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O的端水翻车实录》 1、第一章 “诶,晚上大明星宁婵月来咱们学校进行电影宣传诶,你去不?” 程愉心熟练地推开门,走进徐归一常在里面学习的空教室,激动地拍了拍徐归一的肩膀,倒也不客气,又一屁股坐在了徐归一旁边的位置上。 “不去,晚上还有组会。” 徐归一握着鼠标的手顿了一下,但接着便继续改起了ppt的格式,眼皮抬都没抬。 “这么重要的日子还有组会?你们导儿也太压榨了吧!” 程愉心把水杯“duang”地一声掷在桌上,以表示自己对徐归一导师做法的愤怒,但为友泄愤的心情转瞬即逝,又被宁婵月来宣传这一足以让程愉心兴奋的一周睡不着的好消息掩盖。 程愉心吞了吞口水,还是没忍住此刻内心的激动,“诶,你知道吗,大明星宁婵月诶,屈指可数的omega影星,我可是真情实感的追过她呢,而且我也想看看传闻中她的绝世容颜,圆我本科时代的梦想,不知道她是不是和电视里的一样漂亮。” “大明星总还是漂亮的吧。” 徐归一虽然表面上改着晚上组会要汇报的ppt,但实际已经被程愉心的言语分了一半的心神,勉强应和着程愉心。 “听说宁婵月的那个电影点映的口碑还不错呢,我们出去玩的时候可以去看。” “什么电影?” “《暗潮》呀。” “《暗潮》?”徐归一蹙了蹙眉,“那不是五六年前就开始拍了吗,现在才播?” “八成是压片了呗。你天天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怎么还知道这些。” 怎么会不知道呢,她怕是这辈子也忘不了这部电影。 这部宁婵月第一次做了主角的电影,也是在拍摄这部电影时,二人在一夕间分崩离析。 “...无意间在网上看到的。”徐归一为自己找补。 ...... 可也许是鬼神差事,抑或是同门怂恿,徐归一最后还是去了《暗潮》的电影宣传。 晚间组会还没开始时,同门们就闹着导师要去看宣传,导师虽上了年纪对这些消息不是很灵通,但也不是个难说话的,被磨着磨着便也松了口。 一路上徐归一几次开口想要借故逃脱,但又不忍打破同门欢快的氛围,就这么走着走着,不知觉的便来到了演播厅。 “嘴上说不来,最后归一姐姐不也还是来了吧。和我坐一起吧,旁边还空了个位置呢。” 程愉心知道徐归一不喜欢和师门里那群半生不熟的人在一起,于是见到她后便向她招手,示意她和自己坐。 徐归一走到程愉心旁边,“下次别大老远叫我姐姐。” 程愉心比徐归一小上两岁,每次想寒碜徐归一时,就会略有些怪生怪气的叫她姐姐犯个贱。私下叫叫倒也算了,隔着这么多人叫这个称呼,难免有些难以启齿。 “好的~归一姐姐~” 徐归一在心里叹了口气。程愉心总是这样的活力四射咋咋呼呼。 灯光暗了下来。 徐归一抬眼望向前方,全场只余下一束光聚焦在缓缓走到舞台中央的女生身上。 “大家好,我是宁婵月。” 熟悉的声音在舞台上响起的一瞬间,便被无数掌声与尖叫吞没。 “啊啊,婵月好清冷啊,她比电视中还要优雅,不愧是高岭之花。” 程愉心见到宁婵月的一瞬间快要蹦了起来,她指着面前的大屏幕,迫不及待地向她传达此刻终于看到心心念念的宁婵月的喜悦。 可徐归一只觉得不真切。 宁婵月,大明星。其实徐归一还是很难把这两个概念联系在一起,仿佛昨日的枕边人,今日已成了触不可及的天上月。 整个宣传的过程徐归一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宁婵月倒还如从前一般,说话滴水不漏,顾及到了方方面面的所有人,让人听着舒服,当然,却也让人猜不出她真正的想法和情绪。 “本来来这只想看看婵月的,但没想到琢青虽然是个bate,也很帅呢,难怪之前装alpha装的那么像。” 待到接近尾声的粉丝问答环节,眼神一直黏在舞台上的程愉心这才舍得扭头和徐归一说上一句话。 “她啊...” 徐归一只是说了两个字,便意味深长的一笑。 真不巧,徐归一之前也接触过程愉心说的琢青,也就是游琢青。 《暗潮》是少见的双女主电影。游琢青在这部剧里扮演着女一,而宁婵月身为女二,就意味着...她们会有很多的接触,况且二人还是稀缺的女alpha与更稀缺的女omega影星的组合,这更意味着,电影开拍后自然会有许多舆论媒体的关注和造势。 或许,当时cp粉们都希望二人在一起吧。 就连当初的自己,居然也鼓励初入茅庐的宁婵月去多与顶流影星游琢青接触,说不定能增加她的名气。 想到这里,徐归一渐渐敛起了这个不知是笑游琢青还是笑自己的笑容,她扭头,见程愉心没有理她,而是打开手机,扫了眼屏幕,又飞速摁上了关屏键。 一套动作简直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程愉心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小声念叨着:“文殊菩萨保佑我,归一保佑我,同门保佑我。南无阿弥陀佛,赐我院士附体,赐我导眼瞎吧——” 看着程愉心这幅求天拜地的样子,徐归一方才脑海中忆起那些不愉快一扫而空,她轻笑一声,道:“你导微信回了你给她发过去的那篇论文了?没事,万一这次你论文就过了呢,最坏的结果就是又被骂了嘛。” 程愉心微睁起眼睛,瞟了眼徐归一,捂着自己现在跳着七上八下的心脏,故作玄虚地对她摇了摇头。 “你是不知道啊,上次论文改的她不满意,微信连骂我十几条还不够,半夜十点了把我召到她办公室继续骂我,阴阳怪气我到凌晨才放我走,还说这次改了要是再不过就让我延毕。我是真受不住再来一次了。” 徐归一怎么会不知道,程愉心这么爱吐槽的人,这几天早不知道因为这事反复把她导师吐槽了多少遍了,虽然她听着上一句就能背出下一句,但同为研究生,徐归一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共情程愉心的。 徐归一拍了拍程愉心的肩膀,随口安慰她道:“没事,我以我下月论文预答辩不通过的代价保佑你,你这次肯定能过。” “真的?” 一向勤奋好学的徐归一以这般代价保佑她,程愉心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见她又点头,程愉心举起手机在徐归一身侧晃了晃。 “那——我可看了?” “看吧。” 程愉心在徐归一的劝慰下,这下总算是做好了心里建设,眯着眼睛忐忑地打开了手机屏幕。 过了几秒,程愉心忽然提起了声音,睁大了眼睛对着徐归一道:“我去我去,导师说我论文初稿过了,我去,徐归一你可以啊,啊啊啊感谢你——” 经历了这大半年因为这篇破论文呕心沥血的心酸历程,程愉心不由喜从中来,她激动的侧身一把抱住徐归一,但似乎觉得这还不足以缓解她的喜悦之情,又抓起徐归一搭在腿上的手连亲了几下,甚至把来时刚涂的口红印都蹭到了她的手上。 “恭喜啊,但你先....” 徐归一身体一僵,试图推开程愉心,可还没完全推开,她就发觉前前后后的人的目光好像都转向了她。 周围起哄的声音瞬间炸开了锅。 徐归一抬眼,原来摄影师把这一幕投到了舞台后的屏幕上。 啧,那群干影音的学生,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但毕竟主要内容还是电影宣传,没过几秒屏幕的内容又回到了舞台。 “果然是大学情侣真是甜蜜啊,看得我都艳羡三分。” 宁婵月拿起话筒,这样说到,笑得一如既往的好看。 只是握着话筒的手的指尖却用力的发白。 听到宁婵月提起这个话题,一旁的主持人似乎也起了兴致,她侧身看向宁婵月,问道:“宁宁长得这么美,大学的时候肯定也有很多人追吧。” “对啊,追我的人很多的,都是找我要签名的,现在台下肯定也有在我大学时期追过我的吧。” 宁婵月不怎么正面回答这些情爱类的问题,哪怕看见久别的前女友,她依旧保持着大明星的风范,如往常一般从容不迫地打着马虎眼。 只是这次,在台上闪闪发光的她看着台下那个阴暗的角落,停顿了几秒,不知怎的,忽的鼓起勇气,又举起了已经放下的话筒。 她盯着远处徐归一的目光依旧一动不动,“不过我大学的时候有喜欢的人...现在也是。” 周围又是惊呼一片,不约而同的看向一旁的游琢青,期待着她的反应。 毕竟能被宁婵月看上的人,除了游琢青,还能有谁? 可被宁婵月看上的那个人,这会正侧着身欣赏着程愉心尴尬的模样,听见宁婵月此刻的话语,徐归一掏着手机的手顿也没顿,她安抚了几句程愉心,低起头便拿着手机打起了字,也不知道是在给谁发消息。 而这一切被台上的宁婵月尽收眼底,她颤着睫毛,将话筒渐渐远离了嘴唇,小声吐出了那个她在夜晚辗转反侧时曾默念过千万遍名字。 徐,归,一。 2、第二章 由于妹妹的原因,徐归一并没有在学校住宿,但她所租的房子离学校也并不算近,骑电动车来回要一个小时,不过这房子位于旧城区内,唯一也是最大的优点就是买什么都便宜。 旧城区,顾名思义,建筑与设施都很老旧,徐归一租住的小区也是如此,十几栋六层高的楼房参差错落地挤在一起,挤得好像让人喘不过气。 徐归一骑着已经伴随自己七年的电动车回到小区,那电动车年久失修,灯早就坏了,还不容易刹住闸。 不过好在没有闹出过什么危险。 ...... “小心点!” 刚到小区口,徐归一看着从路边突然冲过来的人影,一直快速行驶的她赶忙捏闸,可那车又不听使唤的往前滑了几米,徐归一一个熟练的侧身漂移,才将将从那人身侧擦了过去,支着腿又趔趄了一下,才把车停了下来。 “下次看点路。” 要是在几年前有人突然像这样拦着她的车,徐归一多少是要下车骂两句的,但此时徐归一着急回家看妹妹,真的没时间也没精力和这些不长眼的人在路上扯皮了。 她一拧闸,便又准备离去。 “归一,是我。” 她刚要走时,一双秀气的手轻拉住了她的衣袖。 于是徐归一侧头望去,便看到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眨巴眨巴地望着她,见徐归一与她对视,那双杏圆的眼睛立刻就弯成了一道月牙,盈着十足的笑意,她赶忙拉下口罩,冲徐归一招了招手。 “归一,好久不见。” 五年了,真真是许久未见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 徐归一淡淡扫了她一眼,表情如常,没有不耐烦,更没有激动,语气平淡就像是在问一个陌生人为什么要拽着她不让她走。 接着,她又不着痕迹的把宁婵月拉着她衣袖的手撇开,宁婵月愣了愣神,便把手背到了身后,轻轻磨磋了几下刚搭在她衣袖上的指尖。 五年,或许真的能把一对如胶似漆的恋人变成陌生人吧。 “我想...和你聊聊。方便去你家坐坐吗?” 宁婵月唇角的弧度仅仅淡了一下,很快的便又勾了起来,她眼下的那两道卧蚕如同月牙湾一般,衬着这笑靥愈发嫣然动人。 徐归一忽的想起高中时,宁婵月也是这般拉着她的衣角对她笑着,明媚而出尘,她轻易就被她的这幅模样勾走了魂魄。 她抬起头,看向眼前宁婵月的那张脸,那张她曾多少次暗自心动过,又多少次在深夜的床上抱紧她时凝望过的面庞。 她的脸上带着方才在舞台上还未卸下的妆容,眼角下的亮片稍微一动便闪闪泛光,身上穿着红绸面鱼尾裙,华丽的裙尾偶尔扫过地面,都像是被那不长眼的地面给玷污了。 不像她,今日出门前随意套了件白衬衫,早上也只是草草洗了把脸,洗面奶都忘了抹,不修边幅的简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或许从一开始,她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所以徐归一抿了抿唇,直接拒绝了宁婵月的请求。 “我家很乱,不太方便来我家。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徐归一说罢,双脚重新放在电动车的踏板上,扭动闸门,一阵风随之飘过,带起了宁婵月鬓前垂落的细发。 徐归一连拐了几个弯,到了自家楼道,将电动车推进对面车棚,提起车筐里在路上买的两袋黑米粥和几个包子,利落的支好车充上电,拔下了钥匙便准备离开了车棚。 可刚一转身,却见宁婵月就站在车棚口,她方才跑得太快,这会正捂着胸脯喘气,见徐归一出来了,忙直起身,又是对她一笑。 徐归一只是瞟了她一眼,诚心无视她般,与宁婵月擦身而过,可徐归一手上提着的黑米粥,却在摇摆中好巧不巧地勾住她的裙摆。 下一秒,她便听到宁婵月的惊呼。 只见裙上的装饰将黑米粥的袋子划出了一道裂缝,滚烫的粥体如泥石流般沿着宁婵月的裙子倾泻而下,尽数落在了她的脚背。 仅仅一瞬间,宁婵月的脚便红了一大片。 徐归一抬头看她,宁婵月的眼睛似乎也因疼痛而红了,泪水充盈在她的眼眶,但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它们落下。 “对不起,我给你擦擦。” 徐归一从背着的双肩包里拿出几张纸,准备蹲下擦拭黏留在脚背上的粥,但纸巾刚一触碰到脚背,便听到宁婵月倒抽了一口凉气,腿下意识的往后躲。 “很疼?” 宁婵月本想摇头,但刚摇到一半,似是想到了什么,哆哆嗦嗦的又把腿伸了过去,点点头,颤着声说,“嗯,疼。应该不能走了。” 徐归一见状,把包放到身侧,翻出了瓶矿泉水,扭开后将水一点点倒在宁婵月被烫伤的部分给她降温,等残余物尽数被冲到地上后,她重新拿出纸,把它们搓成细条状,一边低头轻吹着宁婵月被烫伤的部分,一边将脚上的水渍给她慢慢蘸干。 宁婵月低头看着这样的徐归一。 徐归一的动作温柔细致,应该是内疚使然,她的举止神态全然不似刚才在车上时那般冰冷,而是像...以前。 经过徐归一的一番处理,宁婵月的脚不怎么疼了,可不知怎的,她的眼眶却更红了。 “暂时先这样处理一下吧,”徐归一提包站起,但刚对上宁婵月的眼神时,却看到她那悬而欲滴的泪水,一愣,“要是还疼的话,我带你上楼去抹点药。” “好。” 似是怕徐归一反悔般,徐归一的话音刚落,宁婵月就重重点了两下头。 徐归一握住宁婵月的手腕,本想将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以便更好的搀扶她。可刚伸到半空中,宁婵月那盈眶的泪水便滴到了她的手上,泪珠沿着徐归一的手背渐渐滑落,滑倒宁婵月的手心,终于滚落在地消失不见。可那缠绵的泪线却清晰可见的缠绕在二人的手腕上。 徐归一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残余的纸巾,轻柔地擦拭起宁婵月潮湿的眼眶。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安慰起这个被她弄哭的宁婵月,“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徐归一离宁婵月很近,近到宁婵月不只能感受到徐归一那微凉的指尖,还能感受到徐归一喷洒在她肌肤上的温热呼吸,与偷溜进她鼻腔里的那淡淡的檀木味信息素。 一瞬间,宁婵月的心悸如同岩洞中蜿蜒而下的暗流,汹涌湍急。这么剧烈的心跳,连带着她的呼吸也小心翼翼的跟着发颤,生怕一个不小心,惊动了眼前的温存。 久久,宁婵月才痴痴的把手又放到徐归一的手腕上,对她说道:“我不哭了,我们...回家吧。” 她向来最听徐归一的话的。答应徐归一不会哭,那肯定就不会再哭了。 于是徐归一重新将宁婵月的手搭在她的肩上,一步一顿地向前走着,确定宁婵月单脚跳行也能跟得上后,便保持着这样的节奏继续将她搀扶上了楼梯。 二人花了近十分钟才挪到了四楼,徐归一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徐归一租住的房间并不大,六十平,室内的布局站在房门口便能一览无余,徐归一揽着宁婵月准备进屋,可宁婵月却是迟疑了一瞬,才怔愣着跟着徐归一踏进了室内。 徐归一方才并没有骗她,她的家确实很乱,客厅的大半地上都堆放着小孩子的玩具,茶几上撕的七零八碎的笔记本交错垒在一起,而右边的餐厅更甚,本应在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通通堆放在了的餐桌上,餐桌下的餐布更是泛着深深浅浅的污痕。 她咬了咬唇,有些困惑地看着徐归一。 毕竟在她印象里,徐归一的家并不是这样的。 徐归一的家,从宁婵月认识她起,就一直是一梯一户的敞亮大平层,里面不仅有吃不完的瓜果零食,还有一对让她艳羡不已的,对徐归一和她关心备至的叔叔阿姨。 徐归一把宁婵月扶到了沙发上,见宁婵月一直盯着她,眼珠一动也不动,她知道宁婵月想问什么,于是开口道:“我的父母都不在了。我把之前房子卖了,现在和我妹妹住在一起。” 徐归一说这话时,神色依旧平静,似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反倒衬得一旁猛然睁大了眼的宁婵月有些突兀。 不过她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下一秒,徐归一抽离了揽着宁婵月肩膀的手,转身蹲下,从一旁的茶几下抽出了一个鞋盒,翻找了一阵,掏出了还剩半管的红霉素软膏,在宁婵月眼前晃了晃。 “家里没有贵的药,只有这个。你不能接受的话我在手机上给你买贵的药。” 宁婵月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听到徐归一关切的话语,似是想到了什么,刚要接过药膏的手一顿,她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发紧,“可以。” 宁婵月知道徐归一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她以前挑剔的很。大抵是小时候过得太艰难,没有见过什么好的东西,所以上大学时一跑龙套赚了些钱,就对着家里平民廉价的东西挑三拣四,急切着把它们扔掉,然后给家里换上些贵重货。 为这事,还和徐归一吵上过几次。 她和徐归一分开后,也曾自己揣摩过无数次,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些举动,让徐归一对她不满了?这样一点点的小失望积攒的多了,所以她才会突然离自己而去。 她刚刚进门不过几分钟,徐归一也只说了两句话,可这两句轻飘的话语却像是化成了坚硬的拳头,接连着重重打在她的心脏上,让她有些说不出话。 宁婵月沉闷的垂眸拧开药膏盖子,她也没有让徐归一再帮她,而是挤出一截药膏,便准备向脚上还有些刺痛的烫伤处涂去。 “对不起。” 宁婵月的手触碰到脚背时,忽然仰起头,看向站在她面前的徐归一,没头没尾的这般说道。 可听到宁婵月的道歉,一直冷静疏离的徐归一表情却忽的僵了僵,但她转而意识到宁婵月是在为什么道歉后,便又恢复了神色,耸耸肩道:“都过去了。” 二人之间异常的平静,平静的如同之前任何一次晚间闲谈,当然,也如同...那暴风雨的前夜。 “等你的脚好些了,你就走吧,”徐归一似乎不想让宁婵月久留,见宁婵月不语,她又补充道,“我可以给你打个车,送你回你住的地方。” “不用不用。我可以再多留一会吗?”宁婵月顿了顿,生怕徐归一拒绝,又赶紧补充道,“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我把你的粥弄撒了,再给你点份外卖吧。” 就让她再留下来一会吧,就让她再感受一会这来之不易的温存吧。 可宁婵月刚刚拿起手机,还没有点开点外卖的应用,一则电话猝不及防地弹了出来。 游琢青。宁婵月在扫了一眼联系人的姓名后,深吸一口气,果断的摁掉了电话。 之后,她似乎是心虚似的,瞟了一眼身旁坐着的徐归一。 “游琢青?” 徐归一声音一下低了下来,她显然是看到了通话人的姓名,脸色阴沉,微微侧身,厚重的影子便打到了宁婵月的身上。 还不等宁婵月开口解释,便又见徐归一皱起眉,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不耐,“你走吧。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徐归一强硬的下了逐客令。 “我....” 宁婵月抿了抿唇,她太清楚徐归一为何会突然低了气压,毕竟谁能不介意前女友在自己面前,接到曾经的出轨者,且现在仍有婚姻关系的人电话? 宁婵月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白,虽然不知道在公司和大量自媒体的渲染下,她说的话还有几分可信度,但她还是试图为自己辩解道:“我没和她结过婚。” “解释这些作甚。你结没结过婚,如今又与我何干呢?” 宁婵月看向徐归一,她似乎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很快又恢复了风轻云淡的神色,可不知为何,那轻飘的语气却像是化成了千金重的秤砣,拉着她的心脏便往下坠,让她呼吸不得。 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了吗... 宁婵月往徐归一的身侧挪了挪,但徐归一秀发好巧不巧的垂落,挡住了她的容颜。 她不理她,她也看不清她。 可紧接着,宁婵月便闻到了alpha情绪波动时散发出的充满压迫性的信息素,徐归一似乎有意收敛,可作为和她曾朝夕相伴,耳鬓厮磨的omega,就算她再怎样克制那充满攻击性的信息素,宁婵月也会不自觉的受到影响的。 不过,既然有攻击性,那就说明,徐归一还是在乎自己,在意这件事的...对吧? 满腔凌厉的檀木味惹得宁婵月额头一阵眩晕,眼前有也些发黑,但她匆忙擦了擦额间流出的细汗,喘了几口气后,便硬挤出了一个笑容,继续解释道:“归一,我和游琢青不是像媒体上说的那样的...” 咚咚咚。 猝不及防的敲门声急促而有力,打断了宁婵月想要辩白的话语,徐归一似是知道来人,她没有回应宁婵月苍白的话语,而是瞟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便赶忙走到了门前,打开房门。 这么晚了,是谁? 3、第三章 “周奶奶,您怎么把沛安送回来了,她是不是惹您生气了?” 门外,上了年纪的周奶奶牵着妹妹徐沛安,沛安的眼睛红红的,似是刚刚哭闹过,一看到徐归一,便就闹着扑到她怀中,嚷着让她抱。 一旁的周奶奶慈祥地说道:“这丫头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我怎么哄她都不睡,说什么都要找姐姐,到底还是粘着你。” 周奶奶是徐归一的邻居,她儿女早逝,孤身一人,自从徐归一带着妹妹搬到了这里,她便把二人当成孙女般疼爱,徐归一上课或工作没时间带徐沛安时,她就常常把沛安接到自己家,照顾她起居吃饭甚至留宿,就这样一来二去的,为徐归一省下了不少心。 徐归一见状,便抱起了小小的徐沛安,关心了几句周奶奶的身体后,抱起一旁新买的按摩椅,与周奶奶推脱了几番后,还是把它塞到了周奶奶的手中。 