能将白常虞整个身体都揽入怀中。 骑士高大的身躯自带压迫感，少年轻易就被包围。 心中警铃大作，白常虞又惊又怒地命令道：“滚开！” 他可不想要这个骑士靠近他！他还没忘记这个骑士不久前冒犯的动作！ 当一只凶猛的恶犬脱离主人的掌控，就意味着需要警惕起一切。 圣子现在的命令对弥亚来说毫无作用，他按住圣子的肩膀，铁了心要亲手为白常虞穿上这件华贵无比的礼服。 “我让你滚开！” 白常虞再次怒喝，用手肘用力击打弥亚的手臂。 可是圣子殿下白嫩的手臂怎么能撼动骑士如同铁铸成的健壮臂膀 挣扎无果的白常虞更生气了，正当他想要去踩弥亚的脚时，他所有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他眼睛猛地睁大，像雪一样洁白的面孔漫上桃红。 骑士冰凉的手居然按住了他身后乱动的尾巴！ 常虞：“可恶，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系统：“你们这是什么play” 刚长出来的尾巴敏感又脆弱，哪怕摩擦到一下就抖得厉害，结果现在被骑士粗糙的手指勾着，按在后腰侧的深黑纹路之上。 “圣子殿下。” 将白常虞完全掌控在怀中的骑士说道，他的大掌轻而易举揽住圣子的腰侧。 “我来帮您。” 他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谦卑，动作却是从未有过的放肆。 白常虞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块砧板上的鱼，被弥亚随意摆弄。 暂时不能杀了弥亚。 白常虞在今天不知多少次安慰自己，更何况他现在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杀死这位骑士。 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圣子殿下努力忍耐又止不住露出气恼的碧蓝眼睛，弥亚心情好得都想当场哼唱出歌曲。 他像给洋娃娃穿衣服一样给这位圣子殿下穿上这件繁复隆重的礼服，用手指划过瘦削的肩膀、纤薄的脊背还有窄细的腰部，确保穿上的礼服合身又服帖。 这是他从未玩过的游戏，好玩极了。 弥亚穿得缓慢又仔细，但他帮助穿衣的动作并不利索，无论是光明神弥亚，还是骑士弥亚，都从来没有做过这样伺候人的活。 磕绊又没轻没重的动作让白常虞又是一阵挣扎。 不用看白常虞的那双眼睛，弥亚都能猜到愤怒的小魅魔想要将他了结的心情。 光明神殿的卧房内，伟大的光明神正在为一只魔种穿上代表光明的礼服。 真是怪异的场景。 最后后背的系带系好时，忍耐已久的白常虞立刻从未弥亚的桎梏下钻出。 他提着礼服远离，用戒备、高傲的眼神看着弥亚。 似乎在说现在弥亚没有任何理由靠近他了。 然而白常虞戒备的目光并没有阻止骑士走近的脚步。 直至后背碰到冰凉坚硬的镜面，白常虞才发现他早就退无可退。 “你……！滚开！” 骑士俯身在他面前，漆黑的眼睛如同深沉的夜幕，倒映出白常虞逼到绝境仍高高扬着下巴的样子。 那样的不可一世到可爱。 “圣子殿下，您忘了这个。” 弥亚举着手中洁白的皮质圈环。 是腿环！ 白常虞认出了这个被他忘记的东西。 “我自己来，你给我滚……嗯！” 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的斥退话语话尾卡在喉中，骑士的手探入白常虞的衣袍下摆，掀开这件神圣的礼袍。 常虞：“窝巢，大变态！” 系统：“……”它得打把游戏冷静一下先。 雕刻满花纹的镜框硌得白常虞皮肤生疼，他睁大双眼，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骑士粗糙的指腹沿着他的腿肉游移而上。 肌肤因为触碰和羞耻泛出不寻常的热度，环住大腿的皮质腿环冰凉，骑士的手上下磨着寻找最合适的卡点，给予这场混乱唯一的清醒。 最后腿环收紧时，白常虞已经半软在镜面上，像被暴雨打湿的玫瑰花失去所有力量。 而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胆大包天以下犯上的骑士，正握住圣子纤细精致的脚腕，为圣子穿上的这场仪式需要的最后脚链。 脚链穿好的那一瞬，白常虞将积攒已久的怒气踹向弥亚的胸膛，直直往弥亚的心脏处踹去，没有收一点力道。 白常虞的胸膛因气愤恼怒而不住起伏。 他想，不听话的狗就应该被杀死。 就在祈福仪式结束时。 光明神殿的旗帜迎风飘扬，吹响的号角声传遍赞达亚大陆的所有角落。 最受人尊敬的圣子将开始他的成年祈福仪式。 在众人的瞩目和欢呼声中，一身光辉璀璨的白常虞缓缓现身。 阳光的照射下他的全身都在散发着夺目但不刺目光芒，将他的面孔再添上只可远观的高尚气息。 圣子的契约骑士守卫其侧，表示着大陆骑士对圣子的忠心。 享受着所有人看过来的仰视目光，白常虞兴奋地吸了口气平息心情。 这才是他应该待的位置，不应该有任何人动摇他的地位，就算在祈福仪式之后他的身份暴露，所有人也依旧对他毕恭毕敬，马首是瞻。 修女的吟诵声结束，一颗放置在红丝绒垫上的金色宝石被端了上来。 这是曾经光明神降临赞达亚大陆时留下的宝石，也是赞达亚大陆和这位父神之间唯一的信物联系。 金色宝石流光溢彩，在丝绒垫上微微跳动，如同有生命一样，因此被赞达亚大陆的人民誉为神之心。 神之心中有着不可小觑的光明力量，仅仅现在隔了距离，白常虞也能感受到令魔种不适的光明气息。 马上…… 马上就要成功了。 在民众的注视下，一身洁白的白常虞跪下身，他的眼睛合上，虔诚得对着这颗神之心进行祈祷。 多么圣洁的画面！ 围观的人民甚至连呼吸都不自觉得放轻，生怕打扰到这么神圣的画面。 圣子殿下一定是在为了赞达亚的所有子民而祈祷，恳求伟大父神的出现，拯救赞达亚于魔种气息之中！ 几乎在场的每个人都这么想。 少年的祈祷语在弥亚的耳边响起。 “伟大的父神啊，请让我顺利完成祈福仪式，成为整个赞达亚大陆的主宰。伟大父神保佑我顺利要杀死弥亚，再也没有人也可以威胁我。” 弥亚看着金发少年的侧脸，阳光打在少年的身上是那样美的场景，可是这位看似虔诚的少年却正恳求着父神这样邪恶残忍的事。 他的神之子，这次的祈愿注定无法实现了。 祈祷完的白常虞睁开眼，他如碧海一般清澈的眼睛注视着跃动的神之心，少年用充满神情的声音恳求呼喊： “伟大的父神！请您拯救赞达亚大陆的子民吧！” “伟大的父神！请您再次降临在赞达亚大陆吧！” “伟大的父神！请您出现在您虔诚的信徒面前！” 少年的声音一声高于一声，到后面甚至是破音的大声呼唤。 在场的人跟着少年呼喊，声音情真意切。 而跪坐在地的少年看着面前神之心，故作虔诚的脸上划过即将成功的激动，他的眼睛中是勃勃的野心。 自光明神突然消失开始，每次的圣子祈福仪式都会呼唤这位父神的出现，但千百年来至今没有一次呼唤成功。 消失的父神从未降临。 呼唤完父神，今天的祈福仪式也进入了结尾。 这意味着白常虞终于不用再掩藏他的身份，他谋划这么多年，他的计划终于要成功了！ 仰视着毫无动静的苍穹，白常虞悲天悯人的眼瞳中泛上藏不住的愉悦。 但很快他嘴角扬起的笑僵住了。 天空的云层忽然如漩涡卷动，云涡的中心落下金色的温暖光束，光束穿越云层，恰好将白常虞整个人笼罩其中。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引起在场人的疑惑惊呼，直到有位于光束边缘的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光明力量。 “是父神！是父神啊!” 激动的惊呼让所有人的心狂跳，乌泱泱的人群纷纷跪伏在地面上，为这降临的神迹叩谢祈祷，没有人注意到圣子的契约骑士不知何时消失了身影。 时隔千年，光明神终于再次降临于赞达亚大陆。 果然白常虞是有史以来最名不虚传的神之子！ 而被光束笼罩在内的白常虞现在一点都笑不出了。 他戒备着看着背对自己的男人。 男人身形高大，后背宽阔，黑色半长发披肩，如云般的白袍随意笼在他的身上，却丝毫减退不了男人的威严气息。 白常虞认得这个背影，他每日在圣池前就是对着这样的雕像祈祷。 光明神真的降临到赞达亚大陆了那他的计划……！ 少年甚至顾不上身体因浓郁光明力量产生的不适，他惊疑不定地看着男人，小心迟疑地开口： “……父神” 跳动的神之心被随意捏在掌心，在白常虞的目光中，男人转过了身。 光明神身上充沛的光明力量给他覆上了一层不可忽视的光辉，这层光晃得白常虞一时没有看清光明神的真容。 但这不影响白常虞向光明神表达自己的虔诚之心。 他努力藏好自己的魔角，控制自己身后的桃心尖尾巴不再乱动，因为他知道在这么悬殊的力量面前试图反抗毫无作用，只有表达自己对父神的濡慕之心才有可能逃过一劫。 白常虞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父神的脸，光刺得他的眼睛溢出泪水。 “尊敬的父神，我是您最忠诚的信徒白常虞，我每时每刻都期盼着您能降临于赞达亚大陆。” 话音刚落，白常虞听到光明神轻笑了一声。 这声笑像从云层传来，明明很近却又缥缈得很远。 心中燃起希望，白常虞张开嘴想要继续表达自己对父神的爱慕，与此同时他的眼睛终于适应了这层光，光明神的真容展现在他眼前。 想要讨好的全部话语顿时卡在了白常虞的喉中。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失声惊呼： “弥亚！” 白常虞太过震惊，他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止不住的往后退，甚至往后退到光束的边缘，那里的光明力量将他的手臂内侧烫出一块红痕。 手臂传来灼热的疼痛，但是白常虞这时候也顾不上了。 因为他多次折磨、想要杀死的契约骑士正站在他的面前，以他所尊敬的父神身份。 “怎么可能！” 白常虞不可置信地喃喃，身形晃动，差一点就要倒在地上。 他不相信自己面前的就是现实，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事情确实如此。 弥亚，就是光明神！ 怪不得……怪不得弥亚突然有了变化，怪不得弥亚的血液中会充满了光明力量 原来在产生变化的那一刻，他忠诚的契约骑士就被光明神所替代。 所以光明神一直在他身边，早就知道了一切 他拼命想要掩藏的魅魔身份，他努力谋划的邪恶计划，甚至他想要在祈福仪式后杀死骑士的想法……光明神早就知道了。 这个念头令白常虞头晕目眩，他努力站稳身体，朝着弥亚看过去。 重现光明神真身的弥亚依旧是黑发黑眼，只是看起来完全不同了。 浅浅勾起的唇昭示着这位父神此时的从容不迫，甚至是颇有兴致。 “又见面了。” 弥亚慢慢靠近这位圣子，漆黑的眼瞳中流转着金色的光芒，就像白常虞那日看到的那样。 欣赏着白常虞惊惧的脸，弥亚嘴角的笑容扩大。 “我亲爱的神子。” 第30章 【营养液2000加更】…… 圣坛下民众的欢呼声持久不绝，可光束之中的场面并不如民众想象的那样美好。 所有都已摆在眼前，白常虞仍然不相信这就是事实，也可以说是不敢相信。 少年花瓣般的嘴唇颤抖，他不死心再次确认：“弥亚，真的是你” 他的契约骑士，怎么可能是整个赞达亚大陆所信仰的尊贵父神 骑士弥亚和光明神弥亚拥有一模一样的脸，只有长短发之分，却不会因长相产生辨别错误。 短发的弥亚如同那把时刻剑刃锋利的骑士大剑，沉默冷冽，干脆利落得时刻可以砍断别人的喉咙。 与此相比，半长发的弥亚则相比多了上位者的从容，流转着金光的黑底眼睛深邃幽暗。这双眼睛泛着戏谑猎物的玩味，这点恶劣给雕塑中无悲无喜的父神增添上普通人的情绪。 随着弥亚的靠近，白常虞抖睫错过目光，像是不敢看到这张他再也熟悉不过的脸。 常虞：“没有人和他说他现在发光的样子很像一个灯泡吗？” 光明神全身上下散发着浅淡但无法忽略的光芒，整个人自带发光轮廓，尤其是弥亚走到面前时，常虞甚至感觉眼睛被亮了一下。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 向来维护主角的系统也难得沉默了，不是因为它无法反驳，而是它正看着任务进度为主角摇旗呐喊。 快点在所有人面前揭露常虞魔种的身份，让这位伪善的圣子受到万民的唾弃，任务进度噌噌上涨！ “圣子殿下不记得我了吗？前面还在祈祷希望我去死呢” 弥亚俯身平视着白常虞颤抖不已的浅金色睫毛，语气平淡得再次扔下一个炸弹。 弥亚可以听到他的祈祷 金发少年猛地抬起眼，对上父神近在咫尺的面孔时瞳孔一缩。 常虞：“小统子你怎么不提醒我也就是我之前许愿的那些内容主角都听到了” 系统争辩：“谁会知道你会一本正经对着光明神的雕像许愿大胸啊！” 四周光束暖金色的光线给这位圣子镀上圣洁的光，只是这层和他外表如此相配的光却是专属于他的诅咒。 浓郁的光明神力让白常虞细嫩的皮肤泛起如过敏反应般的玫瑰红，衬着洁白的礼袍，就像从雪地中开出的烈焰玫瑰。 弥亚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在这间由光明神力铸成的金色牢笼里，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观赏这只小魅魔的所有反应。 可是看到白常虞错愕的神情时，身体的本能又在撕扯他的神智，催促着他去对着这位圣子俯首，让那些低沉的情绪从圣子的脸上甩开。 将脑袋中这些荒谬的想法扔开，弥亚再次将目光落在这位圣子的脸上，期待着圣子殿下接下来的反应。 这位高高在上的圣子会向他跪地求饶吗？还是会用惯用的伪装伎俩朝他诉说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忠心 似是平静了情绪，白常虞抬起脸，依旧骄矜高傲，和平时没有任何变化。 这双蔚蓝色的眼睛斜眤着大陆最伟大的光明神，少年微仰起下巴，说道： “你的身体和我签订过契约，你说过你永远会效忠我，直到生命的尽头。” 作为在场围观群众的系统感觉不对劲，但是又感觉不出有哪里不对劲，这个契约对光明神也有效吗？ 白常虞垂在身侧的手攥紧礼袍，脸上的表情没有露出一点胆怯。 所有的计划都到了最后的一步，从他进入光明神殿的开始就开始谋划，他压抑魔种的本性，努力扮演一个纯洁善良值得受人景仰的圣子，只是为了今天。 可是所有的努力都要毁于一旦，还是被一个他玩弄在手掌之中的骑士。 黑发黑眼的骑士曾经跪在他的面前，用手中的骑士大剑起誓会用生命永远效忠于他。 “既然我们签下过用生命效忠的契约，不管变成了骑士还是父神，都应该永远向我臣服不是吗？” 少年神色张扬，配上肌肤上的红就像是一枝浴火的玫瑰。 系统被这大逆不道的言论惊得一抖一抖：“逃犯你别说了，在我们的任务目标达标之前不要先死了啊。” 常虞：“难道光明神就可以不遵守契约了” 系统：“可是他现在是神哎，怎么还可能和以前一样对你俯首称臣” 常虞故作伤心：“原来这个世界的主角就是这样的不遵守诺言之人，小世界的主角也就这样嘛，不如让我来当。” 系统：“……”燕国地图太长了。 白常虞预料之外的反应让弥亚喉结滚了滚，他看着白常虞毫无愧疚甚至理所当然的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小魅魔果然从始至终没有让他失望，甚至意外的坦诚。 就算在圣殿待了十八年，就算每天在圣池中沐浴，就算每天在光明神的雕像前祈祷，也不会改变一只魔种，是因为魔种的血液中就流淌着欺骗、傲慢、不知悔改吗？ 弥亚笑得胸膛震动，白常虞更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他起身看着弥亚愉悦笑着的脸，恼怒这位造成今天局面的始作俑者居然在现在笑得如此高兴。 还没接受两人地位变化的白常虞抬手就是一掌。 “啪！” 气氛凝滞，巴掌的清脆声响似乎还回荡着。 全大陆的父神就这样再次被他的神子扇了巴掌。 系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现在你还扇他！” 常虞尴尬：“这不是，扇习惯了嘛。” 弥亚的笑容消失，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常虞。 既然魔种的血液中流淌着这么多肮脏的气息，如果用纯净的光明力量冲刷这一切会怎么样呢 弥亚的眼睛暗含风暴，对上这双眼，白常虞心中有一瞬产生了害怕的情绪。 毕竟对于光明神来说，杀死一只魔种轻而易举。 光明照耀的地方，黑暗都无处遁逃。 这就是光明神对于赞达亚大陆来说称得上是碾压的实力。 神之所以成为神，是因为神拥有着超乎人类想象的力量。 昼夜交替、日月运行、电闪雷鸣，所有大陆生物赖以生存的，都被神操纵。 在光明神未出现的千百年，魔种侵袭，人类式微，所有人寻求着大陆上所剩无几的光明力量，而仅仅是光明神一出现，整片大陆的局势就迅速重塑。 在光明神的面前，所有魔种如同蝼蚁，都不用特意去踩，仅仅是走过时衣摆带起的风，其中的光明力量就能轻易杀死它们。 现在的弥亚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白常虞，然后告诉在场信徒被尘封许久的惊人真相，他们景仰这么久的圣子是他们最厌恶的魔种，这么久甚至无人发现。 可是弥亚突然不想那么做了。 光明力量和魔种气息相克，可以轻而易举地消灭魔种。 