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 第185章 暗处的窥视者 暴雨如注。 祁安撑着那把总是卡住的旧伞,快步穿过空无一人的社区公园。十月的雨带着刺骨的寒意,他不由得裹紧了外套。今天社区中心的会议拖得太晚,现在只想快点回到他那间温暖的小公寓。 就在他即将走出公园时,余光瞥见了长椅上的一团黑影。祁安停下脚步,眯起眼睛透过雨帘看去——那竟然是一个人。 "喂!你还好吗?"他快步走近,伞面因急促的动作而摇晃,雨水趁机打湿了他的衬衫袖口。 长椅上的身影动了动,抬起头来。在昏暗的路灯下,祁安看到了一张苍白的少年脸庞,湿透的黑发贴在额前,嘴唇因寒冷而微微发青。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却在看向他的瞬间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 "我没事。"少年回答,声音低沉得不像他这个年龄应有的。 祁安皱了皱眉。少年看上去最多十六七岁,身上的单薄T恤已经完全湿透,身边放着一个破旧的双肩包。作为社区工作者,祁安见过太多这样的孩子。 "这种天气在外面会生病的。"祁安不假思索地脱下自己的外套,"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少年——现在祁安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的面容了,五官精致得近乎锋利——微微勾起嘴角:"没有家。" 祁安叹了口气。十年来在社区中心工作,他听过太多类似的谎言。但这个雨夜,他莫名无法转身离开。 "至少今晚先跟我回去吧,"他说,"暖和一下,明天我们再想办法。"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光芒,但转瞬即逝。他顺从地站起身,比祁安想象的要高,几乎与他齐平。 "我叫莫言。"少年说,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祁安。"他点点头,将伞倾向莫言那边,"走吧,不远。" 十五分钟后,他们来到了祁安位于老社区的三楼公寓。开门时,祁安注意到莫言在仔细观察门锁的型号和楼道结构——这个细节让他有些不安,但很快被自责取代:这孩子可能只是缺乏安全感。 "浴室在那边,"祁安指了指,"热水器需要多放一会儿才会热。我去给你找些干衣服。" 莫言站在客厅中央,滴水的地板很快形成一个小水洼,但他似乎毫不在意。他的目光缓慢地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简朴的布艺沙发,堆满文件的茶几,墙上几幅风景画,还有半开的卧室门里隐约可见的单人床。 "谢谢。"莫言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祁安读不懂的情绪。 当莫言洗完澡出来时,祁安已经准备好了热汤和干净衣物——一件略大的T恤和运动裤。热气腾腾的汤香气弥漫在小小的厨房里。 "喝点热的。"祁安招呼道,同时打量着洗去污垢后的少年。莫言比他想象的更加清瘦,锁骨在领口处清晰可见,手腕上的骨节突出得令人心疼。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双眼睛——黑得不含一丝杂色,看人时有种令人不适的穿透感。 莫言安静地喝着汤,动作出奇地优雅。祁安注意到他右手腕内侧有一道淡色的疤痕。 "那个..."祁安斟酌着词句,"如果你不想说家里的事,没关系。但明天我需要联系社工——" "你会赶我走吗?"莫言突然抬头,眼神锐利得让祁安一怔。 "不是赶你走..."祁安挠了挠头,他天生不擅长拒绝别人,"但按规定,我不能就这样收留一个未成年人..." 莫言放下碗,直视祁安的眼睛:"我十七岁零四个月。再过半年就成年了。"他停顿了一下,"我不会给你添麻烦,还会帮忙做家务。我做饭很好吃。" 祁安忍不住笑了:"你倒是很会推销自己。" "求你了。"莫言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祁安无法抗拒的脆弱,"就几个月。等我成年了就走。" 窗外,雨声渐歇。祁安望着这个陌生少年,内心挣扎。理智告诉他应该按程序办事,但某种更深层的冲动让他点了点头。 "先住几天吧,"他说,"但明天我得去报备一下,这是规定。" 莫言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那一瞬间他看起来才像个真正的少年。"谢谢哥哥。"他说,声音甜蜜得让祁安有些不适。 当晚,祁安将沙发床铺好给莫言,自己回到卧室。入睡前,他听到客厅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和抽屉被小心拉开的声音。他想起身查看,却因一天的疲惫而沉入梦乡。 他不知道的是,莫言正站在他的卧室门外,通过门缝注视着他入睡的身影,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 "终于找到你了,哥哥。"莫言无声地说,眼中闪烁着病态的执念。 喜欢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请大家收藏:()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6章 温柔的陷阱 祁安揉了揉太阳穴,电脑屏幕上的搜索结果让他眉头紧锁。三天了,他尝试了所有渠道,却找不到任何关于"莫言"的匹配信息。 "不应该啊..."他小声嘀咕,再次输入莫言提供的身份证号码。系统依旧显示"查无此人"。 厨房飘来阵阵香气,祁安转头看去。莫言正背对着他炒菜,围裙系在纤细的腰上,动作娴熟得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这三天来,莫言包揽了所有家务,做的饭菜堪比餐厅水准,甚至把他那间乱糟糟的公寓收拾得一尘不染。 "哥,吃饭了。"莫言端着两盘菜走出来,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 祁安迅速关闭电脑页面。"来了。"他起身走向餐桌,一盘青椒肉丝,一盘蒜蓉西兰花,色香味俱全。 "你今天去找社工了吗?"莫言盛好饭递给祁安,语气随意,眼睛却紧盯着祁安的表情变化。 祁安夹了一筷子菜,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去过了。" "然后呢?"莫言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们说会帮忙查查。"祁安避开莫言的视线,"对了,你说你是从临江来的?具体是哪个区?" 莫言眼睫低垂:"西塘区。不过我在那里没有亲人了。" 祁安点点头,没再追问。两人沉默地吃着饭,各怀心事。 饭后,莫言抢着洗碗。祁安坐在沙发上,手机震动起来——是同事林妍发来的消息:「那个男孩的资料找到了吗?」 祁安回复:「还没有,他可能记错了身份证号。」 林妍很快回道:「你小心点,别被人骗了。现在的小孩精着呢。」 祁安锁上手机,望向厨房。莫言正专注地擦拭盘子,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这样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夜深人静,祁安被一阵头痛惊醒。他摸黑起床,想去厨房倒水,却差点被一个黑影绊倒。 "哥?"莫言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怎么了?" "头疼,想喝点水。"祁安声音嘶哑。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贴上他的额头。"你发烧了。"莫言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回床上躺着,我去拿药。" 祁安想说自己没事,但一阵眩晕袭来,他不得不扶住墙壁。几分钟后,莫言端着水杯和药片回来,另一只手还拿着湿毛巾。 "38度5。"莫言把体温计放到床头,"先把药吃了。" 祁安乖乖吞下药片,莫言的手扶着他的后颈,触感冰凉舒适。湿毛巾敷上他的额头,祁安舒服地叹了口气。 "你懂得真多。"祁安含糊地说,药效开始发作,困意袭来。 莫言坐在床边,在黑暗中微笑:"我以前经常照顾生病的妈妈。"他的手指轻轻梳理着祁安汗湿的头发,"睡吧,哥哥。我守着你。" 祁安陷入沉睡前,隐约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碰了碰他的眉心。 第二天清晨,祁安醒来时发现烧已经退了。床头柜上放着温水、药片和一张便条:「我去买早餐,很快回来。别急着起床。——言」 祁安拿起便条,注意到莫言的字迹异常工整漂亮,不像普通少年的潦草。他起床洗漱,发现公寓比以往更加整洁,连他堆积多日的脏衣服都被洗好晾在了阳台上。 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莫言拎着豆浆油条进门,看到祁安已经起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应该多休息的。" "已经没事了。"祁安笑了笑,"谢谢你昨晚照顾我。" 莫言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表扬。他迅速摆好早餐,甚至贴心地为祁安拉开椅子。 "今天周日,你有什么安排吗?"莫言问,小口啜饮着豆浆。 祁安正要回答,门铃响了。他起身开门,林妍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袋水果。 "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林妍的目光越过祁安,落在莫言身上,"这就是那个孩子?" 莫言立刻站起来,礼貌地点头:"姐姐好,我是莫言。" 林妍上下打量着他,眼神警惕。"挺懂礼貌啊。"她把水果递给祁安,"社工那边有消息吗?" 祁安接过水果,有些尴尬:"还没..." "我煮了姜茶。"莫言突然说,"哥哥昨晚发烧了,喝点姜茶会好得快些。姐姐要尝尝吗?" 林妍挑了挑眉:"不用了,谢谢。"她转向祁安,"老陈让我提醒你,明天中心有重要会议,别迟到了。" 祁安点点头。短暂的尴尬沉默后,林妍告辞离开。关上门后,祁安发现莫言的表情变得阴沉。 "她不喜欢我。"莫言低声说。 "林妍就是性格直爽,没有恶意的。"祁安安慰道。 莫言不再说话,只是默默收拾着早餐餐具。祁安想帮忙,却被他轻轻推开:"你坐着休息吧。" 下午,祁安在整理工作文件时,无意中发现抽屉里多了一个黑色笔记本。他好奇地翻开,第一页写着"2020年9月12日",下面密密麻麻记录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喜欢喝加两勺糖的咖啡...」 「下班回家后第一件事是解开领口第二颗扣子...」 「睡觉时会先向右侧卧,但熟睡后会平躺...」 祁安的手指微微发抖。这是莫言的笔迹,记录的全是他的生活习惯。他快速翻到后面,几乎每一天都有类似的记录,甚至包括他洗澡用多长时间、喜欢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哥?"莫言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祁安猛地合上笔记本,转身看到莫言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果盘。 "你...在看什么?"莫言的目光落在祁安手中的笔记本上,表情瞬间凝固。 "这是你的吗?"祁安尽量保持语气平静,"为什么记录这些?" 莫言放下果盘,慢慢走近:"我只是...想记住哥哥的所有喜好。"他的声音轻柔得近乎危险,"这样能更好地照顾你。" 祁安后退一步,后背抵上书桌:"这不正常,莫言。没人会这样记录另一个人的生活细节。" "是吗?"莫言歪着头,突然笑了,"那什么样才是''正常''呢?"他的眼神变得幽深,"像你同事那样,假装关心却满心怀疑?还是像那些所谓的''家人'',表面温柔背地里施暴?" 祁安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莫言。那个乖巧温顺的少年仿佛从未存在过。 "莫言,我们需要谈谈你的过去。"祁安努力保持冷静,"你到底从哪里来?" 莫言的表情突然软化,眼中泛起水光:"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吓你的。"他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感受过被关心的滋味。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了。" 祁安的心软了下来。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莫言的头发:"我们可以慢慢建立信任,但前提是你要诚实。" 莫言抬起泪眼:"我会的,哥哥。我保证。" 祁安不知道是否该相信这个承诺,但他选择给这个少年一个机会。他把笔记本还给莫言:"这个...以后不要再记了,好吗?" 莫言乖巧地点头,接过笔记本时,他的指尖轻轻擦过祁安的手腕,引起一阵不易察觉的战栗。 窗外,一个身影悄悄离开。周浩掐灭烟头,眯眼望着祁安家的窗户。被举报吸毒的仇他记着呢,现在似乎找到了报复的好筹码——那个阴森森的小子明显有问题。 "等着瞧吧,祁安。"周浩冷笑着离开,"看谁先玩死谁。" 喜欢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请大家收藏:()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章 血色生日 祁安盯着烤箱里渐渐膨胀的蛋糕胚,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从来没做过蛋糕,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莫言的十八岁生日。 "应该差不多了吧..."祁安自言自语着,戴上隔热手套将烤盘取出。金黄色的蛋糕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虽然形状有些不规则,但整体还算成功。 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祁安慌忙将蛋糕藏进橱柜。莫言推门而入,黑色卫衣衬得他的皮肤更加苍白,手里拎着超市购物袋。 "我回来了。"莫言放下袋子,敏锐地注意到厨房里的异常,"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祁安挡在橱柜前,手指不自觉地揪着围裙边缘,"今天怎么这么早放学?" 莫言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只发现猎物的猫:"老师请假了。"他走近祁安,"哥哥在隐瞒什么?" 祁安感到一阵燥热爬上脸颊。这两年来,莫言长得更高了,已经比他高出小半个头,近距离站着时有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好吧,被你发现了。"祁安无奈地侧身,从橱柜里取出蛋糕,"生日快乐,莫言。" 莫言的表情凝固了。他盯着那个形状不规则的蛋糕,嘴唇微微颤抖。 "我...我从来没庆祝过生日。"莫言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祁安心头一酸。这两年里,莫言断断续续透露过一些过去——酗酒的母亲,虐待他的继父,辗转于各个亲戚家的童年。但每次说到关键处,莫言都会巧妙地转移话题。 "以后每年都会庆祝。"祁安柔声说,伸手揉了揉莫言的头发,"去洗手,我们马上可以吃蛋糕了。" 莫言却突然抓住祁安的手腕,力道大得令人疼痛:"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祁安愣住了。莫言的眼睛在昏暗的厨房里黑得惊人,里面翻涌着他读不懂的情绪。 "因为..."祁安试着抽回手,但莫言握得更紧了,"因为你是我弟弟啊。" 这个回答似乎触动了什么。莫言猛地松开手,后退一步,脸上重新挂上那种祁安熟悉的乖巧微笑:"谢谢哥哥。我去换衣服。" 晚餐时,祁安不仅端出了蛋糕,还送了一个小礼物——一块简约的黑色手表。 "成人了,该有块像样的表了。"祁安笑着说,看着莫言小心翼翼地戴上手表,像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我会一直戴着它。"莫言说,眼睛在烛光下闪闪发亮,"永远不摘下来。" 祁安笑着切蛋糕,没注意到莫言用指尖轻轻抹了一点奶油,悄悄舔掉时眼中闪过的满足。 第二天清晨,祁安刚到社区中心,林妍就急匆匆地迎上来:"你怎么才来?老陈找你半天了!" "怎么了?"祁安放下包,注意到林妍额角的淤青,"你脸上怎么回事?" "昨晚那帮混混又来闹事,"林妍压低声音,"把捐赠物资全砸了。我拦了一下,就被推倒了。" 祁安脸色一沉:"又是马强那伙人?" 林妍点点头:"老陈报警了,但他们跑得快,警察来的时候早没影了。" 会议室里,社区中心主任老陈正和几位工作人员讨论对策。看到祁安进来,老陈叹了口气:"小祁啊,你负责的青少年工作,能不能再和马强他们谈谈?" 祁安握紧拳头:"陈主任,这次已经不是谈话能解决的了。马强他们明显是冲着报复来的。" "那你说怎么办?"老陈无奈地摊手,"那些孩子无父无母,关进去几天放出来,照样闹事。" 会议结束后,祁安独自在办公室整理被损坏物资的清单。马强是社区里有名的刺头,二十出头已经进过三次少管所,吸毒、打架、偷窃无所不为。上个月祁安举报了他藏毒的地点,显然现在是报复来了。 晚上回到家,祁安发现莫言已经做好了晚饭,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今天这么早?"祁安放下包,疲惫地揉了揉肩膀。 莫言放下书,目光落在祁安阴沉的脸上:"出什么事了?" 祁安简单讲述了社区中心的事,莫言安静地听着,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沙发扶手。 "那个马强,"莫言突然问,"是不是左脸有道疤,喜欢穿红色夹克?" 祁安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在社区里见过。"莫言轻描淡写地说,起身去厨房端菜,"吃饭吧,哥哥。" 接下来几天,祁安忙于处理社区中心的善后工作,几乎忘了这件事。直到周五晚上,他加完班回家,路过一条昏暗的小巷时,听到里面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祁安本不想多管闲事,但那声音莫名熟悉。他打开手机电筒,小心翼翼地走进巷子。 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马强蜷缩在垃圾箱旁,满脸是血,红色夹克被撕破了好几处。而站在他面前的,是穿着黑色连帽衫的莫言。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莫言的声音冷得像冰,"再靠近我哥哥,我会让你后悔出生。" 马强吐出一口血沫:"疯子...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莫言抬脚就要再踢,祁安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莫言!住手!" 莫言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缓缓转身。看到祁安的瞬间,他脸上的狠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哥哥...你怎么..." "你在干什么?!"祁安冲上前,拉住莫言的手臂,"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莫言的眼神闪烁:"他伤害了你..." "所以你就用暴力解决?"