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剧情非走不可吗》
1. 我穿越了?
“宿主,宿主,冷静!冷静!你先从窗沿上下来!”
666快吓哭了,它根本想不到自己遇见的第一个宿主能虎成这样,连忙喊道:“不要乱来啊,这是大内皇宫出不去的!”
透过鲜红帷幔,红烛垂泪,枣子桂圆滚了一床,视线上移,满头朱翠正随着动作摇晃,盖头被扔在了地上。
祝卿安探着身子,趴在窗棂上,正准备把自己翻过去,繁琐厚重的喜服限制了她的动作,被她直接单手拎了起来。
这时什么面子里子已经全被她抛下了,天大地大,小命最大,在这个别人不熟她熟,她不熟她的电脑最熟的鬼地方,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没错,她穿越了,作为这款《大梁风华》的剧情攻略游戏的制作人,她,身穿进来了。
这也就罢了,至少理论上她应该对这款游戏了如指掌,毕竟从故事编写到建模,场景都是她一手带领团队搭建的。
但是,人就是这么衰,喝凉水都会塞牙缝,她穿成了故事还没开展之前,反派暴君就活了一天便翘辫子的皇后。
靠。
就算再了解剧情,也要给她时间施展啊!
别计较什么动作像不像乌龟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此时正是大梁皇帝的新婚,宫内红色纱幔铺成了漫天的红,夜明珠相互映照着,富丽堂皇,可承安殿内却太安静了,侍女,宫人,都没有,安静的都能弥漫上鬼气。
祝卿安卡在过高的窗户一侧,奋力地往外爬,边爬还边怼系统:“你懂什么?你知道游戏里皇后是怎么死的吗?她可是被萧景给宰了!”
“可是宿主,大内武功高强之人那么多,你逃出去不是被乱棍打死,就是被抓回来,再被萧景弄死啊。”
祝卿安落在了大殿外,眼神虚虚落在某处,回答道:“666啊,萧景那狗东西在设定里,可是先被下药,后洞房,然后就把原主给宰了的。虽说有一定原主的原因吧,但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他倒好,反手就把人给捅死了,他就是一个疯子,到他手里能落得个好吗?更何况,洞房唉,要是他床品好就罢了,要是不好,那不是要先被犁一遍,再被杀,想想都惨。”
“……宿主,这游戏可是你自己写的。”
“少栽赃我,在原设定里他只是神经病,不是变态,但你看看现在的剧情都偏成什么样了?我这叫以防万一!”
666再次沉默:“宿主,别这么紧张,说不定往好处发展了,额,如果他很温柔呢?”
“……这话你自己信吗?”就看看宫内宫女太监们听见陛下的声音,宛若见了地府阎罗一般,面色惨白的模样,萧景的疯,比起原设定,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好吧。
“而且,而且是原主先想杀他的啊!”666再次开口挣扎道:“现在宿主也没给他下药啊。
“那是因为我不想杀他啊!!”祝卿安直接在脑子里崩溃大喊“但我家已经被他流放了,我现在嫁进宫里,不是做间谍想要杀他,难道是想对他说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吗?我就算是说我爱他,也要他信啊!”
没错,此时的剧情已经发展到了,原主的家族,百年世家祝家直接被萧景以贪污赈灾银两的罪名罢了官,流放三千里,原主本来也应该一起跟去海南吃椰子的,但是被太后娘娘以先皇遗诏扣了下来,说她和萧景定过亲,要求他娶她。
真是写时一时爽,逃命火葬场。
她当时就是想要加快萧景发疯的节奏,为男女主出场铺路,才逼着他娶罪臣之女的,根本没想这么多啊!
祝卿安越想越悲愤,她暗自发誓,如果有一日,她能从这破游戏里逃出升天,第一件事就是给祝家一个好结局。
她的眼里含着泪水,对着系统悲愤地吼道:“比起被萧景抓到,折磨而死,我现在更愿意一头撞死,OK?”
“那你现在撞吧。”666是一团胖乎乎的气体,把自己团吧团吧,做了个请的手势,小手掌一摇一摇的,它也直接摆烂了。
这任务实在是太难了,只要肯放弃,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自己,我就是一个被任务捶打后的毛茸茸。
666鼓了一口气,在祝卿安的脑子中炸成了一个蓬松的棉花糖。
“……”
祝卿安朝它竖了个中指,骂道:“我现在这样难道不是因为你吗?你莫名其妙把我拽进来,这事儿就算了,我认了,可你说给我的金手指呢?说好的媚眼如丝呢?说好的倾国倾城呢?最重要的,说好在金手指第一阶段,能让任何人因为这张脸爱上我,为我所用呢?你看看,有用吗?我对着那些个侍卫眨眼,眼睛都快眨秃噜皮了,也没见他们对我尊重点儿啊?还有问我是不是面部有什么疾病的,你就说你有什么用?废物!”
“666,要想国家安定,就该直接宰了萧景,扶持个傀儡当皇帝,我做摄政王,在后宫里,能干个毛线啊?”
祝卿安直接发了火,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提起裙摆,猫着腰,手里拿着蜡烛,朝她印象中守卫最薄弱的地方跑去。
666被吼了一顿,连委屈的小表情都不敢出现,只能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小声地说道:“对不起,宿主,我第一次干这个,我也不知道金手指去哪了,但,但我的面板上确实显示金手指已经使用了。”
666第一次做任务,便是要使灵帝萧景不要这么早抽疯,在男主还没长大成人的时候就把国家整亡国了,四个男主都还是个小屁孩儿,还没长成互相辖制的大佬就嘎嘣一下嗝屁了,这女主还玩啥?玩如何死亡的一百种方法吗?
可是到目前为止,他们连那疯批皇帝的人影子都还没见着,宿主和系统就已经磕磕绊绊整出了一堆岔子,先是宿主不按套路出牌,随后金手指失灵,如今,连它也想摆烂了。
它为自己流泪,命怎么这么苦啊,果然,打黑工不可取。
当然这话它根本不敢对着祝卿安说,否则祝大小姐能直接拉着它一起死。
回首三天前,大小姐那一脚,它都替她男朋友感到疼。
666抖了抖不存在的身子,泪眼汪汪。
那日,酒吧里的重金属音乐炸的祝卿安耳朵生疼,她踩着恨天高,穿过拥挤的人潮,跟随着手机上顾楚回秘书发来的挑衅消息,直接来到了包厢外,虚掩着的门,能听见里面传出来的笑声。
祝卿安一双丹凤眼往下耷拉着,显出不好相处的冷意,她平时笑呵呵习惯了,都让人忘记了,她的脾气同祁关过一样让人不敢招惹。
666当时还没和祝卿安签订契约,看着她隐忍不发,独自一人舔舐伤口的模样,都由有来的心疼,直接在空气中打了一套组合拳。
死渣男!
666胖乎乎,气鼓鼓,它才生成没多久,还没读过多少狗血故事,如今面对此情此景,恨不得直接上手,打死他。
不论祝卿安和666在外是何等心情,里面没什么心意的出轨大戏还是在照旧上演。
顾楚回偏头咬上了秘书送到嘴边的蛋糕,还顺带交换了一个吻,他的手攀上了郑彤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祝卿安闭上了,十多年的感情让她一瞬间泛起了恶心。
“顾少。”门内的声音传来:“您也不怕祝大小姐生气。” 一旁不知道哪个小门小户的继承人想要挤进他们的圈层,围着顾楚安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另一边有人接上了话:“唉,你不知道夫唱妇随吗?祝小姐总归是要嫁人的,以后家里还不是要听顾总的吗?”
顾楚回把玩着酒杯,他的面容隐没于雪茄的烟雾中,看不分明,另一边他的郑彤还在小心翼翼地给他倒酒。
侧着的面容映在座椅背后的等身镜上,她与祝卿安至少有五分相像,只是眉眼不如她凌厉,多了两分温婉。
这姑娘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在顾楚回身边的呢?
大概是从她前往德国留学,专攻计算机设计之后。
那时的顾楚回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在机场,瞧着自己的背影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捧着她最爱的向日葵,手里拎着的是她最爱吃的蛋糕和奶茶,是他一大早跑了半个城买来的,她最爱的那一款。
只是可惜,蛋糕她终究没吃上,顾楚回来的太晚了,她要上飞机了。
祝卿安陷入了回忆,B市,顾家,祝家,祁家,都是一等一的世家,几家的后辈也是一同长大,她和顾楚回是青梅竹马,与祁关过更是闺蜜。
后来顺理成章的恋爱,订婚,与祁关过一起创立了游戏公司,常年往返于国内外,她开始忙的脚不沾地,又是从什么时候起,顾楚回开始将更多的目光移向他的秘书了呢?
是了,在第一次生日的时候,顾楚回推脱公司有事开始。
那时是她在德国的第三年,每一年四月,顾楚回都会来为她庆生,不论多忙,只是那一次,他推脱了。
祝卿安紧紧闭上了眼,一切本就有迹可循,可她却还是过于信任,或者说自信,在她眼里,顾楚回一定是爱她的,只是可惜,人不是代码,永远不会按照她设定好的情况一丝不苟的运行。
回忆戛然而止,房间内,顾楚回暗灭雪茄,说了第一句话:“祝卿安她有自己的事业,我们家不讲究谁听谁的。”清冽的声音传来。
“是这样的,顾少,祝小姐独立,自信,确实与我不一样,我要是,要是能出国,多读些书,也能在工作上多帮帮您,是我没能力,现在也只能帮着顾总处理些琐事。”郑彤说话温柔,轻声劝着,让顾楚回少喝些酒。
顾楚回哼了一声,接过话头:“你出国就能追上祝卿安?你都不知道她有多聪明。”
那种自豪与骄傲,就像他没有出轨一样,祝卿安听的犯恶心。
而郑彤表情都没变,低声说道:“是,我怎么能和祝大小姐相比。”
“行了,我要回去了,安安后天就要从德国回来了,我得去接她,至于你——”顾楚回停顿了一下,才接上话:“不许让安安知道。”
顾楚回的话音刚落,门就被祝卿安推开了。
她高傲,随意,站在那,不像是来抓奸的,更像是来参加一场晚宴的。
“打扰到诸位谈天了吗?”
懒散的声音响起,环胸,站在那儿,看着众人,背后的音乐不知何时停了,周遭只听得见呼吸声。
像是电影开场的停顿,又像是被片场记录的谐星,她看着众人的表情从怒火到惊悚,尤其是,顾楚回,那双眸子震惊,惊恐,不安,混杂在一起,最后归于久别重逢的笑意,室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顾楚回先一步回过了神,笑着说道:“安安,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我要是不回来,怎么听这么一出大戏?”
祝卿安没兴趣再和他们纠缠,冷着一张脸,一字一顿地问道:“顾楚回,你出轨了。”
她做事一向不懂得什么铺垫,什么婉转,直接了当,且不留一丝余地:“顾楚回,你出轨了,分手。”她本来想着决不能让人看笑话,可那一刻,尾音还是轻颤了一下,她喘了一口气:“订婚宴取消,这是你的问题,后面所有涉及到和利益相关的事情,包括,祝家和顾家的合作,都会由祝家的律师和你谈。”
祝卿安说完,看了郑彤一眼,她做不出为了个男人大打出手的戏码。
“我没有!”顾楚回不知道被戳到了什么痛脚,先叫唤后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重复道:“我没有,安安,我爱你,我只是太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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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那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你精神上爱我,但你的身体上爱她吗?”
祝卿安知道不该做纠缠,这样太掉面子了,可她看着顾楚回那张脸,她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去骂:“怎么?你人,鸡分离吗?各算各的?”扬起手,各种照片,截图纷纷扬扬落下。
周遭滚动的灯光,照的顾楚回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定格在祝卿安的眼中。
就像通常说的那样,幸福的情况千篇一律,出轨的男人各有各的理由。
顾楚回盯着祝卿安,吼道:“我们到这一步难道你就没有问题吗?你总是忙,你见过谁家的恋爱谈的像我们这样?!我不能忍受你离开我,我爱你,我们谈谈,你要是不想见到她,我现在就可以把她辞了,祝卿安,你不能不要我,不要分手!”
真恶心啊。
祝卿安看向了低着头的郑彤,狠狠闭了闭眼。
而666直接被这一出大戏弄的张大了嘴巴,吸了一口空气。
天啊,真是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人不要脸,就天下无敌了,它活了还没有三天,就已经见识到了物种的多样性。
祝卿安实在受够了,她转身就要走,可顾楚回却不愿意,急忙伸手去挽留她,然后就砸在了地上。
祝卿安回身,抬起的脚都还没放下。
直接堡垒,顾楚回面色扭曲,满脸错愕,想要去捂下面,但又觉得丢人,面色通红,连眼睛都有了血丝,就这样愣愣地盯着她,祝卿安自己都没想到这一脚这么准,她还有闲心想到,真应该叫祁关过来看看。
系统下意识捂住了自己不存在的东西,也不知道连性别都没有的玩意儿在这儿装什么人。
随后经历的一切,系统将永远铭记,并一直深入脑髓,哪怕后来见到祁关过,都是敬而远之。
此刻有人一阵风一样冲进了包厢,对着顾楚回就是一拳头,抬眼,露出的是一张极具攻击力的脸,四分之一的欧洲混血,再加上特种兵的出身,周遭的气质将她的五官明艳度放到了最大,祁关过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居高临下的欣赏着顾楚回已经青紫的眼眶。
666直接在弹幕上狂扣666好吧,“嘶——”它也跟着小声地抽了口气,心悦诚服,实在太厉害了,献上自己的膝盖,并直接放了首战歌,虽然别人听不见。
热血BGM,配上单方面虐杀,就一个字“爽!”
没人敢上去拉架,这自由搏击的两人大家都招惹不起。
祁关过这人一向奉行能动手绝不bb,差点儿把顾楚回给打死了。
此时666透过祝卿安的眼睛,看着周遭的环境,思绪有一点飘忽,它想:它那几天还看着祝卿安抱着祁关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白天上班,晚上哭,毅力惊人,还想着说,祝卿安能为了个渣男失声痛哭,怎么着也应该是个好拿捏的主儿吧,谁能想到这全是假象。
666郁闷了。
而祝卿安却下意识的计算着步数,这里所有的建模,都是她实地考察过大梁皇宫遗址后建造的,虽说故事虚构,但其他都是真的。
虽然这是个四男争一女的故事狗血,但目的就是为了让主控享受绝佳体验,所以里面的场景可都是一比一还原现实。
祝卿安虽然一直说着要死要活的话,但是她还是想搏一条出路,毕竟游戏里死了,现实中的她也就死了。
见鬼,果然那姓顾的啥笔渣男克我。
祝卿安在心底骂了一句,她停在承安殿后面,手里的蜡烛滴着红油,其实比起666这个不靠谱的金手指,她最大的倚仗是自己这个制作人对所有人物最核心设定的了解,哪怕有些剧情已经偏离,但构成一个人的基本组件却不会。
比如萧景失眠,不爱在寝殿周围留侍从,再比如,他是个疯子,却不会允许任何人脱离他的掌控,他喜欢所有不按常理出牌的事物,比如他娶原主,给她刺杀自己的机会,也不过是想给自己平淡无奇的生活增添点儿乐趣。
而此刻,她将一把火点燃这承安殿,不是爱看点儿意料之外的戏码吗?你的创作者亲自来为你点一个火树银花。
祝卿安的嘴角勾着笑,蜡烛被扔下,正好落在帷幔上,霎那间便燃起了火光。
666大惊失色,那团空气在空中左扭右扭,想要吹灭焰火,却没有丝毫用处:“宿主!你到底想干什么?!”
“哦,我怕自己死了,去底下没东西用,先给自己烧个宫殿。”哪怕到此刻,她还有闲心调侃。
祝卿安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灰,随意说道,她计算着要多久侍卫才敢闯进承安殿来抓她去见萧景。
可就在此刻,身后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拊掌的声音,闲庭信步,在寂寥的夜里传来,伴着火焰烧焦后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显得十分诡异,祝卿安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身后,火光照在来人的身上,映出面部的阴影,像是地狱索命的无常,却又因为太过漂亮沾染上了鬼气。
666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一坨空气被扭成了麻花。
叮的一声轻响从脑海中传来:
【亲,您的隐藏背景人物已上线,任务目标,主线:确保大梁王朝延续到男主长大成人,进度0/100支线:了解隐藏背景人物,进度0/100。待解锁人物:未知。】
比起一长串任务介绍,此时的祝卿安呆愣在原地,看着萧景,一时没有任何动作。
真的和她的建模一模一样。
这个她笔下的第一个人物,就这样水灵灵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好,好帅啊!
真建模脸。
这是祝卿安的第一个想法。
第二个是
萧景?他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2. 白日焰火 已超过99.99%的宿主
《大梁风华》作为祝卿安带领团队,完成的第一个大型游戏,耗费了她足足两年的时间,是一个集所有狗血剧情为一体的沉浸式攻略游戏,主控选择进入剧情之后便可以开启四条主攻略线路,以及其他支线,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自卑阴郁小可怜帝王,高高在上杀道证妻的国师,以及一心一意的异族小狗,只要你想,没什么做不到,谈恋爱也行,踹了他们另找别人也行,甚至只要你够厉害,相爱相杀,宰了他们都行。
这个游戏曾一度被公司内部的人戏称为《厉害的我,和多条狗》。
当时PV一经问世,讨论度最高的除了男主外,就是这个早死的神经病先皇。
画面中,叛军杀入宫内,红墙黛瓦,却空无一人,萧景独坐龙椅之上,曲起一条腿,龙泉剑藏于刀鞘,随意扔在地上,身着红色蟒袍,散着头发,喝酒,带着笑。
他的眼神里满是戏谑,对于杀进来的军队没有丝毫惊讶,他安静地盯着对面,偌大的殿内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除却他倒酒时,水渍飞溅的清越。
“来这么晚吗?”萧景瞥了一眼对面没有露面的男主,随口说道,语气像是在问自己的小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饭。
男主没有回答,反而一字一顿说道:“臣,恭请陛下殡天!”矜贵,暗哑。
随后有四个不同声线的人同时开口,夹杂千万人的声音,宛若惊雷炸响。
PV镜头倒转,男主拿箭,箭矢发出寒芒,萧景在众目睽睽下摔了酒杯,漫天的大火席卷了一整个宫殿,只冲云霄,滑下一道闪电,劈出大梁风华四个字。
这便成了所有的前情提要。
游戏PV里萧景的死亡与此时的场景逐渐重合,那场漫天的大火在身后燃烧,不过这次点燃的是他与祝卿安相遇的前情。
一个因果轮转。
祝卿安笔下的人物是在怎样的场景下死去,如今他们便在怎样的场景下相遇。
祝卿安的内心百转千回,盯着萧景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望着那双她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督促,制作的眼睛,最后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睫毛好长啊,这就是传说中能够滑滑梯的睫毛吗?
……
此刻在脑子里急得团团转的666听到祝卿安的心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啊啊啊啊!宿主,萧景要杀你啊!”
此时祝卿安也觉察到了刚才思绪乱飞,有些回不来了。
她看着眼前被他一手塑造出来的人物,下意识回答道:“莫慌,萧景此人对脱离掌控的事情一向具有极高的兴趣,他现在不会杀我的,毕竟,他现在一定想要弄清楚我为什么敢在承安殿放火!”
祝卿安这话说的太过斩钉截铁,而666也过于信赖祝卿安这个造物主了,以至于他们忘记了,一只蝴蝶煽动翅膀都能掀起海浪,更何况是祝卿安和666这么大两个bug呢?
就在666义无反顾坚信了祝卿安的说法,并且在脑海里放了个烟花后。
对面的萧景则已经欣赏完了他的皇后用微表情给自己演的一出大戏,就像是在和人对话一样,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却又不像是在看他。
真有意思,萧景感慨了一句,只是可惜了。
抬手,两个暗卫便已经落在了萧景的身后,而祝卿安直到此刻还没有把萧景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还在不断和666分析她是如何创造萧景的,破碎的童年,厌恶自己的爸,背叛的人生,想他死的妈,最后祝卿安骤然提高了声音,说道:“没错,萧景这个疯子更喜欢折磨对手,所以,他绝不会杀自己!现在我只需要解释自己的行为!”
“杀了吧。”
“陛下,我想……?”祝卿安运筹帷幄的面容有一瞬间的空白,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萧景是不是语言系统出问题了?他现在不应该好奇我哪来的胆子吗?
暗卫压住了她的肩甲,力道之大,让她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的胳膊都断掉了,她仰起头,脸上的错愕直到此刻都没有消失。
这很好的取悦了萧景,算是今天唯一的一个好消息。
萧景摆摆手,挂着笑,眼里却泛着凉意:“杀了她,毕竟是皇后,体面点儿吧。”
走近两步,祝卿安被压的跪在地上,只能看见玄色的龙袍在自己的眼前摆动,奋力往上看去,渐弱的火光在萧景脸上跳动,让他有了诡异的妖艳。
萧景站在她的面前,挑眉,轻声唤道:“好狼狈啊,梓潼。”宛若耳语低喃。
随后挥一挥衣袖,留下一地错愕,祝卿安被拽着胳膊压了下去,火红的喜服,拖在地上,让她不断踉跄。
直到此刻祝卿安才真正意识到萧景真的可能想要杀她!
不是,这怎么和理论上的运行这么不一致?
不对啊?再怎么说她都应该活过今晚啊?
666都快崩溃了,一团空气在脑子里不断乱窜。
“怎么办,怎么办,宿主,完蛋了,这次真回炉重造啦!!啊!!啊!”
“别叫唤了,你快看看你有什么能用的道具,你不是说有一个商城吗?”
“哦哦,对,对。你等等哈,宿主。”
666在商城里着急忙慌的看了一圈,作为新手宿主,可以在商城第一层免费拿一个道具。
就在他在我见犹怜buff,与陛下,臣妾冤枉,臣妾做不到等一系列宫斗加成里犹豫时,祝卿安看着与她越来越远的皇帝,已经隐隐有些崩溃了。
“666你到底在干什么?火都要烧上你屁股啦!”
“宿主,我,我选择纠结症啊!”
直接把祝卿安气了个倒仰,666怕把宿主气厥过去,飞快的把商城里的东西报了一遍,祝卿安立马叫道:“就选我见犹怜,你快啊!”
然后,萧景看着被拖远的皇后,忽然开口:“等等。”
666空气小胖手一抖,完了,身后本来已经灭火的承安殿忽然炸起了烟花,祝卿安和萧景同一时间望去,承安殿剩下的砖瓦直接被炸成了火树银花,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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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瓦片砸到了祝卿安的身侧。
祝卿安低头,甚至能看到瓦片上的显示的代码,意思是东西要是坏了,就会成为数据吗?
【啦啦啦,宿主选择了白日焰火buff,此时宿主一定与隐藏背景对象度过了美好的一天,恭喜宿主,已达成第一天使用庆贺buff成就,已经超过了99.99%的宿主,请再接再厉!】
甚至连脑子里,都顺带上了这么个buff。
祝卿安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完蛋了,她甚至都不敢去看萧景的表情,她的声音出现了诡异的平静,一字一顿,带着你怎么不去死的疯狂,咬牙切齿地问道:“666我刚刚有没有告诉过你,萧景在童年的时候曾被自己的兄弟逼着去点没有引线的烟花,差点儿被炸死了?”
“说,说过。”
“那你接收到的剧情有没有他登上帝位后,曾禁止宫内三年不允许放烟花,并把他那个兄弟真的用烟花活生生困在王府里烧死了?”
“有,有的。”
“所以你现在也不想活了吗?还是觉得自己的人生太顺风顺水了,嫌自己死的太轻松了吗?”
祝卿安咽了一口口水,小腿肚有点儿打颤,小心翼翼地去瞥萧景的表情,只能看见他光洁的下巴,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陛下?”
“嗯?”萧景的目光从焰火移向了祝卿安,连表情都没变,笑意不减,语调轻快的问道:“这是梓潼送给朕的新婚贺礼吗?”
祝卿安的脖颈处被暗卫的刀架住,雪白的刀刃逼着她跪下,直到此刻她才对自己穿越进了封建王朝有了实感,这儿不是人民当家作主的美好社会主义生活,萧景,是无人能够置喙的封建帝王,而她是被拉下神坛的造物主,只要萧景一声令下,她真的会被一刀捅死,按照系统这不靠谱的能力,她可能连读档重来的机会都没有。
她真的会死,物理意义上的。
不论是现实还是游戏,死了就真的完了。
祝卿安感觉到了冷汗粘湿了她背后的衣物,她得想办法自救。
而此刻的萧景觉得自己太阳穴在突突的疼,今日走流程一般的举行了封后大典,堵上了太后的嘴,便把祝卿安扔在承安殿内,自己则去了政事堂,从他逼着众大臣把九州的事情议了个遍开始,所有的事情便隐隐有些不对劲了。
而太傅先是看自己的目光不对,随后也劝自己回承安殿看看,毕竟不好让皇后独守空房。
哈,笑话,皇后?一个要杀自己的皇后吗?一个被太后用来侮辱自己的皇后吗?
但他还是来了,他想看看那个名动京城,自诩为复仇神女的皇后会干些什么。
可刚踏进承安殿,便看见了京城贵女像个四仰八叉的王八翻窗户,他忽然就来了兴趣,跟着走到了这里,看着她放火烧宫。
他承认,他对她产生了兴趣,于是逗弄着这个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的皇后。
可现在,他是真想她死了。
扯起嘴角,居高临下的开口:“皇后,你想怎么死?”
3. 虎门对掏
“能,能不死吗?”祝卿安扬起脑袋,眼里含着泪水,说不出的委屈,她扯着嗓子喊道:“陛下,这焰火真不是我放的啊!您信我吗?”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又低下。
“那我该信你吗?”萧景开口听不出情绪。
“该的,该的。”祝卿安脑袋点的像是小鸡啄米,把666都快摇晕了,她眼里全是真诚,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毕竟确实不是她干的啊,是666干的,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一个随波逐流,身如浮萍,不小心被扯进来的可怜人罢了,虽然烧了承安殿,但她是无辜的。
对,没错!
她说服了自己,目光愈发坚定,眼中迸发出越来越亮的光,让萧景都动摇了,他误会了吗?
祝卿安此时想要活命的的信念堪比她当年念入党誓词!
没错,她当年坚定的想要入党,如今她坚定的想要活命!
此时的666还是觉得心里慌得一批,且没有底,它觉得它自己要是有实体的话,现在心脏一定会跳出来。
祝卿安在众目睽睽之下猛然往前一扑,她毕竟还有着皇后的身份,暗卫也不敢真的伤着她,下意识把刀往后一撤,竟真让祝卿安滚到了萧景的脚边。
“宿主!慢点儿!”666西子捧心,眼睁睁看着刀刃险险擦过脖颈。
祝卿安根本没时间搭理666,她现在必须想办法把自己摘出来,她双手抱住了萧景的大腿,跟狗皮膏药一般。
“陛下!您信我啊!我哪有胆子在您面前放烟花啊,而且,而且我也无人可用啊!陛下!这一看就全是临淄王的手笔,陛下!我,我是人证!您看我的胳膊,就是被烟花炸的!”
祝卿安将自己手臂上的伤往萧景的面前送,那点儿伤口,在晚个几分钟就可以自动愈合了,但她哭的断断续续,伤心欲绝,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如果萧景不信她就能一头撞死一般。
666目瞪口呆,瞠目结舌,折服于祝卿安此时精湛的演技,说真的,她要是不一头扎进计算机里面,进入演艺圈也一定有她一席之地。
祝卿安挤出来的眼泪都快流干了,萧景都没什么表示,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掐着自己的胳膊,另一边对666吼道:“快快快!给我放点儿悲情的emo歌。”
“哦哦哦哦。”666听见后,赶紧调开控制面板,点开了播放按钮,然后: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
“666,你一定要我死吗?”
“对不起宿主,在古代没有网,全是本地歌曲,我没下载emo版的,我现在唱可以吗?”
?都穿进游戏里的王朝了,还要不要坚守本地和联网的底线啊?她都能顺着网线穿进游戏里了,你发明个8G网,是很难的事情吗?知道创新是发展的第一动力吗?知道什么叫核心竞争力吗?到时候各大穿越平台相互竞争,你拿什么玩意儿和他们争啊?
“滚!”
祝卿安怒骂,她现在根本用不上什么歌了,她只要一想到自己要和666这么个猪队友在这个鬼地方绝处逢生,就感觉自己比鲁滨逊漂流记还苦,毕竟他只用考虑自己怎么活着,她还要考虑谁要杀自己,尤其要防止被666这个蠢货坑死。
还好此刻萧景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祝卿安身上了,他冷眼旁观着自己的皇后把临淄王给扯进来,不过,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至少目前确实遂了他的意。
“哦?梓潼是说朕的亲弟弟想要杀朕吗?”
萧景蹲下来,掐着祝卿安的下颌,将她提了起来,手指摩挲着,蹭红了她的脸。
“哭的真难看啊!”萧景感慨了一句。
祝卿安听见他的评价,眼角抽搐了一瞬,轻咬了一下舌尖,在脑子里对着666吼道:“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评价长得丑唉,他以为他是谁?吃他家大米了!谁给他的胆子啊?”
不论内心怎么想,她在此刻也只敢顺毛撸:“唉,对,对,对,您说的对,陛下,我就是丑。”
?
萧景一噎,总感觉祝卿安在嘲讽自己。
不过此时他并不计较这件事,他现在有更感兴趣的事情,比如说整死自己的弟弟。
承安殿内大火才熄灭,一阵嘈杂的短兵相接的声音便已经传来,祝卿安下意识的偏头往回望去,她亲眼看见了一个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对方的脸上,玄色的铠甲被染上了污血,刀上的血迹顺着流下来,又在祝卿安的眼中被一枪捅死。
祝卿安在抖,她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死死拽着萧景的衣裳,指骨都泛白了,唇色惨白早已没了血色。
萧景觉得自己的衣服都被拽掉了,他垂眸看向了到现在还扒在自己身上的姑娘,皱了皱眉。
而此刻,祝卿安脑子里响起了轻快的音乐,666发现宿主状态不对时第一时间给他眼前打了码。
“宿主,宿主,别怕,别怕。”666轻声哄到,凝结出软绵绵的实体,蹭了蹭祝卿安的脸颊:“你不要害怕,他们死了就会变成数据的。”
“真的吗?”此时祝卿安心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惶恐。她一个从小生活在和平环境里的人,别说见过死人了,她这辈子见过最多的血,就是祁关过出任务后被紧急送医治疗,她们家只是很有钱,但一不违法,二不乱纪,正儿八经的根正苗红,小时候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不小心把自家的小狗弄丢了,哭的天昏地暗,拿自己所有的压岁钱找小狗。
刚刚放火烧承安殿,尚且还能说服自己,那只是一串数据,游戏而已,可现在是人,活人,流血的!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甚至连叫都叫不出来。
眼前是一堆马赛克,而豆大的泪水根本止不住,她现在是真的怕了,以他们为中心,到处都是死人。
她忽然听见了一声叹息,很轻,祝卿安略显迷茫的望向了萧景,透过水雾,看见了他隐隐绰绰的面颊。
萧景扶着她的手腕站了起来,放任她靠在了自己的身上,温热的手指轻轻擦拭了她的眼泪,声音轻缓,带着心疼:“可怜的姑娘。”
此时的萧景太温柔了,祝卿安下意识的向他身边靠去。
可就在这个当口,暗卫统领单膝跪地,对萧景行礼道:“陛下,已将临淄王逼到虎门,请您定夺。”
?
虎门?
一句话,给了祝卿安当头一棒,甚至连脑子都是蒙的。
“宿主?”
“666你再说一遍现在是贞和几年?”
“贞和二年,宿主,萧景才当上皇帝第二年。”
祝卿安偏头去望萧景,眼神愣愣地,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她想起了当时自己只是随意在电脑上敲下的人物小传,从出生到死亡,一句“太宗能玄武门对掏,那么萧景就能和他弟弟掏心掏肺。”
可当时这一切在游戏中并没有体现,当时文案组和设计组提过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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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为这位先皇的高光太多,实在没有必要,于是让制作组删掉了这条线。
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一切脱离了她的掌控,所有的剧情正在不断自洽逻辑,这个世界就像是在生长一般,一点点把故事情节补充完整。
那一笔带过的童年悲惨,除了她举的放烟花的例子外,萧景还经历了什么?在如今这个堪比真实的世界里,她当时随意写下的一句,太后恨他,又给萧景带来了什么?
祝卿安心尖一颤,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当她设定的人物成为现实,最先质问的应该就是她。
祝卿安愣怔的看着萧景,却忽然与他对上了视线,冰冷,随意,那双黑色的眸子盛着漩涡,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颗鲜红的泪痣坠在眼尾,像是永远擦不干的泪痕。
萧景牵起了她的手,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轻声问道:“梓潼想去虎门看看吗?”
“看什么?”祝卿安下意识的问道。
萧景陡然靠近,呼吸纠缠,他的眼中装着自己的身影,狼狈,还满脸泪痕,他轻轻说道:“看看朕的弟弟是怎么死的。”呼吸缠绕在脸侧,拨动了她的发丝。
随后不容置疑的拽着她,一马当先,朝虎门走去,鲜血铺了一路,祝卿安眼前尽是马赛克,所以看不清路,走得跌跌撞撞,可萧景并没有为她放慢脚步。
666在脑子里已经有些懵逼了,它就一团空气,连脑子都没有,根本想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
“宿主?”666下意识的寻找一个脑子好用的。
祝卿安紧紧咬着牙关,虽然屏蔽了视觉,但嗅觉和触觉却依旧存在,血腥味和脚下软绵绵的触感依旧让她汗毛倒立。
也还好有666陪它说着话,祝卿安第一次庆幸,还好不是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她回答道:“你们系统就不接收剧情吗?”
666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我们只能接受到已经存在于游戏里的剧情,比如说萧景是怎么死的,又是如何因为天煞孤星的名头被先皇厌恶的,还有他弑父弑母,杀兄杀弟,几乎屠尽了萧氏皇族,至于故事发展的细节,都是任意的。”
祝卿安虽然早有猜测,但却依旧心下一紧,回答道:“那你此时看见的,应该就是他杀死自己最后一个亲弟弟时的场景了,临淄王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但太后偏袒幼子,厌恶这个差点儿害死他,甚至让她没了皇后之位的长子。”祝卿安停顿了一下,抵住上颚,换了口气,才继续说道:“今夜大婚,说到底,就是太后和临淄王做的一个局,逼萧景娶妻,守卫薄弱,大赦天下,攻入虎门,原主也是其中一环,婚礼下药刺杀,只是可惜,他们太蠢了,一个敢火烧祠堂,毒杀君父的人,会在乎那点儿血缘关系吗?”