既然白常虞可以用光明力量压抑身体上的魔种特征，那么光明力量是不是也可以让魔种变成人类呢 白常虞的动作不变，等待着弥亚的反应。 曾经这条被他驯服的犬变成了狼，是会杀了他还是臣服于他 四周的光束乍然消失，一身圣洁的圣子和浑身散发洁白光晕的高大光明神出现在民众的视线中。 不同于白常虞，民众们看不到光明神的真容，只能看到光明神亮着光芒的轮廓。 尽管如此，圣坛下的民众们依旧表情兴奋。这可是光明神啊！千百年都没出现在赞达亚大陆的父神啊！ 民众们欢腾一片，白常虞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喜悦，圣袍下的尾巴在不安地动着，他不知道弥亚打的是什么主意。 系统紧张：“弥亚终于要揭露你的身份了吗？”关键的剧情点就这么要来了。 从任何角度进行分析，现在主角揭露常虞这个反派的身份是最合理分析结果。 弥亚抬手洒下千万个小光团落向在场的所有人，这是赞达亚大陆渴求了千百年的光明神力，现在如同下雪一样落在他们的身上，充满了光明的祈福治愈力量。 系统紧张又期待得等着主角的下一步动作，然后就看到这位光明神抓住了身边白常虞的手腕，向众人昭告白常虞是他亲自选中的神之子。 白常虞错愕地睁大眼。 常虞：“” 用大数据分析失败的系统：“”这什么走向 现场一阵阵的欢呼如热浪不绝，所有人高呼着父神与圣子的名字，欢笑和快乐在每个人的脸上。 圣子的祈福仪式成功让父神降临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大陆，所有人都赞叹圣子不愧是父神亲自选中的神子，让光明神力再次滋润了赞达亚大陆。 而这位圣子，白常虞正□□地置身在水波荡漾之中，乳白色的液体温柔地一层一层抚上他的肩头，像极了最柔软的纱。 他正在内室的圣池之中，圣池池水之前的光明神力已经降了下来，在一个白常虞可以接受的浓度。 直到现在，白常虞仍觉得在祈福仪式上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他的一场噩梦，荒诞不经。 至于弥亚这位光明神的心思，更是没有办法猜透。 尽管白常虞认为与他签订契约自然就应该向他效忠，弥亚的做法还是超出了他的所有意料。 没有揭穿他的身份，宣布他是亲选的神之子，甚至没有将他驱逐出光明神殿，而是将他带到了圣池。 白常虞抬起脸，熟悉的光明神雕像映入眼帘，褪去遮目的那双眼睛仿佛正往下注视着池中的他。 和弥亚一模一样的脸庞如此庄严肃穆，英俊且富有力量，符合所有人对一位天神的想象。 他每天对着这个雕像祈祷，怎么就没有发现这张面孔与他的骑士如此相像 如果有预料到在祈福仪式上发生的事情，他就不会用鞭子鞭打他的骑士。 而是用匕首刺中骑士的心脏。 水波晃动的声音响起，白常虞还没有转头，肩头就被一只大掌按住。 桃心尖的尾巴已经感受到光明神的气息，紧张地蜷缩却被另一只手勾住，一圈又一圈缠上了手指。 “弥亚，你想要干什么？” 白常虞皱眉，想要甩开弥亚却被男人的大掌轻而易举地控制。 “你应该喊我父神。” 弥亚勾着尾巴轻轻一扯，不听话的魅魔发出闷哼声。 敏``感的尾巴被人掌握在手心的感觉并不好受，更别说这个人是弥亚，曾经可以肆意打骂的骑士，现在力量悬殊的光明神。 感受到男人的大掌摸向他的腰间，白常虞下意识绷紧身子，像只被冒犯领地的猫。 他朝后瞪去，朝后偏的脸颊正好贴上弥亚的颈窝。 父神被水汽打湿的容颜英俊迷人，瞳孔中流动的金色让他看起来有着捉摸不透的神秘感。 “我亲爱的神子。” 弥亚的手指在轻轻摩挲白常虞的腰后侧，那里是属于白常虞的魅魔纹路。 腰被人摩挲的感觉让白常虞忍不住身体一抖，他的耳边传来温热的吐息，是父神从身后贴近他的耳侧。 “让我来亲自净化你。” 怎么净化 莫名的未知恐惧覆了白常虞满身，他很快就知道答案。 他察觉到池水中的光明力量在逐渐上升。 30-40 第31章 少年的唇舌青涩生疏…… 在这一刻，白常虞终于领会到弥亚所说的“净化”一词的含义。 弥亚想要用光明力量，将他身上的魔种气息以及魅魔特征消除，让他成为一个和大陆民众一样的普通人。 曾经被光明力量蚕食的感觉还刻在白常虞的身体中，光是想起来那彻骨的疼痛和灼烧感就让白常虞心颤。 魔种的气息早就融入他的血和肉，现在弥亚想要将魔种气息从他的身上剔除，这和用盐做成的刀从他的骨头上割肉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 白常虞用力想要挣开弥亚的怀抱。 他可不想当个普通人。 之所以白常虞在光明神殿埋伏这么多年，就是因为白常虞想要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 魔种凌驾在普通人之上的能力已经无法满足他膨胀的野心，他享受着被所有人臣服的快感，并想要让整个赞达亚大陆为他所用。 因此，弥亚要将他变成普通人，变成和曾经自己眼中最低级的人一样。 对向往权力无比着迷特权的白常虞是何等的折磨 弥亚的手臂堪比铜墙铁壁，无法挣脱。 白常虞用尖牙低头狠狠咬下一口，刺破弥亚的手臂，这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弥亚下意识松了一点力道。 趁机抓住这个口子，白常虞像鱼一样灵魂钻出弥亚的怀抱，朝着圣池边缘跑去。 常虞：“小统子，来追我呀~~~” 系统：“请问这是在盘丝洞吗？” 圣池中现在的光明神力已经让白常虞的身体出现不适的反应，他的魔角开始发肿发烫，对这些光明神力他的体内的魔种气息开始抵抗模式。 可是巨大的魔种气息缺口让他没有足够的气息来放于光明神力的不断深入，灼热的痛感再次钻进了他的血肉，在他的体内不断作乱。 在这样充满光明神力的圣池之中，白常虞就像掉进蛛网的小虫，越挣扎被黏腻的蛛网缠得越紧。 快逃出这里。 脚踩已上通往圣池边缘的台阶，可是白常虞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脚一滑就要直直往前坠下去。 胸前拦过的手臂在白常虞差点正面栽倒在水面时成功将少年捞回怀里。 少年就像抽了骨头一样倒在弥亚的怀中，打湿的金发垂落，前面奋力挣扎的力气再也没有一丝。 目光描过少年被水浸润的脸，嘴唇殷红得不正常。 胸膛起伏小喘着气像离水的鱼。 弥亚知道是圣池中的光明神力起了作用。 他控制光明神力，让其在池水中达到一定的浓度，能够恰好在白常虞能够忍耐的阈值上。 所以他清楚白常虞还现在还保留着神智。 在之前的千万年中，弥亚对魔种的了解并不多。 因为解决一个魔种太过容易，仅仅是一点弥亚自认为不多的光明神力，就能完全清除一大片土地上的魔种和魔种留下的痕迹。 现在这位小魅魔正躺在他的怀中，软软的，是从来都没有的乖巧。 然而这难得的乖巧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概是身体逐渐可以忍受现有的光明神力，白常虞在弥亚的怀中睁开眼睛。 常虞：“怎么感觉牙齿痒痒的” 系统：“……怎么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 魅魔拥有蛊惑人心的力量，需要吸收人的血液来补充自身的魔种气息，这是魅魔的天性本能。 在白常虞觉醒魔种体征后，除了那一次咬破弥亚的皮肤汲取到血液，再也没有吸收到其他的血液补充体内的魔种气息，甚至弥亚的血液给白常虞的身体带入了光明神力，让白常虞体内的魔种气息不增反减。 现在处在光明神力的包围中，魔种的身体催促着白常虞快点补充急速消耗的魔种气息。 这就需要白常虞寻找到可以进食的血液。 抱住他的躯体是如此温暖，温热的水荡漾在紧贴的皮肤之间，男人的肌肉线条流畅，皮肤年轻又富有弹性。 少年浅金色的睫毛掀起，仰起脸看向他身后的男人。 从白常虞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男人流畅明显的下颌线还有喉结。 似是感受到他的视线，男人微低下脸看他。 白常虞的目光在弥亚的嘴唇上渐渐凝聚，父神的嘴唇和父神本人一样充满着圣洁的气息，这双薄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池水打湿，湿淋淋的一片。 看起来水润又柔软，让人能联想到饱满的柚子果粒。 常虞此时已经晕乎乎了，他盯着弥亚的嘴唇问系统：“这是果冻吗？看着好软好Q弹的样子。啊，牙齿好痒……” 系统瞬间警铃大作，他用电子音在常虞的耳边敲锣打鼓，试图震醒这个逃犯。 不要啊！千万不要啊！ 然而火山爆发的动静只让常虞的眼睛清明了一瞬，又恢复了雾蒙蒙的状态。 常虞晕乎乎地盯着弥亚：“啊，牙齿好痒……” 少年的眼神直白又热烈，像是晴天太阳下看到的向日葵海，这双向来沉静澄澈的蓝眼睛撒入了紫色的鸢尾花，蓝紫色交加犹如一场迷幻的梦。 真是漂亮的眼睛。 弥亚忍不住感叹，他仔细欣赏着少年透亮的眼珠子，心想在天际看到的那些闪亮的星辰都没有少年的眼睛迷人。 这双漂亮的眼睛突然靠近，胸膛与胸膛紧贴，少年的手臂如灵活的水蛇缠上他的脖颈，按住他的脑袋往下压。 少年纯洁又带着欲念的脸在眼前放大。 世间最伟大的父神身体一僵。 因为他的唇传来了陌生的触感，柔软的，潮湿的，令人心驰神荡。 这是……吻吗？ 赞达亚大陆的上空只有弥亚一位神明，他端坐在天际的神座上听着大陆子民的祈福和请愿，或者降临赞达亚大陆巡视自己的子民。 这样的生活他持续了千万年，像是天际层层翻涌的云海白得一眼望到头。 直到这只魅魔如晚霞闯入，他才发现他之前的时光竟是如此一成不变。 疼痛，甜蜜，纠缠。 他终于感受到了属于生命的鲜活。 嘴唇上的刺痛将弥亚的思绪唤回，是少年的牙尖咬破了他的嘴唇，血腥味漫上口腔。 少年的唇舌青涩生疏，像小猫一样吮吸着他的下唇，辗转厮磨，齿舌却磕磕绊绊。 弥亚知道白常虞吻他是因为魅魔本能，或许并不能称之为吻，对于魅魔来说应该称之为进食，为了吸食血液。 可是弥亚用手掌扣住少年的头，轻而易举将少年嵌入自己的怀中，加深了这个充满血液铁锈味的吻。 血液的吞咽成功让体内不足的魔种气息迎来补充，白常虞的眼睛逐渐清明。 等反应过来现在正在发生着什么时，白常虞下意识想要挣扎。 可他纤弱的体格根本不是弥亚的对手，他被往扣在男人的怀中，被迫仰起脸承受着这个并非他本意的吻。 嘴唇相碰唇齿交缠的感觉像是一场单方面的掠夺，一方攻城略池，另一方问节节溃逃。 弥亚俊朗的脸就在白常虞眼前，熟悉的脸会让他想起他的那位骑士。 身着铠甲的骑士像是赞达亚最坚硬的石头，沉默地守在他的身边，沉默地遵循着他的命令，沉默地效忠于他，永远不会违逆他。 如果现在他面前的是之前的骑士，他的骑士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嘴唇被吻得发痛，白常虞讨厌这种被强制的感觉。 找准机会，白常虞用力咬住在口中肆虐的舌，原先口腔中减淡的血腥味再次重了起来。 很奇怪，明明身为光明神，弥亚的血液应该充满光明神力，但是现在白常虞吞咽着进入腹中的血却没有一点光明力量。 原以为弥亚会吃痛停下，结果这位父神的喉结吞咽，吻得更狠了。 紧贴的胸膛能感受到弥亚胸腔的震颤，弥亚又在笑了。 常虞震惊：“他不会真的是受虐狂吧” 系统抓狂：“谁知道啊啊啊啊啊。”感觉已经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再次遁入佛门了。 在怀中的少年快要窒息时，弥亚终于愿意暂时停下这场单方面的吻，短暂和少年的嘴唇分开。 他垂眸注视着白常虞。 少年嘴唇艳红，下唇还残着血迹，如水晶一样剔透的眼睛恢复了湖蓝色，两颊是混着水雾的绯红，看起来像花开了一片。 呼吸都还没恢复的白常虞抬手就是先给弥亚一个巴掌，但是他的手还没有力气，软软的轻得像是抚摸。 少年的脸色嘲讽：“这就是光明神吗？” 弥亚看着他，他没有计较这位圣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 他说：“是你先吻我的。” 白常虞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他抬起脸看弥亚，表情一如既往的高傲，如果忽略他被吻得发肿的唇的话。 他问弥亚：“我的骑士呢” 骑士 弥亚没有想到白常虞居然会提起这个，他几乎都要忘了在他苏醒之前是他的分身待在白常虞这位圣子的身边。 还没等弥亚回答，白常虞继续问道：“我知道你和他不是同一个人，我想知道你把我的骑士送到哪儿了是遥远的大陆尽头，还是被雾气掩盖的迷雾森林” 弥亚看着少年，这位父神告诉他的神之子这个真相：“我曾经就是你的骑士。” 白常虞却坚定地摇了头，他轻轻睨了弥亚一眼：“不，你不是他，我能分得出。” 常虞：“之前的骑士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怎么可能和现在这个主角是一样的呢” 系统：“不要仗着主角现在对你容忍度还算高就又开始作死啊喂！” 白常虞的意思，是之前的那位骑士无可取代是吗？ 从弥亚在祈福仪式上朝白常虞袒露身份时，弥亚就知道这位圣子无法彻底分开光明神和骑士。 少年无可避免得像对待骑士一样对待他，哪怕在知晓他的身份是光明神后。 弥亚的心情奇怪，明明分身和本体都是他自己，可是少年在他面前说他的分身无可替代时，他的心却并不愉快。 他不喜欢少年的嘴中提到另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是他曾经的分身。他不喜欢少年将他和骑士混在一起，哪怕骑士就是他自己。 弥亚无可避免地想起前面在亲吻少年时少年的失神，在他吻着少年时，少年是在看着他的脸，还是透过他的脸想到了骑士弥亚 尽管答案呼之欲出，弥亚还是不想承认。 光明神的本体早就习惯了被子民众星捧月，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可是现在居然被他亲自选择的神之子放在了次位。 他输给了他的分身。 弥亚开始恼恨自己本体记忆并没有觉醒时的分身，虽然他继承了分身的一切记忆，可确实分身陪伴着少年之前的时间，甚至让少年主动询问其下落。 当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烧时，弥亚才惊觉他竟然对自己的分身产生了嫉妒这种情绪。 而这一切的起源，仅仅只是少年的一句话。 弥亚盯着少年像白玫瑰一样的脸，圣洁和艳丽在这张脸上到达了最佳融合。 毋庸置疑，这个魅魔成功蛊惑了光明神。 完完全全的。 “你只需要记住在你身边的一直是我。” 弥亚漆黑泛金的眼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他抬手按住少年纤白的后颈，不顾少年的反抗又一次低头吻了上去。 两人撕咬着对方的唇，不像是情人间的亲吻，更像是另一个战场上的刀戈相见。 血腥味再一次在口中的蔓延。 这一次弥亚没有特意减少血液中的光明力量，唇舌交缠间他能感受到怀中少年开始打颤的身躯，弥亚知道他没有刻意控制的光明力量进入了少年的身体并发挥作用。 “唔嗯……” 少年疼得身体逐渐往下落，而弥亚没有任何心软得用手固定白常虞纤薄的背，往前追着攫取少年的呼吸。 缺氧感和身体中灼烧让白常虞的眼前发黑，水波因为动作的碰撞和摩擦激起波浪。 有那么一瞬间白常虞以为自己会这样晕过去，甚至身体的疼痛都在缺氧的濒死感中淡去，只留下唇部的触感无比真实。 终于弥亚大发慈悲地给予他的呼吸，白常虞睁大眼，倒在弥亚的怀中大口大口汲取氧气。 他的脸上湿漉漉一片，眼睫毛也湿得打结，前面混乱的一切让白常虞回忆不起来脸上的到底是池水还是从他眼中溢出来的泪水。 白常虞失神地看着俯视他的弥亚，身体因为持续性的体内灼烧感一抽一抽。 光明神黑底流金的眼睛看起来是那样的冷静，可是就是他给予白常虞现在的一切。 朦胧恍惚的视野中，白常虞看着弥亚低下头用温热的侧脸贴着他的脸颊，蹭去他脸上的泪痕。 他听见的弥亚在他耳边缓缓重复：“记住，在你的身边一直是我。” 一遍一遍，低沉庄重的声音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像是吟游诗人口中会篡改记忆的咒语。 是弥亚，不是弥亚。 是光明神，不是骑士。 在知道弥亚的身份之后，这是白常虞第一次前所未有地认识到在他身后的男人是光明神的事实。 男人可以轻易杀死他。 直视那双黑底流金的眼睛，仿佛透过流转的黑金色星云窥到了千万年前的上古，神秘而又无机质的原始，充满着毁天灭地的神力。 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点后，白常虞第一次对面前的这位神产生了恐惧的情绪。 第32章 真正的游戏要开始了…… 白常虞在充满光明神力的池子里，就像是温水里被煮的青蛙。 弥亚将他按在怀里，让他被迫接受着圣水的清洗。 白常虞能清楚地感受到体内的魔种气息被光明神力慢慢压制，细细吞噬。 每当他觉得自己体内的魔种气息到达难以想象的最低点时，弥亚就会给予他光明神的血液，以接吻的方式。 至于血液中是否有让白常虞痛苦的光明神力，全凭这位父神的心情。 有时弥亚是为了净化白常虞体内的魔种气息，有时他只是想亲吻少年。 吸食带有光明神力的血液无异于饮鸩止渴，圣水内的光明神力本身就让白常虞身体虚弱，更别说再在这种极限值再给自己的身体加入光明力量。 白常虞知道弥亚的用力，想要通过少量多次地灌入光明力量这种方法来提高他身体对光明力量接受的阈值。 