祁安声音发抖,"这和那些混混有什么区别?" 马强趁机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边跑边喊:"你们等着!我要报警!你们两个都完了!" 祁安想去追,被莫言拦住:"让他去。他没证据。" "没证据?"祁安指着莫言衣服上的血迹,"这是什么?" 莫言低头看了看,竟然笑了:"番茄酱。我没那么傻。"他拉起祁安的手,"回家吧,哥哥。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排骨。" 祁安甩开他的手:"别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如果马强真的报警..." "他不会的。"莫言冷静地说,"因为他知道我有他吸毒的证据。" 祁安震惊地看着莫言。月光下,这个他照顾了两年的少年突然变得如此陌生。 回到家,祁安径直走进卧室,重重关上门。他需要时间思考。但不到五分钟,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哥哥..."莫言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我们能谈谈吗?" 祁安打开门,看到莫言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两杯热茶。他已经换上了家居服,洗去了手上的"番茄酱",看起来又恢复了那个乖巧的少年模样。 "茶里没下毒吧?"祁安讽刺地说,随即因自己的刻薄而感到愧疚。 莫言却笑了:"哥哥也会说这么伤人的话啊。"他把茶放在床头柜上,"我承认我跟踪了马强几天,发现他经常在那个巷子里交易毒品。今天本来只是想威胁他一下,但他先动手的。" 祁安接过茶,热气氤氲中看着莫言低垂的睫毛。他突然意识到,莫言已经不再是那个他在雨中捡到的瘦弱少年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祁安问。 莫言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祁安读不懂的光芒:"因为他伤害了你。" "但这不该用暴力解决。"祁安叹气,"我有我的工作方式,你这样做只会让事情更糟。" "我知道错了。"莫言轻声说,突然跪坐在祁安脚边,像只做错事的大型犬,"我只是...看不得你受委屈。" 祁安的心软了下来。他伸手抚摸莫言的头发:"答应我,以后不再这样了。" 莫言仰起脸,在台灯暖黄的光线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我答应你。但哥哥也要答应我,不再让自己受伤。" 这个不对等的承诺让祁安感到一丝异样,但疲惫让他没有深想。他点点头:"好,我们互相监督。" 莫言露出满足的微笑,轻轻将头靠在祁安膝盖上:"哥哥,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祁安没有看到莫言埋在他膝头时,眼中闪过的病态执着。 夜深了,确认祁安睡着后,莫言悄悄起身,从床底拉出一个锁着的金属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各种照片、票据和剪报——全是关于祁安的。最新加入的,是沾着"番茄酱"的纸巾和一块从马强夹克上撕下来的布料。 莫言轻轻抚摸着这些"战利品",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生日快乐,莫言。"他低声对自己说,"从今天起,我要用我的方式守护你,哥哥。" 喜欢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请大家收藏:()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8章 完美的假象 祁安对着镜子调整领带,手指因紧张而微微发抖。今天是他正式接任社区中心主任的日子,三十二岁的他成为机构历史上最年轻的负责人。 "需要帮忙吗?" 一双手从身后伸来,灵巧地接过领带。祁安从镜子里看到莫言微笑的脸——二十二岁的莫言已经比他高出半个头,剪裁合体的西装衬得他肩线挺拔,黑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只有那双眼睛依然如六年前初见时般深不见底。 "紧张?"莫言的手指轻轻擦过祁安的喉结,将领带结推至完美位置。 祁安不自在地退开半步:"有点。老陈退休前把中心经营得很好,我怕我做不好。" "你会的。"莫言拿起梳子,自然地替祁安整理鬓角,"你天生就是个照顾者,哥哥。" 这个称呼让祁安心头一暖。六年来,莫言确实如他承诺的那样,再没有使用过暴力解决问题。他以惊人的毅力考上了大学法律系,成绩优异,还获得了去国外交换的机会。 "你今天不是有模拟法庭吗?"祁安突然想起,"不用陪我去的。" 莫言笑了笑:"我已经请过假了。哥哥的重要日子,我怎么能缺席?" 祁安想再劝,却听到门铃响起。莫言去开门,林妍捧着一束鲜花站在门外。 "哟,大律师亲自当造型师啊?"林妍调侃道,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六年来,她对莫言的警惕从未消除。 "林姐。"莫言礼貌地点头,接过花束,"哥哥在卧室。" 林妍跟着莫言走进公寓,不禁感叹这里的变化。六年前简陋的一居室如今变成了整洁舒适的两居室,墙上挂着精心挑选的艺术品,餐桌上永远有新鲜的花。 "全是莫言布置的。"祁安曾这样解释,"他对美学有种偏执。" 林妍走进卧室,看到穿戴整齐的祁安,吹了声口哨:"帅啊,祁主任!" 祁安不好意思地笑了:"别取笑我了。" "花是大家凑钱买的。"林妍把花递给祁安,"对了,老陈让我告诉你,马强出狱了。" 祁安的手指僵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林妍压低声音,"听说他在里面表现良好,减了刑。你小心点,那家伙记仇。" 莫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端着三杯咖啡:"马强?"他语气轻松,"不用担心,他不敢惹事的。" 林妍接过咖啡,意味深长地看了莫言一眼:"你怎么这么确定?" 莫言啜了一口咖啡:"因为他知道后果。" 这句话让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几度。祁安清了清嗓子:"我们该出发了。" 就职仪式很成功。祁安的演讲获得了热烈掌声,尤其是当他提到"社区工作需要法律与温情的平衡"时,坐在第一排的莫言露出了骄傲的微笑。 仪式后的酒会上,不少同事带着家属前来祝贺。祁安注意到莫言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种人之间——他能和法官讨论最新判例,又能和社区大妈聊家常菜谱,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度让祁安既欣慰又陌生。 "你弟弟真优秀。"老陈拍拍祁安的肩膀,"听说已经拿到金诚律所的offer了?那可是顶尖律所。" 祁安惊讶地看向莫言,这事他从未听说。莫言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走来。 "怎么没告诉我金诚的事?"祁安问。 莫言轻轻晃着香槟杯:"因为我不打算去。" "为什么?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太远了。"莫言的目光落在祁安脸上,"在城另一头,通勤要两小时。" 祁安哭笑不得:"就因为这个?别任性,职业发展重要。" 莫言微笑不语,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屏幕,他歉意地点头:"学校的急事,我得先走。晚上给你庆祝,哥哥。" 目送莫言离开,林妍凑到祁安身边:"他说谎。"她低声说,"那电话根本不是学校打来的。" 祁安皱眉:"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到了屏幕。"林妍咬着下唇,"来电显示是''监控3''。" 祁安的心突然沉了一下,但他很快摇头:"你肯定看错了。" 晚上回到家,祁安发现公寓漆黑一片,餐桌上留着便条:「临时有急事,冰箱里有做好的晚餐,微波两分钟即可。生日快乐,哥哥。——言」 祁安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苦笑着打开冰箱,果然看到精心准备的餐盒。莫言总是记得这些细节,而他这个做哥哥的却经常忘记。 微波炉运转时,祁安走到莫言的卧室门前——这是他们搬到大公寓后莫言坚持的安排。门虚掩着,他推开门想找本杂志,却被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吸引了注意。 屏幕还亮着,显然莫言走得很匆忙。祁安本想合上电脑,却被屏幕上熟悉的街景照片吸引了目光——那是他每天上班必经的路口。 好奇心驱使下,他轻轻滑动触控板。照片切换成一张表格,详细记录着日期、时间和地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7:15am,离开公寓,穿深蓝西装」 「12:30pm,社区中心食堂,与林妍共进午餐」 「6:40pm,超市购物,购买牛奶、鸡蛋、西兰花」 祁安的手指开始发抖。这些全是他今天的行程。继续滑动,一个名为"归档"的文件夹里,整齐排列着按年份分类的子文件夹。他点开最早的"2016",里面是数百张他的照片——睡觉的、做饭的、看电视的,有些角度明显是偷拍的。 "这是什么..."祁安喃喃自语,胃部绞紧。 "哥哥?" 祁安猛地回头,莫言站在门口,手里提着蛋糕盒。他的目光从祁安惨白的脸移到电脑屏幕,表情瞬间凝固。 空气仿佛凝固了。莫言慢慢放下蛋糕,走向书桌。祁安本能地后退一步,这个动作让莫言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我可以解释。"莫言轻声说,合上电脑。 "解释什么?"祁安声音发抖,"解释你六年来一直在监视我?" "不是监视。"莫言摇头,"是记录。美好的事物值得被记录,不是吗?" "这不正常,莫言!"祁安提高了声音,"正常人不会这样做!" 莫言的眼神变得危险:"什么是''正常''?像你一样,对所有人都温柔,对所有人都好,却从不让任何人真正靠近?" 祁安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震住了:"你在说什么..." "六年了,哥哥。"莫言向前一步,"我了解你的一切——你喜欢在洗澡时哼歌,你紧张时会摸左手腕上的表,你做梦时会叫妈妈的名字...而我呢?你甚至不记得我对芒果过敏。" 祁安震惊地看着莫言:"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对芒果过敏!" "去年生日蛋糕里的芒果差点要了我的命。"莫言苦笑,"你只是说''抱歉,我忘了你不喜欢水果蛋糕''。" 祁安感到一阵眩晕。他确实记得这件事,但当时莫言只是微笑着吃掉了整块蛋糕,什么也没说。 "这不能成为你...这样做的理由。"祁安指着电脑,"你在侵犯我的隐私!" 莫言突然笑了,那笑容让祁安毛骨悚然:"隐私?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要提前离开吗?"他拿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因为监控提醒我,马强去了你家附近。" 视频中,马强鬼鬼祟祟地在公寓楼下徘徊,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我...我不明白。"祁安摇头,"你在我家装了监控?" "只是楼道和门口。"莫言语气轻松,仿佛在讨论天气,"为了安全。" 祁安感到一阵窒息。他需要空气,需要离开这个地方。他冲向门口,却被莫言一把拉住。 "放开我!"祁安挣扎着。 莫言立刻松开手,表情痛苦:"求你了,哥哥。别这样。我只是想保护你。" "用监视和跟踪的方式?"祁安冷笑,"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心理变态!" 这个词像刀一样刺中莫言。他的脸瞬间失去血色:"你...真的这么看我?" 祁安深吸一口气:"我需要时间思考。今晚我去林妍家住。" "不!"莫言突然提高音量,随即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是说...至少让我解释。那些记录...开始时只是为了记住你的喜好。你知道我的童年,我从未体验过家的感觉。后来...它变成了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祁安直视莫言的眼睛。 莫言张开嘴,又闭上,最终低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它。" 祁安摇摇头,拿起外套和手机:"我们明天再谈。" 门关上的瞬间,莫言跪倒在地,手指深深插入头发中。电脑屏幕自动锁屏,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与此同时,祁安走出楼道,冷风让他清醒了些。他掏出手机想给林妍打电话,却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中,马强被绑在椅子上,满脸是血。附言只有一句话:「永远不会有威胁靠近你。」 祁安双腿发软,靠在墙上才没有跌倒。六年来,他以为莫言改变了,成长了。但现在他意识到,那黑暗从未消失,只是隐藏得更深了。 手机再次震动,是莫言发来的消息:「无论你怎么想,我都会保护你。回家吧,哥哥。」 祁安关掉手机,向地铁站走去。他需要时间,需要空间,需要思考这段扭曲的关系该如何继续——或者,是否该继续。 而在公寓里,莫言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所有曾经威胁过祁安的人的档案——照片、住址、生活习惯,甚至弱点。马强的文件夹被标记为"已处理"。 "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哥哥..."莫言轻抚屏幕上祁安的照片,"这世界上,只有我最了解你,只有我最适合你。" 窗外,月光冷冷地照在蛋糕盒上,那上面用奶油写着:"给我唯一的爱"。 喜欢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请大家收藏:()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9章 醉酒的告白 祁安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马强被绑在椅子上的画面已经在他脑海中盘旋了三天。他反复输入又删除给莫言的消息,最终什么也没发。搬去林妍家暂住后,他需要这段距离来理清思绪。 "祁安!"林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你手机在震动。" 祁安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才接听:"喂?" "请问是祁安先生吗?"一个陌生的男声,"我是''蓝调''酒吧的经理。您弟弟莫言在这里喝醉了,一直喊着您的名字。我们马上打烊了,能麻烦您来接他吗?" 祁安的手指收紧:"他...不能自己打车回去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先生,他已经吐了两次,几乎站不稳。我们担心他一个人不安全。" 祁安叹了口气:"地址发我,半小时到。" 挂断电话,林妍靠在门框上,双臂交叉:"你要去?" "他喝醉了,不能不管。"祁安抓起外套。 林妍拦住他:"你知道这种行为模式叫什么吗?情感操控。先吓唬你,再装可怜让你心软。" 祁安摇头:"莫言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太缺乏安全感了。" "天啊!"林妍翻了个白眼,"六年了,你还用这套说辞骗自己?那电脑里的照片呢?马强被绑的照片呢?" 祁安系鞋带的手停顿了一下:"我会和他好好谈谈。" "谈个屁!"林妍少有的爆了粗口,"你应该报警!" "他是我弟弟。"祁安抬起头,眼神坚定,"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先给他解释的机会。" 林妍摇摇头,让开了路:"你迟早会后悔的。" "蓝调"是城西一家高档酒吧,祁安从没来过。推开厚重的木门,昏暗的灯光下,他一眼就看到了吧台边的莫言——白衬衫皱巴巴的,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面前摆着七八个空酒杯。 "莫言。"祁安走近,闻到浓重的酒精味。 莫言缓缓抬头,眼睛亮得惊人:"哥哥..."他咧嘴笑了,那笑容让祁安心头一紧,"你真的来了。" "我们回家。"祁安伸手扶他。 莫言却一把抱住祁安的腰,脸贴在他腹部:"不要...不要回家。回家你又会走。"他的声音带着祁安从未听过的哭腔,"别丢下我,哥哥。" 酒吧经理尴尬地咳嗽一声:"需要帮忙吗?" 祁安摇摇头,轻轻掰开莫言的手:"我们走吧,言言。"这个久违的昵称让莫言安静下来,乖乖被祁安扶着走出酒吧。 夜风一吹,莫言踉跄了一下,祁安连忙架住他。莫言比看上去重得多,全身肌肉紧绷,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车在那边。"祁安指向停车场。 莫言突然挣脱,摇摇晃晃地站直:"为什么躲着我?"他的声音突然清晰得不像醉酒的人,"因为那些照片?还是因为马强?" 祁安环顾四周,幸好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我们上车再说。" "不!"莫言提高音量,"你现在就说清楚!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 祁安抓住莫言的手臂,压低声音:"你喝醉了。我们先回家——" "那不是家!"莫言甩开祁安的手,"没有你的地方都不是家!"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进祁安心口。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莫言,听我说。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但有些行为确实越界了。我们需要重新设定界限。" 莫言突然笑了,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家人?界限?"他向前一步,逼得祁安后退,"六年了,哥哥。六年里我看着你约会、相亲,对每个人微笑...而我只能站在一旁,假装是个好弟弟。" 祁安感到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莫言双手撑在他耳侧,酒气混合着古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莫言低头,嘴唇几乎碰到祁安的耳朵,"那些女人,没有一个真正了解你。她们不知道你睡觉前会数羊,紧张时会咬左边口腔内壁,开心时右眼会比左眼眯得更深..." 祁安浑身发抖:"莫言,别这样..." "我比世界上任何人都了解你,哥哥。"莫言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也比任何人都爱你。" 时间仿佛凝固了。祁安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能感受到莫言灼热的呼吸喷在颈侧。这不是兄弟间的亲昵,而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赤裸的告白。 "你...喝醉了。"祁安艰难地说,"明天我们再谈。" 