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乱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合声 盖爷带着李籍、薛蛮子跑了两个集镇,大米和鸡鸭类,根本买不到。买了几斤盐和一些玉米、红薯,正打算灰溜溜地往回赶,李籍突发奇想,“三哥,我们可以去大一点饭馆打听一下,多出点价,向他们买呀。” 盖爷和薛蛮子相视一笑,这是个好办法。 开饭馆的老板一口拒绝。但盖爷提出双倍的价钱,他乐了。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赚钱嘛。于是,把仓库里储存的腊肉,卖出大半。 盖爷不缺大洋,是严苍培的,用着也不心疼。背着腊肉,很是兴奋。“蛮子、老四,你们都是有老婆的人,给我讲讲抱着婆娘睡觉是什么滋味?” 李籍哈哈大笑,“三哥,真佛面前不烧假香,你哄得了蛮子,哄不到我哈!” 盖爷回头恨了李籍一眼,“乌鸦嘴!” 薛蛮子也哈哈大笑。“给老子,出来几年了,婆娘是啥滋味都忘了。你们一说,我还真巴不得婆娘就在眼前,使劲地干一干!” 盖爷哈哈大笑,“就这样,就这样,公平!你们有老婆的,跟我这个老光棍一个待遇,天干地旱,大家都颗粒无收!” 香喷喷的腊肉,并没有引起方雪影和李西妍多大的食欲。她俩关心的是洞口处有没有归来的人。 已近子夜,最早出去的三个人,音信了无。 老罗也睡不着,他就在灶前时不时的加点柴,锅里热着饭菜,他在等罗红籽他们回来吃。 李西妍一会到洞口望望,一会又回到自己睡觉的小洞里,显得有些浮躁不安。 洞口外负责警戒的老班长也不搭理她,很有职业军人的样子,站得笔直,姿势标准,神态严谨,不苟言笑。 方雪影则躺在床上,也没睡。她显得更稳重,虽然他们迟迟未归自己也很担心,但她认为最大的可能就是路途过于遥远。 赵蒙陪着伤员们,早早入睡。 盖爷、李籍、何籓继续在打幺地人,薛蛮子有时打两把,有时到老罗那里去聊两句。他们都在等待。 徐荆这一阵子,可真是闷上心头瞌睡多,吃了睡,睡醒吃。他不想见任何人,甚至方雪影也不想见。他在想怎样才能找到部队。 进入子夜,外面的寒风潇潇,洞里却是火把通明,温暖而宁静。 李西妍坐在床上,半靠着石壁,用忧伤的语调,凄迷的神韵,轻轻低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方雪影躺着,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洞顶上的颗颗悬石。听着李西妍委婉而又充斥着哀愁的歌声,一种悲伤别情油然而生,便跟着李西妍唱起来。“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李西妍和方雪影刚唱完第一遍,徐荆那粗犷而又激昂的男声,接上了第二遍。“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徐荆是用灵魂在唱,那声音既有些歇斯底里,又有些苦涩苍迈,震撼山洞,荡气回肠。 年轻的心在战火中跳跃,生离死别,旦夕祸福,一切都随歌飘远。李西妍和方雪影加入合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严苍培他们一进洞就听见这大合唱,立体环绕音响,非常震撼! 当徐荆、方雪影、李西妍唱完时,严苍培与王庆禹又在大洞中庭接上二重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谁在唱?李西妍与方雪影很诧异。 那边盖爷、薛蛮子、李籍、何籓也跟了上来,边唱边走出小洞穴,向严苍培他们走来。“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罗红籽不会唱,但他听得如痴如醉,呆呆地站在严苍培身边,一脸迷茫地感受着那种似懂非懂的意境。 “红籽哥?!”李西妍大喊,急忙从床上跳起来,“红籽哥回来了!” 方雪影还沉浸在歌中的悲欢离合中,李西妍却旋风般地跑了出去。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大家吃完午饭,严苍培和王庆禹就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摆起了日本飞机场的形状。 洞里的石笋碎块很多,飞机用小长条,军营用方石块,油库用圆石柱,周边的山丘就用大石头。 凭着记忆,严苍培、王庆禹、罗红籽不断争议,不断修改,最后把电线杆、高炮、机枪等细微的部位,全都标识出来。 一个大致精准的沙盘,展现在大家眼前。 所有人都明白了,下一步要做什么。 徐荆很早就起了床,与老罗他们一起做早餐,照顾伤员们。待严苍培他们摆弄机场模型图时,又积极地去寻找各种碎石块,与昨天相比,判若两人。 王庆禹满意地拍了拍手,“就这样吧!” 盖爷盯着模型,有些担心。“我感觉有点大,可能吃不下来。” 王庆禹笑道,“凭我们这几杆枪,就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徐荆若有所思,“联系国军?还是八路军?一起干?” 严苍培看着徐荆,解释说,“军队有自己的战略部署和战术需求,不象我们,想打就打。再说,也不容易联系到他们。” 李籍也很同意严苍培的观点,“这是在日军控制区腹地,不可能大规模派兵攻打,只能小股部队穿插突袭。” 薛蛮子“唉!”的一声叹气,煞有介事地说,“根据我的经验,啃不动!” 盖爷一笑,“你的经验就是放到锅里一锅烩。” 薛蛮子不服气地反击盖爷,“说什么呢?大小我也算经历了几十次、上百次战斗。你们这里,谁有我多?” 这倒是实话,谁也不敢比。一时间,大家哑口无言。 沉默一阵,罗红籽终于说话了。“如果我们的火力足够,也不是干不掉它们。问题在于,我们怎样获得军火?” 老班长一直在旁边观察,保持缄默是他最好的方式。也是张连长临走时的规定,不参与讨论老严他们的决策。 严苍培认为罗红籽说到了要点。“只有火力配置好,就能端了它。” 盖爷呵呵一笑,“大哥,这理都知道。给我几门山炮、野炮,我包了这些王八乌龟。” 徐荆不以为然,甩了一句,“就是给你大炮,你也搬不动。屁用!” 王庆禹看着罗红籽,“夺取军火,有三个方法。一是抢军火库,这附近已经没有了。二是到鬼子的营房去抢,但未必能抢到想要的,风险也很大。三是路途袭击运输队,这种方式,风险相对较小,武器也比较齐备,但情报无法收集,只有靠运气。” 严苍培接着表态,“我同意第三个方法,但这需要更长的时间。” 徐荆想了想,一边挠头,一边说,“我出去找国军,向他们提出武器支援。” 王庆禹反问,“你去哪里找?” 徐荆心中也是没数的,“碰运气!” 严苍培一语中的,“你这样碰,就是大海捞针的事。还不如叫蛮子去找马师长。” 徐荆不解地问,“薛叔?” 盖爷得意地补充解释,“你薛叔可是马师长的中尉副连长!比你如何?” 徐荆急忙敬礼,“失敬,失敬,薛叔!” 薛蛮子手一挥,大咧咧的,“不客气。” 王庆禹叹了口气,“咳,不知马师长他们换防没有?瞬息万变,也不可靠。” 严苍培看了看大家,“歇息吧,弄夜饭吃!办法多的是,慢慢想。” () 第三十七章 振作 吃完晚饭,罗红籽去换下何籓,上半夜由罗红籽负责警戒。 李西妍一直没有机会同罗红籽单独相处,急忙跟来。 “红籽哥,你说这山上怎么没有野猪、山羊,什么的?打点野味吃也好啊。”李西妍不解地问。 罗红籽一见到李西妍,渐渐的话多起来,脸上那种迷茫的表情也渐渐消退,“这个年代,大家都没吃的,早就被人寻来吃了。再说,我们也不能随便开枪,会惊动鬼子的。” 李西妍往罗红籽身上一靠,用埋怨的口吻,“昨晚,你迟迟不回来,人家真为你担心死了。” 罗红籽也很坦诚,老实巴交地说,“我在路上,也一直想着你!” “真的?!”李西妍没想到这个憨憨的呆子,也有柔情蜜意的一面。“快坐下!” 罗红籽有些糊里糊涂,边坐下,边望着她,疑问道:“干嘛?” 李西妍见他坐定,就一屁股坐在罗红籽的大腿上,倒在他怀里。“抱抱我!” 罗红籽急忙用手拦腰抱住她,生怕她滑出去摔倒。 李西妍感受到来自他手臂的强大压力,这力度既散发出强烈的占有欲,又表现出难以抵挡的霸气。 李西妍兴奋地亲了一下罗红籽结实的脸颊,附耳悄声地问,“喜欢我不?” 罗红籽看着黑黑的远方,眼神里闪烁着期待和顾盼,“我愿意一辈子就这样抱着你!” 李西妍害羞地略为向内侧身,双手紧紧地抱住罗红籽的腰,两个人的胸部紧贴在一起。 严苍培和王庆禹在方雪影陪同下,查看了五个伤员的状况。他们在赵蒙和老罗的精心照顾下,痊愈很快,有三个已能起床走动了。 到了方雪影住宿的洞穴,王庆禹就对严苍培说,“大哥,你先走一步,我和小方说点事。” 严苍培知道他要说的事,就是他俩商议好的。因此,他径自回到自己的洞里。 王庆禹正要说话,方雪影急忙用手制止。“陪我转转,边走边聊。” 方雪影向另一个通道走去,王庆禹跟了上来。 “我和大哥商议过,小徐、你和丫头,都回去找部队,愈早愈好!”方雪影没有回答王庆禹,只是默默地向洞穴深处走去。 “你们也可以跟着老班长和伤员们一起到八路军那里,然后再联系国军部队。”王庆禹和盘托出。他们不愿把更多的人捆绑在一起。 光线已经很暗了,再走下去就是漆黑。 “怎么不说话?”方雪影一直前面背对着他,一声不吭。王庆禹有些着急。 方雪影突然转头,双眸含泪,白皙的鹅蛋脸带着泪痕,用爆发似的音量质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 王庆禹吃惊不小。他没料到她反应得如此激烈。 但他绝不退让。 王庆禹用坚定固执的语气,平静地说,“因为,我想你活着!我决不让你和我女儿一样,年纪轻轻就离开我!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去陪我的母亲、妻子和女儿。而你,必须活下去!” 方雪影一下子扑进王庆禹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边抽泣边诉说,“我不走!我要给你输血,我要给你取子弹,我要给你缝伤口,我要你活下来!” 王庆禹紧紧地搂着她,依然执着地念道:“别管我!天已荒,地已老。不杀尽鬼子,誓不还乡!” 王庆禹和方雪影就这样搂着。谁也没说话。一切都象凝固了一般。 良久,待两人都平静下来,王庆禹松开了她,拉起她细嫩的纤手,往回走。 看见飞机场的模型沙盘,谁都知道一场恶战即将爆发。 徐荆并不害怕,每次遐想起摧毁敌机的场面,就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冲动。以前,总是提心吊胆地走着,没有方向,也没有目标,更由于当俘虏的耻辱,失败与怨愤,使他把功名情感看得很重。