祝卿安盯着萧景的侧脸,许久才说道:“萧景之所以答应娶原主,不过是想把他们一网扫尽罢了,而原主下药,确实是萧景没想到,所以他才会亲自动手结果了原主,哪怕被传出杀害发妻,不仁不义的名号,他也不在乎。”
祝卿安作为创作者,对游戏中没有展示出的剧情发展,决策变化,猜测的几乎分毫不差,可这却让她的内心沉了又沉。
当剧情脱离掌控后,她将丧失先知的能力,她只能去猜测,去想,现在他还勉强是个正常人,那么未来呢?当他真正疯掉的那一日,她又该如何自处,她又该如何完成任务回家呢?
不过此刻她更担心,在解决掉临淄王一党之后,她该怎么办?
这小子不会顺手也把她戳死吧?
4. 不是,这皇帝有病吧!
萧景拉着她来到了城门之上,瓮中捉鳖,关门打狗不外乎如此。
萧景像是在谈论今天会不会下雨一样,随意问道:“梓潼想让临淄王怎么死?”
他的手指与祝卿安紧紧相扣,像是在欣赏一出大戏一般,非要等到一个回答,他陡然将祝卿安拽近了一些,另一只手拆下了她头上的凤冠点翠,看都没看一眼,便扔在了地上,碎成了渣渣,砸掉了凤头。
祝卿安此刻根本不敢往城楼下看,哪怕666用抽象的兔子表情包铺了满屏,她依旧会清晰的认识到,那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这有违她多年受到的教育,但她却什么也做不了,被拉扯着,她的目光只能追随着地上的凤冠。
1.73个亿,没了。
祝卿安想到,她的秀发被萧景放在手里把玩,就像是寻常人家的夫妻,在新婚之夜,红烛垂泪,一梳白头。只是可惜,他们这儿垂的是鲜血,梳的是怎么送自己去死的思绪。
祝卿安不敢往下望,一是因为自己接受不了死亡,二是因为那些个表情包太搞笑,但这情况落在萧景眼里就全成了自己的妻子对萧成暗许芳心,余情未了。
温情撑不了几息,萧景直接拽着她的头发,将人压到了城墙旁,拎着她,提着她的脑袋,逼着她往下看。
萧景压在身后,所有的气息都吐在她的耳郭旁:“怎么?皇后对着萧成还余情未了吗?要朕送你下去陪他吗?”
啊?对谁余情未了?下面那只正在挥剑的兔子吗?
祝卿安觉得自己真是冤枉啊,她到现在都没见过萧成这个活人怎么对他余情未了啊?余情的前提是要有情啊!甚至连游戏里都没有对他的建模唉!
其实她也想看看萧成长什么样。
祝卿安久久不言,被萧景直接理解成了看见情郎即将要死在自己面前的悲愤,刚刚不愿意看,如今又死死盯着,这明显就是为了将人的脸记在自己心里,准备下辈子去寻情郎。
好,好,好。
萧景的手不断收紧,扯的祝卿安头皮发麻,666为了满足宿主想要看一眼萧成的想法,一点点的撤下马赛克,但又怕吓到她,所以十分小心,就在她刚要看见时,直接被萧景拽了过来,掐住了脖子,语气阴森,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疯的莫名其妙:“朕问你话呢?你耳朵是出气用的吗?”
“我……”祝卿安刚张开嘴,就被萧景单手提了起来,身子已经悬到了城墙外,脑袋向下,整个人都快翻了过去。
woc,他有病吧!
“陛下,我没有啊!我没有对临淄王余情未了。”
祝卿安死死拽着他的胳膊,生怕这孙子真的脑子一抽就送她去死,摔死,实在是太惨了。
“陛下。”一旁的将领开口,刚准备劝道,却被一个眼神逼退。
“没有?没有你盯着他?”萧景轻声问道:“怎么?朕的弟弟这么好看?浴血奋战都让你移不开眼?”
“没有,没有,陛下,刚刚只是太黑了,想要看清楚而已。”
“看清楚干什么?下辈子好去找他吗?朕难道没有他好看吗?让你这个皇后死死盯着?”
“没没没,陛下,您英明神武,俊朗非凡,我下辈子肯定找你啊,您一看就比临淄王漂亮,临淄王哪能和您比啊?”
“你竟然敢拿朕和一个叛党相比?一个手下败将也配和朕相提并论?”萧景的声音更冷上了几度,掐着她脖子的手更是如同一坨冷硬的冰。
?
“不是他有病吧!”祝卿安在脑子里对着666骂道:“不是他先比的吗?”
可奈何现在小命还握在萧景的手中,只能再次试探性开口:“那,不,不拿您和临淄王比?”
“哦?朕还不配和他比吗?”
我没有,我没说,你别冤枉我!
祝卿安都快被萧景逼疯了,只能再次疯狂摇头:“那您到底想不想和临淄王比?”
萧景没有开口,轻嗤了一声,而祝卿安忽然灵光一闪,福如心至,抓住了这个空档,扯着嗓子喊的震耳欲聋:“不论陛下比不比,陛下在我心里都是最牛逼,最厉害的,您就是天,就是地,离了您就像是鱼离了水,鸟没了翅膀,树木没了根系,您就是海上明灯指引我前进的方向,就是沙漠里的绿洲滋养远游旅客的内心,就是久逢大旱的甘霖,带给人们希望!”
一段话振聋发聩,直接让周遭的人全都听懵了,暗卫们的眼神都变了,崇拜的不得了,恨不能直接拿笔记下来,而萧景也在一瞬之间迟疑了,耳后根慢慢爬上了红,隐没于黑夜之间,轻咳一声低骂道:“不知羞的东西。”
随后把人拉了起来。
此刻祝卿安还在安抚自己受不了的小心脏,刚刚的失重感差点儿没把她吓背过去,在脑海里对着666念念有词:“感谢九年义务教育,感谢高中三年拼命学习的自己,还好,还好还保留着出口成章的能力。”
没错,没有人能逃脱义务教育的魅力,封建帝王也不行。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轻响【恭喜宿主避开城楼摔下死亡结局,剧情延续2/100,背景人物:萧景好感度:-25/100】
?
这玩意儿还能有负数好感度啊?
“宿主,宿主你实在是太棒啦!据我所知,现在在场的所有人中,萧景对你的好感度最高,再接再厉!”
合着,他对大家的好感度都是负啊。
不论此时剧情怎么七拐八拐,萧成也没能避开必死的结局,就像萧景不论何时,对待敌人都喜欢玩儿虐杀。
萧成已经被逼到绝境了猩红的双眼,瞪着高居城楼之上的兄长,四周是他亲卫的尸体。
“殿下!”侍卫长奋力劈下一支利箭,冲萧成叫道:“小心啊!”
两人对望,眼里都含着血,四周城门之上,都是弓箭手,可萧景就是不愿意给个痛快,甚至下令不准杀死临淄王。
萧成像是一只无处可逃的老鼠,希望猎手能给个痛快,萧成握着自己的剑,抬头最后看了一眼萧景,脸上还粘着血,直接横刀架在了自己的颈侧,没有多余的任何一句话,愿赌服输,甚至都没有怨天尤人。
“宿主,萧成想要自杀!”
此时,祝卿安终于看清了萧成的脸,虽然还是隔着很远,但毕竟没有常年坐在电脑旁,视力总还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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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萧景长的很像,是一打眼就能看清楚他们是兄弟的长相。
身姿挺拔,皇子气度,哪怕到了此刻,都没有弯下腰。
萧景抬手,制止了所有的厮杀,两人隔着鲜血,尸首,皇位,遥遥相望。
祝卿安就站在萧景的身侧,盯着他,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淡,就像是一尊佛像,不喜不怒,好像他要杀死的不是自己的亲弟弟,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在伤心。
祝卿安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叮,未知人物解锁×2,临淄王:萧成,死亡结局】
祝卿安听见声音,手一瞬间攥紧了,许久没有松开。
他看见萧景举起弓,百步之外对准了萧成,箭矢还发着寒芒,甚至映射出萧景的冷冽的眉眼,脱手而出,只听的利箭划破天际,直取临淄王。
萧成闭上了眼,泪温热了眼皮却没有落下来,祝卿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嗓子发干,发涩,原来游戏中没做出来的场景是这样的啊,短短一句:“梁灵帝于虎门射杀亲弟,无情无义。”当真正发生时,原来是这样疼啊。
剑应声而落,萧成捂着胳膊跪在了地上,爬不起来。
“全部收押。”
“是!”
一旁的暗卫,将士们领命,与下面浴血奋战的同袍们一起把叛党绑了起来。
秋凉,冷风,萧瑟,城门,鲜血,将士,黑夜,喜服,黑袍,王侯将相,天子皇后,在今夜,祝卿安所追求的战场美学尽数展现在了她的面前,可她没有一丝欣喜,有的只是恍惚和不适,萧景没有去见萧成一面,他冷眼旁观自己的弟弟被人押走,他的身边站着很多人,保护他,伺候他,畏惧他,浓重的夜压在他的身上,腰杆挺的比萧成还要直,只是像一把快要断掉的弓,发出轻轻的,不堪重负的颤抖。
萧景猛然回头,望向祝卿安,那双黑的快要融进夜里的眼,盯着她,没有说话,随后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祝卿安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手指叫着已经满是脏污的喜服,直觉告诉她,此时最好不要往后退。
好凉啊。
萧景的指尖好凉,他轻轻划过祝卿安的面颊,他的手干净,修长,却粗糙,他的指腹,掌心,有一层厚厚的茧,那是年幼时为了在冷宫讨生活留下的,也有后来在战场上与敌人拼杀时留下的疤。
只是轻轻在祝卿安的脸上拂过,便留下了红痕,他的手很大,一只手就能掰断祝卿安的脖子。
萧景忽然笑了,眼中流露出的是对祝卿安识趣的赞许:“好薄的面皮啊。”
看着她脸上的红痕,又加重了两分力道,直接掐住了她的双颊,靠近,轻轻说道:“你的情郎厉害吗?”
祝卿安放在两侧的手一抖,盯着萧景,看着他眼角的泪痣,思考着自己该如何回答。
沉默,逐渐弥漫。
萧景眼里的杀意逐渐蔓延,周遭静的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而那些个站在一旁的暗卫已经跪了下去。
萧景的手指抵上了祝卿安的唇,带着诡异的天真,问道:“朕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5. 原来你还记得朕是皇帝!
666在发抖,它觉得此时宿主只要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萧景就能反手捅死她。
连666都能察觉,祝卿安又如何不知,但此刻“情郎”二字却让她陷入了犹豫,没有明确的指代,杀或不杀,就成了萧景的一念之间。
祝卿安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设计出来的帝王,哪怕到了这一刻,她甚至还能夸自己一句,果然,自己的设计就是牛逼,这个疯子可真疯子啊!
她承认,她刚才有过一瞬之间的心疼和反思,但是,那又如何,要是没有她,他萧景甚至都不会存在于这个世上,说起来,难道他不应该先感谢自己吗?一串数据而已,怎么能逼的她节节败退呢?
祝卿安陡然握住了萧景的手,靠近,她此刻很是狼狈,但却依旧不能掩饰风华,这一天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身心俱疲,她想要结束这场相互试探的文字游戏了。
不论萧景再如何厉害,也不能改变他不过是自己笔下的寥寥数语罢了,刚来不适应,陪你玩玩儿,现在,她不想玩了。
“那陛下觉得,他厉害吗?”
祝卿安直接反问,上前一步,打断了萧景所有的试探,一只手勾住了萧景的前襟,微微向下扯了扯,冲着他笑道:“陛下何必一直纠结你与临淄王谁更厉害呢?如今坐上皇位的是你,执掌生杀大权的还是你,甚至我的命,你抬手便能直接拿去,陛下,得到人的认可有这么重要吗?”
祝卿安太了解自己设计的男主了,没说一句话,都让萧景的脸色难看了一分,泄露出几分情绪。
666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真当朕不敢杀你?”
萧景猛然掐住了她的脖子。
祝卿安微微咳嗽,踮起脚,想要拯救自己的呼吸,可她却依旧带着兴趣盎然地笑,似乎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您当然敢杀我,来,我今夜脖子上的伤就没有好过,你现在再使一点儿力,我便也是今夜的亡魂,是临淄王的叛党。怎么,陛下,我戳到您的痛处了吗?如今恼羞成怒了吗?”
生死置之度外,步步紧逼,竟然在一瞬间压过了他,而祝卿安的内心却远没有表面那般运筹帷幄:“666你等着让人上菜了,赶紧给我加一层媚眼如丝buff。”
“哦,好!”666赶紧帮忙,但祝卿安却不敢真的把宝压在这个不靠谱的玩意儿身上,它除了能提供情绪价值以外,一无是处。
祝卿安盯着萧景,忽然放软了声音:“陛下,往上走是康庄大道,是青史留名,往回看便只剩下幼时晦暗,狼狈以求。”她停顿了片刻,轻轻环住了萧景的脖颈,湿热的粘附气息在他的耳侧:“陛下,您才坐上皇位两年啊,您难道不想来日让曾经欺辱,曾经厌恶过您的人,对你刮目相看吗?我愿意陪着您,陪着您往上走,要是有一日行差踏错,陪着您往下坠,我同样愿意。”
好纯情啊,祝卿安在此刻,清晰看见了他微微泛红的耳郭,而萧景就像猛然受了刺激一般,推开了她,挂起了脸。
此时祝卿安有恃无恐,对着666唤道:“快就是现在,叠层buff。”
“收到!buff加载中!”666见识了这一系列的反转,此刻特别麻溜的办完了事儿。
而祝卿安对着萧景抛了个媚眼,眼尾上挑,做的还分外夸张,毕竟系统加持,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吗?虽然大事儿不能交给666,但扔个buff总不会再出问题,毕竟在刚刚放烟花的时候系统还挺好用的,那烟花可真好看啊,差点儿送他们去死。
萧景的面颊有一些发烫,一方面是被人戳破了心思的恼羞成怒,另一方面,则是,是什么呢?
萧景还没想出个缘由,就看见了趴在自己身上,对着自己眼角直抽抽的皇后。
…………
大概是自己刚才疯了吧。
萧景张了张口,又闭上,眼里的情绪溢了出来。
而祝卿安和666还在傻乐:“放心吧,萧景就是个颜控,你到时候看,承安殿内,就算是御膳房里的宫人都没有丑的。”
“宿主,你实在是太聪明了吧,这一套组合拳,一定把萧景打懵了,先是精神共鸣,再是美貌勾人,一定宠冠六宫!”
“唉~过奖过奖,我要宠冠六宫干嘛呀,我只需要让这孙子少发会儿疯,让我安安稳稳活到回家。”
祝卿安此刻得意洋洋,朝着萧景再次挑眉,看的陛下直抽抽。
“你快看,萧景要说话了!”
祝卿安此刻要是有尾巴估计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直接一个拿捏,好吧。
“你要是眼睛抽筋了,就去找御医,朕又不会看病,你冲朕眨有什么用?”
“你瞧,他夸我去找御医……?”祝卿安给666显摆的话一瞬间卡壳了,表情凝滞在了脸上,呆愣的看着萧景,像是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啧,眼睛不好,脑子不好,现在耳朵也不好吗?”
萧景崩了一整天的情绪忽然放松了,他靠近祝卿安,带着前所未有的笑意说道:“当时接亲的暗卫说,梓潼眼睛容易抽筋,那时朕还不信,毕竟名动京城的贵女,怎么可能面部有疾呢?如今看来倒是不得不信了。”
萧景欣赏着祝卿安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气急败坏最后羞红了脸,直接笑出了声。
而脑海里,祝卿安恨不得掐死666,一拳头将人砸散了型:“你是不是又给我放错技能啦!”
“没有啊,宿主,真没有啊!面板上真的显示已使用了。”
“你们系统是个半成品吧!我要投诉它!”
【检测宿主触发投诉,正在投诉,将会在24小时后进行解决,此游戏内流速为:游戏1年=现实1天,为追求各个游戏之间时间公平,统一使用现实时间处理投诉,该游戏将在24年内,为宿主解决问题,以上为全自动话回答,请问对宿主有帮助吗?如果有,可以麻烦亲点一个五星好评吗?】
?它怎么不等我死了再解决?还公平,全是为了自己方便吧!
还五星好评!去死吧!
不管祝卿安脑海里打的怎么个天昏地暗,萧景却慢慢沉下了眸子,祝卿安说的所有话,他不是不知道,她如此准确的猜出了他的情绪,按照帝王之术,他应该杀了她,一个罪臣之女,影响不了什么,可看着她鲜活的模样,他犹豫了。
在这偌大的皇宫内,父不像父,子不像子,做亲娘的恨儿子,恨不能啖食其肉,做兄弟的为了皇位,能踩着尸骨向上爬。
算了,反正他也没那么想活,他这辈子做过的疯事儿还差这一件吗?放任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皇后待在身边又如何?不过是多口饭吃,她要是有本事杀了自己,那便杀了,要是朕先腻了,那就宰了,无外乎是谁先死罢了。
祝卿安和666还在一起辱骂主系统,可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恭喜宿主避开被打做叛党,死于天牢结局,当前进度4/100,请再接再厉。】
“你说有没有可能系统确实起了作用,只是那群男的不解风情,抛媚眼抛给瞎子看?”祝卿安试探的问道。
而666点头如捣蒜:“一定是这样的!”
此时萧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新娶的皇后打上了大老粗的标签。
“陛下。”暗卫单膝点地,跪下行礼道:“临淄王已被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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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关押。”
“嗯,回宫吧,天凉了。”
祝卿安撇了撇嘴,跟666吐槽道:“他是不是反应慢半拍啊,才感觉到冷?”
祝卿安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此时正值深秋,城门风急,这一路上,冷汗都出了好几次,打湿了喜服,风一吹,黏在身上,很是难受。
萧景瞥了祝卿安一眼,随后率先抬脚,朝着宫内走去,玄色的大氅被兜头砸在了脸上还十分冷漠的撂下一句:“还不走?等着朕请你吗?”
祝卿安摇头,赶紧把大氅穿上,亦步亦趋跟上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多谢陛下赏赐。”
萧景脚步一顿,斜睨了她一眼,语气带着讽刺的震惊:“朕还以为祝家的家教都教进狗肚子里了呢?原来梓潼还记得朕是皇帝。”
祝卿安一听这话,觉得自己应该按照正常的,封建王朝里的做法跪下来请罪,但是吧,毕竟现代平等社会生活了二十多年,实在是弯不下腿,二来,她觉得萧景没有生气。
“陛下仁慈,愿意宽宥我。”
萧景陡然停下,吓了祝卿安一跳,赶紧止住脚步,略仰头看他。
此刻的萧景面无表情,缓缓开口道:“那梓潼最好永远能有让朕宽宥你的能力。”
随后不管祝卿安作何感想,带着人便直接离开,以至于此刻的她还没意识到,今晚她该睡哪里。
承安殿被烧了,原设定里,原主只活了这一晚上,没有任何参考价值,以至于祝卿安在最开始看见萧景头也不回的背影时,下意识的跟了上去,随后又紧急撤回了一个脚步。
“宿主,我们不跟着陛下吗?”
“咦,你嫌自己命太多啊,还跟着他,谁知道这游戏疯狂补设定后,他又会做出啥呀,还上赶着。”祝卿安对666碎碎念念道:“萧景明显不想搭理我了,我们去栖凤殿,那正好是皇后的寝殿,圣旨上赏给我了,走吧。”
祝卿安另挑了一条小路,硬是凭借着自己强大的脑子,从七拐八拐,所谓五步一景的皇宫里找到了正确的路。
666这个半成品,拥有着一流的情感反馈,二流的脑子,以及不入流的业务能力,真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只会在一旁喊:“宿主棒棒哒。”、“天呐,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厉害的宿主呀!”、“求宿主带飞教程!”
祝卿安承认,她被哄到了,甚至脑子一热原谅了它的不靠谱,好吧,她就是这样一个愿意娇纵系统的人,肯为我花心思就好了呀,管它有多大能耐呢!
祝卿安安慰着自己,最后直接跟666侃侃而谈道:“你也不瞧瞧我对萧景的设定有多成功,直接威胁到我这个原作了,要不是我穿进这里面,我一定会为他疯狂打call。”她停顿一瞬,随后才又说道:“不过你们这个世界观的成长速度太快了,还不断放大萧景的劣根性,尤其是他还敏感多疑,自私自利,自以为是,太过一根筋,我有的时候真怕这小子大晚上学曹操,梦中舞剑。”
也就在这一刻,祝卿安总算到了栖凤殿,打发了前面一直引路的小宫女,向666感慨道:“这一天总算过完了,可以睡个好觉了。”
可她还没走进去,就隐隐发现了一丝不对,这么大的宫殿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她这个主人都还没回来,宫女太监们就睡了吗?不符合常理啊,还是说他们都认为自己今夜不会回来?
忽然,脑中蹦出来一个疑问:“承安殿烧了,萧景睡哪里?”
随后又飞快的安慰自己,大梁都是他的,没必要和自己这么个半生不熟,夹生饭一样的妻子同居,毕竟自己疑似太后的人,他疯了,放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真是自己吓自己。
6. 鬼,有鬼啊!
祝卿安走进了栖凤殿内,总觉得安静的有些不正常,没有人掌灯,只有长廊周遭亮着宫灯。
一阵风吹来,直接让666惊叫出声,吓了祝卿安一跳,脑内发麻,嗡嗡作响。
“有鬼啊!”
“有个鬼啊,别在这儿瞎叫唤!栖凤殿从梁文帝时期起,就几乎都作为宠妃,与皇后寝殿了,没那么多冤魂!”祝卿安没好气地说道:“再说了,方圆百里真正的鬼,不才,正是在下,在向阎王殿报道的途中被你给卷到这儿了。”祝卿安满脸的嫌弃:“也不知道一个系统胆子这么小干嘛?”
随后,在666不好意思的尴尬视线中直接推开了殿门,祝卿安一抬眼,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两个鬼影,在地上不断被拉长,爬到了祝卿安的脚下,祝卿安推门的手一顿,汗毛霎时就竖了起来,一个激灵,却还强撑着去搜寻是不是有人在殿内——然后一个活人都没见着,跳跃的烛火在抖动,影子被撕扯,栖凤殿内各色喜烛红帐,尽数充斥在眼底,但大多数都熄灭着,只有微弱的烛光在跳动,曾经看过的所有鬼片在脑内回荡,带着666被迫重温,毕竟人死了都能活过来,谁知道这儿是不是真有啥脏东西啊!
“我艹,鬼啊!妈妈救我!”祝卿安被吓得直接倒退了好几步,左脚绊右脚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时影子动了,一步步向着她飘过来,祝卿安呼吸一滞,脑子里面南无阿弥陀佛,耶稣上帝滚了一圈,根本不知道先拜谁,语言系统混乱,车轱辘打滚,她死死咬了一口自己的嘴唇,都感到了血腥味才让自己冷静下来,试探着开口:“这位大仙儿,我……”
话还没说完,一把刀便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刺激着祝卿安的脖颈,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男人居高临下,面无表情,蒙着面,眼底泛着毫无生机的杀意。
哎哟妈妈呀,活的,会喘气的,感谢老天爷。
祝卿安猛然松了口气,怂怂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裳,直接忽视了正架在自己命门上的刀。
【叮,未知人物解锁*3,暗卫统领商扶砚,结局:死亡】
祝卿安再次听见这个结局,下意识抬头看了那个高大的男人一眼,然后明目张胆的盯着他那双翡翠色的眼睛。
少数民族?
死亡?
“666,最后的结局都是死亡,包括正常的生老病死吗?”祝卿安询问道。
“不包括,宿主,所有特意标注死亡结局的人都是非正常死亡的。”
祝卿安愣住,无意识的在心底道了一句可惜,这个长的可真好看啊,那种异域风情和漠视生命后无悲无喜的眼神,实在是太漂亮了,像是一尊束之高阁的雕塑半成品,没有生机,就是纯美。
“你在看什么?要朕把他赏给你吗?”森然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露出的是萧景那张脸,这个也好看,月白色的常服中和了他的冷硬,突出的是他那双居高临下的眼睛,以及眼角那颗红的滴血的泪痣,像是朱砂点落,给水墨晕上了色彩,光和影在他身上交织。
男鬼二号再次开口,带着明显的恶意:“商扶砚,朕的皇后好像看上你了,把她送你怎么样?”
祝卿安被美色迷惑的眼神一瞬间就收了回来,然后飞快摇头,而商扶砚直接扔下一句:“不要。”
狗东西,把我当物件呢,一个送人,一个还不要!
祝卿安咬牙切齿,却还硬是咬着后槽牙扬起了一个微笑:“陛下勿怪,只是没见过这位大人,所以好奇。”
“朕还以为你觉得他长的好看,好看到连眼睛都移不开了,正说要不赏给你算了。”
呵呵,赏给我,然后反手宰了我吗?
“怎么会,陛下,我哪敢要陛下的人啊。”
萧景挥手,让商扶砚退了下去,一阵风从祝卿安身侧席卷,随后飘然之间便没了踪迹,半开的窗还昭示着他离开的方式。
干嘛不走门啊?祝卿安的眼睛还是没能撕下来,随后望向了房顶,暗卫是蹲在这上面吗?那他要是想吃饭喝水,上厕所怎么办,也会三班倒吗?
祝卿安实在是太好奇了,这类只生活在暗处的人物,历史对他们的记载实在太少了,好不容易碰上个真的,也能算是素材吧,到时候记一点儿,让文案组和策划组根据这个去编故事。
祝卿安还想着,自己那可怜的脖子就再次遭殃。
“这么好看,朕送你上去看,怎么样?”萧景的声音如同毒蛇,已经缠了上来。
可祝卿安却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话,时间越久,萧景的手收的越紧。
“说话!”
祝卿安松开死死抓着萧景的手,一边比划一边示意他先松手。
萧景冷眼旁观,直到挣扎越发激烈后才松开了手。
祝卿安直接软到在了地上,大口呼吸,但明显有些喘不过气,不断咳嗽,浑身都在发抖,在地上挣扎。
萧景蹙眉,直接蹲了下去,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喘口气,一只手还护着祝卿安,白净如雪的外衣直接拖在了地上,他也不在乎,与刚刚要下死手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轻轻说道:“喘气别这么急,慢慢来。”
萧景此刻温柔的有些不像话,单手把人拽了起来,撑着她坐在了圆凳上,一只手倒了杯茶,缓缓喂给她,像是在喂一只小动物,随手引诱着她追寻水源。
等祝卿安好不容易缓过了气,已经错过了萧景难得一见的耐心:“朕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蠢成这样,喘气都能把自己背过去。”
祝卿安也委屈啊,她这一天受过的灾比她活的一辈子都多,要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的脖子受了多少伤,你还掐它。当然这话她不敢说,只能睁着眼去瞪他。
奈何萧景这辈子就想当狗,一点儿都没有反思自己的意思,他甚至还凑近了一点儿,将祝卿安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呼吸纠缠在她的脖颈上,手指摩挲着她的伤口,又疼又痒,祝卿安不安分的动了动,挣扎着想要起来。
萧景看着明显的青紫,嘲讽了一句:“娇气。”
随后说道:“来人,送瓶伤药来。”
又是一阵风,闪现到了萧景的面前,祝卿安从萧景的身上略爬起来两分,探过去望,咦?换了个人。
萧景觉得他可能是对这个皇后太好了,在他身上拱来拱去,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后背上:“安份点儿,眼睛不想要了?”
好吧,她承认,她祝卿安就是个怂货,于是又把自己团回了萧景怀里。
然后就听见萧景这个狗东西开口说道:“朕怀里这么舒服,你还打算爬多久?”萧景抬手,前来送药的暗卫便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房间内便只剩下他们两人,萧景垂眸,只能看见她乌漆嘛黑的后脑勺,看着手感不错,于是便直接上手揉了两下。
而祝卿安则对着666骂骂咧咧:“不是他有病吧!他是不是在找茬儿啊?”
萧景不管祝卿安在想什么,直接把人拽了起来,按着她跪在了地上,再次爬到了自己怀里,祝卿安还没回过神,便觉得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疼,难受的要命,她挣扎着,却被萧景墙是镇压:“别动。”萧景一点点把药擦了上去:“上好的金创药,少晃悠。”
萧景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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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过她受伤的地方,明显的青紫指痕实在有些打眼,瞧着缩在地上小心吸气的祝卿安,还是放轻了些。
祝卿安枕在萧景的腿上,抬头去望他,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时而遮住眼尾的泪痣。祝卿安则有一搭没一搭和666聊着天:“你还好是把我拽到游戏里了,要是现在是关过在这儿,你现在就已经和萧景一块儿去阎王殿报道了。”
祝卿安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她一向随遇而安,天大地大,卷铺盖睡觉。
温暖的昏黄的烛火落在了两人的身上,竟然掬起了一捧名叫温情的水。
然后,稀里哗啦全漏了。
祝卿安迷迷糊糊地开口问道:“陛下,你刚才哄人的动作怎么这么熟练啊?”
安静,没有任何回答,祝卿安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半睁着眼去看,就见本来正在不断将药揉开的手指骤然用力,萧景直接将祝卿安脖子处的刀伤再次弄出了血。
“嘶。”祝卿安烦躁的下意识抬眼去瞪他,好不容易要睡着了又被弄醒,这对于祝家起床气超大的大小姐来说真的很烦。
“你干什么?”祝卿安烦躁的问道,哪怕此刻看着萧景面无表情,身居高位的样子,她都还是烦躁,直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动了动自己蹲麻的腿,不甘示弱的回瞪他。
666赶紧开口哄这个祖宗:“宿主,宿主别生气,别生气,陛下肯定是不小心的。”
“不小心?他就是见不得我好,一整天了,一整天了,白天莫名其妙穿进来,要嫁人,行,嫁就嫁吧,毕竟我自己写的,但这孙子还把我给绑了,还不给我饭吃,还要杀我,现在还不准我睡觉。做什么任务,还做什么任务?大不了一起死算了!”
压抑一整天的情绪彻底爆发,青梅竹马背叛自己,随后咯嘣一声,自己莫名其妙猝死了,然后就到了这个鬼地方,写小说,做游戏就是想自己,想大家一起爽爽,顺便赚点儿钱,在现实里面遇到病娇,谁不喊退退退啊!
“啪嗒,啪嗒,啪嗒。”眼泪簌簌地往下落,一下就浇灭了萧景刚准备发火的狗脾气。
“朕又没干什么,你委屈什么?”
祝卿安想骂人,想骂系统这个神经病,想自己爸妈和关过,想到他们要是发现自己的尸体时会有多崩溃,其实比起萧景,她最恨的就是系统,她每年都会做身体检查,除了在德国没啥好吃的,挑食,饿出了一段时间的胃病外,她就没有其他的毛病,怎么可能会熬一天夜就猝死呢?这明显是系统的阴谋,可她却谁也说不了,还要被迫让它住在自己的脑子里,这里人生地不熟,她还要被迫依赖它,她真的很崩溃。
她好饿,胃又开始疼了,她捂着自己的肚子蹲了下去,把自己种成了一颗蘑菇,她想起了妈妈知道自己有胃病后,着急忙慌飞去德国,给自己做吃的,还和家里的阿姨商量能不能去德国照顾自己,张阿姨也超级好,都不会说德语,但还是去陪自己了。
666在脑海里根本哄不住她了,它也根本理解不了,祝卿安刚刚差点儿被杀了都没哭,怎么单纯不小心被弄醒了就哭了呢?难道是被萧景吓到了吗?
忽然脑海中一阵滋滋声传来,无生机的,有别于666情绪丰富的声音传来【检测到宿主有排斥心理,可能会引发不可控行为,决定实施电击,强制剥离。】
“啊!”一阵短促的声音,焦躁,难受,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冷汗直往下冒。
浑身酸软到差点儿摔倒,却被萧景稳稳接住,直接把人抱了起来,那种生命流失却抓不住的感觉,他太熟悉了。
“叫太医!都愣着干什么?”
7. 这是我的床!
太医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眼睛,只敢小心翼翼的将祝卿安的手腕隔着绸缎放好,向萧景回话道:“陛下,皇后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思虑过多,身心俱疲,又吹了冷风,这才得了风寒。”
萧景坐在一旁,撑着脑袋,半眯着眼,许久后才缓缓说道:“开药吧。”
萧景看着躺在软榻上,把自己猫进被子里,睡的并不安稳的皇后,原本鲜活的模样如今倒是病怏怏了,惨白的有些可怜。
萧景站起身,握住了她的手腕,对跟着的暗卫说道:“去把栖凤殿里的侍女太监们都叫回来伺候着。”
“是。”暗卫领命既走。
而祝卿安却有些醒不过来,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情绪正在被剥离,想要回家的信念正在慢慢动摇。
呼吸越发急促,像是彻底陷进了梦魇,她看着关过的脸正在一步步模糊,父母的声音在一点点消逝,忽然手腕上的凉意猛然之间把她惊醒,急促的喘息,她死死盯着萧景,眼底都泛上来了红。
祝卿安逼着自己把所有的情绪落到萧景的身上,硬生生把自己仅剩的那点儿独属于她自己的记忆从总系统的围追堵截中拔了出来。
萧景一直蹙着眉,站起身,扶住了她的背,轻声问道:“被魇住了?太医。”
太医还没进来,便又退了出去,在外面候着,只看见祝卿安整个人都直接放肆的扑在了萧景的身上:“陛下,救救我,我好饿啊。”
萧景扶着她的腰,容忍了祝卿安的胡闹:“来人,去小厨房做些好克化的东西,上碗粥。”
一句话,便让安静的栖凤殿活了过来,各个宫女太监有条不紊的开始伺候着他们,但却十分小心,没有丝毫声音,连眼神都不敢随意乱瞟,但在看见皇后如此大胆时,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
“呜呜呜,宿主,你刚才吓死我了!”
666哭的太凄惨了,吵的祝卿安脑袋疼,开口随便哄了两句:“没事儿,别担心。”
“你刚刚怎么了呀,宿主。”666小声问道。
“有点儿想家。”祝卿安半真半假的忽悠着系统,忽然开口问道!“你们还有主系统吗?”
“有的,有的,不过只有重大违规的时候才会出现,宿主想家为什么会违规呀?”
“可能因为太想家了吧。”
祝卿安并不想再和666胡扯下去,单方面结束了谈话,就着萧景的手喝了一口药,苦的她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天啊,以前的人生病是怎么把这药灌下去的啊!
“666,你有没有啥屏蔽痛觉和味觉的东西啊?”