莫言突然吻上祁安的颈动脉,那一瞬间的触感让祁安如遭雷击。他猛地推开莫言,后者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 "我是男人!是你弟弟!"祁安声音发抖,"这不对,莫言。这完全错了。" 莫言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祁安,月光下的脸庞异常清醒:"错在哪里?因为我们是同性?还是因为名义上的兄弟关系?"他冷笑,"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哥哥。这六年来,你把我当弟弟,而我..."他的声音低下去,"而我每一天都在努力不越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祁安感到一阵眩晕。他伸手拉起莫言:"先回家。明天...明天我们再好好谈谈。" 回程的车里,莫言靠在窗边沉默不语。祁安透过后视镜看他,发现莫言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眼神让他方向盘上的手渗出冷汗。 到家后,莫言径直走向浴室。水声响起,祁安坐在沙发上,大脑一片混乱。莫言对他的感情什么时候变了质?那些所谓的"弟弟行为"——帮他整理衣领、睡前拥抱、甚至偶尔的共枕而眠——是否都包含着更深的含义? 浴室门开了,莫言走出来,头发滴着水,只裹了条浴巾。祁安立刻移开视线,但那一瞥已经足够——二十二岁的莫言有着雕塑般的身体,每一寸肌肉都像精心雕琢过。 "我去睡了。"莫言说,声音异常冷静,"晚安,哥哥。" 祁安在沙发上辗转反侧,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去。他做了个混乱的梦,梦里莫言时而是个淋雨的少年,时而变成危险的陌生人,最后变成一条巨蟒,将他紧紧缠绕... 阳光透过窗帘照在脸上,祁安猛地惊醒。厨房传来煎蛋的香味,他坐起身,发现身上盖着毛毯。 "早。"莫言端着早餐从厨房走出,穿着整齐的衬衫西裤,头发一丝不苟,仿佛昨晚的失控从未发生,"我煮了咖啡。" 祁安警惕地看着他:"你...记得昨晚的事吗?" 莫言放下餐盘,表情平静:"每一个字。"他直视祁安的眼睛,"但我不会为我的感情道歉。我只为方式道歉——不该在醉酒后那样逼迫你。" 这种冷静的承认反而让祁安不知所措。他端起咖啡,借这个动作掩饰自己的不安:"莫言,我们需要谈谈。这种感情是不健康的,可能是移情作用——" "不是移情。"莫言打断他,"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从十八岁生日那天起,我就确定了。" 祁安放下杯子:"那更说明问题。我是你生命中的第一个照顾者,你把感激和依赖误解成了爱情。" 莫言笑了:"你还是老样子,遇到难以处理的情感就分析、归类、贴上病理标签。"他向前倾身,"哥哥,我清楚地知道什么是爱。我知道它让我想占有你的一切,也愿意为你放弃一切。" 祁安站起身:"这不对。我是你哥哥,永远都是。如果你不能接受这点..."他深吸一口气,"也许你应该搬出去住一段时间。" 莫言的表情瞬间冰冷:"你要赶我走?" "不是赶走。"祁安纠正,"是给你空间理清思绪。学校不是有宿舍吗?"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终,莫言站起身,收拾餐盘:"如你所愿。"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今天就申请宿舍。" 接下来的两周,祁安回到公寓独自居住。莫言只回来拿过一次行李,两人客气得像陌生人。祁安试图专注于工作,但公寓里每一个角落都提醒着他莫言的缺席——冰箱里不再有准备好的饭菜,洗衣篮不再有莫言的衣物,浴室不再有第二把牙刷。 第三周,社区中心组织了一次教师联谊活动。祁安在同事的怂恿下,认识了附近小学的老师苏婉——一个温柔知性的女孩,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听说你有个弟弟?"第一次约会时,苏婉问道,"林妍说他很优秀,刚毕业就进了大律所。" 祁安搅动着咖啡:"他...没去那家律所。选了家小所,离社区中心更近。" "真贴心。"苏婉微笑,"他一定很依赖你。" 祁安苦笑:"恰恰相反,是我依赖他太多了。"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惊讶。六年来,莫言确实接管了他的生活方方面面——从饮食起居到社交安排。 几次约会后,祁安发现苏婉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不会过度侵入他的私人空间,也不会试图改变他的习惯。和她在一起,他感到久违的轻松。 一个周五晚上,祁安和苏婉看完电影回家,发现公寓楼下站着一个人影——莫言。 "言言?"祁安惊讶地走近,"你怎么在这?" 月光下,莫言的目光扫过苏婉,又回到祁安脸上:"来拿些东西。"他的声音平静,"没想到你有客人。" 祁安尴尬地介绍:"这是苏婉,我朋友。苏婉,这是我弟弟莫言。" 苏婉伸出手:"久仰大名!祁安经常提起你。" 莫言礼貌地握了握她的手:"幸会。"他转向祁安,"我改天再来。宿舍钥匙忘带了,今晚去朋友那住。" 看着莫言离去的背影,祁安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痛。莫言看起来瘦了,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你弟弟真帅。"上楼时苏婉说,"但眼神有点吓人。" 祁安勉强笑笑:"他一直这样。" 当晚,祁安收到莫言的短信:「苏老师很漂亮,祝你们幸福。」 这看似祝福的话却让祁安辗转难眠。他太了解莫言了——那平静表面下一定暗流汹涌。 果然,接下来的一周,怪事开始发生。先是苏婉的班级收到匿名投诉,指控她体罚学生;然后是她的车胎被人扎破;最诡异的是,她家的猫莫名其妙失踪了,第二天又完好无损地回来,脖子上多了一个崭新的项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觉得有人针对我。"第五次约会时,苏婉忧心忡忡地说,"但我想不通为什么。" 祁安的心沉了下去。他立刻想到了莫言,但又迅速否定了这个念头——莫言答应过不再使用非法手段。何况,这些恶作剧虽然讨厌,但确实都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 "可能是哪个调皮学生。"祁安安慰道,"需要我帮忙查查吗?" 苏婉摇摇头:"不用了。对了,下周我生日,想请你来我家吃饭。简单做些家常菜..." 祁安欣然答应。当晚回家路上,他的手机响了,是莫言。 "哥哥。"莫言的声音异常轻快,"我拿到律师执照了。" "太好了!"祁安由衷地高兴,"该庆祝一下,我请你吃饭?"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好啊。什么时候?" "下周三怎么样?" "周三不行。"莫言说,"有约了。周四吧。" 挂断电话,祁安突然想起苏婉的生日正是周三。这巧合让他心里一紧,但转念一想,莫言怎么可能知道苏婉的生日?他从没提过。 周三晚上,祁安精心挑选了一束鲜花和一条丝巾,前往苏婉家。刚走到楼下,他就感到不对劲——苏婉家的窗户黑漆漆的,门厅灯也没开。 他拨通苏婉电话,无人接听。正犹豫时,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映入眼帘——照片中,苏婉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布,眼中满是恐惧。附言:「游戏开始。」 祁安的手指发抖,正要回拨,手机响了。是莫言。 "哥哥。"莫言的声音带着笑意,"想看看真正的绑架是什么样吗?" "莫言!你疯了吗?"祁安几乎吼出来,"苏婉在哪?" "放松,她很好。"莫言轻笑,"我只是想证明一点——如果我真想伤害她,警察找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而不是像马强那样,还能活蹦乱跳地去报警。" 祁安浑身发冷:"你到底想要什么?" "很简单。"莫言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取消今晚的约会。来老地方见我——我们第一次说话的那个公园长椅。一个人来。" "如果我不去呢?" "那苏老师可能会遭遇一些...不幸。"莫言轻声说,"选择权在你,哥哥。" 电话挂断了。祁安站在暮色中,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这不是他认识的莫言——那个会为他熬粥、替他熨衬衫的男孩。这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择手段的怪物。 但同时,另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这是谁的错?是谁把一个缺乏爱的少年带回家,却没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是谁在发现异常后选择了逃避而非面对? 祁安深吸一口气,给苏婉发了取消约会的短信,然后转身向公园走去。六年前,他在雨中捡到了一个少年;今晚,他必须面对自己一手造就的怪物。 喜欢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请大家收藏:()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0章 日记中的陌生人 公园长椅上,莫言并不在。 祁安在雨中等待了两小时,浑身湿透,手机拨了无数次莫言的号码,全部转入语音信箱。最终,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发现门锁完好,公寓内一片漆黑。 "莫言?"祁安打开灯,声音在空荡的公寓里回荡。 没有回应。他检查每个房间,莫言的卧室整洁得像没人使用过,但床头柜上的相框不见了——那里原本放着他们俩在莫言毕业典礼上的合影。 祁安跌坐在沙发上,手机震动起来。他急忙掏出来看,却是苏婉的信息:「刚醒来,不知道为什么在办公室睡着了。抱歉错过了约会,你还好吗?」 祁安回复说自己突然有事,改天再约。他犹豫是否要告诉苏婉实情,但该怎么解释?说他抚养了六年的弟弟是个绑架犯?说他可能培养了一个潜在的变态?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林妍:「马强出狱了,今天在中心附近晃悠。小心点。」 祁安揉了揉太阳穴。马强、莫言、苏婉——所有问题像一团乱麻纠缠在一起。他需要冷静思考,需要证据证明莫言与苏婉的"绑架"有关,而证据很可能就在这间公寓里。 他走向莫言的卧室,停在门前。六年来,他尊重莫言的隐私,从未擅自进入或翻看他的物品。但今晚不同,今晚他必须知道真相。 门把手冰凉。祁安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莫言的房间简约得近乎冷酷——单人床铺得一丝不苟,书桌上的文件按大小排列,衣柜里的衣物按颜色分类。这与祁安记忆中那个淋雨少年的形象相去甚远。 祁安打开书桌抽屉,里面整齐地放着文具、印章和几本法律书籍。他轻轻敲击抽屉底部,传来空洞的回响——有夹层。 一番摸索后,他找到了隐藏的开关。夹层里是一个黑色皮面笔记本,没有标题,只有右下角烫金的日期:2016-2022。 祁安的手指微微发抖。这就是莫言记录他生活的日记本吗?那个在电脑里发现的监控记录的纸质版本? 他翻开第一页,上面贴着一张照片——祁安在厨房做饭的背影,拍摄角度明显是偷拍的。照片下写着: 「2016年10月3日。第一天。哥哥做的菜太咸了,但我全部吃完了。他手指上有道疤,想吻。」 祁安猛地合上本子,胸口剧烈起伏。这比电脑里的记录更加私密、更加赤裸。他强迫自己继续翻看。 随着日期推进,记录变得越来越露骨: 「2017年4月12日。哥哥洗澡时哼的是《月亮代表我的心》。水声停了,他走出来,只围着浴巾。我想舔掉他锁骨上的水珠。」 「2018年9月5日。梦见哥哥在我身下呻吟。醒来时内裤湿了。罪恶又甜蜜。」 祁安感到一阵恶心。这些文字背后透露出的痴迷和欲望,与那个在他面前乖巧懂事的"弟弟"判若两人。 翻到2019年,记录开始包含更多外部事件: 「2019年5月20日。马强那杂种今天推了哥哥。我拍下了他交易毒品的视频,但还不够。他需要更痛的教训。」 接下来几页详细记录了马强的日常行程、习惯和弱点。最后一页写着: 「计划完成。用公用电话报警举报马强藏毒,确保他至少进去两年。在他出狱前,我会找到更永久的解决办法。」 祁安的手开始发抖。他一直以为莫言只是偶然拍到了马强吸毒的证据,从未想过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陷害。 2020年的记录更加令人不安。莫言开始系统地记录祁安的一举一动: 「哥哥今天和林妍共进午餐。她碰了他的手三次,笑了八次。我查了她的背景,大学时有过三个男友。她配不上哥哥。」 「新来的社工小李对哥哥有意思。我在她车上装了GPS。如果她越界,我有十种方法让她离开这座城市。」 祁安感到一阵眩晕。这些年来,他身边所有的人际关系都被莫言暗中监控、评估,甚至操纵。而他竟然毫无察觉。 翻到最近几周,记录变得更加疯狂: 「苏婉。小学教师。26岁。住址:阳光花园7栋302。车辆:白色丰田,车牌×××。喜欢猫,讨厌芹菜。威胁等级:高。」 「今天跟踪苏婉去了超市。她买了安全套。如果她敢用在哥哥身上,我会割掉她的手指。」 最后一页是昨天的日期: 「哥哥选择了她。六年来的守护,比不上一个认识三周的女人。没关系,游戏才刚刚开始。如果我不能拥有哥哥,那就毁掉所有想靠近他的人。从苏婉开始。」 祁安合上日记本,冷汗浸透了后背。这不是他认识的莫言——那个会为他熬姜汤、替他整理领带的男孩。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一个危险的stalker(跟踪狂)。 但最令他恐惧的是,日记中偶尔闪现的另一个莫言——那个在祁安发烧时彻夜不眠照顾他的男孩,那个记得祁安所有喜好和习惯的弟弟。这两种形象如此割裂,又如此真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手机突然响起,祁安吓得差点把日记本掉在地上。来电显示是"莫言"。 他按下接听键,但没有说话。 "哥哥。"莫言的声音异常平静,"你在我的房间。" 这不是疑问句。祁安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上——摄像头正对着他,指示灯微微闪烁。 "你监视我?"祁安的声音嘶哑。 "保护你。"莫言纠正,"就像过去六年一样。" "这不是保护!"祁安爆发了,"这是病态!你跟踪我,监视我,甚至...甚至幻想..."他无法说完那个句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看了我的日记。" "我看到了真相。"祁安紧握日记本,"你根本不是我以为的那个人。" "不,哥哥。"莫言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你看到的才是真实的我。那个乖巧的''弟弟'',才是你幻想出来的角色。" 祁安感到一阵寒意:"苏婉的事是你做的,对吗?" "一个小小的警告。"莫言轻笑,"如果我真想伤害她,她现在已经在河底了。" "我要报警。"祁安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坚定。 莫言的笑声让祁安毛骨悚然:"报警?告诉他们什么?说你抚养了六年的弟弟暗恋你?说你有证据证明我''绑架''了苏婉?"他停顿一下,"顺便说一句,我戴了手套,没留下任何DNA。监控也处理过了。" 祁安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莫言学的是法律。他知道如何规避所有法律风险。 "你到底想要什么?"祁安疲惫地问。 "我想要你接受真实的我。"莫言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哥哥,那些日记里的感情是真的,但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我可以改,可以继续扮演你喜欢的''弟弟''角色。只要你...别抛弃我。" 祁安闭上眼睛。六年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闪回——莫言为他做的第一顿饭,莫言在他发烧时的守护,莫言毕业时骄傲的笑容...这些记忆与日记中的疯狂告白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扭曲的拼图。 "我需要时间。"最终他说。 "多久?" "我不知道。几天...一周。"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好。一周后我来拿答案。但记住,哥哥..."莫言的声音低沉下去,"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生活。永远不会。" 电话挂断了。祁安坐在莫言的床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他该怎么做?报警?但那些证据不足以定罪,反而可能刺激莫言做出更极端的行为。逃跑?莫言显然有办法找到他。面对?他该如何面对一个爱他至疯狂的人? 窗外,雨停了。月光照在那本黑色日记上,烫金日期闪闪发亮,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祁安突然想起什么,快速翻到日记的最后几页。在一堆关于苏婉的记录中,有一行小字: 「周浩在查我的过去。必须在他联系继父前处理掉。」 周浩?那个因为吸毒被他举报的问题青年?他和莫言的过去有什么关系? 祁安站起身,走向自己的卧室。他需要睡眠,需要清醒的头脑来思考。但当他推开门时,床上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 所有的枕头都被割开,羽毛散落一地。墙上用红色颜料写着: 「RUN AWAY WITH ME OR RUN AWAY FROM ME. YOUR CHOICE.」 (和我一起逃离,或逃离我。你的选择。) 而在这些字下面,静静地躺着那只失踪的相框——里面的合影被剪成两半,莫言的部分完好无损,而祁安的部分被划得面目全非。 祁安双腿发软,扶着墙才没有跌倒。这不是警告,这是宣战。莫言给了他一周时间考虑,但显然,那个"理智"的莫言已经开始崩溃。 他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妍的电话:"我需要帮助。"他的声音嘶哑,"关于莫言...事情比我想象的严重得多。"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莫言站在高楼天台上,望着祁安公寓的方向。他手中握着另一本日记——真正的私人日记,从未让任何人见过的那本。里面记录着更黑暗的想法,更疯狂的计划。 "为什么非要逼我呢,哥哥?"他轻声自语,撕下最新的一页,让夜风带走它,"我们本可以一直幸福下去的。" 纸页在空中翻飞,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辨: 「如果得不到你的爱,那就得到你的恨。如果得不到你的拥抱,那就得到你的恐惧。无论如何,你都会永远记得我。」 喜欢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请大家收藏:()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1章 回归原点 三天过去了,莫言音讯全无。 祁安坐在社区中心办公室里,面前的咖啡已经冷了。他盯着手机屏幕,莫言最后那条信息像把刀一样插在心上:「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生活。永远不会。」 "祁安?"林妍敲了敲开着的门,"你还好吗?" 