当他明白自己即将干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创举时,那种原始的野性被激发出来,他要洗刷自己被俘虏的奇耻大辱! 徐荆把薛蛮子叫到自己的洞穴,“薛中尉,我建议把我们参加打机场的国军人员登记起来,如果有人战死,就把这个名单上报给战区指挥部。” 薛蛮子点点头,“我知道,就你、小方、丫头和我四个,空了把大家的军队番号、兵种、籍贯等等登记下来。” 徐荆信心满满,仿佛心结被打开。“薛中尉,你不知道。” 薛蛮子赶紧制止他,“叫什么薛中尉,别扭。就叫薛叔。” “嗯!薛叔!”徐荆接着说,“你不知道,我的生死无所谓,就怕我爹娘,还有弟妹们,知道我当过俘虏,抬不起头,一辈子低人一等。现在我不怕了,我打飞机场,鬼子的飞机场,惊天动地,得劲!” 薛蛮子笑呵呵的,“小徐呀,我也是这样想。老子不怂,老子就要干大买卖。” “对!把小日本干痛到断气!”徐荆雄心勃发。 老罗也把老班长叫到灶前,边抽叶子烟,边烤着火,“老班长呀,说实话,我一直知道他们要去找飞机打。现在,找着了,终于开干正事了。” “咳,实话实说,就凭这几个人是不行的。”老班长也交了个底。 “你不知道他们几个,都是亡命之徒,枪法很准,没有败过。这点,我倒不担心。”老罗对他们的战力很是推崇。 “老哥,你有所不知。那机场也是几百号人,至少也是一两百,也都是好手,再大的能耐,他们也只有几个人啦。” 老班长很忧心。“最好是让他们放弃攻打机场的计划。” 老罗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他知道,这些人千里迢迢奔来,不就为了飞机场吗?“放弃是不可能的。” 老班长不再说话。他认为,愿望是好的,行动是愚蠢的,结局当然是惨烈的。 老罗又慢吞吞地说,“如果我有什么不测,请你给德昌带个话,打完了仗,回去好好照顾他妈和妹妹。” 老班长笑了笑,“老哥,你这是什么话?你没事的。” 老班长又接着话题,“老哥呀,如果我活不出来,就给罗团长带个话,我们六个战士没有后退半步!” 老罗不解地望着他,“没有后退半步?就这一句?!” 老班长点了点头,再次强调,“就这一句。” “咋啦?你们也要参加?”老罗又问。 “军事行动,我们是要请示批准才行,不能擅自行动。但是,如果老百姓有难,我们八路军必须为老百姓挡子弹!” 老班长讲出自己的纪律和原则。 老罗表现出很惊讶,“八路军这么维护老百姓?” “是呀!我们本来就是老百姓的军队,不为老百姓为谁?”老班长笑呵呵的解说。 老罗似懂非懂,半知半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老百姓喜欢他们。“德昌走对了。” 早饭一过,严苍培就开始分配人马,准备进行多路侦查,收集鬼子军火的储备、运输、分配以及各种兵器的种类、数量等情报。 严苍培与盖爷,王庆禹与薛蛮子,李籍与徐荆,何籓与罗红籽各为一组。 李西妍和方雪影又表现出想跟去的意图,被严苍培立即制止。 老班长在警戒,一看严苍培这架势,急忙把他拉到一僻静处,“老严,你是想去路边蹲守,还是满大街搜查?你这么大的动静,难免不打草惊蛇,暴露目标呀!” 严苍培一听,有道理。“哪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我们合计合计再说,行吧?”老班长征询道。 “好吧,也不急于一时。”严苍培转身,叫大家休息一天再说。 然后,叫李籍警戒,把王庆禹叫到一边,“我们去跟老班长商议一下,他的意见也有些道理。” “叫上红籽,也让他参加讨论。”王庆禹很重视罗红籽的意见。 四人围着桌子坐在一起,严苍培根据老班长的意见,提出了对刚才分组行动的弊端,特别是一旦鬼子获得了有人偷袭机场的情报,就将对整个行动造成致命打击。 严苍培让老班长继续讲。 老班长很直接,“不是外人,我有话就直说。首先,我反对你们去打飞机场,几乎没有胜算。” 王庆禹没等他说下去,直接插话,“这个问题不讨论。说下面。” 老班长眼见劝解无效,难以改变其决心,又提出折冲方案,“我建议你们再耐心等一下张连长的消息,他或者他会派人来,告诉团部的决定,不会忘掉我们在这里。” 严苍培禹略为思索,“等多久?十天半月?一年?等,不是办法,这个年月,什么突**况都会随时发生,不考虑等。” 老班长也很干脆,“那就选择打!” 王庆禹专注地望着他,“就是这个意思,说说你的构想。” 老班长点上叶子烟,猛吸一口,“火力强攻,是唯一的选择!但是,如何达到必须的火力配备,是一个重点。” () 第三十八章 操练 老班长侃侃而谈,“由于人力和运输能力的限制,大型的炮火,无法考虑。所以,目前所能选择的只有轻迫击炮、掷弹筒、轻重机枪、手榴弹、燃烧弹、炸药之类,只有这些火力实施突袭强攻,才有胜算的可能。” 严苍沛、王庆禹、罗红籽都很认同这个观点。 王庆禹急于知道下文,“问题是,我们在哪里才能搞到这些武器?” 老班长好象很有见识,侃侃而谈,“搞到武器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很重要的,就是对武器的使用掌控。有了武器,不会使用,或者是打击精度不高,同样会导致突袭失败。” 严苍培不断地点头,老班长的话句句在理。“那我们该怎样进行?” 老班长若有所思,“至少要用十天的时间准备,一手抓情报,一手抓武器使用教习,双管齐下,到时再谋定而后动。” 王庆禹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小的班长,八路军真是多能人,一个班长都如此,那罗德昌更是了得。“具体怎么安排?我是虚心请教!” “我只是建议,最终还是你们定夺。”老班长始终把自己摆在客位,不喧宾夺主。“武器情报收集,我让赵蒙去找万铁匠,老万会多方打听,查找各种线索。这样不易惊动鬼子,隐蔽性强。” 王庆禹附和道,“这个办法好!一旦有了线索,我们就立即动手。还有呢?” 老班长灭掉烟头,站起身来,“还有就是要确保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会发射迫击炮、掷弹筒,要会使用轻重机枪、手雷、手榴弹,不断练习,保证投掷的精确度,准确打击鬼子的要害部位。” 严苍培甚为赞赏,“好办法!我赞成。” 王庆禹急忙把老班长按坐在凳子上,“不急,还要选各种武器的教官。迫击炮老三就可以,掷弹筒、手雷之类的,还得你费心找人。” 老班长笑道,“我是去叫赵蒙准备出门。教习问题不大,我们的伤员也可以。” 严苍培急忙积极表态,“老班长,我们派老五一路,保卫赵蒙,行不?” 老班长大为赞同,“这样更好,放心些。” “我去叫老三给老五几个大洋,让他带给老万,给我们采购些吃的、用的。”严苍培考虑更全面。 “行!”老班长起身去找赵蒙了。 王庆禹站起身,“大哥、红籽,你们有什么考虑没有?” 罗红籽也站起来,“先看看再说。” 严苍培点点头,同意罗红籽的观点。 赵蒙和何籓一走,老班长就带着大家,在洞里的深处,找出一堆破烂货,迫击炮、掷弹筒、机枪、手雷等等,多数已锈迹斑斑,有的部件残缺,肯定是报废的。不过,用于教习,也是很不错的教具。 伤势恢复较好的伍军、叶通、任宪都拄着拐杖出来,在大洞的中庭参与训练指导。 老班长看着大家兴致勃勃地操演,讲的仔细,学的认真,场面委实让人感慨。眼看自己的计划得以实施,暗自高兴。 张连长临走是给他三个指令,一是阻止严苍培他们打机场,风险太大,无异于自取灭亡;二是如果阻止不了,就尽量拖延时间,等待上级指示和攻击部队的到来;三是上述两条都无法达成目的,则拿出最后的底牌。 老班长成功地把严苍培他们引导进入“拖延”期,但这个做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练兵是必须的。只是赵蒙找万铁匠去打听军火消息是假的,是让万铁匠尽快与上级取得联系,这里已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势头。 老班长料想严苍培他们知道他有“欺骗”行为时,肯定会迁怒于自己。但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避免不必要的牺牲,也只能这样。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为了突袭强攻的效果,达到彻底摧毁机场的目的,他也必须这样做。 严苍培看见老班长在旁边发愣,就走了过来。“老班长,你这个办法好呀!你看,老罗也学着打枪了,还会扔手榴弹了。” 老班长呵呵一笑,“没看见小方、丫头,也会使用掷弹筒了?” 严苍培很中意,信心满满,“不得不说,经过这么一整,我们的战力提升好几倍。只要武器配置足够,不愁拿不下机场。” 老班长很扫兴地提醒道,“老严呀,这只是操演,离实战还远。杀伤力讲究的是精准,他们还达不到那个水平。” 严苍培瞬间由踌躇满志跌落到无力回天,“那你说怎办?总不至于找个靶场叫他们实弹演习吧?” “叫大家继续演练,主要是动作的熟练程度,方位距离的把控,射角弧度的判定,一定要学会快速估测,争取做到百发百中。”老班长要求很高,也是必须的。 严苍培点点头,是不能太肤浅。粗枝大叶,只能自己害自己。 “你们八路军的人,真是什么都懂。”严苍培面露钦慕之色。 老班长傻傻一笑,“我是跟老盖学的。” 严苍培暗忖,这个混蛋老三,咋不教我? 罗红籽在整个教习过程中,并没有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地方,他与大家一样,专注地听,认真去做,无法分辨他曾经是否掌握过这些技能。 严苍培、王庆禹、老罗、老班长都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但并未有什么新的发现。如果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那丫头成天脚跟脚步的围着罗红籽转,那个“红籽哥”叫得真甜。 “红籽哥,你说你们那里的‘扎耳根’又好吃又难吃,究竟是什么味呀?有空弄给我尝尝!”稍有休息时间,李西妍总是话题不断。 “可以呀。好像山下就有,就是我们去找飞机场的路边。不过,我也没有仔细看,不敢确定。”罗红籽很爽朗地应道。 “要不,空了我们去找!”李西妍很好奇。 “谁在说‘扎耳根’呀?”王庆禹笑眯眯的走过来,“把我的‘扎耳根’病都逗发了。” “王叔,你偷听哈,快点道歉!”李西妍不依不饶。 “我偷听?这里的每个人都听见了,还用偷听?”王庆禹哈哈大笑,“谈恋爱,要说悄悄话,懂不?丫头?!” “讨厌!”李西妍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秀美的心形脸。 哄堂大笑。 “大哥,兄弟给你求个情!”王庆禹学着土匪头目对大当家说话,双手抱拳,向严苍培禀告,“兄弟们的‘扎耳根’瘾犯了,今天下午,指派红籽、丫头、小方和小徐,四人下山采挖‘扎耳根’,耽搁半天。