“有呀,宿主。”666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宿主,屏蔽五感类buff一天只能使用一次,要是有需求,则需要购买。”
“多少钱?”
“需要拿好感度换,宿主,五感类都是好感度10。”
祝卿安看着萧景已经有些不耐烦的脸,实在想不明白,他既然不想喂自己,为啥不让她自己喝,拉着个脸像是欠他钱似的,神经病,一定要像喂宠物一样折腾我吗?
随后,习惯性一掷千金的大小姐直接开口,豪气冲天:“买,先一样买个十个。”
“宿主,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能,或许,没有好感度。”
?
不能够吧,都解锁仨人物了,倒不出来一点儿好感度啊?
“宿主,您现在好感度是-25,倒欠陛下25。”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原来她不欠他钱,欠他感情啊。
不是,负25的好感度,萧景在这儿装什么好人啊?
而666却还在一旁给祝卿安撒粉红泡泡,九百九十朵玫瑰花都快把萧景那张脸糊成马赛克了,丝毫没有觉察到萧景还卡在随时都能弄死自己的边缘。
不是,这系统的底层逻辑是不是有点儿毛病啊?
深呼吸,祝卿安一口咬下去,直接把金汤匙啃的咯吱作响。
“牙口这么好?”萧景看着忽然发脾气的人,直接掐着祝卿安的脸,把剩下的那点儿药全灌了下去。
yue,想吐。
“你要是敢吐出来,朕就把你舌头割了。”
祝卿安盯着萧景,捂住了自己的嘴,那双眼睛瞪的特别大,炯炯有神,写满了敢怒不敢言。
“行了,吃饭吧,也需要朕喂吗?”
祝卿安实在受够了,飞快地摇头,一把夺过侍女送上来的小食,生怕萧景再来横叉一脚。
今夜太累了,她只想睡觉,并不想再去招惹萧景这个疯子。
又困又累,脑袋还昏沉,本来只想随意吃点儿,竟然味道还不错,尤其是今天一整天都没吃到东西。
祝卿安又摸了一块糕点,刚准备再来一块,就被侍女拦住了:“娘娘,陛下吩咐,夜深了,不可多吃,容易积食。”
抬头,就看见萧景坐在屏风后面,抿了口茶。
切,大晚上也不怕睡不着觉,而666已经馋的流口水了,一团空气在那几碟糕点上扭来扭去,对着祝卿安眼泪汪汪。
只是可惜,她也没办法。
萧景看祝卿安的没打算再吃了,便直接命人撤了下去,丢下一句早点儿休息,随后进了内殿,没看见身后的666对着他来了一套组合拳。
祝卿安一个人憋笑实在难受,666那个玩意儿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能拽动萧景一根头发丝。
忽然,祝卿安的笑意一顿,她发现四周的宫女太监又一次无声行礼后退了出去,室内再次只剩下两人一系统。
“那个,陛下,我今晚睡哪啊?”祝卿安开口,小声试探地问道,毕竟,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可能,或许,是她的寝殿。
“怎么?你不愿意和朕共处一室吗?”萧景不知何时脱掉了外衣,内衬勾勒出他精壮的身材,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就是了!
没错,祝卿安就是个俗人,喜欢这半遮不遮的感觉,要是她未来有幸回家,一定要找个像萧景这样八块腹肌的,拿她的话当皇帝的男大,她愿意花十万包他。
当然现在只敢想想,祝卿安把自己往被子里裹了裹,答道:“没有,陛下与您共处一室,简直是我百年修来的福分。”
没错,上辈子把福报全花完了,这辈子和神经病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萧景好整以暇,倚在屏风上,随手将头发散下来,宛若飞流瀑布,三千青丝,披散而下,声音夹杂着两分困倦:“嗯,梓潼确实该每日焚香沐浴,感恩上苍让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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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与朕同室而居,行了,朕乏了,早日休息吧。”
祝卿安看着萧景洒脱的背影,久久都没说话,甚至都把自己整不自信了:“666,这是我的宫殿吧?萧景是要我睡这儿,他睡床,是这意思吗?”
“是,是吧。”666小心地肯定道。
靠窗的软榻用鹅黄的蚕丝铺垫,上面还放着两个金丝软枕,可这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床啊,睡个午觉还勉强,要是在这儿蜷缩一晚上,那第二天绝对腿抽筋,更何况她还发烧了,祝卿安愤恨地锤了一下被子,咬着下唇,恨不得诅咒萧景今天晚上盖被子不盖肚脐,第二天腹泻不止,第三天高烧不退。
“那个,宿主,你要不和陛下商量商量,把床分你一半儿?”
祝卿安直接横了系统一眼,她不想活了吗?要是萧景睡着睡着,忽然看她不爽,把她捅死了,她找谁说理去?睡这儿,好歹能晚死那么几秒,最后她只能委屈巴巴的把自己窝在了被子里。
她祝卿安就是这么一个识时务的窝里横,就说算是个正常的封建皇帝,她也不敢和皇帝讲道理,说什么我需要隐私,更何况萧景这个不正常的呢?祝卿安郁闷啊。
而在祝卿安看不见的地方,萧景却扬起了嘴角,听着他的皇后故意发泄不满一样砸出来的声响,又小心翼翼探头探脑不敢乱来。
萧景的睡眠质量太差了,他根本没有办法自然入睡,更何况今夜,房内多了个人,同样的,他也不会允许太医院乱开一些放松精神的药,只能用安魂散硬撑。
要是让祝卿安知道,萧景根本大晚上睡不着,还要占着她的床,恐怕会怒骂暴殄天物。
但要是让她知道萧景在她面前站了一晚上,用手比划着她的脖子,准备怎么把她送上西天,恐怕会直接被吓死,并且把床拱手相让。
没错666就是这个差点儿被吓死的倒霉蛋,它进入休眠充电状态,老是听见有细微的警告电流流过,但并不强烈,刚开始还以为是宿主身体不舒服造成的,直到它被烦的受不了了,睁开自己那双卡姿兰大眼睛一看,数据心脏骤停,对上的就是这个大晚上不睡觉,矗立在阴影里的陛下,下垂的眼角,厌烦的情绪,月白色的里衣披在身上,衣诀翩缱,周遭还有隐没于黑夜中散发出幽幽烛光的红烛,简直就是白无常啊!
666快被吓死了,它不断喊着宿主,奈何祝卿安今夜一定要去与周公约会,萧景这倒霉玩意儿怎么能和周公相提并论呢?
直接屏蔽了666,还翻了个身,准备睡个天昏地暗。
萧景就一直站在那里,而666这团空气也压根不敢进入休眠,两个人大眼瞪小眼,666觉得自己都快成斗鸡眼了。
而随着天边的云影渐亮,萧景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身离去,昨日皇帝大婚,罢了三日早朝,但是临淄王叛乱的消息,总还是需要给大臣们透个底。
直到萧景彻底看不见人影了,666才松了口气,浑身发软的落在了床头,运气不好,还被祝卿安扇了一巴掌。
……它不想干了,怎么不睡死算了!
刚进入休眠状态,就被殿门外更大的嘈杂声惊醒,和祝卿安神同步一起坐了起来。
?怎么,萧景那大半夜吓死人的行为是遗传啊,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8. 解锁副本《为了白月光委身陛下后,陛下求我……
【叮,背景人物解锁×4,大梁端恪太后,结局:死亡,请宿主再接再厉】
此时系统的提示音并没有吸引到祝卿安的注意,反而她更好奇666的身体状况:“你,是不是有点儿虚?晚上早点儿给自己充电,需要吃点儿什么数据补补吗?”
“补什么?”666此时跟个幽灵一样,本来洁白宛若棉花的身体变得灰扑扑的,感觉可以去cos二手烟圈。
“就是,以形补形,你懂吧,关过闲着没事儿会让人做腰子给她哥吃。”
……
“补补补,你全家都需要补!”666生气抓狂,无能狂怒,躲起来不说话了。
而祝卿安却还是有些不适应,在宫女跪下去时,她下意识去扶,还没碰到她的身体,就被一阵此起彼伏的饶命声给逼退了。
“娘娘,奴婢伺候娘娘更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怎么能脏了娘娘的手,陛下,陛下吩咐了……”
“好了。”祝卿安打断了没说完的话,大早上她并不想听见萧景的名字。
等宫女们各司其职,手脚麻利的伺候自己洗漱完毕,便又有一个大宫女领着她去见太后。
得嘞,自己的宫殿还没来得及欣赏一番,就已经易主,成了萧景他们母子俩的了。
正厅内,雍容华贵的女人高居上首,墨绿色的衣裙点缀着朱翠,她并不年轻,但却依旧能从留有岁月痕迹的脸上看出曾经的倾城之貌,一颦一动,显出绝代风华,抬眼,那双绿色的眸子比任何珠宝都要惊艳,同样也丝毫看不出她昨夜的两个孩子经历过一场生死之斗。
果然是宫斗的胜利者,能当上太后的女人,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端恪太后起身,一步步向祝卿安走来,脚下生莲。
来了,这就是当妈的教训儿媳吗?这是要立规矩吗?像她这般优雅,城府深厚的人,会怎么教训我?
祝卿安和666难得找到了相同的爱好,各大狗血剧情的忠实爱好者。
不对,祝卿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冲666说道:“打住,打住。”祝卿安直接叫停了放到一半的大型宫斗剧,想起了前面的游戏设定:“我们就是太后的人,她应该不会教训我吧?”
666一愣,拍了一下自己有点儿短路的脑子,赶紧给自己充上了电,断断续续地说道“可是,宿主,太后让你去杀了陛下唉。”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然后她放了把火烧了承安殿,还把所有的罪责推给临淄王了。
……
哇噻,她是不是属于叛徒啊,但是,也不能说她啥也没干吧,至少,至少,额,她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祝卿安后知后觉的有一点儿心慌,但是大小姐从来不反思自己,只责怪他人。
“都怪他们,萧景这么凶,怎么能让我去刺杀呢?再说了,原主倒是想办法拖住萧景了,他们不还是败了?”祝卿安越说底气越足,直视着前来兴师问罪的太后,甚至还顺便感慨了一句这游戏生长愈发脱离掌控了,连一句话带过的人物,都在不断被完善。
可看着太后那边那多忠心耿耿的宫人,祝卿安还是有一点儿怂的。
“你说,要是太后娘娘暗害我,让我跪规矩,我是不是可以找萧景哭啊?”
“对!还要梨花带雨的哭!”666爱岗敬业,原谅了昨夜命苦的自己,撑着残存的电量呐喊助威:“宿主,你就是新生代的宫斗冠军!太后算什么,马上大梁就是你的天下了。”
“谢邀,大可不必哈。”祝卿安婉拒了夸奖。
然后,来了,太后娘娘带着她的规矩走来了,周遭的宫女都屏气凝神,大梁最尊贵两位女人的斗争即将拉开序幕,宫斗超级plus版。
666的呼吸随着太后的动作越发小心谨慎,一个不小心,差点儿把自己憋死。
而祝卿安则决定先发制人,跟随着记忆和设定,行礼道:“拜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
太后没有说话,一只手压在了祝卿安的胳膊上,如有千斤之重,顺着望过去,那双手上尽是不正常的冻疮,刀痕。
祝卿安怔了一下,想起游戏里,太后曾因萧景出生不详的预言被打入冷宫三年,这是那时留下的伤吗?
还没等祝卿安的视线从端恪太后的手上撕下来,就被直接压着跪了下去。
单膝砸在地,疼的她牙酸。
生理性的眼泪马上就快要涌出来了,但是她想到太后曾经的苦难有一部分是她带来的,祝卿安硬生生忍了下来。
然后太后说出的话,却直接炸碎了祝卿安的三观:“不是说愿意为了成儿的大业,什么都愿意干嘛?不是要与成儿喜结连理吗?如今怎么上了一次萧景的床就舍不得了?”
祝卿安猛然抬头,眼里的震惊几乎藏都藏不住,她不是,她没有,游戏里根本没这一出啊,这个背景怎么完善成这副鬼样子了!把弟弟的爱人送上哥哥的床,666啊!666把我拉进来的时候可没说我也处于被完善的行列啊!
“666,你们主系统是不是疯了?”祝卿安冲着系统吼道。
然后,又是那熟悉的电流声【叮,恭喜宿主解锁自身隐藏剧情,《倾城虐恋——为了白月光王爷委身陛下后,陛下求我爱他》剧本,请宿主再创佳绩,触发彩蛋率已超越50℅用户】
祝卿安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这狗血到极点的剧情被她一瞬间就梳理出来了,撑着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地问道:“666,我有拒绝任务的能力吗?”
“有的,有的宿主,但是……”666话还没说完就被祝卿安打断了:“拒绝,立刻,马上!”
【叮,感知宿主已拒绝任务,检查剧情节点,检查任务道具,无跳转,无重启,无存档功能,将直接跳转死亡结局,三,二……】
什么?
“等,等等,停止,停,我接受任务,我接受,别搞,新手号?”祝卿安真的怕了,心跳一阵慌乱,woc,刚差点儿直接被系统送去死亡。
什么破玩意儿,投诉服务要等24年,死亡服务倒是使命必达。
【叮,请问宿主是否确定接受任务?】
“是,是。”祝卿安眼中含泪,被迫强买强卖。
【叮,重新发布任务,并介绍隐藏结局:①被太后赐死,②被陛下赐死,③以叛军罪名打入天牢饿死,④平稳渡过,其他结局未知,期待宿主解锁。】
……
所以我必须死吗?祝卿安甚至有一瞬间茫然,但是哪怕到了这一步,系统都没放过她。
【叮,恭喜宿主在第二天达成“多种死法”成就,速度已超越99.99%的宿主,请再创佳绩。】
“砰”烟花炸响,就在666和祝卿安的眼前。
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666试探性地开口对祝卿安说道:“宿主,您别慌,至少,额,主系统重新排查了我的数据,我们将不再出现延迟的情况。”
经过666这两天的排查,已经发现有一些宫斗buff存在延迟,这才导致宿主在使用的时候没套上。
但此时祝卿安并不在乎这个,她更想解决眼前的麻烦。
祝卿安长久的沉默落到太后眼中就成了无话可说,成了移情别恋,成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当即怒火中烧,自己的孩子为了这么个女人,现在在狱中生死未卜,简直和萧景一样是个孽种!
而祝卿安则想起了在城墙上,萧景问自己谁是情郎的模样,她当时以为萧景没事儿找茬呢!原来真有这回事儿啊!所以,她这个差点儿做弟媳的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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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哥哥来了一场旷世表白?有点儿丢人。
“宿主,小心!”666第一时间叫唤道,拉回了祝卿安的思绪,她下意识的抬手,清脆的,呼吸一滞的,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
“啪——”
大梁最尊贵的两位娘娘击了个掌。
没错,本来应该扇在祝卿安脸上的巴掌被一把接住,击掌为誓,我们都是好朋友哦。
祝卿安后知后觉地抬眼去看向太后,抿了抿唇,有点儿不太好意思,脑子一抽,对着太后说道:“您息怒,我就是,额,就是,你知道你拍一,我拍一吗?”
只此一句话,彻底拉开了大梁后宫平静了两年的宫斗序幕。
真宫斗,并且直接进击到了这一个版本。
宫廷第一届自由格斗大赛。
端恪太后已经多年没见过有人敢这般忤逆自己了,除了萧景那个杂种,现在还多了她媳妇。
当场抬脚就踹了过去,墨玉色的大氅落在了地上,众目睽睽之下朝着祝卿安扑过去,一招一式甚至还有两分凌厉。
祝卿安一方面想着尊老爱幼,一方面还是怕自己小命不保,但在第二次被拽了头发后,在666惊恐的眼神中转头真和太后打在了一起。
笑话,她和祁关过一起长大,关过能成为最年轻的指挥官,她是什么好相与的吗?
古代家学渊源与近代格斗技巧撞在了一起,竟让端恪太后,这位生长在草原的女子都多了两分侧目,随后皱眉:“你不是祝卿安。”
“太后娘娘,你有证据吗?口说无凭啊!”
而周遭的宫女太监们想拦又不敢拦,跟随着各自的主子满场跑,又撞在一起,滚在一起,先是和自己主子一致对外,随后逐渐演变为混斗,最后变成了互相报仇大赛,你一拳我一拳,看谁不爽就一拳。
有一些宫女,小太监则偷摸退出了混斗,开盘下注:买定离手啊……
此时的萧景还在政事堂内,手中的奏折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堂下的大臣跪了一地,针对临淄王谋反一事,他们真不敢妄议,这位皇帝的性子根本不好琢磨,谁也不清楚他会不会忽然念起旧情,毕竟他一直容忍着太后与王爷胡闹。
而萧景此时的笑意就没有落下去,轻轻问道:“诸位爱卿,有什么说什么,不必拘束。”
大臣们别说说话了,根本不敢抬头。
忽然萧景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儿不太舒服,眨了两下,以为是昨夜没睡造成的,便也没当回事儿,可看着底下唯唯诺诺的大臣猛然将奏折砸了出去:“朕问你们谋反一事如何论处,谁准你们当哑巴的!”
站在一旁,真正的少年将军,陛下心腹就立在一旁,刚准备接话,却诡异的卡了壳,他觉得他可能是在军中待久了,怎么忽然间觉得萧景这个疯子也眉清目秀啦?!
直接浑身一阵恶寒,还有些想吐,怎么能眼睛劈叉,觉得萧景比金陵城的歌姬更风情万种,往回望了望,就看见那位最年轻的宰相也一脸菜色,有些想吐,两人对视看见了同款震惊。
而萧景看着下面正眉目传情的两人,声音更冷上了两分:“要不朕让两位爱卿今夜便同床共枕,省的在政事堂挤眉弄眼?”
安静,连空气都不敢流动的政事堂外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
商扶砚亲自压着个太监,提溜到了萧景面前,那小太监哪见过这阵仗,当即也跪在地上不说话了。
商扶砚先是瞥了两眼萧景,才冷言问道:“来政事堂何事?”
小太监像是一瞬间回过了神,对着萧景哭喊的那叫一个凄厉:“陛下,娘娘们打起来啦!”
“谁?”
“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在栖凤殿内打起来了,快被打死了!”
……
?
9. 你在可怜朕吗?
本就安静的政事堂更是雪上加霜。
他们真没打算听见皇家密辛,也不想知道皇后与太后如此彪悍,但既然已经听见了,那就再听一会儿吧。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准备提着脑袋吃瓜,萧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挥手,让他们都退了出去,自己则朝着栖凤殿走去。
而在萧景不知道的地方,他的一位心腹给了自己一巴掌,转身就跑去花楼洗眼睛了。
萧景还没走进殿内,一个玉瓷花瓶便朝他飞来,随后是金钗,玛瑙,甚至还有一把绿漪琴,噼里啪啦,丁里咣啷,甚至没有人注意到皇帝就在身后。
两位娘娘被仔细伺候着,太师椅旁还放了一盏茶,指挥着宫女太监问候对方全家,以爹妈为中心,涉及对方十八代祖宗。
哇噻,萧景觉得自己也在被辱骂的行列。
忽然,一直在做配乐工作的666卡住了,惊恐的提醒祝卿安道:“宿主,宿主,陛下来了。”
祝卿安下意识往回望去,就看见了陛下,萧景一身黄色龙袍,十分符合她想象中的皇帝形象,就是,就是,看着怎么有点儿我见犹怜,风情万种的感觉呢?气质揉杂,有点儿毛骨悚然的漂亮。
祝卿安觉得自己眼睛可能有点儿问题,不然为啥看着萧景心脏砰砰直跳,尤其是那双眼睛,描摹着深情和无辜,媚眼如丝。
“666啊,你们游戏建模还时常更新啊,今天的萧景是不是好看的有点儿不正常啊?”祝卿安问道。
“没有啊,而且我觉得他还挺生气,面无表情的。”666作为buff的投放者,它可以透过现象看本质,所以它根本没有注意到昨天控制面板上标注已投放的buff到现在已经彻底使用完成了。
没错,媚眼如丝buff卡bug了一个晚上,终于,在主系统检测中被发现,并重新投放,然后准头比666还差劲,直接扔给了萧景,让整个政事堂都经历了一上午的惊悚剧情。
萧景的威压犹在,哪怕被666拖了后腿,也依旧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将本来火热的气氛降入冰点。
霎那间,周遭的人便跪了下去,只余下他们三人还站着。
萧景瞥了一眼正在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祝卿安,将视线移向了太后:“母后,梓潼才进宫,没什么规矩,她毕竟……”
祝卿安有一点儿感动,只觉得萧景此刻真像个男人,毕竟婆媳关系,很大程度上就要依靠做丈夫的进行调和,哪怕他是个假的。
祝卿安在后面不断点头,赞同着萧景的话,然后她就听见萧景接着说:“毕竟母后要是不喜欢她,一刀杀了便是,何必弄的宫里乌烟瘴气,再者,这不是您亲自挑的儿媳吗?难道还是不满意吗?朕以为你会很满意。”
好好好,意料之中,萧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祝卿安一个白眼翻上了天,算了,就这样吧,媳妇儿死了,怎么不算解决婆媳问题呢,还是速通版,直达根源。
“满意?”端恪太后在看见萧景的那一刻,整个人便没有了丝毫身居高位的端庄,她指着萧景:“你死了我才满意!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人都不值得我满意!你怎么配活在这个世上?”
祝卿安被吓了一跳,而四周的宫人不知道何时被暗卫们捂住嘴拖了出去,只剩下了三人一系统。
“朕不配?朕为什么不配,朕难道不是母后你生出来的吗?怎么,因为朕命里不详,因为先帝将你打入冷宫?醒醒吧,母后,先帝他想要阿尔泰乐山脚下的地盘,就算朕没有出生,你也当不上皇后!”
“啪——”这一巴掌没有任何阻挡,带着劲风,甩在了萧景的脸上,连头都偏向了一边。
“杂种,萧景,你就是一个杂种。”
“朕是杂种?那他萧成是个什么东西?”萧景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把未尽之语咽了下去,瞥了一眼在一旁当鹌鹑的祝卿安,才继续说道:“太后娘娘,一切的开端,是你在啊勒来湖旁捡了先帝,你救了你的灭族仇人。”
祝卿安此时就像是瓜田里的猹,上蹿下跳,想要从只言片语里去拼凑整个故事情节,哪怕生命都受到了威胁,她还对着666贫嘴道:“看见没,不要随便在路上捡野男人,捡到天命之人的概率约等于0.0001%,一般捡到的都是你这辈子的报应,不是你的仇人,就是即将成为你的仇人,然后你会爱上他,喜提掏心掏肺,挖心挖肝大礼包,虐个千百遍后迎来团圆大结局,当然了,你还可能解锁隐藏剧情,比如说被你救的那个啥笔渣男,跟预设代码一样,只喜欢个什么物件,谁有那东西他就爱谁,然后发现自己爱错了人,真爱已经快被虐死了。”
祝卿安饱览各大小说,把666哄的一愣一愣的,然后又一阵脆响,一巴掌再次径直砸在了萧景的脸上,听的祝卿安牙都酸了,一瞬间就让她打住了话头,她现在真的怕萧景把她灭口了。
不可一世的陛下嘴角都出了血,脸垂在一侧,但他丝毫不在意,抬手擦了擦血迹,甚至还能笑出来:“母后,朕说错了吗?你要是没救他该多好啊!”他的双眼猩红,死死抓着端恪太后的衣角:“你以为我想被你们生下来吗?”
萧景此时还套着媚眼如丝的buff,可那只增加了他的妖异,他像是一只从地底爬出来的怪物,想要报仇却不知道恨谁,最后只能弄伤了自己。
“来,母后,你杀了我呀!”萧景将一枚簪子送到了端恪太后的手中,紧紧握着,他跪在地上,带着太后的手扎向自己的咽喉。
祝卿安和666在这一瞬间都被吓得失声,这要是皇帝死了,这游戏就完了,她就回不去了!
拜托,你们母子俩发疯,能别影响我回家吗?
祝卿安毫无办法,直接冲了过去,隔开了两人,那簪子刺穿了她的皮肉,插进了她的后心,甚至坠在上面的翠色珠宝还晃荡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跪在地上的萧景第一时间接住了祝卿安,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他的脖颈上,那双眼睛从她冲上来的那一刻,瞳孔便已经放大,像是看了一场慢动作一般。
他根本没想到祝卿安会冲上来,他以为她恨不得自己去死!
端恪太后看着眼前这一幕,笑了,连眼泪都笑出来了:“萧景啊,你说你是不是天煞孤星,你活着只会给身边人带来灾难,你瞧,这一幕像不像当年你抱着你的那条小奶狗哭?”
祝卿安感觉到萧景的手在抖,像是抱着一捧快要消散的灵魂,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那双眼睛都染上了红,眼尾的那颗痣,像是擦不掉的泪痕,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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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跨越时间的隐痛。
祝卿安觉得自己没被扎死,马上要被萧景掐死了,她只是留了点儿血,不是要死了,谢邀,请给她找个医生,而不是抱着她在这儿哭丧。
“陛下,陛下,你要不先放开我呢?”祝卿安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提醒着萧景她还有气。
萧景像是从梦魇中猛然回神,那双眼睛,看着祝卿安,随后才缓缓移向太后。
“你看,你又在撒娇。”太后抚摸着自己的那双手,指尖涂着豆蔻,带着天真和娇俏,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你总爱这样对着母后撒娇,跪在地上,用你那双漂亮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我,求我杀了你,可是萧景,你也不想想,你那双眼睛和你爹,太像了,真恶心,再来,我怎么敢杀皇子呢,我只能教训你身边的人,你的奶娘,宫女,还有那条小狗。”
祝卿安看着萧景,在那一刻,竞真的有些于心不忍,她在脑中轻轻对666说道:“我们当时没想到会这样。”
是啊,当年一句“母后讨厌他”根本没想到会让萧景的一生下一场漫长的大雨。
祝卿安环住了萧景的脖子,放任他埋在了自己的颈侧,就当是造物主的怜悯吧。
“娘娘,你要是真的恨陛下,你就应该直接杀了他,而不是相互折磨,你之所以这样,不过是因为他还有用罢了,什么天煞孤星,说到底,不就是你和先皇一起,将恨意全给了一个孩子吗?你还不如直接扔了他,能活活,不能活就死!”
安静,一圈圈在众人身边荡漾开去。
太后的轻笑成了被扔进湖底的一颗小石子,泛起了涟漪,又在萧景的心中席卷出惊涛骇浪。
“你倒是护着他。”太后哂笑,斜睨了祝卿安一眼:“当年你也是这么护着成儿的吗?让他对你芳心暗许?”
“娘娘,我们在就事论事。”
“好,祝卿安,我告诉你,萧景是被钦天监测出来的天煞孤星,他的命格你压不住,留在他身边的人没一个好下场,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景打断了,带着压了一层厚重风雪的清冷,他依旧漂亮,双眼依旧猩红,却一字一顿,没了刚才的疯癫之感:“太后乏了,送她回宫。”
“怎么,怕被祝卿安知道?然后她也不要你了?”
祝卿安满脸的一言难尽,我滴个乖乖,我啷个敢不要他啊,我还指望着他认真当皇帝然后送自己回家呢!
“太后。”萧景的声音响起,随后祝卿安觉得自己身体腾空被吓了一跳,赶紧环住了他的脖子。萧景配合着,垂下脑袋,并扫了祝卿安一眼,才接着说道:“朕要是孤星,第一个克死的恐怕就是你,可你没死,你还成了万万人之上的太后,可见钦天监就是一群吃干饭的神棍,没有任何用处。”
“你放肆!要不是因为你,我的母族就不会死!”
“那是因为你们识人不清!与我何干?我就该成为你们爱恨情仇的牺牲品吗?”
“我真不该生你!”端恪太后怒吼道。
“我没求着你生!”
萧景撂下最后一句话,便直接抱着祝卿安进了内室,他的眼睛红的快要滴血了,祝卿安觉得他好像很冷,就像是快要碎掉了一般。
“梓潼,你在可怜朕吗?”
10. 黄金,好多黄金!
祝卿安爬在床上,此时的buff已经消退了,她看着萧景那双我见犹怜的眼睛逐渐显露出了凉意,冷然,没有丝毫刚才要哭不哭,泫然欲泣的可怜样。
刚要回答就卡住了,她对666喊道:“我说,你们改建模的时候能不能提前吱一声?有点儿惊悚,好吗?”
“没啊,宿主,真没有,眼距,眼宽,参数没有任何变化啊!绝对黄金比例!”
没有吗?可她真的感觉刚刚的萧景更加漂亮,也更加不真实,难道她比较钟爱美强惨戏码?算了,这不重要,她只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回话,她马上就要变成美和惨了,没有强。
但萧景今天却颇有耐心,哪怕祝卿安对着他的脸许久没说话,他也不催促,好整以暇的又问了一遍:“祝卿安,你在可怜朕吗?”
陛下面无表情,明黄龙袍上掺着血迹,气势骇人,他就这样坐在床边,要求一个答案。
祝卿安摇头,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背上的伤还很疼,可以想象,这要是真对着脖子,马上就能送萧景见到如来,速度和大圣的筋斗云不相上下,一个十万八千里,一个一命呜呼。
所以对着萧景,祝大小姐实在怜悯不起来,毕竟现在的伤全在她身上:“陛下,我哪敢可怜你啊,你瞧你袍子上的血,都是我的,我可怜你,谁可怜我啊?”
萧景听见回答,愣了一下,顺着视线望向了胸前的血迹,手指碰了一下,又收回,笑了,将手掌送到了祝卿安唇侧。
?这是要干什么?他现在不是应该给自己找太医吗?他不会想恩将仇报捂死自己吧!祝卿安下意识的往回缩,脑内各大惊悚杀人案循环播放,甚至都幻听了鬼片音乐。
祝卿安眉心跳了又跳:“666,给我把音乐关了!现在是你放音乐的时候吗?”
然后,
“啊——唔”
祝卿安的牙齿磕在了萧景的手上,他就这样措不及防地拔出了背上的钗子,另一只手还逼着祝卿安咬下去,血腥味铺满了口腔。
好恶心。
祝卿安捂着嘴,惊悚的注视着萧景将虎口的伤随意擦拭了两下,笑着说:“如今,朕可以问你了吗?”
祝卿安现在真觉得自己可怜死了,她简直和萧景这疯子命里犯冲,能不能做个正常人啊?所有的嘶吼都藏在心里,面上根本不敢显露分毫。扬起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问吧。”
她是多希望萧景能做一个有眼色的人啊,她真的不想回答这些送命题好吧,高考语文都还有标准答案,萧景的答案纯主观判断,怎么就没人邀请他去做出题老师啊?
而萧景这孙子更是做皇帝做久了,根本不会看人脸色。
哈,我下辈子也要当皇帝,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自己一摔东西,就有人跪下请罪。
清越,动听的声音宛若是池畔水流撞击嶙峋怪石所发出的,他可以去当个声音主播,听一次打赏一条命的那种:
“祝卿安,你信神佛吗?”
问问问,你刚咋不去问你妈呀?就会在这儿挑软柿子捏。
祝卿安蜷着,缩在床的最里侧,而萧景则屈膝,一条腿压在她身侧,手指摸上了她的脖颈,伤还没好,还在渗血,在如葱白般的肌肤上留下粘腻的红痕,另一只手则把玩着才拔出来的钗子。
【叮————】脑内的系统发出尖锐的响声,像是网上疯传的土拨鼠叫声,让祝卿安颦颦蹙眉【警告,警告,宿主即将进入赐死结局】
一句国粹脱口而出,萧景是什么品种的狗啊?情绪这么善变,来大姨父了吧。
“还没考虑好吗?祝卿安?信还是不信?”
666在疯狂的叫唤,像是一只莫名其妙的泰迪:“快快快,宿主,说你不信,萧景一看就不信!”它十分焦急,甚至都还用自己的面板进行了一个计算,“宿主,回答信的话,你有30.33%的概率活下去!”
可萧景要是真不信,又怎么会这么在乎当年的批语呢?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情感一把火烧了祠堂呢?
造物主会怜悯,但祝卿安是活人,这种拿数据衡量感情的做法实在是太可笑了。
祝卿安在666惊悚的神情中先一步开口问道:“陛下,我信不信,重要吗?”
萧景不是好糊弄的三岁小孩儿,神情没有丝毫松动:“别在朕这儿投机取巧,谁给你的胆子反问朕?”
“陛下给的。”祝卿安带着点儿可怜,小心翼翼地抓住了萧景的袖子:“陛下,看在我为了你受伤的份上,别吓我,行吗?”
她实在不想和自己的亲亲脑袋分家。
萧景没有说话,脑内的警报还在长鸣,666在嘈杂的声响中对祝卿安喊道:“宿主,我给你套层buff吧,「臣妾冤枉」还没用过!”
祝卿安并不觉得一个用来后宫争宠,锦上添花的玩意儿能帮到自己,她看着萧景愈发不耐的表情,接上了自己没说完的话:“陛下,此时天下都是您的,您若信,那便是‘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您若是不信,那就更好办了,荧惑守心也好,克父克母也罢,不过都只是服务于先帝大业的巫蛊邪术,钦天监众人流放岭南,也未尝不可。”
祝卿安微微仰头,小心翼翼抬眸去望他,像是一只正在试探底线的猫,倾身说道:“至于我,我一般左眼皮跳财,求神拜佛;右眼跳灾,封建迷信,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一个问号在萧景,这位坚定的封建主义战士脑门上缓缓展开,直接理论终结了他发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左眼皮跳财的时候,我觉得自己马上就会有很多很多金子,右眼皮跳灾的时候,我一般认为是我晚上没睡好。”
……
如果祝卿安此时能看见萧景的情绪,现在上面一定写满了无语。
萧景陡然起身,站在了床下,下垂的目光落在祝卿安的身上,许久后才问到:“那梓潼觉得现在,是跳灾还是跳财。”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跳财!”祝卿安捧着自己的脸颊,听见警告声越来越弱,胆子也大了起来,还在后面暗戳戳补了一句:“陛下,与其纠结信或不信,不如看看怎样带给你的用处更大,你要是不开心,就别信了。”
在萧景深沉的目光中,祝卿安最后一句,轻的宛若是柳絮随风飘散:“信神佛,不如信我。”
我带着团队,创造了这个世界,比起神佛,我才是那个决定你命运的人,天煞孤星的批语,不是上天给的,是我给的。
祝卿安安静的蜷缩着,不太敢看萧景的表情,直到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才抬头,萧景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他单膝跪在床上,声音与系统提示音同步:
“祝卿安,朕做过最对的一件事,便是把你养在了身边,没送你和萧成一起去死。”
【叮,恭喜宿主逃脱赐死结局,剧情进展8/100】
“朕钟情你,你现在是朕的了。”
【叮,萧景好感度0】
?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祝卿安觉得这个世界已经癫成她看不懂的样子了,萧景在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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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顶着个零光蛋对她说我爱你?表演精分吗?