祁安抬起头,林妍明显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衬衫皱得像抹布。 "我联系了学校,"林妍走进来,关上门,"莫言请了一周病假。室友说他前天晚上收拾了些东西就走了,没说过要去哪。" 祁安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他手机关机,所有社交账号都离线。银行记录显示他昨天在城东ATM取过钱,但监控坏了。" "你报警了吗?" "报了。"祁安苦笑,"但他是成年人,自愿失踪,警方不会优先处理。何况..."他想起那本黑色日记,莫言学法律的手段足以让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妍坐下来,压低声音:"马强昨天来中心了。" 祁安的身体瞬间紧绷:"他来干什么?" "说要找你''叙旧''。"林妍皱眉,"他和周浩混在一起了。我听到他们说什么''等那小子落单''..." 祁安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我得找到莫言。如果马强他们先找到他..." "你还在担心他?"林妍难以置信地问,"在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之后?" 祁安走到窗前,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疼。是啊,他为什么还在担心一个监视他六年、威胁他爱人的疯子?也许是因为在那些疯狂的日记背后,他依然能看到那个雨夜中瑟瑟发抖的少年。 "我不知道。"祁安轻声说,"但我不能让他出事。" 离开中心时,祁安注意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色膜,但他能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马强?还是周浩? 他故意绕了几条小巷,确认甩掉可能的跟踪后,打车去了莫言可能去的地方——图书馆、他们常去的餐厅、河边长椅...一无所获。 夜幕降临时,祁安疲惫地回到公寓。推开门,一股异样的气息让他警觉起来——空气中有淡淡的烟味。他从不吸烟,莫言也是。 "莫言?"祁安轻声呼唤,慢慢走进客厅。 没有回应。但茶几上多了一样东西: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一个满脸淤青的男孩,约莫十岁,蜷缩在墙角。照片背面写着「莫言,2010年6月」。 祁安的手指颤抖起来。这是年幼的莫言,比他捡到那个雨夜还要早六年。谁放在这里的?照片想传达什么? 他翻遍公寓每个角落,没有入侵的痕迹,只有这张照片凭空出现。最令人不安的是,公寓门锁完好,窗户也都锁着——除了莫言,没人有钥匙。 祁安坐在沙发上,盯着那张照片。男孩眼中的绝望如此熟悉,那是他在六年相处中偶尔能从莫言眼中瞥见的神情,只是大多数时候被完美的微笑掩盖了。 他突然想起日记中提到的那句话:「周浩在查我的过去。必须在他联系继父前处理掉。」 周浩...照片...继父... 祁安抓起钥匙冲出门。如果周浩找到了莫言的过去,如果他想用这个威胁莫言...那么莫言会去哪里?哪里是他觉得最安全,或者最危险的地方? 雨开始落下,冰凉的水滴顺着祁安的后颈滑下。他跑过三个街区,肺部火辣辣地疼,终于看到了那个废弃公园——六年前他遇见莫言的地方。 公园比他记忆中更加破败。秋千只剩铁链在风中摇晃,滑梯锈迹斑斑,长椅上的油漆剥落殆尽。雨幕中,一个瘦高的身影坐在他们初次相见的那张长椅上,背对着入口。 "莫言!"祁安喊道,声音淹没在雨声中。 他走近时,莫言没有回头。雨水顺着他的黑发滴落,白色衬衫湿透贴在背上,勾勒出突出的肩胛骨。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昏暗的路灯下闪着冷光。 "言言..."祁安绕到长椅前,呼吸瞬间凝滞。 莫言手里握着一把美工刀,刀刃已经推出。他的左臂内侧布满纵横交错的旧伤疤,最新的一道正在渗血,鲜红的血珠滴落在长椅的木板上,被雨水冲淡成粉色。 "你在干什么!"祁安扑上去夺刀,莫言没有反抗,刀轻易落入祁安手中。 莫言抬起头,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是泪。他的眼睛红得可怕,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我在做你一直想做的事,哥哥。"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毁掉我。" 祁安的心像被狠狠揪住。他脱下外套裹住莫言流血的胳膊:"别胡说!我们得处理这个伤口。" 莫言任由祁安摆布,眼神空洞:"为什么来找我?不是已经决定抛弃我了吗?" "我没有..."祁安的声音哽住了,"我只是需要时间思考。" "思考什么?"莫言突然抓住祁安的手腕,"思考如何摆脱我?思考报警后怎么解释你收留了一个疯子六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祁安这才注意到莫言的状态极不正常——瞳孔扩大,呼吸急促,全身微微发抖。不像是单纯的激动,更像是...药物作用。 "你吃了什么?"祁安厉声问。 莫言笑了,露出整齐的白牙:"足够让我勇敢的东西。"他凑近祁安,呼吸滚烫,"足够让我做一直想做的事。" 祁安本能地后退,但莫言的速度更快。他一把抱住祁安,嘴唇贴上祁安的耳垂:"我见到继父了。周浩带我去的。你想知道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哥哥?" 雨水顺着两人的脸颊滑落,祁安能感觉到莫言的心跳快得不正常。 "他喜欢用皮带,"莫言轻声说,"但有时候也用烟头。最糟糕的不是疼,而是知道明天、后天、大后天...永远都会继续。" 祁安浑身发抖,不知是因为冷雨还是莫言的话语。 "我以为遇见你后,一切都会变好。"莫言松开祁安,直视他的眼睛,"但最后,你和他一样,都想抛弃我。" "不是这样的!"祁安抓住莫言的肩膀,"我从未想过抛弃你。但你的行为...那些监视、威胁、控制...这不是爱,莫言。这是病态的执着。" 莫言的表情扭曲了:"那什么是爱?像你对苏婉那样?温柔体贴,保持距离?"他冷笑,"那不是爱,那是礼貌的伪装。真正的爱是占有,是疯狂,是宁可一起下地狱也不放手!" 祁安被这赤裸的告白震住了。雨越下越大,像六年前那个夜晚一样,将两人困在水的牢笼里。 "跟我回家,"祁安最终说,"我们好好谈谈。" 莫言摇摇头,笑容凄凉:"没有家了,哥哥。从你发现日记那一刻起,就没有了。" "我们可以——" 祁安的话被一阵刺耳的笑声打断。三个黑影从公园入口走来,为首的正是马强,左脸的疤痕在路灯下显得格外狰狞。旁边是周浩,瘦得像竹竿,眼睛却亮得吓人。第三人祁安不认识,但手里拿着的铁棍让他胃部紧缩。 "瞧瞧这是谁,"马强咧嘴一笑,"社区好先生和他的变态弟弟。" 周浩吹了声口哨:"感人重逢啊。我们是不是打扰了你们的''特别时刻''?" 祁安挡在莫言前面:"你们想干什么?" 马强晃了晃铁棍:"算账。你举报我吸毒,害我蹲了两年。"他指向莫言,"而你,小变态,上次的''番茄酱''戏码可把我吓坏了。" 莫言慢慢站起来,挡在祁安前面,姿态像只准备攻击的豹子:"冲我来。让祁安走。" "哦?"马强挑眉,"保护哥哥?真感人。"他转向周浩,"你确定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冷血怪物''?看起来就是个恋爱脑的小白脸嘛。" 周浩阴笑:"别被他骗了。我查过了,这小子十岁时就差点杀了自己继父。精神病院住了两年。"他掏出手机晃了晃,"我这儿还有他继父的证词呢,精彩极了。" 祁安震惊地看向莫言,后者的表情已经彻底冰冷,眼中闪烁着祁安从未见过的杀意。 "多少钱?"莫言突然问。 周浩愣了一下:"什么?" "继父的证词。他这种人只会为钱开口。你付了多少,我双倍给你。" 马强大笑:"看吧!我就说这小子不简单。"他向前一步,"可惜啊,现在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了。我和周浩想看的,是你痛苦的样子。" 话音刚落,马强突然挥棍向祁安袭来。莫言反应极快,推开祁安,自己却被铁棍擦过肩膀,痛哼一声。 "跑!"莫言对祁安吼道,同时一脚踢向马强的膝盖,后者踉跄着后退。 祁安没跑,而是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砸向周浩。石头擦过周浩的耳朵,激怒了他:"找死!" 第三人趁机绕到祁安背后,一拳打在他后腰上。祁安跪倒在地,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他模糊地看到莫言和马强扭打在一起,美工刀在雨中闪着寒光。 "莫言!不要!"祁安喊道,但为时已晚——莫言手中的刀划破了马强的脸颊,鲜血顿时涌出。 "啊!我的眼睛!"马强捂着脸惨叫。 周浩见状,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一把弹簧刀,刀锋弹出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小心!"祁安挣扎着站起来,但腰部的剧痛让他动作迟缓。 周浩冲向莫言,后者刚刚转身,来不及完全躲闪。刀光一闪,莫言的白衬衫上绽开一朵鲜红的花。 "不!"祁安的喊声撕裂雨夜。 莫言低头看了看腹部的伤口,竟然笑了。他抓住周浩持刀的手,用力一扭,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周浩尖叫着跪倒在地。 第三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跑。马强也捂着流血的脸跌跌撞撞地后退:"疯子!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莫言向前迈了一步,然后摇晃着跪倒。祁安冲过去接住他,手掌立刻被温热的液体浸湿。 "叫...救护车..."莫言艰难地说,嘴角溢出血沫。 祁安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雨水打在屏幕上让解锁变得困难。他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按不对数字。 "坚持住,言言,坚持住..."祁安脱下外套按在莫言的伤口上,布料很快被血浸透。 莫言抬起沾满雨水和血的手,抚上祁安的脸:"哥哥...终于...肯碰我了..." 他的眼睛慢慢闭上,手无力地垂下。 "莫言!莫言!"祁安拍打着他的脸,但那双总是深情注视他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远处,救护车的警笛声划破雨夜。祁安紧紧抱住莫言冰冷的身体,泪水混着雨水滚落。在这一刻,所有的恐惧、愤怒和困惑都不重要了。他只想让这个固执的、疯狂的、用生命爱他的男孩活下来。 "求你了..."祁安将额头贴在莫言的额头上,"别离开我..." 恍惚中,他仿佛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雨夜,一个苍白瘦弱的少年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希望与绝望交织的光芒。 那时他伸出手,改变了两人的命运。如今,他只能祈祷命运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喜欢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请大家收藏:()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2章 白色病房里的告白 医院走廊的荧光灯刺得祁安眼睛发疼。他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双手紧握,指节泛白。莫言的血已经干涸在他的衬衫上,变成暗红色的硬块。 "祁安?"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抬起头。林妍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个纸杯。 "喝点水。"她把杯子塞进祁安手里,"已经四个小时了,你得保持体力。" 祁安麻木地点头,但没动杯子。他的耳边仍然回荡着救护车的警笛声,眼前仍是莫言在他怀中失去意识的画面。 "警察在等你做笔录,"林妍轻声说,"但我和他们说再等一会儿。" "马强和周浩呢?"祁安的声音嘶哑。 "也在医院。马强脸上需要缝针,周浩手腕骨折。"林妍犹豫了一下,"他们说...是莫言先动手的。" 祁安猛地站起来,纸杯掉在地上,水溅了一地:"他们撒谎!是马强先——" "我知道,我知道。"林妍按住他的肩膀,"现场痕迹和伤口角度都支持你的说法。但问题是...莫言确实带了刀,而且有前科。" 祁安重新跌坐回长椅上,双手插入头发:"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发现他的问题,早点帮他..." "别这样。"林妍叹了口气,"你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是他亲哥。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手术室的灯灭了。祁安立刻站起来,医生推门而出,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的微笑。 "病人情况稳定。刀伤离脾脏只差一厘米,算他运气好。失血很多,但输血后指标正常了。"医生看了看病历,"莫言,22岁,对吧?" 祁安点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点:"他什么时候能醒?" "麻醉过了就会醒,可能还要几小时。"医生犹豫了一下,"你是他哥哥?他手臂上的疤痕...看起来很旧了,但数量不少。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祁安想起那张泛黄照片上满身伤痕的小男孩,胃部一阵绞痛:"他...童年不太幸福。" 医生点点头,没再追问:"304病房。等他醒了按呼叫铃。" 病房里,莫言躺在苍白的床单上,脸色几乎与枕头融为一体。各种管子连接着监控设备,规律的"滴滴"声成了唯一的声响。祁安轻轻坐在床边,不敢触碰那只插着输液针的手。 林妍站在门口:"我先去应付警察。你...需要什么吗?" 祁安摇头:"谢谢。能帮我联系下苏婉吗?告诉她我很抱歉,最近发生的事...很复杂。" "我会的。"林妍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仪器声和莫言微弱的呼吸声。祁安注视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二十二岁的莫言已经是个英俊的男人,但此刻他看起来又像那个雨夜中的脆弱少年。 "为什么这么傻..."祁安轻声自语,"为什么要挡那一下..." 窗外的天色渐暗,走廊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少。祁安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腰部的淤伤隐隐作痛,但他不愿离开。每一次莫言轻微的动静都让他紧张地看向监护仪,确认那些跳动的数字仍在安全范围内。 夜深了,祁安终于撑不住,趴在床边打起瞌睡。朦胧中,他感觉有东西轻轻碰了碰他的头发。 "哥哥..." 祁安猛地抬头。莫言醒了,眼睛半睁,嘴唇干裂。他虚弱地试图抬手,但被祁安轻轻按住了。 "别动。"祁安按下呼叫铃,"你失血很多,需要休息。" 莫言的目光扫过病房,最后落在祁安血迹斑斑的衬衫上。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对不起..." 护士进来检查了各项指标,打了针,换了输液袋。"病人需要继续观察,"她告诉祁安,"但情况稳定。别让他说太多话,要多休息。" 房门再次关上后,莫言虚弱地开口:"马强...周浩..." "都在医院,没你伤得重。"祁安倒了杯水,小心地扶起莫言的头让他喝了一点,"警察要做笔录,但林妍在帮忙周旋。" 莫言闭上眼睛,又睁开:"日记...都看到了?" 祁安点点头,喉咙发紧:"看到了。" "那你知道...我对苏婉做的事..."莫言的声音越来越弱,"还有马强...我陷害他..." "我知道。"祁安深吸一口气,"我还知道你继父的事。周浩找到他了,对吗?" 莫言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监护仪上的心率数字跳升。 "放松,"祁安赶紧说,"不想说就别说了。" "不..."莫言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你应该知道...全部。"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莫言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他的故事——酗酒的母亲,虐待成性的继父,十岁那年他试图用菜刀杀死熟睡中的继父却失败,被送进精神病院的两年,辗转于各个亲戚家的童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天在公园...你见到我时..."莫言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刚从继父家逃出来...他喝醉了,用皮带...我受不了了..." 祁安想起六年前那个雨夜,瘦弱的少年眼中混合着绝望与希望的光芒。他以为自己是救了莫言的人,却从未想过莫言当时可能只是在利用一个善良的陌生人逃离地狱。 "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祁安问。 莫言苦笑:"告诉你...我是个差点杀人的精神病?你会收留我吗?" 祁安无法回答。也许莫言是对的,也许他确实会因为恐惧而拒绝。 "后来...你对我那么好..."莫言的眼神变得柔和,"给我做饭,买衣服,记得我的生日...从来没有人...那样对我..." 一滴泪落在白色床单上,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祁安惊讶地发现自己在哭。 "我开始记录你的一切...因为害怕醒来发现这是个梦..."莫言继续说,"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别的..." "爱?"祁安轻声问。 莫言摇头:"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只知道...不能失去你..." 监护仪发出警报,莫言的心率过快。祁安赶紧按下呼叫铃,护士匆匆进来,检查后给莫言打了一针镇静剂。 "让他休息吧,"护士对祁安说,"情绪激动对恢复不利。" 祁安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却被莫言微弱的声音拉住:"别走..." 护士离开后,祁安重新坐下,轻轻握住莫言的手:"我就在这儿。" 药效开始发作,莫言的眼睛慢慢闭上,但还强撑着说话:"哥哥...如果...我接受治疗...变''正常''...你还会...要我吗..." 这个问题像刀子一样刺进祁安的心脏。他想起林妍的话——"你不是他亲哥,已经做得够多了"。确实,他没有义务继续这段扭曲的关系。但看着病床上苍白的脸,他却无法想象永远不见这个固执的、疯狂的、为他挡刀的男孩。 "我会。"祁安轻声承诺,"但有个条件。" 莫言勉强睁开眼,等待下文。 "你要真的接受专业帮助。不再监视我,不再威胁我关心的人。"祁安深吸一口气,"而我...我会学着不再把你当成需要照顾的孩子,而是平等的人。" 莫言微微点头,眼泪再次涌出:"答应你..." "睡吧。"祁安轻轻擦去他的泪水,"我就在这儿。" 莫言终于沉沉睡去,祁安靠在椅子上,疲惫不堪却无法入睡。