其余人等继续操练,行不?” 严苍培一本正经,右手向前一挥,“准奏!” 他又转身看着薛蛮子,“薛爱卿,今晚准备‘扎耳根’大宴!” 薛蛮子躬身作揖,“朕领旨!” 又是哄堂大笑。 盖爷有意戏耍薛蛮子,“蛮子,不叫朕,叫寡人,你应该说:寡人领旨!” 薛蛮子指着盖爷,敞怀大笑,“你才是真正的寡人,你来领旨!” 李西妍笑弯了腰。 方雪影却显得郁郁寡欢。 王庆禹也发觉方雪影不高兴,偶尔苦笑,与现场气氛很不协调。“怎么啦?” 方雪影低声咕噜道,“我不去!你为什么不陪我去?” 王庆禹明白了她在责备自己,附耳细声,“我有事。你们年轻人出去走走,散散心。” “反正我不想去。”方雪影不是犟,是觉得王庆禹有意把她推向徐荆,刻意让“年轻人”在一起。 王庆禹的心思,确实是方雪影猜想的那样。他不敢,也没那资格把方雪影攥在手里,这个不是年龄差别的问题,是他自己认为自己没那命。命中注定的东西,该怎么走还得怎么走。因此,他试图把方雪影的视线往徐荆身上引,造就徐荆这个机会的同时,自己的内心既伤感又充实。“去吧!走走看,外面的空气好的多。” 方雪影低头不语。 () 第三十九章 拖延 吃罢午饭,李西妍就硬生生的把方雪影拉走。 罗红籽带路,一起向峡谷的小沟地带奔去,那里有水有土壤,湿润敞亮,正是扎耳根生长的好地方。 川东人叫的扎耳根,就是中医上的鱼腥草,茎紫赤色,叶有腥气,清热健胃,抗菌解毒。其味甚大,爱者餐餐不离,厌者唯恐避之不及。 扎耳根在春季发芽,脆嫩可口。夏季最为茂盛,叶大根粗。这个季节则是老根老叶,稀缺难找。 罗红籽没有记错,他们开始四处寻找,细细搜罗,挖土刨根,拔草摘叶。 李西妍与方雪影都不认识扎耳根,徐荆也是一知半解。在罗红籽的仔细讲解下,才掌握了识别与采摘的要领。 “红籽哥,这东西好难闻,怎么吃呀?”李西妍把一根扎耳根伸到她那小翘鼻一闻,急忙把头扭开躲避。 罗红籽看着她,憨憨一笑,“就跟臭豆腐一样,难闻,但好吃。” 李西妍顽皮地望着罗红籽笑道,“很难闻的,今后,你躲着吃。” 罗红籽嘿嘿一笑,“拼命吃一次,就会喜欢它一生”。 “这么好?我就拼了!”人生何处不是拼,但求拼来知心人,她李西妍是敢于为自己所爱而付出的人。 徐荆在旁边听出些道理,有所感悟,“咳!都象这扎耳根多好,我可以强忍一切辛辣与苦涩,去吞食它,忍让它,习惯它,最后相伴一生。” 罗红籽仔细地寻找着扎耳根,这块地上,七零八落地生长一些,并不密集,由于季节的原因,叶子枯萎,很难发现。他没有在意徐荆说了些什么。 李西妍听懂了徐荆的感想,但她知道方雪影的心,不在他这里。一切都是徒劳。她也不好搭话。 方雪影可没有注意听他们说什么,自己用小刀专注地敲着扎耳根,显得有些黯然神伤。 她与李西妍不同。在这个事无定数的战乱年代,生存都是一个未知数,更别期盼什么安居乐业。李西妍追求的是一种纯真的爱情,一种相夫教子的愿景。但方雪影不一样,她需要的是一种信念的支撑,一种轰轰烈烈的闯荡,即便是粉身碎骨,也期待那种排山倒海的爆发。 然而,所有的一切,由不得自己。 整整一下午,严苍培、王庆禹、老班长都守在机场沙盘模型边,研究怎样攻打飞机场。 严苍培看出了王庆禹心绪烦乱。 王庆禹知道徐荆对方雪影的心思,他也明白自己没有权利去阻止这个心思。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应该退避三舍。 他对方雪影的感情错综复杂,多数时间把她看做是自己的女儿,关爱有加,谦让和呵护。 但方雪影的魅力也常常让他把持不定,一丝丝强烈的欲望不断地冲击他的防线,一次又一次的试图冲垮他的堤坝,却又一次又一次的被阻挡压制。 王庆禹极力隐忍着所有煎熬,他知道坚持不了几天,他就会同日本人的飞机和飞行员一起,消失在这个世上。 所以,他尝试着把方雪影的注意力转移到徐荆身上。只有这样,他和她才能卸下负重。 王庆禹不耐烦地看着沙盘,显得有些暴戾,“没有火力配置,一切都是空谈!我们只有在清楚自己武器装备的条件下,才能规划如何去攻打!” 严苍培点点头,默认他的观点。 老班长心头一紧,看来“拖”不住了,只能尽力而为。他只有寄希望于罗团长早点派兵来,合兵一处,胜算更大,干净彻底地干掉机场。而减少伤亡更是第一位的,保护好这些江湖志士也是张连长一再强调的重点。 严苍培很有些迫不及待,“老班长,你的人到底打听得怎么样了?” 老班长含着空烟斗,习惯性地吸着,“我还是劝大家别急。一方面我们的人在尽力收集相关情报,另一方面自从鬼子的军火库被炸后,这一带的鬼子都加强了戒备。迟一点更对我们的行动有利。” 王庆禹面露愤愤之色,心有不满,“顾虑重重,举棋不定,还能干什么事?” 说完,转身就朝洞口走去。 严苍培坐着没动,他用一种很坚定的目光看着老班长,“我不等你了。明天,我就带人下山去找军火。” 老班长依然摇摇头,“你想没想过?即使找到军火线索,去抢,去劫,会不会死人?即使一个,也是削弱了自身力量,还打击了士气。再说,一有风吹草动,鬼子更加戒备。我还是希望你们等着张连长的消息。” 严苍沛很干脆地回答,“不切实际。我们不会把行动的主导权放在等待上。明天我就下山。” 老班长很是着急,他知道这几个上了点岁数的老大哥,很是固执。“我和我的同志们,只有一个出发点,就是希望你们没有伤亡。这是真心话!” 严苍培嗯的一声,站起身来,“如果我们怕死亡,我们就不会来。既然来了,就得让鬼子去死!这个问题,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老班长正欲厚着脸皮去“拖”,但严苍培似乎已经不吃他那一套,走开了。 徐荆他们拎着一小包扎耳根回来。 罗红籽拉着李西妍的手走在前面,看见王庆禹站在洞门外等候他们,笑呵呵地打招呼。 “王叔,我去学做扎耳根,等会尝尝我的手艺。”李西妍落拓大方,很开心的样子。 王庆禹眉头一闪,笑道,“收获不错,这个季节能找到点就很不容易。丫头,小心学哈,别给我弄砸了。” 徐荆走过来,把扎耳根包包一亮,对着王庆禹一个苦笑,“只有这么点,不好找。” “去交给薛叔,他会弄。”王庆禹让过徐荆,看着后面姗姗来迟的方雪影。她显得无精打采,粉嫩的鹅蛋脸露出几分倦意。 王庆禹自然看出来了,徐荆没有任何进展。 王庆禹装作若无其事,微笑着招呼道,“小方,走快点,我教你如何做扎耳根凉拌菜。” 方雪影望了他一眼,也不答话,离几十米远就坐下来休息,不理不睬地望着远方。 王庆禹走过去,挨着方雪影坐下,“对不起哈,是我想得太多。” 方雪影依然不搭理他。 王庆禹伸手握住方雪影那很有质感的手掌,虽然带着泥土的斑痕,沾着根浆的污迹,却极为柔嫩和温暖。“等我把事情作了个了断,如果你还救得活我,我答应你,带你回汇州,做女儿也可以,做别的也行,决不会让你再像这个样子。” 方雪影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一眼,慢慢地把头靠在他肩上,身子也慢慢地贴过来。 王庆禹没有躲闪,直立着魁伟的身躯,让她靠。 天空没有云彩,更没有晚霞,云层遮掩下的群山里,偶尔有几声鸟叫,它们在归林,在寻找自己的归宿。 王庆禹和方雪影就这样紧挨着,谁也没说话。 时间在沉默中慢慢流逝,彼此都听得到心跳的声音,却无法感受到那种久远的奔腾。 “二哥,回来吃饭啦!”负责警戒的李籍远远地喊道。 王庆禹放开方雪影的手,站起身来,望着方雪影微笑着说,“走吧!” 方雪影刚站起,就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把秀美的脸蛋贴在他胸前。 王庆禹立时有一种抚摸她的强烈冲动,紧紧一咬牙,拉着她的手臂,转身就往洞口走。 赵蒙和何籓带回来一些日用品和食物,他俩走了不少路,显得很疲乏。他们带回老万的口信,鬼子最近盘查得厉害,可能要等几天。 () 第四十章 军火 在严苍培示意下,薛蛮子和老罗大清早就起来做早饭。 “蛮子呀,你说这飞机,我们还打得成不?”老罗有些担心,他的上、中、下三个路数早已盘算好。上选就是打掉机场,消灭鬼子;中选就是不打了,全部退回;下选就是一败涂地,机场没打垮,自己却栽了个大跟斗。 薛蛮子一边淘米,一边笑道,“罗叔,说实话,现在这条件,打不了。所以,打成打不成,很难断定。” “我也是这样想。但我还是支持打,我既要为德永报仇,也要保护德昌。打飞机就是朝日本人的心窝子里捅刀子,干得!”老罗边加柴火,边聊天。 薛蛮子也有同感,“是呀,它龟儿子炸到我们老家去了,那还了得?老子真想飞起一刀把飞机插下来。” 老罗也听盖爷讲过,薛蛮子的飞刀厉害。“蛮子,你说你那龙水刀只剩一把了,多带几把不是更好?” 薛蛮子熬着米粥,又忙着做馒头,“刚出川时,带了九把,后来就愈弄愈少,都陪鬼子回老家了。” “怎么不叫人重新打几把?”老罗很是赏识薛蛮子。 “没有。别人打的,它就不叫龙水刀了。”薛蛮子及其看重家乡的工艺,对龙水刀情有独钟。 “我还是建议你找万铁匠多打几把新的,杀鬼子好使。” “也是,下次去找万铁匠试试。”薛蛮子对万铁匠的手艺并不高看。 吃完早饭,严苍培和李籍、王庆禹和罗红籽,分两组人马,准备出发去打探军火的事。 王庆禹主要负责公路运输动向,严苍培主要负责日军驻点火力配置。 严苍培等人刚走到洞口处,就被负责警戒的老班长叫住。 老班长昨夜同伤员们开了小组会,一致通过两个决定,一是在迫不得已的特殊情况下,把底牌拿出来,帮助严苍培等民间力量抗日;二是能够作战的八路军战士,义不容辞地参与战斗! 老班长把严苍培、王庆禹、罗红籽叫到一边,让李籍负责警戒,很严肃地说,“军火问题,八路军在攻打鬼子军火库时,就预留了下一步谋划。不是我存心隐瞒你们,一是不想你们去冒险,二是想等张连长他们的主力到来。我们八路军打头阵是天职!” 严苍培、王庆禹、罗红籽都听明白了。军火,不是个问题。但八路军不想让他们伤亡太大。所以,老班长一方面表现出胸有成竹,另一方面又很隐蔽地在拖延时间,目的是等待张连长他们的到来。 王庆禹会让很认真地朝着老班长抱拳致谢,“感谢八路军的厚意!我们有自己的决心和计划,能够得到八路军的支持,实在是感激万分!” “老二!”严苍培一脸肃然,“这八路军靠得住。告诉兄弟们,如果有人活着,就跟着八路军打鬼子!” 老班长点点头,很慎重地说,“你们三个跟我走,就在对面那山背后的山足下,有我们足够的武器。” 严苍培等人很是惊讶,晴天霹雳一般,几乎不相信有这等事。 原来,张连长在这里住了一天,就判断出这附近有日军的飞机场。后在万铁匠的口中,得知附近有一隐秘处可藏军火,便动了心思,留起了后手。 占领军火库后,迅速叫人装了一卡车武器,飞快朝隐秘的藏匿地方奔去,然后立即炸掉整个军火库,一切化为灰烬。 卡车飞奔十多里路,在僻静的山路上右拐下道,直接沿小溪边的草坝开过去,过一个木板搭成的临时桥面,再通过坑洼不平的草丛小道,然后左转进入山洞内。 张连长早已安排一人等候,负责清扫公路上的车胎痕迹,把卡车碾压过的草丛树枝扶直修复,再把搭桥的木板拆卸掉,做好洞门的伪装,撒上胡椒粉,怎么看,也发现不了。 