毕竟周奶奶照顾妹妹许久,说什么也总要关心关心她。 待到周奶奶走后,徐归一把手指圈成了一个空心的圆,佯装生气地弹了弹徐沛安哭的发红的鼻子,皱眉道:“是你说的今天要和周奶奶睡,怎么还闹周奶奶?” 徐归一一只手关门,让徐沛安坐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可徐沛安似乎却不怕徐归一这幅模样,她娇声娇气地哼了一声,肉肉的胳膊环住了徐归一的脖颈,头凑到徐归一的耳畔,奶声奶气的重复着呢喃道:“想姐姐...想姐姐。” “姐姐也想沛安呀,只是姐姐今天很忙,既要上课还要去家教,所以没时间照顾沛安,明天姐姐多陪陪沛安,接送沛安下课,好不好呀...小心!” 徐归一刚刚关上门,话还没说完,徐沛安环住徐归一的胳膊骤然落下,止不住的抽搐,连带着被徐归一抱着的身子也不断痉挛后仰,似乎要直直的向地面栽去—— “小心!” 这一幕让坐在沙发上的宁婵月看得心惊,她快步走到徐归一面前,一只手按在了徐沛安的后背上,防止意外的发生。 “谢谢。” 徐归一对宁婵月客气而又疏离地点了点头,但她似乎对妹妹的这般抽动习以为常,安抚性地拍了两下徐沛安的后背,便把徐沛安放在了沙发上,蹲下来给她换起了鞋子。 宁婵月这一走动,到让徐沛安注意起了宁婵月,她许久没接触新人,似乎对宁婵月好奇地紧,圆滚的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宁婵月,动也不动,过了一会,她那一双小肉手便指向了宁婵月,问道:“谁,谁?” 当然,徐沛安的手似乎也伸不直,她只能抖动着将手指如月牙般弯着,对着宁婵月的方向。 徐归一垂眉给徐沛安穿上了拖鞋,连瞟也没有瞟宁婵月一眼,说道,“这是姐姐的高中同学。” 嗯,高中同学。 宁婵月有些想笑,可她刚扯了扯嘴角,却忽的感受到身体里一股秘流流淌而下,勾的她的腿有些发软,连带着面色也泛起了微微的潮红。 完了。 她的发情期并不是在这几天,但她许久不接触alpha,骤然吸入了大量之前标记过她的alpha,也就是徐归一的信息素,多半是被诱导发情了。 宁婵月一只手扶住了旁边的鞋柜,将将站稳,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后,她才望向徐归一,却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妹妹这会换好了鞋,不断晃着腿,嘴里也不知道在嘟嘟囔囔着什么,似乎是要急着要下沙发,徐归一笑着刮了刮徐沛安的鼻子,之后转向一旁被她冷了一会的宁婵月,敛了敛笑容,惜字如金地说道:“生病了。” 紧接着,徐归一便又一把抱起徐沛安往厕所的方向走去给她洗漱。 踏入厕所前,徐归一转过身来,望向了仍站在门口的宁婵月。宁婵月以为徐归一终于想起了自己,她唇瓣微张,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徐归一说道:“我没时间顾你,没什么事的话,你就自己走吧。” “我...” 宁婵月的声音被厕所的关门声吞没,她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被阻隔贴盖住的腺体,她看了看离她不远的大门,但最终还是走到沙发旁,抱起了徐归一方才脱下浅绿外套,如同小狗般把头埋进了外套里,贪婪地嗅起了外套上残存着的,那令她留恋的檀木香。 宁婵月双腿拢紧,厕所里的水声流淌,淹没了她发颤的鼻息。 直到厕所门再度开启,宁婵月才抬起头,用那满是欲色的眼看向抱着徐沛安走入卧室的归一,叹了一口气后,便又将头埋入了那已被她团成了一团的外套之中。 潮红、濡湿、喘息。 她好想她。 ...... 当徐归一备完明天家教要上的课后,再度看向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一点半了。 睡觉。 她合上电脑,扭头看向睡在摇床里的妹妹,眼里不觉又带上了几分柔情。 徐归一上前俯身,一只手摸了摸妹妹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另一只手抓着摇床的围栏,手指触感冰凉,她动作一顿,便如同以往那般向手指触摸到的地方望去。 那是张她用目光描摹了千万遍的照片。 照片里是全家的最后一次出游,怀孕的妈妈举着相机,一旁的爸爸牵着妈妈的手,嬉嬉笑笑的她跟在二人身后,当然,她的身边还有吃着糖葫芦的宁婵月。 只不过宁婵月的脸,已经被烟头烫成了一个黑洞。 徐归一就这样凝望着,抓着围栏慢慢蹲下,她的指肚一一抚过了父母与自己的面庞。 直到她的目光扫过相片中那个突兀的洞,停留,注视良久。她眼神暗沉,眉头微蹙,似是怨恨,可又像不解。 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在间接害死了她的父母后,背叛的那么决绝? 如今物是人非,为什么又要突然回来? 徐归一幽幽叹了一口气,推门,又为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可烟头刚刚染上几分火星,她便听到不远处的几声轻咳。 是对气味极敏感的宁婵月。 ...她怎么还没走? 徐归一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吸了一口烟后,便垂下胳膊,任由它在手指间慢慢燃着。 她走近宁婵月,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耐,“这里没你住的房间,你怎么还不走...你怎么了?” 直到徐归一走到宁婵月身前,一直将自己裹在徐归一衣服中的宁婵月这才慢慢抬起了头,她的眼睛湿漉漉的,脸颊也如同熟透的樱桃,水灵,又带着两抹有些异样的粉红。 宁婵月未语,她仰视着站在她面前的徐归一,缓缓抓住她的手腕,引导着她的手摸向自己肩膀,脖颈,然后摁向自己贴着阻隔贴的腺体。 最后发出了一声轻哼,黏腻勾人。 徐归一的手猛的瑟缩了一下,挣脱开了宁婵月握着她手腕的手,她顿了顿,有些诧异地说道:“你发情了?” “很舒服的,要来试试吗?” 许是受到发情期的影响,宁婵月似乎比方才大胆了许多,她的手又伸向了徐归一的手,用手心的软肉将她的食指包裹,似是在暗示,暗示着期待徐归一对她做出与此相似的事情。 徐归一垂下眉眼,感受着宁婵月手掌传来的温度,她神色冷淡,几乎可以说是面无表情,像是置身事外,观赏着宁婵月的这般举动。半晌,她才说道:“你可以找你的alpha,或者买抑制剂。” 徐归一看起来似乎对这方面的事情毫无兴趣。但她这几年孤身一人,其实也不是没动过带别人在夜间回家的心思。 可她却总是忙于妹妹脱不开身,偶尔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坐在酒吧里一圈圈扫过那些或清秀或艳丽的女生,总觉得差了些什么,好不容易物色上了,但没聊上两句,又觉得失了兴致,便随便扯了个由头匆匆告辞。 每当这时,同行的友人就总说她要求太高,不能按照选女友的要求选床伴,但她觉得那些人,实实在在的是让她没什么感觉,不像... 徐归一上下扫了眼眼前的宁婵月。 但过了一会,徐归一还是撇开了目光。宁婵月是她的前女友,往事晦暗纷杂,她还是不想与她过多纠缠。 二人就这样静默无言,唯余宁婵月炽热的呼吸声在室内不断回响,窗外一阵燥热的晚风吹来,似乎让她的脸又红上了几分。 良久,徐归一才把已快燃尽的香烟灭掉扔进了垃圾桶,再回头时,却见宁婵月将自己的手绕到脖颈后,徐归一蹙眉,忙摁住了宁婵月的双手。 “你干什么!” 可惜已经晚了。 被阻隔贴禁锢已久的茉莉香终于得以释放,瞬间填满了整个房屋,也填满了徐归一的鼻腔。 宁婵月冲她粲然一笑。是的,她总是这样,不顾一切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是饮鸩止渴。 徐归一向前一步,坐到了沙发上,等再开口时,她的呼吸已然急促,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发哑,她望着宁婵月,一字一顿地说道:“宁婵月,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徐归一似乎不想离宁婵月太近,二人坐在茶几的两个边角旁,可就算离得远,宁婵月也能轻易闻到徐归一腺体所散发出的檀木香,浓郁醇厚。 是的,她也动情了。 既然动情,为何又要这般遮掩? 于是宁婵月起身,跨坐到徐归一的腿上,双手勾住了她的脖子,认真地点了点头,“当然。我在勾引我的前女友,求她让我今晚属于她。” 宁婵月之前从不向这般主动。 她仍记得宁婵月第一次发情是在大街上,情潮来的猛烈汹涌,宁婵月红着脸,突然蜷在了自己怀中,仰着头嗫嚅着告诉自己她的发情期好像到了。 可真等到二人赶去酒店开了房,宁婵月却害羞地抓着自己的衣角,说什么也不敢让自己触碰,哪怕自己已经经不起那茉莉香的一丝一毫的引诱,最终还是只能屈服于宁婵月,给她打上了一针抑制剂。 倒可怜自己只能躲在酒店的厕所,泄掉那被宁婵月勾起来的情欲。 可她如今这样会勾人,是谁教她的吗? 徐归一心里莫名升起了一股烦躁。 但宁婵月似乎觉得仅仅这样还不够。她又把身子贴近,整个人蜷在了自己怀中,仰着头凑近她的耳畔,小声着对她说些什么。 一如第一次告诉自己她发情时的那般姿态。 可她说的却是,“你说我结婚了。那你不想试试别人的妻子吗?不想试试偷情是什么感觉吗?” 够了...够了! 今晚在学校看到游琢青与宁婵月在一起的场景似乎又在眼前浮现,徐归一的眼神有些发暗,却未曾言语。 宁婵月的额头轻抵住徐归一的额头,她的目光向下望去,却见徐归一咬住嘴唇,下唇有些微微的渗白。 宁婵月一笑。这是徐归一犹豫时的动作,她再清楚不过。 于是她轻拨开被徐归一咬住的下唇,开口道:“放心。我不会怀孕,你也不用...对我负责。” 说罢,宁婵月向前探身,吻上了徐归一的朱唇。 带着茉莉味信息素的吻热烈灼人,但她的吻技却意外的如多年前般青涩,宁婵月啃玉米似的大力吸咬着徐归一的唇瓣,似乎要把自己全然的揉进她的血肉之中。 可恰恰是这样一个劣拙的吻,却让徐归一短暂的愣了愣神。 宁婵月就这样自顾自地吻了一会,见徐归一没有丝毫反应,她睁开眼,声音发哑,有些委屈地说道:“抱我呀。” 宁婵月挨得徐归一很近,近到徐归一足以听到她尾音的轻颤。徐归一抬眼望去,看向宁婵月那双深棕色的眼眸。 那是路人公认的娱乐圈里数一数二好看的眼眸,也是宁婵月在舞台上时,多少人曾垂怜求它落在自己身上哪怕一瞬的眼眸,但此刻,这双眼眸里只有她的倒影,只为她动情,只为她哀愁。 明明并不是什么单纯的人,为何她却又这般... ...罢了,罢了,是她自找的。 于是她转而环住了宁婵月的腰,加深了这个时隔五年的湿吻。 紧接着,她将宁婵月一把推倒,按在了沙发上。 .... “标记我,姐姐。” ... “不要,不要了...” ... 天色将明。 4、第四章 徐归一是被宁婵月的胳膊给压醒的。 昨晚结束后,徐归一给宁婵月洗完澡,便和她一起在并不宽敞的沙发上睡了过去,当徐归一再睁开眼时,只见宁婵月的两个胳膊都紧紧地抱着她,似乎像是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再度消失不见。 紧接着,徐归一便闻到了也不知道从谁身上散发出的信息素,檀木香混杂着茉莉香,微妙却又罕见地相得益彰。 昨晚那有些荒谬的回忆一瞬间如同潮水般涌现。徐归一皱了皱眉,确认地摸向宁婵月的后颈,可只是刚刚触碰到腺体,她便听到宁婵月的哼唧,依赖的往她的怀里靠了又靠,不断缩紧着抱着她的手臂,似乎要把整个人都嵌在自己怀中般,令徐归一有些喘不过气。 当然,这个视角也让徐归一更加清楚地看清了宁婵月脖后的腺体。 有些肿胀的腺体上残留着一排齿痕,徐归一的心往下沉了沉。 或许是由于她那一瞬的失神,也或许是由于久别重逢后那信息素之间的缱绻。 但不可否认,她标记了她。 徐归一再度抬眸,宁婵月酣睡时娇憨的容颜便映入了眼帘,一缕初晨的阳光透过窗帘,好巧不巧地斜落在了宁婵月的脸颊上。 衬得她那本就秀丽的容貌愈发的柔美动人,像一朵清新纯净的茉莉花。 是的,不只是信息素,从徐归一第一次见到宁婵月时,她就觉得宁婵月像一朵茉莉,哪怕只是站在那里,也能让徐归一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安。 可至于为什么心安,徐归一再清楚不过。 想到这里,她突然叹了口气,生硬的移开了看向宁婵月的视线。 因为命运弄人,因为...那该死的98%适配度的信息素。 她仍记得第一次在医院检验出这个的结果时,她和宁婵月二人的欣喜,认为彼此是命中注定的伴侣。 可现在呢?徐归一自嘲的勾了勾唇角。现在看来,这么高的适配度,倒更像是束缚住二人的牢笼,让宁婵月哪怕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也在迷离时魂不守舍的祈求着自己的标记;让自己哪怕再不情愿,也会在许久没有找omega之后,不自觉的沉沦于宁婵月那渴求的眼神之中。 更或许...她们从一开始对彼此的喜欢,就不是因为灵魂交融时的心动,而只是因为基因与动物性的驱使。 “叮铃铃铃....” 一阵吵人的闹钟打断了徐归一的思绪,提醒着她繁忙而劳累的一天马上又要开始,当她关掉闹钟,也听到了耳畔宁婵月初醒时撒娇的哼哼。 宁婵月努力睁开眼,刚揉了揉半搭着的眼皮,却看到眼前被她抱住的徐归一,眼睛骤然亮了几分,连带着嘴唇也扬起了一个弧度,她又往徐归一的怀里挤了挤,整个人像是挂在了徐归一的身上一样,紧接着,一枚不带着情欲的吻也落在了徐归一的唇角。 怎么会这么黏人,像小狗一样。 “再睡会嘛。昨天...好累的。”宁婵月嗓音沙哑,也不知是因为刚刚睡醒,还是因为昨夜的激烈。 徐归一却略微往外推了推宁婵月,“要送妹妹去机构了,不能迟到。” “机构?” 宁婵月下意识以为是什么课外培训机构,可妹妹看起来不过是上幼儿园的年纪,徐归一也不像是这么会逼迫妹妹的人,况且妹妹最近不是还生了病。 却听徐归一道—— “嗯,和平路的那家康复机构。” 宁婵月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育福康复机构?” 看到徐归一点头,宁婵月方才一睁眼看到徐归一时那飘在云端的心情瞬间往下坠了几分。 当年她还在南城艺术学院读书时,便听闻了这家机构的名气,这家机构擅长治疗孩子的一些先天性疾病,其中又以治疗脑瘫最为出名,国内许多经济宽裕的人会把自家患有脑瘫的孩子送到这家机构治疗康复,难道徐归一的妹妹也... 于是她不死心的确认道,“妹妹得的是什么病?” “脑瘫,”徐归一不带任何情绪的肯定了宁婵月的猜测,她说罢,没给宁婵月反应的时间,便拍了拍宁婵月的手腕,示意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我要带沛安去洗漱了,不然来不及了。” 可等徐归一起身,宁婵月却又拽住了徐归一的衣角,“我送妹妹去吧,我上午没事,你在家歇会。” “怎么去?” “打车,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毕竟住在徐归一家里,昨天晚上还死乞白赖的让她...宁婵月也想好好表现下自己。 于是还没等徐归一开口,宁婵月便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凑合着先换上了昨天穿来的高跟鞋,准备开始洗漱收拾,好不耽误妹妹的时间。 “不用了。安安晕车晕的厉害,只做的惯我的电动车,而且送完妹妹后我紧接着也要骑车去家教、去上课了,让你骑电动车送她也不太可能。而且你现在是大明星了,出门也不方便。” 徐归一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她。 没有被徐归一需要,宁婵月明显的有些失落,她垂下了眼睑,悻悻地松开了宁婵月的衣角。 可当徐归一将要推开卧室屋门时,宁婵月忽然又一次叫住她,“诶,归一,我给你做晚饭吧。这些年我的厨艺长进了不少呢。” 徐归一推开卧室门的手一顿。 其实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宁婵月的离开。 但她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法律有明确规定,为了保护omega,暂时标记期间alpha不仅不能随意赶走omega,还要给予omega一定程度的关心,否则会受到相应的处罚。 虽然她这个暂时的omega,无论对公众还是对她来说,都比较特殊。 但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宁婵月的请求。 ...... 南城医科大学的校园在国内是出了名的漂亮,学校中央的钟楼布满了爬山虎,远远地看,就像是一条绿色的瀑布,一旁荷花池里的睡莲舒展着花瓣,池边香樟树的枝叶被晚风揉得沙沙响,夕阳穿过叶隙,在石板路上撒下暗金般的光斑,不只校园里的学生喜欢在晚饭后在校园里信步,连附近的居民也不例外。 就像此刻,一轮明月悬在树梢,树下的草坪上,或有三三两两的人群坐在草坪上闲聊,或有几只小狗追逐玩闹。 当然,也有徐归一、程愉心,还有一旁躺在草坪上,对着天空上的星星发着呆的徐沛安。 “有段时间没见安安了,安安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程愉心也不嫌脏,坐着往树上一靠,摸了摸一旁徐沛安的头,问着徐归一。 “医生说她的病可能比较严重,这辈子能康复到可以自理、识字的程度,就已经算是很成功了,其他的...我也不敢奢求。” 徐归一并不忌讳在妹妹面前说这些,因为妹妹现在只能听懂一些指令和简单的词语,像这么复杂的语句,在她的耳里估计和一旁小狗的汪汪叫并没有什么区别。 程愉心看了看徐归一,又看了看徐沛安,她玩弄的把手放在徐沛安的眼前挥了挥,但徐沛安的思绪此时不知道飘到了哪里,没有一点反应,连眼睛也不带眨一下的。 程愉心感慨道,“真挺佩服你的,你这四五年天天带着妹妹跑来跑去,还要赚钱、上学,要我的话估计会累的崩溃。” 徐归一一时没有说话,她只是笑着揉了揉妹妹肉嘟嘟的脸颊,眉眼比那湖水里泛起的涟漪还要柔和,等逗完妹妹,她才说道:“她能平安的长大就好。” 这个想法并不难实现,但其实,徐归一一开始并不是这样想的。 那时,她是打算直接抛弃妹妹,任她自生自灭的。 她还记得五年前的那场车祸,她尚未脱离生命危险,多处骨折,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动一下便是钻心的痛,如同一个只会呼吸的行尸走肉。 面对父母的死讯、高昂的医疗费、女友宁婵月的劈腿闪婚,以及父母给她留下的一个因难产缺氧而成了脑瘫的小婴儿,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真的想把自己身上的那些管子全都拔掉,然后走到窗前,像个废品一样从空中坠落。 这样是不是就不用面对那满目疮痍的痛苦?是不是就能和父母团聚? 所以当护士第一次把妹妹抱给她看时,她第一反应并不是爱,而是觉得,这个小孩有点丑,毕竟那时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妹妹长得像个小猴子一样,粉里透黄的皮肤皱成了一团。 但护士就这样时不时的把妹妹抱过来给徐归一逗逗,或许是相处的久了,她有一天看着看着,莫名觉得,这小孩的眼睛有些像妈妈。 她就这样逗着妹妹,但偶然间的一个侧头,让她注意到了余光中窗外那壮丽却温柔的晚霞,她忽然想到,妈妈是不是也会在天上看着她? 是啊,妈妈怀妹妹的时候也吃了许多苦头,如果知道她冒然抛弃了妹妹,会不会对她失望? 那天晚上,也是出院前的前一个晚上,她躺在床上躺了许多。 临出院时,她终于还是接过了护士怀里的妹妹,边擦去妹妹嘴角不知何时留下的口水,边对护士承诺道,她会好好养大这个小孩。 在那之后,她作为姐姐便承担起了越来越多当母亲的责任,不知不觉的便把徐沛安拉扯到了现在。 就像现在,她又一次地擦去了妹妹因面部抽动而留下的口水,对着程愉心说道,“之前我总觉得我肯定是整个南城最幸福的小孩,可这几年却发现我的人生不过是欲抑先扬,所以现在,我只想尽力让妹妹做全南城最幸福的小孩。” 徐归一说完,兜里的手机好巧不巧地震了两下。 她把给妹妹擦口水的纸巾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中,打开了手机。 是宁婵月。 lemoon:可我的饭都做好了[委屈] 徐归一没回,熄灭了手机屏幕。 “谁呀,”一旁的程愉心却在徐归一还没熄灭屏幕时,八卦地凑到徐归一的跟前,“诶呦,居然有人等你回家一起吃饭?女朋友?” 程愉心说得暧昧,她好奇地眨着眼,已经准备好了听徐归一的感情小故事。 “别挨我太近,”徐归一半开玩笑地推了推程愉心,又补充道,“不是女朋友,只是暂住在家的高中同学。” “哦,高中同学——” 程愉心的尾音拖得长长的,显然是有些不相信一向孤僻的徐归一会在家里留人,毕竟就算她与徐归一交情至深,但上次自己没赶上宿舍关门的时间,想要在徐归一家借宿一晚,也都被她果断拒绝。 徐归一点了点头。她有些庆幸程愉心是个beta,闻不到她身上与原先有些不同的信息素,才能这样轻易的糊弄过去。 “既然有客人在你家,那你要早点回去吗?你的车应该也修好了。” 是的,徐归一之所以这么晚还在学校,就是因为她的车坏了。 今天下午她把妹妹从机构接到学校,程愉心带着妹妹在学校玩,自己去上课,可下课后本想骑车带着妹妹回家,却发现车把拧不动了,无奈只能推到学校外找了家修车铺,自己又怕妹妹饿着,在程愉心的邀请下去食堂和她一起吃了晚饭。 那时将要到六点,她刚刚吃上食堂的米粉,便给宁婵月发了消息,让她晚上不要再做饭了。 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是有些迟了。 徐归一看着一旁打着哈欠的妹妹,对程愉心说道,“那就现在回去吧,你也好早点回宿舍休息,我去看看车修好了没。” 徐归一就这样和程愉心道了别,但她刚刚抱着妹妹起身,还没走两步,那本应走回宿舍楼的程愉心又转了身,大咧咧地跳到了程愉心面前,她挠了挠头,笑了两声道:“我想吃校门口的鸡柳了,一起去呗。” 可这么一去,又耽误了程愉心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 “妮儿,你这车俺刚才修到半截儿,才发现有个件儿咱这里没有。今儿个怕是弄不成了,真对不住,赶明儿清早俺都去进零件儿,回来利亮点给你拾掇好!