六百六十六,盐都不盐。
当年祁关过拿着自己考40分的英语卷子保证以后一定认真学习,都还坐那里背了一下午英语单词呢!
还有,你真的不觉得自己这段发言特别油腻吗?我还说,男人你在玩火呢!
可是这话她根本不敢说,她只能对着萧景赔笑,直到商扶砚亲自敲响了房门,提醒萧景左相来了,他才离开。
看着萧景远去的背影,祝卿安和666同时将自己摊成了一块肉饼,总算送走这瘟神了。
“快,放个狗血剧看看。”祝卿安趴在床上,后背疼,她也不想动,反正只要萧景一走,栖凤殿的宫女们就会回来,根本不担心没有中饭。
祝卿安现在更担心的是,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聚会和朋友,未来她该如何在这大梁生活啊,总不能每天都和萧景大眼瞪小眼吧。
她很悲伤,所以中午在春月这位掌事宫女的伺候下吃了两大碗饭,边看剧边伤春悲秋。
然后,当天下午,萧景就给她送来了差事,祝卿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两天被陛下咬,二十年都想敬而远之。
可是,萧景给的太多了。
没有人可以拒绝躺在床上,被人送来成箱成箱金子的快感,哪怕你再有钱也不行,更何况祝卿安此时穷得叮当响。
当她看见地上散发着金光的金砖时,嘴角死都压不下去,她用颤抖的手,指着问道:“你再说一遍,这是要干什么?”
内务府的太监脸都要笑僵了,但还是重复了第五遍萧景说过的话:“娘娘,陛下口谕,怕您一直待在栖凤殿无聊,所以送些东西来给娘娘解闷,还让奴才问您,左眼跳了吗?”
“跳了,跳了!”祝卿安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满脸都写满了欢欣雀跃,不喜欢黄金,都是因为黄金不够多罢了。
谁说油腻霸总不好了,这霸道皇帝可太好了!
不要怪她没见识,毕竟就算她再有钱,也没把所有的数字换成金子啊,他们家又没犯法。
这边祝卿安激动的抱起了一块金砖,另一边萧景的神色却已经冷了下去,在承乾殿内,萧景同左相一起对临淄王叛党做出了处决,数道诏书直达诏狱,但却因为临淄王本人起了冲突。
“江柏舟,你一定要朕杀了萧成吗?”
“陛下,您在心软吗?为了一个叛党?他是您的弟弟吗?只要临淄王活着,太后娘娘便不会安分,防患于未然啊,陛下。”
江柏舟说完,手指攥紧了衣袖,随后径直跪了下去:“臣知晓陛下有不忍之心,但这会助长不臣之心,陛下……”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景抬手打断了,内务府的太监战战兢兢的被领进来,跪下,对萧景说道:“拜见陛下,奴才前来回话。”那小太监鹦鹉学舌一般,重复了一遍祝卿安的话,萧景心情倒是好了起来,却引得江柏舟皱起了眉头。
“左相觉得朕这位皇后如何?”
“臣不敢评价娘娘。”
“恕你无罪。”萧景把玩着手中的笔,带着一点儿并不明显的炫耀,想要自己这位孤家寡人的好友说出点儿什么来。
“臣以为,娘娘过于活泼了,而且,她还是太后的人,这恐怕……”
“这恐怕太有意思了。”萧景扬起笑意“柏舟,她还差点儿成为临淄王的王妃,如今却是朕的妻子,你不觉得有意思吗?”
随后,根本不管江柏舟还准备说些什么,直接摆驾去了栖凤殿。
11. “怎么,衣服不会脱吗?”
栖凤殿内,祝卿安和666一起蹲在地下数了第五遍金砖,甚至她发现这些金子都没有宫中钢印,是可以直接拿出去倒卖的。
“唉666,你说有没有可能你自己出bug了,其实萧景已经对我情义深重了?”祝卿安笑着问道。
而666则是气得吱哇乱叫,再三保证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御医赶来给祝卿安换了第二次药,并嘱咐伤口不要见血,可祝卿安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小命从阎王那里要回来,怎么可能安分守己。
她当时特意让人在游戏中设计了汤泉,星罗棋布,曲水流觞,温热的泉水在玉髓铺就的宫殿里百转千回,可是给游戏男女主们贡献了不少名场面呢!
如今都穿进来了,说什么也要去看一眼,套了一层消除痛觉的buff,便不顾春月的阻挠,向着汤泉宫出发。
等萧景踏着月色,走入栖凤殿,准备与皇后共进晚膳,却扑了个空,他以为自己那个又娇气,又怕疼的皇后会安分待在宫里睡觉,甚至都没有派人来通知她侍驾,谁成想,又是受伤流血,又是风寒发热都没阻挡住她外出探索的脚步。
栖凤殿里的姑娘们跪了一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就是这般照顾皇后的吗?”萧景随口问道,手指转动着玉扳指:“她年纪小,闹腾,你们也不知轻重吗?”
“陛下,陛下恕罪。”
萧景淡漠的扫视了一圈,随后拂袖而去,刚走到汤泉宫外,便挥退了准备前来侍候的众人。
掀开月白,水蓝,各色纱帐,层层叠叠中看见了自己的皇后。
祝卿安趴在汤泉旁,并没有下水,三个姑娘围着她调酒,还有一个坐在一旁弹琴,好不快意,甚至祝卿安还拿着剪刀探身,剪了两束桂花。
“娘娘!”琴声骤然停滞,一旁的宫女惊叫道:“娘娘,这是陛下的钟爱之物!”
“啊?”祝卿安看着手里的桂花,略显的有些茫然无错,呐呐问道:“这么多,陛下应该看不出来吧。”
没办法,祝卿安有点儿想尝一下御膳房做出来的桂花糕是什么味儿的,一时没忍住,随后她直起身安抚道:“没事儿,陛下要是怪罪下来,就说是本宫自作主张要你们剪的,到时候定护你们无虞。”
瞧着被吓得两股战战,面色惨白的漂亮姑娘们,祝卿安也涌上来了愧疚,她当时真没想那么多,只好搬出萧景,安慰道:“放心吧,陛下如今对本宫,那是宛若天上明月,千般呵护,万般宠爱,怎么会因为几株桂花而对本宫发火呢?你们难道没看见自本宫入宫后,陛下夜夜都歇在栖凤殿吗?
更何况你们见过陛下身边还有别的女人吗?
再说了,本宫都和太后娘娘闹起来了,你们见陛下对本宫生气了吗?
最重要的是,临淄王叛乱的时候,陛下都记得带上本宫,你们知道这代表什么?这代表陛下早就对本宫芳心暗许了,所以你们不要担心。”
虽然过程有点儿曲折,但结局确实如祝卿安说说呀!
还有666在一旁提供数据支持:“宿主,你说的没错,如今你就是椒房独宠,虽然陛下对你的好感度是零,但对别人的好感度都是负数啊!”
祝卿安对着众人大放厥词,反正萧景也发现不了,等他这个日理万机的皇帝有时间来泡汤泉了,桂花早就长好了。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跪在地上的宫女们现在已经大气都不敢出了。
祝卿安忽然觉得有什么不祥的预感弥漫上心头,和666搭话道:“你有没有觉得空气有点儿稀薄?”
“啊——宿宿主!后面,后面!”
“你鬼叫什么?后面有鬼啊?”祝卿安往后一回头,就看见了萧景那张放大的脸。
“鬼啊!”
影影绰绰,各色绸缎交相辉映,氤氲的水汽晕染开来,萧景含着笑意,还没开口,他就看见自己的皇后像是见了鬼一样,飞快的爬起来,往后退,然后一个脚滑摔在了地上。
“呜!”尾椎骨要裂开了,祝卿安撑着自己的后腰,眼泪都摔出来了,周遭的宫女训练有素,飞快的退了出去。
“还能动吗?要朕抱你吗?”宽大的手掌节骨分明,伸在了祝卿安的面前,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此时的祝卿安晕晕乎乎,有点儿不太好意思,看着难得耐心的萧景,还是犹豫的搭上了他的手腕,一拽,一拉,整个人便被圈在了萧景的怀里。
温热的手掌带来阵阵酥麻,替她揉着刚摔到的后腰,红晕慢慢爬了上来,祝卿安不安分地动了动:“陛下怎么来了?”
“怎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没有!”祝卿安飞快的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嗯?”萧景尾音上扬,明显不信任,然后他拽着祝卿安的手,示意他抱着自己,弯腰,捡起的,便是落了一地的桂花,浓郁的气息,缠绕着两人,隔绝出空间,呼吸交织。
“真的没有吗?卿安?”
“陛下——”
“咔嚓。”
?
“对不起宿主,我刚忘了静音了!”666飞快滑跪,偷拍被抓,十分不好意思,但刚才那一幕太符合霸道陛下爱上我的氛围感了,它真的很想发系统圈。
桂花飘落,温泉水暖,俊男美女,好不漂亮。
……
祝卿安往后退了一步,想要保持点儿距离,不太好意思去看萧景:“陛下什么时候来的?”
萧景放任祝卿安从自己怀里逃走了,手指碾过桂花,香气四溢,答道:“没来多久。”
还好,还好没听见刚才自己的那段羞耻发言,然而才松了一半的气,就随着萧景剩下的话,直接岔气了。
“大概是听见卿安说‘朕待你如天边明月,千般宠爱’……”
“停!”祝卿安直接窜上前,捂住了萧景的唇,面色酡红,这不是全听见了吗?
有些话保命的时候说说就算了,可现在没有了逃命的需求,就显得很羞耻。
“脸红什么?”萧景本就是个恶劣的人,尤其喜欢看别人被自己逼到进退两难,苦苦挣扎的样子。
对待敌人是如此,对待妻子,也同样如此。
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畔,撬开她的贝齿,又问了一遍,逼着她说出些话来:“陛下,我,不是有意,只是想让宫女们别那么害怕,我……”
声音轻颤,祝卿安解释道,但这不是萧景想要听见的,他没有感受过正常的父母之爱,也没见过什么叫情投意合,他只会遵从本心去逗弄,他会的,是边疆兵痞脱口而出的荤话,但这些,他下意识的不想展示在祝卿安的面前。
他能感受到这位京城贵女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但这都不重要,不论她是谁,萧景都能感受到,她像是一树刚要开放的桂花,经不起一点儿风吹雨打,但不用走进,便能嗅到香气。
“别抖,卿安,朕知道,那你告诉朕,摘桂花想要干什么?”
祝卿安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吐在自己的手心,连心脏都骤然紧缩,下意识的往后撤了一步,才低声说道:“桂花糕。”
轻笑声传来,不知何时,两人已经站在了温泉边缘,池水泛上来,打湿了衣衫。
萧景带着祝卿安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衣带上,冰凉的腰带,玉坠冷了祝卿安一个激灵,她慌忙往后退,想要收回手,却被紧紧困住,根本动不了。
祝卿安看着萧景绣着暗纹金龙的蓝缎长袍,手指紧了又紧,脑内纷乱,竟然想起这不会是奇迹皇帝吧,衣服都没有重样的。
“卿安在在走神吗?”
把祝卿安烫了一下,她不敢抬头,也不敢点头,只能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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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甚至她和祁关过的聊天记录都不是能见人的那种,但她真没干过这事儿啊!
她和前男友谈恋爱也是玩纯爱,只到了亲嘴那一步啊,怎么就忽然要坦诚相见了?不是说好了古人封建吗?
666此时眼前已经有了马赛克的前兆,但还是能听见祝卿安的心声,默默补充道:“宿主,你们结婚了,就算再封建也合法了。”
哦,对,她结婚了,虽然婚礼在逃命。
萧景感受着祝卿安此时心脏狂跳,像是抓到老鼠的猫,并不着急下口,只是不让祝卿安逃,但也不催促,俯身,问道:“怎么,教习嬷嬷没教过皇后如何侍寝吗?还是说,卿安其实早就不是原来的祝小姐了?”
一个问题像是在祝卿安和666二中敲响的醒钟,一瞬间冷汗直下,祝卿安茫然的抬头,连眼中都蒙上了一层水汽。
其实但凡萧景换一个时机问她,她都不会这般无措,甚至还会以此尝试着和萧景谈条件,如今这样,完全是被萧景一套组合拳弄懵了。
唉,萧景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捂上了祝卿安的眼睛,缓缓说道:“好了,卿安,替朕宽衣,然后就出去,朕沐浴更衣,这总会吧。”
“会,会。”祝卿安深吸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脱件衣服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儿,这有什么不会的?死手,你快别抖了!
可这第一步就把祝卿安给难住了,陛下的袍子每一处都是极尽考究,每一次都是七八个人伺候着起身,让祝卿安一个人脱他的衣服,她哪会啊?
一下,拽了第二下,还是没开,一使劲,直接扯断了一旁的环扣,玉坠跌落,摔在了地上,非常尴尬,但好歹外袍是开了。
笑声从胸腔传来,震的祝卿安手有些发麻。
“你别笑了!”恼羞成怒,开始奋斗下一层衣服。
“好,朕下次少穿一点儿,省的卿安脱起来麻烦。”
祝卿安根本不想搭理他。
“要帮忙吗?”萧景握住了祝卿安的手指,哪怕这么长时间待在温泉池旁,萧景的指尖依旧是冷的。
“你别动了!我马上就好了!”祝卿安直接一把拍开了萧景的手,然后火急火燎的扯开了萧景的衣服。
环啊,扣啊,全掉在了地上,衣衫丝滑的从身体上剥离,然后,萧景也冷静不下去了,祝卿安直接把他扒光了,甚至因为太过流畅,而没有任何阻止的可能。
温泉的气息缠上了萧景的身体,竟然引发了小小的战栗。
祝卿安,祝卿安现在真的可以在她脸上烫一个鸡蛋了。
她下意识的将眼神落在了萧景的身下,然后,比小视频还大的身材就措不及防的落在了祝卿安的眼中。
woc,好大,我的妈妈呀,我都干了什么啊!!
666的眼前瞬间被打上了马赛克,只觉得有一万匹马从自己眼前呼啸而过。
祝卿安不敢抬头,萧景一时之间有些语塞,他在这一瞬间也是茫然的,他甚至开始纠结自己是应该把衣服再穿上,还是应该先进水里,在打仗的时候,他不是没有为了图方便与将士们在同一条河里洗澡,但他没和祝卿安这样软乎乎的姑娘坦诚相见过啊!
要是祝卿安现在抬头,就能看见萧景的耳垂红的快要滴血了。
“我,我先出去了,陛下,陛下慢慢洗吧!”
祝卿安根本不敢犹豫,抱着衣服夺门而出,跑的酿酿跄跄,将萧景一个人扔在了后面,哪怕到了门外,靠着雕梁玉砌的柱子缓缓喘气,脸上的热度都没有降下来。
系统还在尽职尽责的播报着好感度的上升,而祝卿安根本没注意,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就是个色狼,她根本就不应该骂祁关过是个色批,她也一样好吧,直到现在心跳依旧停不下来。
天啊,萧景的身材好好!
12. 画小像
温泉水雾氤氲,萧景将整个身子沉入碧玉池中。鎏金烛台在水面投下碎金般的光斑,若隐若现晃动的绸缎,还有桂花的香气交相辉映,他胸膛,后背的陈年旧伤犹如盘踞的蜈蚣,破坏了本应存在的美感,多了两分狂放不羁,水珠顺着喉结滚落时,他突然攥紧池边玉雕的螭首。
真是疯了。
不过是只张牙舞爪的野猫,竟害得他方寸大乱。水波荡漾间,仿佛又见那双杏眼狡黠转动,指尖还残留着撕扯腰带时温软的触感。
一个才待在自己身边两天的女人罢了,竟让他平白多了这么多逗弄心思。
不过,她本就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
可她还差点儿成了临淄王的妻子,那又如何,是朕先得到她的。
萧景的手指不断敲击着温泉池壁,宛若天人交战。
"哗啦"水声骤响,他霍然起身,狭长的眼眸微眯,便已经下了决心,不管她祝卿安到底是流落在外的异星,还是哪里跑出来的精怪,既然已经落到了自己的怀里,那便先玩够了再说。
管她会成为谁的妻子,得不到就杀了。
水帘顺着肌理分明的腰腹坠落,萧景刚准备俯身去拿里衣,就想起自己根本没让人准备,而殿内唯一的活人还被自己吓跑了。
萧景轻嗤一声,勾过散落一地的衣衫,挑眉,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祝卿安那双爪子可真够利的,竟是直接把腰带给扯断了。
难怪能和太后这位长在草原上的女人打的有来有回呢。
就在此时,萧景眉眼一拧,抄起酒盏便掷向屏风后:“商扶砚,给朕滚出来!谁准你进来的?”
玄甲暗卫抱着剑倚在蟠龙柱上,冷峻面容难得裂开一丝缝隙:"臣候了两刻钟。"目光扫过帝王赤裸的身体上扫了一圈,又迅速移向穹顶描摹金边,他说道:“一刻钟前,皇后娘娘就健步如飞的跑出去了,臣以为陛下完事儿了,还特地等了一刻钟等陛下平复心情。”
?萧景盯着已经背过身的暗卫首领,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朕平复什么?”
就看见商扶砚转过身,再次扫向萧景的身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一切尽在不言中,并且还状似安慰地说道:“陛下,这没什么的,顾将军曾向臣说过,男人第一次都很快,虽然他说他第一次长达一个时辰,但谁也没见过,做不得数,陛下要是不放心,臣可以请……”
“滚。”
“陛下,不要讳疾忌医。”
“商扶砚,你要死吗?”
“臣不要。”商扶砚剑穗上的墨玉随着憋笑轻颤:“臣听闻太医院新进了鹿血酒……”
“你要实在没什么事儿,就给朕滚去岭南!”
此时商扶砚真觉得多个皇后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也能看见帝王的羞窘。
而躺在床上的祝卿安还没胆子大到把萧景一个人扔在温泉池,自己跑路,毕竟最外层还有一圈侍卫把守着,然后她就莫名其妙听见系统提示音:
【叮,商扶砚好感度1/100】
?她做什么了吗?
屋内,商扶砚嘲笑了一番陛下,在他发飙之前说起了正事:“陛下,临淄王被圈禁在府中,递了折子,说:‘他愿意一死,只求陛下放过太后。’”
“哈!他们倒是母子情深,到最后只有朕是那个弑父杀弟的恶人!”萧景随手扯过商扶砚拿过来的里衣,披在身上,在屏风内打理好自己后才不太讲究的坐在了地上。
眼中是被再次缠上来的阴郁,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示意商扶砚坐下。
“陛下准备如何?”
萧景再次陷入沉默,两个都不是话多的人,静默的好像能听见四周的水声:“江柏舟建议朕杀了他。”
商扶砚没有接话,翡翠色的眸子盯着酒盏,他知道帝王在此时只是想要一个倾诉对象。
“朕没有亲人了。”这句话很平静,只是在陈述一句既定事实,萧景闭上了眼,将酒水一饮而尽,泛着苦涩的味道:“皇后对朕说,所有看似成立的神佛批语,也不过只是虚妄,为了满足一己之私,所以信或不信,都可以凭心而动。”
“娘娘说的没错,陛下不必一直执拗于儿时。”
“难道你不执拗吗?”萧景打断了商扶砚的话,周遭还落着桂花,香的甚至有些闷人。
这玉砌的宫殿很高,堆出来的是纸醉金迷,酒池肉林般的美,每一块玉砖都来自于玉珑玛山下,是太后和商扶砚的家乡,现在是大梁的属地。
“杀了吧,陛下,留着也没用。”
萧景的手指蜷缩后又放开,并没有回答,他就像是一个既定的程序,在外人面前总是冷峻,甚至带着点儿血腥味的疯,他是从边疆杀上来的陛下,手上留着的是数不清的敌人的血,没有人是他的亲人,他真正的亲人想要他去死。
萧景起身走出了大殿,推门进入内室,而商扶砚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萧景看见祝卿安睡着了,就趴在床上,好像还是有些不舒服,不耐的动了动,随后又闭上了眼,连被子也没盖,可能是有些热了,蚕丝被被她蹬到了地上,就扒着床边,竟也睡的四仰八叉。
萧景俯身,捡起被子扔在了另一边,就看见祝卿安的手里还拽着一本书。
萧景抱着学习态度想看看自家皇后平日里看些什么书,抽了第一下,没动,最后只得掰开她的手指才拿出来。
然后,睁眼就是暴击,工笔勾画的春宫图实在详实,每一步动作都做了详细解释,耳垂渐渐爬上了红晕。
萧景都是做皇帝的人了,要说自己没看过,那实在见鬼,他十四岁就上了战场,兵痞子身边长大,要说真不知道,那实在是假话,但他真没怎么看过,更别说尝试了,尤其是还有温香软玉在侧,一瞬间冲散了刚刚所有的思绪。
萧景垂眸,盯着祝卿安,看着她的呼吸越来越轻,脸也越来越红,忽然就收拾好了自己慌乱一瞬的心绪,好整以暇,也不催促,准备看看她要装到什么时候。
祝卿安觉得自己快被憋死了,刚刚她和666看这种无马赛克,无404警告的现实版图册有些入迷了,谁也没注意到萧景来了,以至于他踏进门后,祝卿安只得装睡,希望萧景能体会自己的尴尬,自觉走开。
奈何萧景这辈子都做不了祝卿安肚子里的蛔虫,他甚至还停在一旁使劲盯着。
“我脸上有字吗?他还不走,知不知道不能打扰别人睡觉啊!一点儿道德都没有。”
666注视着萧景的动作,并且时时像祝卿安汇报:“宿主,宿主别急,再装一会儿,他马上就走了,唉,萧景他开窗了。”
祝卿安掀起眼皮,在看见萧景又折回后,飞快的闭上眼,连眼睫毛都轻轻颤了颤。
萧景看着这拙劣的演技,都不好意思拆穿她。
随后,666汇报道,萧景派人送来了更薄的苏绣织锦,以及笔墨。
萧景亲自给祝卿安盖上了被子,手掌故意划过她的睫毛,看着她轻轻战栗的样子,无声勾起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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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
转身落座于窗边的矮塌上,毛笔取墨,轻捻沾取,落笔有痕,笔下惊鸿,祝卿安实在是太好奇了,再次眯起眼,在背后偷偷盯着萧景的背影看,脊背挺拔宛若劲松,长发如瀑,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宛若蒙上了一层薄纱。
666耐不住宿主的催促,只得跑过去看看,萧景到底在画什么,然后就是满屏理应打404警告的现场版。
?
!666猛然传导过来的电流,将祝卿安吓得抽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声响,引得萧景看过来,随后就看见祝卿安翻了个身,继续装睡。
“666,你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吗?”祝卿安觉得自己要是再和它待在一起迟早会短命。
而666好像还有些没回过神,迟疑地说道:我觉得陛下有点儿崩人设了。”棉花糖般的身体扭曲出一个404的图案,向祝卿安汇报道:“陛下在画自己的春宫图。”
?
“你说什么?我要告他侵犯我的肖像权!”666还来不及解释,这句话就直接被祝卿安喊了出来。
萧景的手一抖,一滴墨痕便落在了图册上,像是落了一颗痣。
祝卿安跟诈尸了一样,望着萧景,眼底含着茫然的愤怒。
萧景搁下笔,没弄明白自己的皇后这又是闹哪出:“小象钱是什么钱?”只得根据自己听见的东西,学舌一般问出口。
祝卿安连鞋都没穿,直接“哒哒哒”跑到了萧景的身边,低头一看,刚准备怒骂萧景不要脸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萧景确实,多少有点儿崩人设,他也确实在画春宫图,但谁能告诉她那几笔勾成的火柴人是个什么东西?潦草的毛笔线条只能勉强看出个人形和姿势,都还比不过她以前雇人给自己cp画的图。
那一脸怒气就这样“噗嗤”一声消散了。她实在不想指着那丑人,说是自己。
萧景挑眉,注视着祝卿安表情的一系列变化,他是如何一颗七窍玲珑心啊,都能猜个大概出来:“皇后是以为朕在画什么吗?”
萧景一把将人抱到了自己腿上,祝卿安整张脸都红透了,感觉都能滴出水一样,面皮马上就要破了。
“陛下。”
可奈何萧景此时的玲珑心不想工作:“皇后刚刚是想找朕要画像钱吗?皇后是以为朕在画你吗?”
“没,我就是,就是,哦,对,是我想看大象生小象的钱。”祝卿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了,毕竟这鬼话也太扯了点儿,聊斋来了都不信,好吧。
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拿着浮尘的苏安公公拯救了满地找脸的皇后。
“陛下,桂花糕来了。”一碟鹅黄色的糕点被摆在一旁,还配了几碟小菜与酒酿。苏安目不斜视,像是没看见皇后此时的姿势一般,没有丝毫表情变化,便直接退了出去,只是在走到门口时,又猛然抬眼,堆起了满脸的姨母笑。
而祝卿安极快的想要摆脱此时的尴尬,直接探着身子戳起一块,便怼到了萧景的唇边,催促着他尝尝:“陛下,这桂花糕一看就色香味俱全,肯定是难得佳酿,额,不是,反正肯定很好吃。”
祝卿安垂着脑袋,根本不敢乱看,只是一味举着手,丝毫没注意到萧景此刻眼底划过的暗潮。
【叮,萧景好感度10/100,恭喜宿主达成“以色侍人”成就,即将解锁「媚骨天成buff」,让我们的声音也变的软绵绵吧!希望宿主再接再厉。】
谢邀,她并不想好吧?
13. 红杏出墙剧本
萧景没有张口,任由祝卿安胡乱拿着玉钗在自己唇侧戳来戳去,勾起了一抹无奈的笑意,双手掐着她的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手臂青筋暴起,在祝卿安蹬圆的目光中,将人转了一圈,面对面坐着。
好近啊。
祝卿安听见了心跳声,如同急促的鼓点,空闲的那只手蹂躏着萧景的里衣。
萧景伸手,收紧,握住了祝卿安拿着桂花糕的手,纠缠,轻声问道:“卿安知道送到朕口中的东西都要试毒吗?”
祝卿安茫然一瞬,像是意识到了陛下的多疑,后知后觉的想要收回来,但却被按住,抽不动,祝卿安挣扎,但只被萧景一只手给镇压下来。
蹙眉,瞪向萧景。
“卿安怎么这是怎么了?突然与朕闹别扭。”
“没,陛下,我替你试毒啊!”说完就要探着身子去咬,反正没有触发系统的死亡通知,根本不用害怕。
可却被萧景禁锢住了腰,压着她坐好,他垂首,放大的双眼,感觉鼻翼就要碰着鼻翼了,就着祝卿安的手,糕点便被咬下了一小块儿,掺着桂花香的碎屑落下。
在祝卿安惊恐的目光中,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压向了萧景,唇碰上了唇,桂花香开始肆无忌惮的钻入她的口中,她甚至都忘了闭眼,那被她称为可以滑滑梯的睫毛在不断轻颤,像是蝴蝶的翅膀,不断地抖动。
她太惊讶了,胸腔内的心脏像是被攥在了一起,她被一个皇帝亲了?还是一串建模数据?这太荒诞了。
祝卿安想要跑,可萧景就像是叼上猎物颈脉的狼王,不容置疑,撬开贝齿,扫荡空气,纠缠,缠住红舌,一切都无师自通,粗重的喘息声,缺氧,太,太多了。
祝卿安的眼中泛起了生理性的泪水,下意识咬了下去,萧景感到了刺痛,睁开眼,就看见自家的皇后像是被下破了胆,笑出了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咬了朕,你哭什么?”
“我……”
话没说出口就被尽数堵了回去,像是一场春雨,没了方才的急躁,留足了祝卿安换气的时间,呼吸交织,又被动承受。
“闭眼。”细碎的,听不清的声音溢出,双眼便被一只大手盖住,干燥,温凉。
祝卿安有一点儿懵,她是谈过恋爱的,可为什么还会被萧景闹得节节败退呢?难道这就是天赋异禀吗?
轻轻被咬了一口,细微的疼,随后是哄着,舌尖舔舐,似是在惩罚她的走神。
666现在眼前都是马赛克,十分无辜,只好把自己往里团了团,它是真想看啊。
祝卿安也不知道哪来的不服输的劲儿,一点也不愿意被动承受,挣扎着主动出击,滑腻,像是不知死活的猎物,引得萧景呼吸一滞。
“卿安……”
抬眼是祝卿安弯弯的眉眼。
真是疯了。
骤然起身,惊呼还没出口,便只剩下唇齿之间的磕碰,被直接压在了身下,整个人跟折过去了一般,刚好压在那未画完的春宫图册上,笔落了一地,响声惊的祝卿安腰身往前一拱,又被安抚着落下。
等再被抱起的时候,祝卿安整个人都有点儿呆愣,萧景像是陡然回神一般,脸色晦暗不明,祝卿安压着萧景,往自己这边,下意识去追逐,红舌宛若游鱼,却被萧景躲开了。
他盯着祝卿安,像是要看出花来:“这么会啊?卿安。”萧景的眼神多了两分审视,带着笑意问道。
祝卿安并没有察觉出分毫不对,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除开最开始没回过神来,有一些狼狈,她哪里是能够被压在身下的人,更何况萧景长的好看,干净,纯情,身份尊贵还身材好,亲一下又怎么了?所以她不能理解如今陡然的冷落。
眼里泛着水润,盯着萧景,舔了一下嘴角,另萧景呼吸陡然重了一分,逃避似的将人放到了地上,退开一步,椅子移动的声响骤然扯开了暧昧的氛围。
祝卿安就听见自己脑内的系统不断响起提示音【叮,萧景好感度15/100】
【叮,萧景好感度-5/100,跌破临界点,请宿主注意。】
【叮,好感度20/100,请再接再厉】
最后忽上忽下,像是不太稳定的心电图,最后停在了15/100的位置。
一连串的电流让祝卿安彻底没了兴趣,她眨了两下眼,压下水汽,冷然看向他。
萧景捏了一下自己的指骨,转动手上的玉扳指,缓缓开口:“萧成碰过你吗?”
祝卿安猛然抬头,根本没想到萧景会来这么一句,眼里的震惊大过了所有的情绪,666就听见祝卿安用极度平淡的肯定句对它说了一句结论:“萧景当皇帝当疯了吧。”
萧景并没有再看祝卿安,瞥开了眼,隐去未平复的心跳声,撂下祝卿安便出了汤泉宫,连一句话都没留下,温好的酒还散着热气,但祝卿安也没了品尝的兴味。
自此,纠缠了两天的人没有再见过面,萧景也没再来过后宫,整日宿在承乾殿内,皇后失宠的消息一时之间甚嚣尘上,但这并不是后宫内聊的最多的话题,毕竟自从太后娘娘知晓临淄王被囚的消息后,砸了整个慈宁宫,而每每都要当孝子的皇上却没有去看过一次,这引来了更大的不安。
萧景不来,祝卿安倒是乐的自在,偌大的后宫,除了太后也没人能欺负她,她引着栖凤殿内的宫女太监们自制了牌九,雀牌,反正有钱了,整日腻在一起,打了一圈又一圈,除了最开始还有点儿不适应规矩外,现在已经没人能打过她了。
祝卿安会算牌,记忆力还好,直接就是没有任何敌手。
而对比起宫内的怡然自得,宫外可算的上是腥风血雨,临淄王谋逆案终于被提上了议程,早朝,以吏部尚书为首的反贼逆党被当场革职,去了乌纱帽,不日问斩,亲眷流放三千里,北大营所有主事皆被贬,北大营守将韩析枭首示众,而临淄王因其身份尊贵,留待不发。
这几日,街口菜场终日不散的血腥味,也飘到了后宫之中。
太后又一次砸了慈宁宫,只有一个要求,让萧景滚过来见她,却没有人敢去触陛下的眉头,商扶砚亲自救下了准备自戕的太后,被赏了一顿鞭子,商大人跪在秋雨里,鲜血淋淋,太后折磨人的手段从来不是那一日和祝卿安斗嘴打斗,而是真敢要了人的性命。
祝卿安见过了那个鞭子,上面布满了刚刺,一鞭子下去都能让人皮开肉绽,更何况是三十多鞭呢?
春月告诉祝卿安,那是狄戎族用来训狼的手段。
祝卿安真的觉得商扶砚快被打死了,而666这个系统都感觉自己幻视了那种疼,吓得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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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儿漏电。
而且商扶砚还不允许任何人扶他,挨完打后就跪在那里,跪完了再被打。
真不愧是被萧景这个大疯子养出来的小疯子啊。
在最后,还是祝卿安看不过眼了,把商扶砚这个晕在半路的暗卫首领拖回了寝宫,把人扔在床上。
“娘娘,怎可留外男住于后宫,这于礼不合啊,娘娘。”春月连忙劝道。
“行了,去喊个太医来吧。”祝卿安制止了春月没说完的话:“你觉得太后把陛下的暗卫打成这样,就合礼法吗?”
游戏里的剧情早就不知道一马狂奔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这个她从来没有设计过的,第一个由自我意识衍生出来的人物,还是令祝卿安驻足了。
太医院的人刚要给商扶砚诊脉,就见他蓦然惊醒,下意识在枕头下想去翻找什么东西,没摸到,直接扼住了太医的喉头,差点儿把太医吓得翻白眼背过气去。
……
祝卿安问666:“他刚才是在找刀吗?”
“应该,应该是吧。”
祝卿安上手解救出了太医,对着人吩咐道:“就先抓些治风寒和治伤的药吧,其他的,等陛下再做定夺。”
直到此刻,商扶砚和祝卿安才真正看清了对方长什么样,那双翡翠色的眼睛,像是晶莹剔透的宝石,微卷的长发,显出异域的风情,但又能很清晰的察觉到,他身上有着大梁人的血统。
他应该是个混血,恐怕还有一半和太后一样的血统吧。
就在这不尴不尬的氛围里,这个不讨喜的主系统再次上线:
【叮,您的系统已上线,想要了解红杏出墙剧本吗?——深宫中寂寞难耐的皇后与异族暗卫统领不可言说的二三事】
她并不想,谢谢。
这种她只有在想看小yellow文的时候才会点开,并不想成为里面的主人公。
但祝卿安这次彻底学乖了,她真怕系统一言不合直接把她送去阎王殿报道。
祝卿安觉得此时实在是太尴尬了,尤其是系统说出这个剧本之后,她更是尴尬的满地找头,而商扶砚和萧景一样没有眼力劲,就这样盯着她。
拜托,不是说古代最讲究男女大防吗?他现在不应该对着我行礼,称呼自己一声皇后吗?冲着我的脸走什么神啊?