这个地方人烟稀少,那山洞也只能停下一辆卡车,很是中意。缺点就是开春以后,山洪爆发,很容易被水淹。 值得忧虑的,是隐蔽性不高,不是日本人的搜索,而是山区的猎人和采药人。 张连长也是无奈之举,在敌占区腹地,运是肯定运不出去的,搬也是搬不动的,留下这么一手,纯粹是短期行为,就是回去请示上级后,作为攻打日军机场的武器备用。 如若得不到许可,就通知地方上的同志处理。 同时,也对严苍培等人的需求做了考量。无权干涉,但不支持,执意杀敌,全力配合。所以,留存军火也有为严苍培着想的意图。 这就是老班长最后的“底牌”。 听完老班长介绍,严苍培不得不佩服张连长胆大心细,瞒天过海也不过如此。 王庆禹暗赞,这就跟下象棋一样,走这步,想下步,步步相连,环环紧扣。 罗红籽走得很快,他急于看到那批武器装备。 老班长则很忧心,担忧被人偷走了。 他们来到军火藏匿点,并不急于进洞,四人分散在附近的树林里潜伏着,暗中观察周边的动静。 在确认四周状况后,老班长用手势暗示王庆禹与他进洞,严苍培和罗红籽继续在外监视。 二人快速扒开树枝,闪身进洞,只见一辆日本军用卡车稳稳地停在里面。 王庆禹急忙解开车上的篷布,只见车上叠放着一箱箱武器,大小不一,参差不齐,王庆禹曾经是管理军火库的,一看便知。他爬上车去,随手掂了掂几个箱子,试了试重量,已知其中的货物特征。 随即下车,扣好篷布绳子,示意老班长回撤。 他们又在洞外各自隐秘观察一会,分散撤离有效范围,而后又在远处瞭望一阵山洞附近的动静,才安心返回。 王庆禹边走边对严苍培他们说,“很齐备,老班长说得没错,有迫击炮、掷弹筒、机枪、步枪、手雷、炸药和各种炮弹。都是比较轻便的,很适合我们使用。” 老班长笑了笑,“重武器我们也搬不动,无法运出来。再说,时间也很紧迫,怕鬼子的增援赶来。” 严苍培很满意,得来不费功夫,“就这,都够费心了!多少钱?我们一定照付!” 老班长听闻,很严肃地说,“严大哥,这话就见外了。都是打鬼子,一家人,不谈钱。” 罗红籽一直不语,他突然停下来,回望着那山洞方向,“我想去守着!” 王庆禹安抚道,“放心,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你守在那里,反而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老班长也苦笑一下,望着罗红籽,“我们都是在赌运气!无法搬动,也无法看守。” 严苍培很坚定地说,“就在最近几天开始行动,以免夜长梦多。” 王庆禹也很赞同,“就由我们四人组成指挥小组,回去确定攻打时间。 老班长也放弃了“拖”的策略,此时的他,也恨不得立即摧毁那机场,“我和赵蒙、还有三个恢复较好的伤员,与你们一起战斗!八路军全力以赴与你们并肩作战!” 严苍培感动得声音有些颤抖,“伤员到不必了,有你就行,赵蒙留下来照顾伤员。” 老班长语气执着而坚定,“我们的人员太少,机场难打,必须竭尽全力,才有胜算!这也是张连长临别时的最后一道命令!” 快到大洞口了,他们也看见李籍在向他们招手。 王庆禹提出行动部署,“大哥、老班长、红籽,今晚开个全体大会,明天接管军火,分别熟悉演练,后天开始攻打,怎么样?” 严苍培和罗红籽立即表态,“可以!” 老班长没吭声。 () 第四十一章 求战 吃罢晚饭,冷月挂天空,洞外偶尔转来几声鸟叫,宁静又空寂。 洞内灯火明亮,两个重伤员也拄着拐杖来到中庭参加大会。 严苍培第一个讲话,“军火有了,是八路军提供的!时机已成熟,大家做好准备,攻打鬼子的飞机场!” 大家一齐鼓掌! “是我们替死难同胞说话的时候了!也是我们向所有在前线作战的中国军人做个交代的时候了!更是我们中国老百姓向侵略者展现不屈不挠的时候!” 掌声经久不息! 稍等平静,严苍培环视一周,“我们的攻打行动是自愿参加的,有不愿意的请举手,留下来做饭和照顾伤员。” 没人举手,大家都知道,这是最需要人的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胜算。 这段时间下来,彼此都有一种互相信任,互相依靠的情谊,不分离,不割舍,就是一个紧密相连的团队。 严苍培直接点名,两个重伤员,“田兵、邱英华,你们两个就不去了,伤势未愈,好好休息。” 田兵不拄拐杖,单腿站起身来,“严叔,把我和邱英华固定在机枪位置,保证不放走一个鬼子。” 严苍培的内心波澜起伏,但表面上很严厉,“不行!你们就在洞里等候我们归来。” 田兵正欲再次请战,老班长挥手阻止,“你们两个就在洞里负责做饭,等我们回来吃。再说,一旦万铁匠来了,还得有人接洽。这是命令!” 老班长发话,田兵就不再多说,只能服从。 严苍培继续参战人员落实,“老罗和小方、丫头,你们也别去。年纪大的和女孩子不参加。” 老罗“嘭!”的一下站起来,仿佛触电似的。“不要说我年纪大,你比我小不了几岁。我知道,你们是想照顾我,认为我不会打枪,但是,我会扔手榴弹,我天天都在练习,准头好得很。再说,我还要去救伤员。这里没人管得着我,我自己说了算。” 严苍培很无奈地看了一眼老班长。 老班长也只能点点头,还能说啥。 李西妍也死缠烂打,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不要想避开我,我就跟着红籽哥,他到哪里,我就在哪里。万一日本娘们一哭一闹,他心一软,会吃亏的!” 严苍培看着她那玩皮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大家却逼不住,哄堂大笑。 “我好羡慕西妍!”方雪影等平静下来才开始表态,“虽然我是马来西亚华裔,但也是中国军人!我选择的是战斗,不会留下来。” 严苍培知道无法强行阻拦,就叫王庆禹进行下一步安排。 王庆禹显得很严谨,也很胸有成竹,“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天早饭后开始行动。徐荆首先去检查一下车况,看能不能使用。然后,罗红籽和徐荆负责探测通向机场的路况和机场防卫状况,看能不能把卡车开到机场附近,解决运输问题;李西妍和方雪影负责登记军火种类、数量、型号和日语说明书翻译;老三负责各种炮弹的使用与存放安全;老四负责卡车周边安全和警戒人员调配;叶通负责总部警戒;薛蛮子负责吃饭问题。其余人员到卡车上清点军火,熟悉使用,选择自己配备。这是第一阶段任务。”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一下子敞亮了。有条不紊,面面俱到。 “第二阶段,待清理完毕后,根据可选择性装备情况,大哥、老班长和我先行回来,研究攻打部署。其余人等就地练习。下午晚些时候,老四和老五、伍军留下,负责保护军火,所以,你们要带好睡觉的军毯和食物,其余人员撤回本部。第二天,由老三、罗红籽、任宪去轮换你们。” 这个节奏,马上就要开打了。 “第三步,如果道路方便,卡车能用,就把我们运至机场附近,既可省力,又能带足弹药。如果不能用,我们就去背装备,走山路,提前进入埋伏地点。第四步,就是切断电源、通信线路,突袭开始。” 王庆禹转头望着老班长,“我讲完了。老班长讲一下。” 老班长把烟一灭,笑呵呵的,一副战场上的老兵油子形象,把开战当做吃饭。“等把武器清理落实后,我们会根据火力配置,分成几个战斗小组,明确攻击目标和打击任务。这次战斗的总体要求是彻底摧毁!歼灭飞行员,炸毁飞机,捣毁机场,快攻猛打,速战速决,快速撤回。一要防止鬼子的快速反扑,二要防止鬼子的增援到来。在我们没有其它保证力量的情况下,只能要求一击即中,全力攻克。” 严苍培等老班长讲完,“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都可以谈谈自己的考虑和想法,不必拘束。” 老班长若有所思,还是认为人手不够,胜算不大,“我们与万铁匠是单线联系,需不需要把老万叫来参加战斗?” 王庆禹很快回绝,“不叫老万参加,他的交通站作用更大。” 严苍培见大家没什么意见,就吩咐道,“蛮子,多烧点热水,让大家烫烫脚,早点休息,明天有的是事做。” 众人慢慢散去,李西妍拉着罗红籽的手,紧紧地不愿分开。她有些忧心忡忡,“红籽哥,我真的觉得罗叔没必要去,他又没当过兵,枪都不会打,年纪也不小了,你去劝劝。” 罗红籽摇摇头,“西妍,你不了解我爸!他不想给德昌丢脸,也想时时看着我,更想为德永报仇,劝不动的。” 李西妍不满地嘟起小嘴,“就知道你不听我的话。” 罗红籽一本正经地说,“听,怎么不听!我们那里的男人都是耙耳朵,不当耙耳朵没面子。” 李西妍不明白,明亮的眼睛里,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耙耳朵是干什么的?” 罗红籽一笑,“这么说吧!老婆就是皇帝,丈夫就是耙耳朵,就是太监,专门服侍老婆。” 李西妍一听,火了,“我不要,我拿个太监来干嘛?怎么你们那里还有这种怪事?!” 看她那又怒又恼的样子,罗红籽一下明白过来,哈哈大笑,“所以,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结婚之前赶紧生孩子,二是结婚后向族长提出要求,不让我当那个耙耳朵!” 李西妍突然醒悟过来,死死地盯着罗红籽,“要不要今天晚上就去生个孩子啊?” 罗红籽突然觉得这丫头蛮凶的,背心嗖嗖发凉,支支吾吾地说,“这事,这事,得问我爸,就是那个罗老头!” “问你个头!”李西妍一声娇嗔,忽地扑进罗红籽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罗红籽也不顾有没有人看他们,双手紧紧地搂住李西妍,望着洞外漆黑的夜空,享受着青春的温馨。 “红籽哥,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李西妍依然抱住他,细声细气地说。 罗红籽也没松开她,紧紧地搂着,“你说。” “我有个哥哥,叫李西炳,日本名字叫井上正男,是特高课的。你不会介意吧?”李西妍终于把自己心中的秘密吐出来。 罗红籽好像并不吃惊,在这种年代,什么怪事都有,“他是他,你是你,有什么好介意的?” 李西妍的头紧贴着罗红籽的胸膛,用悲哀而又无奈的语气说,“他有罪,就该死!我不会偏袒。他想悔悟,又无大罪,就给他一次机会。好吗?” 罗红籽并不认识这个李西炳,他知道李西妍的意思,“我会转达给严叔他们。你放心!” 老罗走过来,罗红籽急忙松开李西妍。“爸,有事吗?” 李西妍急忙拿凳子给老罗,“罗叔,坐!” 老罗笑眯眯的看着李西妍,打趣道,“叫爸!你这丫头就是不听话。” 李西妍很不好意思,满脸羞红,羞羞答答地叫了声,“爸!” 老罗呵呵一笑,急忙应道,“嗯!” 罗红籽急忙牵起李西妍的手,“我们没什么礼物,给爸鞠个躬!” 李西妍双双弯腰鞠躬。 老罗笑得很开心。