窗外的月光洒在病床上,照亮莫言安静的脸。这一刻,祁安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确实爱莫言,虽然不是莫言渴望的那种爱,但同样深刻。那是经历过风雨的亲情,是共同成长的羁绊,是看到对方最丑陋一面后依然选择留下的承诺。 清晨,医生来查房,宣布莫言恢复良好,但需要住院观察一周。警察也来了,做了简单笔录。由于现场证据和祁安的证词,加上周浩和马强本身有案底,警方暂时认定是自卫行为。 "不过,"警官临走前警告,"你弟弟需要心理评估。那些旧伤...很不寻常。" 祁安点点头:"他会接受专业治疗。我保证。" 下午,莫言被允许坐起来吃流食。祁安帮他调整床铺时,莫言突然问:"苏婉...她还好吗?" 祁安的手停顿了一下:"她没事。林妍说那天她只是被下了安眠药,在办公室睡着了。" "我...没想真的伤害她..."莫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只是想吓唬你..." "我知道。"祁安叹了口气,"但这依然不对,莫言。爱一个人不是占有,不是控制。" 莫言沉默了一会儿:"我会学习...什么是健康的爱..." 祁安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这个习惯性动作让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同时笑了。这是危机爆发以来,他们第一次轻松地笑。 "对了,"祁安想起一件事,"周浩说你继父——" "我不想见他。"莫言的表情瞬间冷硬,"永远不。" 祁安点头:"我理解。但警方可能需要他的证词..." "他没有证词。"莫言冷笑,"精神病院的记录显示我''有暴力倾向'',而他是''尽责的监护人''。"他看向祁安,"你知道为什么我学法律吗?因为法律是唯一能让那种人渣继续逍遥,却把受害者关起来的东西。我想了解这个系统...然后打败它。" 祁安第一次理解了莫言选择法律专业的真正原因——不是出于正义感,而是为了对抗那个辜负了他的体系。 "用合法方式,"祁安轻声说,"答应我。" 莫言看着祁安的眼睛,慢慢点头:"用合法方式。" 一周后,莫言出院了。医生开了一堆药和复诊单,还推荐了几位心理医生。祁安租了辆车来接他,小心翼翼地扶他上楼。 公寓门口,莫言停下脚步:"你确定...我还住这里?" "当然。"祁安打开门,"不过你的卧室被我重新布置了一下。希望你不介意。" 莫言走进门,愣住了——他的房间焕然一新。那些隐藏的监控设备、锁着的抽屉、贴着照片的墙面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简约的家具、法律书籍和几盆绿植。最重要的是,门锁换了,钥匙就在莫言手里。 "你的隐私我尊重,"祁安说,"但每周三晚上我们要一起见心理医生。这是我的条件。" 莫言慢慢走进房间,手指轻抚过书桌光滑的表面:"日记本...还在吗?" 祁安从自己卧室拿出那本黑色日记:"在这里。我没给任何人看,包括警察。"他递给莫言,"你可以留着,也可以烧掉。你的选择。" 莫言接过日记,久久凝视着封面,然后走到阳台,拿出打火机。 火焰吞噬纸张的那一刻,祁安看到莫言脸上的表情——不是悲伤,而是释然。六年的执念化作灰烬,也许,新的开始正在成形。 "下周我开始上班,"莫言看着最后一页化为灰烬,"城南的小律所,劳动法部门。" 祁安微笑:"帮助弱者对抗不公?" "用合法方式。"莫言回以微笑,阳光照在他依然苍白的脸上,但眼中已有了新的光芒。 喜欢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请大家收藏:()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3章 新生 一年后 祁安站在厨房里,小心地将蜡烛插在蛋糕上。三十三根,比去年多了一根。他后退一步审视自己的作品——奶油抹得不够平整,裱花有些歪斜,但总体上比第一次尝试时进步多了。 门铃响起,祁安擦了擦手去开门。莫言站在门外,一身笔挺的深蓝西装,手里提着公文包和一袋食材。他的头发比一年前短了些,眼神更加沉稳,只有嘴角那抹微笑依然如故。 "生日快乐,哥哥。"莫言递过袋子,"买了你喜欢的牛排。" 祁安接过袋子,侧身让莫言进门:"谢谢。案子结束了?" "嗯,今早结案的。"莫言脱下外套挂好,解开袖扣,"工人胜诉,厂方要赔偿并改善工作环境。" 祁安注意到莫言说话时眼中的光彩。一年来,莫言在城南的劳动法律师事务所干得风生水起,专门帮助弱势工人维权。与病态依恋的过去不同,现在的莫言找到了更健康的出口——用法律武器保护他人。 "蛋糕做得不错。"莫言走到厨房,审视着祁安的杰作,"比去年进步多了。" 祁安笑了:"至少这次没烤糊。"他拿出打火机,"先许愿再吃饭?" 莫言摇头:"先处理这个。"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心理医生的最新评估。" 祁安接过信封,心跳微微加速。这一年来,每周三晚上他们都一起去见陈医生——起初是强制要求,后来变成习惯。评估报告从最初"边缘型人格障碍倾向"到"显着改善",见证了莫言艰难的蜕变过程。 他抽出信纸,快速浏览内容:"''情绪控制能力大幅提升''、''建立了健康的人际边界''...陈医生说你可以减少到每月一次复诊了。" 莫言正在切牛排的手停顿了一下:"我想继续每周去。" 祁安挑眉:"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好多了吗?" "因为我喜欢现在的自己。"莫言将牛排装盘,"不想再变回去。" 这句话让祁安心头一暖。一年前的莫言绝不会承认自己需要帮助,更不会主动寻求持续治疗。 晚餐后,祁安点上蜡烛,关了灯。烛光中,二十三岁的莫言闭上眼睛许愿的样子,让祁安想起六年前那个在雨中瑟瑟发抖的少年。同样的面孔,却已脱胎换骨。 "许了什么愿?"祁安问,递过切好的蛋糕。 莫言微笑:"说出来就不灵了。"他尝了口蛋糕,"糖放少了。" "故意的。"祁安指指莫言的腹部,"陈医生说你要控制糖分摄入,别忘了上次体检——" "血糖偏高,我知道。"莫言翻了个白眼,"你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两人相视一笑。这种轻松的调侃在一年前是无法想象的——那时的莫言要么过度崇拜祁安,要么极端憎恨他,从未有过这样平等的互动。 "对了,有礼物给你。"祁安起身从阳台拿出一个小花盆,里面是一株翠绿的植物,叶片呈心形,生机勃勃。 "绿萝?"莫言接过,手指轻抚叶片。 "象征新生。"祁安轻声说,"和你捡到我的那天一样,下雨。" 莫言的眼睛在烛光中闪烁。他明白祁安的暗示——六年前的雨夜,两人命运交织的开始。但这次的"新生"不同,他们不再是救助者与被救助者,而是两个独立的个体,选择以健康的方式继续同行。 "谢谢。"莫言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会好好养它。" 第二天是周六,社区中心举办年度亲子活动。作为主任,祁安一早去现场指挥布置;莫言则答应稍后过去帮忙——这一年来,他成了中心的义务法律顾问。 活动开始两小时后,祁安正在指导孩子们做手工,突然听到操场另一端传来骚动。他快步走过去,看到莫言站在一群孩子前面,挡住了一个怒气冲冲的中年男子。 "怎么回事?"祁安挤进人群。 莫言头也不回:"这位先生认为他儿子被欺负了,想''教训''一下那个孩子。"他的声音冷静而专业,但祁安能从他绷紧的肩膀看出他在极力控制情绪。 中年男子指着一个小女孩:"她推我儿子!" 小女孩躲在莫言身后,小脸惨白。她母亲——一个单薄的女人——正试图道歉:"孩子们闹着玩的,我女儿不是故意的..." "闹着玩?"男子扬起手,"我让她知道什么叫——" 莫言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腕,但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没有造成疼痛:"先生,我是律师。如果你碰那个孩子一下,我保证你会面临故意伤害罪的指控。"他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如果你儿子确实受伤了,可以通过法律途径索赔。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男子瞪着莫言,又看看周围越来越多的家长,最终悻悻地拉着儿子走了。人群散去后,莫言蹲下身,平视着小女孩:"没事了。下次玩的时候小心点,好吗?" 小女孩点点头,突然扑上来抱了莫言一下,然后跑回母亲身边。莫言愣住了,慢慢站起身,正好对上祁安欣慰的目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处理得很专业。"祁安轻声说。 莫言整理着西装袖口:"差点没控制住。"他承认道,"看到他抬手的样子,我想起了..." 祁安知道他想说什么——想起了自己的继父,想起了那些被暴力定义的童年。但这一次,莫言选择了完全不同的应对方式。 "但你控制住了。"祁安拍拍他的肩,"这就是进步。" 活动结束后,两人一起走回家。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一高一矮,却不再是一个追逐另一个,而是并肩而行。 "下周我要去B市出差。"莫言突然说,"劳动法研讨会,三天。" 祁安点头:"挺好的机会。住哪家酒店?需要我帮你查路线吗?" "不用,我都安排好了。"莫言顿了顿,"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我一个人在外地...旧病复发什么的。" 祁安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莫言:"你是成年人,有能力为自己负责。我相信你。" 这句话似乎比任何赞美都更让莫言触动。他的眼睛微微发亮,点了点头。 回到家,莫言去阳台给绿萝浇水,祁安则在厨房准备晚餐。透过窗户,他看到莫言小心地触摸那片心形叶子,嘴角挂着温柔的微笑。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 祁安想起一年前医院里的承诺——不再把莫言当成需要照顾的孩子,而是平等的人。这个承诺并不容易实现,尤其是在莫言刚出院的那几个月,他总是不自觉地过度关心,而莫言则时而依赖时而抗拒。 但渐渐地,他们找到了平衡。莫言开始独立处理自己的生活和工作,祁安则学会尊重他的边界。他们不再同居——三个月前,莫言搬到了附近的公寓,但每周五的晚餐约定雷打不动。 晚餐时,莫言谈起一个新接的案子:"纺织厂女工,长期加班没有加班费,还遭遇性别歧视。证据很充分,应该能赢。" "你真的很擅长这个。"祁安由衷地说,"为弱者发声。" 莫言放下筷子,表情突然严肃:"哥哥,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当初不放弃我?在知道我做过的所有坏事之后。" 祁安思考了一会儿:"因为我相信人的本质会显露。就像你帮那些工人,保护那个小女孩...那才是真正的你。其他的,只是伤痕带来的扭曲。" "陈医生说,我之所以对你产生病态依恋,是因为你是我生命中第一个给予无条件关爱的人。"莫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把童年缺失的所有情感都投射到了你身上。" "而现在呢?"祁安轻声问。 莫言抬起头,眼神清澈:"现在我学会了自爱,也学会了健康的爱人方式。"他微笑,"我依然爱你,哥哥。只是不再以毁灭彼此为代价。" 祁安伸出手,握住莫言的手腕——那个曾经布满伤痕的地方,现在光滑平整:"我知道。" 饭后,莫言告辞回自己的公寓。祁安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回到屋里,阳台上那盆绿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心形的叶片舒展着,仿佛在呼吸。 祁安想起莫言今天保护那个小女孩的样子,想起他谈论案件时眼中的光彩,想起他自信地说"我都安排好了"。六年前那个在雨中瑟瑟发抖的少年已经蜕变成了一个能够保护他人也保护自己的男人。 手机震动,是莫言发来的消息:「忘了说,下周出差回来,我带B市特产给你。晚安,哥哥。」 祁安微笑着回复:「晚安,言言。做个好梦。」 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喧嚣渐渐平息。祁安站在窗前,看着万家灯火,心中充满了一种奇妙的平静。他们走过的路崎岖而黑暗,但最终抵达了这个光明的所在——不是完美无缺的童话结局,而是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在互相救赎后,各自找到了前行的勇气。 这才是真正的新生。 下一个是腹黑弟弟vs老好人哥哥 喜欢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请大家收藏:()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4章 旧居幽灵 雨水顺着诊所的玻璃窗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伤疤。 祁煜揉了揉发酸的后颈,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十五分。他应该早点下班的,但那个发烧的孩子来得太晚,作为社区诊所唯一的全科医生,他没法拒绝。 正当他准备关灯时,门铃突然响了。 "抱歉,我们已经——"祁煜的话戛然而止。 站在雨中的青年浑身湿透,白衬衫黏在消瘦的身体上,发梢滴落的水珠在脚边汇成一小洼。但最让祁煜呼吸停滞的,是那人左腕上狰狞的伤口,被雨水冲刷得发白,却仍在渗血。 "白...黎?" 青年抬起头,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二十三岁的白黎比祁煜记忆中更加轮廓分明,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像小时候一样,在暗处泛着猫科动物般的微光。 "哥哥。"他轻声说,嘴角扬起一个熟悉的弧度,"我手疼。" 祁煜的医用剪刀第三次从手中滑落。消毒灯下,白黎手腕的伤口像一张咧开的嘴,边缘参差不齐——典型的自残伤,他见过太多,但从未想过会在自己弟弟身上看到。 "忍着点。"祁煜用镊子夹起缝合线,声音比想象中沙哑,"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白黎的目光黏在祁煜脸上,"我去了老房子,但新住户说你们搬走五年了。" "你们"这个词让祁煜手指一颤。白黎离开那年他刚上大学,现在诊所墙上的执照显示他已经是个执业医师。五年,足够一个男孩长成男人,也足够把记忆里的圆脸小孩变成眼前这个看不透的青年。 "怎么找到这里的?" 白黎眨了下眼:"护士站说城西社区诊所有个很温柔的祁医生。"他忽然向前倾身,酒精味混着雨水气息扑面而来,"她没说哥哥现在这么好看。" 祁煜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他能数清白黎睫毛上未干的水珠。十五年前那个雪夜,他第一次见到5岁的白黎时,那孩子也是这样突兀地凑近,用冰凉的小手摸他的脸。 "别动。"祁煜稳住声音,继续缝合,"这些年...过得好吗?" 白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缝合针刺破皮肤,在橡胶手套上留下一个红点。 "哥哥在发抖。"白黎歪着头,"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怕我?" 诊室的白炽灯在那一秒似乎闪烁了一下。祁煜想起白黎十二岁那年,因为他在学校多说了几句话给同桌女生,第二天那女孩的课桌上就出现了一只死麻雀。当时白黎也是这样歪着头问:"哥哥更喜欢她还是我?" "别胡说。"祁煜挣脱开来,转身去拿绷带。他能感觉到白黎的视线像蛛丝一样黏在背上,"治疗结束后我带你回家。" "家?"白黎的声音突然有了温度。 祁煜没看见他身后,白黎用指尖蘸取手腕渗出的血,在就诊椅上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在孤儿院积灰的玻璃上画的那样。 喜欢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请大家收藏:()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5章 伤痕之下 祁煜的公寓在城西一栋老式居民楼的四层,两室一厅,采光不好,但胜在离诊所近。白黎跟在他身后上楼,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这点倒是和小时候一样。 "你就住次卧吧,床单都是新换的。"祁煜掏出钥匙,"我这儿平时没什么人来,可能有点乱。" 锁舌弹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木质香飘出来。白黎深吸一口气,睫毛微微颤动。五年了,哥哥身上的味道一点都没变。 祁煜弯腰去拿拖鞋,后颈的脊椎骨在T恤领口若隐若现。白黎的指尖动了动,强忍住触碰的冲动。 "饿了吗?冰箱里还有——" 话音未落,白黎已经径直走向厨房:"我来做饭吧。"他熟练地系上围裙,动作流畅得像是在自己家,"哥哥还是和以前一样,泡面加火腿肠就能对付一顿。" 祁煜愣住了。围裙是超市促销送的,浅蓝色,在白黎身上显得太小,带子勒出精瘦的腰线。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记忆中的白黎永远停留在十八岁,那个阴郁沉默的少年。而现在站在厨房里的,是个举手投足间带着危险魅力的男人。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白黎背对着他切葱花,刀工快得惊人:"寄宿学校有烹饪课。"菜刀在砧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哥哥去休息吧,半小时就好。" 祁煜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是默默退到客厅。茶几上摊着几本医学期刊,他随手翻了两页,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厨房传来油锅爆响的声音,伴随着白黎哼唱的旋律——是小时候他哄白黎睡觉时常唱的摇篮曲。 二十分钟后,三菜一汤整齐地摆在桌上。蒜蓉西兰花、糖醋排骨、番茄炒蛋,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全是祁煜爱吃的。 "尝尝看。"白黎给他盛饭,袖口随着动作滑落,露出一截手腕。缝合的伤口周围泛着青紫,在瓷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祁煜的筷子顿了一下:"手上还有别的伤吗?" 白黎的睫毛垂下来,在灯光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没什么,都好了。" "给我看看。" 空气凝固了几秒。白黎慢慢卷起袖子,祁煜倒吸一口冷气——从手腕到手肘,密密麻麻布满了淡白色的疤痕,有的像蚯蚓一样凸起,有的还带着刚结痂的粉红。 "这些...都是你自己..." "大部分是。"白黎轻声说,"也有别人给的。"他指向内侧一道特别深的疤痕,"这是寄宿学校的张主任用皮带抽的,因为我把他的烟扔进了马桶。" 祁煜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想起十年前,十二岁的白黎因为打伤同学被叫家长,那个趾高气扬的父亲当众扇了白黎一耳光。那天晚上,他在浴室地板上发现了蜷缩成一团的白黎,孩子左手腕上一道新鲜的刀伤,右手还握着沾血的美工刀。 "为什么...不联系我?" 白黎收回手臂,袖子落下来遮住所有伤痕:"哥哥那时候刚考上医学院,很忙吧。"他夹了一块排骨放到祁煜碗里,"而且,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祁煜食不知味地吃完这顿饭。