在赞达亚大陆从来没有魔种转化为人的先例，结果的未知让人抗拒，白常虞并不想当第一位试验品。 可就算白常虞紧闭着嘴唇咬紧牙关，弥亚也会强硬用唇舌撬开白常虞的嘴唇和牙齿，将血液灌入白常虞的嘴中，哪怕是以咬破自己嘴唇为代价。 白常虞感觉弥亚真的是疯了。 体内无时无刻都在灼烧的光明神力让魅魔的身体虚弱，而弥亚这位光明神对今天刚解锁的光明神力注入方式乐此不疲。 因为光明神自身强大的治愈能力，每次弥亚咬破的唇没过几瞬就会自动愈合。 下一次弥亚就会将自己的唇主动送到白常虞的尖牙下，唇肉蹭着魅魔的牙齿，想让白常虞主动咬破下唇吸食血液。 如果白常虞不配合，弥亚就咬破自己的嘴巴让血液流出，然后惩罚似的和白常虞深吻。 常虞：“他这是在做魅魔自助餐吗？” 系统：“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常虞的嘴被吻得红肿艳丽：“有没有人告诉他灌血液不是只有这一种方式”再这样下去他的嘴就要变脱皮烤肠了。 系统：“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常虞：“小统子你在干什么？” 系统狂敲木鱼：“贫僧法号戒色，孽畜叫贫僧有何事” 常虞：“……”算了，又到了统子失心疯时刻。 白常虞仰起头承受弥亚的吻时，视线越过弥亚的脸，他对上了光明神雕像的双眼。 赞达亚子民雕刻的巨大雕像光明神像庄严肃穆，褪去遮目的眼睛安静又慈悲，沉默注视着圣池发生的一切。 注视着真正的光明神正在亲吻着一只魔种。 白常虞的心中突然升起羞耻感，他想要将脸撇开，可是才刚躲开的一点的脸就被男人的手掌掰回来，然后掐着他的下巴继续吻他。 魔种气息堪比魔种身体运转的血液，被弥亚净化不知道几轮的白常虞在觉得自己虚得可以当场晕过去时，弥亚终于停止了此次的净化。 因为光明神力的一遍遍冲刷，少年的皮肤已经白得几乎半透明，他安静地待在弥亚的怀里，脸颊靠在弥亚的胸膛上，看起来像个精致漂亮的玻璃娃娃。 弥亚抱着少年走出了圣池。 他拿起圣池边早就准备好的衣袍给白常虞盖上，然后走向卧房。 通过卧房的走廊又长又安静，在这样的深夜，外头清冷的月光穿过窗户洒进来，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宣布降临赞达亚后，弥亚下达光明神殿闭殿一月的命令。 现在光明神殿除了弥亚和白常虞没有其他人，一路安静得只能听见窗外树叶被风吹动的刷刷声。 弥亚光明神记忆的觉醒那一晚也是这样寂静的夜，也是这样长的走廊。 骑士手持着剑从卧房赶去了圣池，他放过了魅魔，在光明神的雕像下想起来所有的记忆。 而今天，光明神抱着魅魔从圣池前往卧房。 短短几天，弥亚和白常虞之间地位已然颠倒。 弥亚成为了上位者，而骄矜的圣子落了下风。 白常虞卧房的布置没有变化。 将白常虞放在床榻上，圣子闭着眼，又长又密的睫毛搭下，看起来像是童话中正在梦乡的小王子。 弥亚知道白常虞醒着，也知道白常虞只是不想看他。 小魅魔刚经历那么长时间的净化，宽容的父神决定原谅这点小小的任性。 他为白常虞盖上毯子，繁复花纹的深色毯子衬得少年的皮肤更白。 弥亚坐在床沿，注视着少年的脸。 弥亚对这地方无比熟悉。 他曾经站在床边为倚在床上的少年送上亲手剥好的葡萄，他曾经被少年骑着压在身上，被掐着脖子承诺永远都不会违逆少年的命令。 白常虞长着百合一样纯洁的脸，性格却像毒玫瑰一样张扬。 任何人只要手握这株玫瑰，都没有办法毫无痕迹地离开。 弥亚以旁观者的视角回顾那一段段记忆，少年依旧热烈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依旧记得所有的记忆，记得记忆中的每一个细节，所以少年怎么能说他和骑士并不是一个人呢 弥亚盯着少年的脸，目光落到少年好看的嘴唇上。 肿起的嘴唇已消下去大半，仍润泽得像小甜点，散发着美味的气息。 少年的嘴唇柔软甜蜜的滋味仿佛还在心尖萦绕，食髓知味的弥亚探身过去，想要再次吻上圣子的嘴唇。 然而弥亚嘴唇碰到的不是少年的芳泽，而是少年微凉的手指。 白常虞不知道什么时候半坐起身，竖起食指挡住了弥亚的嘴唇。 面色苍白的圣子瞪着他，以弥亚记忆中熟悉的语调发号施令道： “不允许你吻我。” 常虞：“亲亲亲，主角是啄木鸟吗？”他的嘴唇还没休息好呢！ 系统：“做得好逃犯，就该这样拒绝他！”不然它的电子眼又要遭殃了。 少年的拒绝并没有惹恼光明神，相反弥亚勾起唇角，听话地拉开和少年的距离。 他看着少年苍白的脸，说道：“等你完全净化成一个人类，你依然是赞达亚大陆最尊贵的圣子。” 有光明神的亲自庇护，身为光明殿圣子的白常虞接下来的人生注定是一帆风顺。 系统：“逃犯，主角是在说你不是人吗？” 常虞：“你笑什么难道你是人吗？” 系统：“……”一时竟然无法反驳。 白常虞没有应声，只是把自己缩到了被子之中，小小的一张脸惹人怜爱，看起来是累极了。 赞达亚大陆最尊贵的圣子又怎么样 没有将人玩弄在掌心的能力，没有操纵普通人类的乐趣，就算是赞达亚大陆最尊贵的圣子，还需要忍耐本性。这样的生活根本不是白常虞想要的。 要当就当凌驾众生的神，那才有趣。 身体虚到极点的白常虞很快就进入了深睡。 当他醒来时，原本在房间内的光明神已经不见踪影，整座光明神殿安静得仿佛只有他一个人。 系统主动告诉刚醒的常虞：“主角不在光明神殿。” 历经千百年终于降临赞达亚大陆的父神不可能只待在光明神殿这方寸之地，在常虞沉睡的期间，弥亚选择前往赞达亚大陆的各个角落，亲自巡视自己庇护的土地。 弥亚估计没有想到经历过净化的常虞会这么快醒来。 常虞坐起身，赤脚下床踩在地毯上。 脚底踩到柔软地毯上的第一瞬间他差点软倒下去，净化对他身体造成的影响仍旧残留在他的身体里，没有完全褪去。 扶着床缓了缓，常虞才慢慢走到窗前，他拉开厚重的窗帘，让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照亮这间卧房。 一如睡前走过走廊时照到的月光。 常虞：“我这是睡了好几天还是睡了几小时” 系统：“你睡了好久，我都快把森林冰火人打通关了。” 常虞了然：“我睡了几个世纪” 系统炸毛：“不准暗戳戳讽刺我的游戏技术菜啊喂！” 系统戳他：“既然你醒了，陪我打游戏。” 不用想都知道这个剧情接下来会发展成什么样，不如让逃犯陪它打游戏，这样逃犯就没时间再给它创造马赛克剧情了！ 系统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常虞在镜面前站定，镜中的少年皮肤如雪一样洁白，因为刚从睡梦中醒来，脸颊泛着微微的红晕。 头顶的魔角依旧漆黑，长长的细尾巴缠绕在常虞的大腿根，是最贴合他身体的腿环。 他的魔种特征没有因为这一次的净化而消失。 用手轻轻摩挲自己的一只魔角，常虞仔细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变化。 光明神力的冲刷就像是给他的身体灌入圣水，而体内的魔种气息如同藏在身体中的污垢，需要通过光明神力的注入将这些魔种气息给溶解。 但是操作起来没有这么简单，魔种的身体不是能够盛满的容器，更像是上下通口的管道，光明神力只能从魔种的身体中灌入流出，带走一部分的魔种气息，却无法永远给这副身体打上属于光明神的烙印。 自上次净化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常虞体内的光明神力也差不多流失干净。 刻在魔种基因中的血脉力量显现，之前颓败的魔种气息开始再生、修补躯体。 看来净化一只魔种，没有光明神想象的那么容易。 镜中的少年扬起手伸了个懒腰，露出劲瘦的腰肢和腰后侧的黑色纹路。 常虞可以感受到逐渐恢复的魔种气息就藏在他的皮肉之中，犹如埋藏在土壤下的巨矿，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破土而出。 不知道这个时机什么时候会来，常虞决定自己给自己创造这个时机。 许久没有得到答案的系统戳了戳常虞：“逃犯你怎么不说话你退游了” 少年转身拿了兜帽披上，宽松的兜帽拢住少年纤细的身躯。 “嘘。” 少年竖起手指挡在唇前。 宽大的兜帽阴影挡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能看到他尖尖的下巴。 少年红润的嘴角勾起，他对系统说：“我们去玩个刺激的游戏。” 系统：“”这个逃犯又想做什么 常虞走出卧房。 少年放轻脚步，像夜晚的轻风一样灵巧，不想让远方的父神察觉。 明月高悬，走廊依旧寂静的只有夜晚的风声。 月光给少年披上一层纱，美得像是误入人间的天使。 穿过长长的走廊，他没有去往光明神殿的内室，而是从光明神殿走出，来到了达伊城。 身处赞达亚大陆最繁忙热闹的达伊城十八年，久居光明神殿的圣子从未有过机会走近达伊城最普通的生活。 现在正值深夜，达伊城陷入了沉睡。 城民的房屋都黑着灯，街道两旁的商店歇店闭门，只有城中的酒馆还亮着暖橙色的光亮，飘出阵阵酒香。 仅仅站在酒馆的门口，就能听到从酒馆中传来的高谈阔论，里面的男人们喝得胡须脸颊通红，畅谈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而这几天他们谈论最多的就是几天前降临在赞达亚大陆的神迹。 光明神是多么的仁慈，光明神殿的圣子是多么圣洁，能够让父神再次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他们不知道，那位待在光明神殿的圣子正倚在酒馆的门口，藏着魔角和尾巴，听着他们的讨论声。 喝酒的城民们猜测的这几天光明神殿闭殿，就是光明神想要亲自传给圣子汹涌的光明神力，以便在父神离开时圣子可以用光明神力更好的帮助赞达亚。 不得不说他们猜得并不错，毕竟伟大的父神确实给予了作为圣子的白常虞汹涌的光明神力，不是吗？ 系统：“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兜帽挡住常虞的脸，系统看不到常虞的表情，也猜不透这个逃犯大半夜跑出来是为了什么。 系统听着酒馆里传来的吹捧，哼唧唧：“你是专门来听别人夸你的吗？” 常虞：“等下你就知道了。” “父神降临，晚上出门也不怕遇到魔种了。” “喝到多晚都不怕！喝！再喝几杯！” “唉，这么多天没有看到圣子，心里空空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还在想着圣子，圣子也是你敢想的圣子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不知道又怎么样只要圣子能出现在我面前，就算是做梦也值了！” 酒馆门被里头出来的人推开，喝酒喝得脸红脖子粗的大汉一身酒味得从酒馆中走出来。 在关上酒馆店门前，他还梗着脖子和里面的人争论着什么想要见到圣子之类的话。 木制的门被啪的关上，大汉转过头，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这的人。 大汉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得酒醒了大半，他警惕地打量这个奇怪的人。 这人的身量并不高，披着洁白的兜帽，宽大的兜帽将脸挡了个严严实实，乍一看居然有点像自己前面嘴里心心念念的圣子。 但是上下扫视了一遍，并没有在这件袍子上看到任何属于光明神殿的徽章图腾。 也是，圣子现在应该在光明神殿，怎么可能大半夜出现在达伊城酒馆的门口呢 正当大汉想要绕过这个奇怪的人离开时，面前的人突然摘下了兜帽。 兜帽下的面孔纯洁如不染一丝尘埃的百合花，这分明就是他前面心心念念的圣子！ 大汉脸上的惊喜只在脸上停留了一瞬，因为借着酒馆店门门缝透出的光，他对上了少年魅紫色的眼瞳。 眼瞳中的桃心泛着漩涡，神秘又危险。 少年咧开鲜红的唇，锋利的牙尖闪着寒光。 大汉几乎是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就失去了所有的清醒。 在少年幽紫色眼瞳的注视下，大汉脸上的神色化为一片呆滞，这意味他已经被魅魔的力量所蛊惑，被完全控制住心智。 常虞对自己控制人心的能力满意点头，只用一个眼神就能控制人的行动，拥有这种能力，谁还想当普通人啊！ 他带着大汉来到了达伊城近郊一个偏僻的角落，有近一人高的茂密杂草丛张牙舞爪着，这里发生的一切都隐蔽。 既然体内的魔种气息缺少一个契机破出，那么他就用人类鲜活滚烫的血液来作为这个引子，让魔种气息汹涌冒出。 盯着大汉脖颈下跳动的血管，身为魔种的身体本能被激起。 一种渴望从身体的最深处升起。 属于魔种的原始本能告诉白常虞，只要咬破这个人的脖子，饮下喷涌而出的血液，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体内的魔种气息。 而不是现在这样，仅仅是使用了这么一点魔种力量就让他感觉力竭。 终于明白常虞想要干什么的系统震惊了：“你真的要吸人血吗？” 常虞真变吸血鬼了 谁知道常虞想都没想就否定道：“才不要，我又不是蚊子。” 系统真是搞不懂常虞了：“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常虞朝它眨眼睛，紫色的眼睛魅惑迷人。 “很快你就知道了。” 系统看着少年靠近大汉作势要去咬大汉的脖子，甚至都没碰上大汉的衣服，眼前就出现一片亮光，乍一下让人以为白昼来临。 少年的手腕被人抓住，大力往后一扯，直到和面前的大汉拉开足够的距离。 常虞：“哦豁，灯泡来了。” 抬起看向攥住他手腕的人，浑身散发着光芒的弥亚站在他的面前，黑底流金的眼睛此时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系统：“主角什么时候回来的” 等等！现在这场面！ 简直是行凶现场啊。 反应过来的系统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让他看到你在做这种事，不会杀死你吧” 而被主角牢牢钳制住手腕的常虞还有心情朝系统笑： “你看，好玩的来了。” 身体感受到神明的盛怒在疯狂叫嚣着危险想逃，常虞心情很好得在心中哼曲子。 看吧，真正的游戏要开始了。 第33章 换一种方式让光明神力进…… 赞达亚大陆对于可以在天际漫步的光明神来说，不过几步的距离。 在白常虞沉睡的时间，弥亚将他庇护的这片土地每一寸都走过。 他已经有千万年没有降临这片土地，海浪滚滚，木石无情，除了大陆上的生物一代生一代死，其他都没有足以让弥亚发现的大变化。 在弥亚走到大陆尽头时，看着远方映着夕阳的云层和海洋，他的脑中只能想到睡在光明神殿的小魅魔。 哪怕看不到白常虞，弥亚的眼前也浮现出少年将身体埋在被子中的画面。 长长的睫毛垂下，脸颊两侧是淡粉，应该在做着最香甜的梦。 少年的梦里会有他吗？ 每当想到这，弥亚和礁石海浪一样亘古的心就泛起活泼的涟漪。 他恨不得立刻回到少年身边，钻到少年的梦里。 如果白常虞没有梦到他，那就让他出现在白常虞的面前。 所以弥亚返程了。 他急着想要见到白常虞，这种时候弥亚就无比庆幸自己之前没有杀死白常虞。 倘若小魅魔死了，那么他将再次回到千百万年如一日的生活。 那样的日子多么无趣！ 对见面怀揣着不可言说期待的弥亚匆匆赶向光明神殿，却在达伊城的城郊察觉到了少年的气息。 父神停下脚步，就撞见了如此刺眼的这一幕。 本应该在光明神殿呆着的小魅魔在深夜偷溜出来，甚至还想要对一个无辜的城民行凶！ 弥亚的眼前不断闪过撞见的场景，少年张开红润的唇，勾着烟紫色的眼睛，就要往那个男子的脖颈上咬去。 这画面碍眼到弥亚想都没想就拽住少年的手，将少年拉远。 弥亚他不敢想，如果他没有返程，没有恰好撞见这一幕。 无辜的达伊城城民是否就会受到魅魔的伤害少年柔软又甜蜜的嘴唇，是否会碰上那个男子的脖子 无法想象那个画面，仅仅只是有这个可能。 弥亚的心中就长出无数条锋利的荆棘，把他跳动的心脏狠狠缠绕收紧，让他滋生出如雷霆暴雨般的情绪。 被他牢牢钳住手腕的白常虞正看着他，少年漂亮的脸上没有一点慌乱，甚至连扬起的下巴都没有低下。 面对现在的情形，头顶魔角的圣子只是挣了挣被弥亚抓着的手，皱着眉命令他： “你抓疼我了。” 系统震撼：“你前面是差点干了坏事没错吧怎么还这么理智气壮” 常虞哼了一声，高贵地表示：“圣子绝不低头。” 在看到白常虞的第一眼，弥亚就可以肯定白常虞身上的魔种气息再生了，少年眼中凝聚的魅魔力量是对光明神净化的挑衅。 被抓到行凶现场，少年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羞愧，害怕。 也看不到对父神的任何敬意。 魅魔终究是魅魔啊。 弥亚抬手捏住少年白常虞尖俏的下巴，问他：“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少年倔强的眼睛没有低下一点，他抬眼看着这位父神： “那你杀了我啊。你没办法净化我，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还是一只魔种。” 白常虞的话再次像剑一样刺向弥亚，可弥亚也知道白常虞说的是事实。 就算他惩罚了白常虞，少年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身为魔种的欺骗、虚伪，早就和魔种基因一样刻进了少年的骨髓中。 