“咳,你要喝点儿水吗?”
“你有点儿眼熟。”
声音同时响起,商扶砚的声音有些干涩,像是久经风沙磨砺的石粒,让人顷刻间就能想起塞外飞扬的尘土与狼烟。
只是这话,实在有些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
尤其是当着栖凤殿内这么多个宫女太监,谁知道有没有萧景的眼线啊!
我没有,我没见过,你别冤枉啊!还有,真的没人说过你搭讪的手段很老土吗?
祝卿安的表情有些惊悚,甚至她都还没开始打算走剧情,就直接给她快进到这里了。
祝卿安甚至能明显感受到,自己身旁宫女们八卦的表情,祝卿安右眼跳了又跳,只得开口把话题拉回来:“商大人,本宫是陛下的皇后,确实与你有过几面之缘。”
哦——宫女太监们齐齐点头。
“不是,我见你时,你并非是皇后。”
哦豁——大家又齐齐望向皇后。
14. 皇后娘娘,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祝卿安诡异的安静下来,感觉自己笑得有点儿命苦,她根本没有接受到原主的记忆,所以也不知道商扶砚又在哪里见过她。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留下任何把柄,给萧景提供发疯的机会,奈何主系统偏要作妖【请宿主在12个时辰触发该剧情,即,使商扶砚的好感度上涨到20/100,当前进度1/100,如若失败,将自动开启惩罚模式。】
?祝卿安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满腔怒火,怒骂666:“上一个白月光剧情咋没见它限制时间?这个它倒是想起来了!还有,我花了五天的时间,到现在萧景的好感度都是15,你指望我能在一天内让他的好感度涨这么多吗?”
但祝卿安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她并不想尝试系统所谓的惩罚模式是什么,只得先顺着话头继续聊下去,打算看看能套出多少情报:“那不知商大人何时何地见过本宫?毕竟本宫对商大人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商扶砚那双绿色的眸子陷入了沉思,而666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确实,哪有人又要演被掳进宫的弟媳,又要开始红杏出墙的,对象还不是同一个人:“宿主,你别担心,说不定这个任务是相同的呢?临淄王是你的白月光,而你是商扶砚的白月光呢?你看这不就完成了完美闭环吗?”
“那萧景是什么?”
“恶毒男配?”
……祝卿安觉得这剧情实在是太扯淡了,但她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想法,只好暂时接受了666的通篇胡扯。
而商扶砚的沉默实在是太久了,久到祝卿安已经开始以为原主和他发生了个什么了。
而周遭的宫人们,表情更是十分扭曲,像是吃到了自己顶头上司的瓜,但是为了保证自己不会丢饭碗而死死压住自己的嘴角。
死嘴,别笑啊。
当年鲁迅先生写《故乡》的时候可能也没想到后世会有这么多只瓜田里的猹,不是,应该是前世。
时间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大梁的暗卫统领长了一张惑人心弦的脸,尤其是此刻面色惨白,汗水顺着发丝滚落,淡淡的药香冲淡了血腥气,萦绕出秋雨过后淡淡的忧伤感,就像是一只刚淋过雨被抛弃的小狗。
而他就这样睁着那双眸子看着祝卿安,谴责,强烈谴责,哪怕你是皇后,你也不能伤了商统领的心啊!
就在祝卿安快要跳进黄河都要洗不清的节骨眼,殿门被直接推开,萧景明黄色的龙袍便映入了众人的眼帘,清一色,齐刷刷跪下,八卦的气息一瞬之间消失殆尽了。
对不起统领大人,陛下太凶残了,我们不敢站你,你保重啊,争口气直接绿了陛下。
小姑娘们握着拳,甚至都在暗暗打气,苦陛下久矣,希望能给他找点儿事儿做,尤其是春月旁边那个姑娘,一定是饱读诗书啊,感觉眼里都冒绿光,大着胆子不断在抬头望向三人,抬起又低下。
收收神通吧,脸都红透了。
祝卿安在此时再次见到萧景,已经没有丝毫紧张了,摆烂,他每次都能碰上这么抓马的剧情,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系统推动。
就在祝卿安打算张口解释时,萧景这个莫名其妙的神经病竟然先一步将她揽进了怀里,甚至还安抚性的捏了捏自己的后颈。
?妈妈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祝卿安眼睛都睁大了,她可不觉得萧景不知道刚刚商扶砚说了什么。
而那小宫女的脸上更红了,看这就是正宫的气度!
萧景瞥了一眼此时已经挣扎着跪在地上的暗卫首领,沉声问道:“你还准备在朕的皇后宫中赖多久。”
“陛下,臣受伤了。”
嗤笑一声,萧景居高临下的打量他:“怎么,你腿瘸了,爬不回太医院?”
这就是修罗场吗?好凶啊!小宫女在线吃瓜,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祝卿安看看萧景,又看看商扶砚,觉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就先这样吧,什么攻略任务等下一次萧景不在的时候再开始吧,不然这不像是红杏出墙,倒像是杏树直接当着主人的面跑路了。
但是商扶砚怎么可能就此放过祝卿安呢?再次提起了刚开始的话题:“娘娘,臣真的见过你。”
不好意思,但我真的不认识你。
萧景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诡异,他倒是没想到没想到商扶砚会再次挑起这个话题,毕竟他刚刚一直以为这小子是闲着没事儿找乐子呢,如今倒是正色了两分,想听听他会说出什么东西来。
“娘娘,那日您像是喝醉了酒,将臣错认成什么人了。”
祝卿安能明显感受到萧景圈着自己的手臂一紧,垂眸看向她,眼底多了两分探究,只是并没有发作。
祝卿安根本想不起来自己何时喝醉了酒,只当作是原主曾经见过,只好敷衍道:“商统领说的话,本宫实在是不记得了,不过是闺阁醉酒,也不知何时会见过统领。”
而萧景却直接出声:“闲杂人等都出去。”看着这越说越没影的事情,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探听帝后的房中事。
苏安领着人出去,侍卫们在外围了一圈,明黄色的挺拔身影印在窗纸上尽显威严。
但室内的发展却越来越不受祝卿安控制,商扶砚直接摇头:“娘娘,那日新婚,臣替陛下去接亲,您说臣像您老公啊?老公是谁?”
祝卿安在一瞬间就瞪大了眼,像是看见了什么惊悚的剧情一般,往后退了一步,刚好撞进萧景的怀里,而萧景此时的表情也愈发难看,他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何意,但祝卿安的表情却充分暴露了她有什么事儿正瞒着自己,而系统却在此时提醒她商扶砚的好感度正在节节攀升【叮,当前商扶砚好感度为7/100】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嘛?你就涨!
祝卿安眼神虚虚落在某地,拇指迅速碾过指节,终于想起她是在何时见过这帅哥了,她当日穿进来就直接被人绑上了喜轿,一抬眼就看见了这位帅哥,她以为又是祁关过整的什么情趣呢,张口第一句就是:
“帅哥,你有点儿眼熟,我好像见过你。”
“何地见过?”
“我家里,你长得有点儿像我未来老公。”
…………
晴天霹雳,等666这个不靠谱的玩意儿开机重启给她传送资料后,剧情马上就要被她给整崩了,正宛若脱缰的野马极速狂奔,所以才会使用「媚眼如丝buff」,准备魅惑众生,让他守口如瓶,别背着她和陛下说。
但也没让你当面说啊!
“啊啊啊!666,我既然见过他就算解锁人物,为什么你们那智障主系统不提醒?”
“宿主,有延迟啊,而且剧情还没开始,可能没判定上。”
而主系统还跟在一旁狗叫【请宿主正视自己色令智昏的错误,不要辱骂系统。】
祝卿安气的七窍生烟,智障AI,但她还是要解决眼前的困局,现在已经不是红杏出墙了,这简直就是挑衅!
萧景的手指碾过祝卿安裸露的皮肤,轻声问道:“卿安,朕也好奇,这是什么意思?”
“是,是……”祝卿安一时之间有些语塞,然后立刻吩咐666给自己套一层「媚骨天成buff」,甚至还叠加了「媚眼如丝」,务必做到萧景一听,骨头就能酥,然后不计较这个事儿了,毕竟随便掀开盖头,欣赏暗卫统领的美貌也是天大的忌讳,虽然他真的很好看。
祝卿安故意放柔了声音,那叫一个矫揉造作,上挑的眉眼学着勾人的狐狸,故作娇憨:“是公公的意思呀,就是老公等于公公呀,本宫当时以为你和苏安公公一样,实在是冒犯大人了,主要是一想到马上就能嫁给陛下了,心向往之,实在是想和陛下身边人打好关系。”
声音太过诡异,直叫人起鸡皮疙瘩,听的商扶砚眉心直跳,总感觉像是书中学了一半,还没修炼成型的狐媚子,只想让人怒喝一声:“妖怪,哪里跑!”他跪在地上一言难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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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祝卿安,眼底都是浓浓的不解。
可落到祝卿安眼里就变成了暗卫统领对自己俊朗的外表感到了怀疑,微微颤抖的身体是受到了天大的打击,那摇摇欲坠的模样,简直比自己身上受过的鞭刑还要可怜。
她忽然就有些于心不忍,甚至上前一步,准备亲自扶起他。
唉,祝卿安顾影自怜,垂眸看向商扶砚,要不是有萧景在一旁虎视眈眈,我一定对你好好安抚。
我有什么错呢?我只是想给天下的男人一个家。
而萧景却是各种意义上的通体舒畅,一只手拦腰将祝卿安往怀里压了压,随后抬手示意商扶砚起来,虽然刚才他也觉得祝卿安说话有一点儿奇怪,但这明显是她在向自己撒娇啊,急于向自己解释,但是又怕自己生气,所以故作娇憨。
分明是她舍不得自己生气,自己又怎么舍得怀疑她呢?
然后她就听见系统播报【叮,萧景好感度15.5/100,商扶砚好感度5/100,提醒宿主,如若一天内商扶砚好感度未达到20,将开启惩罚程序】
……
祝卿安抬头去望萧景,只觉得他此刻漂亮的有些不像话,难得像一个正常人,嘴角噙着笑意,眉眼如黛,像是笼上了一层柔光,让她无端想起的词“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再看低头敛眸,安静站在一侧的商扶砚,甚至还能隐约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无端让祝卿安有些不忍心。
不忍心自己离惩罚又进了一步,不就是在解释的时候撒了一点儿小谎吗?至于这么小气掉好感度啊,你又没真变成那样!
祝卿安撇嘴,而666听见了她的心声,直接为之绝倒:“宿主,别心疼自己了,快说点儿啥哄一下啊!”
“那个,商大人,本宫也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陛下威名在外,本宫见到你觉得倍感亲切,你那日骑在高头大马上,一看就深得陛下信任,所以想同你亲近亲近,这才认错了。”祝卿安轻声解释道,但身体却往萧景这边靠了靠,明确表示自己和他才是一边儿的。
【叮,商扶砚好感8/100】
就在祝卿安觉得这事儿已经完美过去的时候,商扶砚开口了:“所以,娘娘是觉得陛下凶名在外,感到害怕,才下意识亲近臣的吗?”
他那双如水洗过的眼睛太过澄澈,以至于祝卿安到此刻都还没意识到,商扶砚就是一个外表冷淡的芝麻汤圆。
【叮,商扶砚好感12/100,萧景好感12/100】
祝卿安听见声音,觉得眼皮一跳,回头望向萧景,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扯平了嘴角的笑意,甚至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狠狠闭了闭眼:“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商大人好看。”
“所以娘娘觉得陛下不好看吗?”
咬牙切齿,有苦难言,后槽牙都要碎了:“没,我觉得你俩都好看!”
“都好看啊?那谁最好看啊?”萧景陡然出声,惊的两人同时去望他,祝卿安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酥了,还透着前所未有的惊悚,不明白萧景是怎么发出如此雌雄莫辨的声音的,带给她的冲击宛若是彪形大汉搭配一口娃娃小奶音。
而商扶砚是真正意义上的虎躯一震,那双绿眸泄露出的震惊和疑惑如有实质般的汇聚到了所有人的面前,看看萧景又瞟向皇后,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试探性地问道:“陛下,您需不需要诊平安脉?”
萧景瞪了商扶砚一眼,本来应该是“帝王一怒浮尸百万”,可此刻却像是在撒娇,祝卿安真的有点儿绷不住了,差点儿成为第一个被口水呛死的皇后。
而商扶砚更是浑身恶寒,像是快要反胃了,还没等他再刺激一下皇帝,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苏安这位真公公急匆匆冲进来,拯救祝卿安于水火,脚下一个踉跄,直挺挺跪在地上:“陛下,不好了,太后娘娘的贴身宫女自戕了,只要求陛下去见一眼太后。”
15. 郑伯克段于鄢
萧景生气了,祝卿安清晰地感受到本来放松的人一瞬间紧绷,眉眼中的戾气溢了出来,在那一刻,连商扶砚都在一瞬之间噤了声。
没有任何人敢再去质疑陛下,只见他拂袖而去,一句摆驾慈宁宫,收刀,小跑,浩浩荡荡,商扶砚沉默的跟在身后,脊背挺直,暗卫统领的黑色束身服勾勒出精瘦的皮肉,前面便是皇帝和皇后。
祝卿安静默地跟在萧景身旁,才踏进慈宁宫的门,周遭伺候的人便已经各司其职,苏安将所有的宫人都领了出去,只有侍从把持在各个门户之外。
还没等祝卿安回过神,一巴掌便扇在了萧景的脸上,带着劲风,听得她心头一颤,她亲眼看见商扶砚的手都碰上了刀柄,又默默收回去,跪在了地上。
“萧景,你是在软禁我吗?”
太后瘦了,双眼凹陷进去,透露出混浊,本来打理的十分整齐的秀发散了下来,露出几缕白发。
各色的碎瓷片都落在地上,而一旁还躺着一具一刀封喉的侍女尸体。
“母后。”
“别这么叫我,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理你的弟弟!”凄厉的声音,阵阵质问,祝卿安从没见过一个皇帝能当成萧景这样,他凶名在外,可他又总在挨打。
萧景沉默了,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被人质问,又带着一点儿不甘心:“太后是不是只有在有事求朕的时候,才会觉得萧成是我的弟弟?”
“我?求你,我生的你!萧景,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也不要用你这种声音来对我说话,恶心,你和你爹一样恶心!”
萧景沉默下来,他那双眼睛湿漉漉的,让人想要去怜惜疼爱,可浓重的悲戚压过来,更让人想要退却,惶惶而散,四周安静的几乎能听见呼吸,漫长的时间正在悄无声息的从指尖溜走。
祝卿安忍不住看向萧景,他过了许久才抬头,视线落在太后的身上,声音平静地陈述着一个既定的事实:“左相建议朕杀了临淄王,前朝都觉得留着他是祸患。”
“所以你也觉得自己的弟弟是一个祸害吗?难道这不是你的错吗?”太后的双眼都红透了,她的指尖颤抖地指向皇帝,像是快要喘不过气了一般,摇摇欲坠。
祝卿安几度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又被咽了回去。
“可朕有什么错呢?”萧景问道,他可能真的不理解,只能一次次去求证,他蹙眉,向前一步问道:“是他想要造反,是他和您一起想要朕的命,朕为什么不能杀他呢?”
太后往后退了好几步,她似乎根本受不了萧景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以手掩面,一遍遍去重复这都是萧景的错,却也说不出错在哪里,声音呜咽,如泣如诉。
“难道朕该把皇位让给一个都没有萧氏血脉的弟弟吗?”一道很轻的声音响起,萧景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随口说出了一句无伤大雅的秘密,平淡的跟问“你今天吃了没”一样。
晴天霹雳,一句话,直接让祝卿安和666停止了思考,祝卿安连眼睛都瞪圆了,震惊,惊悚,甚至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的目光不断游弋,从萧景移向太后,又看向商扶砚。
太平静了。
血脉不纯像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除了祝卿安和系统感到了惊讶外,没有任何人为这个皇族密辛流露出一点儿应该有的反应。
“天啊!”祝卿安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呆愣,无言,心跳如鼓,而666整个系统都像陷入了混乱,它觉得信息量太大了,线路都快烧断了,呐呐开口问道:“宿主,他们不会把我们灭口吧?”
可没有人去理会他们的震惊,此时萧景更没有等太后回答,继续说道:“朕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与天斗,与人斗,弑父杀兄才夺来的皇位,我凭什么拱手相让?是朕把你送上太后之位,是朕保下萧成的王位,可你们所有人都只想让朕死!”
“你放肆!”太后向前一步,看向这个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儿子,一字一顿地问道:“萧景,你别忘了,要是没有我,轮得到你坐上皇位,要是没有我,你现在还趴在地上和狗乞食。”
一声轻笑,萧景的眼红透了,他带着笑:“母后,你当年是想弄死我吧,是想扶持萧成吧,只是可惜,他扶不起来。你想杀了先帝,除了儿子,谁能做到呢?您把我当刀,我就去争;您爱护萧成,我就给他王位,给他封地,您还要我怎样?”
商扶砚跪在地上,像是一尊雕塑,而萧景站着,本来高大的身影,却只能留下那么小的影子,在殿前,还有桂花飘着香气,淡淡的萦绕在人的胸腔,却又浓郁的让人喘不过气。
“母亲,将狄戎灭族之仇,怪罪到朕身上,会让你好受些吗?
人人都说年幼的孩子没有记忆,可我还是记得你抱着我时满身的桂花香,您有垂怜过我一分吗?
您任由人欺辱我,我缩在角落,看着你把萧成抱在怀里哄着,疼着,您透过他又在看谁呢?
看当年那位狄戎族的大将吗?可他也不是他的种啊?”
粗俗的话就这样说了出来,甚至与萧景本人都有些割裂。
而太后却没有再一次发疯,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久久驻足在萧景的身上,忽然就泄了气,轻声问道:“你觉得,我会去疼爱一个灭族仇人的孩子吗?哪怕他是我亲生的,萧景。”她好像在哭,像是一场秋雨,将落未落,头上的珠串颤动,声音暗哑:“你到底打算如何处置成儿,给我一句准话。”
萧景没有说话,像是陷入了一种挣扎,可太后却嗤笑打断了:“别演戏了,你和你爹一样,都是表面功夫。”随后将目光落在了祝卿安身上:“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还能容忍这么个玩意儿待在你身边。”
“母后。”萧景眉头拧在一起,冷声打断,目光有些阴沉。
太后轻笑一声道“还护上了?你们中原话怎么说的,水性杨花?勾的成儿为了你谋反,如今,又还能坐稳皇后的位置,真是不简单啊。”太后说话时的声音很大,是能一眼看出的草原上的女儿:“其实成儿一开始没想抢皇位,是我逼着你嫁给了萧景,他才下定决心的,所以,萧景,放过成儿……”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祝卿安截断了:“然后别放过我吗?我才是罪魁祸首吗?”接连的反问,引得萧景和商扶砚同时看去,就连太后都为之侧目。
祝卿安看着眼前接近崩溃的女人,她其实并不想介入这一对母子的争斗,可奈何总有人想要她来背这个锅,她背得起吗?
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成王败寇,少躲在女人的身后,洗脱罪名。
“太后娘娘,这话您自己信吗?萧景能坐上皇位,说明他手段了得,能让您一个居于深宫的妇人搅动风云,要说没有前朝助力,这可能吗?
萧成为了我要造反?是因为我和他相爱?还是他见不得我好?一包合欢散,没有任何宫人接应,要是我真的杀了萧景,他要如何向众人解释我的身份?又该如何护住我的性命?要是我败了,他还有您这位母后护着,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说到底,我只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罢了,别把起因也归咎于我的身上,我担不起,萧成要造反,是因为他想要权,想要皇位,与我何干?
娘娘,我不知道当年狄戎灭族,有没有人把罪状怪到您的身上,但凭什么,我要替你那野心勃勃的儿子,为他的失败买单!”
祝卿安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管什么尊卑有别,她看着太后,一字一顿:“娘娘,您担不起灭族之恨,所以怪罪萧景;您怕萧成真死于造反,所以要我去分担罪责,难道百年之后,史书上也要记我一笔妖妃祸水吗?我也是兄弟阋墙的罪魁祸首吗?子女不和,是父母失德,您不如百年后去问问他们各自的亲爹,算是个什么东西?”
话音落,掷地有声,宛若玉碎,清脆而振聋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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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彩暗金纹绣的宫装与祝卿安极其相衬,漂亮到近乎张扬的地步,皇后与太后遥遥相望,以太后率先移开眼而告终。
太后的视线虚虚落在地上,良久都没有说话,她站在院内,身后是庄重典雅的慈宁宫,青砖黛瓦,玉石翡翠,各色的官窑青瓷,却又像是华美的笼困住了一个本该自由洒脱的灵魂,无所归,无所去,想要抓住一根稻草,也不过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萧景陡然将祝卿安拉回了身后,错愕,祝卿安盯着萧景的背影,听着系统剧情推进,好感度上升的提示音,有些发怔。
直到萧景再次开口,带着一锤定音的决绝,他侧身挡在祝卿安的前面:“朕会杀了他,娜姆,朕是大梁的皇帝,朕不可能永远纵容萧成,他犯下的是诛九族的大罪!”
祝卿安的思绪有一些跑偏,是愤怒之后的茫然,她忽然问道:“666,你说,诛萧成九族,萧景在里面吗?”
“啊?在吧,他们不是兄弟吗?”
“可他们好像同母异父啊。”
不管祝卿安此刻在想什么,没有人能够平息太后内心满腔的怨怼。
“别这么称呼我。”太后扭头,不愿意再看萧景一眼,视线落在周遭开的正艳的桂花身上,缓缓说道:“我不是你的娜姆,称呼我为克姬阿岐吧,你是托生在我肚子里的王,不是我的孩子,滚吧。”
萧景没有再说话,可能也知道这场谈话已经无疾而终了,他转身便径直出了慈宁宫,跪在地上的商扶砚第一时间就追了上去,唯有祝卿安扭头,看向了那个一辈子被蹉跎于深宫的女人,她站在那里,眺望着不知名的远方,是在思念自己的故土,还是在悲伤自己的孩子?亦或是回首自己的一生?
刚踏出慈宁宫,手便被萧景紧紧抓住,像是一块浮木,本来雌雄莫辨的眼眸竟是被悲伤压了过去,没有泪水,但却让祝卿安都感受到了泛上来的干涩,他的手在抖。
比刚才的声音更为低沉,更为落魄,那是没有任何系统修饰,最本来他自己的声音,他对祝卿安说道:“卿安,朕本不想如此,朕没有怨恨克姬阿岐的意思,也没有想要杀朕的皇弟。”
666已经在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呜呜咽咽每一句都在说他们都好惨:“宿主,陛下实在是太可怜了,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呜呜呜。”
可怜?谁不可怜?我一个正儿八经的现代人,每天去做你们的破任务,我就不可怜吗?
祝卿安看向死死攥着自己手腕的皇帝,看着他,是那样悲伤。
“陛下。”祝卿安轻轻唤了一声,视线从萧景的身上无法移开分毫,龙袍罩住的是一位真正的帝王,不是祝卿安笔下的寥寥数语,而是不断成长,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国家统治者,他的手指太冷了,同样也捂不热心。
萧景停下,看向祝卿安,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而666则在一旁,对着祝卿安呐喊道:“对的,宿主,我们现在就应该做一朵解语花,安慰此刻被亲情所伤的帝王,告诉他,虽然你没有母亲来爱你,但你有白月光一样的妻子呀!”
可祝卿安脱口而出的话却并没有朝着666希望的方向发展:“陛下,《左传》中有一个故事叫做《郑伯克段于鄢》,您与郑庄公何异?”
666哭到一半直接卡壳了,不断传来的阵阵电流,焦躁的提醒道:“宿主,宿主,好感度!”它怎么也没想到祝卿安会来这么一出。
【叮,萧景好感-10/100,商扶砚好感度17/100】
【叮,萧景好感度15/100,商扶砚好感度18/100】
……叮、叮
不断跳动的数据像是抽疯了一般,被直接点出的目的让萧景这位刚愎自用的皇帝面上十分难看,眼眸阴测测,似乎只要祝卿安再多说一个字,他就能下令直接处死她,送她去见萧成:“是朕太惯着你了吗?皇后?”
16. 禁足
在祝卿安把话说出口后,她其实就已经开始后悔了,她面前的人不是什么可以指着鼻子辱骂的男人,是真正执掌生杀大权的皇帝。
祝卿安噤声,没敢再开口。
萧景深深望了她一眼,墨色的眸子像是混着浓墨,看不分明,所有故作悲伤的情绪尽数退散,逐渐显露的是帝王的权谋。
挑眉,靠近,倾身压下,手指滑过祝卿安的秀发,又勾起了笑意:“卿安倒是知道不少啊,这是在朕的面前掉书袋吗?”他说话太温和了,竟然引得祝卿安轻轻战栗,她感受到了危险袭来。
萧景单手拽着祝卿安的手腕,朝着栖凤殿走去,身后侍卫太监们急急跟上陛下的步伐,祝卿安有些踉跄,当常年待在军营的陛下不再体谅自己的新婚妻子后,显出的便只有疏离和凌厉,祝卿安的手腕生疼,而不断跳动的好感度数据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下来。
【叮,当前萧景好感度0/100,初次警告。】
靠,真的白干了。
祝卿安死死盯着萧景的后脑勺恨不得直接咬死他,或者穿回几分钟前给嘴上没个把门的自己一巴掌,提什么《左传》?嫌自己命太长了吗?萧景和太后娘娘之间的事情她瞎掺和什么?就为了点出萧景也没有明面上那么干净吗?
祝卿安的额头上在冒冷汗,她真怕萧景一怒之下送自己去死,666也有一瞬间的慌神,它根本不理解宿主为什么要去触怒萧景,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祝卿安沉默半晌,才开口道:“阴谋诡计,争权夺利,皇权倾轧,相互算计,大家都不是好人,既要染指龙椅,又想青史留名;既要权势滔天,又偏想要青白名声,最后,全由太后娘娘一人担下,我不过是看不过眼罢了。”
666根本理解不了这种情感,只能沉默以对。
祝卿安盯着萧景的背影,直到栖凤殿殿门口,被一把提起手臂,几度踉跄,便听见萧景没有丝毫感情的对周遭吩咐道:“皇后御前失仪,禁足,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出栖凤殿半步,违令者,斩。”
“陛下。”商扶砚成了唯一一个敢顶着怒火劝解的:“皇后娘娘并非有意……”
“商扶砚私入宫廷,冲撞皇后,压下去。”
随后径直拂袖而去,栖凤殿的大门被一步步关上,殿外都是带刀侍卫把守,祝卿安在门内,只能看见明黄色的一抹影子越走越远。
“宿主。”666小声叫了一声。
祝卿安没有搭理,手指慢慢收紧,握住,随后又松开,缓了一口气,看着跪在旁边战战兢兢的宫女们,抬手叫她们起来:“好了,陛下已经走了,别跪着了。”
尤其是旁边那个表情丰富的小宫女,更是不敢抬头看祝卿安一眼。
祝卿安内心也有些过意不去,没想到她一句不太过脑子的话,竟给这么多人惹了麻烦。
“你叫什么名字?”祝卿安轻咳一声,放柔了嗓音,问一旁的小宫女。
“回娘娘的话,奴婢黄莲。”
祝卿安愣了一下,对666说道:“她是说自己叫那个特别苦的黄莲吗?”
而叫黄莲的小姑娘面露羞涩,好像知道皇后在想什么,不太好意思的解释道:“这是先皇贵妃当日看见满池黄色荷花后赏给奴婢的,若是娘娘不喜,请娘娘赐名。”
祝卿安摆手,并不计较这些,她垂眸,轻声对众人说道:“本宫今日惹了陛下不快,平白牵扯你们与本宫一同受罚,但禁足数日,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春月,把金子赏下去。”
等着大家跪在地上,叩头谢恩,并且表完忠心后,祝卿安才接着说道:“陛下后宫无人,也不会有人来为难我们,希望大家各司其职,免得惹出祸端”
祝卿安学着自己看过的宫斗剧,对这些直接隶属于自己的太监宫女们立了威,才一个人进入内室。
她根本不想让任何人伺候,她近乎于是冲了进去,把自己砸在床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宿主。”666再次小声叫道。
而祝卿安却已经将自己反思完毕,她没有任何能力去改变此刻的时代,她更不应该妄图去了解一个皇帝的内心,她应该只是将萧景当做一团数据,去攻略他,就像刚才她撑起皇后的架子时,不是也做的很好吗?
和皇帝谈心的人都是蠢货,而她更是蠢货中的蠢货,她竟然点破了一位帝王的计划。
哈!
“说。”祝卿安收回心神,这才对666回答道:“怎么了?”
“宿主,目前商扶砚的好感度还只到17,但是还有四个时辰,就到截止时间了。”
祝卿安揉过自己的指骨,勉强把心情收拾好,思虑着此时的问题,哪怕还有八个小时,她被萧景禁足于此,她不可能再去挑战他的底线。
祝卿安相信她要是敢闯出去找商扶砚,萧景能让她感受一把阎王让她三更死,她二更就能去报道的快感。
“如果不完成这个任务,我会死吗?”
“理论上应该不会,只会很疼,不然主系统也不会只是警告了。”
“那这个任务就放弃吧。”祝卿安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蜷缩起来,也不愿意喝药吃饭。
一直到药冷后,春月前来给祝卿安身上被钗子刺穿的地方上药时,才发现皇后在抖。
真切的,整个人都在抽搐,浑身上下都是冷汗,眼泪滑落下来,咳嗽,一时冷一时热,尤其是脑内被电击的感觉令祝卿安整个人都陷入了梦魇。
她醒不过来,也动不了,只能不断挣扎,浮沉,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疼,真切的要了她的命。
“娘娘,娘娘!”
谁在叫唤?是谁在叫我吗?那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好疼啊!
“放肆!陛下有令,不准踏出栖凤殿一步。”
“大人!我家娘娘病了,现在需要太医,还请大人通融一下!”
栖凤殿内所有的宫女太监们都醒了,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就算看在今日赏下来的银子身上,也都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忠诚。
“大人,陛下只是下令不准娘娘踏出栖凤殿,可没有禁止太医来啊!我家娘娘是中宫皇后,要是出了什么好歹,是你们担待的起的吗?”
“这……”门口的侍卫也不敢乱来,毕竟陛下后宫无人多年,更何况是皇后有疾,哪是他们敢乱来的?
“你,去太医院,请太医,我去禀告陛下,其他人,不得擅离职守!”
“是。”
承乾殿内,萧景一如既往的睡不着,但却平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烦躁,所有人都知晓今夜帝王心情极度糟糕,所以连上晚膳时都异常小心。
萧景曲指,在床头轻轻敲了两下。
眨眼,便有人翻窗而入道:“陛下。”
“商扶砚呢?”萧景翻身坐在了床边,揉着眉心,抬手便有人跪着替他奉了茶。
跪在地上的暗卫解释道:“统领背部伤口撕裂了,这才让属下来守夜。”
“嗯。”萧景喝了茶,随手便把茶盏搁在了桌上。
“现在什么时辰了?去拿本书来。”萧景就像是每一次半夜惊醒时一样,翻看着早已烂熟于心的书本:“换那本《左传》来。”
“是。”
萧景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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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过书册上的字句和批注,轻嗤一声:“谁给她的胆子,敢在朕面前乱谈国事。”
萧景刚准备让苏安进来再加一点儿安神散,便见他没什么规矩,先一步闯了进来。
“放肆。”萧景有些不耐,斜靠在软枕上,手指轻轻叩响桌面,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安:“慌里慌张的干什么?”
“陛下,栖凤殿的侍卫来报,皇后娘娘病重,一直醒不过来,现在已经去请太医了。”
手中的书被啪的一声合上,在寂静的夜里显出回荡。
萧景拿过旁边的茶盏,又喝了一口,却没有尝到任何水汽,他放在一旁,缓缓说道:“朕又不会治病,请太医去便是了。”
苏安笑着给陛下添了茶,答道:“是这个理,奴才也是这么答的,只是高侍卫觉得陛下才将娘娘禁足,怕又惹陛下不快,这才非要前来通禀一声。”
“摆驾栖凤殿。”萧景直接将书扔在了塌上,抬脚便朝外走去,而苏安赶紧跟上,拿了大氅替萧景披上:“陛下慢些,秋寒露重,可别惹了风寒,让娘娘担心。”
萧景听见这话,内心浓浓都是嘲弄,她祝卿安会心疼他吗?没有人会心疼他。
萧景一向嘴里不饶人:“不过是禁足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得她还病成这样?”
萧景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正在向他告知栖凤殿内状况的侍卫长,冷声说道:“她是朕的皇后,你们是怎么伺候朕的,便怎么待她,哪怕是禁足,也绝不许短缺她任何东西。”
“是。”
“让太医院的人快点儿,都是吃干饭的吗?”萧景直接让自己的暗卫亲自去太医院又催促了一遍。
踏进栖凤殿的内院,春月正哄着祝卿安喝药,可祝卿安太疼了,她死死攥着被子,将自己抱住,缩成了一个球,祝卿安第一次知道,原来感觉脑子有电,一突一突的疼,可以变成一个写实描写。
她张着嘴想呼吸,被喂进来的药又尽数吐了出去,太苦了。
666也难受,它觉得自己在漏电,但又没人给它充电,连开机都成了问题。
“给朕。”萧景坐在床上,直接夺过了春月手里的药,揽过祝卿安,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小心翼翼的想要将药喂下去,但还是失败了。
“愣着干什么,去拿些蜜饯,苏安送个帕子来。”
萧景小心擦掉祝卿安身上的药渍,眉头紧锁,干脆直接用手指擦了一下她的嘴角,抵着她的舌底将蜜饯喂了下去。
“你们眼瞎吗?看不见皇后怕苦吗?要你们这群太医有什么用?
还有你们是怎么照看皇后的?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怎么就病成现在这样了?皇后心软,所以才敢这般躲懒!”
萧景难得说出这么多话,更何况是教训宫人?
单手抱着祝卿安,圈着她哄着,而地上则密密麻麻跪了一堆人。
苏安小声劝道:“陛下,息怒,陈太医,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了?快和陛下说说呀。”
太医院的人赶紧行礼道:“陛下,娘娘这是思虑甚重,风寒本就未痊愈,又受了伤,如今才病倒的。”
萧景的手臂紧了又紧,才开口:“再去煎药。”
祝卿安此时陷在梦魇里,每一幕都是她的死亡,她想要去抱住什么东西,救救快要掉下悬崖的自己,于是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打了萧景的脸,清脆的一声炸响,又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环抱住了萧景。
那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宛若惊雷,别说是这些个小心伺候的人了,就是萧景本人都有一时愣神,又在一瞬之间骂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滚出去?”