洗碗时,白黎坚持要他先去洗澡,自己来收拾厨房。等祁煜擦着头发出来,厨房已经一尘不染,连垃圾桶都换了新袋子。 "你的行李呢?"祁煜突然意识到白黎是空手来的。 "放在旅馆了。"白黎正在擦桌子,动作一丝不苟,"明天去拿。" "我陪你一起。" 白黎的手停顿了一下:"不用,哥哥明天不是要值班吗?"他抬起头,嘴角挂着乖巧的笑,"我记得诊所周三总是最忙的。" 祁煜心头掠过一丝异样。他确实每周三值班,但这件事不应该是一个五年未见的人能准确记得的。 夜深了,祁煜躺在主卧床上,听着隔壁隐约的动静。白黎似乎一直在走动,偶尔传来抽屉开合的声音。他想起小时候白黎梦游的毛病,犹豫要不要去看看,最终疲惫占了上风。 半梦半醒间,他仿佛感觉到有人站在床边,目光像蜘蛛网一样黏在脸上。但当他强撑着眼皮睁开时,房间里空无一人。 --- 第二天清晨,祁煜被一阵香味唤醒。餐桌上摆着煎蛋、培根和现榨豆浆,白黎正在阳台上晾衣服——包括祁煜昨晚换下来的内衣。 "你...不用做这些。"祁煜耳根发热。 白黎用夹子固定住最后一只袜子:"我喜欢做家务。"阳光透过白衬衫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身,"尤其是照顾哥哥。" 这句话让祁煜心头一紧。小时候父母去世后,亲戚们轮流照顾他们,但更多时候是他这个"哥哥"在照顾白黎。七岁的孩子给五岁的孩子做饭、梳头、辅导作业,直到白黎十岁那年,情况开始反转。 "今天我要带你去医院做个全面体检。"祁煜转移话题,"你的那些伤需要专业处理。" 白黎的表情瞬间阴沉,又很快恢复平静:"听哥哥的。" 市立医院比社区诊所忙碌十倍。祁煜带着白黎穿梭在各个科室之间,抽血、拍片、心电图...白黎异常配合,甚至在采血时对年轻护士露出灿烂的笑容,惹得小姑娘脸红心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弟弟真帅啊。"护士一边贴标签一边小声说,"是模特吗?" 祁煜还未来得及回答,白黎已经凑过来:"我只是个普通大学生。"他眨眨眼,"不过我哥哥是城里最好的医生。" 正午时分,他们来到最后一项——心理评估。祁煜在等候区坐下,白黎跟着医师走进诊室。透过百叶窗,祁煜能看到白黎的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棵不肯弯曲的竹子。 "祁医生?" 他转头,看见护士长林姐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林姐是他实习时的带教老师,现在快退休了,以眼光毒辣着称。 "听说你弟弟回来了?"林姐递给他一杯咖啡,目光却盯着诊室方向。 祁煜点头:"昨晚刚见着。" "那孩子..."林姐皱起眉头,"眼神不对劲。" "什么?" "我在这医院干了三十五年,见过的人比你开的处方还多。"林姐压低声音,"你弟弟看你的眼神,不像弟弟看哥哥。" 祁煜的咖啡杯停在半空:"什么意思?" "就像..."林姐斟酌着词句,"饿了三天的狼看见肉。" 祁煜差点呛到:"林姐!白黎他只是有点...依赖我。小时候就这样。" "随你吧。"林姐摇摇头,"不过建议你查查他的行李。" 没等祁煜追问,诊室门开了。白黎走出来,脸上带着完美的微笑:"医生说我很健康,哥哥。" 回家的路上,白黎异常安静。经过小区花园时,几个老人围在凉亭里议论纷纷。 "已经是第三只了..." "我家的咪咪从来不会夜不归宿..." "肯定是那个变态..." 祁煜正要走过,突然被一个银发老太太拦住:"祁医生,这是你弟弟?"她上下打量着白黎,眼神警惕。 "是的,王奶奶。白黎刚搬来和我一起住。" 老太太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最近小区里丢了好几只猫,你们晚上锁好门窗。" 白黎突然蹲下身:"好可爱。"一只橘猫不知何时蹭到他脚边,亲昵地绕着他的小腿打转。白黎挠着猫下巴,橘猫发出响亮的呼噜声,甚至翻出肚皮让他摸。 王奶奶的脸色更难看了:"怪事,大黄从来不让生人碰的。" 祁煜感到一阵莫名不安,匆匆道别后拉着白黎离开。背后传来老太太的嘀咕:"猫最会看人了..." 当晚,祁煜值夜班回来已是凌晨一点。客厅灯还亮着,白黎蜷在沙发上看书,听到开门声立刻迎上来:"我热了牛奶。" 祁煜心头一暖,接过杯子时注意到茶几上摊开的相册——那是他珍藏的童年照,原本锁在书房抽屉里。 "你..." "对不起。"白黎立刻道歉,"我想找本书看,无意中发现的。"他指着其中一页,"这张我都没有印象了。" 照片上是十岁的祁煜和八岁的白黎,站在游乐园城堡前,白黎紧紧抓着祁煜的衣角,眼神阴郁得不像个孩子。 "那天我吵着要回家。"白黎轻声道,"因为哥哥一直在和卖气球的大姐姐说话。" 祁煜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他记得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卖气球的女孩莫名其妙摔断了腿,白黎的口袋里多了一把折叠小刀。 "睡吧,明天还要上班。"他匆忙合上相册,没注意到白黎眼中闪过的暗芒。 主卧门关上后,白黎从沙发垫下摸出一把钥匙——书房抽屉的备用钥匙。他轻手轻脚走到祁煜的公文包前,翻出今天的病历本,用手机一页页拍下。 "全面体检..."他无声地笑了,指尖抚过病历上祁煜的字迹,"哥哥真关心我啊。" 窗外,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跃上窗台,琥珀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白黎打开窗户,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生肉。黑猫贪婪地吞下,任由白黎抚摸它柔软的皮毛。 "乖。"白黎挠着猫耳朵,声音轻得像羽毛,"明天带你去见个朋友。" 喜欢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请大家收藏:()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6章 锁上的门 祁煜盯着转学申请表上的"监护人签名"栏,钢笔悬在纸面上方迟迟未落。墨水在笔尖凝聚,最终滴落成一个蓝色的小圆点。 "哥哥?"白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呼吸拂过他的耳际,"有什么问题吗?" 祁煜下意识往前倾了倾身子:"没什么。"他迅速签下名字,"明天我请假陪你去学校报到。" 白黎接过表格,指尖有意无意擦过祁煜的手背:"不用麻烦,我自己能搞定。"他歪着头微笑,阳光透过纱窗在他左眼投下一片金色的光斑,"哥哥不是常说我已经长大了吗?"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扎进祁煜的记忆。五年前那个雨夜,十八岁的白黎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手里攥着血迹斑斑的美工刀,说的正是这句话。第二天,祁煜就联系了那所远在三百公里外的特殊学校。 "那就...放学后我去接你。"祁煜站起身,刻意拉开距离,"晚上吃火锅怎么样?庆祝你转学。" 白黎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得到奖励的小动物:"我要麻辣锅底,多加牛百叶。" 祁煜点点头,没敢说自己最近胃不好,医生建议忌辛辣。他看着白黎哼着歌回房间的背影,注意到那孩子走路时左脚有些跛——那是十二岁那年从楼梯上"意外"摔下来留下的后遗症。当时白黎坚持说是自己不小心,但祁煜永远忘不了事后在垃圾桶里发现的、被剪断的楼梯防滑条。 --- 城北高中是所重点中学,以严格的校规和极高的升学率闻名。祁煜本以为白黎会排斥这种环境,但一周后的家长会上,班主任李老师的评价让他大跌眼镜。 "白黎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女教师推了推眼镜,"他的入学测试几乎满分,尤其是化学和生物。上周还主动帮助同学补习英语。" 祁煜望向教室后排的白黎,他正被几个女生围着问问题,阳光下的侧脸干净俊朗,笑容恰到好处地温暖。这画面和谐得有些不真实,就像一张过度修图的照片。 "不过..."李老师突然压低声音,"有同学反映白黎有时候...过于热情。比如他坚持每天帮同桌带早餐,即使对方明确拒绝过。" 祁煜的手指无意识敲打着桌面:"他从小就这样,喜欢照顾人。" "还有件事。"李老师递过来一部手机,"昨天班长在储物柜发现的。"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白黎的同桌赵明趴在桌上睡觉,后颈被人用红色马克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叉,旁边还写着"离他远点"的字样。拍照时白黎的一只手入镜了,腕上的银色手链清晰可见——那是祁煜去年生日送他的礼物。 "这不能证明是白黎做的。"祁煜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也许是其他同学的恶作剧..." "当然,我们还在调查。"李老师收回手机,"只是觉得您应该知道。" 家长会结束后,白黎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飞过来挽住祁煜的手臂:"哥哥!李老师是不是夸我了?" 祁煜犹豫了一下:"她说你很优秀,就是...对同学可能太热情了。" 白黎的笑容僵了一瞬:"赵明告状了?"他很快又笑起来,"他只是嫉妒我成绩比他好。" 回程的地铁上,白黎靠着祁煜的肩膀假寐,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扇形的阴影。祁煜悄悄打量这个名义上的弟弟,想起心理评估报告上那句"具有高度社交智能,但缺乏共情能力"的诊断。当时医生私下告诉他,这种特质常见于某些类型的犯罪者。 "哥哥,"白黎突然开口,眼睛仍闭着,"周末苏医生是不是要来家里吃饭?" 祁煜身体一僵。苏晴是诊所新来的实习医生,上周随口提了一句想尝尝他做的红烧鱼,他完全没料到白黎会记得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 "前天去诊所找你时听到的。"白黎睁开眼,瞳孔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幽深,"她看你的眼神真恶心。" 祁煜的后颈一阵发凉:"白黎,这种话——" "开玩笑的啦!"白黎突然笑起来,变脸速度快得惊人,"我很期待见到苏姐姐呢。" --- 周末转眼就到。祁煜在厨房忙活了一上午,做了六菜一汤。白黎反常地睡到中午才起,顶着一头乱发靠在厨房门框上:"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去换件衣服,苏晴十二点到。" 白黎慢悠悠地晃回房间。半小时后,当门铃响起时,他穿着一件纯白高领毛衣和黑色休闲裤走出来,整个人干净清爽得像杂志模特。祁煜低头看看自己沾满油渍的围裙,突然有种莫名的挫败感。 "祁医生!打扰了。"苏晴站在门口,手里提着水果礼盒,齐肩短发衬得她干练又精神,"这位就是白黎吧?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帅。" 白黎乖巧地接过礼盒:"苏姐姐好。"他的微笑无可挑剔,却在转身时用只有祁煜能听见的声音说,"她喷的香水真廉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饭桌上,苏晴热情地分享着诊所趣事,白黎时不时插几句俏皮话,气氛看似融洽。直到苏晴夹起一块鱼肉—— "祁医生这鱼做得真棒,将来谁嫁给你可有福了。"苏晴笑着说。 筷子掉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白黎的表情瞬间阴沉,又很快恢复:"苏姐姐有男朋友吗?" "还没呢。"苏晴不好意思地笑笑,"工作太忙了。" 白黎舀了一勺汤:"那姐姐喜欢什么样的?我同学里有不少优质男生。" 祁煜感到桌下的膝盖被什么硬物抵住——是白黎的鞋尖,正以不轻不重的力道磨蹭着他的小腿。这个动作太过暧昧,让他不得不假装捡餐巾纸弯腰查看,却发现白黎的两只手都规规矩矩放在桌上。 "我啊,就喜欢祁医生这样的。"苏晴半开玩笑地说。 空气瞬间凝固。白黎的筷子停在半空,祁煜能清晰看见他指节泛出的青白色。 "苏医生别开玩笑了。"祁煜赶紧打圆场,"我这种老男人有什么好的。" "哪有,祁医生明明——" "哥哥。"白黎突然打断她,声音甜得发腻,"今天是你生日,我准备了礼物。" 祁煜愣住了:"今天不是...哦,对。"他完全忘了自己的生日,自从父母去世后,他就很少庆祝这个日子。 白黎离席片刻,回来时捧着一个精致的黑绒盒子:"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本皮革装帧的旧书——《外科手术百年经典》,1937年初版,全球限量500册。祁煜的手指微微发抖,这本书在古董书市场至少值五位数,更关键的是——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白黎托着腮,眼睛亮晶晶的:"三年前《医学史》杂志有一期介绍过它,你当时在页边写了''想收藏''。"他歪着头,"我记性一直很好,对吧?" 祁煜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三年前他确实订过那本杂志,但早就扔在了旧书堆里。更重要的是,三年前白黎应该还在寄宿学校,根本不可能看到他的杂志。 饭后,苏晴主动帮忙洗碗。祁煜在客厅心神不宁地翻着那本珍贵的医书,每一页都散发着淡淡的皮革和旧纸的气息。白黎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双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哥哥喜欢吗?" 祁煜条件反射地绷紧肌肉:"很...喜欢。但这太贵重了,你哪来的钱?" "奖学金和打工攒的。"白黎开始给他按摩肩膀,力道恰到好处,"为了哥哥,值得。" 祁煜想说点什么,厨房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和瓷器碎裂的声音。两人冲进去,只见苏晴脸色惨白地指着洗碗池——里面游动着几条鲜红的蚯蚓状生物。 "水、水管里出来的..."苏晴声音发抖。 白黎一个箭步上前关掉水龙头:"是老房子的水管问题。"他歉意地对苏晴笑笑,"吓到姐姐了,真不好意思。" 祁煜盯着那些扭动的生物,它们看起来像是某种水生寄生虫,但城市自来水系统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东西。他看向白黎,后者正体贴地给苏晴递纸巾,眼神纯净得像个天使。 苏晴匆匆告辞后,祁煜在浴室发现了一个可疑的空玻璃瓶,标签上印着"实验室专用"字样。他正想仔细查看,瓶子却被白黎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哥哥别碰,脏。"白黎挤了洗手液,仔细搓洗每一根手指,"我去修水管。" 当晚,祁煜半夜醒来上厕所,发现书房门缝透出一线光亮。他明明记得睡前锁了门——钥匙一直放在卧室抽屉里。 推开门,白黎正站在书柜前,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身,脸上没有一丝慌乱。 "你在干什么?"祁煜声音干涩。 白黎放下文件袋:"找相册。"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想看看我们以前的合照。" "我锁门了。" "锁坏了。"白黎微笑,"一推就开。" 祁煜大步上前,夺过文件袋——里面是他这些年收集的所有关于白黎的资料,包括寄宿学校的评估报告、心理医生信件,以及五年前那个雨夜的...急诊记录。 "解释一下。"祁煜努力控制着声音不发抖。 白黎的眼神渐渐变了,那种伪装出来的天真褪去,露出底下冰冷的本质:"哥哥才应该解释。"他向前一步,"为什么藏着这些?为什么一直监视我?" "这不是监视,是关心!" "关心?"白黎冷笑一声,突然扯开自己的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疤痕,"这就是你关心的结果!" 祁煜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那道伤...是白黎十五岁时留下的,当时他说是骑自行车摔的。但此刻在白黎怨恨的目光中,真相呼之欲出。 "那天晚上你把我送走了。"白黎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就像扔掉一条不喜欢的狗。" 祁煜的胸口一阵剧痛:"不是那样的...那所学校是治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治疗什么?"白黎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咔嗒"一声推出刀片,"我的病吗?" 祁煜本能地后退:"把刀放下..." "好啊。"白黎笑了笑,突然将刀锋压在自己左腕上,毫不犹豫地划了下去。 "不!"祁煜扑上去夺刀,但为时已晚——鲜血已经顺着白黎苍白的手腕流下,滴在地毯上形成一个个暗红的小圆点。 "你看,"白黎轻声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这样哥哥就会看着我了。" 祁煜手忙脚乱地找急救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当他用纱布按住伤口时,白黎突然靠过来,额头抵着他的肩膀: "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怕哥哥又不要我了..." 祁煜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落在白黎颤抖的背上:"我不会...但你不能这样,白黎。书房是我的私人空间。" "我知道错了。"白黎抬起头,眼眶通红,"以后我进书房都先问哥哥,好不好?" 伤口不深,但足够触目惊心。包扎完毕后,白黎乖乖吃了祁煜给的镇静剂,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祁煜叹了口气,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睡吧,明天...我们谈谈。" 白黎点点头,在祁煜转身时,他的目光落在书桌抽屉上——那里锁着更多秘密。而此刻,一把小小的钥匙正躺在他的睡衣口袋里。 窗外,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跃过围墙,嘴里叼着一条还在扭动的红色虫子。 喜欢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请大家收藏:()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7章 剪断的翅膀 录取通知书在茶几上排成一列,像一排等待检阅的士兵。祁煜的目光在最右边那张上来回扫视——北京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全国排名前三。白黎的高考成绩超出所有人预期,足以让他进入这所顶尖学府。 "所以..."祁煜清了清嗓子,"决定去北医大了?" 白黎盘腿坐在地毯上,正在剥橘子。他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撕开橙黄色的外皮,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清新的柑橘香。"不去。"他将一瓣橘子递到祁煜嘴边,"我报了城大医学院。" 橘子汁在舌尖爆开,酸甜中带着一丝苦涩。祁煜慢慢咀嚼着,试图组织语言。