这回算俺的不是,一分钱都不要你!” 修车的大娘见到徐归一来要车,讪笑了两声,带着口音说出了这一连串的话语。 “可我今晚要用,不骑它没法回家。” 徐归一看着自己被肢解成两半的车,不满地皱起了眉。 “做公交车呗,要不你叫你朋友送你?” 大娘指了指站在徐归一身侧的程愉心。 “我?” 程愉心也指向了自己。 可她环视了一圈,却发现大娘和徐归一都在望着自己。 索性晚上也没事,程愉心便点了点头道:“行吧。” 但当电动车骑到徐归一家楼下,程愉心抬头,看向徐归一家阳台上那道如钉子般牢牢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时,她便有些后悔了自己的决定。 这灼人的目光令她浑身不适,但她怎么觉得...阳台上的那人有几分眼熟。 “她就是你说的高中同学?”程愉心抬手指向阳台,问道。 徐归一点头承认,但当徐归一拉着妹妹走向楼道时,程愉心似是猛然想到了什么,她再度抬头,想要去追寻那道目光,却发现阳台上早已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5、第五章 “回来啦?” 徐归一刚刚开门,一抬眸,便发现宁婵月站在家门口笑盈盈的迎接着自己,手里还将自己与徐沛安的鞋递了过来。 徐归一道谢,但刚拿着鞋坐在沙发上,便看到沙发旁多了一个折叠床,甚至床单被子都已经铺好了。 她挑了挑眉,望向宁婵月,她倒是顺理成章的住了下来,真没把自己当客人。 “怎么样,我选的被罩好看吧,”宁婵月承认的也大方,但似乎又怕徐归一不同意她支床的做法,她顿了顿,又赶忙转移了话题,“我今天没行程,除了你的卧室我不方便进去,上午我还把家里里里外外的地方都打扫了一遍呢。还有,饭菜要凉了,你还要吃点吗?” “谢谢。不过我就不吃了,等会我用保鲜膜包起来放冰箱吧,明天再吃。” 徐归一说罢,便把妹妹放在地上,从玩具箱里拿出了几个她爱玩的玩具,妹妹的专注力这段时间提升了不少,躺在地上摆弄了一会半挂在墙上的风铃后,便随着风铃清脆的声音手舞足蹈地笑了起来,似乎已经全然无视了旁边徐归一的存在。 忙完了妹妹,徐归一走到了一旁的餐厅,可等到扫了眼桌子上的菜后,她却诧异地略缩了缩瞳孔。 桌子上四菜一汤,除了肉末蒸蛋和虾仁豆腐显然是给妹妹做的,其他的梅菜扣肉、糖醋里脊还有甜汤,都是她几年前最爱吃的。 这些菜制作程序繁琐费时,一看宁婵月就下了许多心思。 虽然这次相处了只有一天的时间,但徐归一还是能轻易感觉到,宁婵月在很费心的讨好自己。 毕竟几年前二人同居时,宁婵月每每赶完通告回来,便往床上一瘫,嚷嚷着累让徐归一给她按摩,其他家里的大事小事一概不管,甚至恨不得自己学校的作业也推给徐归一帮忙做了。 说实话,这样的宁婵月让徐归一有些陌生,也有些...不适。 见到徐归一来了,宁婵月赶紧邀功,“这个糖醋里脊,是你当时最喜欢吃的呢。” 说罢,她抬起头,眼睛亮亮的,似乎是在等待着徐归一的夸奖。 “谢谢,”徐归一手上的保鲜膜被宁婵月接走,但徐归一并未抬头看她,而是继续说道,“只是我现在不喜欢吃了。” 宁婵月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复了方才的神色,说道:“哦...那你现在喜欢吃什么呀,我记一下。下次都做你爱吃的。” 但徐归一并未回应,她只是垂着头,给蒸蛋贴上了一层保鲜膜,气氛一时冷了下来,静谧的有些诡异。 宁婵月抿了抿唇,想起徐归一方才和别人在楼下时,似乎并不是这般的神情。 徐归一和那个女生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很开心。 她当时一眼就认出来,徐归一身边的那个女生,就是昨天亲徐归一的那个人,今天晚上...徐归一是不是就是因为要和她吃饭,而把自己爽约了? 她知道徐归一现在喜欢吃的菜吗? 她比自己还要清楚徐归一的喜好吗? 宁婵月的心里突然泛起了一阵强烈的不安,她刚想吸两口气确认徐归一身上有没有别的omega的气味,却想起现在的omega出门都带阻隔贴,除了刻意的释放,一般不会泄露自己的信息素。 于是她自然地接过了徐归一手里的蒸蛋,在对视时,宁婵月佯装不经意地说道:“刚刚送你回来的omega也是昨天晚上亲你的那个吧,她好漂亮。” 徐归一却皱了皱眉,似是在思索,“哪个omega?” 宁婵月努力不让自己多想,她深吸了一口气,把贴上保鲜膜的食物放到冰箱里后,故作轻松的接道:“就是刚才骑电动车送你回来的那个短发omega呀,她和你都是南城医科大学的吧。” “哦,她啊。她是beta,”徐归一回头,看到了宁婵月眼神里盖不住的欣喜,又补充道,“你不用多想。” 她是在安慰自己吗?虽然宁婵月似是想到了什么,怔愣了一瞬,但她的眉眼还是止不住的弯了弯,开心地似乎快要蹦了起来。 却听徐归一又说道,“因为没必要,我和你只是炮友关系。” 宁婵月闻言,关上冰箱门的手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徐归一,却见她神色依旧如常,宁婵月咬了咬唇,强撑着硬挤出了一个笑容,“怎么可能。归一,你可别逗我啦。” 徐归一一边用抹布擦去方才收拾饭菜时留在桌上的汤汁,一边耸耸肩,说道:“为什么要逗你?你只是她们中的其中一个。她们之中有的比你会叫,有的比你爽快,不像你这样狗皮膏药似的缠着我。我只是好久没约了,你又主动上门一直求我碰你,所以才和你上床了....等发情期结束,你就走吧。” 徐归一一口气说完了这一连串的话。她知道她用词难听的紧,也有许多胡乱编造的成分,但她现在只想让宁婵月别对自己抱有多余的心思。毕竟这一天内,宁婵月又是对自己献殷勤,又是打探她身边有没有其他莺莺燕燕的,就算她再迟钝,也知道宁婵月的用意。 可如今她们桥归桥路归路,她不过是整日为生计发愁的普通研究生,而她却是整日衣食无忧前呼后拥的大明星,说是云泥之别也再不为过。而且她们之间的往事纠葛更决定了她们就应该老死不相往来,为何她却又要这般纠缠? 所以不管宁婵月什么打算,她只想让宁婵月尽早的死了这条心。 但一旁宁婵月的反应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她伫立在冰箱门前,似乎被定住了般,脸色苍白,一直摇头重复道:“我不信。” 毕竟自从她认识徐归一起,她只有过徐归一,徐归一也只有过她,和别人...?不会的,不可能的。 虽然宁婵月不相信徐归一的说法,但还是被她刺激的唇角都耷拉了下来,眼睛里似乎也有了一层水光——看起来像是难过的快要哭了。 宁婵月这般欲哭未哭的模样,却让徐归一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宁婵月和别人在床上时那般痴态的照片时,好像也是这般神情。 是啊,宁婵月又不是没找过别人,又不是没出过轨。为什么她如今又要在自己面前装的这样纯情,像是是自己伤害了她? 徐归一握着抹布的手往里收拢了几分,她举起一旁的水杯大口喝了几口水,似乎是想让这温水冲走自己心里刚刚升起来的烦躁与愠怒。 可当徐归一放下水杯,再抬头时,却见宁婵月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跟前,她贴着徐归一,仰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她,自虐般的追问道:“那你也会暂时标记她们吗?也会让她们和你同居吗?” 好在,宁婵月看见徐归一经过一番挣扎,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徐归一道:“不会,暂时标记你只是...意外,但我可以补偿你。” 只暂时标记过自己,那就说明自己是不是还有点不一样。 宁婵月歪着头想了一会,说道:“那就补偿我在标记期内在你家住着吧,好吗? 宁婵月似乎还没从刚刚的难过中脱离出来,她的尾音有些发颤,鼻尖也微微发红,要不是极力克制,估计下一秒,她那蕴在眼眶里的泪水便会随着呼气一同落下。 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徐归一撇过头去,努力不让自己去看她的这幅神情,“住在我家?你最近不是在电影宣传吗,没通告要跑了吗?” 宁婵月立马接道:“明天上午有一场在南城艺术学院的电影宣传,那就是最后一场了。我下个月会进组拍戏,在这期间我都没有通告了。” 也就是说,直到发情期结束,她都有时间住在徐归一家。 “那随你。”反正发情期期间alpha本来就不能随意赶走她暂时标记的omega。 听到这句话后,宁婵月弯起了唇角,两侧的酒窝似乎是在昭示着自己情绪的多云转晴。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尽力逼退自己方才眼角渗出来的泪光,忽闪着的睫毛好像是小狗摇着的尾巴。 似乎这样她就满足了。 把餐厅收拾好后,徐归一刚想去客厅看看妹妹,但走过宁婵月身旁时,昨晚那熟悉浓郁的茉莉香又好巧不巧地钻进了她的鼻腔。 徐归一脚步一顿,皱眉望向宁婵月,道:“你阻隔贴是不是没贴好,我闻到你的信息素了。” 她不想再因为信息素而犯下昨天那样的错误。 宁婵月却也疑惑地皱了皱眉,她把手伸到颈后,摸了摸腺体上的阻隔贴,确定地说道:“贴好了呀。奥——可能是因为我好几个小时没换了。发情期阻隔贴不常换确实容易泄露信息素,而且我听说标记期双方是会对彼此的信息素更敏锐点,难怪我还没闻到我的信息素,你就先闻到了呢。” 宁婵月说罢,撕下了那已经无效的阻隔贴,又从掏出兜里掏出了张新的,一只手伸到颈后,确定着腺体的位置,另一只手又把阻隔贴贴了上去。 但怎么还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 清新的茉莉味一刻不间断的从徐归一的鼻腔偷溜进她的血液,最后化成了浓烈的情药,叫嚣着想让自己抱抱她,亲亲这个眼眶中眼泪还尚未干涸的宁婵月。 不,不能这样。 徐归一屏住了呼吸,问道:“你阻隔贴是不是还没贴好?” “啊?”宁婵月愣了愣,又反手摸了摸后颈,尴尬地笑了两声,“好像是诶,我再贴一下。” 徐归一叹了口气,她接过宁婵月手里新的阻隔贴,走到宁婵月身后,对她说道:“我帮你贴吧。” 毕竟自己贴不会出现那样的失误。 但当她扒开宁婵月的领子,看到那尚未被阻隔贴覆盖住的大半腺体时,却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宁婵月的腺体鼓起了一个一厘米高的包,昨天被徐归一咬的地方已经开始溃烂流脓,四周也红的有些发紫。 按理说,omega腺体在被标记后虽然会受伤,但它的自愈能力往往是极强的,半天左右伤口便会愈合。 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见徐归一迟迟没有动作,宁婵月回头,好奇地看向徐归一。 徐归一伸手把贴歪的阻隔贴撕掉,指尖不经意地刮过宁婵月的腺体,便听到了她一声轻哼。 “疼吗?” “不疼。” “那是什么感觉?” “很舒服。昨天晚上...也很舒服。”如今的宁婵月从不吝啬表达自己在这方面的感受。 “.......” 徐归一无语的轻抽了下嘴角,但此情此景,却莫名让她忆起她和宁婵月仓促的第一次。 还记得那时因为宁婵月打了太多的抑制剂,产生了抗体,医生建议她既然有女朋友了,可以暂时停掉抑制剂,并为她开了些调节体内激素的药物。 而下一次发情正好是二人的一周年,她和宁婵月本在回来的路上商量好在那天好好进行她们的第一次,可没想到刚从医院回来,宁婵月吃了药,信息素便控制不住地溢出了。 是的,她发情了。 但自己临枪上阵,经验匮乏,不清楚具体的步骤,一下子就进去了两根手指,疼得宁婵月脸刷的一下白了,蹬着腿说她不要了。 但哪怕是这样疼,宁婵月在缓过来后,却反过来安慰自己是她太紧张了,红着脸抓着自己的手,一点点告诉自己哪里是她舒服的点。 “怎么了?” 等徐归一回过神来时,发现宁婵月此刻又握住了她的手。 宁婵月的掌心温柔而小巧,温柔的似乎能包容下曾经她的一切,当然,小巧的好像也只能包容下一个人。 那个人现在会是她吗? 于是徐归一垂下了眼睑,也甩开了她的手。 她沉着声,提醒着宁婵月,“宁婵月,你腺体都肿起来了,看着不太正常。” 6、第六章 “嗯?是吗?”宁婵月似乎是并不知情的,她把手放在腺体上摸了两圈,才恍然大悟地奥了一声,“奥——应该是我许久没被标记过,突然被之前标记过的alpha标记,腺体不适应才会这样。前段时间我看新闻,也有omega有过这样的情况呢。” 徐归一的指肚不断轻抚着宁婵月腺体发红的边缘,摸到她有些发慌,她扭头看向徐归一,几缕在她身前的细发也随之滑落,将将遮住了整个腺体,徐归一才终于收回了触碰她肌肤的那只手。 半晌,徐归一才缓缓说道,“这样啊。没什么事就好,只是腺体这样肿,应该也贴不上阻隔贴了吧。” 宁婵月立刻摇了摇头,“没事的!我可以打两针抑制剂,我现在对抑制剂不过敏了。” 抑制剂虽也能遮盖信息素的味道,但到底会对omega的身体有损,徐归一皱了皱眉,正思忖着要不要阻止,却见宁婵月已然走向了客厅。 接着,她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包,掏出了两支早已预备好的抑制剂,对着自己腺体打下。 徐归一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但宁婵月却罕见的不敢直视徐归一。 宁婵月垂眸望着地板,那地板被她擦得澄清透亮,可愈是这般透亮,似乎也愈能反射出她此刻极力隐藏的慌乱。 等到最后一点抑制剂注射到体内,宁婵月闷闷地闭上眼。 她也不想这般做贼似的隐瞒,可如果她真的告诉了徐归一分别后的那些事情,徐归一会怎么想? 她不敢赌。 “姐姐。” 感受到自己虚握成拳的手正在被人扒开,宁婵月睁开眼,垂眉,妹妹不知何时扶着沙发走了过来,正把自己的恐龙玩具塞给了她。 “龙!大龙——” 宁婵月接过恐龙玩具后,徐沛安睁大双眼,两只手在胸前划着圆,似是在努力比划着恐龙的模样。 “安安,你怎么把你最喜欢的恐龙玩具给姐姐了呀,是不是想让姐姐陪你玩?” 徐归一向前走了几步,在宁婵月的身侧蹲下,她略夹着声音,用手擦了擦徐沛安脸上不知何时蹭上的白灰。 可徐沛安似是没有听懂徐归一的言语,她歪着头,张了两下嘴,终于发出了声音,只听她不断重复着徐归一的最后一个字,“玩,玩,玩。” 同时还继续把恐龙玩具往宁婵月的手里递,哪怕她已经紧紧握住。 于是宁婵月也紧贴着徐归一蹲下了身体,她摸了摸徐沛安的头,把恐龙放在徐沛安的肩上走了两步,逗得徐沛安咯咯直笑,才说道:“好,姐姐陪安安玩恐龙,好不好呀。” 宁婵月盘着腿坐在了地毯上,又把徐沛安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她在地上抓起了一个灰色的恐龙,把两只恐龙撞在了一起,对徐沛安说道:“看,小恐龙在打架呢。” 也不知是遇到了新姐姐和她玩,还是看到了自己喜欢的小恐龙,徐沛安似乎格外兴奋,两条小腿还在宁婵月的怀里蹬来蹬去,她鼓着掌说道,“好,好。” 徐沛安倒是和宁婵月玩得投入,徐归一观察了会二人,便放心地坐在了沙发上,从包里掏出了笔记本,一边注视徐沛安的一举一动,一边下载起了老师在群里发的,这周让看的论文。 客厅昏黄而温暖的灯从侧面照下,把宁婵月与妹妹嬉闹的身影拖得很长,宁婵月也偷瞟着坐在一旁的徐归一,见她处理课业时还时不时地望向她们。 恍惚间,宁婵月好像回到了还在上大学的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宁婵月虽与徐归一在外面租了个小房子,可总还是期待着逢年过节或周末时去徐归一父母家里的短住。 不为别的,只是觉得徐归一家里有自己人生前十几年来从不敢奢求的温馨。 那时每到傍晚,徐父总是在打扫卫生,徐母则在客厅里的跑步机上健身,而她和徐归一就坐在客厅里的地毯上,或看电视,或打游戏,一边这样嬉笑玩乐,一边和徐母徐父聊着天。 徐母还总是开玩笑说,从高中时就看着她长大,到现在都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半个女儿了。 多希望时间能停留在那时。 如果不行,时间能停留在此刻也好。 虽然这几年兜兜转转也算历经波折,虽然徐归一如今的爱意扑朔,不再如那时汹涌,但自己总归还是有了这片刻的宁静与心安。 “哇——” 妹妹的哭声有些不合时宜的在耳畔响起,宁婵月一惊,把头凑到了妹妹面前,摸着她微胖的脸蛋,说道:“怎么啦安安?” 可妹妹却不回应,她只是继续的抽噎着,把宁婵月手心里的恐龙抢了过来,举起,抽搐了两下后重重的把它扔在了地板上。 小恐龙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才停了下来,碧绿的眼睛正对着宁婵月的方向,似乎是有些幽怨。宁婵月这才注意到小恐龙的身体其实是有些残缺的,它其中的一只脚缺了一块,豁成了月牙型,凸起的面部上的上唇也不见了踪影,可能先前已经被妹妹摔过好几次了。 不过这次也不知道是哪里突然不合了妹妹的心意。 宁婵月又顺手拿起了一个玩具,尽力地逗着妹妹,可或许还是因为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妹妹的哭声仍旧在耳边响起。 一旁的徐归一放下了电脑,从宁婵月的怀里接过了妹妹,熟练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宁婵月咬了咬唇,有些无措地看向徐归一。 她是不是给徐归一添乱了? 徐归一拍着妹妹的后背轻声哄着她,等到妹妹的抽噎声渐渐停息,她才见缝插针的对着宁婵月说道:“没事的,可能是她不想玩这个玩具了,但又不会表达才这样。时间也不早了,我去带着她洗漱了。” 留下了宁婵月一个人在客厅。 她垂下眉,跪坐着拿起散落在地上的几个玩具,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准备将它们放在角落里的玩具箱中。 那玩具箱里的玩具多的快溢了出来,不只有恐龙,还有卡车、娃娃,有一些玩具看起来还是崭新的,或许自从买回来,妹妹都没有玩过几次。 宁婵月刚刚把玩具全部收拾好,兜里便传来了手机的震动声。 是谁? 老实说,对于电话宁婵月向来没有任何期待,因为经常给她打电话的那几个人,都是对她没怀着什么好意的人。 但她还是一如往昔地拿起手机,看向了手机上侧的通话人。 ...又是游琢青。 宁婵月下意识的想要挂掉,但她的手刚虚碰到了挂断的红键,却又抬眼看了看紧闭着的卫生间,指肚骤然悬停,手机在她手心又震动了几下,终于,她还是选择接起了电话。 还没等宁婵月把电话放在耳边,便听对面说道:“哟,这回怎么不挂我电话了啊,宁宁。你要再不接我电话,我都打算去你酒店找你了。” 可宁婵月却不接对面的话题,只是说道:“上午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怎么没有接。” 但应该是怕厕所里的徐归一听见,宁婵月极力压低着自己的声音,几乎是快用气声问着对面。 “昨晚喝酒喝多了,上午睡过去了没听到。再说了,昨晚我给你打电话让你来参加剧组聚餐,你不也没接吗,我还特地点了你喜欢的鸡尾酒呢,”对面语气慵懒,听到宁婵月不满地啧了一声后,她顿了顿,又不急不躁地开口道,“不过宁小姐您主动给我打电话,我倒是受宠若惊,说吧,是有什么事?” 宁婵月没理会游琢青的那些说辞,她皱着眉,直接开口问道上午便想问她的话题,“游琢青,我问你,当年的徐归一的车祸,你是不是还对我隐瞒了一些?” “嗯?怎么还惦记着你那老情人的那场车祸,是不是昨晚看到她了后又春心萌动了?要我说,宁宁,我好歹也是你的妻子呢,你什么时候也看看我,我哪里比不上她了...” 对方的语气听起来酸溜溜的,但宁婵月一闭上眼,便能想到她坐在桌前翘着腿,眼神玩味的调侃着自己的模样。 宁婵月打断了她的话语,“闭嘴。问你呢,徐归一妹妹的病,是因为那场车祸吗?” 对面一听,似乎更是来了劲,她用鼻音轻笑了两声,才缓缓开口道:“哟,你不知道啊,确实是因为那场车祸啊。徐归一她妹是她妈去世前剖出来的,但还是迟了,缺氧脑瘫了呗。我这个和徐归一没打过照面的人都知道呢,还以为你对她恋恋不忘,会对她的事更了解呢。” 宁婵月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早就想把这个连人都称不上的东西从通讯录里拉黑了。 她怎么可能会知道那时徐归一家的事情? 当年徐归一一家出事的第三天,她便被迫和游琢青签了一系列协议,之后就断绝了和徐归一的联系,徐归一的所有事情,她都是从游琢青嘴里得知,求着她告诉自己的。 “滚。” 宁婵月咬着牙挤出了这个字,随后把手机从耳边拿下,但还没触碰到挂断键时,却听到了被徐归一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的闹铃声。 待响了两声后,徐归一的声音从厕所中传来,她说道:“宁婵月,帮我关下闹铃。” 电话里游琢青的声音明显一紧,没有了方才的从容,“说话的人是谁?” 宁婵月没有理她,直接摁断了电话。她接着向前走了两步,关掉了备注着“给妹妹洗漱”的闹钟。 游琢青的电话持续打来,宁婵月扫了一眼后,将手机静了音。她的心情似乎并不怎么好,叹了一口气,有些颓唐地坐在了沙发上。 是她间接害死了徐归一的父母后,又间接让本应健康的妹妹变成了脑瘫吗。 她多希望不是。 可现实告诉她,大概率是如此。 那时,她不断跑剧组刚刚攒了些钱,还没来得及犒劳自己,便给徐母买了辆车,当做她的生日礼物。 因为她对徐归一父母不只是喜爱,更多还是感激,甚至这份感激远超过她自己的父母。当年艺考她走投无路之时,是徐归一的父母一直从资金和情感上支持着她。倘若没有他们,或许她连踏入娱乐圈的机会也没有。 可车送是送了,但却不曾想车的质量有问题,仅仅过了几天,徐归一一家三口在开车出门吃饭庆生时,恰逢暴雨,刹车器失灵,一时间车毁人亡。 当她从拍戏地点赶到南城时,看到的便是躺在急救室昏迷不醒的徐母徐父与归一。 想到这里,宁婵月感觉眼睛又莫名的有些干涩,她眨了眨眼,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猛烈的负罪感让她的眼眶又瞬间染上了一层薄雾。 不能让徐归一看到。 她垂眸,欲用手背擦去那升起的泪花。 但当手背还未碰到眼睑时,她却不经意地瞟到了沙发上徐归一手机尚未熄灭的屏幕。 手机上那一行行潮湿的文字在她的眼前浮现。 是一个贴子。 “omega腺体为什么会红肿?”贴主这样问道。 “去乱搞了呗,现在的omega玩的都可花了,有的未成年的时候就和alpha搞在一起了。”