17. 哄人
这一夜,萧景和太医院一起熬红了眼,才让祝卿安喝了药,又点安神散,清幽淡雅的香气混着龙涎香,氤氲在房间内,这才使得祝卿安彻底消停下来。
萧景随意披散在身上的外袍,早已被蹂躏的不成样子,垂眸看向死死攥着衣角,指骨发白的皇后,竟是直接将衣衫扔在了床榻上,起身便准备离开,可猛然间,祝卿安整个人都挂了上来。
她在无意识的发抖,举目无亲、踽踽独行,与谁都不相熟,和谁都不是故交,在梦里,祝卿安做着被所有人抛下的噩梦。
“慢点,慢点跑,关过,我追不上你了。”
祝卿安的声音太轻了,缓缓碎在了寝殿内。
萧景直勾勾盯着在自己身上放肆的人,宛若墨水滴落的眼眸中看不清情绪,他的手指把玩着祝卿安的长发,像是在逗一只他难得感兴趣的幼猫。
抬手,苏安便已知晓陛下的意思,带着宫人们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萧景勾勒着祝卿安的眉眼,她真的很漂亮,明艳也可怜,眉眼含着泪,面皮又薄,一使劲,就能红了一圈,他第一次和人同床共枕,思绪转转悠悠,以祝卿安为锚点,想了一圈,根本收不回来。
如玉般的手指轻轻搭在了祝卿安脆弱的脖颈之上,只要稍稍一用力,便能成为自己随手杀掉的又一个人。萧景陡然笑了,昏黄的烛火未灭,摇摇晃晃映照着二人交叠的身影。
萧景不喜欢安神散的味道,这让他总觉得自己是个疯子,额角在一阵阵抽搐,但视线却一直没有从祝卿安的身上撕扯下来,他一只手扼住的是咽喉,欣赏着祝卿安为了求生而不断挣扎,一只手又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哄她睡觉。轻柔地、低沉地、暗哑地声音响起,天下至尊的帝王,蜗居在床榻的一脚,哼唱着他年幼时唯一听见的一首哄孩子的歌。
反正谁也不会知道,当年待在冷宫内,跟条狗一样的皇子,是怎样躲在窗台边,看着一家三口恩恩爱爱又各自算计,他当年又是怎样学会这首哄孩子的歌的呢?管他的,反正都忘了,反正都是要死的。
祝卿安再一次感受到了被人一剑捅死后,胸口泛上来的疼,手脚发麻,感受着自己眼前的世界正在分崩离析,最后灰拜。
祝卿安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这是第五次被萧景弄死了,从最开始她尝试讲道理,到最后她只想要拉着他一起死,去他的什么破皇帝!她一个新时代好青年,怎么能被一个狗皇帝弄死?
祝卿安第十次被逼到了悬崖边,这次更是一句话都懒得和萧景废话,硬生生忍住了被萧景扭断胳膊的疼,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鲜血在她的口腔内炸开,一支不知从哪捡来的箭,穿透了萧景的胸膛,带着伤敌一千,自损三千的狠劲,两人一起跌了下去,祝卿安还满心的不服,给萧景补了一脚:“给老娘去死!”
“砰——”一声巨响,让祝卿安心脏一阵狂跳,直接给吓懵了,她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床上,这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昨晚的噩梦一个连着一个,从祁关过到萧景,都令她出了一身冷汗,她拍了拍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小心脏,正准备再躺下,翻身,接着打个盹儿的时候,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刚才那声巨响是什么?
666还在开机重启,于是做了一晚上噩梦的祝卿安爬到床边,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摔下去了。
然后就对上了萧景这张脸,与自己在梦中想要杀自己的那个黑脸皇帝高度吻合,像是一切噩梦的回档重来,梦境、现实,丧失了唯一的分界线,奇迹接壤,直接吓得她连连倒退,眼泪都出来了:“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建国后不让成精啊!”
这喊声太过凄厉,以至于萧景直接没脾气了,皱着眉,曲着腿,冷冷吐出两个字:“安静。”
祝卿安瞬间噤声,不敢说话,只能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睁着双大眼睛盯着萧景,在萧景伸手的那一刻又紧紧闭上。
“就这么怕朕?”萧景问道。
“没,我……”祝卿安实在想不明白这皇帝咋又在她床上了,只得小声问道:“陛下,您怎么在这儿啊?”
“你病了,我来看看。”
萧景在里面,没叫人,根本不会有宫人不要命闯进来。
他对着祝卿安招了招手,像是在唤小狗,要是祝卿安有骨气,现在应该义正言辞的远离他,但是总不能为了骨气不要命吧,于是还是慢慢挪到了萧景的身边。
直接就被萧景抱住了:“头还疼吗?”
祝卿安缓缓摇头,略抬眼去望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陛下,妾身替您更衣吧。”
这个话题转变实在过于突兀,引得萧景挑了一下眉,但并没有打断。
而祝卿安则不断在内心说服自己,一定不要把萧景当成真人来看,不过是场游戏里的NPC罢了,她要回家,她要回家,回家,完成任务,回家!祝卿安内心百转千回,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
但萧景却抓住了她的手腕,摩挲了两下,又松开,说道:“不必在朕身边如此称自己,你我便好。”
祝卿安抬头,扫了一眼,带着笑意应好,毕竟从最开始,萧景就没计较过称呼的问题,那么现在他也不会在乎。
从今天起,我要做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小心翼翼,走一步看十步,攻略个帝王,绝对不在话下!
“陛下。”苏安轻声在外面问道:“还有半个时辰早朝,可要人进去伺候。”
“不必。”
“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祝卿安慢慢看向萧景,就见他挑眉,眼下还有着乌青,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皇后想要欺君?刚刚不还说要伺候朕更衣吗?”
祝卿安笑的有些勉强,飞快摇头,双手交叠在胸前:“我没有,陛下别冤枉我!我就是害怕影响陛下早朝。”
“不着急。”萧景展开双臂,好整以暇的等着她伺候,而一旁苏安也送来了龙袍。
祝卿安的手指摩挲着这上好的料子,忽然觉得自己也算的上是因祸得福啊,这可是真文物啊,虽然是数据,但现在是真的啊,要是她不小心弄破了,算不算毁坏文物?
祝卿安替萧景整理好内衬,看着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样子,在心里不断怒骂:“也不知道长双手有什么用?啥都不干,穿衣服都要人伺候,要不饭我也替你吃了?”
“这是怎么穿的,为什么还多一块布啊?”
666在一旁指挥:“这个压过去,压过去,宿主!”
祝卿安的手臂不断扫过萧景的胸膛,她也只穿了一件里衣,手臂带着暖意,不时触碰,身上还散发着药香,自己昨夜抱着她,淡淡的龙涎香将人缠绕着,像是在向所有人昭示,这是朕的人。
朕的人?
萧景的喉结滚动,竟然在一瞬间有些血脉喷张,祝卿安会属于他,和其他人不会有任何关系,她永远只会选择朕。
不是,这个为什么按不下去啊!
大小姐的起床气被激了起来,凭借666拍的照片,她其实已经穿的差不多了,各色的珠环玉佩纷纷挂上了腰侧,跟打扮一个超大号等身娃娃一般,可快穿完了发现褶皱还是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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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的。
于是,本来萧景准备往后撤退一步,避免她发现异样,但他此时陷在温柔乡里,根本没祝卿安带着怒火的动作速度快。
于是,扬起一巴掌拍下去。
愣住,安静,沉默,尴尬,想死。
祝卿安不是傻子,她要是没理解错的,那个褶皱,那个小尖尖是,是。
是萧景正儿八经的弟弟!
萧景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扭曲,面堂发黑,都不用找算命先生,都知道他必有大灾,萧景往后退了一步,在收拾她,还是打死她中面容狰狞,眉心跳动,右眼不断抽搐。
甚至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宿主,我觉得陛下快被你气死了。”666整团棉花都扭在了一起,像是一坨死面,悠悠对祝卿安说道。
“这还用你说吗?”
祝卿安在捉襟见肘,左右拙支,跪下请罪,自裁谢罪中选择了自取灭亡:“陛下,你没事儿吧,要,要我给你揉揉吗?”
“祝卿安,你给朕滚出去!”
听着龙吟余韵,祝卿安跑的连滚带爬,在跑出去之前被萧景一把抓住。
“陛下别杀我!”祝卿安真的快给自己跪下了,她今早真的很想安分的伺候一下陛下,真没有惹事儿的意思啊!
祝卿安在抖,月白色的里衬上用金线暗纹绣着凤凰,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肌肤如雪,柔嫩,还泛着红晕。
含着泪的眼神不断扑闪着,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萧景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想要整死她的欲望,将一旁的衣服摔在她身上:“把外袍穿上。”
“是是是。”祝卿安觉得为什么人会有起床气,不过是刀没架脖子上罢了。
她的动作非常快,将所有的衣服往自己身上裹,手忙脚乱,生怕再和萧景待在一个空间里,他便会一剑攮死自己。
“陛下下!”在萧景抬手的那一刻祝卿安吓得眼睛都闭上了,但想象中的死亡危机并没有到来,而是将自己没整理好的外袍扯了一下,替她将水蓝色的衣裙搭理好。
祝卿安小心翼翼地掀开眼帘:“陛下?”
“滚出去。”
祝卿安猛然关上门,便和苏安大眼瞪小眼了。
“娘娘,陛下他……”
“他没事。”
祝卿安直接截断话头甚至还冲着苏安点了点头,像是在不断说服自己。
苏安的嘴角都拉直了,有些犹豫,抱着浮沉,满脸都是不信任,其实也不怪苏安,主要是现在皇后娘娘惊慌失措的样子,像是刚杀了人,冒失闯出来。
萧景在屋内,猛灌了两口凉茶,胸中贮藏了一团火,最后直接笑了出来,胸腔起伏,最后狠狠闭上了眼。
而祝卿安觉得莫名其妙,因为本来死机的系统在此刻再次蹦了出来,还提醒道【剧情完善10/100,萧景好感度18/100,商扶砚好感度18/100,「红杏出墙」剧情,请宿主在12时辰内完成,再接再厉】
嗯?为什么好感度都涨了?
“商扶砚,你是来看朕笑话的?”
萧景坐在床头,把玩着金丝软枕,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没,陛下,臣才到。”
“你把笑容收回去了再同朕说话。”
“咳。”商扶砚咳嗽了两声,才开口道:“陛下,该去上早朝了。”
“商扶砚,以后朕和皇后待在一起,你最好给朕当个聋子,否则朕不介意割了你的耳朵。”
哦,恼羞成怒了。
18. 弱柳扶风?
祝卿安蹲在窗台下面,在苏安旁边种了个蘑菇,苏安也很无奈,以前照顾萧景这个大疯子,好不容易盼着他成家了,如今要照顾他媳妇这个小神经病。
“娘娘,地上凉,您要不先起来,免得陛下担心。”
“他才不担心我呢。”祝卿安在一旁小声吐槽道。
恰在此刻,殿门被推开,应声望去,先见着的是商扶砚,随后才是萧景。
真是一张帅脸之后还是一张帅脸,不对,商扶砚怎么在里面?暗卫进出都没有任何阻碍吗?
然后就听见萧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朕不关心你吗?”猛然被人给提了起来,萧景凑近看着她,偏头,好像非要等个结果一般。
“没,陛下非常关心我。”祝卿安连连摆手,眼珠转了一圈,抿着下唇好一副可怜样儿,非常温柔地劝道:“陛下,您上朝要晚了。”
“嗯。”萧景这才放下她的手,毕竟温柔乡,英雄冢,他从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驻足。
龙袍在身,趁着晨光熹微,往前走去,而祝卿安则估摸了一把时间,现在恐怕才四点多,盯着萧景挺拔伟岸的背影,舔了一下嘴角,叹息道,唉,怪不得中国古代这么多皇帝都是被累死的。
白天上班,晚上加班,能不死吗?
而商扶砚,这位清冷美人,现在所有的形象都在祝卿安的眼前崩塌了,他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的好笑的?
商扶砚忽然回头,冲着祝卿安颔首。
不是他冲我点什么头?有这功夫不如给我升点儿好感度。
祝卿安送走了要出门干活儿的皇帝,抻着懒腰又进了内室,而春月则带着宫人跪了一地。
祝卿安眨了两下眼还以为自己又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只能试探着问道:“先起来,你们跪什么?有什么事是本宫不知道的吗?”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同一时间出声,震的窗外的鸟儿都飞走了。
祝卿安这个熟知各类宫斗剧的大小姐默默接话道:“您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你真怀了?”666被吓傻了,脱口而出问道。
“滚蛋,我来这儿都还没三个月,我到现在甚至都还没真正意义上对陛下上下其手好吧。”
祝卿安不理会666这个蠢才,对着宫人们问道:“春月,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断揉着眉心,感觉太阳穴在不断地抽痛,昨夜难眠,噩梦连连,又和萧景过了两招,如今只觉得眼眶酸涩,并不想听他们这些祝愿。
“娘娘,昨夜陛下一听娘娘病了,便是马不停蹄赶来,还亲自照顾,如今也已经解了娘娘的禁足,娘娘如今可算的上是宠冠六宫啊!”
祝卿安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随意笑了两声,便挥手让众人退下,面上那叫一个宠辱不惊,而内心却和666疯狂嘀咕:“萧景后宫就我一个人,能不是宠冠六宫吗?”
然后她就听见黄莲在一旁急促地,带着欣喜地说道:“娘娘,您的宠爱可算的上是冠绝古今,您昨夜扇了陛下一巴掌……”
666也一边听一边附和道:“就是啊,只有宿主一个人,都发挥不出我争宠辅助系统的优势,这有什么好恭喜的,不过是你昨天才扇了他一巴掌而已?你扇了他一巴掌!”声音在一瞬间劈叉,直接彪了高音。
祝卿安的瞳孔在不断放大,她听见了自己心跳如鼓,喉头发紧,竟一瞬间有些说不出话,许久,才颤颤巍巍地问道:“你说我干了什么?”
“您扇了陛下一巴掌啊!奴婢们都看见了。”
“你说,我是不是觉得脑袋有点儿重,所以不想要了?”祝卿安的声音有些抖,她轻轻摩挲了一下还没有尸首分家的脑袋,竟有些觉得热泪盈眶,对666轻声问道:“我们真的没有回档重来这个选项吗?”
666也懵了,它根本没想到昨天不过是短路关机,就错过了这惊悚的一幕,只得缓缓答道:“宿主,没有这个选项。”
算了,天塌了,我就卷着天睡吧。
祝卿安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无所谓感,将自己砸在床上,卷进被子里,对666说道:“无所谓了,666,要是我死了,记得给我上柱香。”
然后就逃避现实一般睡着了,这不怪她,昨天她还在反思,自己一定要尊重萧景,把他当做一团数据来攻略,今天倒好,真把他当成一团数据来整了,直接扇了两巴掌,一巴掌是脸,一巴掌是弟弟。
………
朝堂之上不痛不痒的议了一圈无关紧要的事情,最后还是落在了萧成这位真弟弟的身上。
“临淄王谋反,罪不可恕,还望陛下严惩。”江柏舟立于百官之前,遥遥一拜,再次冲萧景开口:“陛下仁慈,念及其年幼,罪人萧成却没有丝毫感恩之心,此等不忠不义之徒,怎可再留其性命。”
帝王冕旒遮住了萧景的眉眼,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并没有开口,随后大学士也在一旁说道:“陛下,倘若不严惩临淄王,总有其他人效仿之啊。”
“还请陛下严惩!”随后大小官员尽数跪了下去,而跪在武将里面的顾安辰却翻了个白眼,不太能瞧得上这种虚伪。
毕竟萧景本就想杀了这个弟弟了,如今还要演一出三辞三让,赚足名声。
帝王高坐上首,缓缓开口道:“江柏舟,拟旨。”
祝卿安是被主系统一连串的电流声给炸醒的【叮,恭喜宿主,主线剧情已经进展到10/100,解锁「身若拂柳buff」还请宿主再接再厉】
她睁开眼,还没回过神,愣愣地看着床幔,轻声问道:“我做了什么嘛?”
666也不知道,毕竟它刚刚正在一边充电,一边看自己下载的电视剧,但是比起主线剧情这个假大空的东西,支线剧情反而更令他们感到焦躁:“宿主,要是我们今晚还不能让商扶砚的好感度突破20,就又要被电一个晚上。”
祝卿安也知晓时间的紧迫,于是,她起床吃了个早膳。
咳,重来,于是祝卿安决定去碰碰运气,好不容易被解了禁足,她没办法出后宫,但总能到处逛逛,说不定就能见着神出鬼没的商扶砚呢?
秋日,皇宫内却光景正好,潋滟水波,泛着圈圈涟漪,原是枯叶掉落,惊皱一摊池水,各色锦鲤宛若空游无所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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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时而开的菊花与青竹落叶交相辉映,祝卿安将春月她们支走,自己一个人抱着难得一见的焦尾琴挑了片空地,席地而坐。
除了脑内多了个666外,自己享受难得一遇的静谧。
“宿主,你还会弹琴啊?”666惊奇的问道。
可祝卿安却并不想搭理它,每一声琴音落下都平白带着秋日的苍凉,一点儿都不像她每日没心没肺的样子。
一串数据只能勉强分析出祝卿安的孤寂,但它其实并不能真正理解。
666还带着焦急,因为它的程序正催促它去完成任务,可祝卿安却有些摆烂,就在它以为自己的宿主已经放弃挣扎时,琴声陡转,从秋景萧瑟的苍茫到晴空排云而上的气势,一瞬间又明媚起来,她不再碰琴,站起身,冲666说道:“走咱们去完成任务!”
信心满满,就像刚刚落寞的人只是666的一场梦。
有竹叶盘旋掉,碰巧掉落琴上,顺着望去,竟是商扶砚斜倚着,压弯了竹竿,那双翠色的眸子盯着祝卿安,像是在理解她一般,最顺利的是,身边没有萧景那个活阎王啊!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祝卿安的眼中扬起笑意,冲666叫道:“快快快,抓住机会,一举攻略他,就用那个新解锁的buff。”
“是!”系统迅速做出反应在面板上点了几下。
而祝卿安柔若无骨,娇媚异常,冲着商扶砚轻声唤道:“商大人,好巧,这可真是天降的缘分,正巧陛下不在……”
“嗯,陛下在御花园,要臣带娘娘前去吗?”商扶砚十分不解风情,跳下来,落在祝卿安身前,手里握着根短竹,轻轻碰了碰祝卿安的腰,说道:“娘娘,别这么扭,容易受伤。”说完还辣眼睛的瞥向了一边。
“不是,他怎么这般不解风情啊?”祝卿安忍不住向666吐槽道:“他看不出来我在勾引他吗?”
“就是啊!虽说宿主现如今像是左右脑互搏,四肢才互相认识一样,但是,有buff加成,一定是很美丽的,宿主,别灰心,一定是商扶砚第一次见到宿主这般风情万种的女人。”
于是,祝卿安信了,她甚至动作更大了一点,冲商扶砚说道:“那这样呢?”
在祝卿安眼中,商扶砚的躲避全成了害羞,虽说现在好感度没涨,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这可苦了商扶砚这个不是在杀人就是在训练的暗卫首领,但凡换成顾安辰这个混迹各大青楼的王八蛋,能一秒判定这拙劣的勾引,可落到商扶砚这儿,就变成了皇后娘娘以一种极端扭曲的模样正在向他询问陛下去哪里了?
于是,商扶砚忍耐了一下,再次开口道:“娘娘我带您去见陛下……”
“陛下落水了!”
“快,快救陛下!”
“有刺客!”
“顾将军谋杀陛下,把他拿下!”
?
祝卿安和商扶砚同时眉心一跳,一个晃神,面前的人便犹如一阵风飘散了,祝卿安秉持着今天一定要完成任务的信念跟了上去。
一看,好嘛,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19. 闭嘴,蠢货
祝卿安第一次在御花园见到这么多人,都让她有些恐人了,至于萧景,现在正在水里,起起浮浮沉沉沉。
“666,你说,萧景不小心把自己淹死了,这应该和我没关系吧,我能不能直接回家。”
【警告,不能。】
闭嘴,蠢货。
祝卿安和主系统无声的对骂了两句,越来越多的侍卫向这边汇聚而来,她忽然对666说道:“我要是浑水摸鱼抓到刺客了,算不算我从龙之功啊?”
“我觉得你没这个机会了,宿主。”
商扶砚几招之内便擒住了一个少年人。
而萧景已经自己从水里爬了出来,非常狼狈,祝卿安死死抿住了嘴角,生怕自己不小心笑出声,陛下浑身湿漉漉的还滴着水,本来柔顺的头发搅在了一起。
她垂着脑袋,又犹豫着仰起,看了一眼又一眼。
“商扶砚,你这是干什么啊?”只见清冷的暗卫统领将一个紫袍少年压倒跪在地上,那少年估摸着与萧景一个年纪,高束马尾年少风流,眉眼带着慵懒,薄唇含笑,哪怕被压倒跪在地上也不慌张,甚至在看见祝卿安时,眼尾一挑,冲她扬了扬眉。
好俊美的少年郎啊!
【叮,背景人物解锁×5,临安侯世子顾安辰,结局:死亡】
“顾安辰,胡闹!”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顺着望过去,只见视线中,有人一袭白衣胜雪,冲着祝卿安拱手道:“臣,见过皇后娘娘。”
他像是一株雪松,却又有着浓厚的书卷气,领着慌乱的众人向她行礼。
祝卿安咬了一下舌尖,只觉得此人像是年少得志的首辅大臣,位高权重,顺风顺水,金玉堆出来的少年公子。
【叮,背景人物×6,大梁左相沈泊舟,结局:死亡】
祝卿安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哪怕是才见面便知道他们必死的结局也稳住了心神,抬手说道:“众位爱卿请起,这是怎么了?”
她满眼都是担心,向前走去,萧景直接扯过了苏安送上来的绸缎,绞干自己的头发,水珠顺着鼻夹滑落,薄唇,没入胸膛,斜阳撒下来的夕阳正好笼罩在他的身上,长长的睫毛粘在一起,挂着水滴,祝卿安觉得自己应该收回刚才她说萧景狼狈的话。
果然只要硬件能打,不论身处什么情况,都是万分漂亮的。
“宿主,宿主,眼珠子要掉了,往回收收。”祝卿安猛然回神,这才急急向萧景表了忠心:“陛下,莫不是有刺客?”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移向了跪在地上的顾安辰。
“陛下,冤枉啊,非要说刺客也只能是那俩大铁锤,不是臣,臣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明。”顾安辰语速飞快,却又带着有恃无恐,而祝卿安要是没看错的话,商扶砚的嘴角应该挂着点儿笑意。
怎么回事儿,他们几个的关系这么好吗?而且萧景这个疯子竟然没有生气?
萧景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男人,眸光深沉,眼尾红痣坠着,冷声开口道:“朕今日属实狼狈,苏安,送诸位大臣出宫。”停顿后望向跪在一边的人,暗骂了一句晦气,才接着说道:“刺客和江柏舟留下。”
“是。”御花园内只剩下他们几人。
祝卿安实在是太好奇发生了什么,于是跟在陛下的身后,好几次想要开口又想起什么,抿住了唇,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道:“陛下,湖底是有什么宝贝吗?”
萧景深深看了祝卿安一眼,脸色铁青,像是不想回答,最后直接进了承安殿,撂下众人。
时间跟随着顾安辰的坦白,回到刚下早朝,虽说对谋逆一案已经盖棺定论,但是朝堂之上却却多了一些空缺职位,一些是谋逆重罪,一些则是被肃清,但不论是何原因被拽下马,都需要大梁的肱骨之臣们拿出章程,于是萧景领着大臣们在政事堂议事,也正巧御花园内秋景正浓,萧景便亲自领着诸位出宫。
而顾安辰早就待的腰酸背痛,没了耐性,他在入宫前便将一柄才得到的上好的鎏金铁锤献给了陛下,想着什么时候有时间切磋两下。
这不正巧,坐了一上午,也合该活动活动筋骨,侍从将各色兵器送了上来,那两把铁锤本就少见,萧景也来了兴趣,马背上出身的皇帝,与自幼长于边关,世代家族出名将的少年将军,便在千玺池边比武。
一人紫衣惊才绝艳,一人龙袍威严肃穆,连秋风都对两人各位偏爱,只是陛下想要试试自己新得的宝贝,于是拿在手中颠了两下,重量正好,顾辰安拿枪,两人才起范,金石相撞,迸裂出火花,宛若有雷霆之势,衣诀翩缱,轻功而上,宛若游龙猛虎,各退一步,顾安辰枪尾撑地,翻身而起,刚准备再大战三百回合就看见帝王不知为何脱力,被那两柄大铁锤给直挺挺砸进了水里。
甚至顾安辰本人都没反应过来,他握着长枪冲过去,就看见陛下在他面前掉进了池子里,还溅了他一身的水,他都以为陛下是不是又想了什么兵不厌诈的法子整他。
而四周的那些个大臣,个个都是科举爬上来的,君子六艺倒是都会,但实在算不上精湛,撑撑场面罢了,指望他们救人,还不如指望萧景自己爬起来。
沈泊舟更是个矜贵的药罐子,最能做的一件事情就是高喊救命,当顾安辰反应过来,萧景是正儿八经跌下去的时候,刚要跳下去救人,就被商扶砚给拧了胳膊,一脚踹跪在地上了。
再然后,大梁最尊贵的帝王在没有任何人搭救的情况下自己从水里爬了出来。
顾安辰冲着祝卿安摊手,表示这真不关他的事儿,他的眉眼似乎从不经历风雨,笑着冲祝卿安说道:“好嫂嫂,你可一定要替臣在陛下面前美言两句,不然他不会放过我的。”说完还害怕的抖了抖,然后就被沈泊舟踹了一脚。
“干嘛呀。”顾安辰从小混迹风月场所,撩猫逗狗,无所不干,只一眼便瞧出了陛下对这位皇后一定不一般,凑的更近了两分:“嫂嫂,你知道吗?你若是现在不在,陛下肯定不会第一反应是去更衣,而是将臣摁在地上揍,他在军营的时候可没这么多讲究。”
此时,祝卿安却忽然听见了系统的提醒【恭喜宿主完成「红杏出墙」剧情,商扶砚好感度达到2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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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安望向一旁笑容愈发明显的男人,眼中浓浓的不解,以至于她并没有注意到沈泊舟审视的目光。
左相缓缓开口道:“你俩要是再敢在背后笑话陛下,就等着被流放岭南吧。”
霎时间噤声,这却在一瞬间提醒了祝卿安,她发现每次商扶砚好感度上涨的时候都是萧景倒霉的时候。
最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哪是什么红杏出墙啊,这分明就是有人想看自己顶头上司出洋相。
“笑够了吗?”藏青色的暗纹长袍,一根碧玉色簪子挽起长发,如洗的泪痣冲淡了萧景的凌厉,一圈白狐毛领,给他填了两分柔软。
那是苏安特地给他披上的,毕竟已是秋日,池水寒凉。
“陛下。”顾栖风收声,单膝点地,行礼道:“是臣送上来的锤子不好,还望陛下勿怪。”
“哦?不是顾爱卿想看朕的笑话?”
“怎么会,陛下,臣哪敢偷偷在贡品上做手脚啊,臣是真心献宝,要是陛下不信,臣现在当场就能将那把宝锤武的虎虎生风。”顾栖风带着鲁莽,急于向陛下证明他真不是故意的。
于是商扶砚不假他人之手,将那两柄差点儿弑君的锤子递了上去。
沾了水的紫袍紧身贴着顾栖风的腰腹,祝卿安第一次觉得程咬金武锤子的形象深入人心,很可能是因为脸的缘故。
比如此时承安殿内,顾小将军两柄重锤,抬手落手之间却依旧风流倜傥,两锤相撞,声音浑厚而带着肃杀。
祝卿安站在一旁连眼睛都移不开,当着陛下的面儿犯起了花痴。
果然没有谁能够抵挡的住少年将军,带给人的吸引力。
“唉,666,你说他的腰围和胸围是多少啊?”
这一款祝卿安是真喜欢,要是没被系统卷进来,在大街上碰见了,他一定零帧起手,张口就是帅哥,加个微信吗?
唉,可惜了,可惜了,如今被迫做了有夫之妇。
唉。
就在祝卿安默默长叹到第三次,本还算欣赏的陛下面色已经全黑了。
他的皇后除了在大臣们面前象征性的问了一嘴他的身体状况后,到现在,都没看他一眼,满眼都是顾安辰。
萧景的手略微收紧,出言打断,示意顾栖风将武器给他,自己走下高台,准备再试一次。
而江柏舟却隐隐有些不太赞同,但还是没出声阻止,只是瞥了一眼正看的津津有味的皇后。
而祝卿安的眼睛在这一瞬间睁大了,紧紧黏着萧景,毕竟此人在她的设定里可是真正的战无不胜,若非当年他不想活了,男主都不一定能整死他。
来了,来了,真正的武力值最强碳基生物。
“宿主,你是不是期望值有点儿太高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刚刚肯定是池边路滑,就算剧情再怎么发展,萧景也不至于连个锤子都举不起来,对吧。”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萧景单手拎过锤子,一个踉跄,砸在了顾栖风的腿上。
……
“啊!陛下,你公报私仇!”
20. 皇家修罗场
萧景看着被陡然一锤子砸在地上的顾安辰,内心有一点儿尴尬,但总不能让人看出来,于是强撑着威严说道:“怎么,不行吗?”
顾安辰他心里苦啊,他根本就不是有意的,萧景咋这般小心眼儿啊?谁要是在他手底下干活,简直就是倒霉,但谁让他是皇帝呢?顾安辰也只能咬着后槽牙,连连摆手,咬牙切齿,笑容满面地说道:“没事的,没事的。”
沈泊舟就只觉得眉心突突直跳实在看不下去了,出言打断道:“陛下,小心风寒,请御医来看看吧。”
萧景这才将锤子扔在地上,没再去碰,眼中是浓浓的犹疑,和沈泊舟交换了个眼神后才示意苏安去宣太医,放弃了在皇后面前一展雄风的想法,可就在这时,暗卫进来,单膝拜道:“陛下,临淄王萧成求见皇后娘娘。”
同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还在欣赏众人美貌的祝卿安,正在和666争辩谁最帅的人一下闪了腰,看着陛下那双粘稠恍若混着浓墨的双眼,她狠狠咬了一下舌尖,连连表忠心,答道:“陛下,我可不想见他……”
【叮,触发白月光剧情,请宿主前往与临淄王相见,完成任务节点,请完成任务节点,完成任务节点,警告,警告。】
你神经病啊!余音绕梁宛若魔音贯耳,真想给它毒哑了!
系统的声音冰凉而掺着寒气,吵的祝卿安一个激灵,直接咬上了口腔中的软肉,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慌忙垂下头。
祝卿安气到失语,可还是不得不顺着主系统继续走剧情,不然怎么办呢?难道被活生生给电死吗?那她还不如下雨天树底下打伞——电死算球。
前有萧景捉摸不透,后有系统步步紧逼,祝卿安觉得自己简直倒霉死了,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手指慢慢收紧,不太敢去看萧景,可还是得接上话继续走剧情“但是……”
“嗯?”萧景摩挲着玉扳指,垂眸,已经没了笑意的帝王,眼神犹如千斤重压,可祝卿安也只得继续作死:“但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额,就当是,是全了心愿。”
“心愿?”陡然夹杂着笑声,却让人不寒而栗,萧景没有多加阻拦,轻飘飘地说道:“行啊,朕也想看看,朕的亲弟弟临死前,为什么要见——朕的皇后。”
最后几个字特地拖长了尾音,飘进祝卿安的耳朵里,连心脏都落了一拍。
“顾安辰,守着大内皇庭,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任何人出入,哪怕有太后手谕。”
“是。”
萧景走到了祝卿安的身侧,伸手,对着人做出邀请:“走吧,皇后,不是要去见见萧成吗?”
祝卿安笑容有些勉强,指尖轻触到手心,便被紧紧握住,不疼,却宛若蚀骨的毒蛇,被紧紧缠绕着,她不安地想要退开一步,却根本动弹不得,直到萧景领着她上了马车,这才松手。
“不是很聪明吗?知道太后在利用你,萧成把你当作暗算朕的棋子,如今怎么还敢去见他?”萧景倚着软枕,把玩着茶盏,他甚至都没有等御医,就迫不及待地领着祝卿安前往临淄王府。
“我,想要和过去做个了断,认真和陛下过日子。”祝卿安低着头,盯着面前残破地棋局,直到现在她都没弄明白这个系统到底想要干什么?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比如先哄好萧景这个麻烦。
萧景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任何好感度的波动,只是若有似无地勾着唇角,像是一个游离在外的看客,完全没有了刚才在承乾殿内的活人气息。
祝卿安搅动着食指,看着脑内主系统传过来的剧本,只觉得它可能是真的想要送她去死。
什么叫祝卿安跪在地上求萧景放过萧成,什么叫祝卿安哭的梨花带雨一步三回头盯着萧成,还在内心苦楚万分,想着陛下只能得到自己的身体,永远得不到自己的心?
她能不能分得清大小王啊?这谁写的智障剧本啊?不仅加速萧成的死亡剧情,还让我走钢丝。
“吃吗?”萧景猛然将一块糕点送到了祝卿安的唇边,语调上扬,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吃点儿东西压压惊,不过是去见你的旧情人罢了,别这么紧张。”
萧景握住了祝卿安的手,轻轻一扯,便到了面前:“瞧你这手凉的。”
祝卿安略使劲,还是没能将手抽回来,只能勉强稳住心神道:“陛下,我不紧张。”她安慰自己,只要说出特定的台词就好了,还有可以改动的余地,咽了口唾沫,刚准备伸手去接糕点,就看见萧景的手往后撤,避开了,随后再次将糕点放在了她的唇畔,让祝卿安一瞬间想起萧景逗着自己喝药时的场景。
宫车滚滚向前,角铃声清越,高高在上的帝王垂眸投下恩宠,却让人不敢逃避。
祝卿安轻启朱唇,只能探着身子去咬。
她对666说道:“我有的时候真看不明白,萧景到底在想什么,跟个精神分裂一样,时好时坏的。”
萧景一手撑着额角,只觉得偏头疼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跌进水里后,惹了风寒,浑身都感觉到了冷。
他的皇后,竟然没有反驳自己和萧成的关系,她不是看清楚了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吗?为什么还要承认,还是说,她和自己那个所谓的父皇一样?