他应该杀了白常虞。 这是作为光明神最明智的做法，也是对赞达亚最有利的做法，没有一位子民想要一个魅魔假装的圣子。 可是比起杀死白常虞，更早在他心中升起的念头竟然是想要杀死这个被白常虞蛊惑而来的无辜城民。 仅仅因为这个城民知道了白常虞是魅魔的秘密，因为白常虞的嘴唇差一点就触碰到这个城民的脖子。 天上的太阳不再明亮，地上的流水不再轰鸣。 作为庇护赞达亚大陆的神明，他居然产生这样荒谬的想法 弥亚看着白常虞，这个轻易就能让他一颗心动摇的少年。 是否在白常虞第一次看着他在眼中凝起紫色桃心旋涡时，就已成功对他施展了蛊惑之术 弥亚终于认识到他无法改变白常虞。 忽然他发沉的面色蓦地平静下来。 既然无论怎么样白常虞都无法放弃利用魔种的力量去伤害无辜的城民，既然无论做什么都没办法改变少年的想法。 那么，他将白常虞彻底净化成没有魔种力量的普通人。 没有了蛊惑人心的力量，没有了最终的尖牙，养尊处优的纤瘦少年还怎么伤人 弥亚的表情变化看得白常虞心中慌了一瞬。 手腕被弥亚抓得很疼，甚至等不到弥亚把手移开，白常虞都能知道这个他的手腕肯定红了一大圈。 他不知道为什么暴怒的弥亚会突然冷下，他看着弥亚黑底流金的眼睛，魔种对于危险的警觉本能让他对即将发生的未知事情产生了不可避免的恐惧。 常虞：“哦豁，我最喜欢的刺激来了。” 庞大的光明神殿矗立在深夜，耸立朝上的塔尖是整个赞达亚最接近天上神明的地方。 白常虞被弥亚带着摔进了圣池。 “扑通——” 水花四溅。 乳白色的温热液体上第一时间淹没了少年的全身，扑腾着从池面冒出头，白常虞没来得及脱下的白袍湿透贴在身上，湿漉漉的难受。 好不容易在池中站稳了身，白常虞就感觉到圣水中的光明力量在以一种缓慢却清晰可察觉的速度上升。 白常虞知道弥亚想要干什么了。 之前被净化的痛苦光是想起来仍旧会让人打颤，少年白着脸努力装作镇定。 在池水中他扬起头看站在池边的弥亚。 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堪称平静地看着在池水中的白常虞，有那么一瞬间，这张脸和雕像仿佛重合，都显示着神明摧毁一切的力量。 “你没办法净化一只魔种。” 白常虞梗着脖子朝弥亚说道。 他不可能做一个普通人。 “你也发现了，就算经过上次净化，我的身体内也没有留下一点光明力量。” 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含着得意和嘲讽，他挑衅地看着面前这位父神，想要看到这位父神拿他毫无办法的样子。 迎着白常虞的目光，在池边的弥亚半蹲下身，他伸手抬起少年的下巴，像是在欣赏白常虞张扬又鲜活的脸。 “注入你身体中的光明力量会流失。” 弥亚陈述着这个毫无争辩的事实，他的手指微凉，轻轻摩挲着少年的下巴，暧昧又亲密。 但是弥亚接下来说的话让白常虞脸上的表情立刻僵住。 “既然这样。” 这位伟大的父神脸上第一次露出堪称恶意的表情，“一直不停往你的身体中注入光明力量怎么样” 一直注入光明力量，这是什么意思…… 白常虞不敢想象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圣池中的光明力量已经到达一个足以让他难受的浓度，在理智反应过来之前，身体本能得想要逃离这里。 他下意识得往后退拉开他和弥亚之间的距离，然而弥亚已先一步用力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上来。 唇舌交缠，呼吸被攫取。 耳边响起进入水中的声音，脸被离得更近的大掌捧起。 白常虞知道弥亚一同下了圣池，中途弥亚甚至没有分开与他贴在一起的唇。 弥亚这一吻吻得很用力，发泄着憋在他心中的怒意和他的那些低劣念头。 他在用他的方法惩罚着这只亵渎神明、不知悔改的魔种。 白常虞真的以为他对他没有一点办法吗？ 唇瓣摩擦得肿痛，牙齿磕碰相撞。 弥亚亲吻白常虞的力道几乎快要把白常虞吞了。 并不陌生的血腥味又在口中泛起，分不清是谁的血液，随着吻的动作吞咽得更深。 直到体内多出了更多的光明力量，白常虞知道了在他口腔中的是弥亚的血。 弥亚又故意咬破嘴唇，只是想要给他喂进更多的血液。 真是疯狂。 要是让赞达亚大陆的子民知道他们敬仰的父神是这样的疯子他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吻毕，弥亚俯视着气喘吁吁皱眉忍耐体内光明神力疼痛的白常虞。 父神的手抚着少年湿淋淋的脸，将手指探入少年的湿热口腔。 在白常虞用力咬下去前，弥亚的手指抵住了少年口中的尖牙。 他用指腹磨着牙尖，然后另一只手将少年的脸按向自己的颈窝。 弥亚的声音在白常虞耳边响起，冷静又冰冷，只是他正在做的事却疯狂又令人震惊。 他对着挣扎不已的少年说：“你不是想吸食血液吗？” 弥亚居然想要白常虞咬破自己的脖颈，用白常虞想对待那个无辜城民的方式对待自己 挣扎出弥亚怀抱的白常虞扬手对弥亚的脸就是一巴掌。 少年气得发抖，在水中的纤细身躯像是被大雨打湿的娇花。 “弥亚！” 他大声直呼这位父神的名字。 “你没办法用这种方法改变我的，难道你想一直把我泡在圣池中吗？你知道的，这根本不可能！” 白常虞认为自己把话说得够明白了。 将魔种变为人类根本就是妄想，哪怕弥亚是光明神也一样。他不想也不可能变成人类！ 出乎白常虞意料的是，弥亚并没有生气，也没有退后，而是直接迎了上来，一步一步将白常虞逼到圣池的池壁边缘。 后背抵上僵硬的池壁，阴影投下的瞬间白常虞偏过脸。 在白常虞以为弥亚又要吻他，但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 荡漾的池面下，男人的大掌握上白常虞的大腿根，慢慢挤入他的双腿之间，直到少年快要在池壁上被展开，直到两人腰腹都快要完全贴合。 “你想要干什么？” 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劲，白常虞不安地问。 尽管他努力强装镇定，可是声线中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圣子现在的紧张。 男人坚硬的脸近在咫尺，近到白常虞能清晰看到黑底流金的眼睛瞳纹，像极了迷雾森林中不为大陆子民所知道的可怖野兽。 弥亚没有回答他，而是用手游移勾住白常虞的尾巴。 敏感尾巴被勾住，白常虞差点就要泄出一声尖叫，被他强忍住。 但弥亚并不准备那么轻易地放过他，男人勾着白常虞的尾巴突然往外一拽。 哪怕白常虞极快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唇，也没有隐藏这声因尾巴而泄出的声音。 这让他觉得自己在弥亚面前落了下风，少年在这种时候还用蔚蓝色的眼睛瞪着弥亚。 面对少年的目光，弥亚俯下身吻上了白常虞，吻落在白常虞挡住唇的手背上。 池水中的光明神力更浓了，承受不住的白常虞开始颤抖要从池壁上滑落，忍不住缩起身子想要蜷缩成一团来缓解身上的痛感。 弥亚轻易用腰腹将少年的身躯支撑起来，阻止了白常虞的下滑。 两人的身体也因此贴得更近。 白常虞用手抵在弥亚的胸前想要阻止弥亚的靠近，但终究是徒劳。 常虞：“好大的胸！” 系统警觉：“怎么感觉现在的气氛有点焦灼” 不会出现什么让它害怕的事情吧 “既然我的体/.液中含有光明神力。” 弥亚表情严肃镇定，像是在进行一项严肃的研究。 白常虞能感受到自己缩起的腿又被池面下的手掰开，颤抖着展得更开。 “那我们换一种方式让光明神力进入你的体内怎么样” 轻轻抚摸魅魔的桃心尖尾巴感受着震颤，弥亚咬上白常虞的耳垂。 第35章 难道它其实是一个红娘系…… 常虞：“他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系统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主角不是在说要净化常虞吗？净化能有什么意思，最多亲亲嘴啦~ 和白常虞对光明神力提高的耐受度一样，系统自觉它的耐受值也跟着提升了。 然后弥亚就用行动给系统展示了净化这次的另一层含义。 瞬间被关进小黑屋的系统：…… 他恨这个世界！！！ 圣池中的水波荡，本来温热的池水越来越热，和无尽的光明神力一起把其中的魅魔拉入混乱的深渊。 只有弥亚的身体依旧是恒定的温度，给予白常虞混乱之外的唯一清醒。 父神的手抚过白常虞腰后侧的魅魔纹路，黑色的纹路勾结缠绕，饱经疼爱，在他的手下盛开出一朵颓靡的花。 这是他名义上最宠爱的神之子，事实也确实如此。 就像在祈福仪式上一样，他从始至终都会如此坚定选择，即使这是只魅魔。 弥亚看着白常虞溢出眼泪的潋滟双眼，手中的动作情不自禁地放缓，低头轻轻亲吻白常虞漂亮的蓝色眼睛。 唇刚落上，就能感受到怀中的白常虞像被钓上岸的小鱼一样挣扎。 圣子拒绝抗拒的话和摇晃的池水一起飘进弥亚的耳朵，他咒骂这位光明神的道貌岸然，他咒骂这位骑士的胆大包天，不遵从命令。 直至到咒骂声变成变调的高亢尖叫，白常虞失神地睁大了湿润的双眼。 真是个不乖的孩子。 弥亚亲吻白常虞眼角溢出的泪。 但神会让这位不乖的孩子彻底变成真正的神之子。 身体被卷入前所未有的浪潮之中，身为高高在上的神殿圣子，从来没有人如此近距离地触碰他。 而短短不过几天，弥亚就一次又一次越过白常虞亲自设定下的界限，进入到白常虞不为人触碰的禁地。 甚至这是曾经白常虞下令不允许抬头直视自己的人，正在肆意触摸他的皮肤，描摹他的眉眼，用令他厌恶的光明神力给予他一场痛苦又难忘的欢愉。 一开始白常虞还有力气使劲挣扎，他不想让弥亚疯狂的行动轻易如愿。 但是每次挣扎的结果都适得其反，他越挣扎，和光明神力的交换就更加深入。 到最后白常虞丧失了所有力气，连叫嚷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无可辩驳的事实就发生在白常虞的面前，整个赞达亚大陆都无法相信的事实。 他曾经的骑士，现在的父神弥亚，亲力亲为为他进行一次光明力量的注入，彻底的。 可怖的光明力量进入的到他的身躯，瞬间吞噬了他身体中刚恢复的魔种气息。 白常虞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弱，他的身躯成为了盛放光明神力的容器，哪怕魔种的身体并不能完全盛放光明神力，在此时也因为汹涌的光明神力而被迫留住。 “太多了…” 白常虞喃喃，破碎的唇再也说不出其他话。 他的脊背抵在池壁上，将这冰凉的池壁都染上温度。 意识混乱与混沌之间，弥亚将他从圣池中带入了卧房，即使要走过长长的走廊，这中间弥亚也没有把白常虞放下。 他们依然紧紧相连，在细碎的动作之中失去所有力气的圣子泄出低低的气音。 走到床前，弥亚将圣子放在床上。 深色的床单衬得白常虞皮肤雪白，点点红色绽在上面夺目又妖艳。 斑斑点点昭显着神明的宠爱。 圣洁的圣子此时脸上是如此诱人的表情，令人移不开眼。 弥亚欣赏着他的杰作，俯身正欲吻上白常虞，肩膀却另一人伸出的手按住。 手掌潮湿温热，柔软还带着幽幽的香。 前面闭着眼的少年此时睁开眼，蔚蓝色的眼睛看着弥亚，里面是湿漉漉的水汽。 白常虞的手没有什么力气，但弥亚还是顺着白常虞的力道转过身，仰躺在床上。 他看着少年翻身骑上了他的腰腹。 如果忽略少年光裸的身躯，光看少年泛上潮红的脸，大抵会以为这位赞达亚大陆神圣的圣子正在做着圣洁的祷告。 可实际上，这位圣子正骑坐在另一男人的身上，腰后侧的魅魔纹路暗红，犹如yin乱的花朵。 该死的反差感竟然让身为光明神的弥亚心中升起更强烈的感觉。 这种发现让神智回笼一点的弥亚心中泛起羞愧，但这点愧疚没有对他的身体产生半点的影响。 少年的眼瞳剔透明亮，却高高在上地俯视他，艳红的嘴唇微张喘着气。 他其实早就没有太多力气，就是凭着一股劲，连在这种时刻都要显示一下属于圣子的骄傲。 知道白常虞心思的弥亚不禁笑了，前面因白常虞而产生的万般怒气都烟消云散了。 谁能忍下心和这样鲜活生动的少年生气呢 伸手扶住白常虞的腰，指尖轻轻摩挲那燃烧得更鲜艳的魅魔纹路。 不同于前面的狂风骤雨，这次弥亚很温柔。 一开始会高高仰着下巴居高临下看着弥亚的白常虞因为动作腰越来越软，最后扶在弥亚的怀中，被这位宽容的父神抱了个满怀。 他们紧紧拥抱着，肌肤相贴，这是从他们相见到现在最亲密的时刻。 没有魔种与光明神之间的隔阂，没有圣子和骑士之间的差距。 他们只是他们，心跳一起跳着富有节拍的圆舞曲。 尽管如此，在最后的时刻，弥亚还是把光明神力注入白常虞的身体，一滴都没有浪费。 感受到怀中的白常虞就像脆弱的花朵一样慢慢枯萎在他的怀中，弥亚亲吻在少年垂落下的眼皮上。 他知道从魔种蜕变成普通人很痛苦，但是只有如此，他才能顺理成章得让白常虞待在自己的身边。 更何况魔种和人类的生命终究短暂，要是让少年成为神，必须就得先从魔种转化为人类。 弥亚用手轻轻拨开白常虞的金发，凝视着这张令他可爱又可恨的脸，深深的。 常虞醒来时他的身体已经再也没有一点的魔种气息，同样也没有一丝的光明神力。 他真的被弥亚净化成功了 常虞踉跄着起身去看镜面，镜子中的少年看起来较之前更白，头顶的魔角缩小了一圈，但仍然存在着。 也就是说弥亚的光明神力让他失去了魔种气息，却保留了部分的魔种特征。 摸了摸头顶的魔角，较之前魔角不再那么敏锐，比起说是身体的一部分，不如说是挂上去的装饰品。 现在不能通过魔角有任何触感，就好像这只魔角不属于自己。 常虞在脑中呼唤系统：“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魔种可以转成人类的设定” 刚从小黑屋中出来的系统：“……到底又是从哪里出现了问题！” 不对！从这个世界的开始就出现了问题！ 终于重见光明的系统恍惚了一瞬，想起来常虞刚问的问题，瞬间悲从中来： “这，这原剧情上也没写啊！” 现在的发展和原剧情有任何的关联吗？统也不知道啊！ 这时，卧房的门被打开。 弥亚端着精致的甜点走了进来，他看到虚弱的少年站在镜子面前不可置信的样子，知道白常虞发现体内的魔种气息已经完全消失，这意味着现白常虞和普通的人类没有两样。 少年脸上的表情让弥亚的心颤了一瞬间，尽管弥亚就是造成白常虞现在伤心难过的罪魁祸首。 他把手中的甜点端到白常虞的面前，想让白常虞尝一点。 “这是达伊城最美味的甜点。” 他开口，语气是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哄。 弥亚没有告诉白常虞，他为了给白常虞买上这一碟甜品，这位父神特地伪装城中普通的城民，在达伊城的甜点店门口排了好久的队。 只是因为担心白常虞醒来后会饿。 “啪！” 弥亚手中的甜点被白常虞一掌挥翻在地。 弥亚等待几个小时的成果就这样子在地上四分五裂，完全毁于一旦。 将目光从这破碎的混乱中移开，弥亚看向少年。 “我的魔种气息呢” 少年的眼中燃着怒火，神色是偏执的疯狂，他不在意这么甜点，把所有的愤怒对着弥亚宣泄而出。 “所以现在我是一个普通人和任何人类都一样的普通人！” 白常虞引以为傲的“特权”消失，现在他与曾经他蔑视的人类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都一样的毫无力量，任其他人宰割。 这个想法令白常虞恐慌不已，他绝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眼中爆发出积攒的恨意。 都是弥亚，都是弥亚造成的这一切！ 白常虞扑上去，用还没有消失的尖牙种种咬上弥亚的锁骨，用所有的力气撕扯弥亚的皮肉。 “我当时就应该杀死你的！我当时就应该杀死你的！” 如果当时还是骑士的弥亚出现在他面前，他就应该第一时间杀死这条叛主的犬！ 锁骨一片被撕扯得血淋淋，但这点疼痛对于弥亚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垂眼看着少年纤薄颤抖的肩膀，没有阻止白常虞的发泄。 白常虞的动作慢慢减缓，到后面失了全部力气，因为白常虞撕咬的动作变慢，弥亚锁骨处的伤口已全部愈合，只留下殷红的血液。 少年的声音恼怒，到后面是汹涌的呜咽。 感受到少年伏在他的胸口哭泣，弥亚伸手轻抚白常虞的头发，然后吻上少年的唇。 白常虞的眼泪落在两人的唇上，被吻进口中尝到苦涩。 弥亚将渐渐安静下来的少年抱起，白常虞细嫩的脚上有了流血的破口，是前面白常虞踩到碟子碎片上留下的伤。 白常虞居然气到连这种伤口都不顾了。 弥亚知道心高气傲的白常虞无法彻底接受自己是个普通人的事实。 他不知道这次的光明神力能消失白常虞身体的魔种气息多久，但不管怎么样，白常虞总要接受他将要变为人类的事实。 因为他想永永远远和白常虞在一起。 弥亚抱着白常虞亲吻，床幔落下，神明再次为圣子进行了一场光明神力的深层注入。 少年没有了魔种气息，那就让光明神力来补偿吧。 注入结束后，前面还愤怒生气的圣子殿下现在躺在床上安静地闭着眼，情绪的大起大伏和高强度高频次的注入让少年人的身体禁不住疲惫。 白常虞的睡颜恬静，脸颊两侧是熟睡的红晕，令人心生怜爱。 弥亚相信，到最后白常虞总会接受，他们会永远的在一起。 他轻轻在白常虞露在外的肩头落下一吻，将毯子给圣子掖好后才走出去。 甫一关上门，躺在床上的白常虞就睁开了双眼。 他从来都不会受其他人摆布，以前是这样，现在也一样。 已经被现实打击到失去所有力气的系统不想说任何话。 