“红籽呀,我找你,就是为这事。” 罗红籽、李西妍围坐在老罗的身边,老罗感受到家人团聚的氛围。 “红籽,丫头是我的第一个儿媳妇,要好好待她。”老罗语重心长地说。 “你放心,爸。”罗红籽急忙表态。 老罗想了想,慢吞吞的说道,“有些事说不一定,但有些事必须说。我那个大药柜的顶层,是个暗格,把顶板取了,就能看见里面的东西。里面有五十个大洋,是我一生的积蓄。如果我回不去了…” 罗红籽急忙打断他的话,有些激动,“爸,你说什么?” 李西妍也赶紧劝解,“爸,没事的,我们都会回去的。” 老罗手一摆,“不是你们这个意思。任何事情总要预防个万一,对吧?” 罗红籽和李西妍急忙陪笑,“是,是。” 老罗望着罗红籽,“告诉你妈,钱拿出来,把家里的房屋修一下,整大点,给你和丫头结婚用。记到没有?” 罗红籽咕咕噜噜地说,“我们住旧房子也可以呀。” 老罗一脸不高兴,“这事轮不到你做主哈。我管你住哪,我是考虑丫头,不能亏待了她。记住没有?” 罗红籽支支吾吾地回答道,“记住了!” 李西妍很开心,不亦乐乎的样子,“住什么不重要,关键是我感受到很温暖。我听爸妈的!” () 第四十二章 备战 幽暗的深洞里,不仅不寒冷,反倒很暖和。 方雪影挽着王庆禹的手臂,已经慢慢走过了他们上次停留的地方,亮光渐渐远去,相互之间已不能细微地观察对方。 尽管很黑,但路面却很平整,用不着担心脚下。 王庆禹在刚才的大会上,指挥若定,分兵有序,面面俱到,大有了然于胸之风,更有运筹帷幄之势,方雪影除了佩服,更多的是倾慕。“我们能赢吗?” “如果没有张连长的军火支持,必败!现在有了充足的武器弹药,有四成把握!三个伤员和老班长、赵蒙的参战,便有了五成的胜算。”王庆禹评估着战事,对敌我态势并不乐观。 方雪影知道这中间有夸大的成分,也就是为了宽慰她的那部分。“再等等不行吗?也许张连长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王庆禹高大的身躯引导着她往回转,没有继续朝深处走下去。“日本人的军火库被炸,接着会有一段高度警惕的戒备期。现在这个时间段,正是戒备期刚过,疲劳与紧张到了释放的阶段,所以,必须在最近发起打击。这个阶段一过,新的防御措施将会落实,他们会进入常态化的高度戒备模式,更不容易得手。” 方雪影总是放心不下,跟王庆禹在一起,虽然觉得可依可靠,但总有一种缺少明天的感受。“不管怎么样,注意安全。我与家里已失去了联系,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了,一定要陪着我走过这场战争!” 王庆禹暗暗一笑,“对了,有个问题还没落实。” “什么问题?”方雪影随着他的步伐缓缓回走。 “你究竟当没当干女儿?怎么没听见有人叫我干爸?”王庆禹笑呵呵地问。 方雪影显得很复杂,停下脚步,抬头望着王庆禹,微弱的光亮映在他脸上,散发出真诚和执着。“我不做干女儿了。今后别提这事。” “为什么?”王庆禹忽然觉得自己有一种负罪感,对她关心真的太少,更谈不上什么呵护。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子,仅仅是想在这战乱中找个寄托而已,而自己却大模大样,蛮不在乎,真的是缺乏人性温度。 方雪影一个急促转身,什么也没说,丢下王庆禹自己跑回去了。 王庆禹没有追,也没喊,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沉思。 天空刚刚发亮,罗红籽、徐荆、李籍、何籓先行出发,直奔藏军火的山洞。 入洞之后,徐荆很谨慎地检查了轮胎和地面,确认无异常后坐进驾驶室,试着发动卡车,反复进退,然后就下来对罗红籽说,“一切正常。油量也足够。” 罗红籽很满意,“很好!我们就从公路开始探路。” 李籍、何籓留下负责军火的警戒。 罗红籽和徐荆直奔公路而去。 这一趟很辛苦,不仅行动要诡秘,还要防止敌人盘查。但徐荆是司机,必须亲自去探明才行。 严苍培率队来到停放卡车的军火洞。 李籍在关键部位都布置了暗哨,确保无人偷窥,严密监视过往车辆和行人。 李西妍的日文很好,按照各个箱子上的标注标识,依次打开验货。 九二式重机枪一挺、九九式轻机枪四挺、九七式81毫米迫击炮二门、**式掷弹筒四个、三八式步枪36支、手枪6支,配有榴弹、纵火弹、手雷、炸药及各种枪械子弹。 盖爷看了一遍摆放在地上的军火,“咳,迫击炮多一点就好了。” 老班长解释说,“军火库打下来,我们也没剩几个人了,过重的武器我们搬不动,只能挑轻便点的。而且,时间也不允许,又要抢救伤员,又要布设炸药,非常紧迫,稍有迟缓,鬼子的援军就来了,后果可想而知。” 严苍培看了盖爷一眼,“就这些,都很不容易了。你想想,如果是你在那种情况下,恐怕是点了火就跑,一颗子弹都不会捡。” 众人哄堂大笑。 盖爷也笑道,自我解嘲,“我没说张连长拿少了!我是说我要用的数量。” 王庆禹很满意,有了这批军火,力量倍增,信心满满。“大哥、老班长,我们先回去。老三、伍军、丫头,带着大家熟悉一下各种武器和用弹说明,注意安全。” 老班长一再告诫,“大意不得,一定小心!” 严苍培拍了拍老班长的肩,“放心,老三、老四、老五都是管理仓库的,他们有经验,保证安全。” 王庆禹以征询的口吻,对老班长说,“我看那挺重机枪就暂时不考虑,搬运困难,人手不够,不如多带点炮弹子弹。” 老班长也同意,“以适用和够用为原则,尽量多带些更好。” 严苍培很担心地说,“等红籽、徐荆回来,就知道路况了。” 三人走在回偏岩子山洞的路上。 老班长很真诚的口吻向王庆禹请教,“王大哥,你昨天安排老薛在家做饭,怎么不叫罗叔在家做?我的意思,他年岁大了,应该留他在家里。” 王庆禹笑了笑,“老班长,你想到的是表面,我想到的是深层。蛮子久经沙场,各种武器见得多。而老罗执意要参加攻打机场行动,对于一个没有摸过枪的人而言,实属不该。可是这老罗脾气犟,拿他没办法。所以,让他尽快熟悉武器使用,能够更好地保护自己。” 老班长明白了王庆禹的良苦用心,“确实应该让罗叔多了解一下武器的使用。” 吃罢午饭,严苍培、王庆禹、老班长围着机场沙盘开始讨论。 薛蛮子、田兵、邱英华三人,也坐在边上观看。 王庆禹率先提出初步构想,“机场鬼子的火力和人数都远胜于我们。所以,我们只能选择突然袭击。断电、断通信,凌晨前后发起攻击。” 严苍培等人,仔细地听着王庆禹的每一句话。 “我们兵分三路,北面、南面和正面。北面以老三为首,配置迫击炮一门,以榴弹为主,机枪一挺,主要攻打军营、指挥部和搭台,消灭日军主力;南面以老班长为首,配置迫击炮一门,以纵火弹为主,机枪一挺,主要攻打军需库、油料库、飞机包,以燃烧炸毁为主;正面由我带队,配置两挺机枪,四个掷弹筒,负责正面攻击,打进机场。李籍负责破坏线路和清理外围,防止巡逻队及小股鬼子从后面偷袭。” 老班长点上叶子烟,猛吸几口,强调人员分配问题,“你们一共十一人,加上我们八路军五个,共有十六人参加战斗。分组分人,能力技能,还得仔细推敲,要合理搭配,充分发挥最大的作用才有胜算。” 严苍培等老班长说完,接着讨论道,“我想作点修改,南部基本上是死东西,特别是油料库,一旦爆炸,也会威胁到我们自己。只有军需库,值得先打。所以,我认为能不能先打人,后打物?就是集中火力,打军营和指挥部,两门迫击炮重点打击北面,消灭鬼子的有生力量。” 王庆禹点点头,“人员缺乏的情况下,有道理!大哥的意思是两门迫击炮都部署在北面?” 老班长也表示认可,“这是个好办法,先干掉鬼子主力。南面的是死东西,有几个鬼子,也不碍事。” 邱英华跟着思路走,“这种迫击炮机动性好,可以根据战况靠近打,火力延伸,从北面打南面。” 田兵却提出异议,“迫击炮的主要任务是消灭鬼子,配合正面进攻,南面也可以考虑用掷弹筒轰击军需库。考虑火力延伸的话,可能射程不够。” 王庆禹没有明确表态,微微叹了口气,“我们的人手太少,捉襟见肘啊!” 天色暗了下来。 盖爷他们走进山洞,忙活着吃晚饭。 李西妍走到洞口就问叶通,罗红籽他们回来没有。得知没有回来时,便失望地站在洞口,痴痴地望着远山。 方雪影很理解李西妍那种纯情的爱,不论历经多少暴风骤雨,那个纯字是磨灭不掉的。她走向前去,象个大姐姐,“西妍,吃饭了!吃完了,我来陪你看黑夜的星光。” 李西妍回眸一笑,“我是乐在其中,你还是自己多努力努力!” 刚坐上桌子,严苍培就把盖爷叫道,“老三,你平时喜欢讲八卦星宿,子丑寅卯,等会吃完饭,你去给我算算,什么时候开战最好?” 盖爷笑得有些得意,“大哥你放心,不是我吹牛皮,我看的日子准得很。” 王庆禹打趣道,“小心别看反了,是我们的黄道吉日,是鬼子的凶煞血光。” 盖爷正经八百地说,“二哥,这门高端科学是我们中国人发明的,对鬼子而言,天天都是大凶,诸事不宜!” 众人大笑,有的笑得喷饭。 老班长吃完饭就去换岗,把叶通轮替下来。他心里也期待着罗红籽早点回来,公路是否畅通,能否满足运输需求,对整个攻打战斗很重要。 () 第四十三章 苦恋 王庆禹与严苍培细心地讨论着人员组合,分组搭配很重要,利用好每一个人的特长,则事半功倍。 老罗、小方、丫头,仍为急救小组,赵蒙则需当做战斗人员来考虑。 徐荆,作为唯一的卡车司机,涉及伤员转移和全员撤退,既要他参加战斗,又要确保他的安全。 真正能投入战斗的只有十二人,而且,还有三个是带伤的。 “大哥,你去睡吧。我等等红籽,他们的侦察关系到整个部署。”王庆禹看见严苍培有些倦意。 “也好,你也早点睡。如果红籽那边顺利,可以定在后天晚上。”严苍培很坚定地说。 王庆禹表示支持这个时间段,“后天晚上可以。最好是个阴天,没有雨,也没有风,只要不起大雾,就是个好日子。” 严苍培笑道,“老三刚才告诉我,后天晚上子时大吉,过了要再等五天。哈哈!” 王庆禹大笑,“大哥不是从来不信这些吗?怎么认真起来了?” 严苍培起身,边走边笑,“偶尔信信,很灵验的。” 王庆禹望着他的背影,有些说不出的酸楚。几十年的老兄弟,他想什么难道还不明白?大哥是在想方设法保全大家安好。 王庆禹的情绪很稳定,依然独自坐那里,静静地思考着如何攻打机场,各种突袭画面不断地在脑海里闪现。每当出现有人中弹倒下的幻景,又立即擦除,重新再来。 方雪影静悄悄地走过来,王庆禹关切地问道,“怎么还没睡?” 方雪影微微一笑,流露出一种特有的妩媚,“红籽不回来,你们的丫头就不睡。丫头不睡,我又怎么能睡?” 王庆禹站起身来,望着方雪影,“我也是在等红籽他们的消息。” “我们走走。”方雪影指了指他俩曾经走过的那个深洞。 王庆禹也不知她上次怎么突然离去,正好问问。 进入洞穴较深的地方,已没有人能看见了他们了。方雪影照样挽起王庆禹的胳膊,慢慢地向深处走去。“说实话,我怎么也没想到我这一辈子,会在山洞里散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王庆禹也笑道,“我也没有想到,我当上了山顶洞人!” 方雪影抬头望着他,仔细打量着,“周口店的山顶洞人?不像!” “怎么不像?”