第一条回复,也是显示赞数最多的回复。 “猜都不用猜,一看就是你的omega偷偷给你戴绿帽了,洁身自好的omega腺体怎么可能会有问题[滑稽]”第二条回复,与第一条的意思如出一辙。 后面的回复,宁婵月便看不到了,但或许也都大同小异吧。 她顿了两秒,有些怔怔的移开了目光。 原来徐归一方才坐在沙发上,是在偷偷搜着这些吗。 看到帖子里的这些内容,徐归一会怎么想? 宁婵月的心坠了又坠。 但徐归一就算真的怀疑,也会当面问自己的...对吧? 不行。宁婵月喘了口气,从苦闷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了些许。她要提前想个说辞应付一下,不能让这般如琉璃般并不坚牢的关系再度破碎了。 宁婵月静坐在沙发上,一时间,只余下了墙上钟表滴答的声响。 “宁婵月,快来——” 卫生间内徐归一急切而大声的呼唤刺破了客厅的宁静,紧接着卫生间内似是有什么东西掉落,伴随着猝不及防地摔倒。 于是她匆忙抹去了眼角已经有些发凉的泪水,向厕所走去.... 7、第七章 “孩子是第一次癫痫发作,可能会留院观察一周左右,您是她的家长吧,可以在这里签个字办下住院手续。” 护士说完,便把住院单递到徐归一面前,等她签完字交代了一些事项后便离开了,空荡的病房里一时只剩下了她与熟睡着的徐沛安。 她抬头,将妹妹输液的速度调慢了些许,双眼里满是疲惫与尚未褪去的焦急。 一个小时前,妹妹在洗漱时突然倒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抽搐,从没见过妹妹这般的她抖着手打了120,在宁婵月的配合下安抚着妹妹,送她到了医院。 好在,没什么生命危险。 “我去楼下交过费了,”护士前脚刚走,宁婵月便推门而入,喘着气走到了徐归一面前,看见妹妹睡着了,放低声音,俯身问道,“妹妹怎么样了?” “暂时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 宁婵月也学着徐归一的样子摸了摸妹妹的头,接着,她把病房角落里的椅子搬到了病床前,但还没坐下,便听到徐归一说道:“今天谢谢你。刚才你交的那一万块钱,等下月我导的横向和家教费结了,我就把钱转给你。” 宁婵月摆了摆手,“没事的,不用给。” 毕竟一来也算是她欠妹妹的,二来...就算归一还了钱,钱也打不到她的手上。 徐归一倒也知道宁婵月是个固执的,虽然不想欠着人情,但她嘴上暂时没有继续推脱,而是从兜里掏出了一管药膏,递到了宁婵月面前。 宁婵月的视线顺着徐归一的手臂游移到药膏上,她盯着药膏的名字,顿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你这是...” “刚才我给妹妹买药时,顺便问了药店医生你腺体的事,医生说抹了这个,可以给腺体消肿。” 宁婵月抿了抿唇,突然又想起自己在徐归一家时,在她手机上看到的那些言论。 徐归一主动给她买这个药,是不是说明,她不相信网上那些人的话? 想到这里,宁婵月的眉眼不自觉地弯了弯。 虽然这个药并不对她的症状,但她没有拒绝徐归一这难得的好意,向徐归一道了谢后,便把手指放在了药膏上,可那不听话的手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触碰到了徐归一放在药膏上的手。 她抬眸,见徐归一也同样的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便大起了胆子,将手覆在了徐归一的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徐归一的手指。 宁婵月贴近了徐归一,问道:“归一,你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因为我帮妹妹交了费,你对我内疚使然的补偿?” 徐归一手指微微蜷缩,却没有抽离。她垂眸看向宁婵月勾缠的指尖,低声说道:“都有。” 虽然徐归一并未全然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当视线又回落在了那药膏上时,她的唇角还是止不住的继续上扬。 甚至,她怎么还感觉自己有些晕乎乎的。 宁婵月灼热的呼吸不断喷洒在徐归一的脸颊上,但还不等她开口说话,却见徐归一又蹙起了眉,目光一寸不曾游移地盯着她的面庞。 宁婵月眨巴了两下眼,被徐归一盯得下意识地摸起了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 徐归一抬了抬颌,说道:“宁婵月,你的脸好红。是不是...缺乏信息素了?” 是了,面容发烫、头脑晕乎,正是由于缺乏信息素,体温开始升高的表现。 也是发情期内再度发情的前兆。 但正如同月经总是发现来了之后才开始觉得疼痛一样,经过徐归一提醒后,宁婵月才更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 趁着头脑还没被那随时可能席卷而来的情欲攻占,宁婵月歪着头,思忖了一下,才说道:“应该是。方才医院人多气味混杂,我那个抑制剂也是在包里放了许久快过期的,药效过得快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这里可是救死扶伤的医院,又怎么能是随意发情的地方呢? 徐归一抿了抿唇,她看了一眼熟睡的妹妹,起身,拍了拍宁婵月的肩,说道:“去卫生间,我给你些信息素。之后你赶快回家,不要在医院了。” “真的?” 听到徐归一的前半句后,宁婵月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脸上绽开了一个明艳的笑容。等徐归一再度点头,她便握住了徐归一的手腕,拉起她就往病房内的卫生间走去。 好像还没从方才的喜悦中脱离出来,她就被徐归一置进了更大的喜悦之中。 随着关门的“嘎登”声响落下,宁婵月便迫不及待地凑到了徐归一的身边,仰起头,搂住了她。 宁婵月的这幅模样,倒让徐归一难得的勾起了唇角,她用指尖轻点住宁婵月微撅起的唇瓣,含笑说道:“这么急?” 听到这话,宁婵月的嘴倒撅的更高了,她佯装恼怒地皱起眉,咬了咬徐归一放在她唇瓣上的指尖。 “快点嘛。”宁婵月跺了跺脚,催促着。 她尾音黏糊,虽看似生气,但眉下的那一对双眸中分明是有秋波流淌,里面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眷恋与炽热。 好可爱。 于是徐归一不再拖延,她也回搂住了宁婵月,贴近了她的唇瓣。 接着,便被宁婵月踮脚吻住。 一时间,交错的呼吸、旖旎的温度。 淹没了彼此的心跳。 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看着眼前不断啄着她唇瓣的宁婵月,徐归一心想。 然后,她捧起了宁婵月的头,继续加深了这个吻。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或许仅仅是一瞬,宁婵月便感觉到徐归一放开了她,徐归一用指尖擦去了贪留在她嘴角的津液,问道:“这样够了吗?” 亲亲一次怎么会够呢?毕竟这种事每天最少要做一百次,不,一百万次才够。但宁婵月的头刚摇到一半,却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能表现的太贪心,会把归一吓跑。 宁婵月这样想。 宁婵月抿了抿唇角,又说道:“之前怎么没觉得你的信息素这样甜。” 大抵是这遣倦的氛围让徐归一也放松了些许,听到宁婵月的话后,她失笑,摸了摸宁婵月的头。 之后,她双手扣在宁婵月的肩上,让她转了个身,随后撩起了宁婵月及腰的头发。 “怎么了?” 宁婵月随着徐归一的动作乖乖转身,但仍旧好奇,她指尖卷起徐归一放到她身前的发丝,回头问道。 “正好趁着这会把腺体给抹了,不然刚给你了些信息素,你不适应又红肿了怎么办。” 哦—— 她听懂了,是徐归一在关心她。 于是宁婵月没有阻止徐归一的动作,任凭徐归一拿起了她方才亲吻时随手放在洗手台上的药膏,感受到徐归一拉下了些许自己裙子的拉链,然后...冰冷的药膏与温热的手指同时触碰到了腺体。 “不要哼哼,厕所外面就是走廊,不隔音的。”徐归一刚碰到宁婵月的腺体时,便压低着声音,对宁婵月说道。 但徐归一也知道她一向敏感,让她不发出声音...怎么可能? 宁婵月有些怀疑徐归一是故意的,她紧咬着唇,回头嗔怒地瞪了徐归一一眼。 屋外走廊上的人员嘈杂,医生护士有力而匆匆的脚步声与患者家属之间的交谈声一音不拉的传入了仅一墙之隔的病房厕所内。 而屋内,却静的只能听见二人彼此的呼吸。 当然,这是在宁婵月紧抿着唇的情况下。 “好乖。”徐归一的手指在宁婵月的腺体上细细涂抹,她的眉眼柔和,在宁婵月又一次转过头时,也顺带亲了亲她因被迫噤声而憋红了的眼尾。 可徐归一的话音刚落,便听宁婵月禁不住道—— “嗯~你按到哪...” “请问徐女士在吗,这里有个单子需要您确认一下。” 宁婵月与门外护士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宁婵月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徐归一尚且湿润的唇便堵住了宁婵月的唇,也堵住了宁婵月未尽的言语。 宁婵月瞪大了眼睛看向徐归一。 这算什么? 这个吻并没有刚才深入,可哪怕这样浅尝即止的吻,却也还是又不争气地勾起了宁婵月砰砰的心跳。 眼前的徐归一好温柔。 好想...好想进一步的拥有。 她在心里发出了声舒服的叹息,但这转瞬即逝的柔情终究不能贪恋,她还是推了推徐归一,示意她回复门外护士的话语。 “徐女士在吗?” 门外护士的声音再度响起,她似乎是注意到厕所亮了灯,敲了几下厕所的门,又一次问道。 见到宁婵月反应了过来,徐归一便抬起了头,对着门外说道:“在的,等会我出去了,去前台找你签字吧。” 直到护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徐归一才又看向宁婵月,轻抚着她有些红了的脸颊,“刚才怎么出声了?” 宁婵月哼了一声,不语,故意把头撇到了一边。 她不信徐归一不知道。 毕竟之前相处了几年,徐归一会不知道自己腺体的敏感点在哪吗?她怎么还就往那里按,还按了两下。 她能不出声吗! 8、第八章 “好啦。” 徐归一双手覆在宁婵月的脸颊上,将她转到一边的脸轻轻掰了回来,宁婵月倒是顺从的转过了头,但她只是冲着徐归一挑了挑眉,并没有吱声。 徐归一用手心揉了揉宁婵月那比几年前消瘦了许多的面颊,说道:“是不是我碰到你那里了?几年了,确实有些忘记了,你哼哼了我才反应过来,给你道个歉,好不好?” 言毕。徐归一便想放下那放在宁婵月脸上的双手,可刚刚抽离,却又感觉宁婵月的手心附上了自己的手背。 一时间,徐归一的双手比方才更加牢固地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宁婵月选择性的忽视了徐归一颇有些无奈的眼神,她边感受着徐归一掌心的温度,边故意地撇了撇嘴,说道:“哼,你知道就好,下不为例。” 徐归一勾了勾唇角,用手心又磨磋了几下宁婵月的双颊,才夹了夹宁婵月搭在她指缝的手指,暗示着她放下双手。 宁婵月却歪起了头,装作没有听懂。她还故意把手搭在了徐归一的指缝间,与她的十指轻轻相扣。 可当她触碰到徐归一食指指侧的那层薄茧,她却恍惚愣了愣。 徐归一手指在她印象中全然是如玉般的白皙柔软,怎么时隔了几年,会长出这么多茧来? 但当视线再次触及到徐归一,看到她眼中怎么也藏不住的的疲乏时,她似乎有了答案。 于是到底还是放下了贴着徐归一的手。 好不容易见到徐归一,不能太给她添乱。 徐归一把手放回兜里,掏出了一串钥匙,低头把其中的一把钥匙取了下来,递到了宁婵月面前,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去前台找护士了,晚上应该会在这里陪妹妹过夜。你还在发情期,这里人来人往的信息素难免不稳定,而且你明一早还有宣传,也别太晚休息了。” 徐归一主动把钥匙递到自己面前,这是一天前的宁婵月怎么也不敢想的奢望。但此刻,她却没有一下立即接过,而是顿了顿,说道:“明天一早你是不是还要去学校,那妹妹怎么办,用不用我请个护工...” “不用的。不用替我操心,这种事情发生的不是一次两次,我应付的过来,”徐归一打断了宁婵月关切她的话语,帮她拉上了那带在她下颌的口罩,又补充道,“走吧,怎么用这种恋恋不舍的眼神看着我,回去好好休息。” 宁婵月咬了咬唇,却没有再过多言语,她垫起脚,隔着口罩在徐归一的脸上又轻轻落下了一吻。 脚尖回落时,徐归一也隔着口罩,安抚般地捏了捏宁婵月微翘的鼻尖。 宁婵月这才拿过了徐归一手中的钥匙,说道:“那...你先去找护士吧,我替你看会妹妹,等你回来了我再走。” 宁婵月和徐归一一起离开了卫生间。随着病房门再度关上,也随着徐归一的背影渐渐被窗外走廊上的人群淹没,宁婵月终于收回视线,一个人坐到了妹妹的床边,妹妹依旧熟睡,她偶然笑了几声,也不知是在做着什么美梦。而一旁宁婵月的思绪也渐渐放空,似是还在回忆方才一晃而过的缠绵。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繁杂琐事,只有她们两个人,就好了。 宁婵月托着腮,思绪游离。直到—— 直到一阵颇有礼貌的敲门声的出现,才冒然的将宁婵月拽回了现实,她抬起头,却见门外人已推开了病房门。 那人看起来是格外焦急的,她气喘得厉害,额头冒着虚汗,直到对上了宁婵月的目光,她才猛然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她的视线划过宁婵月,落在了病床上妹妹的时,却又骤然缩了缩瞳孔。 “这是谁?是前台病历上写的,徐归一的妹妹...徐沛安,对吗?” 那人说得很慢,语气里还有些不可置信。 但一旁的宁婵月猛然站起,不顾那椅子发出的刺啦声响,几个大步向前,拽起她的手腕就想把她给拉走。 她压低着声音,说道:“游琢青,你来干什么!” 可任凭她怎么拽,游琢青似乎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半晌,游琢青反手扣住了宁婵月拉住她的手腕,施力将她拉了回来。 游琢青的神色里已然染上了怒气,她蹙紧了眉,顿了几秒,才沉声说道:“宁宁,看到前台你在徐沛安的缴费单上签了字,我还不肯信,执拗的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直到看到躺在床上的那个小孩...呵,你和徐归一见面了,对吗?” 游琢青带着纯黑色的鸭舌帽,将眼底的神色压的更加阴鸷了些许。 宁婵月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关你什么事呢,游、琢、青。” 游琢青打车时的焦急、奔跑时的疲惫,似乎都在听到宁婵月这一句话后烟消云散了。 她怒极反笑,一把摘下口罩,眯起眼死死地盯着宁婵月,然后发泄式地把口罩团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她又向前走了两步,温热的鼻息喷散在了宁婵月的脸上,过近的距离让宁婵月不适地侧开了头,但仅过了一秒,她便被游琢青捏住下颌,强硬地掰了回来,逼着宁婵月直视着她。 又是这样。宁婵月皱了皱眉,打掉了游琢青触摸她的那只手。 恶心。 宁婵月提醒着游琢青,“这是医院,你是明星,注意形象。” “注意形象?”游琢青冷笑了两声,又说到,“注意形象,就是放任你在这里出轨?去找那个第三者?” 到底谁才是第三者? 宁婵月张了张唇瓣本想开口,但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发出言语。 她不想和这个人吵,她想要的...是让这个人赶紧离开。 可宁婵月的沉默,却激得游琢青眼底的愠色愈发凝重,她沉着脸,一只手用力戳了戳宁婵月心脏的位置,继续说道:“宁宁,你还有心吗!我给你打了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打不通,还看到了你给医院的转账,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焦急忙慌地赶到医院,却看到你和她在这里偷情!” 游琢青神情愤懑,声音也并不小,招来了周围不少患者的侧目停留。 那些人八卦似地望着她们二人,或打开手机准备录像,或三两成群的窃窃私语着。 里面会不会有徐归一? 这个大胆的猜测让宁婵月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她语速飞快地低声说道:“这里人多眼杂,还有人在这里录像呢。你不想第二天上热搜的话,咱们就换个地方再说。” 可游琢青正在气头上,又怎么会轻易的依了宁婵月,她一眼看穿了宁婵月的想法,语气强硬,“去你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怕徐归一发现,我今天就要在这里会会那徐归一。” 宁婵月揉了揉方才被游琢青戳得生疼的肌肤,一旁的人声越来越嘈杂,人群也越聚越多,倘若他们细看,或许还能看到宁婵月额头渗出的些许薄汗。 可越担心一件事情,那件事仿佛就来得越快。 9、第九章 一步,两步。 宁婵月的余光穿过熙攘的人群,隐约看到了徐归一的身影。 抬头,再抬头。 徐归一在向这里走来,也在向人群中望去。 可再往后,徐归一的面庞便被路人交叠的身影重重挡住。 她看不到她。 她只能看到面前眉眼森然的游琢青。 怎么办? 她和徐归一的关系似乎才刚刚缓和了一些,如果又亲眼看到自己和游琢青还有联系,她会怎么想? 宁婵月难得带着些祈求地望向游琢青,但当她扫过游琢青脖子上已经淡了色的疤痕时,忽而又抬起了下颌,眼神越过游琢青,落在了一个白胡子的老头身上。 “游独峰。”宁婵月说道。 游琢青一怔,下意识的回头向后看去,就在游琢青将要看清时,宁婵月立刻抓起了她的手腕,快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还好,还好,相比于对徐归一的厌恶,游琢青更怕游独峰。 “靠!你放开我,”当宁婵月拉着游琢青走到医院十二楼的楼梯拐角时,游琢青剧烈地晃动起被宁婵月拉着的手臂,她喘着气半信半疑地说道,“你真看到游独峰了?” 宁婵月自信地点了点头,“当然。游独峰这两年不是经常来医院,现在也正是容易生病的季节,他来大名鼎鼎的二院很正常吧。” 和游琢青相处了几年,宁婵月对于这种谎言已经是信手拈来。 可游琢青也不是第一次被宁婵月骗了,她双手抱肩,上下打量着宁婵月,“你确定不是在骗我?” 宁婵月白了一眼她,“你自己眼瞎没看到别怪我。” 游琢青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他爹游独峰。 游琢青的眉头皱得极深,她捏着宁婵月的手臂,重复道:“要是骗我,你就死定了,宁宁。” 听听,不仅没完没了,还又拿“死”来威胁她。 宁婵月看着游琢青,说真的,游琢青的行为与她的容貌反差是极大的。眼前的游琢青虽然一头金色短发卷毛,眉尾打了一枚眉钉,但她的眉眼并不锋利,唇角也是天生的微微上扬,乍一看总让人觉得是在微笑,感觉亲近的紧。 宁婵月第一次见游琢青时就被她的这幅长相给骗到了。谁能想到,这么友善的外表下,是被日夜滋养而成的这样扭曲的灵魂。 她不耐烦地撇开了游琢青攥着她的手,砸了下嘴,说道:“你注意一下你的举止,游琢青。我们的合约马上也到期了,你最好别再对我动手动脚的,正好你也能脱脱敏。” 向来一意孤行的游琢青哪会听这些?她又伸手想要握住宁婵月的手腕,说道:“那怎么了,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一天,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碰你一天。” 可在游琢青触碰到自己手臂的一瞬间,宁婵月半抬起了自己的手。 只留游琢青的手尴尬的悬在半空。 游琢青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说道:“你是喜欢那个姓徐的,所以才不让我碰,对吗?” 见到宁婵月沉默,游琢青心里也大致有了数,她冷哼了一声,方才熄灭了些许的怒火又燃了起来,嘴也像机关枪似的一连串地说道:“靠!那个徐归一有什么好的,要钱没钱,要颜值也没我好看,还带着个有病的妹妹整日像老鼠一样缩在她租来的那个小房子里,她还....” 啪! 游琢青的话语骤然停下,她被宁婵月扇的侧过了头去,随后,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脸,听见宁婵月说道—— “对,我就是喜欢徐归一,我就是讨厌你,怎么了?” “你...” 游琢清的左脸瞬间红了一大片。 她方才发泄般的言语也一下被这个响亮的巴掌中断,下意识地捂住了被她扇了的那半边脸,几秒钟后,她才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盯着这个看似柔弱的宁婵月。 但很快,游琢青便反应了过来,开始用手掌反复抚摸着宁婵月留在她脸上的那个印子,舔了舔唇,笑道:“宁宁的手好软和呀,是在给我按摩吗?” 宁婵月的手慢慢缩紧成拳,她咬了咬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几个字,说道:“那要再赏你一个吗?” 游琢青腆着脸,说道:“好啊宁宁。” 看惯了游琢青这幅无赖模样,宁婵月没有接话,甚至连白也懒得白她一眼。游琢青见状,却是笑了两声,更凑近了宁婵月些许。 半晌,游琢青才放下捂住脸的那只手,宁婵月顺势抬眼望去,见那半边脸上不只是红,甚至已经开始有些微微肿胀。 如果真像她说的那般一点不疼,那这游琢青还真挺耐扇的。 游琢青的嘴硬让宁婵月有些想笑,但她还没笑出声,似是想到了什么,便又敛了敛嘴角。 明天早上就要电影宣传了,如果不及时消毒,恐怕她脸上的印子就算化妆也一时无法遮盖。 于是宁婵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脸肿了,正好在医院,去拿点药抹抹吧。” 可游琢青却依旧如方才般直勾勾地盯着宁婵月,纹丝未动。甚至听到宁婵月的话,一向在乎自己容貌的她连随身携带的镜子也未曾掏出来看看脸上的状况。 面前的宁婵月神情漠然,语气平淡,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内疚与歉意,慢慢的,游琢青的眼神渐渐由方才的戏谑转为了探究。 