难道它不是一个反派惩罚系统，而是一个红娘系统 系统开始怀疑统生。 第35章 【世界2结束】永远臣服…… 白常虞戴好兜帽就跑出了卧房，沿着长长的走廊跑出光明神殿。 许久隔绝在光明神殿之外的阳光至笼罩白常虞的全身，阳光温暖又耀眼。 想要摆脱光明神的控制，首先就需要逃出光明神掌控的光明神殿。 走在没有束缚的光亮之下，白常虞身心轻松，他身为整个赞达亚最尊贵的人，当然不应该受到任何约束。 白天的达伊城要比之前夜间时更热闹，四处都是熙攘的人群，充满欢乐的生活气。 在这样的热闹却好像与白常虞无关，从光明神殿走出之后，一直习惯于待在光明神殿之中的白常虞竟一时不知道去哪。 白常虞很少有这样单独出行的机会，就算是现在他也必须戴好他的兜帽藏好他的脸。 他的容貌整个达伊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旦被那些信徒发现，必然整个达伊城的子民都会围拢上来，这是白常虞现在不想造成的结果。 整理好头上的兜帽，白常虞小心翼翼得往城外走去，以免其他人发现他。 但向来高高在上端坐在神座之上的圣子显然低估了他的知名度，在白常虞走到达伊城郊外时，一个早起打猎的猎人正巧经过。 “圣子大人” 猎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大名鼎鼎的圣子。 眼前的少年一头标志性的金发，眼睛蔚蓝，就是他们尊敬的圣子大人无疑。 圣子此时应该待在光明神殿接受父神的指导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荒凉的郊外 白常虞想要镇定地仰起脸，和平常一样应付，但是风一吹，好巧将他头顶的兜帽吹落，露出他头顶的魔角。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到了。 白常虞费尽心思想要遮掩的东西就这样暴露。 而猎人直接傻住了。 这，这不是魔种的象征吗？ 猎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常虞，但那头顶的魔角并不是他的错觉，确确实实存在在白常虞的头上。 圣子的头顶怎么会有魔种特征 魔种特征只有魔种觉醒后才会出现，除了魔种的其他生物根本不可能在自己的头上加上这象征着邪恶魔种的魔角，更别说身处光明神殿的圣子了。 感受到猎人的眼神变化，白常虞就知道这个猎人发现了他的身份。 这个该死的可恶人类…… 白常虞盯着猎人的眼睛，试图故技重施，在眼中凝聚起紫色迷雾对猎人进行蛊惑，让猎人受他驱使。 但是习惯运用魔种能力玩弄人心的白常虞忘了，他现在并不是以前高高在上的圣子了，他现在和他曾经看不起的普通人类一样，毫无特殊能力，他的魔种气息被弥亚消除了。 试图发动能力的白常虞也终于领悟到这一点，他的心渐渐沉下来。 “圣子大人……”猎人忍不住后退两步，“难道你是魔种” 烦躁的白常虞朝猎人亮出自己的尖牙想将猎人吓退。 但是这种行动无疑更加坐实了猎人心中的猜测。 圣子居然是魔种！光明神殿的圣子居然是魔种！整个赞达亚大陆都被蒙在鼓里！ 有事情要脱出掌控了，现在毫无特殊能力的白常虞根本不是身强体壮猎人的对手。 白常虞拉上自己的兜帽，在猎人反应过来前赶紧快速逃离这个现场。 常虞：“事成拂身去，深藏功与名。” 系统：“这样真能加任务进度” 猎人将光明神殿的圣子就是魔种的事实传进了达伊城。 这个令人不敢相信的消息如纷飞的雪花一下子就落遍了大地。 猎人的描述绘声绘色，城民们将信将疑。 不管怎么样，让一个魔种成为赞达亚大陆的圣子是不可能也是所有子民无法接受的事，他们必须验证这个传言的真实性，亲眼见证。 一群人主动前往了猎人遇见圣子的郊外，去探查圣子的踪影，但早已看不见白常虞的身影了。 “该死，他跑哪儿去了” “如果圣子大人真的是魔种，那他也欺人太甚了！” “可是他毕竟是父神肯定的神之子，难道这其中有误会” 这群人沉默了，毕竟在他们的心目中这位父神无所不能。 “不管怎么样！必须找到圣子大人看看才知道！” 达伊城的各个青壮年分散开继续寻找白常虞的身影。 他们费尽心思想要寻找的白常虞，就在他们的上方，在树上懒散斜着身子，欣赏着树下的闹剧。 这棵树树冠茂密盛大，郁郁葱葱的树叶恰好挡住了常虞纤细的身躯，除非有人突发奇想爬上这棵粗壮巨大的树，不然很难发现白常虞。 “小统子，我又抓到一个大金块！” 常虞操纵着矿工的钩子，一下子就顺利钩到一大块金矿，让好几次钩上炸弹的系统十分不满。 没错，常虞和系统，正在玩双人版的黄金矿工。 一人一统就这样在树上呆了三天，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找到圣子的踪迹。 但有关圣子的传言愈演愈烈，让越来越多的民众开始怀疑圣子的身份。 终于在这天，达伊城的城民走到了光明神殿门前，要求光明神出现，给他们一个确切的回答。 如果保护人类远受魔种遭害的光明神殿中出现了魔种，这让民众再怎么相信光明神殿的任何东西 本就不在光明神殿的白常虞怎么可能在这时出现 民众的请愿声几乎要传到达伊城的郊外。 这位罪大恶极的魔种依旧呆在树上，和系统玩黄金矿工。 隐约听到请愿声音的系统问常虞： “逃犯，我怎么好像听到你的名字了” 常虞操纵游戏界面中晃动的钩子挑中完美的角度，穿过深深的地下层，悠悠然抓到了巨大金矿。 “你听到了吗？” 常虞抬起眼，目光穿过层叠树叶中的缝隙看向远处光明神殿高耸入云的塔顶。 世人将神殿的塔尖建造的如此高耸，就是为了和神明离得更近。 神接受世人的敬仰，那就不可能撇下世人的声音。 “听到了什么？”系统疑惑。 “任务即将完成的声音。”常虞语调愉快。 常虞从树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并没有沾上多少的灰。 “走吧。” 常虞朝着达伊城中雄伟的光明神殿走去，“该结束这个世界了。” 在这粗糙的树皮上玩游戏硌到了他的皮肤，不如还是躺到光明神殿的大床上玩游戏比较好。 在民众的呼唤中，伟大的父神从光明神殿中走出。 他的身体和祈福仪式那天看到的一样散发着神圣的白光，世界最纯正的光明神力就在他的身上。 父神一出现，在门口那些情绪激动的民众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是他们从出生就开始信仰的神明。 还没等弥亚说话，民众中一声惊呼传来：“圣子出现了！圣子出现了！” 所有人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他们熟悉到极点的人。 一身白袍的少年在阳光下一如既往的圣洁，兜帽遮掩着头顶。 他抬眼对上父神的眼睛，一张脸上没有任何慌乱和害怕。 弥亚看着少年。 三天前少年自以为偷跑出了光明神殿，其实是他亲手放走了少年，他看着少年偷偷跑出光明神殿跑到郊外。 他想要白常虞知道，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白常虞除了待在他的身边，没有任何去路。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白常虞伸手将自己头顶的兜帽摘下，露出那两支无可忽视的魔角。 这一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满座哗然。 他们敬仰许久的圣子，居然真的是魔种！ 尽管所有人早有准备，但是当事实呈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依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所有的人都开始指责，他们围绕着这位纤弱的少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被欺骗的愤怒。 “烧了它！” 不知是谁先喊了这一句，很快其他人就跟上。 “烧了它！” “烧了这只魔种！” 民众的声音几乎要震响天际，这些曾经眼中都是尊敬的人，现在看向白常虞的眼中只有仇恨。 卑鄙的魔种欺骗了他们，把他们蒙在鼓里耍的团团转！ 被群众围着指责的少年狼狈到极点，要不是有弥亚在，相信肯定已经有人忍不住动手。 白常虞岿然不动，依旧仰起脸看向站在光明神殿门口最高台阶上的男人。 拥有毁灭力量的神明，那双黑底流金眼睛让人看不出情绪。 少年给了他一个惊喜。 弥亚知道白常虞现在是要他当场做出一个选择。 选择那些愚蠢的信徒，还是选择继续臣服 可这样的选择本就不应该发生，因为他的选择从始至终，从未偏移。 信徒愤怒的声音响彻在耳边，弥亚凝视着白常虞。 看到了吗？这些信徒根本不是合格的臣服者。 在赞达亚，只有他是最好的追随者，无论白常虞变成什么样，无论白常虞是圣洁还是伪善，他仍然效忠。 就像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吻上圣子脚腕时立下的誓言契约。 他会用他跳动的心脏，用他坚硬不坏的骑士大剑，用他亘古不灭的生命宣誓，他将永远效忠于白常虞。 所以回到他的身边吧，他的主人。 迎着少年的目光，这位伟大的父神抬起手，金色的光明神力瞬间将面前的少年吞没。 被光明力量淹没，之后便连一丝人影都看不到，只能看到纯正的光明力量。 赞达亚大陆上所有的生物都知道光明神力对一只魔种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湮灭，意味着死亡。 所以没有人反对整个惩罚，对于肮脏的魔种，用纯净的光明神力是最好的选择。 过了不知多久，光明神收回光明神力。 在原先白常虞站着的地方，少年的身影不见，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这只欺骗赞达亚大陆多年的魅魔圣子，最终被赞达亚的父神亲自解决。 从此赞达亚，再也没有魅魔圣子。 “叮，受虐值已满，本世界任务目标完成。” “七日后将脱离该世界。” 常虞睁开眼时，眼前并不是光明神殿前的场景，前面民众的目光和落下的光明神力仿佛只是错觉。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完好无缺，没有受到一点损伤。 前面落下的光明神力带来的灼烧感仿佛还存在，但是他的皮肤依旧光洁如初。 系统：“恭喜你，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完成了。” 原本以为常虞会在任务目标完成前死去，但没想到在弥亚落下光明神力的那一刻，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正好达到满值。 看着常虞又一次完美完成任务目标，系统承认它对常虞有所改观了。 虽然每个世界常虞总能给他惊吓，无论是冒险的刺激做法，还是歪到没法看的剧情，但不管怎么样，常虞最终都完成了任务目标，顺利度过每个世界。 只不过每次完成任务的过程都比较波澜壮阔。 系统心情复杂，对常虞说： “已经开始七天的倒计时，你已睡过了四天，好好享受在这个世界接下来的日子吧。” 那就只剩下三天了。 常虞站起身，现在他正在一个小木屋中。 他推开窗户，原以为会在窗外看到绿意盎然的森林，在常虞面前的却是一片灰黑色的迷雾，根本看不到窗外的任何景色。 常虞一下子明白了他现在所在的地方。 常虞：“弥亚居然把我带来了迷雾森林。” 迷雾森林被迷雾包围，如果没有光明神力的指引，普通人根本无法走出这个森林。 身后脚步声响起，白常虞回头，看到弥亚走近。 “为什么不杀了我”白常虞问他。 明明弥亚已经当众朝着他降下了光明神力惩罚他，为什么要救下他，并把他带到迷雾森林 现在整个赞达亚大陆已经知道了他所隐藏的秘密不是吗？ 弥亚看着他，面容平静，叙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我不能没有你。” 他走近，伸手触摸白常虞的发丝，依旧是灿烂的金色。 弥亚告诉白常虞：“现在整个赞达亚都以为我已经离开，我会在这里和你一起，我们永远在这。” 白常虞冷笑：“你是神。” 既然是神，就不可能永远和他在一起，无论他是魔种还是普通人。 站在白常虞面前的弥亚俯下身，伸手握住少年纤细精致的脚腕。 白常虞震惊地看着这位父神低下头，在他的脚腕上落下一个吻。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样，意为俯首称臣。 即使骑士变成了光明神，即使圣子坠落了神坛，弥亚依旧臣服于白常虞。 这是弥亚一直反复告诉白常虞的答案。 他成功驯服了一位神明。 “既然我已经成功让你从魔种变为人类，那为什么不可以试试将人变为神呢” 弥亚放开白常虞的腿，说着几乎可以称得上疯狂的话。 哪怕白常虞再渴望特权，也没办法否认弥亚这个提议的疯狂和荒谬。 至今大陆的子民仍不知道神明究竟是如何诞生的，而现在弥亚居然想要将白常虞的转化为神，简直不可想象！ 白常虞冷冷道：“你疯了。” “试一试就知道了。” 弥亚眼中是早已定下的决定。 他无法想象没有白常虞的时光，所以要么给予白常虞永生，要么他神殒。 没有人会想到，那位被光明神亲手处决圣子，正光明神被关在迷雾森林的小屋中，日夜接受光明神力的注入净化。 既然要将白常虞从人变成神，就意味着需要更多光明神力的灌溉，而坠落神坛的白常虞，对弥亚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尽管弥亚确确实实臣服于他，但并不影响弥亚一边臣服一边干他。 毫不夸张的说，这几天白常虞的脚几乎都没有沾过地。 常虞撑不住了：“不行了，我要缓缓。” 一直都被关在小黑屋的系统：“……”没想到都快离开这个世界了还要被关小黑屋。 在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前一个小时，常虞和弥亚说：“我想，我愿意接受更深层次的神化。” 这几天虽然弥亚不间断得为白常虞注入光明神力，但白常虞一直对神化这件事十分抗拒，圣子仍然为了当时弥亚消除他体内的魔种气息以及将他的存在抹除这些事而动怒。 哪怕他们的身体进行着最亲密的接触，白常虞蔚蓝色的眼睛不曾多看过弥亚一眼。 即使这是一位全大陆都景仰的神明。 而现在白常虞居然亲口说出愿意接受神化，这是不是意味着白常虞同样想要和他一起度过接下来这千万年的时光 弥□□不自禁得俯身在白常虞的唇上落下一吻，甜蜜与幸福将他淹没。 白常虞用手抵住弥亚的胸膛，他命令道：“不过，我想吃达伊城的甜点。” 弥亚立即起身：“我去买。” 哪怕白常虞不答应他，哪怕白常虞不爱他，弥亚也会去达伊城排上两个小时的队伍为白常虞买上甜点 无论白常虞想要什么，无论是他的神位还是他的生命，弥亚都会心甘情愿给白常虞奉上。 这是身为骑士的自觉。 系统感叹：“你真狠啊。” 明知道还有一小时就要离开，还故意支走弥亚，也不知道满心欢喜买糕点回来的主角看到后面的画面会是什么心情。 常虞看着弥亚消失在迷雾森林的背影，仰面倒在了床上。 “谁让他让我痛了那么多次呢桀桀桀桀桀桀——” 系统：“我就说小心眼的逃犯很危险吧。” 今天是赞达亚大陆的情人节，达伊城的甜点店生意比以往还要好，鲜花摆满了街道的两侧，到处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多的是年轻小伙子小姑娘排队，只为了给心上人买下象征爱情的甜点，一个玫瑰形状的糕点。 伟大的父神足足排了两个多小时的队买到了白常虞最喜欢的甜点，同时还带上了那个玫瑰形状的糕点。 弥亚的心中充满了甜蜜，他终于能和白常虞永远在一起了。 甚至到达迷雾森林时，这位陷入爱情的父神用光明神力短暂驱散迷雾森林常年笼罩的迷雾，让这片森林短暂的绿意盎然鸟语花香。 白常虞一定会推开窗户，见到这美景。 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说过有关爱的话题，可是弥亚觉得他早已经坠入名为爱的长河，在白常虞成功驯服他的那一刻。 弥亚开始规划着要带白常虞去赞达亚大陆的哪些地方，能看到无边海洋的大陆之角，又或是能够俯瞰大半个大陆的千色高原。 他满怀着期待走进小木屋，看到了倒在床上像是甜甜沉睡的少年。 一路而来捧在怀中的甜点与玫瑰状糕点轰然落地。 身为拥有治愈、生长能力的神明，弥亚当然能感受生命的消失。 刚刚他还期待着度过接下来洪荒时间的人，连灵魂都没有留下，永远离开了他。 诞生于洪荒之前，将大陆掌控于鼓掌之中的神明，在这一刻被他所臣服的主人给予了最残酷的惩罚。 第35章 开局一具主角尸体…… 暴雨急骤，黑色的海迎着狂风大雨卷起一层高过一层的浪。 落雨的夜幕与涌动的海浪几乎要交融的黑色之间，有一片亮光在密集的雨幕之中缓慢前行。 豪华轮船上的绚丽灯光仿佛是这漆黑中的幻梦，歌舞和欢笑声在游艇中一阵阵回荡，在狂风暴雨的海上天气中是唯一的平静。 但是这平静在轮船之中也不过虚假的表象。 没有开灯的接待室内，血腥味弥漫上口鼻。 身穿月白丝绸中山装的男人侧脸闭眼倒在地上，黑色长发散落，嘴唇苍白失去血色。 “轰——” 伴随雷声的闪电照亮整个接待室。 男人头上渗出的大片血液鲜红刺目，染红了大半张脸，过多的血液顺着脸颊滴到地上，在地上聚起一小滩血液。 在这样的环境中，甚至还能清晰听到鲜血一滴一滴滴在地面的声音。 