王庆禹见她的表情很真诚,随口问道。 方雪影回过头来,看着前面黑黑的深洞,若有所指,“山顶洞人是智人,是有智慧的。” “你的意思,我没有智慧?”王庆禹知道她在讥讽他,但不知是指哪个方面,“我不明白。” 方雪影忽然一个急转身,一把搂住王庆禹的腰,抬头凝望着他那坚毅的脸庞,委婉而又深情款款地说,“大丈夫顶天立地,不能没有红颜知己!” 王庆禹已感受到她兰气如吹,娇媚的容貌中散发出万种风情,骨子里透露出一种成熟的风韵。王庆禹的呼吸急促起来,她饱满的胸脯紧紧地贴压在他胸间,心脏急速跳跃,难以自制。“雪影,给我点时间,等几天。” 方雪影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纤手在王庆禹背上不断地游走,或左或右,忽上忽下,摸不够,抚不尽。 王庆禹的手已开始失去控制,左手紧紧地搂住方雪影的腰,右手开始慢慢下滑,触及方雪影丰腴的臀部。 方雪影的娇躯忽然一颤抖,王庆禹急忙收回自己的手。 王庆禹果断决绝地推开方雪影,拉起她的手,很直接地说,“回去!等打掉飞机场,我陪你三天三夜!” 方雪影被他拉着走,身不由己,边走边吵,“正人君子令人敬佩!可正人君子也是一种心理疾病,得看医生!” 方雪影忿忿不平地回到床上,面露愠色。李西妍却笑嘻嘻的,“出事了?找罪受了?” 方雪影见她幸灾乐祸的样子,翻身朝着洞壁,“懒得理你,看到都烦!” 李西妍忽然说,“红籽哥回来了,我去接他。” 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罗红籽和徐荆深夜才回来。 老罗、薛蛮子赶紧去张罗些吃的。 王庆禹、老班长、严苍培听着他俩的侦察结果。 卡车到机场这条路大部分不是主干道,只有十来公里是到机场的要道。但卡车只能行驶到离机场四公里的地方停下,若再往前走,机场瞭望台就能看到卡车了。幸运的是这段路并没有设哨卡,前几天因军火库被炸,各个道路都设有检查站,才撤销不久。 难点就是机场附近的几公里范围内,都有巡逻队,白天很密集,夜间多为装甲车巡逻。 严苍培眉头紧锁,“看来白天肯定是不行了。只能选择夜间。” 老班长很有体会地说,“夜间也不好办。那个装甲车不好收拾,以前,我们都是拿着炸药包和手榴弹硬拼。” 王庆禹低着头沉思,“装甲车分两种情况来看,一是开打前遇上装甲车巡逻,二是开打后装甲车向我们冲来。” 徐荆用担忧的语气说,“我在路上就一直考虑这个问题,如何干掉装甲车,是一个很棘手的难题。” 王庆禹大胆构想,“能不能在遇上装甲车巡逻时,首先干掉它。” 严苍培并不同意,“风险大!如果装甲车后面有鬼子巡逻队跟着,根本不可能。一有响动,整个机场的警报就会拉响。” 老班长分析道,“如果遇上巡逻的装甲车,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躲起来,让它过去,相安无事;二是把鬼子从装甲车里调出来,冷兵器收拾,但也存在意外暴露的风险。所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好是躲,不惊动它。” 王庆禹点头认同,“老班长说得有道理。红籽?!” 王庆禹见罗红籽一直没说话,直接点名。 大家朝罗红籽望去,只见他在后面坐着,把头放在李西妍肩上打瞌睡,实在太累了。 吃完早饭,老班长就带着任宪出发去军火洞换岗。 严苍培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不由得感慨,“这些八路军还真是纪律严明,听从统一安排,服从调遣,很不容易。” 王庆禹也笑道,“蛮子、小徐、小方、丫头也是如此。” 严苍培感叹道,“都是为了消灭鬼子!我们也如此。” 来到军火洞,老班长叫李籍、何籓、伍军回去休息。 何籓、伍军坚持要留下来,叫老班长和李籍回去。何籓说大哥、二哥随时可能找老班长商议事情。 老班长也明白,大战在即,道理如此。就和李籍返回偏岩子。 徐荆一个人躺在洞里的床上,思绪万千。昨天亲眼看见飞机场后,更觉得自己正在干一件非常震撼的大事。 他知道今后没有人会记得他徐荆,他的部队也不会登记他的战绩,但他尽了本分! 那个该死的装甲车,不只一辆,迟早会从机场里冲出来,用机枪扫射严苍培、老班长、方雪影他们,他认为,必要时,只有用卡车去撞击装甲车,才是免受灾难的最好办法。他意识到自己的悲壮,一种无人知晓的惨烈,一种以命相搏的壮举。轰轰烈烈却又悄然无声。 他已不在乎军功荣耀,也无所谓封官授奖。不是生无可恋,而是当下该有的担当。 午时,老班长和李籍回来了。 大家围着沙盘,徐荆标出停车的最佳路段,王庆禹标出了正面、西面、南面进攻的位置,迫击炮和掷弹筒的方位,谋划着发挥威力的有效距离,主力进攻方向,还有李籍切断线路,扫清外围袭扰的关键点等等,反复磋商,仔细部署。 对于如何应对巡逻的装甲车,还是采用躲避的方法为稳妥,一旦失手暴露目标,则将前功尽弃。而开打后,如何解决装甲车问题,就用老班长的传统方法,炸药包和手榴弹强行进攻。 () 第四十四章 援兵 罗红籽负责上半夜警戒,与李西妍坐在木凳上,四周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见。 洞里的光,在外面几乎看不见,有树枝树叶遮掩,伪装得很隐秘。除非有人进出,才能露出一点光亮。 李西妍紧靠在罗红籽身上。 罗红籽用左手搂住她的腰,右手握着步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真够辛苦的。 “红籽哥,我们什么时候圆房啊?”李西妍声音很低,生怕别人听见。 罗红籽没注意听,加上她声音很微弱,反问道,“什么?” 李西妍极其羞涩地细声重复一遍,“就是圆房。” 罗红籽听清楚了,“你想要修个圆房子呀?这得问我爸,他做主。” 李西妍把他一推,站了起来,既尴尬又窝火,脾气一来,吵架似的,“气死我啦!不理你啦!” 罗红籽也跟着站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是修个房子嘛,有必要冒这么大的火?” 李西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吵道,“猪八戒都晓得背媳妇,你猪都不如!” 罗红籽忽然“嘘”的一声,“别说话,有人来。七八个。快去通知严叔。” 李西妍转身就朝洞口跑去。 罗红籽拉动枪栓,打开保险,靠在石壁上隐藏起来。 那些人在黑幕中渐渐显露,也没有说话,只顾快步奔走。 罗红籽远远地问,“谁?” 对方应道,“我!” 罗红籽已分辨出是老万的声音,但必须小心谨慎,马上对暗语,“灶鸡!” 对方回答道,“霞块!” 罗红籽急忙收枪站出来,“万大哥,这么晚了,辛苦啊!” 万铁匠他们走近,看见是罗红籽,急忙介绍,“韩书记,这就是张连长的‘樵子一刀’罗红籽!” 韩书记伸手相握,老万在旁边介绍说,“这是我们地委的韩书记!” 罗红籽也不知这书记是什么官,也不知他们来干什么,反正是客人,笑呵呵地,“欢迎!欢迎!” 老万又迈开步子,领着大家朝洞里走去,“还有三个你都认识,等会再给你介绍,肚子饿得不行了。” 王庆禹等人听得李西妍报告,正提着枪往外走,老万掀开木条们,领着大家走进来。 老班长很惊讶,“老万,这么晚了?” 老万把严苍培、王庆禹叫到一块,“这是我们地委韩书记,他带来了这一带有实战经验的同志,来和大家一起攻打机场!” 严苍培带头鼓掌! 洞里掌声响亮,异常热闹。 掌声稍弱,老万大声喊道,“薛蛮子,我给你打了三把刀,快去整点好吃的!我们还没吃晚饭呢。” 严苍培赶紧吩咐,“对,对,快弄吃的。蛮子、老罗、赵蒙、老三,快去!” 李籍认出来了,“管家,你也来了?!” 李管家急忙挥手打招呼。 王庆禹也认出来了,“李管家,你也是八路军的人?” 李管家点点头,“都一样,都是抗日战士!” 严苍培看着两个年轻人,走上前去,“你们是王老太爷的两个孙子?” 两个后生早就认出了他们,只是没相认。“是的,我叫王壮疆,他叫王壮寰!” “好啊!我王家好汉辈出,个个英雄!”王庆禹伸出大拇子,大笑。 王壮寰却老老实实地说,“大伯,我爹和我爷爷不是。他们不知道。” 王庆禹不服输,纠正道,“哎,迟早都是。” 王壮寰见到王庆禹认家族,很感亲切,仿佛是久别的亲人。“大伯,刚才万叔的接头暗语,什么‘灶鸡’、‘霞块’是什么意思呀?万叔他也不知道,日本话吗?” 王庆禹哈哈大笑,“是红籽老家的土话,灶鸡就是蟋蟀,霞块就是青蛙。” 众人哈哈大笑。 原来,老万接到赵蒙和何籓的通知后,就想办法联系八路军张连长他们和地委领导。罗团长他们一直联系不上,而地委就做了应急准备,并调配了附近有作战经验的潜伏人员,连同韩书记和老万,一共九人,向青岗县靠拢,迅速集结于浅草村万家祠堂。 韩书记向王庆禹举荐李管家,李君奕早年就是旧军阀的炮兵,炮打得很准。后来,不干了,回乡当上了李府的管家。 王庆禹一听,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他正担忧迫击炮的发挥,李君奕替代老班长,足以与盖爷争雄。“你们来得太好了!我的胜算加二成,达七成。” 韩书记继续讲道,“我们上级认为,打掉土水垭机场,是对日军军事部署的极大挫败,起到了牵制作用,也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削弱了鬼子的空中力量。同时,也是中国军民齐心抗日的史实见证!” 严苍培听得很高兴,“好!” 王庆禹一向沉稳,也忍不住激动起来。他极力控制情绪,“韩书记,准备吃饭!明天我们再细细琢磨作战计划。” 李西妍来到煮饭的地方,见薛蛮子正在切腊肉,悄悄走近,附耳对他说,“薛叔,给我一片腊肉,我去给红籽吃。我不吃。” 薛蛮子转头看她一眼,随手递两片给她,“一人一片,精肉,亏谁也不能亏我们的小丫头。” 李西妍拿起就走,“谢谢薛叔!” 盖爷等她一走,就对老罗说,“老罗,看见没有?好媳妇,懂得疼男人。” 老罗笑眯眯的,一边往灶里加柴,一边吸着叶子烟,“这丫头合我的意。” 睡得很晚,也起得很迟。 两位八路军伤员拄着拐杖帮忙烧火,打杂。薛蛮子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他蒸了几笼馒头,用来留作当干粮,晚上打机场时吃。 快到中午了,大家才纷纷起来吃早饭,玉米粥、红薯、馒头、腊肉炒白菜、盐菜。 赵蒙吃完饭,就和王壮疆兄弟、叶通下山,接替何籓的警戒任务。 严苍培、王庆禹、老班长、罗红籽、韩书记、李君奕、盖爷、李籍等人围在沙盘边,讨论今夜攻打机场计划。 王庆禹作了详细介绍。 韩书记根据人员增多的情况,进行适当调整。迫击炮攻击目标和位置不变,增加两个掷弹筒主攻南面的军需库,同时,派人以偷袭的方式,突破南面防线,占领燃料库,炸掉飞机包,四面开花,把鬼子打蒙,不给他们组织反抗的机会,在混乱中消灭他们。 徐荆提出自己负责干掉机场的装甲车。 