萧景的手指不断收紧,压着怒火,可面上却还是笑着。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个便宜捡来的妻子是个拎得清的,至少一定会选择自己,毕竟她对太后说的话如此掷地有声,可到头来,还是要来见萧成。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能永远,完完全全,坚定不移地选择自己?哪怕是皇上也不行吗?那要不一起死吧,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萧景眼中的阴鸷无法掩藏,只能拿着茶盏遮挡。
直到这时,宫车总算停到了王府门前。
而主系统也响起了催命的声音【叮,请宿主在见到萧成,完成下列剧情①跪地求情,②泪洒衣襟③说出台词“要杀他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
“666啊,我有的时候觉得萧景不像神经病,而我更像,你觉得呢?”
666沉默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宿主。
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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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在前,领着祝卿安和萧景踏进了临淄王府,他还不断朝着祝卿安使眼色,只求着皇后可千万不要因为一个罪臣,得罪了陛下。
这可是陛下带回来的第一个女人啊!
奈何祝卿安根本没有领会到,她见到了萧成。
这位名义上的白月光情郎。
他的长相与太后更为相似,也更像一个异族人。
他枯坐在床上,只是在看见萧景的时候抬头望了他一眼,没有丝毫的敬意,像是在看一个手下败将,最后才将视线移到了祝卿安的身上,他咧开嘴,笑道:“好久不见啊,卿安。”
“放肆!”苏安尖锐的声音传来,一甩拂尘,指着萧成:“罪臣萧成,见到陛下,还不行礼!”
暗卫直接将人压倒跪在地上,膝盖上传来的剧痛,让萧成眼眶猩红,翡翠色的眸子里全是弑杀。
“行礼?”萧成站起身,注视着帝王,缓缓说道:“他也配?你除了得到王位,你还有什么?母亲爱我,你的亲生父亲厌恶你。”随后目光温柔,带着眷恋,描摹着祝卿安的身形:“甚至你的妻子,都钟情我。”
我没有,你别瞎说!
祝卿安的眼神一瞬间就瞪大了,他真怕萧景在这个时候发疯,可他没有,他甚至都懒得看她一眼,缓缓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卿安,为了我顶撞了太后。”
“是吗?”萧成随意地笑了笑,好像并不相信:“卿安,是真的吗?难道你忘了本王教你冰嬉,投壶,带着你跑马吗?你难道不是本王的妻子吗?怎么站到萧景那边去了呢?过来呀,本王不怪你,不怪你为了保住性命,背叛本王,我钟情你,所以我原谅你,但你看看我呀。”萧成的声音带着阴柔的滑腻感,让祝卿安身上平白冒了一身冷汗。
甚至666都抖了一下:“宿,宿主,他们全家都不太正常吧!”
祝卿安也这么觉得,可剧情却逼得她不得不继续走下去,而萧景也垂眸看着她,似乎在思考她的哪句话是真心,哪句话是假意。
皇家修罗场,包死的。
祝卿安眼一闭心一横,猛然站在萧景面前,与他挨极近,面若敷粉,容颜皎皎,那双杏眼蒙着水汽和决绝,宛若柔荑般的手拽住了萧景的衣带。
帝王没有制止,表情淡漠,随着祝卿安胡闹,像是想要看看,她到底想要干什么,若是,若是她要同萧成站在一起,那便杀了,再次转动扳指,就觉得猛然有一股向下坠的力。
祝卿安满心想着跪就跪吧,又不会少一块肉,扯着萧景的衣带就要往下。
然后,萧景摔了。
众目睽睽之下,高高在上的帝王直接被带的跪在地上,还往前一扑,将祝卿安压在了身下,苏安连浮尘都下掉了。
刚还发疯的临淄王人都傻了,一瞬间说不出话,就连暗卫都不知道第一时间是去扶陛下还是跟着一块儿跪下去。
于是等祝卿安头昏眼花,抬头就看见了萧景气得想要杀人的那张脸,以及跪了满院的人。
“祝卿安,你觉得朕一定不会杀你吗?”
21. 白月光出场
祝卿安默默咽了一口口水,她拽着萧景的衣带,连手都在抖。
不是,他一个将近一米九,上过战场的皇帝,怎么这么身娇体软易推倒啊?比我这个有着「弱柳扶风」buff的人身体好软,这对吗?
白瞎了这双开门的身材。
哪怕都死到临头了,祝卿安还色胆包天,顺手摸了一把九五至尊的身体,然后才咬咬牙准备继续演下去,都到这儿了,总不能创业未半而中道崩卒吧。
于是改为抱着萧景的腰,哭的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但由于如今的场景太过搞笑了,眼泪下不来,只好偷摸拧自己大腿,避免自己光打雷不下雨:“陛下,您杀了我吧,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呜哇!”
“给朕放手!”
萧景都不明白,祝卿安这个柔柔弱弱的姑娘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还挣脱不开,已经逐渐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了。
可祝卿安越抱越紧:“你们都欺负我,萧成,你不是说你钟情我吗?那你怎么能把我送上陛下的床呢?你甚至要我勾引陛下!”
哇哦!
众暗卫跪在地上吃瓜,商一觉得留守宫内的统领错过了天大的消息。
萧成被两个跪在地上的暗卫压着,头都快低到尘埃里了,却还在笑:“卿安,你不是说爱我吗?你不是在闺阁里就对我芳心暗许吗?我不是给你这个机会了吗?只要杀了萧景,我就娶你呀。”
“真的吗?你为什么要杀陛下,为了皇位吗?”祝卿安回头像是不理解一般,满眼含泪,伤心欲绝,宛若要背过气一般,吼道:“为什么只有我杀了陛下你才能娶我呀?”
“因为我要你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难道我现在不是吗?难道这世上还有比皇后更尊贵的女人吗?本宫现在就是皇后,难道还不够尊贵吗?”祝卿安猛然起身,一把抽出身旁暗卫的刀,在众人面前架上了自己的脖子,带着哭腔,豆大的泪珠将落未落,问道:“我需要很多很多钱吗?我需要很多很多权力吗?不,我只是需要很多很多爱,你们为什么都不愿意给我,人人都说钟情我,可我是一个物件吗?被你们抛来抛去。”
她双目含情,泪水将落未落,有一滴顺着面颊滑落,留下水痕,回身,望着萧景,怒吼道:“陛下,要杀萧成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呀!”
啥笔系统,这句话一个字都没动吧!
才站起身的陛下一瞬间只觉得怒火积压了满腔,而苏安恨不得再给祝卿安跪下去:“娘娘唉!”
祝卿安没看他们一眼,只是垂眸等着消息,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道【叮,剧情节点已完成】
然后祝卿安骤然转身,马上把刀从自己脖子上收回来,直接怼到了萧成颈侧,带着哭腔,暗含着恨意:“临淄王殿下,您不是钟情我吗?不是愿意排除万难娶我吗?现在为什么不救我?我愿意为了你挡在陛下面前,你为什么不愿意呢?是不敢吗?你难道不知道爱一个人就要送她去更高处吗?我如今从罪臣之女坐上后位,你不应该为了我以绝后患吗?你不是说什么都愿意为了我做吗?”
萧成被此时的局势弄得骤然一惊,也只得顺着祝卿安的话头继续说下去:“我当然愿意为了你,去做任何事情。”
萧成半跪在地上,那双带着异族血统的眼睛里含着深情,他试探着想要将脖子上的刀挪开,却陡然被祝卿安避开了,她陡然之间就笑了,祝卿安喃喃自语:“真的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吗?”
“当然!”
“好啊!为了我,自刎吧!”
刀刃在萧成的脖子上划出血痕,祝卿安逼着萧成自杀。
她低头,看着眼前面露震惊的人,再次重复道:“你难道不爱我吗?”
“我爱你”萧成的手臂被反拧在身后,脖子上的刺痛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急忙喊道。
“爱我你就去死啊!你不去死怎么能证明你爱我?如今你要钱没钱,要身份没身份,最大的用处不就是为你的爱人铺一条向上的路吗?难道这还要我教你吗?你为什么这么笨,就你这脑子还准备和陛下斗,我都替你感到丢人。”祝卿安又扭头看向陛下,故作柔弱,身体都快被扭成麻花了,就为了凸现自己弱不禁风的可怜样,柔声唤道:“陛下!临淄王他纠缠我,他就是看不得我同您两情相悦,我为了接近您,才勉强答应陪着他逢场作戏的,陛下,您看看我呀,就算我爬床不对,可我爱您的心是真的呀!”
666都快被吓傻了,它根本没想到祝卿安疯起来会和萧景他们不相上下,竟然真的从必死的结局你杀出来了一条路,祝卿安往前一扑,然后抓住了萧景的玉佩,现在她是真的在哭,甚至让666给自己又套了一层buff,直接拿龙袍擦拭了眼泪,不能自已:“陛下,我只有你了,你能不能施舍我一点儿垂怜?”
666待在祝卿安的脑内,根本不敢说话,一团棉花都缩成了更小的一团,它不断反思,自己是拉了一个有权有势的小公主进来,不是拽了个疯子吧?可它忘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在现实世界混的风生水起的人,怎么可能如同表面人畜无害。
“呼,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祝卿安冲666抛了个眉眼:“怎么样,演的不错吧!”情绪收放自如,完全看不出刚才的疯样。
萧景沉默,萧成惊悚,望着眼前直接将整场节奏抢到自己手中的姑娘,纷纷没有说话。
而跪在地上的暗卫们更是安静如鸡,学到了一句新的人生格言:“爱我,爱我就为我去死啊!”
萧成还想再挣扎一下,冲祝卿安自证道:“我真的钟情你,我可以把命都给你!”
祝卿安翻了个白眼:“给我干啥?尽给些没人要的东西,你现在应该为我铺路。”
萧景笑了,有些停不下来,他的眼眶微微泛着红,冲萧成问道:“弟弟,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这场闹剧应该到此结束了。”
萧成终于正视了自己的亲哥哥,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萧景,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呀?”他带着蛊惑,似乎要证明自己的能耐:“你这辈子孜孜以求的东西,对我来说却触手可及,哪怕先皇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为了母亲,也只能接受我!”
萧景却只是看着,像是在看一场笑话:“萧成,你现在真像一条狗,朕设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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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你就闭着眼往里钻,甚至还比不过朕的皇后看的分明,多大的人了,还想着爱不爱,有没有情?”
他并不受影响,冲着一旁的暗卫随意招手:“送临淄王上路,别这么容易死,毕竟要替皇后铺路,前路坎坷,就一并替她担了所有的报应吧。”
随后再次冲着祝卿安伸手,他甚至都没有计较刚刚被带着跪在地上的事:“走吧,朕的皇后。”
祝卿安如何不知,这是在与虎谋皮,可是她毫无办法,两人双手交叠,一起回宫。
而在车上,祝卿安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凉意,原来自己的后背早就被汗湿了,她轻轻咳嗽了两声,而萧景十分体贴,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喝口茶,润润嗓子。”
“陛下……”
食指抵上薄唇,轻轻地在耳旁,气若幽兰,问道:“卿安是哪掉下来的异星,正好砸我怀里了?”
一瞬间的心惊,连666都直接被电成了乱码:“他他他,他知道了?”
祝卿安的瞳孔在一瞬之间放大,甚至连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停滞,但却仍旧死死压住了自己发颤的手,勉强笑着问道:“陛下就不怕我是哪里钻出来的精怪吗?”
“没事儿,朕不介意做商纣王。”
祝卿安收回视线不看他,喝了一口茶,马车内陷入了寂静,只剩下主系统乱七八糟的电流乱窜。
【叮,主剧情进展18/100】
【叮,主剧情进展15/100】
……
祝卿安被吵的心烦,对着666说道:“你们系统是不是抽风了?去看一眼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然后,是666更大地惊叫声,吓得祝卿安浑身一抖,666直接漏电了:“宿,宿主,萧成在cos晴天娃娃。”
哪怕是早有预料,但还是心下一沉,拿着茶盏的手指抖动,连水都溢出来了两分,她抬头去看萧景,耳边是666的汇报:“萧成每一次都快死了,又被喂了保命的药,然后再吊上去……”
祝卿安不再说话,她的内心紊乱,从来没有那么想要回家过,她必须攻略萧景,保着国家不瘫痪,然后交到男主手里,她一定要回家。
终于,主系统不再抽风,停了下来【叮,当前剧情进展18/100,请宿主再接再厉】
萧景突然开口问道:“卿安,你在抖吗?”
“什么?”祝卿安猛然抬头,然后是一声巨响,她下意识撩开帘子,看向宫内,白日焰火,在宫内燃烧。
着火了?
那是慈宁宫?慈宁宫着火了?
祝卿安往回望向萧景,他的面容隐没在马车的黑影中,撑着额角,像是早有预料,甚至没有丝毫惊讶。
他在笑。
他TM的在笑。
祝卿安连眼睛都吓红了一圈。
萧景真的是个疯子,祝卿安前所未有的认识到了这一点,他谁都不会在乎,包括自己的性命。
她真的能完成这个任务吗?祝卿安陷入了怀疑。
而萧景却直接越过她,眼中带着焦急,对周遭的人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火?”
22. 自杀
慈宁宫的大火在燃烧,冲天而起穿透了大梁的宫廷,点燃的是已经深埋地底的爱恨嗔痴,狄戎族的神女在被囚禁深宫数十年后终于一把火将自己焚了个干净。
枯木掉落,砸在地上,桂花树的树干成了焰火的帮凶,浓重的石漆味死死按住了祝卿安的身形,她看着,看着宫人救火,她觉得自己发不出丝毫声音,一个才和她发生过冲突的女人就这样自杀了,和她的儿子一起,死掉了。
祝卿安甚至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却被萧景直接拽了回来。
他的力气是这般的大,一只手便让她动弹不得,她和萧景一起被簇拥到一旁。
祝卿安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彻骨的寒凉,萧景在杀人,他逼死了自己的弟弟,如今又逼死了自己的母亲,她想要往后退一步,至少离他远一些,却被萧景单手圈住了腰,拉到身边,缠着她,禁锢,挣扎,都做不得数,明黄色的龙袍压在她的身上。
甚至由于惯性,祝卿安脚下一个踉跄,又被稳稳扶住。
萧景附在她的耳侧,小声说道“小心啊,卿安,不是精怪吗?怕什么?”
怕什么?祝卿安看着眼前辩不分明喜怒的帝王,在那一瞬之间,她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想当皇帝,因为生杀予夺,因为法在王下。
火势逐渐被控制住,顾安辰跪在一旁,磕头请罪道:“陛下,臣护驾不利,太后娘娘点火烧了慈宁宫,来不及阻拦,惊扰圣驾。还望陛下节哀顺变。”他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缓缓开口,盖棺定论道:“太后娘娘殁了。”
萧景没有说话,良久的沉默只能感受到灼热的空气以及周遭粗重的喘息声。
萧景的手还是那样的凉,他太平静了,甚至让人感觉不出来,他刚刚听见的是自己母亲的死亡。
或许他早有预料,祝卿安盯着萧景的侧颜,看着投下来的阴影,她想要去找到他和太后的相似之处,可除了那颗鲜红的泪痣,以及微卷的长发,她实在看不出来。
他应该更像他的父亲,所以才这般平淡,近乎于没有人性,甚至这一切可能是他一手策划的。
为什么秋日这般的冷,风一吹,连绸缎都贴在了身上,冻的祝卿安一个激灵。
“你确实该罚。”陛下冷然开口道:“夺世子位,滚去岭南。”拂袖,竟是径直离开。
这一切的进展太快了,祝卿安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不应该啊?他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也是,萧景就是个神经病,能是个什么好东西吗?
大梁的宫廷也是倒霉,不过短短半个多月,连烧了两座,这重建得需要多少钱啊?
后院起火,恰如其分。
祝卿安盯着萧景的背影,风吹动了衣摆,一旁的小太监领着皇后回了栖凤殿,平静,沉默,阴霾笼罩在整个后宫。
祝卿安靠在软枕上,手指拨弄着穗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晃荡着,心跳如鼓,但面色如常,一天之内连杀两名血亲,她再次感受到了当时设计出的疯批帝王是如何入木三分。
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思绪的驳杂,她不断安慰自己,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只要能通关就会回到现实世界,但慢慢攥紧的双手却还是泄露了不平静。
【叮,恭喜宿主,剧情进展20/100,解锁情绪探查功能,请宿主继续努力。】
主系统的介入却霎时间让祝卿安松了一口气,它是一场游戏的证明,将祝卿安从自己地情绪中抽离出来,不过新解锁的功能是什么?
祝卿安再次抬头,眼前一花,便看见了每一个人的情绪标识,包括但不限于:
「恐惧40%」
「疑惑60%」
……
「饥饿40%,困倦60%」
?这俩是情绪吗?
在一堆战战兢兢中,它是那么独树一帜。
祝卿安盯着正垂着脑袋擦拭花瓶的黄莲,陷入了深深地沉思,有些犹豫地询问666道:“你们主系统确定没病吗?这是情绪吗?它就标注?”
666挠了挠自己并不存在的脑子道:“宿主,主系统说,她没别的情绪,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
也可能是太过全神贯注了,黄莲抬眸又低下,看了好多眼。
“你,饿吗?”祝卿安看不过眼,直接开口问道。
黄莲眼前一亮,飞快点头,又飞快摇头,睁着双眼睛,甚至还没来得及请罪。
「疑惑10%」
祝卿安有些忍不住想笑,摆手让人出去换班了。
这个功能好像还挺不错。祝卿安在内心暗暗想到,只要能够见到人就能判断情绪波动,对付萧景这个疯子刚刚好。
是夜,劳累一天,情绪受到极大波动,精神受到极大摧残的祝卿安,才刚进入梦乡,就猛地坐了起来。
漆黑的夜里,顶着两双想要杀人,分外猩红的眼,都可以去扮演鬼神了。
666安静如鸡,在此刻也忍不住想要骂主系统,它是不是有毛病啊,大晚上不睡觉,布置任务,它能不能尊重一下打工人的命也是命啊!
祝卿安气得想要杀人,一杀系统,二杀萧景。
他不是想要自杀吗?现在就去死好了!
【叮,警告,警告,萧景自会倾向高达90%,即将进入以下结局:①殉葬。②被逼陪葬。③死于敌军叛乱。】
好,好,一定要死是吧。
祝卿安翻身下床,惊醒了一直守在外面的春月,连忙问道:“娘娘,可是做噩梦了?”
祝卿安披散着头发,只穿着里衣,张口就问道:“陛下呢?”
“娘娘,奴婢不知,窥探帝踪是死罪。”春月行礼,还没跪下去就被祝卿安一把抓住:“行了,去掌灯,本宫要去见陛下。”
“是。”
春月离开后,祝卿安在寝殿内,幽暗昏沉的烛火照耀下,目光停在了那把挂在一侧的剑上,直接被她跨步走去提了起来。
“宿,宿主!”
666颤抖着问道:“你是要去哄陛下,还是要去杀他啊?”
“没,我就壮个胆子。”
春月提着灯,瞧见手中握剑的娘娘,内心咯噔一下,刚要开口就被一个眼神逼退。
祝卿安抬脚就要往承安殿走去,却又猛然停住:“春月,去慈宁宫,陛下恐怕没有回来。”
随后也不看她,步伐越来越快,厚重的夜里,只能看见微弱的灯光,凉风席卷,秋叶飘零,有宫人无声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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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慈宁宫门口,侍从在百米开外围了起来,而苏安正万分焦躁地走来走去。
“娘娘?”苏安惊呼之下就要行礼,被祝卿安摆手打断,然后一把剑就撂了过来,他吓得猛然松掉浮尘,接住剑,就看着皇后娘娘脸色难看,一双秀眉拧在了一起,衣衫单薄却在萧瑟风中如松柏挺立。
“娘娘,您怎么来了?”苏安赶紧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就寝?”
“这么晚了,也没见你们劝陛下回宫休息。”
祝卿安开口刺了苏安一句,又闭上眼,直到自己带了情绪,缓口气,才说道:“公公,本宫担心陛下特来看看,人忌大喜大悲,更何况宫殿内才发生大火,若是陛下……”
停顿,未尽之言隐于口中,苏安又怎会不是聪明人,可他却也难办:“娘娘,您说的这些奴才又怎会不知,只是陛下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搅,这才……”
“所以本宫带了剑。”祝卿安直接出言打断:“公公,是本宫要硬闯,来日陛下怪罪,尽数都是本宫的错。”
言罢直接走到了殿门前,瞧着恪尽职守的侍卫,轻启薄唇:“让开!”
“陛下有令……”
“本宫说让开,若陛下在里面有个好歹,你们谁敢担这个责任?今日,是本宫执剑闯入,他日,便尽数是本宫错处。”
那侍卫左右为难,抬头看向苏安,只见这位曾陪着陛下一起前往军营的心腹摇了摇头。
祝卿安回头,只是略示意,便抬脚走了进去。
好冷,手里提着灯的祝卿安一个人穿过被焚毁的主殿,只觉得鬼魅爬上了自己的肩头,呼吸急促,她死死咬着唇,脚踩在地上,甚至还有咯吱作响的声音。
666怕啊,它开始不断地和祝卿安搭话,语言系统紊乱,十八国语言都快蹦出来了,吵的祝卿安脑仁嗡嗡作响,但这次她却没有打断。
祝卿安提着灯,进入内室,那里的焚毁更为严重,能明显看出火是从这里烧起来的,可那方突兀地,明显不该存在的石壁却让祝卿安一瞬间冒了冷汗。
她能明显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有主系统不断催促,最后祝卿安壮着胆子碰上了石壁,666在此时体现了它作为一个系统的能力,飞速找到了开关,祝卿安试探性地按了下去。
然后,石壁没动,脚下的砖却轰然裂开。
祝卿安懵了,迟滞的滞空感,只来得及让她留下一句国粹,随后整个人都顺着滑了下去。
“啊——妈妈啊——”
外衣在下滑的石壁上不断剐蹭,手尽力想要去抓住什么东西,却毫无办法,只带来了火辣辣地疼痛感,像是破了一条口,骤然的下落让她整颗心都被迫提了起来,她根本不敢睁眼,随后不知落了多久,径直砸在了地上。
清晰地,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腿好像断了一般的疼。
眼泪霎时间就出来了,宫灯滚落到了对面人的脚边,祝卿安顺着望过去,正是陛下,可这已经不重要了,她觉得脑内轰然炸响。
祝卿安越过陛下,看见的是人偶,是微弱的烛光照亮了足足三层高的人偶,睁着眼睛,望着她,每一个好像都是相同的表情。
这次,是真的撞上鬼了。
23. 该恨谁呢?
人在极度惊恐的情况下是什么都不会想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生理性的冷汗在往外冒,甚至祝卿安都没感受到疼。
她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刚发力,便又重重摔在了地上。
“你来做什么?”萧景漠然看着祝卿安,没什么表情,他似乎也已经融进了一尊雕像中,被剥离了喜怒哀乐。
现如今早已是第二天了,他就在这个诡异的房间里,站了整整一个晚上。
祝卿安听见萧景的声音,抬头去望他,头上正顶着「悲伤70%,愤恨10%,落寞20%」,她忽然就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拥有正常人的情绪。
她缓缓开口:“我担心陛下。”
轻笑,笑容却不达眼底,声音回荡在此处:“是怕朕死了,你也会死吧。”
祝卿安沉默了,没想到他会猜的这般准确,刚准备抵死否认,就听见萧景继续说道:“你敢撒谎,朕就杀了你。”
祝卿安立马闭嘴,还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但腿和手臂的疼还是让她表情有一瞬间的惨白。
萧景走近,祝卿安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被一把按住了腿,冰凉的手指碰上腿弯,只是简单看了一下,便有了结论:“断了。”
“咳,天呐,陛下好厉害,竟然能一眼就看出来!”
此时的自毁倾向太高,祝卿安尝试着想要夸夸他,然后就看见蹲在地上的萧景勾了一下唇,轻轻说道:“小时候被打太多次了,就有经验了。”
祝卿安猛然闭上嘴,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满脑子全是警告标识。
可萧景的情绪波动却近乎于零,好感度也一样,宛若死水,他握着祝卿安的腿,抬起,搭在膝盖上,继续说道:“有点儿疼,忍一下。”
“哦,好。”萧景的眼神太温柔了,让祝卿安这个颜控下意识放松警惕。
于是
“啊——”近乎凄厉地惨叫声回荡在密室内,甚至连人偶都震了震,萧景似乎没想到会这么吵,嘴角都绷直了,然后头上顶着的情绪值「有趣1%」
哈,谢谢哦。
祝卿安想要试着劝这位任性的陛下回去,于是再次开口道:“陛下,我好疼啊,我们上去吧,我还好冷,再说了,陛下如今是千金之躯,怎么能睡在这儿呢?就算想和太后娘娘叙叙旧情,也别伤了身子。”
可萧景沉默了,只是蹲在那里。
穿着龙袍,那么大一只,如今只是蹲在祝卿安的身旁,没有回答,将视线移向了那些近乎于诡异的人偶。
祝卿安顺着视线望过去,又飞快地移开眼,最后只能一直盯着身旁的活人。
两人都安静下来,可这气氛让祝卿安心底发怵,就像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一般,她下意识往萧景身旁蹭了蹭。
帝王默许了她的靠近。
“陛下,我们上去吧,我真的好冷。”祝卿安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去问萧景,那些个人偶是什么东西,这种泛着阴森的玩意儿,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可萧景却并没有放弃这个话题,轻声问道:“卿安,你想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不想。”祝卿安飞速摇头,引得萧景侧目,看着他的不解,祝卿安开口道:“陛下,我只担心你,所以违抗了你的命令来寻你,至于这些,我不想知道,毕竟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萧景看了她许久,才开口,听不出喜怒的评价了一句:“你倒是聪明。”
“谢谢夸奖?”
祝卿安在心里默念着好奇心害死猫,双唇紧闭,生怕问出什么不该问的。
萧景听见回答,直接与她一样席地而坐,两人靠的更近了一些,祝卿安就听见萧景在她耳畔说道:“朕如果偏要说呢?”
祝卿安捂住了耳朵,一副不听不看,死猪不怕开水烫,掩耳挡铃的模样,总算让萧景露出了两分真心的笑容,只是转瞬即逝。
“你要是不听,朕就治你目无王法,大不敬之罪,直接杀头。”
祝卿安迅速放下了手,撑在膝盖上,面露假笑,洗耳恭听,堪比才上学的小学生。
萧景笑了,笑声回荡在空荡的室内,回音经久不衰,悲戚却直直插入祝卿安的内心,她张了张嘴,最后实在说不出什么,只能倾听,不过萧景的自毁倾向总算是弱了,至少主系统不再叫唤了。
萧景停下来,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偶,声音空灵到近乎于要消逝:“这是狄戎族的秘术,总共是42尊披耶勐腊。”
“什么玩意儿?”
萧景叹了口气,并不计较祝卿安陡然出声,解释道:“狄戎语,就是诅咒,噬魂,不得好死的意思,像中原扎小人一样。”
“哦。”祝卿安再抬头去看,觉得更诡异了,她猛然打了个冷颤,把自己又缩了起来,随后肩头一暖,竟是萧景把龙袍披到了她的身上。
祝卿安看着他的侧脸,他们离的很近,近乎于依偎在一起:“陛下,你不会出去了就治我的罪吧。”
祝卿安嘴上说着害怕,实则把衣裹得更紧了,她真的有些冷。
萧景瞥了自己有时候贪生怕死,有时候又狗胆包天的皇后,摇了摇头,视线再次回到了那些人偶身上。
祝卿安受不了了,出言打断沉默,问道:“那这些都是在诅咒谁啊?”
说完她就闭嘴了,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可萧景却还是平淡的解答了,就好像他很早就知道了,就好像讲的不是他的故事:“我的,还有先皇的,每人每年都能获得一尊。”
“哈哈,那,那太后娘娘挺有毅力的。”祝卿安尴尬的想要去死。
“是啊,二十多年如一日的想要我们去死,一个送了二十尊,一个送了二十二尊,确实挺有毅力的。”
都到这一步了,祝卿安也只得再次开口:“陛下,往好处想,至少娘娘肯定更想先帝去死,不然也不会多俩。”她这时是真心想要安慰两句,但大小姐从小被哄惯了,实在不知道从何处开口,有些干巴。
可萧景的眼神却有些扭曲的诡异,随后还是笑,那双凤眼含着淡淡的落寞:“谁告诉你,多的是给先帝的?”
祝卿安在此时才陡然回神,她下意识的觉得先帝岁数比萧景大,所以多得俩,但她忘了,如今是贞和二年,萧景刚好二十二岁,那,岂不是太后从出生就在诅咒自己的孩子去死?
哪怕祝卿安想要将萧景当成一团数据,都觉得内心猛然一沉,泛上来的酸涩甚至让她鼻子一酸,先帝到底做了多么天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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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的事情,才逼得一个姑娘这么恨他,连带着去恨一个才出生的孩子?
可能是祝卿安眼中的心疼太过明显,让萧景紧绷的心弦猛然松了一下,他想要故作轻松,可这太难了,哪怕是皇帝,他也做不到,他的声音干涩沙哑:“你在心疼我吗?”
祝卿安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萧景称呼的变化,想要点头,可却又迟疑了,最后只能闭口不言,也正好,萧景并没有指望她的回答,只是十分平淡的讲起了自己的故事::“我出生的时候,我的母亲已经位于四妃之首了,她不爱先帝,但她是狄戎的神女,也就是王的女儿,她太需要一个孩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可那时淑妃与她几乎是同时怀孕,只是早了一个月,这其实都不重要,因为狄戎造反了,先帝亲自策马,带兵亲征,短短六个月灭了狄戎全族。”
萧景的身体与祝卿安越靠越近,几乎是手指碰着手指,他缓了口气,继续说道:“那时我的母亲已经快疯了,但是先帝下了死命令,若是德妃有任何闪失,就杀了阖宫上下陪葬,所以她被严加看管起来,直到我出生,先帝回宫。然后钦天监算出我会断送祖宗基业,母亲便和我一起被打入冷宫了,但先帝爱她。”
说完,萧景也安静下来,静默,两人都看着跳动的烛火,而祝卿安的视线却缓缓移到了这位帝王身上,在某种程度上,他确实断送了王朝,祝卿安面无边际的想到。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这一段并没有被她书写,全靠着世界意志自由生长的剧情,她觉得先帝的爱有些太恶心了,灭人全族的爱吗?真是疯了,可他是位帝王,平叛乱,难道又错了吗?
克姬额岐也不过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没有反抗的能力,被迫看着灭族,被迫待在仇人身边,最后被迫生下仇人的孩子,难道她错了吗?好像也没有。
可谁也不爱萧景,这难道是他的错吗?上一辈的恩怨尽数砸在他的身上,母亲怨恨他,虐待他,而他的父亲为了所谓的爱情,同样默许了这种待遇,难道他就活该吗?
祝卿安狠狠闭了闭眼,陷在了自己的愁绪里,怪不得萧景不想活了,就这种家庭,能撑到现在才发疯,简直就是奇迹!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劝陛下不去恨,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如今母亲也自焚了,所有的恩怨都化成了灰烬,只有活着的人还在苦苦挣扎,而这么恶心的东西,却连火都烧不尽,这该是多么恨啊?
她忽然感觉肩上一沉,萧景靠在她的肩膀是睡着了,她描摹着这张若是去酒吧卖唱分分钟十万块的脸,陷入了沉沉的思绪里,她像是被诱惑了一般,伸出手想要去描摹他的睡颜。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就算是假的,我也想安慰你一次,不是为了做任务。
可手刚碰上眉眼就被烫了一下。
我滴天啊,这别烧傻了吧。
“陛下?陛下!萧景!醒醒啊!”
祝卿安赶紧去晃他,可他没有丝毫反应,只能听见粗重的喘息声。
祝卿安强撑着爬起来,还好萧景接好了她的腿,一瘸一拐,看着那斜上去的坡,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连害怕都忘了,她像是被重击了一般,呆愣地问666:“我要把他背上去吗?”
“可,可能吧。”
24. 梦吗?
祝卿安表情难看,额角抽搐,所有的温情稀碎,她瘸着一条腿,拖着陛下往一旁移去,正好在斜上去的洞口旁。
不过是几步路,祝卿安便已经觉得自己的腿开始不断地抖,手上的伤再次渗出血,一点点落在了萧景的脸上。
祝卿安随意甩了甩,抬头,看见的是黑漆漆的洞口。
“宿主,你要不先自己爬上去,然后再叫人来救陛下?”666建议道,它不觉得自己家矜贵的宿主能够拖着陛下爬上去。
而祝卿安却嗤笑一声,答道:“我疯了,他这么重,我背他?我就是觉得要是从上面摔下来,砸他身上不会那么疼。”
“啊?”
祝卿安蹲下去,看着还穿着中衣的陛下,半蹲下去,在他身上摸了两把,好硬。
全身肌肉紧绷,血脉偾张,随着呼吸上下起伏,这是真正在战场上得到的好身材。
祝卿安猫着身子,从那个向上的洞口中钻了进去,跪在地上的膝盖磨的有些难受,忍不住问道:“真的没有别的出路吗?”
“有的,宿主,去把那个人偶拿下来。”666想想都发抖,更别说祝卿安了。
“那算了。”
祝卿安的手蹭到了石头被直接划了一道口,膝盖一滑便往外溜去,在最后一秒抓住了凸起,手指弯曲,青筋鼓起,手臂也在抖。
“宿主,加油!”666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在一旁加油打气,祝卿安皱着眉头,挣扎了一下,想要把自己吊上去,然后不出意外,毫不犹豫的放弃了。
直接松手,掉下去,不疼。
却把萧景砸的不断咳嗽,勉强睁开自己的双眼,入目便是坐在自己身上的皇后。
祝卿安先是不太好意思的垂着眸子,随后又飞快的抬眼,关心道:“陛下,你没事儿吧?你要是醒了,那咱们赶紧想办法出去?”
祝卿安一点点往一旁挪过去,想要从萧景的身上下来,连衣服都皱了起来。
她的头发只是拿着一支珠钗挽了起来,现如今已经全部散开了,垂在耳侧,遮住眉眼,显得分外可怜。
可怜?
萧景看了一眼一旁的通道,勾唇笑了笑,确实可怜,可怜到拿皇帝当垫背。
肆意妄为。
就在祝卿安快要成功爬下去的档口,手腕被萧景一把抓住,他的指尖还是寒凉,就像是冰火两重天,她还没有回神,另一只手就握住了她的腰,往身上一拽,不容置疑,鼻尖砸在了胸膛,一酸,她压着嗓子抱怨道:“陛下!”