一穿到这个世界就看到这一幕的常虞：“……” 常虞：“系统，你给我干哪里来了” 这是什么杀人现场 反手打开房间灯，昏暗的房间瞬间明亮。 前面在昏暗中看不清的现场也因为灯光看得清晰无比，倒地的男人和地上的鲜血更加触目惊人。 常虞走到男人身侧，蹲下身观察这个男人。 哪怕只能看到侧脸，也能看到男人高挺的鼻梁，偏冷白的皮肤，发现这堪称俊秀的一张脸。 男人上身穿的中山装是看着就价值不菲的丝绸面料，绣着翠竹的暗纹。翠玉大碧珠串搭在他的手腕上，恰好卡在手腕粗大的腕骨处，被流出的鲜血浸透。 浑身上下哪处都透露出这个男人的身份不一般。 系统这时冒出来：“这是主角。” 你说这个倒地流血的男人，是小世界偏爱的主角 常虞：“……” 他把手指伸到男人的鼻子下，确认男人已经没有一点的呼吸。 这个小世界的主角，开局就没气了 还没等常虞再次发问，脑中就接收到系统发送过来的小世界剧情和他这次拿到的反派角色。 这个世界是个玄学世界，主角谢润鹤是风水世家谢家的第十八代传人，命格极阴，天赋极高，却从小体弱多病，被断言活不过二十五岁。 尽管如此，依旧无数人倾慕于谢润鹤的独特气质，对他进行疯狂追求。 在谢润鹤二十五岁这年，一位草包花心富二代因为自己追的女人喜欢谢润鹤，用计把谢润鹤堵在公海的轮船上。 富二代找到机会进入谢润鹤的接待室威胁谢润鹤远离他的女人，两人争执间，柜子上掉下来的金属摆件正好砸中谢润鹤的头。 这位年轻的风水世家传人就这样殒命。 但死亡并不是谢润鹤生命的结束，反而激发了谢润鹤的极阴命格，他的怨气和鬼气凝聚成鬼身纵横世间，并不断强大。 成为鬼的谢润鹤找到了间接杀死他的凶手，就是那个草包富二代。 本就因为谢润鹤意外身亡的事情心中有鬼，在谢润鹤的恐吓跟随下更加疑神疑鬼，从小怕鬼的他被谢润鹤折磨得发疯，最后走投无路跳海自杀。 之后谢润鹤成功凝成实体，成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强大鬼王。 常虞：“……” 他看了看离谢润鹤尸体不远的金属摆件，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合着他就是那个花心浪荡的草包富二代呗 听起来都不像是反派，更像是三章就死的炮灰了。 常虞：“小统子你能不能给我安排点正常的反派的角色。” 感受到常虞无语的心情，系统嘿嘿直笑：“这可是人家给你精挑细选的世界啦~” 前两个世界的剧情偏到狗都不认识，充满打工热情的萌新系统复盘了这两个世界剧情偏离的原因，经过谨慎挑选多次比对，最后挑到了这个世界。 这可是害命的血海深仇，一开局就结下这样的梁子，主角总不会爱上常虞这个狡猾的逃犯了吧 不过系统还是挺好奇常虞这个逃犯在面对这样的现场会是什么反应。 见常虞伸手抬起谢润鹤的肩膀，系统提醒他：“主角的死亡是必经剧情，逃犯你没办法把他复活的。” 谢润鹤虽然看着清瘦，身体并不瘦弱，有着成年男人应有的体重，中山装下的身体充满锻炼痕迹。 勉强将一个成年男人扛起，常虞扛着谢润鹤的尸体往外走。 常虞：“谁说我要复活他的” 系统看着常虞扛着谢润鹤走出接待室，扛着谢润鹤走到甲板上。 无情的暴雨砸落下来，将船舱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一面温暖祥和，一面冰冷潮湿。 隔着并不高的栏杆，栏杆外的海浪凶猛，像是深海中张着深渊巨口等待猎物的巨鲸。 系统终于察觉到不对了。 系统：“逃犯，你这是在干什么？” 大雨把甲板冲刷得干干净净，常虞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浸透变得沉重，他侧过脸看被他扛在肩膀上的谢润鹤。 谢润鹤的眼睛紧闭，依然能看出是偏古意的上挑丹凤眼。雨水将他脸上的鲜血冲刷干净，露出他没有被血迹掩盖的脸。 苍白，俊秀，让人联想到古代世家的如玉君子。 常虞意味不明地说：“看来真的死透了。” 系统：“逃犯，你到底想……” 凝视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常虞咧嘴一笑。 在系统的尖叫声中，常虞把自己肩膀上扛着的谢润鹤推过栏杆。 这个小世界的主角，之后会亲手杀死常虞这个反派的谢润鹤，就这样被扔到了茫茫大海之中。 这样暴雨天连落水都没有多大的声音，海浪汹涌，瞬间吞噬干净谢润鹤的身体。 系统：“”扔了就这样把主角扔了 系统：“主角成为鬼后会有他死后的这段记忆，你不怕他记恨你吗？” 肩上卸了一大块重量的常虞轻松无比地拍拍手，他将被雨打湿的额发撩到发顶，露出这副身体堪称帅气的一张脸。 草包富二代叶常虞虽然流连花丛，沉迷酒色，皮囊却生得名副其实的英俊。 “反正他都得恨我，那就更恨我一点吧。” 暴雨侵袭的天气，是掩盖一切的最好时机。 浑身湿透的常虞回到最开始的接待室，身上的湿衣服仿佛要把湿冷渗入骨头。 常虞扣好门锁，确认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这里，他脱下身上的湿衣服。 系统就这样看着常虞蹲在地上用湿衣服擦拭残留在地上的血迹，动作干净利索又熟练。 系统：“……” 这个刚把主角尸体拿去喂鲨鱼，现在又在火速清理现场的逃犯，怎么感觉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驶在海上的轮船终于到达目的地，很快谢家传人谢润鹤失踪的消息就传来。 “嗤，叶哥，谢家那小子真是遭报应，居然敢跟你抢女人，这不是找死吗？” 一脸谄媚的黄毛跟在叶常虞身边，对他的叶哥不遗余力地吹捧。 “那当然是。” 叶常虞眼戴墨镜，红色的外套张扬，他打开同样是骚包红的跑车车门，示意黄毛上门。 “走，咱们兄弟嗨起来。” 一踩油门，跑车就轰得一声往前开往他们准备开派对的地点。 潇洒开车的常虞：“哦豁，这就是有钱的感觉吗？” 叶常虞开着车，除却跑车的轰鸣声，远远听见悲恸的哀曲，像是丧曲的调子，而且越来越近。 坐在副驾的黄毛也听到了，他嫌弃道：“哪里来的人在这边办丧事真是晦气。” 随着车子的开近，一排排白色的魂幡出现在视野之中，纸铜钱漫天飞舞几乎要遮蔽视线，长长一队身穿白色丧服的人朝着叶常虞的方向缓缓走来，领头的人手中抱着死者的遗像，所有人低着头一身不吭地前行，就像是出现在白天行尸走肉的尸体。 伴随着越来越清晰的丧曲，像是有人在耳边高声泣血哭泣，整个场景说不出的渗人。 “呸。怎么神经兮兮的。” 黄毛啐了一口，用手使劲搓自己身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叶常虞没有说话，只默默踩下油门，加快跑车行驶的速度。 他只想快速通过，不想闯入这奇怪的葬礼现场。 随意扫过前面的目光突然停住，叶常虞的眼睛蓦地瞪大。 葬礼的行队直直朝他这辆车走来，隔着墨镜，叶常虞看清了领头人手中拿着的黑白遗像。 遗像上的人长发束在身后，脸庞白皙俊秀，不薄不厚的嘴唇翘起一点弧度却没有任何笑意，一双丹凤眼清冷上挑，让人联想到古画中翩然起飞的丹顶鹤。 眼前闪过闪电下骤然明亮的房间，暴雨和海浪呼啸的声音不绝，闪电照亮地上倒伏的男人被血浸满的侧脸。 斯文，清冷，阖上的丹凤眼像是古画中描摹出的弧度。 “呜——” 跑车刺耳的急刹声阵透耳膜，急刹的惯性让车内的两人身体猛地往前倾。 跑车堪堪在葬礼行队前五米的距离停下，叶常虞整个人往前倒，葬礼行队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停下脚步。 丧曲没有间断，穿着素白丧服的所有人都沉默着转头看向车上的两人，黑黢黢的眼睛中什么都没有。 “我去，不要命啦往大马路上走。” 黄毛被这一出搞得爆了粗口，要不是叶常虞及时杀了车，估计这跑车会直接把这群人给撞了。 行队中的一个人对领头的人耳语几句，那领头的人看了跑车中的两人一眼，继续沉默着经过马路继续这次的葬礼。 唢呐声高亢震得人心颤动，常虞看着那张离他不远的遗像。 在领头的人抱着遗像完全经过他时，他看到遗像中的人脸对他勾起一个充满恶意的笑。 系统：“！！！” 系统：“逃犯！你看到了吗！！” 常虞：“看到了。” 系统毛骨悚然：“你怎么这么冷静照片居然会动哎！！” 常虞：“你是不是忘了，这是你自己挑的玄学灵异世界。” 系统第一次对选择这个世界感到后悔。 黄毛也看到了那张遗像，啐道：“这谢家有名的神神叨叨，谢润鹤失踪的消息一出他们找都不找，办葬礼倒是快。 还听说是什么家里的长老算出谢润鹤已经死了，这像是现在这个时代会有的事情吗？” 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没有得到叶常虞的回应，黄毛转头一看。 谢家葬礼行队的人早就消失在眼前，而叶常虞还怔怔往前看，好像失了魂。 “叶哥，你怎么了” 感受到手臂被推了两下，叶常虞这才慢慢回过神。 他一转头，黄毛在边上看着他，“叶哥你没事吧不会被谢家那群人吓到了吧” “没事。” 遗照微笑的样子在脑中挥之不去，叶常虞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 结果从脸上摸下来一个东西，放手里展开一看，是前面谢家撒的纸铜钱。 常虞：“……” 虽然主角还没出来，但好像已经感受到他的怨气了呢。 “叶哥我们去开party热闹热闹散散晦气。” 黄毛见叶常虞不说话，连忙谄媚开口。 叶常虞没回应，只是踩下油门发动跑车。 谢家作为代代相传已久的风水玄学世家，肯定早就卜卦卜出了谢润鹤死亡的结果。 并且谢家自然清楚以谢润鹤的命格，人类的身体只会成为谢润鹤的谢润鹤不会轻易死去，反而会让此次的死亡成为他纵横阴阳两界的契机。 所以，今天的谢家在办的根本不是谢润鹤的葬礼，而是在庆祝谢润鹤的又一次新生。 跑车飞速驰骋到黄毛的家。 看到自己家门口的黄毛：“叶哥，这是” 叶大少爷看着他：“下去。” 黄毛敢怒不敢言，一边打开车门下车一边不甘心地确认：“叶哥不去派对了吗？” “没心情，不去了。” 戴着墨镜的叶常虞狂酷拽，他眼睛看都没看向站在车边的黄毛一眼。 “轰——” 踩满油门的跑车轰鸣一声开去，只留给黄毛一个骚包的红屁股还有难闻的车尾气。 黄毛：“……” 我和你们这群阴晴不定的有钱人拼了！ 常虞把车开往了他的住所，一个位于富人别墅区的大别墅。 看着眼前光外表就十分豪华的大别墅，常虞摘下墨镜，感叹：“唉，这无趣的富二代生活。” 这么大的别墅，白天会有佣人前来打扫，晚上就只有叶常虞一个人。 显得空荡荡的。 今天身体总莫名觉得疲惫，所以常虞没有洗漱，直接躺在了他柔软舒服的大床上。 系统：“你准备睡觉了” 常虞困得哼唧唧：“不要吵我，小统子。” 在船上他可是累得够呛，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好好休息，才刚躺下，积攒已久的疲倦就涌上来。 系统看着房间内开着的暖光小夜灯忽明忽暗，然后陷入一片黑暗，含着海水咸腥味的湿冷从墙壁四周弥漫。 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的系统试图叫醒常虞： “你不觉得现在这个房间有点冷吗……” 已经陷入梦乡的常虞迷迷糊糊拉上被子，睡得彻彻底底。 系统：“……” 应该不会发生什么的吧 系统这样安慰自己，然后就看到床尾冒出犹如实质的黑雾。 黑雾慢慢凝成一条布满鳞片的蛇，鳞片闪着坚硬和冰冷的光芒，猩红的蛇信子一吐一吐，充满危险的气息。 有成年人手臂粗的黑蛇沿着床蜿蜒爬行，朝着床中央毫无所觉陷入沉睡的常虞游去。 第37章 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床上昏睡的人睡颜安静，蜷成一个不安的睡姿。 黑蛇爬上常虞的小腹，爬过常虞的肩膀，最后蛇头停留在常虞的脸侧。 见证这一幕的系统：“啊啊啊啊啊啊你快醒醒啊逃犯！” 有蛇啊啊啊啊！ 猩红的蛇信轻轻舔过常虞的脸颊，蛇身上的阴冷气冻得常虞不自觉的颤抖。 常虞的眼皮几度掀动，但整个人就像是被梦魇缠住，没办法清醒一点。 这时粗壮的蛇身已经缠上常虞的脖颈，冰凉坚硬的鳞片以最近的距离蹭过温热细腻的皮肤，缠绕一圈又一圈，像是最亲密的拥抱。 一直尖叫的系统突然不说话了，因为它看到在常虞的床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影。 清瘦高挑的身材，束在背后的长发。 他正饶有兴致欣赏着黑蛇缠上常虞的脖子，并不断收紧。 常虞白皙的脸因为缺氧窒息慢慢变红，额头迸出青筋，濒死的身体在床上往上弓起一个弧度，止不住的抽动挣扎，却和黑蛇环抱得更紧更深。 怕鬼的系统又绝望又不敢说话。 逃犯不会开局就被解决了吧 就在系统以为这个世界的常虞就要被这样勒死时，缠绕着常虞的黑蛇“嘶”了一声，蓦地消失。 重新获得氧气的常虞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气，胸膛止不住起伏。 再去看床前，前面出现的那个人影也和黑蛇一样消失不见了。 “嗒。” 从梦中惊醒的常虞按亮了灯，整个房间陷入明亮。 还没等系统把前面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地倒出来，常虞已先露出一个笑。 他感受着脖间肿得火辣辣的疼痛，转身下了床。 “真是令人难忘的见面呢。” 站在浴室的洗漱镜前，常虞轻轻摩挲自己脖颈上的伤口。 镜中的勒痕明显，偏白的皮肤上紫红的一圈堪称可怖。 系统：“你怎么知道是主角我前面简直要被吓死了！” 要是主角真的把常虞杀了，系统真的不知道接下来的任务要怎么进行下去。 常虞的眼中跳跃火苗，说出来的话意味不明： “这个主角，和我一样小心眼记仇呢~” 系统：“……” 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心眼的逃犯在眼中冒出这么剧烈的火焰。 但是系统还是善意地提醒常虞："你不要忘了你在这个世界的人设是怕鬼啊。" 手指停在紫红红肿的勒痕上狠狠往下一按，疼痛清晰传来，常虞一字一顿： “我，记，住，了。” 系统：小心眼对小心眼，真的很好奇到底是谁更胜一筹呢。 第二天出现在酒吧的叶常虞穿了一件高领，衣领恰好能把脖子上的伤口挡住。 如果被其他人看到这个伤口，估计会以为这位叶大少想不开寻了短见。 “叶哥！” 黄毛一看到叶常虞出现，就殷勤递给叶常虞一杯鸡尾酒。 叶常虞接过鸡尾酒，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黄毛快说叫他出来是什么事。 黄毛一脸贼兮兮的笑，他故作神秘地说：“叶哥，这次我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他走到包厢的门口，感受到叶常虞的目光扫过来，他将包厢门拉开，一位身穿白裙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女人是标准的小白花长相，轻轻柔柔的。 “叶常虞，润鹤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一看到叶常虞，女人就开始连声质问。 叶常虞的眉毛一挑，还没等他说话，黄毛就怼了过去： “陈思情，你不要血口喷人！谢润鹤自己命短，和我们叶哥有什么关系” 陈思情就是叶常虞最近在追的女人，但是叶常虞一直没追成功，因为陈思情早就对谢润鹤一见倾心。 陈思情冷笑：“怎么可能这么凑巧，润鹤在那艘轮船上，你叶常虞也在” 其实陈思情怀疑的没错，像叶常虞这种浪荡花心大少，无论是用甜言蜜语还是用金银珠宝，想追的女人一定要追到手。 但陈思情和叶常虞之前追的女人完全不一样，叶常虞惯用的招数对陈思情完全没用，因为陈思情早就有了自己不可动摇的心上人，就是谢家的传人谢润鹤。 叶常虞不知道谢润鹤是谁，又是什么样的人，只知道谢润鹤“抢”了他想要追的女人。 对这种不识好歹敢抢他叶少女人的人，叶常虞不会留任何颜面。 所以在得知谢润鹤要上那艘轮船的消息时，叶常虞毫不犹豫地乘上了同艘轮船，并在谢润鹤独自在接待室休息时进入了休息室。 他得告诉谢润鹤，陈思情是他叶少看中的女人，识趣的话就快点从陈思情身边滚开。 叶常虞打开接待室的门时，谢润鹤正背对着门欣赏船窗外波浪汹涌的海面。 黑色如瀑长发用红发带简单束在身后，身形清隽，骨骼挺拔端正。和他的名字一样，让人想到充满禅意的仙鹤。 听到有人进入的声音，谢润鹤转过身，那张脸也由此展现在叶常虞的眼前。 最先看到的是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像是用古画中的工笔细细描摹，眼睫毛浓密漆黑，睫毛尾端微微翘起一点弧度。 清冷又暗含气势。 “谢润鹤，你离陈思情远一点！不然我要你好看！” 叶常虞不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谢润鹤像琉璃珠子一样的眼睛看向他，身后的窗外，黑色的大海掀起更高的浪潮，豆大的雨滴击打窗户。 海上的暴风雨要来了。 后面的一切就和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一样混乱，谢润鹤冷淡的态度激怒了叶常虞，叶常虞扑上去和谢润鹤推搡起来。 谢润鹤看着清瘦，力气却比外强中干的叶常虞大得多。 