城大医学院虽然不错,但和北医大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白黎,这是你的未来,不能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白黎轻笑一声,又塞了一瓣橘子到自己嘴里,"我只是觉得城大的精神病学专业更适合我。"他歪着头,"哥哥不是一直说我有''心理问题''吗?" 祁煜的胃部一阵抽搐。三年来,他们心照不宣地回避着那个雨夜,以及之后发生的一切。白黎手腕上的疤痕已经淡去,但某些东西似乎永远留在了那里,像一道无形的分界线,将他们的关系分成"之前"和"之后"。 "那不一样。"祁煜放下橘子,"北医大的平台——" "哥哥。"白黎突然凑近,柑橘气息扑面而来,"你知道我为什么选城大吗?"他的睫毛在阳光下几乎是透明的,"因为从那里到诊所,坐地铁只要二十分钟。" 祁煜的呼吸停滞了一秒。白黎的眼睛在近距离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浅褐色,像是掺了金粉的蜂蜜,温暖而危险。 "我不需要你...这样牺牲。"祁煜移开视线。 "不是牺牲。"白黎靠回沙发,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是选择。" 最终祁煜没能说服他。八月底,他们一起购置了入学用品,白黎甚至兴致勃勃地选了和祁煜同款的听诊器。看着他在收银台前雀跃的背影,祁煜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温暖——也许这样真的更好,他能就近照顾白黎,防止那些...意外再次发生。 开学第一天,白黎就引起了轰动。当他穿着白大褂走进解剖实验室时,整个教室安静了几秒,随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祁煜从同事那里听说了这件事,还看到了学生偷拍的照片——白黎站在标本柜前,阳光透过高窗洒在他身上,白大褂下的身形修长挺拔,像个从医疗剧里走出来的明星医生。 "你弟弟绝对是我们系的新晋男神。"同事打趣道,"已经有女生成立后援会了。" 祁煜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白黎太擅长扮演别人喜欢的角色,就像他小时候能精准地说出每个亲戚爱听的话。这种天赋背后,是某种更加黑暗的东西——一种对人性透彻到可怕的洞察力。 晚上回家,白黎正坐在餐桌前写作业,旁边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花茶。他抬头微笑的样子干净又温暖,完全看不出白天引起的骚动。 "大学生活还适应吗?"祁煜放下公文包。 "嗯。"白黎推过一杯茶,"就是有点无聊。"他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我们组有个女生特别烦人,老缠着我问问题。" 祁煜啜了一口茶,是洋甘菊,带着淡淡的甜味:"帮助同学是好事。" "她叫陈萱。"白黎撇撇嘴,"看我的眼神像要把我解剖了一样。" 祁煜差点呛到。白黎描述的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每次白黎自己盯着什么东西看时,就是那种专注到可怕的目光。 "慢慢来,你会交到朋友的。" 白黎突然伸手,用拇指擦去祁煜嘴角的水渍:"我不需要朋友。"他的指尖温热潮湿,"有哥哥就够了。" 这个动作太过亲密,祁煜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白黎的表情瞬间阴沉,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人畜无害的微笑。 当晚,祁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他站在一扇门前,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啜泣声。当他推开门,看见少年时期的白黎蜷缩在角落,手腕上的鲜血染红了白衬衫。但当他靠近时,"白黎"突然抬起头——那是他自己的脸。 祁煜惊醒了,冷汗浸透背心。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轻轻走动。他看了看闹钟,凌晨三点十五分。 "白黎?"他推开卧室门,走廊一片漆黑。 厨房里有微弱的光亮。祁煜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看见白黎背对着他站在料理台前,正在...切什么东西。刀锋与砧板碰撞发出规律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刺耳。 "这么晚在干什么?" 白黎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转过身,手里捧着一盘水果:"突然想吃沙拉。"他的笑容毫无破绽,"吵醒哥哥了?" 祁煜看向砧板——上面确实只有一些切好的苹果和梨,刀刃上沾着透明的果汁。但空气中似乎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让他想起手术室里的味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以后晚上别用刀,危险。" 白黎乖巧地点头,递过一块苹果:"尝尝?很甜。" 祁煜接过水果,指尖碰到白黎的手掌,冰凉得不似活人。他忽然注意到垃圾桶里有一团带血的纸巾。 "你手怎么了?" 白黎缩了缩手指:"切水果不小心划到了,小伤口。" 祁煜拉过他的手,在食指指腹上发现一道新鲜的切口,边缘整齐得像是用尺子比着划的。这种精准度,作为一个医学院学生太容易做到了。 "为什么?"祁煜声音发颤。 "只是想...感觉点什么。"白黎轻声说,眼睛在厨房小灯的照射下呈现出琥珀色,"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幽灵,只有痛的时候才确定自己还活着。" 祁煜胸口一阵刺痛。他拿来医药箱,默默为白黎消毒包扎。这个场景太过熟悉,仿佛他们被困在某个诡异的循环里,永远重复着伤害与修复的过程。 "睡吧。"最后他说,"明天我还有早班。" 白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哥哥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他的指甲陷入祁煜的皮肤,"不管发生什么?" 祁煜没有回答。黑暗中,他感觉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收紧,像一条绕在脖子上的丝线,温柔而致命。 --- 十月初,城大医学院举办了一场学术交流会,祁煜作为特邀嘉宾出席。他正在和几位教授寒暄,突然在会场边缘看到了白黎——以及那个叫陈萱的女生。女孩长相清秀,戴着一副圆框眼镜,正热情地对白黎说着什么。而白黎虽然面带微笑,眼神却冷得像冰。 "那就是你弟弟?"徐教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天赋异禀的孩子,就是有点...不合群。" 祁煜正想回应,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祁煜?真的是你!" 他转身,血液瞬间凝固。苏婉站在几步之外,一袭墨绿色连衣裙,头发比记忆中长了许多,正对他微笑。五年了,他前女友的样子几乎没变,依然明媚得像四月的阳光。 "苏婉?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上周。"苏婉走近,香水味淡雅清新,"我现在在梅奥诊所工作,这次回来是参加这个会议。"她看了看祁煜手上的婚戒,"你...结婚了?" 祁煜下意识遮住戒指——那其实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他一直戴着:"不,这是..." "哥哥。"白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手臂亲昵地搭上他的肩膀,"这位是?" 祁煜做了介绍,白黎对苏婉露出一个标准的社交微笑,但搂着祁煜的手却暗中收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原来你就是白黎。"苏婉友善地伸出手,"祁煜以前经常提起你。" 白黎没有握她的手:"是吗?他都说什么了?" 气氛一时尴尬。祁煜急忙打圆场:"苏婉是神经科学专家,你们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 "真巧。"白黎微笑,"我正在研究边缘型人格障碍的神经机制,特别是那些有暴力倾向的病例。" 苏婉的表情僵了一下。交流会接下来的时间,祁煜如坐针毡。白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每次苏婉想和祁煜单独说话,他就会以各种理由打断。更糟的是,祁煜注意到陈萱一直在远处观察他们,眼神闪烁不定。 回家路上,白黎异常沉默。直到进了电梯,他突然说:"她配不上你。" "谁?" "苏婉。"白黎盯着电梯按钮,"她看你的眼神像在看一件收藏品。" 祁煜叹了口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是吗?"白黎轻笑一声,"那为什么她还戴着你们的情侣手链?" 祁煜心头一震。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白黎却一眼看穿。这种观察力放在平时会让他惊叹,此刻却只感到一阵寒意。 当晚,祁煜接到苏婉的电话,说想约他明天喝咖啡,有些"学术问题"要请教。挂断后,他发现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传出键盘敲击声。 推开门,白黎正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苏婉的社交媒体页面?祁煜还没看清,白黎就迅速切换了窗口。 "在写论文。"他若无其事地说。 祁煜走近,发现电脑旁边放着一个U盘,上面贴着标签:"W.S. Project"。W.S.——难道是"Wan Su"的缩写? "这是什么?"他拿起U盘。 白黎的表情瞬间变了:"课程资料。"他想抢回U盘,但祁煜已经插进了电脑。 里面是一个结构复杂的文件夹系统,最上层标注着"SW",点开后是几十个子文件夹:行程、社交圈、医疗记录、弱点分析...祁煜点开"弱点分析",里面赫然是苏婉的各种信息:她对花生过敏、害怕蜘蛛、有轻微幽闭恐惧症... "解释一下。"祁煜声音发抖。 白黎的呼吸变得急促:"我只是...好奇。" "好奇到要研究她的过敏史?"祁煜继续翻看,在一个加密文件夹里发现了更可怕的内容——苏婉家小区的监控截图,她常去咖啡馆的平面图,甚至还有她公寓的门锁型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是什么?监控计划?" 白黎突然抓住祁煜的手:"哥哥,你听我解释。"他的眼眶瞬间红了,"我只是...怕她伤害你。上次那个雨夜,就是她——" "够了!"祁煜甩开他,"五年前是我决定送你走的,跟苏婉没关系!"他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想干什么?跟踪她?恐吓她?" 白黎的眼泪无声滑落:"我只是想保护你..." 祁煜看着眼前这个哭得发抖的年轻人,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他应该愤怒,应该报警,至少应该勒令白黎接受心理治疗。但当他看到白黎手腕上那些淡化的疤痕,所有的"应该"都化作了无力感。 "删掉所有资料。"最后他说,"再有下次,我就——" "就怎样?"白黎抬起头,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再把我送走?"他突然笑了,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孩子般的笑容,"可是哥哥,这次我会跟着你。" 当晚,祁煜辗转难眠。凌晨两点,他起身去厨房倒水,经过白黎房间时听到里面传来低语。门没关严,他悄悄推开一条缝—— 白黎背对着门坐在床上,面前摊着那本《外科手术百年经典》。但奇怪的是,他正在用手术刀...裁书页?祁煜眯起眼睛,看清了白黎实际在做的事:他将书中某些页面小心翼翼地割下来,贴到一个黑色笔记本上,旁边还附有手写的注释。 最令人不安的是,墙上贴满了照片——全是祁煜。有些是他工作时被偷拍的,有些明显是从社交媒体打印的,甚至还有几张是他睡觉时的样子。照片之间用红线连接,旁边密密麻麻写着时间、地点和...情绪状态? 祁煜捂住嘴,悄悄退回走廊。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白黎的病远比想象中严重。这不是普通的依赖,而是某种系统性的、近乎病态的观察与控制。 回到卧室,他给苏婉发了条短信,婉拒了明天的咖啡约会。然后他打开通讯录,犹豫了很久,最终拨通了徐教授的电话——白黎曾经提过,徐教授是精神病学专家。 "关于我弟弟..."祁煜压低声音,"我想咨询一些问题。" 窗外,一片树叶轻轻拍打着玻璃,像是某种无声的警告。 喜欢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请大家收藏:()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笫104章 强迫症背后的伤痕 雨水敲打着工作室的铁皮屋顶,像一首不规则的打击乐。祁安的手指在黏土表面游走,感受着材质细微的温度变化。他已经工作了三小时,完全沉浸在触觉世界中,直到阿尔法用鼻子轻推他的小腿。 "怎么了?"祁安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倾听。 门铃声穿透雨声传来。祁安皱眉,用手帕擦掉手上的黏土。谁会在这个天气来访?陈姨今天请假回老家了,他本应享受难得的独处时光。 阿尔法引导他走到门口。祁安打开门,潮湿的空气夹杂着雨水迎面扑来,还有一丝熟悉的雪松香水味。 "宋总监?"祁安不确定地问。 "是我。"宋喻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雨水的凉意,"我可以进来吗?" 祁安侧身让开:"你没带伞?" "带了。风太大。"宋喻的脚步声比往常沉重,鞋子在地板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阿尔法凑近嗅了嗅,发出友好的呜咽声。 祁安从门边挂钩取下毛巾递过去:"擦一擦。你的西装肯定毁了。" "没关系。"宋喻接过毛巾,却没有立即擦拭,"我在附近开会,顺路来看看。" 祁安嘴角微微上扬:"连续第七天的''顺路''?" 自从画廊见面后,宋喻每天都会以各种理由出现在工作室,但从不提合作的事。他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偶尔询问创作理念,或者帮祁安递工具。这种不施加压力的陪伴让祁安逐渐放下了戒备。 "今天在做什么?"宋喻问,毛巾擦过头发的声音窸窣作响。 "新系列的草模。"祁安转身向工作区走去,不需要引导,他对工作室的每一寸都了如指掌,"尝试将建筑结构转化为纯触觉体验。" 宋喻跟在他身后,脚步在地板上留下明显的水痕。祁安能听到他轻微的皱眉声——这个完美主义者一定在为自己的失态懊恼。 "我可以看看吗?"宋喻问。 "你明知道我不介意别人''看''我的作品。"祁安指向工作台,"但今天你可以触摸。这是半干的黏土,能保持指纹痕迹。" 宋喻的手小心地触碰雕塑表面,祁安通过声音就能判断他的动作——食指先试探性接触,然后是整个手掌的覆盖。这种触摸方式带着建筑师特有的精确,像是在测量角度。 "这是...某种螺旋结构?"宋喻的声音透着惊讶。 "双螺旋。"祁安点头,"灵感来自DNA和巴别塔的融合。我想创造一种能同时表达生物本质和人类野心的触觉语言。" 宋喻的手指沿着螺旋纹路上升:"这个转角处理得很巧妙,几乎感觉不到接缝。" "几乎?"祁安挑眉,"那就是还不够好。" "不,我是说..."宋喻罕见地语塞,"从专业角度,这已经..."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屋顶传来不祥的噼啪声,紧接着是水流倾泻而下的声音。 "该死!"祁安迅速转身朝向声源,"西北角的排水管又堵了!" 雨水从天花板的一个角落喷涌而入,直接威胁到工作台旁的一排已完成的小型雕塑。祁安大步走去,却因为地面湿滑而踉跄了一下。 宋喻的反应比他更快。祁安听到西装外套被随意扔在地上的声音,然后是宋喻急促的脚步声。 "梯子在哪里?"宋喻问,声音异常坚决。 "储藏室,但..." 没等祁安说完,宋喻已经冲了出去。阿尔法紧张地跟在后面,爪子在地板上打滑。祁安摸索着找到备用的塑料布,试图覆盖那些容易被水损坏的作品。 宋喻扛着梯子回来,迅速架在漏水的正下方。祁安听到他爬梯子的声音,然后是徒手疏通排水管的摩擦声。 "有工具吗?扳手或者钳子?"宋喻问,声音因为用力而紧绷。 "右侧第二个抽屉。"祁安回答,同时将最后一件雕塑移到安全区域。他能听到水流变小了,但屋顶仍在漏水。 宋喻从梯子上跳下来——这对注重仪态的他来说极不寻常——快速找到工具又爬了上去。金属碰撞声和宋喻的喘息声混合在一起,持续了几分钟。 突然,一声巨响,随后是水流畅通的声音。屋顶的漏水停止了,只剩下零星滴水。 "暂时修好了。"宋喻从梯子上下来,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成就感,"但需要专业工人来彻底检查。" 祁安站在原地,水滴从他的发梢滑落。他能感觉到整个工作室一片狼藉——地板上的水洼,被淋湿的素描纸,四处散落的工具。对于一个盲人来说,这种混乱比常人感受到的要强烈十倍。 "你的作品没事。"宋喻说,仿佛读懂了祁安的心思,"我抢救了大部分。" 祁安摇头:"不是作品的问题。"他指向自己的耳朵,"我听到你的定制皮鞋泡在水里的声音。那双鞋至少值两万块吧?" 宋喻突然笑出声来,这是祁安第一次听到他真正的笑声,不是社交场合那种克制的轻笑,而是发自肺腑的愉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三万八。"宋喻说,踩着水走向祁安,"但值得。" 祁安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曾经因为香槟塔被毁而几乎失控的男人,现在却站在水里笑得像个孩子。他伸手想触碰周围的情况,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景象拦住了——宋喻握住了他的手腕。 "小心,地上有工具。"宋喻的手温暖而潮湿,带着劳作后的粗糙感,"我扶你去沙发那边。" 祁安任由宋喻引导,阿尔法跟在身后。他能感觉到宋喻全身湿透,衬衫贴在身上,呼吸仍未完全平静。这个形象与初见时那个一丝不苟的画廊总监判若两人。 "你需要换衣服。"祁安说,当他们到达沙发区时,"后面有间休息室,柜子里应该有..." "先处理这里。"宋喻松开祁安的手,祁安听到他跪在地上的声音,"水不尽快清理会渗入地板。" 接下来的半小时,祁安坐在沙发上,听着宋喻以一种近乎强迫症的效率清理工作室。拧干抹布的声音,水桶移动的声音,工具归位的声音——每一个动作都精确而有条理,却又透露出一种祁安从未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的...放松? "你经常这样吗?"祁安最终打破沉默。 "哪样?" "亲自动手修理东西。"祁安指向屋顶,"大多数画廊总监会叫工人来处理。" 宋喻停下手中的动作:"我父亲认为一个真正的绅士应该了解自己财产的每一个细节。从十岁起,我就被要求参与家里每项维修工作。" 祁安挑眉:"听起来不像宋国廷先生的作风。媒体总是把他描述为''从不弄脏手指的收藏家''。" "公众形象和私人教育是两回事。"宋喻的声音突然变得谨慎,祁安敏锐地察觉到话题触到了某个禁区。 雨继续下着,但已经变成了温和的背景音。祁安起身,准确地走向工作室角落的小冰箱。 "我这里只有啤酒。"他拿出两罐,"不介意的话?" "我以为你不喝酒。" "我不喝香槟。"