她终于从方才一时的逞强中缓了过来—— 她居然扇了她,为了那个人。 “怎么了?”宁婵月被游琢青盯得浑身不适,她皱起眉,问道。 “...你说呢?”游琢青却反问道宁婵月。 她大晚上担心宁婵月,睡衣没换妆更是没化,打了一个小时的车,焦急地跑来医院,一路上不断祈祷,生怕看到宁婵月出什么状况。 这般心急如焚的结果,就是被宁婵月扇了个巴掌。 荒谬的她有点想笑。 想到这里,她又开口问道:“宁宁,你对那个姓徐的,也是和对我是一样的态度吗。” 宁婵月缓缓摇了摇头,诚恳地说道:“当然不一样。不过说实话...这些也都是你应得的。” 一旁的游琢青听罢,抿了抿唇,打量着宁婵月。 楼道内一时静了下来。 说实话,她也不清楚她听到这段话后,是什么感觉,可能是愤恨、委屈或者嫉妒,抑或三种情绪一齐涌上了心头。 她微微侧了侧身,努力不让宁婵月看到自己将要涌现于面部的情绪。 相识六年,她哪里亏待过宁婵月? 她让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宁婵月和自己炒cp,让宁婵月借着自己的名气火到了如今的一线,也让宁婵月住进了没有她这辈子不可能住进的大房子。 可为什么?为什么宁婵月却对她这幅模样? 这几年,宁婵月一见到她,便对她爱答不理,冷嘲热讽。可昨日只是在影视屏上遥遥地望一眼她的那个老情人,就巴巴地贴上去,还给那个人照顾她的妹妹。 医院楼道内装的是声控灯,它在宁婵月的话音落了几秒钟后,便就很快的熄灭了,借着头顶小窗的月光,游琢青又看向了眼前的宁婵月,她双眸上挑,下颌紧绷,已然可以说是在瞪着自己了。 是了,游琢青恍惚意识到,她从来没见过宁婵月用这样恶劣的态度对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她有些茫然地抬眼望向窗外天空,却只见那窗外月光散满楼道,唯独没有照到离窗户最近的她。 游琢青声音发紧,张了张嘴,却一下没能发出声音。 半晌,她才开口,喉头间蕴着苦涩,“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宁宁。” 宁婵月没有言语,但她的神情似乎又说明了一切。 游琢青心里忽然闷得厉害。 她想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这不过是更助燃起了自己心中的郁闷与焦躁。 “叮铃铃铃~” 手机并不逢时铃声骤然响起,似乎也在嘲笑着游琢青此刻的形只影单与内心的酸涩。她皱着眉掏出手机,可当看清来人时,她抬眸瞟了眼宁婵月后,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游老师,您是不是去医院了,有照片...” “等等。” 游琢青打断了那人的言语。接着,她把手机放下,凑到了宁婵月面前,在宁婵月抿唇扫过手机的一瞬间,她打开了免提,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你继续说。” “好的游老师,刚才有人在医院拍到您和宁老师在医院...拉扯,已经上传到网上了,不过目前到没有太负面的讨论,主要是八卦的人比较多。请问现在要删帖控制下舆论吗,游老师。” 宁婵月听着听着,眼睛逐渐瞪大,游琢青刻意往上按了两格音量,确保宁婵月能一字不落地听得清清楚楚。 紧接着,宁婵月掏出了手机,她在手机上点了两下,便找到了那人所说的那张图片。 照片里游琢青戳着她的心脏,神色蕴怒,而站在游琢青身旁的她也是显然的不满,二人的火药味似是要冲出了屏幕。 这贴子只发布了五分钟,但奈何她们二人的名声太大,又太久没被拍到在私下合体,引发了众人的猜测与好奇,这会跟帖数已经有近一千了。 而回帖内容,不外乎唯粉之间扯头花、路人好奇或质疑她们二人占用公共资源的言论、抑或cp粉如复制粘贴般绝望的一遍遍发着“游游宁宁请和好”。 宁婵月刷着这愈来愈多的评论,眉头一寸一寸地蹙起,脸上原本红润的血色也一点一点的消失。 游琢青勾了勾唇角,她太知道宁婵月在担忧什么了,于是她向前两步,趁机握住了方才一直没有握住的宁婵月的手腕,然后清了清嗓,说道—— “你想让我删了它们吗?” “那和我回家吧,宁宁。” 10、第十章 又是这样。 听到游琢青的话,让宁婵月从那些乌七八糟的评论中抬起了头。 当初签订那些合约时,是宁婵月强硬要求把合约里的“签订结婚协议后二人同居”这个条款删去,却还是架不住游琢青的威逼利诱。在游琢青几次劝说下,她好不容易妥协了游琢青,答应去她家附近拍一些供狗仔拍得素材。 却没想到这一去,便被关在了游琢青家里长达一千多个日夜。 现在,是又要故技重施吗? 游琢青观赏着眼前宁婵月苍白的脸色,她拉着宁婵月手腕的那只手慢慢滑落,与她十指相扣,边感受着宁婵月发颤的指尖,边慢慢绽开了一个笑容,她说道:“和我回家吧,宁宁。明天就是我们相识的六周年了呢,你曾经答应了和我一起过呢,你忘了吗?” 回家...还是回到那个牢笼? 宁婵月的目光一寸寸移到游琢青那洋着笑容的面庞上。当初,她答应游琢青一起过六周年,不过是为了换取出门逃走的机会,她不提也就罢了,一提,那些日子的委曲求全,又一下涌入了她的脑海。 那时出门、穿衣、吃饭甚至睡眠,哪件不是看她的脸色?哪件不是要哄着她开心,自己才能得片刻喘息? 游琢青无耻的话语似盆冷水,让宁婵月皱紧眉头的同时,也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宁婵月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努力缓解着自己内心的不适。 再看向游琢青时,她眉心已平缓了许多,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会和你回家。删不删那些贴子...随你。” 是了,五年前她就不该选择去游琢青她家;五年后她更不应该做出这般选择。 她是自由的,而不应是某人的笼中雀、掌中花。 哪怕... 宁婵月把手机放回兜里,用仍旧发颤的指尖摸了摸徐归一方才递给她的钥匙。 钥匙触感冰冷,让她恍惚想起了晚上在家时,徐归一那同样冰冷的言语。 宁婵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但哪怕徐归一会再对自己冷言相对,哪怕她真的会赶走自己。她也不要再和眼前的这个人有过多的纠葛了。 一秒也不要。 “你...” 显然是没料到宁婵月会这般坚决,游琢青有些错愕地凝了凝眸,但也就是这一个短暂的愣神,让宁婵月趁机抽回了被游琢青攥住的手,略鄙夷地刮了一眼游琢青后,转身离去。 “等等!” 宁婵月扶上门把手的一瞬间,游琢青忽的反应了过来,在昏暗的楼道里向前走了几步,说道。 宁婵月并没有回头,她拉开门把手,准备走向那明亮的医院过道时,自己的上衣却被游琢青一下拽住,让她动弹不得。 “放开我。” 宁婵月把手伸向背后,抓住了游琢青的胳膊,企图让她放手。 “放开我!” 见游琢青半天没有动静,宁婵月不想再和她拉扯,直接一拳打在了游琢青拉住她的胳膊上,重复道。 可游琢青仍旧不动,但也没有吭声。 宁婵月终于回头,她皱着眉刚想开口,但当看到游琢青异常的神态,宁婵月一下顿住了想要说得话语。 游琢青似乎全然忽视了眼前的她,她视线向上,牢牢地盯着宁婵月肌肤的某一处,哪怕楼道的声控灯渐渐熄灭,游琢青连依旧连眼睛也未曾眨一下,一动不动。 似乎是被钉住了。 很快,宁婵月便意识到了游琢青视线停留的位置,是她脖颈后的腺体。 不出意外,腺体上的肿胀仍未褪去,而那因标记所留下的疤痕应该也依旧醒目。 久久,游琢青终于抬眸,对上了宁婵月的视线。她神情怔愣,声音也苦的发涩,好不容易蹦出了几个字,也似从喉头挤出来般费力,“宁宁,你的腺体怎么了?” 宁婵月的声音如同“如你所见,或许,也是拜你所赐。” 倘若不是游琢青曾经给她注射的那些药物,她的腺体就算是被标记,这会也会全然恢复,不会红肿,不会异常。 更不会被游琢青发现。 宁婵月不愿与游琢青多言,她又掰了掰游琢青握住她衣服的手,可游琢青的手却渐渐向下,让宁婵月胸前的衣领一点一点向上攀援,胸后的衣领一点一点向下滑动,似是要把她的衣服硬生生地再扯出一个口子来。 游琢青的手越来越用力,她的呼吸也越来越费力。 宁婵月干咳了两声,说道:“你要干嘛?能不能别扒我衣服,你先松手。” 但其实,游琢青的目光早已没有聚焦于那腺体上了,她的视线微微下移,移到了腺体下那片白皙,但又带着那格外扎眼的粉红点缀的肌肤上。 宁婵月决不知道,除了腺体的异样,在那腺体之下,还有激烈时留下的,至今尚未淡去的吻痕。 一枚、两枚。 游琢青的手越向下,露出的也越多。 游琢青的眼神也越来越黯淡。 她终于还是抿了抿唇,问道:“你...被徐归一标记了?你和她做了?” 说罢,游琢青似是为确认般,猛的深吸了几口气。可不管佣人们从小到大夸过她多少次嗅觉灵敏,但此刻,身为beta,哪怕她紧挨着宁婵月,也还是依旧闻不到她是否黏着着徐归一的信息素,哪怕一丝一毫。 为什么闻不到? 为什么她是beta? 为什么只有徐归一才能够标记她? 相比于愤恨,游琢青的心里蓦地漫出了一股酸涩的无力。 但其实也不用游琢青这样徒劳的去印证,因为她看见,眼前的宁婵月缓缓地点了两下头。 游琢青忽而笑了笑。 她看着宁婵月颇嫌弃的双眸,缓缓说道:“我和你以彼此配偶的名义相处了几年,哪怕发情你也不让我碰你。你和姓徐的刚刚就见了一面就上床了?你就这么饥渴吗,宁宁?” 游琢青的声音如同死水一般毫无波澜,也毫无生机。 四周很静,静到游琢青的音量哪怕并不大,但她的最后一句话,也在楼道里一圈圈回荡了好几遍,似是在一边边质问着宁婵月,向她讨个答案。 直到那羞辱般的回音全然消逝,宁婵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她说道:“已经很晚了,我们别再这里拉扯了,行吗。” 她又摸了摸兜里的钥匙,她赶快...回属于她的家了。 “松手吧。你也不想我一打开楼道门,让大家看到我们是这幅姿态吧。”宁婵月又说道。 不行...不能让她离开。 宁婵月的言语平淡,似乎不管是她恳求、威胁甚是侮辱,都不再会激起宁婵月情绪上的任何一丝涟漪。 这让游琢青更觉得心里堵的厉害。 明明她也在学着爱她,宁婵月曾反复和她说,她不喜欢被她控制、被她监视。虽然她不舍,但也开始学着给宁婵月一定的自由。可为什么,宁婵月好像还越走越远了? 不仅越走越远,还又被她的老情人给标记了。 是不是还是要... 她盯着宁婵月,语气比方才要坚决的多,“和我回去,宁宁。” 说罢,她拽着宁婵月的衣袖,回身就要往楼梯下走去。 是了,虽然宁婵月总和她说爱是学会放手,但不可否认,只有宁婵月和她待在家里的那几年,她是最乖顺,最可爱的。 “这可是十二楼,你要干什么!” 宁婵月被游琢青拽得趔趄了两下,直到走到楼梯前,宁婵月紧扶住楼梯把手,游琢青才再没有拉得动她。 “我要你和我下楼,打车,然后回家。” 然后和她一直待在那个房子里,和她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她不会有别人,宁婵月更不会再有别人。 宁婵月却依旧执着地摇了摇头,“我刚才已经拒绝过你了,你听不懂吗游琢青。” 可为什么要拒绝她?为什么不跟她走? 除了自己,她还想跟谁走? 游琢青心中的郁郁越结越大,如同黑洞般吞噬着她的理智。她咬了咬唇,紧紧地盯着站在楼梯拐角的宁婵月。过了半晌,她才说道:“是不是只要我能想办法标记你,你就不会离开我了?是不是你就会像缠着那个人那样缠着我?” 也不知是抵抗游琢青拉拽时的用力,还是听到游琢青这话时升起的恶寒,宁婵月握住扶手的指节的微微泛白,她不耐地抿抿唇,说道:“那只会让我在心理上更加厌恶你。游琢青,哪怕你曾经装alpha,哪怕你曾经千方百计的也想让我变成beta,最终不也都失败了。这些命中注定就是命中注定,就像命中注定你标记不了我,也命中注定...我不会喜欢你。” 说罢,宁婵月趁机推了推在楼梯上站着的游琢青,楼梯陡峭,游琢青乍然失重松开了手,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了几步。 她双腿微屈,眼看就要跌倒。 宁婵月明知自己应该趁机离开,可见状,却还是不由向下走了两格台阶,下意识地俯着身伸出了手臂,顺势想要拉她—— 却在指尖相碰的一瞬,游琢青抓住了一旁的扶手。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宁婵月一怔愣,五指开始慢慢蜷缩,瞟了一眼将将站稳的游琢青,说道:“再见。” 不对,最好再也不见。 随后,她便转过身去,游琢青向前快走了几步,却再怎么也追不上她。 宁婵月利落地打开了楼道门,在开门的一刹那,门外强烈的光亮让游琢青不由得眯了眯眼。 然后,宁婵月离去,也带走了那灼目的光亮。 只余下楼道内无限的寂静与黑暗。 11、第十一章 凌晨十二点。 游琢青坐在偌大又空荡的客厅中,屋子内一盏灯也没有开启,只有六只蜡烛摆在游琢青面前,颤抖地摇曳着它们的身躯,勉强给黑暗的室内添了几抹微弱的红。 蜡烛下,是一个六寸心形蛋糕。而蜡烛上,是游琢青晦暗的面庞。 半晌,游琢青才吹灭了蜡烛,却并没有切那底下的蛋糕,她只是向后仰了仰身躯,倚着沙发靠背,拿起了沙发上的电视遥控器。 她点了两下手中的遥控器后,几米外的电视屏幕上便跳出了几年前的晚会录像,但她似是还是不满意的,熟练的将进度条拉到了大概四十五分钟的位置,然后按下了开始。 死寂的室内终于有了声响。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的是游琢青和宁婵月这一对伉俪!” 听到声音,游琢青这才又坐起了身,她将蛋糕切了两块,一块放在了自己身前,一块放在了对面,可家里除了她明明再无他人,也不知道她将蛋糕放在那里,究竟是要给谁品尝。 而电视上,主持人的话音落下后,宁婵月穿着游琢青精挑细选的长裙,挽着她的手臂,和她一起出现在了红毯之上,她们二人各自向周围人群挥手致意,然后回头,彼此相视一笑。 屏幕前,一直面无表情的游琢青也终于微微勾起了唇角。 多好呀。 如果宁婵月能一直这样在自己身边,就更好了。 记得她第一次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还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宁婵月不过是一个在剧组里很不起眼的女n号,而她,尚还是一个罕见的顶流alpha女影星。 她和宁婵月的相识,是源于一场打斗戏,也是她与宁婵月在剧里的唯一一场交手戏。 绿幕下,她和宁婵月吊着威亚腾空而起,双方执着剑的手不断挥动,打出了一道又一道残影。 她们二人配合的很好,按照她从小拍戏的经验,这条片子应该是一遍过的,可直到她们的台词都说完后,四周却依旧没有喊停的声音。 于是她回眸望向底下那群黑压压成片的工作人员时,却只见他们彼此面面相觑。 “怎么了?”游琢青拉了拉威亚,“这条过了吗。” “游老师,您...” 有个小助理战战兢兢地开口,她说着说着,视线落到了游琢青下方的地上。 地上什么都没有,除了... 游琢青视线也随之向下,然后,屏住了呼吸。 除了在打斗中不慎掉落的阻隔贴。 按理说,alpha倘若腺体明晃晃的暴露在外,是会散发出一些温和而不带攻击性的信息素的,且alpha本人也会很敏锐的感知到阻隔贴的掉落,可是她既没有信息素,且似乎自己也是不知情的。 难怪片场的人会是这幅模样。 游琢青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片场的人说道:“我的阻隔贴...” 可身边一个的声音与她同时开口,似乎也想替她解释,“游老师知道我是omega,一直拼命忍着才没散发信息素,还好好完成了自己的戏份,没看她脸色都白了吗,快带游老师回去休息呀。” 说罢,身旁的姑娘看了看她,或许是因为她狡黠的双眸,也或许是因为她临别前的那个微笑,让她觉得这个姑娘好灵动。 也让她开始萌生了不该有的贪念。 游琢青的眼睛紧盯着电视里一直在自己身旁的宁婵月,直到二人的身影逐渐在屏幕中消失,她才垂了垂眸,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对面接通的很快,可不等游琢青开口,那面却先开展了话题,“游老师,您怎么这么晚还打来电话,是不是想撤那热搜...” 游琢青却打断了对面未尽的话语,说道:“小周,宁婵月父母是不是嗜赌?” 对面一顿,“是的。宁老师养父母是有这方面癖好,生父母倒是比较朴实。” 游琢青嗯了一声,然后走到了墙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皮包,用湿巾擦了擦上面经年久月落在的灰尘后,拉开了拉链,从里面翻找出了一张银行卡。 接着,她又说道:“你把宁婵月养父母家的地址发给我,我过几天去拜访一下他们二位老人家。” ..... 医院难得的恢复了夜晚独有的宁静,走廊上人员稀疏,只有零星几个值夜班的护士还在彼此交谈,再往走廊深处走去,便只能听到仪器的滴答声,抑或偶从病房中泄出的鼾声,静的仿若时间也停下了脚步。 徐归一所在的病房也不例外,病房内冷白色的灯光虽悬照在徐归一的头顶上,但她似乎是累极了,即使是这么刺眼的灯光,也还是不知何时靠在床榻上睡着了,甚至连手机还拿在手上。 直到一阵平缓的脚步声路过,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病房门。 但向来睡眠浅的徐归一还是骤然睁开了眼。 “不好意思,我来查下房。”推门而入的护士低声道。 徐归一颔首,可下一秒,她的视线落在了放在胸前的手机上,她蹙起眉,没有再关注站在徐沛安床榻前的护士,而是按下了开机键。 “不好意思姑娘,我这边已经找到适合的人选了。” 打开屏幕便是和她睡前正交谈的家长发来的这句话。 几个小时前,徐归一想再找一份的家教工作多挣些钱,在综合了家教群里几个现有的单子后,加上了这个家长,本来还聊得比较愉快,但或许是嫌她太久没有回复,在她睡着的大半个小时后,又这样婉拒了她。 ...... 徐归一向上划了划方才和家长聊的一长串对于孩子学习情况分析的聊天记录,叹了一口气,还是体面地发送道:“好的,那您之后有机会可以再和我联系[玫瑰]。” 然后她按下了右上角的退出键,预备再看看家教群里有没有其他合适的单子。 可还没点进群聊,她便瞟到了屏幕上方消息栏上的微信小标。 是宁婵月一个多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只有一句没头没尾的“在嘛?” 徐归一挑了挑眉,晚上不睡觉,这是要干嘛? 于是她的手拐了个弯,点进了名为“lemoon”的聊天框,可刚输入了几个字,可还没点击发送,指尖却又顿住了。 她盯着宁婵月那茉莉花的头像,脑海里不断回忆起方才二人在洗手间时的互动。 她和宁婵月这样...是不是太亲密了点? 可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还没一瞬,衣服上仍旧残留的茉莉味信息素似乎就已经给出了她答案。 是啊,明明这一天以来,她一直在刻意疏远着宁婵月,但似乎只要她一撒娇,抑或只是皱了皱眉头,自己却还是情不自禁的... 是因为标记吗? 还是因为信息素? 徐归一抿了抿唇角,一缕又一缕的茉莉味仍旧似有若无地飘进她的鼻腔。护士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她静坐在病床上,这缠缠绵绵的茉莉香一直缭绕在她的身边,让她似乎无法摆脱,也让她想起了多年前她曾抱着一束茉莉花,对宁婵月许下的承诺。 她曾对宁婵月天真的变相承诺道,自己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那时还仍是高中,正是纯情又不知深浅的年纪。宁婵月第一次在学校组织的晚会上登台表演,表演结束后,徐归一提前离了席,站在场馆外的路灯下,怀里抱着花,等着演出结束后的宁婵月从场馆里出来。 但当宁婵月一个人缓缓从拐角走来时,却未立即看到徐归一,她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悬空的十指,指尖如起舞的精灵般在空中一下下跃动,似是还一遍遍复盘着方才在舞台上弹着的曲目。 “宁婵月。” 徐归一遥遥地叫了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宁婵月这才抬起了头,确定了来人后,提着拖地的礼裙一路向她小跑了过来。 “这是什么?”宁婵月跑到徐归一面前,俯身望着她怀里的花束,再看向徐归一时,那双杏眼眨巴眨巴着,似星星一样闪烁又明亮,指了指自己,说道,“给我的?” 徐归一点点头,将花束递到了宁婵月面前,“对呀,你说过,你以后要当大明星。今天是你的开门红,所以我给你送了束茉莉花,茉莉莫离,以后你的每次演出我也都会陪着你,和你一起庆祝的。” “真的?那你不许反悔,”宁婵月的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兴奋,还不等徐归一再度点头,她便将小拇指伸到徐归一的身前,说道,“我们拉钩哦。” 宁婵月开心的模样,也让徐归一不觉勾起了一个笑容,她也把手伸了出来,说道:“好。” 二人就这样手指相抵,宁婵月一边晃着手指,一边低声说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发完誓后,宁婵月依旧拉住她的手没有抽离,而是环成了一个圈,圈住了徐归一的手指。她接过花束,也将拉住徐归一的手慢慢放下,对她轻声说道:“我们一起回家吧。今天晚会结束的太晚了,这会没有公交车了...我去你家住,好不好?阿姨会同意吗?” 徐归一将宁婵月被风吹散的碎发别在了耳后,她顺势揉了揉宁婵月有些发红的耳垂,点了点头,说道:“我自然是求之不得。而且...自从你上次走后,我妈也总和我念叨你,很盼着你来呢。” 眼前的宁婵月的笑容漾的更开了。 是了,宁婵月自从见到她起,脸上的笑容便没有淡下来过,她看向徐归一的那双眸子里也一直似有秋波流淌,让徐归一似乎不管再看多少次,也都还是会心神荡漾。 徐归一也学着宁婵月的模样勾紧了她的手指,一阵风吹过,徐归一将拿着几本教科书的手压在了胸口,不知是为了挡住那猝不及防的风,还是为了掩住校服下,那份尚且青涩的悸动。 于是二人就这样向前走着,在街头暖黄的路灯照射下,她们的身影被无限的拉长,拉长,仿佛看不到尽头,就像她们此刻的关系一样,似乎永远也没有终点。 可惜...