轻松一推就把叶常虞直接推到门板上，叶常虞的后背撞上灯开关，接待室的灯光陷入昏暗。 因为外面的暴风雨，船体开始轻轻摇晃，连带着接待室的地板产生轻微的晃动。 放在柜上的金属摆件因为晃动重重砸了下来。 “砰——” 伴随着被砸中的闷哼和金属摆件在地上滚动的声音，接待室陷入安静。 后背还贴在门板上的叶常虞心中涌现出不好的预感，整个房间只能听到他剧烈的喘息声。 窗外闪电如巨剑刺向墨蓝色海浪，叶常虞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谢润鹤。 满脸是血。 “叶常虞，你不说话，是你心虚了吗？” 陈思情见叶常虞端着酒杯不说话，心中的火气更大。 被从回忆中叫回思绪，叶常虞下意识地提了提高领。 脖子上的伤口仍然隐隐作痛，只要往下吞咽口水就能感受到刀割一样的疼。 常虞：“我就是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啊。” 系统幸灾乐祸：“让你开局就把主角扔到海里喂鲨鱼。” 叶常虞的沉默激怒了陈思情，一张漂亮的脸硬生生被气得扭曲。 她怒道：“润鹤是谢家的传人，要是是你害的润鹤，他一定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就等着吧！” 甩下这句话，陈思情就气冲冲地走了。 脖间的伤口好像更疼了。 叶常虞想到一觉醒来脖子上莫名奇妙出现的伤口，脑中忍不住浮现出谢润鹤的那张脸。 做鬼也不会放过他……谢润鹤不会真的变成鬼吧！ “陈思情是不是疯了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嘛。” 陈思情摔门走了后，黄毛就小心翼翼观察叶常虞的脸色。 本来叫陈思情过来是想给叶常虞一个惊喜，毕竟作为叶常虞小弟的他自然知道叶大少最近在追谁，但没想到陈思情答应过来是为了来质问叶常虞的。 听了黄毛的话，叶常虞的心稍微安下来一点。 也是，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 脖子上的伤口应该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沉自己给自己勒着了，过两天就好了。 就算是谢润鹤变成了鬼，也不应该来找他。 谢润鹤自己运气不好被从天而降的金属摆件砸死了，还能怪谁只能怪谢润鹤自己命不好。 心里给自己一通安慰，叶常虞的心安定下来许多。 黄毛又拿了一杯酒端过来塞到叶常虞的手里。 “叶哥，不要听这个女人乱说，来，我们喝酒。” 这杯酒的酒液是澄澈的红，在酒吧包厢绚丽又不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妖艳的红光，盛在透明的玻璃酒杯中，像是一杯纯正的血液。 又勾起了叶常虞不好的一些回忆。 从来到酒吧后就没开过口的叶大少终于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他问黄毛：“这是什么酒” 嗓子受损，叶常虞说话的声音是沙哑的气音。 仅仅这几个字说下来，嗓子就疼得像滚了石头。 他拿着手中的酒喝了一口，酒液虽然辛辣，但喝下去让嗓子舒服多了。 黄毛惊讶：“叶少你的嗓子怎么了” 被叶常虞一瞪，黄毛赶紧解答叶大少的问题。 他回答道：“是血腥玛丽。” 叶常虞瞬间不想继续喝了。 常虞：“这个小弟真是‘贴心’呢，不会是统子你假扮的吧” 系统：“休要凭空污统清白。” 叶常虞把没喝完的血腥玛丽往桌上一放，示意黄毛给他换杯酒。 黄毛连忙殷勤端来十多杯，红橙黄绿蓝靛紫各种颜色都齐全了，各种酒摆满了一桌。 因为陈思情的心神不定的叶大少整个人陷在包厢柔软的皮沙发上，一杯接一杯往下灌，受伤的嗓子在酒精的麻痹下也没有那么痛了。 常虞：“怪好喝的，感觉度数不高嘛。” 然后常虞醉晕在皮沙发上了。 系统：“……” 忘记提醒逃犯这些酒后劲挺大的。 在沙发上睡着的常虞陷入沉沉的梦乡。 然而迎接他的并不是安然的梦境，而是一片纯然的漆黑空间中。 看不到除了纯黑之外的任何东西，死寂得只有常虞一个人。 常虞低头，他正坐在一张纯白的靠背椅上，无形的绳子将他全身束缚在椅子上，令他动弹不得。 “统子，统子！” 常虞一边呼唤系统一边尝试挣扎，但整个人依旧被牢牢绑着，完全动不了。 “我在！哎等等”系统看着眼前的一切十分茫然，“我这是进到你的梦里了吗？” 什么时候升级了系统权限！怎么没有人告诉它 统子震惊。 常虞呵呵冷笑，他知道是谁捣的鬼了。 果然下一秒，清瘦的身影出现在纯白椅子前。 来人一身深青长袍，绸缎般光泽的墨黑长发披下没有束起，垂下的发梢带着海水的湿，手腕上的碧玉珠含着鲜血的红，衬得皮肤更加白。 明明和当时在轮船上见到没有什么两样，浑身上下却透着一种非人感，令人心中止不住发毛。 谢润鹤的丹凤眼是鬼气森森的漆黑，唇红得异常。 他俯眼看着叶常虞，就像那天叶常虞撞见的遗像那样，勾起一个充满恶意的笑。 “又见面了。” 谢润鹤笑着说。 第38章 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吗…… 这根本不是常虞的梦境，而是谢润鹤为叶常虞精心编织的空间。 又或者说，变成鬼的谢润鹤潜入了叶常虞的梦，并掌控一切。 常虞：“这个主角比我还小心眼，这才多久就忍不住了。” 系统后仰：“原来你也知道你小心眼啊。” 看到谢润鹤，被绑在椅子上的叶常虞不可置信地睁开双眼。 他怎么会梦到死了的谢润鹤 面前的谢润鹤不知是人是鬼，恐惧和害怕让叶常虞忍不住破口大骂： “谢润鹤，你这个人怎么死了都不安生快从我的梦里滚出去！” 按理来说，这是叶常虞自己的梦，叶常虞应该有绝对掌控权。 可不管叶常虞怎么试图用意念控制他的梦境，他依然被绑在椅子上，连动一下都动不了。 现在的谢润鹤，不会是鬼吧 陈思情的话在叶常虞耳边响起，谢润鹤变成鬼来找他报复了。 叶常虞又怕又怒，就像小时候的自己看到最讨厌的昆虫，原地疯狂跺脚想让虫子自己滚开。 他在椅子上剧烈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怒骂谢润鹤小肚鸡肠，一个大男人心胸这么不宽广。 “嘘。” 谢润鹤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示意叶常虞安静。 叶常虞确实蓦地安静下来。 不是因为叶常虞怕了谢润鹤，而是因为一条布满鳞片的巨大黑蛇朝他蜿蜒游来。 黑蛇身躯庞大，和手臂一样粗的身子拥有能将成年男子轻松勒死的力量。 在叶常虞的惊惧的目光中，黑蛇爬上了他的裤脚。 冰冷又光滑的蛇类触感从腿上清晰传来，叶常虞努力抖腿想把这条蛇甩下去，可他的动作反而让黑蛇爬得更快了。 黑蛇的身躯缠上叶常虞的腿根，环过劲瘦的腰，绕上胸肌，滑过手臂，缓缓收紧。 蛇类冰凉的鳞片贴着温热皮肤游过的触感令叶常虞止不住颤抖，黑蛇取代了叶常虞身上无形的绳索，再次把叶常虞牢牢束缚。 最后蛇头停留在叶常虞的肩窝，猩红的蛇信子舔着叶常虞颈部紫红到发黑的伤口，含着剧毒的尖牙似乎下一秒就会咬上叶常虞的脖颈。 尽管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叶常虞的后背也渗出了冷汗，几乎要把衣服打湿。 他努力偏着自己的脸想离蛇头远一点，被蛇信子触碰的感觉依旧如影随形。 余光中瞥见谢润鹤的脸，叶常虞咬牙切齿：“谢润鹤，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轻轻的低笑声传进耳中，身上的黑蛇越缠越紧，蛇头已经爬上叶常虞的脸颊，叶常虞快要喘不过气来。 脖间的伤口更加疼痛了。 熟悉的收紧感让叶常虞隐隐回忆起昨晚上睡梦中从脖间传来的感觉，醒来后他的脖颈上就多出伤口。 他瞪着谢润鹤，反应过来一切都是谢润鹤搞的鬼。 谢润鹤察觉到叶常虞的眼神变化，他故作遗憾地说道：“啊呀，被发现了。” 浓黑到阴森的眼睛弯起，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愧疚的意味。 忍耐被蛇类缠绕的危险感，叶常虞朝谢润鹤喊道：“谢润鹤，又不是我杀的你，你找我来干什么？” 闻言谢润鹤走到叶常虞的面前，他俯下身，用那一双浓墨眼睛平视叶常虞。 叶常虞这一张称得上是帅气的标准帅哥脸此时布满惊惧。 就是这个草包富二代，愚蠢到因为抢女人这事情来独自找他，阴差阳错促成了他的“新生”。 想到自己的尸体在无尽的大海上漂浮，谢润鹤的表情很冷，嘴角却上翘。 脑子愚蠢，胆子却大到把他扔进大海里，害得他多花了一段时间凝成鬼身。 距离谢润鹤成功炼化阴气凝成实体还需要一段时间，就让这位富二代成为他的阴气养料，成为他的逗闷玩意儿。 这段时间，他会好好陪叶常虞玩一玩。 在这样近的距离，叶常虞更能清晰感受到谢润鹤漆黑的眼睛中的非人感，他甚至能从谢润鹤的身上嗅到海水的咸味。 谢润鹤真的变成鬼来找他了！ 叶常虞的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眼中的恐惧越放越大。 似乎欣赏够叶常虞的恐惧，谢润鹤打了个响指。 身上的束缚感骤然松开，原本缠在叶常虞身上的黑蛇也消失踪影。 还没适应突然的自由，叶常虞手脚一时都不知道怎么放。 他抬起脸，原来缠在自己身上的巨大黑蛇缩小了一倍，此时正缠着谢润鹤的手臂，蛇头高高扬起，朝叶常虞露出可怕的尖牙。 谢润鹤和黑蛇一齐盯着叶常虞，眼神都是无机质的冷，给人诡异的相像感。 有一瞬间，叶常虞甚至要觉得面前的人脸和蛇脸要重合在一起。 “轰隆隆——” 一座中式的古风庭院拔地而起，瓦片屋檐和圆木房柱围成的四方天井将谢润鹤和叶常虞包围在内。 屋檐下悬挂的纸灯笼亮着的暖光照亮了这片纯黑的空间。 叶常虞环顾四周，纸糊的木窗，院中富有诗意的假山盆景摆放，挂着巨幅字画摆着红木桌椅的大堂，紧闭房门的厢房，一切都像是真的实景，只不过充满了莫名的中式恐怖感。 还没等叶常虞从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反应过来，谢润鹤以一种轻快又残忍的语调说： “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躲藏，被我找到的话，要接受惩罚哦~” 纸灯笼的暖光镀在谢润鹤的脸上，给他一种似有似无的生命感，仿佛他现在还活着。 看着叶常虞震惊得没有反应过来的表情，谢润鹤弯起鲜红的唇角和森森的眉眼，俊秀的脸姝丽如艳鬼。 “那么，游戏开始吧。” 谢润鹤的身影瞬间消失，只能听到他在极有耐心的声音在整个庭院中回荡。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这突如其来的环节让叶常虞的脑子都快炸了，他环绕一圈想要找到谢润鹤的身影。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偷看啊！” 叶常虞朝着空气大喊。 这根本不公平！ 在这个梦境中谢润鹤拥有绝对的掌控力量，叶常虞无法掌握谢润鹤的行踪，但是谢润鹤说不定就在哪儿看着他在这里闷头躲藏。 “四十五，四十四，四十三……” 谢润鹤根本就没有给叶常虞任何赢的机会！ 在这样一个受谢润鹤掌控的空间中，叶常虞做任何事都会被发觉，这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的游戏。 可叶常虞却不知道这些，他满脑子只有怎么躲过这可怖的恶鬼，躲得越远越好。 常虞假装害怕惊慌得左右乱跑，最后在倒计时快结束前随意挑了一间漆黑的厢房进入。 “十，九，八……” 根本来不及选择，叶常虞哐的一声将门甩上然后整个人迅速躲进了床下的缝隙中。 漆黑安静的环境中，胸膛里心脏的跳动声大到将耳膜振得一动一动。 “……三，二，一。” 鬼的倒计时也到达了结束，谢润鹤的声音兴奋又危险。 “我要来找你啦~” 在床底下撑着头的常虞：“……” 来吧来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躲在床底下的缝隙中，视线十分有限。 常虞的这个角度最多勉强看到厢房门下半部分的一半，所以他只能通过从纸窗透进房间的光影判断门外是否有人经过。 在常虞默默痛骂谢润鹤时，厢房外响起了轻飘飘但又足以被察觉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留在厢房门口，被灯光拉得细长的人影透过窗户落在房间中的地板上。 都不用思考，肯定是谢润鹤走到了这间厢房的门口。 从落在地上的影子里还能看到谢润鹤肩膀上盘踞着的蛇影，正不怀好意吐着蛇信。 鬼是没有影子的，但在这个梦境中谢润鹤特意给自己安了脚步声和影子。 他很享受这场猫抓老鼠的游戏，看到叶常虞恐惧、惊诧、得到希望又绝望的表情让他感到愉悦。 人影在门口停留了一会。 就在叶常虞以为门外的人要离开时，厢房的木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咯吱——” 老旧木门被慢慢推开的的声音令人牙酸。 躲在床下的叶常虞看到谢润鹤一角墨青色长袍袍摆。 谢润鹤走进了房。 厢房的面积并不大，哪怕谢润鹤站在这间房间的另一端，和叶常虞的直线距离也并不能拉大多少。 蛇嘶嘶吐信的声音明显，在这样小的房间中就像响在叶常虞的耳旁，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突然出现的毒蛇咬住脖颈。 “在哪呢” 谢润鹤的声音响起，随即传来木衣柜被打开查看的声音。 视野中的谢润鹤查看木衣柜后又绕着这并不大的房间走了一圈。 似乎觉得除了整个房间除了木衣柜没有其他躲藏的地方，他又走向了打开着的厢房门口仿佛要这样走出去。 还没等床下的叶常虞松口气，谢润鹤的鞋子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可以称得上是突然贴面的程度。 谢润鹤站在了床前。 叶常虞捂住自己在胸膛中跳得震天响的心脏，感受窸窸窣窣床上的被褥和枕头被翻动的动静。 谢润鹤遗憾的声音从头顶的上方传来： “啊，看来不在这呢。” 有限的视野中谢润鹤的脚尖转了个方向，朝向房门口。 在叶常虞以为谢润鹤要再次走向房门口时，谢润鹤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一张美人面惊心动魄。 谢润鹤弯下身，漆黑到极点的眼珠子盯着他，艳红的唇咧开到极大的弧度： “找到你啦，小老鼠。” 就是现在！ 早就调整好姿势的常虞装作被吓到惊叫出声，借机狠狠踹腿把脚踹到谢润鹤的脸上。 给谢润鹤这张帅脸来了个结结实实的一脚。 常虞：“啊呀，人家只是太害怕了啦~” 系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被踹了一脚的谢润鹤脸瞬间就黑了下来，他脸上阴冷的笑容消失，沉得像淬了冰。 他半蹲下身，朝床底伸长手臂，要去抓叶常虞。 叶常虞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但是床底空间狭小，本来就勉强容下他的身躯，现在更加退无可退。 谢润鹤明显是动了怒。 黑蛇从谢润鹤的肩膀游到床底，灵活的尾巴缠上叶常虞乱动的脚腕，同时叶常虞的的手腕被谢润鹤伸进来的手掌轻易箍住。 谢润鹤的手冰得就像是冰块，比黑蛇的鳞片还要冰。 “啊啊啊啊啊你别过来！” 叶常虞想要挣脱谢润鹤的束缚，但谢润鹤根本不给叶常虞挣扎的时间和机会。 手腕上冰冷的桎梏比铁钳还紧，谢润鹤的力气很大，抓着叶常虞手腕的手往外一扯，叶常虞这个正常体重的成年男人就轻易被谢润鹤一下子拖了出来。 眼前的画面天旋地转，最先感受到的是背部和腰下侧砸到床板上的疼痛。 叶常虞反应过来他被谢润鹤重重扔到了床上，而谢润鹤就站在床前。 围观全程的系统：“就说不应该把两个小心眼的放在一起吧……” 如果说前面的谢润鹤还用阴恻恻的微笑掩饰自己，现在站床前谢润鹤再也不掩饰他身上的属于鬼的阴冷暴虐。 谢润鹤显然还记着前面常虞踹他的那一脚，那双眼尾上挑的漆黑丹凤眼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着不断往床尾缩的叶常虞，语气期待又残忍。 “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吗？” 第39章 不在梦里的时候，有想到…… “叶哥！” 周围的场景开始往下塌陷，像纸做的房子被水浸湿，以一种不算慢的速度化开。 这突然的变化同样出乎了谢润鹤的意料，肩膀上的黑蛇不甘地扭动嘶叫。 “叶哥！叶哥！” 黄毛的声音像是从空间的另一端传来，遥远但清晰。 叶常虞反应过来现实中黄毛在尝试摇醒他，所以这个梦境开始坍塌。 他瞬间生起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尽管他还是对鬼魂状态的谢润鹤怕得很，但不影响叶常虞扬着脖子叫嚣。 “谢润鹤你现在就是一个鬼，能把我咋样不怕小爷我的阳气烧到你吗？” 如果叶常虞没有怕得全身发抖的话，他的这段话还是蛮有气势的。 谢润鹤笑了。 古画般写意写实兼有的清冷五官与阴森的鬼气融合，让他看起来漂亮秾丽得过分。 