李籍考虑机场的供电线路非比寻常,考虑用爆破方式。先断通信,后炸电路,以爆破声为攻击信号。 王庆禹听了他们的发言,真有集思广益的感受。“韩书记说的对!现在有了李君奕他们,力量大增,可以对整个机场发动多点攻击。我很赞成韩书记的想法,稍后再具体细化分解任务。” 他对徐荆却有些疑惑,“小徐,你考虑怎样干掉装甲车?” 徐荆说出他的大胆设想,“如果巡逻的装甲车未被夺取,那么,一旦开打,这个家伙就会掉头攻击你们,这时,我就用卡车追上去,把它撞翻,至少让它下道。如果机场的装甲车冲出来,我就冲上去对撞。” 众人齐声阻止,“这个不行。” 王庆禹坚决不同意,“你这个风险太大!不同意。到时遇上装甲车,我们用掷弹筒、炸药包去干它。” 徐荆早已预知会遭致反对,编好了借口。“我在部队就经受过撞击训练,我会及时跳车的,没有危险。” 韩书记很反对,“不到万不得已,不走这一步。不作为行动计划内容。” 老班长也说,“我们八路军在这方面有经验,装甲车就交给我和任宪去对付。” 王庆禹继续主持会议,“装甲车的问题,暂时就由老班长和任宪负责。老四,你那边有困难吗?” 李籍答道,“就是我一个吗?” 老班长笑道,“你一个人恐怕干不下来。我和老严、老王商议过,叶通跟着你,他在爬杆上树,爆炸破坏方面,有经验,给你做搭档,如何?” 李籍明白,他们早已为他物色好了搭档,“老班长都看得起的人,自然是能人,就叶通。” “好!”王庆禹做最后部署,“我和大哥负责攻占油料库,摧毁飞机!何籓负责打掉军需库,韩书记、红籽、老班长负责正面攻击。你们看有什么意见没有?” 都表示无异议。只有徐荆一脸不高兴。 严苍培看见了,“小徐,你的任务也很重。打响后,你要保证把卡车上剩下的弹药送上来。” 王庆禹没有理会小徐的情绪,继续说道,“下面,我们讨论一下,各小组协同作战和多层次交替进攻的预案。” () 第四十五章 出击 天色还早,云缝里偶尔射出几束阳光。 大家提早吃晚饭,就要开赴战场。 老罗有些沉默寡语,他没有上过战场,只知道很危险,枪弹无情,他有些担忧红籽和丫头。 罗红籽跟平常一样,依然有些迷茫的眼神,透出一种无所畏惧的气概。他来到老罗身边,再次劝道,“爸,你就别去了,在家等我们。” 老罗有些恼怒的样子,“怎么婆婆妈妈的?说好事就不要改变。” 李西妍刚好走来,“爸,红籽哥是怕你累很了。” 老罗转身走开,一本正经地甩了一句,“你俩个还是关心一下,我什么时候抱孙子才是真的!” 李西妍急忙拉了拉罗红籽的手臂,笑容满面地望着他,“爸的意思叫我们生孩子得了。” 罗红籽没有听她说什么,望着老罗朝老班长走去,喃喃自语,“我怎么老觉得那个红五星跟我有什么关系?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李西妍知道他又跑调了,使劲地摇着他的手臂,不高兴地嗔道,“什么呀?又是红五星!” 罗红籽急忙回过神来,“西妍,你一定要保护好爸。开打之后,别让他乱跑,照顾好伤员就行。” 李西妍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望着罗红籽点头。“红籽哥,我们一定要一起回你的李公坝。” “嗯!”罗红籽微笑着答道。 徐荆来到薛蛮子住宿的山洞里,他一个人在收拾几把龙水刀。从家乡带出来的正宗货只剩一把了,万铁匠仿制了三把,虽然外形一致,但薛蛮子却能从重量、厚薄、硬度等细微差别中分辨出来。 “薛叔,不去洗碗了?”徐荆问道。 薛蛮子回头一看,笑道,“不洗了,等小田、小邱慢慢洗。” 徐荆看见他随身携带的包袱,知道那里面装的都是战死兄弟的遗物。“这个包也带着?” “不带!”薛蛮子提过包袱,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炖锅塞进去,“我能活着,就回来取,继续带兄弟们回家!回不来,就把这山洞当做我和兄弟们聚集的地方,每天晚上,团长和兄弟们一起打麻将,喝酒,一起望着我们的家乡…” 徐荆故作淡然,“不要那么悲观,我们没事的,都会回来。” 薛蛮子点点头,换个心情,“计划那么周密,弹药也充足,应该没问题。” 徐荆也附和着说,“韩书记和管家、老万他们加进来,胜算大。” 薛蛮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上次你提出搞个参加人员名单,我还真没空办这事。咋整?” 徐荆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有什么用?我现在都觉得搞那个名单笑人,无非就是功名利禄,加官进爵,关我什么事?” 薛蛮子满意地笑道,“有长进!越来越像我的风格了!” 徐荆转头看着洞外,“韩书记说的对,这是中国军民向侵略者宣战!” 盖爷在经得严苍培同意后,来到厨房找到田兵和邱英华。 田兵急忙让他坐,“盖叔,有事吗?” 盖爷手里拿着一布袋,“这里还有三十八个大洋,如果我回不来了,就把他交给我五兄弟中的任何一个人。” 田兵不敢接,“盖叔,没那么严重,你想多了!” 盖爷一脸不高兴,“不听话是不是?!听着,如果我五兄弟都没回来,就交给薛蛮子或者老罗他们!如果都没回来,就留给八路军!知道不?” 田兵潸然泪下,他想都不愿这样想。 旁边的邱英华用颤抖的双手捧起布袋,“我发誓!一定按照盖叔吩咐的去做!” 田兵擦了擦眼睛,看着盖爷,“大家都会回来的!我们煮好饭,等你们!” 盖爷大咧咧地笑道,“这只是以防万一,没事的,都会回来。” 王庆禹收拾好装备,走出自己住的山洞,方雪影早在外面等候,“出发了?” “出发!” “记住你的承诺!回来实践自己的誓言!” 王庆禹不解,这么严重?“什么誓言?” 方雪影春风满面,娇媚一笑,“三天三夜!” 王庆禹哈哈大笑,“这可比打飞机场更费力!” 方雪影更是神采奕奕,风情万种,挽住王庆禹的胳膊,“我看你,能行!” 所有人下山了! 田兵、邱英华拄着拐杖,站在洞口,送别远去的人们。 他们已消失在树林中,看不见他们的身影,田兵和邱英华,左手拄拐杖,右手敬军礼,久久不回洞里去。 赵蒙等警戒人员,吃上送来的晚饭,虽然有些凉了,但很可口,吃得津津有味。 王庆禹等人开始配发武器,长短枪和手雷自选,机枪、掷弹筒、迫击炮指定人专用,各小组自行配备弹药。 待赵蒙等人吃完饭,天色已渐黑了下来。 老班长叫人把洞里的木板抬出来,搭成小木桥。 王庆禹把流动哨放到公里开外。 徐荆驾驶着卡车,缓缓驶出山洞,沿着草丛里的凹凸地面,慢慢驶过木板,再继续前行一段,就上了山区公路。 这段公路很偏僻,路况也不太好,很少有车通过,常年无人维护,路面上还长出些野草。 天色已黑下来。 众人依序上车。 王庆禹、李西妍坐在驾驶室。 李西妍主要负责日语翻译,以防与鬼子不期而遇,便于及时应对。 其余人等均在卡车上面的车篷里。 黑夜里,徐荆小心翼翼地在山路上慢行,直指机场方向。 天空很黑,象一口大锅底。 但他们已能看到远方机场的灯光投射到云层的底部,使那边的云底很不协调。 地上,鸦雀无声。 没有风,也没有雨。 近两个小时,他们到达预设的停车位置。 这里是山区与平坝的接壤带,再往前行,夜间的汽车远光就有可能被瞭望塔看到。而从机场的布局来看,这里是分散行动的最佳地点。 李籍、叶通、盖爷、薛蛮子、李君奕、王壮疆、伍军等人,向机场北面进发,率先出发。 王庆禹、严苍培、何籓、任宪、万铁匠等人向机场南面进发,第二批次出走。 韩书记、老班长、罗红籽、赵蒙等人,等他们走后,就立即把卡车开到路边的宽敞地带,用树枝伪装起来,临时遮掩,怕鬼子车辆路过时意外发现,节外生枝。 一个小时后,罗红籽带着韩书记、老班长、赵蒙及王壮寰等五名地方上人员,向机场的正面进发。 徐荆、老罗、方雪影、李西妍在卡车附近待命!炮声一响,就把卡车开去与老班长他们汇合。 果然,鬼子的一辆装甲车沿着机场外围巡逻,但后面并没有巡逻队跟着。 按照先前的计划,躲避装甲车,隐蔽埋伏,不惊动鬼子,所以,各路人马放任它巡视,没有采取冒险行动。 临近子时,各小组均已到达指定位置。 北面,盖爷和薛蛮子一组,李君奕和王壮疆一组,但两组相距较远,一个主打军营,一个主打指挥部和防空炮台。他们抓紧时间固定炮位,校正标尺,做好发射准备。 伍军的机枪设在两组之间的靠前位置,负责阻击从机场出来进攻迫击炮阵地的鬼子。 南面,何籓和任宪手持掷弹筒,早已到达军需库外围附近,万铁匠抱着机枪负责警卫。 王庆禹与严苍培已抵近东面最远的油料库外围,只等攻击开始,他两兄弟就立即剪开铁丝网,冲进机场,占领油料库。 老班长和罗红籽各抱一挺机枪,韩书记他们带着两个掷弹筒,全部逼近机场,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机场的探照灯来回扫视着。 巡逻装甲车依然慢悠悠地游荡。 鬼子没有发现异常,机场内跟往常一样,显得很平静。 八路军擅长夜战和偷袭,老班长他们的战士,全是这方面的能手。而韩书记带来的几位,经历过多次对敌袭扰和突击战斗,更是在敌占区摸爬滚打的高手。 罗红籽看着他们的动作姿势、表情眼神、暗示交流等等,都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 () 第四十六章 激战 零时,“轰!”远处传来一声爆炸。 顿时,机场全黑。天地之间,一片黑暗。 李籍、叶通得手了。 盖爷与薛蛮子率先发难,迫击炮弹飞向军营,先以纵火弹打头阵,机场的北面四处着火。 盖爷杀心大发,踌躇满志,边打边笑,“老夫黄盖,今天要火烧赤壁!” 薛蛮子一边装弹,一边喊道,“老夫薛仁贵,今天要火烧连营。” 盖爷一边精准射击,一边哈哈大笑,“蛮子,三国和被你大唐吞来吃了?” 李君奕紧跟而上,直接命中防空炮台。 何籓、任宪在南面用掷弹筒发起攻击,直接袭向军需库。 罗红籽他们迅疾向机场岗哨发起进攻,冲锋过去。 王庆禹剪短铁丝网,与严苍培进入机场。 横田在梦中惊醒,窗外已是榴弹纷飞。急忙打电话询问,可线路早已被破坏。 龟田横野刚冲出房门,就被一炮撂倒,炸飞一支胳膊,晕死过去。 井上正男跑到外面,炮弹从各个方向飞出,四面起火,乱作一团,有的飞机已着火燃烧。 他冷静一看,发现了北面的炮位,立即叫喊着召集士兵,向北面冲去。 王庆禹与严苍培,端着三八大盖,快速跟进,两人弹无虚发,一枪一个。 被轰炸得惊慌失措的日本兵,还未回过神来,就被两支神枪送下地狱。很快,看守油料库的六个鬼子就被歼灭,严苍培与王庆禹迅速攻向飞机包。 何籓并不顺利,炸死炸伤十几个鬼子,却没有把军需库弄炸。在万铁匠的机枪掩护下,何籓迅速剪断铁丝网,与任宪冲入机场。 徐荆好不容易等到炮声响起,立即松开卡车油门,带着老罗、小方、丫头,以最快的速度,向罗红籽他们所在的阵地冲去。 机场里的鬼子很快组织起反扑,大队人马向罗红籽他们冲来。 罗红籽、老班长端着机枪扫射,韩书记他们继续用掷弹筒打击。 鬼子一炮轰来,气浪把罗红籽掀起来,重重地摔落在地。 罗红籽感觉头部落地被狠狠撞击了一下,又爬起来找机枪射击。 