没有什么事是永远。 徐归一垂下眉,她的目光又在宁婵月的聊天界面踟躇了一会,还是将方才打下的那几个字尽数删去,按下了息屏键。 可是她还没放下手机,那锁屏界面又亮了起来。 又是宁婵月。 只见她发道:“归一,你是看到那个热搜了吗?” 12、第十二章 徐归一向来就不喜欢看那些社交软件,几年前尚未分手时,或许还能为了宁婵月偶尔看一看,可自从三四年前换了新手机后,她连下也没下过那些软件。 更别提知道什么热搜了。 于是徐归一如实问道:什么热搜? 宁婵月却很久没有回复,久到徐归一以为宁婵月已经睡着之时,才又收到了她的信息。 lemoon:方便打个电话吗? 徐归一:很晚了,你先睡吧。要是没什么急事,每天再说吧。 可宁婵月似是守着聊天界面般,徐归一按下发送键后还没几秒,手机便又震了两下。 lemoon:我也想睡,可是不和你说清楚,我好像怎么也睡不着。 扫过宁婵月的消息后,徐归一抿了抿唇角,却并未立刻回复她,而是又回看了宁婵月发来的第一条信息。她思忖般地敲了几下手机壳,便打开了一旁的应用商店,开始下载宁婵月所说的那个带着热搜的微博。 经过注册验证,徐归一不熟练的在微博界面上点了几下,手机上便弹出了带着宁婵月词条的那个热搜。 可她刚想点进去看看究竟,却见宁婵月名字的前面,还带着一个她同样也很熟悉的名字。 她的呼吸似是也随着指肚悬停了一瞬,目光在那个名字上描摹了两遍后,才终于点开了那个话题。 迎目而来的是一张照片。 可第一眼吸引徐归一的并不是照片里的两个主人公,而是那照片的背景,很显然,这张照片的拍摄地点是在医院,而照片中宁婵月身后的病房门旁挂着的牌子上,赫然写着的是1224号。 也就是她现在所在的房间。 这也让她忽的想起,她确认了单子回来后,隔着人群未能瞥到的那一阵乱象。 原来...那片黑压压的人群所关注的,是她们二人吗? 徐归一的心向下坠了坠,她的目光慢慢向照片中的那二人挪去,只见她们二人的举止似生气,似纠缠,可又胜似亲昵。 徐归一只是紧紧地盯着那张照片,面色平静,甚至连眉头也未曾蹙起。 半晌,她的手才开始往下滑。 一条高赞的评论吸引了她的注意,“大家不要急呀。她们二人有那么多幸福的时刻呢,前一阵子她们拍的夫妻综艺多甜呀,肯定不会因为一次吵架散的。而且还有路人看宁宁拉着小游走了,她们私下聊开了肯定就和好了。” 宁宁拉着小游走了。 看完这条评论,徐归一平静的脸上这才泛起了些许涟漪。 但她并没有皱眉,抑或紧抿唇角。 而是突然笑了。 那条评论中所说的那个综艺她当时也在电视上偶然切到过,那时,她看到宁婵月被游琢青抱在腿上,眉眼里尽是笑意,然后她便很快地又切走了。 所以...徐归一的心里渐渐浮起了一个猜测。 宁婵月昨天来找她,是因为她们二人吵架了,想刺激一下游琢青吗? 如今给她发消息,也是因为二人和好了,她要离开她家了吗? 徐归一敛了敛嘴角的笑容,她又点开了微信,犹豫了几秒后,还是在输入框中打下“你是想走,所以才给我发消息的吗?” 但还不等她点下发送,宁婵月便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lemoon:你要是困得话就先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看完宁婵月发来的话后,徐归一又往下瞟了眼自己方才在消息框内打下的内容,也不知是觉得这病房里闷得厉害,还是不愿再忍受着病房内触目可及的苍白,她退出了微信,下床走到了病房窗前,打开了窗户。 窗外一阵冷风吹过,吹得徐归一瞬间又清醒了几分。 几年前,好像也是像这样一个深夜,她在医院里收到了那时还是女友的宁婵月说要离开的信息。 而现在,宁婵月又回来了,可只不过一天,她却又同样在医院收到了她发来的消息。 同样的也没有了困意。 可是...徐归一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低下头,把与宁婵月的聊天记录往上翻了翻。 是了,宁婵月方才也说她睡不着,可她又无什么大喜大悲,为何也会睡不着? 不过这么晚了,二人又小别重逢,难道是因为... 徐归一不愿细想。 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将刚刚在输入框中打好的那句话,按下了发送。 接着,徐归一的脸便继续面向了那黑黢一片的夜景,但她漆黑的瞳孔似是比这夜色还要幽暗,她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似是在发呆,也似是在神游。 也让人看不透她此刻的情绪。 手机又一阵震动响起,徐归一才将对着窗外的脸微微扭转,看向了手机屏幕。 不出意外,是宁婵月。 她垂着眉,任凭手机在手心里震动,既没静音,也没有接通。直到手心被手机震得有些微麻,她才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按键。 病房内瞬间恢复了清净,也同样恢复了冷寂。 可宁婵月很快却又发来了消息。 lemoon:接下我电话嘛。 宁婵月发来的话语明明并无音调,但不知怎的,哪怕即使隔着文字,她好像也能感受到宁婵月说这句话时委屈的尾音。 宁婵月似是急切的,她的电话很快再度打来,可徐归一只是依旧注视着宁婵月最后发来的消息,直到电话快要再度自动挂断,她忽地叹了一口气,转头望了眼仍旧熟睡的妹妹,关上了那被她打开一半的窗户,走进了卫生间。 也终于接起了电话。 刚一接通,手机里便传来了那头宁婵月的声音,她说道:“我还在你家呢。” 徐归一却没有说话,她低着头望着卫生间的地板,半晌,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宁婵月顿了顿,却还是自顾自的开口道:“你应该知道了吧,我和游琢青在医院见面了。她想让我和她走,但我没和她走。” 还没走吗?徐归一的眼神晦暗。 所以...宁婵月半夜打电话,是因为她还暂时是她的alpha,迫不及待的想要来征求下她的同意了吗? 徐归一抬眸,看向了卫生间里她与宁婵月方才站着的位置,那里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似乎还历历在目。 她突然想,游琢青也会像她亲宁婵月那样亲她吗?宁婵月也同样会动情、同样会渴求游琢青吗? 徐归一握住手机的手微微发紧。 似乎是见徐归一一直不说话,宁婵月有些害怕,她声音闷闷的,没头没尾地解释道:“其实我和游琢青只是合约恋人,没有感情的。” 是吗? 徐归一没说信,却也没说不信。她只是自虐般地盯着卫生间内方才与宁婵月亲昵时的角落,久久,才终于开口道:“你不用和我解释的,我也不会赶你走。当然,你要想走的话也可以,不用像现在这样征求我的意见。” 电话两头一时又都静了下来。 静到她能听到宁婵月发颤的呼吸。 ... “两点了。睡吧,晚安。” 说罢,徐归一挂断了电话。 之后,她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再度走到窗前。她似是放空般,盯着窗外圆盘大的月亮,那月亮一圈圈泛着红黄的湿晕,很美,可却又低极了,将将悬在远处若隐若现的山顶上。 低得她几近可以平视。 人们总说这样的月亮是最好看的,可不知怎得,她却只觉得这样的月亮似被铅坠着了般,好像永远也爬不上那属于它的高空,苍白、凄凉。 不过...或许是因为刚刚挂断了宁婵月的电话,也或许是因为有一字之重复,徐归一明明是望着月亮,可思绪却绕到了宁婵月身上。 是啊,宁婵月,你说这月亮是想选择挂在高空与那同样遥不可及的繁星作伴,还是想堕入凡间,供像她这样的俗人取乐呢? 徐归一这样想到。 13、第十三章 一层红,一层白,一层蓝。 夕阳又一次的落在了南城的上空。 宁婵月盘坐在沙发上,不动。间或瞥一眼窗外的夕阳,间或看一眼大门,似是在等着谁的归来。 “咚咚咚。” 直到门外的敲门声规律的响起,宁婵月才从沙发上弹了下来,走到门前。 打开门,便看到了那让她心心念念的徐归一。 徐归一也同样看着她。 可大抵是因为昨晚那通并不算愉快的电话,此时的二人四目相对,却是静默无言。 过了几秒,宁婵月才侧开了身,她张了张口,试着说道:“你今晚还去医院吗?” “去的。昨夜走得急,我回家拿上妹妹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就再回医院了。” 说罢,徐归一错身而过,踏入了室内,她的衣袖将将擦过了宁婵月随着呼吸起伏的胸部,转身将提着的两袋粥暂时挂在了门口的架子上。 宁婵月的手指无意识地搓了搓衣角,目光追着徐归一的背影晃了晃,又垂落在了那黄昏下有些发暗的地板上。 徐归一的意思她听懂了。就是说,虽然昨天徐归一做出了让步,答应她暂时留在她家,但可能在标记期内,徐归一大多数时间应该也并不能陪着她。 没事,没事。 宁婵月深吸了一口气。毕竟妹妹是归一唯一的骨肉至亲了,本应是比她重要的。 于是她勉强扬起了唇角,重新问到正走进卧室的徐归一,“妹妹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医生有说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院吗?” 或许因为隔着一堵墙,徐归一的声音有些发闷,她边在衣柜内翻找着衣物,边说道:“妹妹今天的状况比较稳定,医生说没什么意外的话,出院应该要到十五号。” 十五号... 宁婵月眨了眨眼,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几步走到了卧室门前,但刚想开口,徐归一却突然打开了卧室门。 “怎么了?” 见到宁婵月,徐归一收回了正预迈向门外的腿。她的语气如方才一样,既让人感受不到亲近,但也谈不上疏离。 宁婵月试探着说道:“四月十五号是你的生日,你要是过生日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生日?”徐归一闻言,却是眼眸上挑,似是在回忆,她顿了顿,才又补充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过生日了。” 是吗...可宁婵月明明记得之前尚和徐归一还在一起时,徐归一曾告诉过她,说她虽然不喜欢生日这种热闹的场合,可每当看见一家人聚在一起因她而开心时,却总又觉得满足。 是了,那时每逢生日,徐归一哪怕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和家人小聚一下,即使高考前的那次生日也是如此。 那现在...她难道不喜欢过生日了吗?还是因为,时过境迁,已经没人再能和她一起过生日了? 她没有问出来。但徐归一疲倦的眼眸,仿佛又给了她答案。 于是宁婵月向前走了半步,更加贴近徐归一些许,裙摆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她的脚踝。 接着,她说道:“那今年我给你过一个生日吧,好吗?” 似是没料到宁婵月会这么说,徐归一皱了皱眉,过了会,才问道:“十五号你的发情期就过了吧?你不回去吗?” 当然不想回去。 可宁婵月却没有直言,她只是歪着头,一本正经的反问道:“你想让我回去吗?” 宁婵月话音落下。 一秒,两秒。屋外钟表的指针哒哒地响着。 徐归一没有说话。 宁婵月把这当做默认。 于是她大着胆子,用指尖划过了徐归一的手背、手腕,在她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串温热,然后,拉起了徐归一的衣袖。 她说道:“我还以为,你看到那张照片会介意、会赶我走呢。我昨天都没睡好。” 这分明是在抱怨,可宁婵月的眉眼却开始含起笑意。 徐归一摇了摇头,似在说着“她不介意”,但还不等宁婵月雀跃,她却又点了点头。 徐归一说道:“一开始,我确实介意,但后来想了想,那可能只是alpha一时的占有欲。毕竟她是你的妻子,她有权利和你私下见面,也有权利带走你,想通了之后,我便也不再介意了。” 也就是说,她有权利对她做任何事,她也没有任何权利介意。 但她本应是有的。 宁婵月心似是被人揪了一下。她咬了咬唇,低头看着被她捏住的,徐归一衣袖的褶皱。 半晌,宁婵月才开口,声音有些发闷,“她不是我的妻子。” 徐归一却挑眉,“她不是,那谁是?” 宁婵月听罢,没有言语,却忽然抽离了攥住徐归一衣袖的手。 可那手却并未乖乖落回到宁婵月的身侧,而是拐了个弯,又攀上了徐归一的衬衫。她的手指一点点向上,然后,停留在了那白衬衫上挂着的中间偏上纽扣的上,轻轻替她别上了那不知何时松开的纽扣。 但系好后,宁婵月的手指却并未离开,她的指尖微微下移,轻轻点着徐归一纽扣与纽扣之间的位置。 那也是徐归一心脏的位置。 宁婵月的指尖透过布料与布料的夹缝,触碰着徐归一的肌肤,然后,她抬起头,笑着对徐归一说道:“你猜。” 宁婵月的手指一下接着一下,匀速地点着徐归一的肌肤,可不知怎的,她似乎感觉那肌肤下的心脏,好像慢慢开始加速了跳跃。 宁婵月忽然想,人会说谎,可心跳不会说谎,不是吗? 她的睫毛有些抖动,然后,指尖牢牢地贴在了徐归一的那片肌肤之上。 她感受着手指下徐归一起伏的胸脯,温热的肌肤,与跃动的心跳。 久久,徐归一才用她那长着薄茧的手心包住了宁婵月贴在她身前的手指,将它缓缓放下。 徐归一叹了一口气,却也没有正面回应宁婵月的问题,只是说道:“如果你想和我一起过生日,那就来吧。” 她似乎是眷恋了此刻的温存,也似乎是向宁婵月的执着妥协了。 可好像就是这样,徐归一默许了她一次次地闯入与越界。 “真的?”没料到徐归一会答应,宁婵月翘起了尾音。 徐归一点了点头,宁婵月的眼睛亮亮的,她不仅尾音是翘着的,嘴角也是翘着的,还反过来握住了徐归一攥住她手指的手。 徐归一也被宁婵月的心情所感染,她眉眼比方才柔和了许多,任凭着宁婵月开始晃动着她的手。 宁婵月见状,踮起脚,趁机在徐归一的耳畔轻声说到:“那...我能再得寸进尺一下嘛,我想再要个亲亲,我都一天没见你了呢。而且上午宣传来了好多alpha,也不知道是谁信息素漏了,我差点没坚持住。” 这个姿势缠绵又亲昵。宁婵月每说一句,就往徐归一的耳朵里带一口气,勾的徐归一有些发痒。 徐归一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向眼前的宁婵月。 那皎白的月光被窗户上的雕饰打得支离破碎,歪歪斜斜地落在了昏暗的室内,也落在了宁婵月的脸上。 似是感受到徐归一目光的注视,宁婵月扬起了唇角,而那柔和的月光也随之偏移了位置,仿佛随着她一起在笑。 “所以,现在是要亲我吗?” 徐归一看着看着,便低下了头,贴近了宁婵月的唇瓣。 可坏就坏在,在唇瓣相接的那一刻,宁婵月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嗯?”听到声音,徐归一拉开了些与宁婵月的距离,她把手贴近了宁婵月的小腹,似笑非笑,“饿了?” 宁婵月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她的小腹,她撅了撅嘴,说道:“今天就吃了早饭。经纪人说我有些胖了,让我控制一下。” 徐归一摸着宁婵月瘦到几乎是凹陷进去的脸颊,说道:“还是喝点粥吧。我刚才买了粥,本来想带去医院,但这会应该已经温了,要不你喝一碗?我等会到楼下再买就行了。” 徐归一说得诚恳,但宁婵月却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不想吃这个。” “那想吃什么?” 宁婵月眨了眨眼,颇神秘地说道:“你先闭眼。” 一片漆黑。 然后,徐归一便感受到,她的嘴唇上落下了一片柔软。 再睁眼时,宁婵月踮着脚,手还搭在徐归一的肩上,笑着说道:“想吃这个。” 徐归一抿了抿唇,唇瓣尚且存留着遣倦的余温。那一瞬,徐归一似乎是明白了人们为何喜爱那触手可及的月亮,它是那么的纯粹,却又那样的撩人。 是啊,好美的月光,好漂亮的姑娘。 于是她俯下身去... 14、第十四章 “真的不用我和你一起去吗?” 徐归一走到门口,宁婵月跟在她的身后,又一遍问道徐归一。她的身上套着徐归一刚刚披在她身上的衣服,眼尾还残留着那不知因何而带来的湿红。 徐归一却依旧摇头,她把挂在架子上的粥拿下,递给了一旁的宁婵月,侧身说道:“不用了,医院里只有一张床。” 宁婵月瘪了下嘴,她接过粥,手指在徐归一的手指上蹭了蹭,那目光怎么看都是不舍,她顿了下,才说道:“那...拜拜。” 徐归一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道:“又不是不见了,我明天还会回来的。等你睡一觉醒来,说不定就能再见到我了。” 接着,徐归一似乎注意到了宁婵月额前的碎发,她的手指下移,将它们别在了宁婵月的耳后,但那碎发却不老实的厉害,有意无意地撩过她的耳廓,带着些细碎而又磨人的痒意,令宁婵月的眼里霎时染上了几分笑意,她推了推徐归一,哼了一声,说道:“你是不是报复我刚才往你耳朵里吹气。” 见她终于笑了,徐归一这才继续说道:“这个表情才好看嘛...我走了。” 说罢,徐归一向宁婵月挥了挥手,她打开了房门,然后又再度关上。 屋子内也再度只剩下了宁婵月。 宁婵月盯着那老旧掉漆的屋门看了一会,双手还揪着身上徐归一的外套,直到楼道内的脚步声渐小,她深吸了两口包裹住她的檀木香后,才转过身去,走到了餐桌前,将手上提着的粥放在了碗里。 宁婵月就这样一勺一勺地舀着,她喝得很慢,把每一口粥含在嘴里,停顿几秒了才滚动了下喉头,将它咽了下去,显然的有些的心不在蔫。 是了,宁婵月此刻的神情格外放空,甚至连眼神也没有聚焦,她的思绪早已游离于她的动作之外,飘出了餐厅,飘出了窗外。 落在了徐归一即将到来的生日上。 要让她难忘,要让她一想到徐归一的生日,首先想到的便是她。 宁婵月有些贪心地想着。 尽管她现在还没什么思绪,但仅仅是这样想,宁婵月的唇角便又扬了起来,连碗里的粥仿佛也变甜了几分。 直到一阵猝不及防的铃声,打断了宁婵月的思绪。 看到手机上弹出来的名字,宁婵月往嘴边递得勺子顿了一下,似是极不情愿般地皱了皱眉,过了几秒,才勉强把粥咽下,接起了电话。 是她的养母打来的视频电话。 “怎么了妈?” 几个月没联系,对面的声音好像又哑了一些,她一接起电话,也没什么多余的客套,直奔到了主题,冲着宁婵月大声说道:“小游今天下午来找我了,帮我把我欠的那些债的钱都给我了。” 养母说着说着,像是生怕宁婵月听不清,把手机离自己近了一些。而那手机上折射出的光好巧不巧地落在了养母夺目的项链上。这个项链是宁婵月又没见过的,几颗翡翠色的宝珠松松地挂在她干皱的脖子上,漂亮是漂亮,但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宁婵月也没有心情再仔细观察这些,听到养母的话后,她彻底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脸上褪去了方才还浮现着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绷紧了的凝重,她端坐在椅子上,再次确认道:“游琢青?找你?” 要知道,自从她和游琢青“公开”后,除了养母几次不请自来的主动登门拜访外,游琢青好像从没有找过她。 似是不满意宁婵月诧异的反应,养母咂了咂嘴,觑着宁婵月说道:“她没和你说吗?你和小游是不是吵架了,要我说,小游这个孩子多好,家里有钱又孝顺还对你好,咱家这么穷,你又因为傍着人家变有钱了,人家也不嫌弃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说了,你都多久没看过我们了?人家小游还知道过来呢。” 或许是因为沾了游琢青的好处,养母把她夸得天花乱坠,一连串的输出着她的观点,熟练的连口气也不带喘。 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宁婵月一直悬在挂断键上的指肚突然收了回来,她张了张嘴,说道:“你让你的那群亲女儿看你就够了,还差我一个吗?” “是不是亲的你也歹孝敬我们,我们当初不嫌你是个娇贵的omega把你抱养过来,捡了你一条命,你就歹念着我们的好!” 对面本就高昂的声音突然又尖锐了几分,震得宁婵月赶忙将手机拿远了几分,缩小了音量。 宁婵月也识相地闭起了嘴。 倒也不是认同养母的说辞,只是凭她过往的经验,她知道,无论她再怎么说,她的养母总有一套歪理去解释她的行为与做法。 可她这幅模样,养母却是以为她向自己服了软,她眉目舒展了几分,眯着眼打量了一番宁婵月穿戴着的项链与裙子,说道:“你最近消费水平有所下降啊。行了,你不回来也行,你二妹要结婚了,打点钱给我们,也就当做你孝敬我们了。” 又是要钱。 宁婵月叹了一口气,“游琢青不是刚给过你钱吗?我每个月都给你打那么多钱,你也都花完了吗?” 养母却哼了一声,她翘起腿,理所应当地说道:“一码归一码。就像你小时候我给了你生活费,难道就不给你学费了吗?” 养母这番大言不惭的歪理让宁婵月放下了手机,揉了揉她那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不提还好,一提到那生活费和学费,宁婵月便又想到了她那拮据又难捱的高中。 那时,养母只给了她一个月三百块钱的,包括饭钱在内的生活费,没遇到徐归一前,她就每天只能扣扣搜搜地吃上一顿,不仅营养不良,久而久之的还饿出了胃病,甚至到现在偶尔还会胃疼。 哦,是啊,还有高中一年八百块的学费,这些钱其实对普通人家也并不算很多。可她当时向养母要了好几次学费,养母也不肯给她,只会一味的向她哭穷。直到班主任亲自上门,才扣扣搜搜地扔给她了三百块,说剩下的让她一个高中生自己去凑,最后实在筹不到钱,还被本就厌烦她的班主任在班里当众奚落,也导致了她在班里被别人孤立。 她分明不是什么记仇的人,可这段经历却还是让她记忆尤新。 半晌,她似乎才从那段记忆中缓了过来,她深吸了一口气,举起手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不会给的。” 况且她与养母的那些亲生孩子本来也不熟。 可养母听完,本就皱巴的脸瞬间凝成了一团,她用手猛地拍了下面前的茶几,力气似乎大极了,震得宁婵月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 她说道:“我不管,你今天必须...” 但还不等养母说完,身后却又突然响起了一阵哭声,她回头,镜头也顺便偏移了一点,于是那手机屏幕上便出现了她那不知道第几个小妹妹,正跌坐在地板上嚎啕大哭,一旁还有倒在了地上的学步车,与匆忙赶过去的保姆。 总之,又是一片混乱的景象,一如她曾经还住养母家时每一天经历过的一般。 