头被压在萧景的颈侧,呼吸之间,酥麻席卷全身。
萧景的嗓子有些哑,抬手拍了拍祝卿安的后背,轻声说道:“别折腾了,安安,我睡一会儿,抱着我,醒了,我就带你出去。”
萧景太笃定了,祝卿安整个人都被萧景笼罩了满怀,躺在他的胸膛上,温热,粘糊,驱散了寒冷,萧景一伸手,将被扔在一旁的龙袍勾了过来,盖在祝卿安的身上,捏了捏她的后颈,哄着她睡觉。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那么硬的胸膛,祝卿安都能睡着。
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她还是被龙袍笼罩着,只是被背在了身后。
下意识的紧紧圈住萧景的脖子,害怕掉下去。
“醒了?”萧景上抬的脚一顿,问道,还顺手将人往上颠了颠。
“嗯。”祝卿安刚醒,声音有些干,轻咳了两声,就看见不知从哪来的楼梯正通向外面,再往上,守了整整一夜的苏安快步走来,刚想要将皇后扶下来,便被萧景避开了,而祝卿安则是挣扎着想要下地,被直接拍了后腰。
“安分点儿。”
随后帝王听着下属的汇报,背着自己的妻子,走向寝宫。
商扶砚和苏安两人面面相觑,尤其是苏安,眼中的欣慰根本没办法遮掩,就像是看着自己带大的小崽子,终于不再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老妈子的感觉都冲到商扶砚了。
暗卫统领默默离远了一下,追上陛下。
“苏安,滚去找太医,这还要朕提醒你吗?”
陛下沙哑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的不讨喜。
苏安赶紧去准备,商扶砚则跟在一旁,说道:“陛下,已经送左相和顾将军出宫了,左相令人罢了今日早朝,草拟的褫夺诏书也已经送到承乾殿内,请您定夺,不过朝堂内恐怕还是人心惶惶。”
“嗯。”
一直到承乾殿内室,整个太医院都侯在了一旁。
萧景将安静蜷缩在自己身上的姑娘放在一旁的软榻上,而苏安更是直接将栖凤殿的宫女们带过来伺候,萧景才顺从的躺上床。
祝卿安身上的伤几乎都被萧景做了简单的处理,陈太医跪在地上,替她在腿上绑了木板,还推来了轮椅。
祝卿安沉默了,她觉得自己没必要,于是一蹦一跳的跑去看萧景,她在这儿待的有些难受,太多人看着她,似乎想要探查什么消息一样,让她有些不自在,可当真正进入内室,她才理解一个皇帝能被多少人伺候。
光太医就跪了一排,知道的以为萧景风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快死了。
祝卿安踏进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刚准备悄无声息地再蹦哒回去,就对上了萧景的视线,如墨的眸子黏在她的身上,都不知道是怎么透过这么多人,准确无误的发现她的。
祝卿安倚着门框,冲他勾起笑意,刚想示意自己离开就见萧景冲她招了招手,而苏安则是扶着祝卿安走到了萧景身旁,随后领着人鱼贯而出。
“累吗?”
“啊?”
两个人的脑回路根本没对上,祝卿安抿着唇,觉得陛下把自己背过来是不是更累啊?
两人一站一卧,平白让祝卿安羞红了脸,她绞着衣袖,直到这时陈太医壮着胆子在外面请示道:“陛下,还请娘娘督促着陛下把药喝了。”
白胡子老头碾过自己的胡子,盯着他们俩,在陛下发话之前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龙涎香混着药香笼罩着他们俩,隔绝出空间,只剩下他们俩。
祝卿安有点儿尴尬,又往前蹦哒了两步,指着药,示意陛下自己动手。
于是萧景动手了。
陡然用力,整个人就跌在了萧景身旁,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腕,还是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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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头顶上的情绪已经变成了「愉悦40%」。
这是做什么呀??都发高烧了还这么开心?
【叮,萧景好感值20/100,剧情22/100】主系统恰在这时提醒道。
而祝卿安抿了一下唇,一把将床头的药端过来,搅动的声响正在掩饰心慌。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凹造型的陛下,将汤匙怼了过去:“陛下,喝药。”
萧景笑了,自己撑起身子,去配合根本不会伺候人的皇后。
那药闻着都苦,可陛下面不改色,以至于祝卿安都没想起来可以直接把一碗喂下去。
666有点儿看不下去了,轻轻问道:“宿主,你为啥不让陛下直接喝啊?”
汤匙摔进了碗里,清脆的响声激起几滴黑漆漆的汤药,萧景也并不生气,还是靠在软枕上看着她。
祝卿安逐渐收紧了手指,将药直接递了过去:“陛下,你不嫌苦吗?”
萧景看着正别开脸不愿看他的皇后,也不扭捏,接过,就仰头灌了下去,只是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撕开,而祝卿安则站起身想要离开却再次被握住了手腕。
一拽,直接再次砸在了床上。
“睡会儿吧,别折腾了。”
萧景将人圈在臂弯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像在哄她睡觉,就和在地下时一样。
祝卿安觉得自己应该坚决一点,甩袖直接离开,可是看着陛下那张眉目隽永,宛若雕塑的建模脸,她犹豫了。
太,太好看了,这可真是建模啊!
近距离看着更是没有丝毫瑕疵,而萧景的视线跟着祝卿安,看着她对着自己的脸犯花痴,觉得有些好笑,连眼神都更温柔了两分,那颗坠在眼尾的红痣更增添了两分妖异。
或许是室内太过静谧,也或许是睡眠质量太好,祝卿安真的再次睡着了。
手下意识的想要去抱住被子,而萧景却将它移开,送上了自己的手臂,勾着祝卿安,过来缠着自己,两人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勾连,就像是一对正常的夫妻一样。
正常的恩爱夫妻是什么样?萧景不知道,只来源于他平日里闲着没事儿翻看的话本。
而祝卿安却平白跌进了梦里,醒不过来。
连666都陷入了沉睡,它甚至都没发现,自己被屏蔽了。
这是什么地方?
祝卿安能够确定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而原主更是不可能,她只待在京城,那这远处苍茫雪山,脚下青草,羊群,牛马奔腾,碧海蓝天的地方是哪里?
她在做梦吗?
祝卿安抬脚往前走去,这里的草太高了,甚至没过了她的小腿。
远处两匹骏马奔袭而来,马上的人穿着貂裘,发尾坠着宝石,身侧的弯刀撞击上腰侧的玉石,叮铃铃的响着,抬头是猎鹰飞扬。
祝卿安下意识的想要闪避,她以为他们会看见她,可并没有,径直冲过来,祝卿安一瞬间瞪大了眼,但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像666一样散开了,又凝聚在一起。
?
这真的是她的梦?那她不应该想回家吗?
25. 隐秘
祝卿安往前跑了两步,一蹬腿,飞起来了。
破案了,这下真成鬼魂了,摊手,无奈,然后她就像是被风筝线扯着的上下翻飞的风筝,被马上的人勾着跑。
……
这不是我的梦吗?怎么不受我的控制啊?祝卿安崩溃了,但被逼无奈,只能追上去,当真正飘到马侧,看清楚马背上的人时,却是心下大骇——太后。
或者说是年轻时肆意张扬的克姬额岐,手中挽弓,扎着小辫,红宝石装点着她微卷的秀发,破空而出的箭矢射中了飞鸟,坠落,打马,单手扯过缰绳宛若离弦的箭羽,将青草、山脉都甩在了身后,而她的身侧一直跟着一名男子。
安静,沉稳,尊重,翻身下马,迎接着自己的神女下马。
那个男人和萧成好像,但没有任何中原人的长相,骨架比他更大,赤裸着古铜色的上身,裘衣上别着鲜花,这才是真正的白月光吧,那个克姬额岐甘愿找替身,也要生下孩子,甚至为了他,想把萧成送上王位。
祝卿安直接惊呆了,她听不懂狄戎语,但能感受到两人在部族身份的高贵,以及每日打马遨游于天地的肆意,与那个囚困于深宫的太后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
疼爱的父母,爷奶,独生的姑娘,青梅竹马的爱人,难怪,难怪克姬额岐能那么恨。
祝卿安没有办法离开她的身边,只能跟着克姬额岐,太安逸了,除了每天被陡然拽走,当风筝放,这一点不快活外,处处都是关外姑娘的欢腾。
直到这一日,祝卿安被再次拽上天,拴在马后面飘,她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带来翻天覆地变化的人——萧瑞承,萧景他亲爹。
祝卿安看着飘在河岸边的男人,不断发出惊呼,她下意识的想要去阻止克姬额岐去救这个男人,但历史向前,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水向下流,花应时开,祝卿安是一个看客,看着他们走向必死的结局。
克姬额岐还是救了他,自此梦境像是按了加速键,两个月后,大梁派人找到了他们的七皇子,送来了盐和粮食,以报恩的名义逼着克姬额岐入宫,做了七皇子的侧妃。
这算什么报恩?恩将仇报吗!
祝卿安气得眼睛都红了,就因为萧瑞承看上了她,或者说,看上了她背后的部族。
随后萧瑞承登上了皇位,在两年后灭了狄戎,一把火烧死了克姬额岐的家,杀了苏赫那钦,她的竹马,最后独独留下了克姬额岐一人,她成了整个部族的罪人,她疯了,她想要杀了萧景,这个被逼着生下,带着仇人血脉的孩子,却被萧瑞承救下,他也不爱萧景,他只是想要用这个孩子栓住自己的爱人。
于是萧景成了一个皮球,被踢来踢去,在偌大的皇宫内活的不如一条狗,宫里的狗得了贵人的青睐,还能得到两块骨头。
再后来克姬额岐忽然放下了成见,勾的萧瑞承神魂颠倒,于是宫外孕成了宫内孕,生下了一个更像克姬额岐的孩子,他就是萧成。
可萧景还是活的凄惨,为了一口吃的,摇尾乞怜,克姬额岐把他扔去了军队,自此,十四岁的半大孩子拿着一柄长枪,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这五年的时间,是萧景和自己的母亲唯一可以和平共处的时候,因为他们有着同一个目标,杀了萧瑞承。
起事,造反,逼宫,萧景带着人围了皇城,克姬额岐把控了后宫,矫诏,萧景则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屠尽了自己的兄弟,那一日的血,连雨水都冲刷不干净。
祝卿安只能跟着克姬额岐,她本来感受不到雨水,但却依旧觉得冷,太冷了,萧景的身上全是血,亲人的,仇人的,混杂在一起,他在众人的畏惧中登上了皇位。
尸骨铺就的高楼,他们母子共同登了上去,回眸的那一眼,带着浓重的伤悲,宛若一柄利剑,竟是直接将这场梦撕碎了。
祝卿安猛然坐起身,极速地喘息,手指死死攥紧了心脏,一下,两下,眼泪滴落,她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这一切太真实了,甚至直接把666吓醒了。
“宿主?”
祝卿安下意识的去摩挲床榻旁的人,没有,萧景不在。
她没有搭理666,像是有些慌不择路一般,翻身下了床,可腿一软,竟是直接砸在了地上,床头的花瓶霎时摔在地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卿安?”萧景披了一件衣衫,正在外面看奏折,听见声音急匆匆赶来,看见的便是睡的四仰八叉的姑娘重重跌在地上,泪如雨下,向他伸着手。
萧景三步并作两步,便将人死死抱在了怀里,从地上抱起来,只一个眼神,苏安便赶紧将室内打扫干净。
安神散被燃了起来,萧景抱着人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柔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萧景像是无师自通一般,擦掉了祝卿安满眼的泪水。
其实祝卿安能够感受到这不是她的情绪,她成了一个容器,承载着不知道是谁的愤恨,不甘与伤悲。
她说不出话,只能无助的哭。
666不断安慰道,而祝卿安的情绪却像是逐渐被剥离出来,她开口问道:“666,你能看见我的梦吗?”
“啊?不能的宿主,这属于你的深层脑内活动,一般我是看不见的。”
看不见吗?祝卿安听见了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她先是猜测,这场梦不过只是因为受到惊吓而思维发散编造出的故事。
可情节太过完善,连贯,甚至她在梦中都不是主角,这又让她多了两分疑虑,怀疑是不是主系统向她传递的背景信息,可看666这样,似乎也不是。
难道她觉醒了其他技能吗?
祝卿安环着萧景的胳膊越来越收紧,低眸,内心多了两分考量,她忽然凑到萧景耳侧,如同一只寻求安慰的幼猫,说道:“陛下,我怕,需要你的真龙之气镇宅子。”
萧景心下一跳,虽觉得怪异,却还是将人抱紧了些:“做噩梦了?”
“嗯,我梦见克姬额岐了。”
萧景听见自己母亲的名字,哪怕装的再不在乎,在这一刻都能感受到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剧痛,爱恨拉扯之下让他狠狠闭上了眼,太阳穴正在剧烈跳动,他偏头,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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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额角,才问道:“你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克姬额岐似乎原本就有一个爱人。”祝卿安试探性地开口,与萧景拉开了一点距离,时刻关注着他的表情。
可萧景除了最开始泄露出几分不平静外,在一瞬之间便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他将祝卿安抱起放在另一边的软榻上,避免压着她受伤的腿,这才说道:“嗯,克姬额岐曾与狄戎大将定亲。”
“他叫什么名字?”
祝卿安紧跟着问道,她的追问过于奇怪,让萧景的眼中多了试探,只是掩藏的很好,摩挲着扳指:“你很好奇嘛?皇后。”
祝卿明白,自己刚才的表现过于奇怪了,但她同样也急于去验证自己脑洞大开的猜想,所以只是含笑望着萧景,又有点儿可怜:“陛下,我真的被吓到了,那些人偶在我梦里追着我跑,吓死我了,克姬额岐就和一个男人站在一旁看着,我这才好奇的。”
祝卿安小声解释道,又似乎想起了自己梦境中的狼狈,后背紧紧抵着软枕,抓着流苏。
萧景看了她两眼后,才慢慢说道:“别怕,都是假的,苏赫那钦死了很多年了,如今,她也死了,总还是能在阴间做对夫妻的。”
萧景的语气有些奇怪,好像含着恨意,不甘,甚至还夹杂着诡异的祝愿,最后他盯着窗外,嘲讽道:“表现的有多爱萧成一样,说到底,还不是第一时间去找了自己的情郎?”
可此时祝卿安的心思已经全然不在萧景的身上了,她心下大骇,皱眉,心脏咚的一声落地,一样的名字,和自己梦中听到的名字一模一样。
祝卿安观察着666,它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而主系统也并没有提示,难道这真的是她的能力吗?她可以梦见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对,一个名字说明不了什么,她需要去验证这个猜想。
两个本该互相拉扯着沉沦的灵魂,在这种气氛里反而开始各怀鬼胎。
666看不下去了,出言问道:“宿主,萧景现在的悲伤值都到30%了,你不安慰一下,赚一笔好感度吗?”
祝卿安抬眸看向正坐在一旁喝茶的陛下,勾唇,缓缓说道:“你看明面上需要安慰吗?”
“可他内心需要啊!”
“666,他是皇帝,要是真被人猜出内心在想什么了,那这个人就该去死了。”
666不理解,它还想再争取一下,问道:“可你是他的妻子呀!”
“好感度20的妻子不过是他闲来没事儿逗弄的玩物罢了,更何况别忘了,我们的主要任务是保证王朝正常运行,最后让男主取而代之,而不是去刷这所谓的好感度,游戏而已,别太当真。”
“你放肆!”别墅内,一个女声指着祁关过骂道:“你竟然敢说本小姐不是真人!是游戏,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法治社会,少喊打喊杀,不然我第一个送你这么个鸠占鹊巢的怪物去死!”祁关过将人死死压在玻璃茶几上,别墅内早就被砸了个稀巴烂,她一字一顿地再次问道:“再说一遍,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26. 劳动法规定
承乾殿内祝卿安和萧景相对而坐,一时之间都心怀鬼胎,各有各的打算。而与此同时,皇后娘娘椒房专宠,陛下背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走了半个皇宫的消息却甚嚣尘上,不胫而走,后宫,前朝都对此津津乐道。
而作为这件事情的主人公,祝卿安从承乾殿回了栖凤殿内,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示,更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不怪她仅凭着一点儿不切实际的证据去妄加揣测,主要是穿越这件事情本身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她太需要一点儿独属于自己而不从属于任何人的能力,不过也不用着急,哪怕没有,也无伤大雅。
祝卿安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略显激动的内心,仔细思索,哪怕是待在祝卿安脑内的666,在被特意屏蔽后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宿主已经有了别的心思。
祝卿安仰躺在床上,轻声问道:“666,我们现在没什么其他的任务吧?”
“报告宿主,没有!”666显得很开心,好不容易能够休息,不用受到惊吓,它已经开始去追那些狗血剧了,正准备邀请祝卿安,却被拒绝,她猛然起身,趁着萧景要去前朝的时间,她跑去找了商扶砚。
面对突然要来抓自己,出现在面前的皇后娘娘,商扶砚挑了一下眉,漂亮的眉眼显露出了不解,但他依旧乖乖站着,似是在询问有什么事情。
祝卿安托腮,坐在九曲回廊正中心的凉亭旁,随意摘了一朵秋菊,装在送上来的青瓷中,就像是在后宫待的太无聊了,想要找人聊天一般。
“娘娘,您找我什么事儿?”最后还是商扶砚率先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商大人,本宫想问问克姬额岐——也就是太后娘娘的事情。”祝卿安直视着那双如出一辙的绿色眸子,接着解释道:“商大人也不用觉得难做,就是随意聊聊天,毕竟这半个月来,与陛下也算是同进同退,可本宫这个做皇后的却是什么也不了解,实在惭愧……”
祝卿安没有把话说完,她觉得但凡是个聪明人就不会不理解她的意思,奈何她高估了这小子的智商。
“娘娘,别惭愧。”
?祝卿安听见这话,先是一愣,但还是鼓励地看向对方,奈何商扶砚根本没理解她的意思,安慰完就闭嘴了,然后睁着一双眸子,水灵灵的看着她。
祝卿安笑得有点儿勉强,就在这时商扶砚可能也觉得自己说话不妥,然后加上了一句:“娘娘,别自卑,我和您一样,跟不上陛下的脑子,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
他是在说我脑子不够用吗?
祝卿安笑得后槽牙有点儿疼,不过最后倒也没说什么,这一日的阳光实在不错,而祝卿安的腿也在被精心养护后好的差不多了,她干脆带着人,直接下水去抓锦鲤了。
连商扶砚都在其中,撸起袖子,放了拦网,将整个千禧池搅了个天翻地覆,冰凉的水滑过祝卿安的裤脚,拖着长长尾巴的锦鲤飞快游过,才逃开祝卿安的虎口,就落入了商扶砚的手中。被作为贡品的锦鲤是何等漂亮,翻上来的水花溅了两人一身,鱼鳞更是在秋日暖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春月不是不担心,可娘娘执意要下水也不是她能拦得住的。
祝卿安看着明显带上笑意的暗卫统领,不经意的开口道:“商大人不是中原人?”
“嗯,我身上有一半狄戎血脉,是被陛下捡回来的。”
“那你对狄戎了解多少?”
“没了解过。”商扶砚直接截断了话头,接着说道:“只知道最基本的太后娘娘曾经与苏赫那钦私定终身。”
祝卿安挑眉,垂眸,敛去眼中的思绪,她知道问不出什么别的了,倒是也不介意,于是更加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自己的摸鱼大业!
至于萧景,在好不容易休息两个早晨之后,又开始了每天凌晨三点起床,四点读书,五点上早朝,十一点休息的明君作息,在祝卿安第一次知道的时候,还同666吐槽道:“难怪萧景最后要当暴君,这谁能撑得住啊?”
还有朝堂上一群各怀鬼胎,互相算计的大臣,都想要猜测一下陛下的意思,临淄王和太后一并死于前几日,皇族密辛,史书怎么记载全看陛下的意思,其他人更是夹起尾巴做人,连顾小世子,哦不,顾将军都被一贬再贬,哪是他们敢乱说话的?至于后宫里那位圣眷正浓的皇后,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等着好不容易萧景忙完,难得无事,准备从御花园穿过去,见见自家的皇后,就听见千玺池内欢声笑语,热闹非凡,透过周遭树枝的空洞,静默地欣赏着今日休沐的暗卫统领和自己的皇后在水里抓鱼。
萧景站在岸边,在最后竟然直接气笑了。明黄色的龙袍太过耀眼,他眼底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岸边青玉白瓷水缸中的几尾锦鲤,不言不语。
像是按了暂停键一般,春月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随后所有人,低着脑袋,龟缩在地上,生怕惹了帝王不快。
似有所感,祝卿安回头,抿唇,她还在水里就已经看见萧景头上怒气值到达25%,而商扶砚脚一点水面便上了岸边,单膝跪在陛下身侧。
现在只剩下祝卿安还站着了。
两人隔着点儿距离遥遥相望,都不说话,连风都放慢了脚步,偷偷摸摸地滑走了。
祝卿安轻咳一声:“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嗤笑一声:“皇后今天在做什么?”
“抓鱼。”祝卿安有一些尴尬,她放下了被自己挽起的袖子,小心翼翼去看帝王的眼色。
“还不上来?”
祝卿安看着他越来越升高的怒气值,哪里还敢耽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她拎着自己的衣裳,跳上了石块,又打算从这里翻下去,就被帝王抓住了后颈。
像是扼住了一只猫的咽喉,祝卿安不动了,然后她就被萧景拦腰抱起,湿漉漉的衣衫还在滴水,尽数打湿了龙袍。
刚落到地上就听见苏安掐着嗓子赶紧叫道:“哎哟,我的娘娘唉,这腿才刚好几天怎么又下水了呀,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行了。”祝卿安打断了苏公公的话,这种推卸责任的事她一向不屑于做:“公公,本来就与他们无关,是我待的有些无聊了,这才如此。”
“无聊?”萧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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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气值正在慢慢回落,将才让宫人拿过来的大氅直接扔到了祝卿安的脑袋上,抬手示意让人起来,这才接着开口道:“没规矩的东西,一天天没个正形。”
祝卿安才不怕此时明显已经不再生气的纸老虎,直接环住了他的手臂,笑着说道:“陛下,您瞧瞧,偌大的后宫就咱俩搭伙过日子,您每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连人都见不着,我能不无聊吗?”
“祝卿安!”陛下不能接受这种比喻,加重了语气,带着她往回走,却并没有辩驳搭伙过日子的话。
“所以,陛下,别生气了。”祝卿安晃了晃萧景的衣袖,也不在乎他准备带自己去哪里,然后,停在了承乾殿的前殿。
萧景每晚都在这里批奏折,祝卿安没事儿也不会进来,现在她倒是很有闲心的欣赏了一下书房重地,然后就被一旁的宫女领走去更衣了,而在这之前,陛下还给她撂下了一句:“等会儿朕给你找点儿事儿做。”
祝卿安拆下了头发上的珠钗,边和666说道:“你说,萧景想给我找点儿什么事儿做呀?”
666其实多少也有点儿好奇,然后忽然惊呼道:“宿主,陛下不会是想选秀,然后让你负责,这样后宫就热闹了,你每天斗来斗去,可不就安分了吗?”
……
祝卿安沉默了,然后她缓缓问道:“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想带着我参政,或者教我一点儿保命的手段?都说了爱一个人就是要帮助她成长。”
这回换666沉默了,而面板上萧景20/100的好感度过于鲜亮,红的有些扎眼,于是,祝卿安闭嘴了。
等着出来,萧景已经端坐于龙椅之上,正朝着祝卿安招手:“过来。”
祝卿安也不含糊,快速走了上去,案几上既没有奏折也没有美人图,只有一份写着时辰的纸张。
“陛下,您这是……”
“安安,朕想了想,既做了夫妻,决不能像你我之间一般,整天见不了几面,对吧?”
“额,陛下,陛下应当雨露均沾,倒也不用日日都见。”祝卿安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其实一个人也能活的很好,实在不想和这个活阎王天天见面。
然后,怒气值涨了。
“咳,其实也不是不行。”祝卿安快速滑跪,一脸的温柔小意,丝毫没有与陛下对着干的意思。
而萧景却面色古怪的看了祝卿安一眼,问道:“这后宫还没人呢,安安就提醒着朕不偏私,确实是位贤后。”
“哈哈哈,好说,好说。”
“不过,既然没人,那雨露是不是都要落你身上?”萧景右手撑着脑袋,眉眼含笑,看着祝卿安,显露出不常有的温情,那双上挑的桃花眼圈着眼前人,似乎天地都要为之失色。
祝卿安在脑内疯狂对着666尖叫:“他想干嘛?他不会想让我给他侍寝吧!666我告诉你啊,根据《劳动法合同法》中规定:‘订立劳动合同应该遵循合法,平等自愿,公平,协商一致的原则’啊!你们不签合同逼迫我做任务已经违法了,我不求你们给我发工资,我只要求一点,我卖艺不卖身啊!”
666:……
27. 跑什么?夫人
不管祝卿安现在在想什么,陛下还是很有闲心,宣纸上的字迹刚劲有力,一笔一划尽数都带着锐气,萧景开口道:“朕每日早朝,你跟着一起。”
?
祝卿安缓缓瞪大了双眼,对着666说道:“他是不是疯了?我跟着一起去,我要做武则天吗?”
666也懵了,好感度还卡在那里,尊贵的皇帝陛下就已经要和他的皇后共享天下了吗?
萧景斜靠在龙椅上,椅背很硬,其实并不算舒服,歪头,看向面前的皇后,看着她表情从惊悚逐渐转为了欣喜,饶有兴趣地笑着。
祝卿安舔了一下唇角,满面春风,竖起三指就对着萧景保证道:“陛下,我一定不负所托,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一定不会堕了您的面子……”
祝卿安一边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一边还在心里对着666叫唤道:“其实我也不是不能够卖身,再说了,这怎么能叫买卖呢!这叫做共克时艰,我们是夫妻共同体。”
666:……你不去学文科真是可惜了。
萧景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略直起身子,将笔随意搁在了一侧,靠近,挑眉,问道:“还有什么忠心要表的吗?”
“没有了。”祝卿安飞快地摇头,态度十分良好,能屈能伸。
“行。”萧景往前,手指勾起了一缕祝卿安的发丝,轻轻一扯,将人又往眼前拽进了两分,轻启薄唇,说道:“卿安,收拾收拾,明天山衡会来教你读书写字。”
?
你说什么?读书写字?
本来带着笑意的脸色逐渐僵硬,祝卿安甚至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而萧景还自顾自说道:“山衡的父亲是当世大儒,他教你绰绰有余,也不看看自己狗爬的那几个字,缺胳膊少腿的。”
“你乱翻我的东西!”祝卿安眉头一瞬之间就蹙了起来,哂笑一声,带上了浓浓的不耐烦,盯着萧景,表情难看。
“怎么?连你都是朕的,朕看看,又有什么不可以吗?”萧景陡然抓住了祝卿安的手腕,轻轻一拽,便逼着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下压,脸埋进了脖颈之间,气息缠绕在耳侧,祝卿安难耐地动了动,却被直接掐住了后腰。
随后听见萧景说道:“安安,你说京城出了名的世家贵女,忽然连字都写的如此难看,你觉得会不会有人把你当作怪物,一把火烧死。”
乍听这话,祝卿安先是浑身一僵,随后才慢慢放松,舔了一下唇侧,先一步笑出了声:“陛下,你就不怕我会什么妖法吗?”
萧景抬头,眼神在她的面容上逡巡,带着探究的神色:“妖法?”提了一下唇角,才接着说道:“你要是真会,如今就不会在朕的身上虚以委蛇了吧。”
祝卿安略向下瞥了嘴角。看着面前一贯会玩弄人心的陛下,没有开口,先一步移开了目光。
怎么偏偏就这么会算计人啊,就不能以为我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然后顺便给我涨涨好感度吗?
祝卿安在萧景看不见的地方龇牙咧嘴,作势要去咬他,可就在这时,忽然听见萧景说话了:“朕不会害你的,至少现在不会。”
祝卿安被直接拦腰抱进了怀里,面对面坐在了一起,龙椅之上,抬头是梁朝开国皇帝写下的匾额‘万世太平’。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祝卿安没好气地回答道。
主系统的提示音恰在此刻一并传来「叮,陛下好感度当前进度21.5/100」
啧,还真是有零有整的。
小气鬼。
祝卿安对着萧景实在没什么好脸色,翻了个白眼,一溜烟便跑的没了踪影,但萧景却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甚至环起来的臂膀都还没来得及撤下去,默默盯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收回手,视线缓缓落到了面前的案几上,那里还留着祝卿安闲来无事随手写下的几个字,软绵绵爬着,立不起来,实在是有些难看。
“苏安。”萧景一手把玩着玉玺,一手将才拟好的信扔给了大内总管:“把这个拿去给顾安辰,告诉他,此时务必办妥贴了。”
“是!”
侯府内,顾安辰垂眸看着皇帝传给自己的密信,陷入了深深地沉默,他们家连鬼神都不信,而今却被派去找什么捉妖师,找什么能人志士,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顾安辰跟个皮猴子似的,在家中不断踱步,最后干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椅背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密信扇风,他实在想不明白,陛下怎么又迷恋上这些怪力神牛之说了,刚想要去找江柏舟商量商量,却又被密信二字难住,他相信,凭咱们陛下的本事,他前脚踏进江家大门,后脚就能被影卫提溜进皇宫。
长吁短叹之间,也只得收拾好行李,打算先前往北疆再说,毕竟比起这些,他作为一个将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例如边防。
顾安辰翻身上马,深紫色的蟒袍勾勒出修长的身姿,他单手握住缰绳,马鞭在手中转了一圈,陡然抽下去,一马当先,身后是一队侯府出来的将士,如烈烈秋风般划开了京城的大门,直击疆北的风雪。
皇宫内,陡然吹起的秋风惊扰了一旁的烛火,苏安赶忙上前用手微微遮挡,随后向一旁的暗卫使了个眼色,让人上前奉茶。
“陛下,早些歇息吧。”苏安轻声劝道。
昏黄色的烛火在奏章上跃动,萧景看得有些心烦,随后更是直接将它们撇在了一边,搁下朱笔,揉着眉心,良久未曾言语。
仰头猛灌了一口茶后,才开口问道:“他走了?”
“是,顾小侯爷已经出发前往北疆了。”
“嗯。”萧景起身,明黄色的里衣随意穿着,敞着前襟,站在了窗户旁,风一吹,竟是让人打了个寒颤。
“陛下,保重龙体啊。”
萧景没接话,只是顺手带上了窗,但眼睛还是未从窗外撕下来,顺着望过去,那是遥远的北疆,过了许久,才轻轻开口道:“等这次,顾安辰回来,就是个真将军了。”
“陛下,世子爷身份尊贵,定是吉人自有天相,您也不必过于担心。”
萧景转身,进了室内,坐在了床榻上,嗤笑出声:“朕担心他做什么?这小子厉害着呢。”
“那陛下是担心……”
“朕担心,世家要坐不住了。”萧景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国库没钱,先帝穷兵黩武,留下的全是一些拆东墙补西墙的烂摊子,军饷要是发不下来,边关迟早哗变,还有,还有……”
苏安弓着身子,十分识趣地没有接话,而萧景则自顾自摩挲着玉扳指,他想起了已经启程,将棺柩送往狄戎故地的克姬额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如果祝卿安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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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在旁边,就一定能看见萧景不断升高的悲伤值,这位疯的明明白白,亲缘淡薄的皇帝,远没有自己表现出的那样平静。
原来孤家寡人这四个字,来的这般措不及防,又意料之中。
“苏安,明天罢朝,朕去见见皇后,顺便,从你这里传出去点儿消息,朕打算选秀女,就从这次的秋菊宴上选。”
苏安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陛下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种事情,先不说太后娘娘尸骨未寒,就说皇后进宫也还不足两月,似乎是他的停顿太久,引起了陛下的侧目。
萧景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看的苏安一个激灵,连忙应是,伺候着陛下就寝,刚准备熄灭蜡烛,就听见陛下的声音从帷幔中传来:“找个人去做,别把话说太死了。”
屋内骤然陷入一片黑暗,单此一句话,便已经让苏安的内心百转千回,霎那间就已经想好了替死的羔羊。
而此时正睡的香甜的祝卿安根本不会想到,萧景这孙子正一环套着一环,准备坑死她,她以为自己如今最大的苦难,是明天还要爬起来上课背书堪比高三,其实还有更惨的,比如,皇帝亲自拉她入世家争斗的局。
一阵又一阵好似催命一般的敲锣打鼓声,吓了祝卿安一个激灵,她猛然坐起身,眼前甚至还因为起身速度太快,而隐隐有些发花,额角一跳又一跳,窗外连天都还是蒙蒙亮,她眯着眼,看向已经招呼众人准备好衣衫的黄莲。
“娘娘。”黄莲行礼后,在一旁轻声哄道:“娘娘,先生已经到了,今天可不能再迟到了。”
回答她的是祝卿安猛然蒙住的脑袋,这次连后脑勺都看不见了,咕涌两下后就把自己紧紧地卷了起来,无声地发起了脾气。
黄莲和春月两人面面相觑,可面对陛下的圣旨,也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劝道:“娘娘,万不可惹陛下生气呀!”
祝卿安的声音从被子里瓮声瓮气地传出来:“是,是,别惹皇帝生气,怎么没见你们害怕惹皇后生气呀?”随后嘀嘀咕咕的声音便已经听不分明了,祝卿安翻了个身,就准备继续睡。
可猛然间,盖在身上的被子被掀了起来,祝卿安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起床气陡然间便尽数爆发,她坐起身,眼前还迷瞪瞪的,抬手指着人便开骂道:“催什么催?人人都怕他萧景,怎么没人怕他夫人啊?一天天的,我说了我不上课了,听不懂吗?”
“娘娘!”春月的呼吸都停滞了,哪怕跪在地上,都陡然喊出了声:“陛下,娘娘这几日刻苦用功,还时常被山衡学士罚抄书,这才多了几分怨怼,绝非针对陛下,还望陛下看在娘娘年幼的分上,切莫同娘娘计较。”
“年幼?她这年纪,放平常人家,孩子都有几个了吧,她还能算是年幼?”
祝卿安的眼睛一瞬间就瞪大了,后知后觉抬眼望去,只见到了萧景那张不断放大的脸。
我靠,他怎么在这里?
祝卿安的手指微微蜷缩,在床上一步步往后挪,还没逃出两步远,便被萧景扼住了脖颈,突兀的,呼吸纠缠在了一起,往前一带,额头便抵在了萧景的肩膀上,萧景单膝跪在床榻之上,投下来的阴影将人笼罩其中。
身侧是跪在地上,没有任何人胆敢抬头的宫女太监们。
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跑什么啊?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