叶常虞估计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他了，何其天真。 古院高墙下坠，露出原本纯黑的空间，谢润鹤的身体也逐渐透明。 注意到这点，叶大少的嚣张去而又返，他嘴角笑容扩大：“谢润鹤，好好呆在你的地狱里吧！” 在完全消失前，谢润鹤的身体突然俯身凑近。 吓得叶常虞赶紧往后一缩，坠着湿气的荼蘼花香在他的鼻尖掠过。 再抬眼，恶鬼清冷带媚的脸庞就在他的面前，浓墨重彩的如同一场幻梦。 在一切完全消失前，叶常虞感受到谢润鹤的手指摸上他的脸。 冰凉不带任何温度。 恶鬼的声音撞进耳朵：“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轰隆隆。 整个梦境空间全部崩塌。 “……叶哥！叶哥——！” 黄毛努力摇晃叶常虞的手臂，闭眼的叶常虞紧皱着眉，深陷在噩梦中。 黄毛不禁小声嘟囔，“叶哥的酒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那些五颜六色的酒不过后劲大了一点，按叶常虞平常的酒量，不应该醉得这么沉。 “啊！” 原本靠着沙发的叶常虞猛地坐起身。 他剧烈喘息着，几乎要被被恐惧和紧张淹没的溺毙感还没从他的身体中褪去。 酒吧迷幻的灯光晃得叶常虞以为自己现在还在梦中。 花了一点时间才适应光线，叶常虞转头看到边上黄毛疑惑的脸。 “叶哥，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黄毛问他。 叶常虞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发白，他迟缓地摇了摇头。 黄毛将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情想了一遍，他小声猜测道： “不会是被昨天谢家的那群家伙晦气到了吧” 从昨天撞上谢润鹤的葬礼后叶常虞就心不在焉的，今天出现也没说几句话，陈思情走了后就一直在沙发上喝闷酒，实在不像是叶常虞平时的作风。 刚从噩梦中挣扎出来的叶常虞本来恍恍惚惚，猛的听到“谢家”这两个字浑身一个激灵。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梦境最后谢润鹤的脸。 眉眼浓黑，笑容姝丽，眼中是极有耐心的残忍。 再度想到了梦里发生的事情，叶常虞本就不好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想，不会真的让陈思情说中了吧 如果谢润鹤真的变成鬼来缠上他的话…… 一想到这个可能，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恐惧和害怕又翻滚上来。 叶常虞赶紧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往肚子里灌，让涌入喉中的辛辣酒液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应该只是凑巧，一个噩梦而已。 叶常虞安慰自己。 尽管如此，他脖子上的伤口又开始疼了起来。 身为叶常虞的小弟，黄毛自然察觉到了叶常虞的表情变化，他心想估计真给他猜对了。 于是他左想右想，向叶常虞建议道：“叶哥，要不要买点什么的东西避避晦气” 这话直接说道叶常虞的心坎里了，他当机立断拿起手机给黄毛转了一笔钱，让黄毛把东西给他买好。 黄毛一看自己手机上跳出的转账数额瞬间喜上眉梢。 他拍胸脯保证道：“我办事您放心，绝对帮您把那些晦气去得干干净净！” 常虞：“这就是当霸总给人转账的感觉吗真爽啊。” 系统：“如果任务进度也能这样的按几个数字就能增长就好了。” 前面在梦里东躲西藏的恐惧感依然追随着叶常虞，光是想起就让他浑身战栗。 他必须找点什么东西来让自己安心。 黄毛和叶常虞保证绝对把事情办妥，他也确实做到了。 再次回到别墅的常虞简直要被面前的场景惊呆了。 欧式风格的别墅大门口多了两座威武的石狮子，奢华低调的红木门上贴上了红底的门神图，图中的门神怒目圆睁，手中持剑，十分有气势。 常虞谨慎地走到门前，一抬头发现门上还挂着一面照妖镜，两边贴了不知道画的什么的黄符。 系统贱兮兮的声音响起：“哟，精装修了。” 推开大门看到眼前的一幕，常虞深吸一口气。 整间别墅被塞得满满当当。 桃木剑，拂尘，木鱼，到处贴满的辟邪符箓，满身金光的佛像，风一吹就能响的铃铛串，光佛串就有十多种不同材质和不同数量的，和同样多种多样的佛牌排排挂着，密得像是一道道帘子。 整个别墅就像是装满各种神奇物件的杂货铺，佛教道教还有民俗在这里进行了完美融合。 还有…… 常虞看着占满整个墙壁的圣光耶稣像陷入了沉默，黄毛甚至还把创世纪和圣母像之类的宗教画都搬了进来。他往前一走，脚就踢到了堆成高的书籍，一看是《资本论》，拿起来发现下面还放着《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拉上客厅的窗帘，“抵制封建迷信，破除传统陋习，树立文明新风”的巨大横幅就展现在常虞的面前。 倒也不必这么全面啊！！！ 常虞走到卧室，相比其他地方浮夸的布置，卧室看起来没有布置太多，基本保留原本的风格。 一眼看去只在卧室的大床边多了一个红底的佛歌机，常虞点击打开，悠扬的佛音袅袅，充满了整个卧室。 听到佛歌的一瞬间，系统就条件反射般的开始跟唱，在小黑屋里闭关时练就的佛学本领在此时体现。 只不过它的电子音听起来颇有赛博朋克的风格。 系统：“这几天没有修行，贫僧稍有生疏了。” 常虞：“我的问题，一定给你找机会闭关。” 系统：“滚呐！” 把整个大别墅转完的常虞闭眼幸福放松地倒向床，在床上伸展自己的身体。 “哎，还是喜欢躺大床上~” 然后一睁眼就看到天花板上贴着的钟馗大图。 常虞：“……” 真谢谢你啊，黄毛。 瞬间正气护体，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了。 和系统打了好几把游戏的常虞终于结束睡前游戏环节。 “晚安统子。” 常虞拉好被子，进入睡眠。 意识跌入无尽黑甜梦乡的一瞬间，有人接住了下坠的常虞。 那人的皮肤冰凉，像是等待他许久。 常虞一睁开眼，对上谢润鹤那一张熟悉的脸。 谢润鹤偏头看他，长发垂落而下，出尘的眉眼笼着恶鬼独有的森森阴郁。 属于恶鬼的阴湿感漫了他全身，因为他在谢润鹤的怀中。 常虞：“……” 毫不意外，又是个噩梦呢。 “又见面了逃犯。” 刚和常虞说晚安的系统趁乱冒出头。 系统扫了下又是纯黑的空间，兴奋感叹道： “没想到这个世界晚上在梦中也可以刷任务进度啊。” 常虞：“我要举报你们联邦违反劳动法！” 系统：“嗯劳动法联邦有这玩意嘛” 见到叶常虞的谢润鹤笑眼弯弯，笑意不达眼底的鬼气弥漫，他肩头的黑蛇扬着三角脑袋和常虞打招呼。 “我说过，我们很快会见面的。” 反应过来的叶常虞立即从谢润鹤的怀中蹦下来，像逃避瘟神一样避之不及。 一想到谢润鹤是鬼的可能性，从小就怕鬼的叶大少就像浑身有蚂蚁爬。 直到和谢润鹤拉开足够的距离，叶常虞才开始破口大骂。 “谢润鹤你怎么又出现在我梦里，你是阴魂不散的鬼吗？” 尽管到现在，叶常虞还没有接受谢润鹤真的变成鬼来找上他的事实，因为他怕鬼，承认谢润鹤是鬼就仿佛承认他害怕了谢润鹤。 叶常虞的反应逗笑了谢润鹤，他的衣服和上次一样没有变化，一袭墨青长衫颇有读书人的斯文气。 “不在梦里的时候，有想到我吗？” 朝叶常虞一步一步走去，谢润鹤的语调暧昧，恶劣的像是享受把猎物逼进绝望境地的猫。 不仅有想到，还惴惴不安了许久。 “谢润鹤，你死了就老老实实死了！我今天已经和陈思情一起吃饭呢，我肯定会和她在一起。” 向来横行霸道的叶大少不想在自己最讨厌的“情敌”面前露怯，他努力挺起胸膛，可怕鬼的本能让他的身体控制不住颤抖。 “陈思情，是谁” 谢润鹤阴暗的目光将叶常虞的有趣反应敛进眼中。 从叶常虞闯进接待室对他质问开始，他就没有听懂叶常虞的话。 这位叶大少似乎错把他当成了假想敌，谢润鹤在一开始就明白过来了。 从来都是聪明人的谢润鹤向来不把愚蠢的人放在眼中，尤其是叶大少这种莽撞冲动的人。 可既然上天让叶常虞成为打开他新生之锁的钥匙，他就会和叶常虞一起，好好度过这无趣的时光。 长衫的下衣摆因为走动看起来像是掀动的青雾，谢润鹤差不多可以说是飘着走到了叶常虞的面前。 叶常虞发现了这一点，憋住自己口中快要冒出来的尖叫。 “一定有很想我吧。” 俯身贴到叶常虞的身边，谢润鹤细细感受叶常虞惊疑不定的颤抖。 “就像我的身体在海上漂着的时候，我可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叶常虞你呢~” 谢润鹤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湿冷，就像暴风雨降临时站在没有关紧的窗口，被密不透风的水汽裹了一身。 逐渐缩短的距离令叶常虞不自在，他大声颠倒黑白：“我这不是还帮你水葬了吗？你应该谢谢我才对！” 虽然这所谓的“水葬”是指把谢润鹤扔到海里喂鲨鱼。 系统：“你听听你这理由合理吗？” 常虞理智气壮：“主角也太小气了！小心眼呸呸呸！” 系统：“……”两个不相上下的小心眼。 察觉到危险气息的叶常虞想故技重施逃走，这时他才发现他的周边升起了无形的空气墙，在不知不觉之中他的左右后方都早已无处可逃。 叶常虞一回头，发现谢润鹤又飘到了他的眼前。 他再也忍不住，有些崩溃地大喊：“谢润鹤，你到底想干什么？” “嘘。” 食指抵上鲜红的唇，谢润鹤落在脸侧的一缕长发无风微晃，黑眼上挑尽是鬼魅。 拇指抵在中指关节，熟悉响指声响起。 一片青绿色的广袤草原覆盖了漆黑梦境中的无限虚空，在地上盘踞的黑蛇身形暴涨宛若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光身上的一片鳞片都有二层楼高。 瞳孔竖起的蛇眼诡谲，盛满了准备玩弄猎物的兴奋。 这简直像是电影特效的画面把叶常虞惊得愣在原地。 站在蛇头上的谢润鹤身形高挑纤长，看起来如插入蛇头的一柄长剑，他也确实如此牢牢掌控着这条黑蛇。 看着站位高得都快看不清脸的谢润鹤，常虞大声怒骂：“卑鄙！站那么高我怎么踹他脸啊” 系统：“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虽然看不清谢润鹤的脸，却能清晰听到谢润鹤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准备好接受惩罚吧。” 还没等最后一个音消散完毕，黑蛇庞大的身躯就朝着叶常虞爬过去。 地面因为黑蛇的移动都开始微微颤抖，仿佛巨型坦克带着滚滚尘土碾过来。 叶常虞想也没有想就开始狂奔。 毫不怀疑，如果被黑蛇追上，除了被碾成平整的肉饼没有其他的结局。 “坚持十五分钟，或者甩开黑蛇10米，我就放过你。” 俯视着叶常虞疯狂跑步的背影，谢润鹤制定了游戏规则。 十五分钟！ 整天沉迷酒池肉林的叶大少哪能撑得住这样的体能考验仅仅一分钟都已经觉得体力不支呼吸困难，还要坚持十五分钟！！！ 站在黑蛇头顶的驱使者谢润鹤将捕猎者的恶劣展示了个淋漓尽致。 在叶常虞体力不支步速变缓时他也放慢速度，拉长黑蛇和叶常虞之间的距离，而在叶常虞快速奔跑以为自己能成功拉开10米的距离时，黑蛇轻松蜿蜒接近，再次紧紧追赶在叶常虞的身后。 极速奔跑的常虞嘴里吐出一连串的和谐词汇：“我忍不了了！我忍不了了！让我再踹他一脚！” 系统疯狂安抚：“忍住啊！忍住啊！！” 其实系统在心里偷偷喊的是“打起来，打起来”。 系统：“嘻嘻。” 然后系统就看到原本在狂奔的常虞突然正脸朝地倒了下去。 倒得十分突然，倒得十分笔直，整个人栽到了青青草原上。 系统：“” 突然倒下的叶常虞就像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茂盛的青草挡住叶常虞的脸，只能看到叶常虞跑到泛红的颈部皮肤。 谢润鹤狭长的眼睛眯起，踩在黑蛇脑袋上的脚尖轻点两下，黑蛇瞬间停止行动，在堪堪将要压上叶常虞脚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享受的是将猎物逐渐逼入绝境，感受猎物充满期待又慢慢落空的绝望感。 这比简单杀死一只猎物要有趣多了。 谢润鹤走到瘫倒的叶常虞身边。 黑蛇也好奇俯下巨大的头颅，用有一人长的蛇信子试探叶常虞，腥气扑鼻。 叶常虞依旧毫无反应，看来是真的晕了。 谢润鹤蹲下身，用手掐住叶常虞的下巴，毫不留情将叶常虞朝下的脸掰过来。 因为过度的奔跑，叶常虞惨白的脸色上泛着两晕病态的潮红，浓密的睫毛垂下，眼睛紧闭着。 “嗤。” 嘴唇泄出嘲弄，谢润鹤手指一抬，一桶水就出现在悬空，表面冒着丝丝的寒气。 既然惩罚没结束叶常虞就晕了，总要想些方法来让叶常虞继续这个惩罚。 就在悬空中的水桶即将倾倒而下时，叶常虞的眼皮颤动，睁开了眼。 “啊！！！！” 伴随着叶常虞害怕的尖叫，谢润鹤被叶常虞抱住往回扯。 两个人因为动作惯性撞了个满怀，胸膛与胸膛紧紧贴在一起，叶常虞剧烈蹦跳的心脏几乎要传递到谢润鹤的胸膛之中。 满满一桶的冰水正好如瀑布落下，寒意拢了叶常虞和谢润鹤一身，连恶鬼偏低的体温在这种情况下都显得比较暖。 叶常虞扒着谢润鹤，因为寒冷和惊吓身体止不住颤抖，看着可怜兮兮的。 可偏偏就是他亲手把危险到极点的捕猎者一起拉入了原本为他所设的陷阱之中。 彻骨的寒意凉入骨髓，常虞却狂压嘴角：“不枉我装晕了那么久哈哈哈哈哈哈！被我逮到机会了吧！” 想让他坐以待毙，根本不可能。 既然想要把他拉进地狱，那就一起吧。 系统都要被常虞的操作秀翻了，为了报仇这个逃犯简直可以做出任何操作，不惜自损八百。 它沉默了一会，然后憋出一句：“你的每个动作都好像有精心设计过哎。” 谢润鹤衣衫湿透，长发浸满了水，几缕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两侧。 沾满水珠的脸颊给他苍白的脸添上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搭配墨黑的眼睛，姝丽得像是从水中勾人性命的水鬼。 只要稍不留心，就会被勾入水中沉沦溺毙。 常虞还在回味自己的胜利：“你有看到谢润鹤的表情吗？一定要拍下来让我好好欣赏。” 系统提醒他：“逃犯，你现在要不要先看一下主角” 前面还雄赳赳气昂昂的黑蛇此时十分安静，连蛇信子都不吐了，大冒凶光的蛇瞳现在眼神闪躲。 常虞转过头，对上谢润鹤的眼睛。 这双被水打湿的眼睛黑得过分，燃烧的怒意即将突破冰层，里头清清楚楚写了四个字—— 你，死，定，了。 第40章 他承认他被鬼缠上了…… 谢润鹤的气息恐怖可怕，连成片的绿草都好像感知到谢润鹤的怒气，全都倒伏着宣告臣服。 而罪魁祸首常虞看着一脸黑的谢润鹤，还有心思和系统吐槽：“你说，谢润鹤被我扔到海里的时候是不是也湿成这样” 系统：“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 也不看看主角现在的眼神是真的要杀人啊！ 谢润鹤身上沾的水如潮褪去，长衫恢复干爽，只有依旧潮湿的发尾成为见证前面一切的证据。 身体被冰水淋湿的感觉并没有随着消失的水珠一并消失。 这种感觉陌生又耻辱。 身为谢家这代唯一的传人，谢润鹤的身份不可谓不尊贵。 更别说谢润鹤从小身体病弱，命格特殊，谢家对谢润鹤更加纵容。 在宠爱中长大的谢润鹤非但没有长歪，反而出类拔萃，在风水玄学上展现了极高的天赋。 只不过他矜贵高傲，恃才傲物，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他也确实有如此的资本。 从谢润鹤出生到死亡，第一次有人敢冲到他面前朝他叫嚣，也第一次有人敢踹他的脸，撞翻冰水桶淋他一身。 而这个人就是叶常虞。 这个莽撞冲动无脑的草包富二代。 他扫过去，叶常虞难掩惊恐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叶常虞脸颊被草尖压着留下的红痕还没完全褪去，还是那副强装着镇定的表情。 连眼底的恐惧都藏不了。 谢润鹤抬起手，毫不留情地掐上叶常虞的脖颈。 “谢润鹤，你——！” 叶常虞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咒骂被谢润鹤扼在喉咙之中，缺氧的窒息感席卷叶常虞的全身，他的双脚缓缓离开地面。 掌下流淌着生命的颈动脉不甘跳动的旋律是如此动听，谢润鹤冷眼看着叶常虞的脸渐渐发紫。 生命从手中逝去的感觉令谢润鹤感到新奇愉悦。 既然玩具不听话，那就杀了再找一个就是。 系统：“啊啊啊啊啊逃犯你不要死啊，我给你想办法续命！” 说着系统就噼里啪啦地寻找数据，想找到能续命的操作。 因缺氧大脑一片空白，视野中谢润鹤的脸被眼前突显的一阵阵黑色吞没，那双鬼魅的眼睛却始终清晰。 处在生命危急之刻的常虞还有心思和系统说：“放心，我死不了。” 虽然在梦境中，但是由于构建者的特殊性，拥有超自然力量的谢润鹤依然可以在梦境中杀死叶常虞。 看着生命值极限下降的系统此时都顾不上持续上升的受虐值了，它崩溃道：“逃犯这种时候了就不要假装淡定嘛啊啊啊啊啊啊！” 常虞轻笑了一下：“看来统统你还是关心我的嘛～” 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