只听养母骂了一声保姆,她又转过身,顺便瞪了一眼不给她拿钱的宁婵月,说道:“有空再说,记得给我打钱!” 话音刚落,养母便摁断了电话。 宁婵月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扣在了桌上,用勺子搅了搅那在养母话语间渐渐发凉的粥,却再没有心情再咽下。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还不等宁婵月从养母那通扰乱了她情绪的电话中缓过来,手机却又再度开始了震动。 宁婵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可像是不想看见那几个字似的,条件反射地皱起了眉,把头扭到了一边。 游琢青怎么天天总是往她这里打。 半晌,宁婵月深吸了一口气才把手机又拿到了身前,接通了电话。 “干什...” 但宁婵月还没说完,就被那头的游琢青打断了,她的声音低沉的厉害,说道:“我在在你住的地方的楼下。” 一瞬间,宁婵月握住手机的手有些发紧,她赶忙抽了张纸,随意在嘴上摸了几摸,几个快步走到了客厅外的阳台上,隔着那湛蓝的窗户,她向下望去—— 然后,她悬着的心终于坠了下去。 她看到游琢青就站在楼底下,那紧缩的目光对着的,就是自己所在的楼层。 游琢青似乎是感觉到宁婵月来了,冲她抬了抬下颌。 这让宁婵月感到一阵寒栗。 她明明没有打开客厅灯,室内一片漆黑,游琢青怎么就看到了她? 是啊,她明明也没有告诉游琢青,她在徐归一家,可为什么她又能一次又一次的找到她? 宁婵月捏着手机的那寸指节逐渐泛白,她声音发紧,“我不会和你回去的,除非你找人把锁撬开。当然,如果你那样做的话,我也会报警的。” 或许是由于宁婵月一次两次的找徐归一,让她知道了就算激进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也或许是由于此刻的胸有成竹,游琢青盯着那窗户后若隐若现的暗影,说道:“如果我说,你的养父母要打官司,而你在娱乐圈的名声可能也即将不保呢。” 15、第十五章 宁婵月终究还是下了楼。 “你说吧。” 她站在楼道口,有些刻意的与游琢青保持了几米的距离,双手交叠环在胸前,姿态一如昨日般疏离,就这样问着面前的游琢青。 可游琢青这次,倒也没有再往前走,她直说道:“你的生母找到你的养父母了...” “生母?” 宁婵月蹙然皱眉,还未等游琢青说完便打断了她,她的语调上扬,似是全然不相信游琢青所说的话。 毕竟仅仅是去了一趟养父母家,还是多年来的第一次去,游琢青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东西呢?她上大学时找了好几年生母,也都没有结果。 可面对宁婵月的质疑,游琢青此刻却不急着为自己辩解。她倚着路灯,颇松弛地将双手插在兜里,这才说道:“是的,就是你生母找上你养母的门来了。今天下午我去你养母家,车还没开到你养母家门口,就看她们在别墅外拉扯,说什么要打官司,推推嚷嚷闹得还挺大的,最后不仅四邻八方围过来了,来警察都来了,不过她们好像还是第一次见面呢。” 过了几秒,宁婵月才审慎地说道:“你说道这些,我回去会打听的。而且...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游琢青上下瞟了一眼这浑身似乎都绷紧了的宁婵月,不由得笑了一声,“行了,我什么时候在娱乐圈里给你施过绊子,用你这样戒备我吗。怎么说你也是我公司的人,也是我一手捧起来的,这些事传出去可能会对你不利,所以我才跑来告诉你的,我怎么也不会看你身败名裂吧,这些事情还是要告诉你的。” 可宁婵月却依旧问,“这些事情在电话里就能说清,你为什么又要过来?你的真正目的是想让我下楼,然后带我走,对吗?” 说着说着,宁婵月又往后后退了两步,她这颇戒备的举动和审犯人似的一连串问题让游琢青有些不舒服,她站直了身子,耸了耸肩,似是要抖掉宁婵月此刻给她带来的不适感。 “你怎么把我想的这么坏啊。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吗,宁宁?而且我也不是刻意找过来的,是我跑去你住的酒店,才发现你人不在,我是担心你,查了查却发现你跑到原来早就这来了,”游琢青顿了顿,又说道,“你在这里待了几天了?宁宁。是不是从那天电影宣传过后,你就跑到这里来了?” 游琢青说着说着,声音里蕴上了几分苦涩。 游琢青说罢,可宁婵月却没有像刚才般立刻接起话,游琢青似是也清楚了,方才还挂着些嬉笑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一阵冷风忽而吹过,带起了宁婵月殷红的裙摆,也让这本就凝重的氛围又变得更加冷冽了几分。 半晌,宁婵月才张了张嘴,可游琢青似是知道宁婵月即将要说什么般,她抢先开了口,止住了宁婵月将说未说的言语。 “我不会带你走的。” 游琢青这样说道。 但宁婵月却还是不信,她凝了凝眸,狐疑地看了游琢青一眼。 但眼前的游琢青的脸上没有一丝戏谑的痕迹,全然不像是在诓骗她。而再往细里看,宁婵月发现,这游琢青昨晚似是没有睡好,她的眼底是粉底也没有全然掩盖的乌青,眼皮也微微肿胀,但就这样看着看着,游琢青突然向她的方向走了两步,但同样的,宁婵月也迅速向后退了两步。 游琢青叹了口气,止住了向前迈的腿,但依旧紧紧地盯着宁婵月,说道:“我昨天确实也想带你走,但晚上我也查了,omega在标记期内没有alpha的信息素活不了,我短时间内也弄不到和姓徐的一样的信息素。但是你答应我,标记期结束后,你和她住几天,就和我住几天,你和她亲了多少次,就和我亲多少次,你和她做...” 游琢青说着说着,声音也越来越凝重,直到耳畔宁婵月不悦的声音骤然又打断了她—— “闭嘴!” 于是四周一下又恢复了宁静。只有晚春的蝉鸣在那树上吱吱呀呀地叫着,似是在为她们此刻并不和谐的谈话,伴上一段并不算和谐的奏。 也或许就是这此刻的蝉鸣,引得游琢青抬头看了看那长得七扭八歪,一看便是没人修剪过的树木,接着,她的视线又偏移了几分,也放远了几分,望着那蓝里透紫的,一颗星星也寻不见的夜空。 半晌,她才又低下了头,难得正经地说道:“宁婵月,你看这四四方方的被工业污染物污染过的天,看这密密麻麻和鸽子笼一样的楼层。你觉得你会属于这里吗?我记得你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就告诉过我,你想住像迷宫一样的大房子,想被众星捧月被万人仰慕。你再看看这周围的环境,你想一直和她挤在这里吗?你和她怎么可能会合适?” 是了,其实哪里岂止游琢青说得这些,宁婵月整个人都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极了。哪怕此刻的她不施粉黛地站在这飘着垃圾的小路上,哪怕这聚着飞蛾的路灯并未正好照在她的身侧,可她却依旧的惹人注目,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般不落世俗、亭亭玉立,长年累月在舞台上练就的气质也让人轻易不能移开眼。 甚一步说,她和这里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世界,如同是硬把她p图p了上去一般,失真而又奇怪。 但宁婵月似是不能接受游琢青的这番说辞,她嘴角下撇,一字一顿地说道:“或许我的身份和这里的环境并不相符,但是我的心在这里,曾经是、现在是、以后还会是的。” 游琢青却笑,她低头看着宁婵月那抖动的瞳孔,说道:“我现在已经知道徐归一家的地址了,你这样刺激我,就不怕我在徐归一在家的时候过来吗?宁宁。” 像是那小红帽中的狼外婆,面对宁婵月的挑衅般的言语,游琢青终于不再像方才那般惺惺作态,而是露出了她的獠牙。 宁婵月深吸了一口气,一次、又一次,游琢青似是知道她的软肋般,总是用徐归一来威胁着她。 可宁婵月向来吃软不吃硬,她双手攥拳,说道:“那请便,正好我也能借机和她说清关于你的事情。” 言毕,还不等游琢青说话,宁婵月便转过身去,楼道内的声控灯一层接一层的亮起,又一层接一层的暗下。 宁婵月再度远去。游琢青也一寸寸的收敛起了唇角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沉默的阴郁。 宁婵月到底稀罕那个穷学生什么呢,她什么也给不了她,可为何她却这般视若珍宝? 游琢青突然有些好奇。 ...... 程愉心有些好奇眼前的这个女生是谁,她的眼睛在她的身上转了几转,似是终于忍不住般,才试探着开口说道:“你和前几天站在台上的宁婵月长得好像诶。” 没想到眼前的那个人真的对她说道:“我就是宁婵月。” 几个小时前,徐归一给宁婵月打了电话,说她实在抽不开身,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问宁婵月能不能帮她去医院照看几个小时的妹妹。 宁婵月自然是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于是便发生了眼前的这一幕,宁婵月和追她多年的小粉丝猝不及防的打上了照面。 当然,也不能说是全然的猝不及防,徐归一也说宁婵月可能会遇到上一个照看妹妹的人,只是没提到是眼前的这位。 而此刻,认出宁婵月的程愉心惊讶得地一下捂住了嘴,倘若不是怕惊着妹妹,八成她就会直接叫出来了。 宁婵月接着自然地答应了程愉心一连串合影签名的请求,半晌,对方似是还没有从激动中缓过来,她眼眸移也舍不得移一下地盯着宁婵月,说道:“你和徐归一关系很好吗?” 宁婵月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啦。” 程愉心一连串的对着宁婵月说道:“这么看徐归一高中的时候也没那么孤僻嘛,竟然也交到了好朋友,还保持了这么多年联系。而且你还是大明星诶!要是我有个明星朋友肯定会忍不住往外面说道,她倒是捂得紧,前天之前从来没和我说过。” 程愉心语气轻快,可宁婵月听着听着,却扭过了头,问道:“前天?她和你说了什么?” 看到宁婵月对这个话题有兴趣,程愉心马上接道:“前天你给徐归一发消息被我不小心看到了,我问她你是谁,她就说是她的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 程愉心重重地点了点了头,“对呀,高中同学。” 程愉心话音落下,宁婵月却逐渐垂下了眼眸,也一并放下了手里一直逗着妹妹的玩具。 高中同学... 原来在徐归一看来,她们哪怕亲吻、交融、标记,而她的身份也只能是她的高中同学吗。 宁婵月的嘴唇逐渐抿紧。虽然这几天她已经是听徐归一第二次这样介绍她了,可这几个字依旧如同一块石头般,牢牢地压在了她的胸口之上,让她觉得闷得厉害。 不过也是...她们此刻的关系确实也不明不白。 但程愉心向来大条,又难得遇见偶像,哪里能看穿宁婵月心里此刻的九九,见话题断了,她赶忙接着叽里咕噜地说了许多宁婵月在她成长的路上给过她的帮助,以及她此刻见到宁婵月又有多么多么的兴奋。 直到谈话快进入尾声,程愉心看了一眼时间,对宁婵月颇不舍地说道她要走了。宁婵月才主动地开了口,说道:“我们加个微信吧。” 毕竟她也算是徐归一的朋友,之后有关于徐归一的什么事...或许也可以问她。 听到宁婵月这么说,程愉心瞬间就睁圆了眼,简直要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似是生怕宁婵月反悔般,立刻掏出了手机。此刻的程愉心何止眉目和唇角了,恐怕每个细胞都散发着愉悦与兴奋。 可在加着微信的时候,宁婵月似是不经意地又抬起眸,对着程愉心缓缓说道:“我不是徐归一的什么高中同学,我其实是她的omega。” 16、第十六章 程愉心猛然抬起头,她有些怔愣的和宁婵月对视了两秒,但接受的倒是也快,过了一会,便舒展开了眉目,笑着说道:“哦...那也能解释的通。毕竟我也没见徐归一之前让谁在家里住过。” 宁婵月却挑眉,似是不经意地调侃道:“你又不和她住一起,你怎么知道她没带人回过家。” “你也知道她性子嘛,她边界感挺强的,我和她认识几年了,有一次想在她家住一晚上都被她一口回绝了呢,”程愉心说着说着,拍了下大腿,往宁婵月身前凑了凑,“她不仅和你同居还标记了你,肯定很喜欢你呢。” 是吗? 程愉心的这番话就像个氢气球,带着宁婵月的心情向上飘了飘。 可或许是因为程愉心提到了往家里带人,也或是因为妹妹身前放着的那个小餐桌,下一秒,宁婵月却又恍惚忆起了那日徐归一与她在餐桌前的对话。 她瞬间拢起了将要上扬的唇角。 徐归一那时说...她们分开后,她曾和很多人约了,每个人都比她来的满意。 仅仅是短暂想起这番话,宁婵月的心里便又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仿佛刚才的那个氢气球霎时被人戳破,将她的心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是啊,如果程愉心说得是真的,那徐归一又为什么要那样骗她? 可也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机缘巧合,宁婵月正想着这件事,听到了程愉心地手机震了几下,似是谁给她打了电话。接着,程愉心就在宁婵月面前晃了晃手机,让她看清楚了来人。 就是徐归一。 程愉心也没不避着宁婵月,直接开了免提,和徐归一打了声招呼。 只听手机里传来了徐归一熟悉的声音,她对着程愉心说道:“你还在医院吗?你等会是要回学校吗?” 虽然徐归一看不见,可程愉心还是摇了摇头,“不回去,我三点在二院附近约了个面试。等会直接过去了,怎么了?” 徐归一沉默了一会,一时未有言语,也就是在这个间隙,背景音里若隐若现地传来了一个年长者的声音,问着徐归一是否还没找到。 徐归一和那个声音远远的交谈了几句,宁婵月听着不太真切,过了近一分钟,徐归一才又贴近了手机,清晰地说道:“我u盘忘医院了,里面有些数据挺重要的,你不顺路回学校的话,我就再想想别的办法。” “诶呀,你但凡早说个十分钟我就打车给你送过去了,可惜二院附近不太好打车,要不就这点距离,我也能直接给你送过去。” 但程愉心的话似是提醒了宁婵月,她凑了过来,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我去给你送吧,归一。我上午去了趟之前我住的酒店,顺便把车从酒店那边开到这了。现在不到两点半,我开快点来回半个小时应该够呢,不耽误愉心去面试,回来正好替她看妹妹。” “可今天本就拜托你照顾妹妹,要是再拜托你送东西,也太麻烦你了吧。” 宁婵月撅了撅嘴,“你就说同不同意嘛。” 徐归一沉默了几秒,似是在犹豫,最后还是说道:“好,那谢谢你。” 说罢,徐归一和宁婵月说了她u盘放的的位置与她现在所在的教学楼,便挂了电话。 可宁婵月再一抬头时,却看见面前的程愉心歪着头颇奇怪地看着她,说道:“你们好客气啊。” 她知道程愉心想说什么,她们太客气了,不像是一对正常的ao伴侣。 但宁婵月只能装作不太在意,她耸了耸肩,说道:“她不就是这样嘛,像你刚才说的一样,边界感比较强,可能不管对谁就也显得疏离了些吧。” 这个说辞显然宁婵月自己也不太相信,毕竟她也不是没有体会过,曾经在热恋期的徐归一对她是什么样的,可她的话却似乎说服了程愉心,她恍然大悟地奥了一声。接着,宁婵月便起身与她告了别。 但程愉心似是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她又突然叫住了已经走到了门口的宁婵月。 只听她在身后问道:“你知道徐归一说的那个楼怎么走吗?” “知道。”宁婵月点了点头。 是了,别说南城医科大学的教学楼了,就算是那里面未命名的花花草草抑或桥梁湖畔,宁婵月也都早就了如指掌。 宁婵月上了车,连导航也没开便直接启动了车辆,好在这一路上也并不拥堵,过了三个红绿灯,就到了医科大学的门口,停好了车后,宁婵月一路快走进了徐归一所说的那个教学楼下。 “是这个吗?” 当宁婵月小跑上到三楼,就看到了正在下楼的徐归一,她赶忙上前走了几步,喘着气问道她。 “是呢,刚看到你发的消息,我正打算下楼找你呢,”徐归一接过宁婵月手中的u盘,又对她说道,“谢谢。” 又是谢谢。 真是像程愉心所说的,客气而又疏离。 几年前和徐归一熟稔后,宁婵月便发现徐归一有这个习惯,她总是不愿麻烦宁婵月,偶有麻烦的时刻,也要经常把谢谢或者不好意思挂在嘴边,简直就要发展成她的口头禅了。 所以当那时的徐归一不知道第几次对她说谢谢后,她便装着嗔怒,推了推徐归一,对她说道:“这样我才感受不到你的谢意呢,如果你真的想谢谢我,那就亲我一下嘛。” 以后徐归一每对她客气一次,她就这样对徐归一说上一遍,久而久之,徐归一才在她面前改掉了这个习惯。 怎么几年不见,怎么又这样了。 哼。 宁婵月也这样哼出来了。然后,徐归一便问道她:“怎么了?” 宁婵月一如既往地推了推徐归一,噘着嘴,“你说怎么了嘛。” 徐归一眯着眼思忖了半晌,然后,她才又重新低下头,望向宁婵月。 她没有说话,而是拉下来宁婵月的口罩,在宁婵月期待的眼眸中落下了轻轻一吻。 一如从前。 宁婵月这才终于绽开了笑容,那双杏眼瞬间弯成了月牙,一束阳光从窗户中泄了下来,好巧不巧地照在了宁婵月的眼眸上,她被晃得眯了眯眼,瞳孔就这样顺势左右动了几下,却衬得那双亮盈盈的眼眸中像是真的有秋波在不断荡漾。 “我去送送你吧。”也不知是想多陪宁婵月一会,还是又因出于礼貌,徐归一看着宁婵月的笑靥,这样说道。 听到这话,宁婵月的眼睛瞬间更亮了几分,眨巴眨巴地望着徐归一。 但她还是问了问,“你不急着回去吗?” “不是很急。这个u盘是要给导师的,但刚才她临时被叫去开会,估计一时半会不能回来,我现在在那个屋子里坐着也没什么事,”徐归一说着说着,似是又有些迟疑,慢慢放缓了语速,顿了顿,又说道,“我和你出现在公共场合,会被媒体拍到吗?会对你有影响吗?” 但徐归一这难得的主动,宁婵月哪有不接受的道理,她握住徐归一的手腕,对她说道:“没事的走吧,那天在医院被拍到是因为游琢青的动静太大、太显眼了。而且现在下楼还能走慢点晃到门口呢,再耽误下去就要耽搁程愉心的行程了。” 徐归一就这样在宁婵月迫不及待的动作中点了点头,她也回握住宁婵月的手,对她说道:“那就走吧。” 宁婵月和徐归一下了楼,教学楼的一转角,就是一个小花园,她们二人正往那个方向走去。 几年前的春天,宁婵月每每刚和徐归一从教学楼出来,便就能闻到这里飘来的花香。但此时已近暮春,春渐渐的老去了,花也渐渐的老去了,宁婵月走到拐角,本满怀期待地望去,却只见那花园里只余下几朵稀稀疏疏的花,软软地趴在花枝上,那上面的花瓣一层叠着一层,像是老人哀叹时光短暂时紧皱着眉头。 是啊,时光短暂。 宁婵月恍惚忆起她和徐归一第一次走在这座校园里的场景,这一晃竟也有七八年了。 想到这里,宁婵月又握紧了几分徐归一的手。 “嗯?” 感受到了宁婵月的动作,徐归一回头看着她。 宁婵月弯了弯眉眼,说道:“好久没和你在校园里逛了,开心。” 徐归一听罢,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缓住了脚步,她扭过头,她花园里用目光一寸寸描摹着眼前的宁婵月。宁婵月背光而站,分明刺眼的厉害,可徐归一却一直把她的双眸紧紧的贴在宁婵月的身上,一寸也未曾离开。 “怎么了?”宁婵月问道。 “好看。” 宁婵月却挑眉,“比前几天在这个大学演艺厅里的还要好看?” “都好看,可是这样的你好像更真实。”徐归一说得真诚。 宁婵月笑了,徐归一也跟着她笑。 之后她们二人便没有说话,只是手牵着手,如同一对老夫老妻般在路上走着。这条路宁婵月和徐归一走了千遍万遍,从徐归一的大一走到了研二,但只要和徐归一在一起,宁婵月似乎永远也没有走腻的时候。 嗯...也不是全然没有走腻的时候。大四时有一次她也曾开着玩笑和徐归一说,这条路她有些看厌了,明年她要是保研到了中央医科大学,说不定还可以带她见见更新的风景、更大的世面呢。 想到这,宁婵月的脚步骤然顿了顿。 “在想什么?”徐归一看着宁婵月有些放空的面庞,晃了晃她的手,问道。 “在想...你本来能上中央医科大学的。” 是了,徐归一其实从高中时就想去中央医科大学读书了,宁婵月是知道的。 所以高考后早已稳被南城艺术学院录取的她,看着徐归一那比她高出了一大截的分数,在恭喜她的同时,一想到要被迫分离,又难免的有些失落。 没想到徐归一却改了志愿,虽然徐归一也没说,是不是为了她。 乍然提起这件事,徐归一的语气却是颇为轻松,她笑道:“你还记着啊,我都不觉得有什么了。” 怎么会不记得呢?当时刚知道这个消息时,她是欣喜的,但随之而来的却又是内疚,忧心忡忡地对徐归一说,不要为了她耽误自己的前途。 不过徐归一却还反过来安慰她,说她在这里能读到这所大学最好的专业,而且研究生再去中央医科大学读也是一样的。 但虽然徐归一说要去那里读研,可事到如今,她们却仍走在这所熟悉的校园中。 宁婵月没有问过徐归一为什么又要放弃去中央医科大学,但她似乎也知道,徐归一这一次,又是为了谁。 她只是张了张嘴,问道:“那你现在还想去那个学校吗?” 徐归一却摇摇头,“都过去了,还有比那更重要的事。” 宁婵月咬了咬唇,却没再言语。 “到校门口了。”徐归一又晃了晃她的手,提醒到她。 宁婵月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校门,“好快。” “晚上见。” “...晚上见。” 宁婵月紧紧地握了一下徐归一的手,才终于不舍的松开,坐上了不远处那辆徐归一并不眼熟的车。 徐归一站在校门口,目送着那辆车启动,然后远去、再远去,直到在前方转弯处消失不见,她才终于回过了身。 回去的路上,徐归一走得很慢,甚至比刚才往校门走时还要慢。 可就算走得这样慢了,徐归一总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跳得还是很快,像每次触摸、亲吻宁婵月时那般跃动的心跳。 是了,从方才见到宁婵月起,她的目光便被宁婵月吸了去...但又何止是目光。 可是为什么呢? 徐归一似是知道原因。不过她却垂了垂眼眸,忽而暗下了神色。 “师姐,你能帮我看一下我写的这个论文吗...” 刚上楼推开门,师妹晏春熙便围了上来,把电脑递给了徐归一,这样说道。 “疗养院?” 徐归一端着晏春熙的电脑坐在了椅子上,晏春熙赶忙跟在身后,徐归一看了一会她写得论文,说道:“我个人觉得你论文里让病人去和山疗养的想法还有待考量,和山偏僻风景也不好。倒不如去未锦山,既没有被开发成景点,而且比较幽静,景色辽阔壮观,适合病人疗养,当然你也可以再问下导师的意见。” 晏春熙又问了徐归一几个关于未锦山和她论文的问题,最后似乎被徐归一说服了,点了点头,说道:“师姐你好了解这些呀,我之前都没有听说过未锦山。” 