盖爷见鬼子开炮,迅疾调整坐标,一炮轰出去,瞬间就灭了鬼子的炮位。 卡车一停,方雪影、李西妍就急忙朝罗红籽他们奔去。 徐荆赶紧爬上车厢,喊到,“罗叔,你在下面接一下,我把弹药卸下来。” 老罗早就看呆了,何时见过这般阵仗。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伙人,把鬼子机场干得火光冲天,鬼哭狼嚎。听见徐荆在叫他,就立即接住弹药箱。 在东面机场的尾部外围,巡逻装甲车听见炮响,试图倒回去攻击盖爷和李君奕他们,李籍与叶通正好与它遭遇,李籍立即抬手一枪,打灭装甲车的探照灯,随即朝瞭望口不断射击。 这辆是八七式装甲车,内乘五人,配有机枪。车内的鬼子朝李籍方向密集扫射,叶通趁机就地一滚,迅速把炸药放在车上,一声剧烈爆炸,人和车都飞上了天。 李籍带着叶通,赶紧向盖爷他们奔去。 何籓、任宪、万铁匠冲锋陷阵,攻下军需库。 何籓大喊,“老万、任宪立即炸掉仓库。我去东面接应大哥、二哥。” 严苍培与王庆禹两支神枪见人就杀,枪枪不空,鬼子和皇协军根本无法招架。眼见远处何籓杀过来,王庆禹大喊,“大哥,你去与老五他们汇合,炸掉飞机包里的飞机,我去对面杀飞行员。” 严苍培还未来得及阻止,王庆禹已穿越跑道,杀向北面的军营。 任宪用掷弹筒底座砸开大门,跑进仓库,找到炸药,快速安装,点燃就跑。 军需库的爆炸很撼天动地,火光冲天,横田吓得瘫软在地上。 万铁匠、任宪赶上来,与何籓、严苍培合兵一处,开始炸毁飞机包。 井上正男率队攻向迫击炮阵地。 伍军率先遭遇,他伏在沟里,机枪扫射,奋力阻止日本兵往前冲。 王庆禹单枪匹马,在北面停机坪穿插冲锋,意欲驾机逃跑的飞行员都被他一一击毙,而后手雷直接扔进机舱。他矫健敏捷,又跑又跳,杀得兴起,快意恩仇。 徐荆在努力寻找装甲车,他一边与老班长他们一起射击,一边观察有没有装甲车出来。 老班长看见东面的火光映红了天空,机场里面爆炸声频频传来,知道何籓他们已得手,信心大增,大喊:“同志们,冲啊!” 老班长端着机枪,率先冲进鬼子的机场。 罗红籽听到老班长高喊:“同志们,冲啊!” 在战火交织的场面中,罗红籽失去的记忆被唤醒,猛然想起七年前的冬天… 他们从赣南打到黔北,大仗小仗,仗仗惊心。 在九隆山上,他们连负责阻击任务,保证大部队安全转移。 百来号人对战上千人的进攻,战斗十分惨烈。 一场恶战下来,弹尽粮绝,仅剩十来个人, 梁连长挥舞大刀,高声呼喊:“同志们,冲啊!” 自己端起刺刀冲向敌人。 罗红籽赤膊与敌人拼刺,几十个围攻他一个,最后被敌人的刺刀刺倒,滚下悬崖。当时,罗红籽大喊一声,“红军万岁!” 便滚下悬崖,头部受到重击,失去所有记忆。 这时,罗红籽清醒过来,想起红军战斗的境况,又大声高呼:“红军万岁!” 老班长、韩书记、赵蒙、所有人,心中一惊,罗红籽怎么会喊“红军万岁!”? 但见罗红籽端起机枪,边扫边冲,毫无惧色,杀向鬼子阵地。 韩书记、赵蒙、王壮寰和另外一名队员紧紧跟上。 鬼子的反扑非常凶猛。 韩书记带的人已两人牺牲,一个重伤,方雪影、李西妍、老罗负责急救。 徐荆正要冲上去,他听见了东面的装甲车声音,立即返回,上了卡车驾驶室。 在罗红籽他们的冲锋下,鬼子不得不后撤。 徐荆驾驶着卡车冲进机场,直奔装甲车而去。 老班长一边扫射,一边焦急地怒骂,“这小子真他娘的疯了。” 井上正男带着三十多人,冲向盖爷和李君奕的炮位。 伍军凭借一挺机枪和地形优势,已经干掉二、三十个鬼子和皇协军。 然而,鬼子也很凶凶残,采用分散队形围攻上来。 伍军单枪匹马,抵挡不住,身中数弹,壮烈牺牲。 剩下的鬼子在井上正男的带领下,杀向盖爷他们的炮位。 盖爷中弹倒下,很吃力地喊道,“蛮子,继续把炮弹打完!” 薛蛮子也顾不上盖爷了,拼命把最后几枚榴弹发射出去。他知道,只有狠狠地炸鬼子,严苍培他们才有救。 冲近的鬼子一枪打中了薛蛮子的左手臂,他单手操作,终于把最后一枚炮弹发射出去。 薛蛮子胸部中弹,也倒下了。 薛蛮子与盖爷已经双双躺下,一个日本兵朝盖爷补枪,他的身体只是弹动了一下,早已气绝身亡。 薛蛮子躺在边上,已经站立不起。他飞起一刀,补枪那个鬼子当场毙命。 井上正男急忙向薛蛮子补枪,他也动弹一下,闭上了双眼。 井上正男看见那边的李君奕还在发射炮弹,举枪吆喝着朝那边奔去。 正当井上跨过薛蛮子的身体时,薛蛮子忽然睁眼,奋力一刀,直插井上正男的项上大动脉,穿了个对角,他还没醒悟过来就断了气。 几个日本兵同时向躺着的薛蛮子补枪。 然而,他发出最后一刀后,就已经牺牲了。 李籍和叶通赶来,已经迟了。 李籍大老远就开枪射击,一个不留!边打边喊,“三哥!蛮子!伍军!” () 第四十七章 红军 王庆禹已经杀死五个飞行员,连炸六架飞机。 他劲头十足,接连把手雷扔了就跑,但还是浑身带伤,面容漆黑,衣衫破碎。 王庆禹日盼夜盼的时刻到了,为了亲人,为了那些在轰炸中死难的同胞,他必须赶尽杀绝! 王庆禹努力搜索着穿飞行服装的鬼子,一个不漏。 他见到完整的飞机就炸,在机场里穿梭奔走,杀得兴起。 一辆装甲车驶来,上面的机枪密集向王庆禹扫射。 王庆禹随手一枪,打掉装甲车上的大灯,但不管用,机场燃起的火光已把各个角落照得通亮。 王庆禹一边躲闪,一边想办法靠近装甲车,他试图炸了它。 严苍培和万铁匠在远处看见了装甲车与王庆禹纠缠,急忙朝这边跑过来,边跑边朝装甲车开枪,试图吸引它的注意力。 但是,没有效果。装甲车上一挺机枪扫王庆禹,另外一挺压制严苍培和万铁匠,而装甲车死死咬住王庆禹不放。 徐荆把油门踩到最大,对准装甲车直冲而来。 严苍培和万铁匠急忙闪到旁边,给徐荆让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装甲车的机枪打中王庆禹。 王庆禹身上打了许多窟窿,他血流如注,倒地牺牲。 徐荆在背面,没有看见王庆禹牺牲,他开足**,硬生生地撞向装甲车。 装甲车的里鬼子看见了,但已来不及躲避了,发出了临死前的哀嚎。 卡车与装甲车猛力地撞在一起,徐荆与装甲车里的鬼子同归于尽。 烈火熊熊燃烧,车辆即将爆炸。 严苍培和万铁匠不顾安危,试图冲上来救出徐荆,但没跑几步,剧烈的爆炸发生了,卡车与装甲车同时解体,分散成几堆燃烧。 何籓和任宪炸完最后一个飞机包,就听到装甲车爆炸的声音,飞奔过来一看,王庆禹面目全非,浑身是血,何籓叫了声:“二哥!” 急忙背起王庆禹的遗体,快速去找严苍培汇合。 严苍培和万铁匠都受了伤,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任宪跑来急忙扶起严苍培和万铁匠。 何籓背着王庆禹,看见严苍培站起来,激动地悲叫道,“大哥,二哥走了!” 严苍培早已料到王庆禹凶多吉少,急忙问,“徐荆呢?找到没有!” 何籓和任宪同时摇头。 徐荆在爆炸中和鬼子同归于尽。 严苍培急切地吩咐何籓,“老五,快走,油库随时可能会爆炸。” 任宪急忙扶起严苍培和万铁匠,左右手各搂一人,吃力地向西面出口走去。 何籓左手扶住背上的王庆禹,右手开枪射击,扫除意欲向他们开枪的残留鬼子。 李籍配合李君奕、王壮疆打完最后一发炮弹,就去背盖爷,“三哥,我们回家!” 李君奕背起薛蛮子,叶通背着伍军,王壮疆背着枪支弹药,向西面出口集结。 罗红籽等人拼命冲锋,连下塔台、炮台,攻向机场的作战指挥中心。 这个是鬼子负隅顽抗的最后堡垒。 罗红籽冲向指挥部大楼,一脚踹开大门,就是一轮扫射,但同时,里面也是机枪扫射出来,罗红籽来不及躲闪,身中数弹。 老班长急速拉开罗红籽,扔进一颗手雷,彻底摧毁指挥中心。 老班长见罗红籽伤势不轻,急忙叫赵蒙和王壮寰把罗红籽背下去,快去找李西妍、方雪影、老罗。 老班长和韩书记迅速清理残敌。 何籓背着王庆禹,任宪扶着严苍培和万铁匠,来到机场西面的安全地带。 老罗怀抱罗红籽,方雪影、李西妍正在抢救。 严苍培一看见罗红籽血肉模糊,人事不省,顿时流泪满面,坐倒在地。 方雪影跑过来,看见何籓把王庆禹放躺在地上,上前就跪倒在王庆禹身边,紧紧咬着牙,泪如雨下。 何籓也不说话,默默地解下自己的大氅,给王庆禹盖上。然后坐在王庆禹身边,默默无语,哭不出来。 老班长、韩书记和一名队员押着俘虏过来。 横田把手搭在龟田肩上,他的一只腿被打断了。 何籓的枪平放在王庆禹膝关节上,枪口正对着老班长他们的来向。 当老班长他们慢慢走近时,何籓伸出大拇指,一触扳机,斜放的步枪射出一弹,直接命中横田的头部,当场爆头,命丧黄泉。 老班长大声喝道,“何籓!他们是俘虏!” 何籓头也不抬,冷冷地说,“走火了!” 老班长正要动怒,王壮寰急忙解释道,“老班长,确实是走火。” 龟田跪在横田的尸体傍边,“八嘎!” 何籓又用小指动了动枪身,大拇指一扣,又一枪把龟田爆头,当即毙命。 老班长气得脸色铁青,“你?!” 何籓面色冷酷地说,“枪不好,老是走火。” 老班长很是激动,“你这样做,我很不好交代。” “交代什么?”李籍、李君奕、叶通背着盖爷、薛蛮子、伍军回来。 何籓一看,叫了声,“三哥怎么啦?蛮子怎么啦?伍军!” 便嚎啕大哭,终于哭出声来。 李籍看见了躺着的王庆禹,他没有哭,只是揉了揉眼。 严苍培悲伤地摇摇头,低声喊道,“老三、蛮子、伍军!” 李籍脱下风衣,给盖爷盖上,转身问老班长,“还有多少俘虏?” 老班长指了指后面的五个鬼子,两个皇协军,“七个!” 李籍从王壮疆手里夺过伍军用的机枪,他走到俘虏面前,就是一轮扫射!一个不留。 老班长大声吼道,“不许杀俘虏!” 李籍把枪一扔,“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韩书记看着老班长,不满地说,“你激动个啥?他们又不是军人!你还是抓紧清理机场,早点撤走!” “红—籽—哥—!”李西妍突然撕心裂肺地叫喊。 方雪影、何籓、李籍、李君奕等人急忙向罗红籽围过去。 严苍培一听,悲愤满腔,大声喊道:“红—籽—!” 接着大声高喊: “家国有儿郎, 天地作衣裳。 今生无出路, 故梦留他乡!” 刚刚念完,一口鲜血喷出,昏厥过去。 众人都围在罗红籽面前。 罗红籽奄奄一息,李西妍流着泪,哭喊着。 罗红籽微微睁眼,很吃力地看着周围的人。 老罗紧紧握住罗红籽的手,“红籽,你没事的。爸救你!” 罗红籽的声音很微弱,可大家都在听他说,“爸,告诉德昌,照顾好西妍!” 李西妍泪流满面,只是摇头。 老罗急忙点头,“丫头等着你结婚,我们回家修大房子。” 罗红籽痛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罗红籽看着老班长,“老班长,红五星,我是红军!” 老班长、赵蒙、叶通、任宪、韩书记、李君奕、王壮疆、王壮寰等人立即举起右手,敬军礼! 罗红籽看见了,想回礼,却动不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红一军团红军战士蒲克坚,赣南兴邦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