徐归一握住鼠标的手顿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道:“之前看过一些关于这个山的资料。” 徐归一又给师妹提了一些建议,但刚和师妹说完,徐归一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她拿起手机,看到了程愉心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只见程愉心问道:你和宁婵月刚才是不是在校园里转了? 可她怎么会知道。 17、第十七章 宁婵月再回到医院时,程愉心和她交谈了两句,便就匆匆地离去了。宁婵月坐回了床边,喂妹妹吃了药后,与她嬉闹了半晌。但或许是药效的作用,还没过半个小时,原本还算精神的妹妹便打起了哈欠,趴在她怀里昏昏欲睡。 直至妹妹的呼吸逐渐平稳,宁婵月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回了床上,拿起了一旁的手机,可她一打开屏幕,却又看到了养母的许多未接来电。 宁婵月叹了一口气,然后熟练的将这些来电通话删了去。 这已经不是今天第一次养母打来这么多电话了。自从昨天晚上她和游琢青在楼下说完话,上楼后她便给养母打电话问了她生母的事情,养母不小心说漏了嘴,此后便开始像这样一直给她打着电话。 幸亏养母不知道她住哪,否则按照这个执着的劲头,估计也要像游琢青一样,不请自来地登上她的家门质问她一番。 对了,游琢青... 宁婵月垂了垂眼眸。她打开了手机中的联系人,翻找到了写有游琢青名字的那一栏,但却似是在犹豫,既没有点开,也没有划走。 她昨夜便欲联系游琢青问她是否知晓她生母的讯息。只是...游琢青平日里那副模样,会肯帮她联系到她的生母吗? 如果她冒然联系到生母,生母会肯见她吗? 或许是近乡情怯,也或许是对游琢青仍有些许抵触,宁婵月垂着眼眸,指肚在那行名字上不断徘徊着。 “就这一次机会了,我们辗转了好几次才来到二院,哪怕明天的手术不成功,我们也认了。”门外病人和护士的交谈声渐渐传来,又渐渐远去。 是啊,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不知怎么,宁婵月那悬在姓名栏的手抖了一下,终于还是拨通了电话。 “喂?”游琢青接的很快。 “你能帮我联系上我的生母吗?”没有什么客套,宁婵月把手机放到耳边,这样说道。 游琢青顿了顿,过了半晌,她才说道:“嗯?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在南城大海捞针地找一个与我无关的人?而且这个人可能现在还离开南城了?” 宁婵月也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困难,听到游琢青这样说,她也没有过多勉强,“没事,我就是试着问问你,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接着,宁婵月将手机拿离了耳畔些许,似是准备挂断电话。 却听手机那头忽然传来了声音,“你很想找她吗?我记得你之前可从来没和我说过你想找你的生母。” 是啊,毕竟和游琢青在一起的那几年,如果不是游琢青主动提及,她几乎不会主动去和游琢青谈论自己。 相比于游琢青那似乎何时都脆亮的声音,宁婵月的声音有些发闷,她说道:“只是想见一面。” 游琢青咂了下嘴,“我试试吧...但是,这有什么好处吗?宁宁。” “下周去拍戏,我让助理把房间订在一起,行吗?” 游琢青笑了一声,“只是这个?你倒不如说,你现在就从那谁的家里搬出来呢。” “......” “好,也行。我有消息联系你。” “谢谢。”宁婵月对着游琢青,难得真诚又平和的这般说道。 宁婵月就这样挂了电话,可还没有几分钟,病房门猝不及防的被推开,当宁婵月扭头望去时,便见一个头发有些灰白的奶奶背着手站在她的身前,问道她:“你就是徐归一说的帮忙照看安安的同学吧?” 宁婵月赶紧起身,把病床旁的椅子让给了她,但她看着周奶奶想了一会,才迟疑地说道:“您是...周奶奶吗?” 周奶奶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坐下,只是看着宁婵月,说道:“是。听归一说安安病了,我赶紧来瞧瞧,你回去忙你的吧,我照顾安安照顾惯了,不用你们小年轻操心。” ...... 宁婵月推脱了几次,却还是拗不过周奶奶的热情,终于还是开车准备回去了。可晚春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宁婵月的车刚开到一半,乌泱泱的云便一点点吞噬掉了夕阳,沉沉的压了下来。没过一会,那雨一滴两滴开始从天上往下漏,慢慢的越下越大,豆大般的雨滴开始噼里啪啦地砸在宁婵月的车窗上,似乎连雨刷也不能将这瓢泼的雨滴全然扫尽。 可这样在车内倒也还好,最起码不会被淋湿。但当宁婵月把车停到了徐归一小区大门的对面,在车内翻找了一阵后却不见雨伞的影子后,她有些无奈地看了眼窗外,似是在犹豫要不要这样淋着雨下车。 “砰砰。”突然,有人在敲她副驾旁的玻璃。 宁婵月侧头望去。 那副驾旁的车窗上早已蒙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将那车窗外影影绰绰的景象模糊成了一块又一块拼接而成的颜色,叫人看得不真切。但即使是这样的不清晰,当看见那车外人穿着的灰黑配色的上衣时,宁婵月的眼睛瞬间亮了亮,她赶忙拔下了车钥匙,推门而出。 在她打开门的一瞬间,车门外的徐归一弯下腰,将伞向着她车门的方向倾斜。 宁婵月自然的和徐归一一起握住了那把伞的伞柄,她的语气跳跃轻快,不仔细听像是在哼着歌,问道徐归一:“你怎么来了?” 徐归一只是说道:“偶然遇到的。” 似是不太满意这个回答,宁婵月撅了撅嘴,不过转瞬,她还是又笑了起来,说道:“那说明我们还挺有缘分的。” 宁婵月的话随着那狂啸的风灌进了徐归一的耳里,但徐归一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便将这话给空空地落了下来。宁婵月时不时地瞥过去看徐归一一眼,却见徐归一只是垂着眸向前慢慢地走着,即不看她,也不理她。 在跨过小区大门时,宁婵月还是忍不住晃了晃伞柄,问道徐归一:“怎么了?” 徐归一这才回眸,她缓住了脚步,停在了小区大门连着的那走廊上,对她缓缓说道:“程愉心和我说,下午我和你一起走在校园的时候,被人拍到了校园墙上,问你是不是宁婵月。” 徐归一的表情颇为凝重,可宁婵月的表情却依旧轻松。 她歪着头,对徐归一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校园墙嘛,无凭无据的,她们讨论一阵子也就过去了。” 说罢,宁婵月便又转过身,欲拉着徐归一向前走,但刚向前走了两步,徐归一仍停在原地,不动。 只听徐归一说道:“只是我想,我们这样挨得太近,会不会对你不好。” 宁婵月似是有些不解,“为什么不好?你是觉得,会影响到我的舆论吗?” 还是又想推开她了。 于是宁婵月往徐归一的方向走近了两步,盯着徐归一,等待着她的回答。 可先于徐归一回答的,是宁婵月兜里卒然亮起的手机屏幕。 感受到了余光中的那抹光亮,徐归一的视线从宁婵月的脸上微微偏移,落在了那屏幕上。当她看清屏幕上的那几个字后,她却抿着唇瓣,一时未有言语,过了几秒,才开口提醒道宁婵月:“游琢青给你打电话。” 宁婵月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连忙掏出手机,似是心虚般,虽知徐归一已然知道来人,但依旧微侧着屏幕,不愿让徐归一再注意到那上面写着的那三个字。 然后她的手便悬在了那红键上,可在将将擦到挂断键的一瞬,却皱了皱眉,始终没有彻底落下。 游琢青现在打来电话,是不是要和她说她生母的事? 宁婵月咬着唇,她只是看着手机屏幕,没有挂断,却也没有接通。 徐归一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沉着声,对她说道:“你想接就接吧。” 宁婵月闻言,有些惊愕地卒然抬头,看向徐归一。 她记得第一天在徐归一家时,她也曾接到过游琢青的电话,可徐归一的态度似乎是很抗拒的,怎么如今... “没事的。”徐归一这样说道。 于是宁婵月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低下头去,接通了电话。 “滴滴滴——”“滴滴滴——” 小区外乍然穿来的鸣笛格外的聒噪吵闹,宁婵月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便被那随之而来的摩托车的哄哄声给淹没了。然后,宁婵月看到几个黄毛挤在一辆摩托车上,吹着口哨在小区门口疾驰而过,溅起了那地上的层层水花。 “小心。” 徐归一搂住了宁婵月,连向后躲闪了几步。 “没溅到你吧?”待摩托车的声音逐渐远去,徐归一低下头,看向宁婵月那在风中不断摇曳着的裙摆。 但回答她的不是宁婵月的言语,而是电话那边那头传来的一声轻笑。 “宁宁。说好的你拍戏的时候和我一起住,你确定吧?” 电话那头这般说道。 游琢青的话音落下,徐归一搂住宁婵月的手臂便僵了僵,顺着她的背慢慢滑落。 春雨仍在连绵不绝的下着,连片的乌云为天地蒙上了一层灰。但此时路灯还没有开起,只余下这执着的在暗色中亮着一点白的手机为她们勉强照着明,同时也明晃晃地昭示着第三个人的存在。 可下一秒,宁婵月却握紧了徐归一垂落的手。 宁婵月并未把电话放在耳边,而是打开了免提,坦荡的对着游琢青说道:“只是和你隔间住,你别偷换概念。而且你搞清楚,是在你帮忙找到我生母的前提下。” “找到了。你明天中午十一点半去绸阳饭店就行,包间我已经给你们约好了,明天去了直接说我的名字。” 游琢青语气轻松,似乎这样找一个人对她来说就是轻而易举。但宁婵月刚道完谢,却听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乒铃乓啷地响声,似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掉落。 接着,她便听到一个男声吼道:“你怎么敢为了那个omega找信息局拜托陈姨?你忘了当初这个omega揭露你b装a的事了。你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我乐意。”她听到游琢青这样说道。 可接下来便是重重地摔门声,伴随着几句咒骂,宁婵月赶紧调小了音量,她叫了两声游琢青,未语,便被猝不及防地挂断了电话。 她只得把手机重新塞进兜里,却见徐归一只是望着她,却并未言语。 这让宁婵月有些不安。 徐归一会怎么想,会在知道她仍和游琢青有联系后,像上次一样想把她赶走吗? 总不能让徐归一无端地怀疑自己,但她空口无凭说些什么,徐归一也不见得相信... 于是宁婵月掏出了手机,想证明自己与游琢青无甚瓜葛。 但她还没点开通话记录,却又忽而想起了这几天她与游琢青那颇为频繁的通话,似是怕徐归一发现般,她又赶忙熄灭了屏幕,也不敢再看向徐归一。 宁婵月这一连串的动作也被徐归一收入眼底,宁婵月并没有看向她,便也不曾注意到徐归一那慢慢暗下了的眼眸。 她们之间仍旧谁也没有发出声音,只能听到不远处小区的大门不断被风不断扯开,然后又重重地关上。 这一阵阵疾驰而过的穿堂风吹得宁婵月的脸渐渐的凉了,手也渐渐的冷了。 徐归一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她握住了宁婵月那发凉的手,手心传来的温暖与柔软让宁婵月有些诧然地抬起眸。 只见徐归一神色如常,问道她:“游琢青找到你的生母了?” 宁婵月顿顿地点头,“算是吧。” 她拂去了宁婵月手腕上不知何时残留下的雨珠,徐归一似乎想继续扯出个笑容,但不知为何,那笑容还未明显浮现,却又渐渐的消逝了。只听她说道:“恭喜你。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家吧。” 徐归一声音轻得快要被风声撕碎。说罢,她便转身走入了雨幕。 她们二人就这样继续向前走着,徐归一微微靠前,宁婵月与她错了个肩,跟在了徐归一的后面。 雨下得比方才更大了,徐归一将头顶的伞又偏移到了宁婵月身侧些许。 可宁婵月并没注意到,她似乎仍旧有些不安,或许是不安于方才的对话,也或许是害怕徐归一会随时撤掉那悬在她头上的伞,自顾自的离去,然后让那瓢泼的大雨浇透她的全身。 是啊,她会突然离去吗? 宁婵月抬头看向了徐归一,却见徐归一也同样地望向了她。 18、第十八章 上楼后,徐归一就回到了她的卧室里,宁婵月并没有过多缠着徐归一,而是斜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手机。 但或许是觉得无聊,过了一会,宁婵月走到了窗前,瞭望着那窗外的景象。不过说是瞭望,在这样狂风暴雨的天气中,远处的那环着南城的山都已被云雾笼罩,早已看不真切。不过也正因如此,那翠绿的山似乎又多了几分若隐若无的朦胧美,别添了几分姿色。 山。 也不知是被那清秀的山景所吸引,还是又忆起了那曾经的往事,宁婵月的眼眸动了动。 “我今天晚上不去医院了。” 宁婵月站在窗前还没一会,徐归一就推开了卧室门,她向前走了几步,对着宁婵月这般说道。 “不去了?”宁婵月回过身,她尾音上扬,但刚欲扬起唇角,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语气又平淡了下来,“那妹妹怎么办?” “周奶奶说她女婿今天晚上非要到她家里来,她避一避,住在医院里一晚,”怕宁婵月困惑,徐归一又补上了句,“她和她家里的关系一向不是太好。” 宁婵月点了点头,眼睛逐渐亮了起来。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和徐归一有一整晚单独相处的时间? 她们可以看电影,或者打游戏...都怪天公不作美,不然她还可以和徐归一下楼转转。 宁婵月每多想一分,她那眉眼便多弯起一分,等到走到徐归一面前时,那瞳孔里盈着的笑意似乎已快要溢出了眼眸。 可徐归一却在这时开了口:“我马上就要走了,七点半有个家教,估计晚上快十点才会回来。” 哦...那就意味着,等徐归一回来,估计洗漱完就只能睡觉了。 宁婵月咬了咬唇,一时没有言语。 “好啦,”徐归一摸了摸宁婵月的头,轻声说道,“等会我回来给你买点吃的,好不好?” 虽然此刻的宁婵月还凝着眉,但听到徐归一的话后,还是又点了点头,“好吧。那你要和我一起吃。” 这样也算她和徐归一渡过了一个小小的二人世界吧。 宁婵月握着徐归一的手腕,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徐归一,徐归一忍不住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好。” 之后,徐归一便换鞋离去了,宁婵月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她一时没拿起手机,而是托着腮盯着墙壁发呆,时不时的还冒出两声笑。可过了一会,或许是注意到了墙上那怎么也擦不尽的黄渍,她不想看似的把目光移到了地板上,但当刚看向地板时,她却又皱起了眉头。 今天不是刚扫过地吗,怎么地板上又落了这样多的头发。 于是宁婵月站起身预备拿笤帚把那块地给扫扫,还没走到放有笤帚的厕所,宁婵月便闻道了那厕所里飘来的气味,她立刻熟练地掏出口罩带到了脸上。 这厕所不知为何,总是反味反的更是厉害,记得宁婵月第一次去这个厕所时,由于没有经验,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可没过几秒便忍不住跑了出来,捂着喉咙不自觉的干呕。 也不知道徐归一是怎么适应的。 要是能让徐归一带着妹妹住进自己的房子的就好了。 宁婵月拿起笤帚时,忽然这样想到。 可即使扫完地后,时间也不过刚刚过了八点,宁婵月斜靠在沙发上,但或许是想着怎么劝徐归一和自己一起住,也或许是奔波了一天难得得了空闲,她这样坐着坐着,眼皮也越来越沉,思绪也渐渐游离于了意识之外。 .... “醒醒。” 再睁眼时,宁婵月看到徐归一弯着腰,正在拍着她的肩膀。 “嗯?”尾音黏糊。 宁婵月伸了个懒腰,也不知是醒了还是没醒,在落下双手时一下环住了徐归一的脖颈,让徐归一又向她的方向靠近了几分,感受到徐归一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了她的面颊上,宁婵月勾了勾唇角,嗫嚅道:“干什么呀?” 徐归一有些无奈地轻拍了两下宁婵月的脸颊,说道:“去床上睡,晚上降温了,不盖被子在沙发上睡的话会冷。” 也不知是不是装傻,宁婵月歪着头,问道:“哪个床?” 徐归一自然地把视线落在了离沙发不远的折叠床处。 可宁婵月却摇头,“那个床太硬了,这几天睡得我腰痛,我现在腰还痛着呢。” “那就没有别的床给你睡了。” 宁婵月却不说话,只是眼神向徐归一的卧室飘忽了些许,然后又回过眸,挑着眉看着徐归一,笑着问道:“行吗?” 徐归一叹了口气,“不行。你要是不想睡的话,就先吃饭吧。” 宁婵月撇了撇嘴,但她垂眸沉默了一会,倒也没有再过多强求,她狡黠地笑了笑,顺着徐归一的话说道:“好吧。那饭在哪?” “餐桌上。” 宁婵月起身走到了餐桌前,可还没走几步,刚看清桌上的东西时,她又突然回眸,看向正徐徐走来的徐归一。 “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家店的东西呀?” 桌上的是两大碗乌冬面,宁婵月上大学前就爱吃粉面的,但自从大一时去了艺术学院对面的这个饭馆,便觉得天底下所有的粉面在他家面前都黯然失色了,大学时隔三差五地拉着徐归一去吃这家面馆,但这一晃,她离开艺术学院也好几年,更是有好些年没来过那家店了。 徐归一走到了餐桌前,边为宁婵月拉开了椅子,边说道:“家教学生住在艺术学院附近,偶然看到这家店,就顺路买来了。” 偶然。 宁婵月的眼睛轮了一轮,她恍惚记得,下午徐归一撑伞来接她时,也是说得“偶然”。 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偶然的事? 于是宁婵月的唇角扬起了笑意,她看了徐归一一会,但徐归一没有戳破,她便也没多说什么,而是靠近了餐桌,将碗和椅子一并靠近了徐归一的位置些许,然后问道:“归一,你还记得我喜欢吃的东西。那你喜欢吃什么呀?” 她仍记得她初到的第一天,满心欢喜地做了一桌的饭,可徐归一却只是对自己说道——这些她都不喜欢吃了。 然后还冰冷冷地说了那么些话。 如今徐归一对她还不错,她直白的套套她的话问问她的喜好,下次再做些她喜欢吃的,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可徐归一放下了筷子,对她说道:“这些年什么做起来方便或者什么便宜就吃什么,也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了。” “好吧。”没有问到自己想问的,宁婵月垂下了眼眸。 但过了几秒,宁婵月却感觉徐归一仍旧盯着她,她便又抬起头,当刚对上徐归一的视线时,便听她开口问道:“那天晚上对你说的那些话,你是不是一直还记得?对不起...那天我的言语确实比较激进。” 宁婵月有些怔愣的看了徐归一一会,随后,她抿了抿唇,一时没有言语。 她原来知道。 她居然还给她道歉。 那她当时为什么还要和她说那些话。 似是不解,宁婵月的眉头一寸一寸蹙起,在徐归一以为她会气恼之际,她却忽而又平展了眉心,对徐归一笑了笑,说道:“没事的,我当时是有点介意,可后来看你对我很好呀,就没那么在意了。” 毕竟能再回到徐归一身边,她就应该知足了。 知足常乐,而且徐归一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问题。 宁婵月这样对自己说道。 接着,宁婵月又低下头继续夹着面,她的心情似乎还不错,边吃着面的间隙还哼着歌。 等一碗面见底,宁婵月捧起了碗,把头埋在了碗里,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碗里的汤。 “有勺子,我给你拿,别这样喝。”徐归一拍了拍宁婵月的肩。 听到徐归一的话,宁婵月放下了碗,可再抬头时,却发现徐归一还在盯着她,宁婵月冲她眨了眨眼,还没说话,便听着徐归一捂着嘴“噗嗤”笑了一声。 “怎么了嘛?”意识到徐归一是在笑她,宁婵月撅起了嘴。 徐归一努力侧过头,将手机递到了宁婵月面前,让宁婵月借着屏幕看清自己此刻的模样。 只见她的大半个下巴和唇角上全是黏留着的汤汁,像是被植上了一圈红红的胡子。 “哼。” 都说有理不在声高,但现在宁婵月没理,所以她更要声高,她接过徐归一递来的纸后,也知道不好意思似的,迅速擦了擦嘴唇与下巴,但一扔下纸,就又很快的撅起嘴,仰着头装腔作势地说道:“那你也不能笑话我。” 宁婵月这一闹,刚才还有些沉默的氛围立刻又活跃了起来,徐归一看向宁婵月的眉眼里尽是笑意,她用指肚擦去了宁婵月嘴角仍残留的一点汤汁,说道:“好好好。不笑话你了,宁宁。” 徐归一话音刚落的一瞬,宁婵月凝了凝眸,像是怕自己听岔了,她凑近了徐归一几分,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那是她们之前恋爱时徐归一才肯叫她的称呼。 可徐归一却敛了敛唇角,她起身把纸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中,又走进厨房给宁婵月拿了勺子,回避掉了宁婵月迎来的目光。 等到坐回到桌椅上时,徐归一发现宁婵月仍在看着她,但她只是把勺子递给了宁婵月,对她说道:“吃饭吧。” 宁婵月张了张嘴,却识趣的没有追问,而徐归一也没有再言语。 整顿饭就这样吃完了,徐归一洗完碗后,和宁婵月说自己要去洗澡,并让她要是困了就在她客厅的床上先睡。 但宁婵月怎么会乖乖听话? 等徐归一洗完澡,见客厅里全然没有宁婵月的身影,她试着叫了两声宁婵月,却只听到她那紧闭着的卧室门内传来了回应。 徐归一推开门,看到宁婵月睁着她那双无辜又水灵的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徐归一。 “让我和你一起睡吧。” 宁婵月抱着被子坐在徐归一的床上,对着徐归一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