祁安纠正道,"那是给眼睛享用的。啤酒才是给手的慰藉。" 宋喻接过啤酒,罐身冰凉的水珠滴在他的裤子上——那条已经湿透的、价值不菲的西裤。他拉开拉环的声音在安静的工作室里格外清脆。 祁安也打开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精温暖了他的喉咙,也缓解了某种莫名的紧张感。 "所以,"祁安转向宋喻的方向,"这七天你每天都来,却从不提合作的事。今天又救了我的工作室。你到底想要什么,宋喻?" 宋喻沉默了片刻,啤酒罐在他手中轻微变形:"我想看你创作。" "就这样?" "就这样。"宋喻的声音变得坚定,"你的手法...很特别。不是学院派的路子,却有惊人的精确度。我想了解这种精确从何而来。" 祁安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啤酒罐:"失明后,我的触觉神经似乎重新分配了资源。我能感觉到0.1毫米的差异,温度变化0.5度,材质密度的细微差别...就像我的手指变成了高精度扫描仪。" "这不只是敏感度的问题。"宋喻向前倾身,"你的作品里有种独特的空间感,即使看不见,你塑造的负空间却比大多数视觉艺术家更精确。" 祁安的表情变得复杂:"因为我曾经看过。我知道空间应该是什么样子,只是现在用不同的方式去测量它。" "就像莫奈在失明后画的睡莲,"宋喻突然说,"色彩不是来自眼前,而是来自记忆和感知。" 祁安惊讶地放下啤酒:"你知道莫奈晚年的事?" "我是画廊总监,不是商人。"宋喻的声音带着一丝祁安从未听过的热情,"我学艺术史出身,只是因为家族生意才进入商业领域。" 雨声渐小,黄昏的光线透过窗户,在潮湿的工作室里投下斑驳的影子。祁安转向窗户的方向,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光线在脸上的温度变化。 "你知道吗,"祁安缓缓说道,"失明后,我一度想放弃艺术。没有视觉反馈,我甚至无法判断自己创作的是什么。直到有一天,我闭着眼睛触摸祖父的一件雕塑,突然意识到——我''看到''的比睁眼时更多。" 宋喻的呼吸变得轻微,仿佛害怕打断这一刻的魔力。 "那件雕塑表面有细微的裂纹,"祁安继续道,"我通过指尖感受到了艺术家当时的犹豫和不安,那是眼睛永远无法察觉的情感痕迹。那一刻我明白了,艺术不是关于外表,而是关于真实。" "所以对你来说,完美不是无瑕,而是真实?"宋喻问。 "完美是真实的无瑕表达。"祁安纠正道,"你的香槟塔很完美,但不够真实——没有人会在日常生活中那样摆放酒杯。我的作品可能不够规整,但每个凹凸都是诚实的。" 宋喻沉默了很久。祁安能听到他手指轻轻敲击啤酒罐的声音,一种思考时的习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想尝试一件事。"宋喻突然说。 "什么?" "闭上眼睛工作。"宋喻的声音带着决心,"我想体验你的创作过程。" 祁安笑了:"你确定?你那着名的洁癖可受不了黏土在指甲缝里的感觉。" "我们可以从小块黏土开始。"宋喻已经站起身,祁安听到他走向工作台的脚步声,"如果你愿意指导的话。" 祁安犹豫了片刻,最终放下啤酒,准确无误地走向宋喻所在的位置。阿尔法好奇地跟在他们身后。 "好吧。"祁安从材料架上取下一块新的黏土,分成两半,将其中一块递给宋喻,"先别闭眼。跟着我的动作做。" 宋喻接过黏土,手指因为期待而微微颤抖。祁安的手开始揉捏黏土,动作流畅而有力。宋喻模仿着他的动作,但明显更加僵硬。 "太紧张了。"祁安摇头,"黏土能感受到你的情绪。放松,让它引导你。" 宋喻深吸一口气,尝试放松手指。祁安的手继续动作,开始塑造一个简单的螺旋形状。宋喻跟随他的引导,两人的手偶尔碰触,黏土成为他们之间无声的语言。 "现在,"祁安轻声说,"闭上眼睛。" 宋喻犹豫了一瞬,然后照做了。黑暗瞬间笼罩了他,世界只剩下手中的黏土和祁安偶尔的指导声。奇怪的是,失去视觉后,触觉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感受到黏土最微妙的纹理变化,祁安手指的每一次触碰都像电流般清晰。 "怎么样?"祁安问,声音近在咫尺。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宋喻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困惑,"这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祁安轻笑:"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宋喻继续闭眼塑造黏土,逐渐找到一种奇异的节奏感。没有视觉干扰,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触觉上,创造出一种纯粹的形式。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终于睁开眼睛时,惊讶地发现自己塑造出了一个与祁安作品惊人相似的小螺旋。 "这...不可能。"宋喻盯着自己的作品。 "为什么不可能?"祁安反问,"你一直有这种能力,只是视觉让你过度依赖眼睛。" 宋喻看向祁安,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祁安的眼睛在黄昏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琥珀色的透明感,若不是知道实情,很难相信它们看不见。 "关于合作,"祁安突然说,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有个条件。" 宋喻的心跳加速:"什么条件?" "我需要完全的艺术自由。"祁安转向工作台,手指轻抚那件被雨水溅湿的大型雕塑,"不设主题,不设期限,不设规模。你只负责告诉我哪些作品足够好,值得展出。" 宋喻放下黏土,用湿巾仔细擦拭手指——那个一丝不苟的画廊总监又回来了,但已经有了微妙的不同。 "成交。"宋喻说,"但我也有个条件。" 祁安挑眉:"什么?" "让我定期来工作室。"宋喻的声音恢复了商业化的冷静,但眼神却异常热烈,"作为艺术顾问,我需要了解创作全过程。" 祁安思考了片刻,突然伸手准确地拍在宋喻肩上——这个动作让两人都吃了一惊。 "成交。"祁安说,嘴角扬起一个真诚的微笑,"但下次记得带换洗衣服,宋总监。我的地板受不了更多三万八的皮鞋了。" 雨停了,工作室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金属气味。两个男人站在未完成的作品之间,各自带着不同形式的盲视,却比任何时候都看得更清楚。 喜欢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请大家收藏:()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3章 空禅 厮杀声从山庄前院传来,伴随着兵刃相接的脆响。萧景琰贴在门边,透过缝隙看到几个黑衣人正在与聋哑仆从缠斗。那些平日沉默的仆人此刻竟展现出惊人的武艺,但寡不敌众,已有两人倒在血泊中。 "二皇子的人..."明尘撑起身子,脸色比纸还白,"他们找到这里了。" 萧景琰转向明尘:"山庄有密道吗?" 明尘摇头:"有...但来不及了。"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殿下...趁乱走吧。东侧围墙有处暗门...通向山林。" 萧景琰盯着明尘看了两秒,突然弯腰将他背起。 "你干什么?"明尘挣扎,"放下我...你会被发现的..." "闭嘴。"萧景琰收紧手臂,"指路。" 明尘的身体轻得惊人,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萧景琰按照他的指引,穿过一条隐蔽走廊,来到厨房后的储藏室。移开几个麻袋,露出一扇低矮的木门。 "出去...直走三十步...右转..."明尘的声音越来越弱,"有棵老槐树...树下埋了应急的银两..." 萧景琰推开门,冷风夹着雨丝扑面而来。夜色如墨,正好掩护他们的行踪。他数着步子前行,明尘在他背上无声无息,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老槐树如约出现。萧景琰放下明尘,用随手拿的菜刀挖出一个小包袱,里面果然有些散碎银子和一张简易地图。 "你早准备好了。"萧景琰冷笑,"随时准备送我走?" 明尘靠在树干上,雨水顺着他的白发滴落:"只是...以防万一..." 远处山庄已燃起熊熊大火,将半边天空映得通红。萧景琰望着那片火光,突然意识到——他自由了。没有锁链,没有囚禁,他可以立刻回到京城,召集旧部,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殿下...快走吧。"明尘艰难地喘息,"他们很快...会搜山..." 萧景琰低头看他。雨中,明尘的脸色惨白如鬼,唯有嘴角那抹血迹红得刺目。这个囚禁他的人,也是多年来暗中保护他的人;这个疯狂的佛子,也是雪中送炭的小乞丐。 "一起走。"萧景琰再次弯腰。 明尘却推开他的手:"我...走不动了...会拖累你..." "少废话!" "殿下..."明尘突然抓住他的衣襟,力道大得惊人,"记住...回宫后...不要吃御膳房李公公经手的任何食物...不要用熏香...尤其...是茉莉香..." 萧景琰僵住了:"李公公?他是下毒的人?" 明尘点头,又吐出一口血:"还有...二皇子书房...暗格里有本蓝皮账册...能证明他...勾结北境..."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呼喊声。火把的光亮正朝这边移动。 "走!"明尘厉声道,这是萧景琰第一次听他如此激动,"你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吗?" 萧景琰咬牙,将地图和银两塞入怀中。临走前,他一把扯下明尘腰间的小皮囊——里面装着红色药丸和那把铜钥匙。 "撑住,等我回来。"他最后看了明尘一眼,"这是太子的命令。" 明尘笑了,在雨中显得格外虚幻:"遵命...殿下..." 萧景琰转身没入黑暗。雨越下越大,很快冲散了他的足迹。他不敢回头,生怕看到明尘被黑衣人抓住的场景,更怕看到明尘那双眼睛里的...解脱。 —— 七日后,萧景琰站在东宫大殿,看着跪了满地的旧部。凭借明尘提供的线索,他找到了那本蓝皮账册,里面详细记录了二皇子萧景恒与北境往来的密信和贿赂清单。铁证如山,加上暗卫的支持,萧景琰不仅洗清了谋逆罪名,还让萧景恒锒铛入狱。 "殿下,二皇子一党已全部收监。"赵风单膝跪地,"陛下口谕,恢复您监国之权。" 萧景琰面无表情地点头。重回东宫这几日,他夜不能寐,一闭眼就看到明尘在雨中惨白的脸。那把铜钥匙就挂在他颈间,贴着皮肤,时刻提醒着他山庄里发生的一切。 "备马。"他突然道,"去相国寺。" 赵风愕然:"现在?天都快黑了..." "现在!" —— 相国寺笼罩在暮色中,钟声悠远。萧景琰带着一队侍卫径直闯入,惊得众僧纷纷避让。 "明尘在哪?"他抓住一个小沙弥厉声问。 小沙弥吓得结结巴巴:"佛子...佛子半月前就离寺了...再没回来..." 萧景琰甩开他,大步走向明尘的禅院。推开门,里面一尘不染,却空无一人。床榻整齐,经卷井然,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搜!"萧景琰命令道,"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侍卫们翻箱倒柜,最终在枕下发现一封信和一枚玉佩——正是萧景琰当初赠予明尘的那枚龙纹玉佩。 信封上写着「太子殿下亲启」。萧景琰挥手屏退左右,独自坐在窗前拆信。明尘的字迹清峻如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殿下见此信时,贫僧已离寺云游。山庄一别,料殿下已重获太子之位,可喜可贺。 殿下体内积毒已清七八,余毒当以九转还魂丹徐徐化解。药方藏于《金刚经》扉页内,殿下可命可信御医照方配药。切记避忌李公公经手之物,此人乃二皇子心腹,专司下毒。 贫僧旧疾复发,时日无多,不愿污了殿下眼目,故择远行。殿下所赠玉佩,今璧还,望勿相念。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明尘绝笔。」 信纸在萧景琰手中微微颤抖。他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每个字都烙在脑海里。最后,他猛地站起,将整张桌子掀翻。 "找!"他冲门外吼道,"就算翻遍整个大周,也要把明尘给我找回来!" 侍卫们慌忙应是。萧景琰站在空荡荡的禅房里,手中紧握着那枚玉佩。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剜着他的心。"时日无多"、"远行"、"绝笔"...明尘这是什么意思?他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等死吗? 萧景琰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向书架。那本《金刚经》就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翻开扉页,果然夹着一张药方。药方背面还有几行小字: 「又及:殿下七岁那年冬,所遇小乞丐实为罪臣之后,名唤玉麟。因家族谋逆被诛,流落街头。蒙殿下赠玉佩,活命之恩,没齿难忘。后玉麟潜入宫中欲报恩,恰逢玉麟殿大火,为救殿下之母而重伤,侥幸生还,容貌尽毁,发色俱白。此身早该死于火场,苟活至今,皆为报恩。今恩已报,尘缘当断。」 萧景琰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三年前那场震惊朝野的玉麟殿大火,母后为救他而葬身火海。当时确实有个白发少年从火中拖出了他,但那少年随即昏迷,被御医判定无救,丢去了乱葬岗... 原来那就是明尘。不,是玉麟。 "你没死...你活下来了..."萧景琰喃喃自语,"还为我做了这么多..." 他突然明白明尘手腕上的烙印从何而来——那是皇室处置重犯的标记。也明白明尘为何对他如此执着——从七岁那年的半块饼,到玉麟殿大火的救命之恩,再到多年来的暗中保护,他们之间的羁绊远比想象中深厚。 "你以为这样就能一走了之?"萧景琰将信纸揉成一团又小心展开,"休想!" 他大步走出禅房,对等候的赵风下令:"传令各州县,张贴告示,寻找一位白发僧人。再派密探去各大药行,查访购买百年血参的客人。" "殿下,这..."赵风面露难色,"如此兴师动众,恐怕陛下..." "就说本宫在寻访名医。"萧景琰冷声道,"谁敢多嘴,拔了舌头!" 回到东宫,萧景琰彻夜未眠。他命人取来玉麟殿大火的卷宗,细细研读。当年那场火灾被定为意外,但卷宗中疑点重重——为何偏偏在他和母后独处时起火?为何救火的水龙全部故障?为何事后调查草草了事? "萧景恒..."萧景琰攥紧拳头,"若此事与你有关,我定将你千刀万剐!"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明尘。萧景琰抚摸颈间的铜钥匙,想起明尘咳血的画面,心如刀绞。那个傻子,明明病得那么重,却还想着为他解毒,为他收集二皇子的罪证... "玉麟..."萧景琰轻唤这个陌生的名字,"你最好活着...否则..." 否则怎样?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晓得若明尘真的死了,这东宫、这太子之位、这万里江山,都将失去意义。 天蒙蒙亮时,萧景琰穿戴整齐,来到御药局。他拿出明尘留下的药方,命令最信任的老御医配药。 "九转还魂丹?"老御医惊诧道,"这可是传说中的奇药,所需药材极为珍贵..." "不惜一切代价。"萧景琰打断他,"尤其是百年血参,务必找到。" 老御医仔细查看药方,突然皱眉:"殿下,这药方上怎么还标注了试药记录?''试药第七日,呕血三升''...这..." 萧景琰胸口一阵刺痛:"只管配药。今日起,本宫每日都要听你汇报进展。" 离开御药局,萧景琰来到天牢。萧景恒被关在最深处的牢房,早已不复往日风采。 "皇兄是来看我笑话的?"萧景恒冷笑。 萧景琰直接了当:"十三年前玉麟殿大火,是不是你做的?" 萧景恒脸色微变:"我不知道皇兄在说什么。" "你会知道的。"萧景琰凑近,声音冷得像冰,"等本宫查清真相,会让你尝遍天下酷刑。" 离开天牢,萧景琰站在高高的宫墙上,眺望远方。大周疆域辽阔,明尘会在哪个角落?是死是活? "你囚禁我半月,我便用余生囚禁你。"萧景琰轻声道,"很公平,不是吗?" 风吹散了他的话语,但颈间的铜钥匙贴着皮肤,冰凉如初。 --- 喜欢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请大家收藏:()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8章 破碎的信任 "什么实验?" 艾瑞尔的声音在医疗室内回荡,尖锐得不像他自己。窗外的维度风暴肆虐,紫色闪电不时照亮塞缪尔僵硬的面容。恶魔领主——不,前恶魔领主——站在那里,双手握拳,异色双瞳闪烁着艾瑞尔从未见过的情绪:恐惧。 "不是现在。"塞缪尔转身就要去追莉亚,"我们得先——" 艾瑞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银灰能量不自觉地涌动,在接触点迸出火花:"现在就说!什么实验?你和拉斐尔对那个女孩做了什么?" 塞缪尔的皮肤在艾瑞尔手下发烫——恶魔体温升高的标志。两人对峙了几秒,最终塞缪尔挣脱开来,声音低沉:"五百年前...那时我还在第七地狱当领主。拉斐尔找到我,提出一个...合作。" 窗外的风暴突然加强,冰雹砸在城堡防护罩上发出爆裂声。艾瑞尔感到一阵寒意穿透脊椎。五百年前?那时他还在天堂当医疗天使,拉斐尔是他最尊敬的导师。 "什么合作?"他强迫自己问。 塞缪尔走向破碎的窗户,背对艾瑞尔:"跨维度混血实验。拉斐尔的理论是...如果天使与恶魔的能量能在特定条件下融合,可能创造出超越两者的新物种。" 艾瑞尔想起莉亚那双异色眼睛——一只天使的金瞳,一只恶魔的竖眸。完美的混合体。 "你们成功了。"他声音干涩。 "不。"塞缪尔猛地转身,"我们失败了九十九次。第一百个胚胎...就是她。但实验基地遭到袭击,所有样本都被毁...或者说,我们以为都被毁了。" 艾瑞尔的大脑飞速运转,拼凑着时间线。五百年前,正是天堂与地狱关系最紧张的时期,大战一触即发。而他的导师,那个总是温和微笑的拉斐尔,竟然在秘密进行这种禁忌实验?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艾瑞尔逼近塞缪尔,"如果天堂发现拉斐尔与地狱领主合作进行非法实验——" "这正是实验终止的原因。"塞缪尔苦笑,"乌列尔发现了蛛丝马迹,准备上报议会。拉斐尔不得不...处理掉证据。" "处理?"艾瑞尔的声音提高了,"你是说屠杀那些实验体?" 塞缪尔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足够响亮。艾瑞尔感到一阵恶心,不仅仅是针对拉斐尔,还有站在他面前的这个恶魔——他的伴侣,他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人。 "你参与了屠杀。"这不是疑问。 塞缪尔的异色双瞳闪过一丝痛苦:"我试图救出几个...但太迟了。我以为所有胚胎都被销毁了。直到三年前,中立区建立后,我才听说人间出现了一个天使与恶魔的混血女孩..." "而你从没告诉我。"艾瑞尔的声音现在冷得像深渊冰层,"三年,塞缪尔。我们在一起三年,你从没提起过你曾经——" 警报再次尖啸,打断了他的话。城堡AI的机械女声回荡在房间:"警告!东侧屏障受损!入侵者突破第三防线!" 塞缪尔立刻转向监控光幕,艾瑞尔却站在原地,盯着伴侣的背影。三年来建立的信任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而且比他想象的更深。但眼下,莉亚的安危更重要。 "分头行动。"艾瑞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去天堂调查拉斐尔,你追踪莉亚。" 塞缪尔猛地转身:"太危险了!如果拉斐尔真的有分离器——" "那我们就更需要情报。"艾瑞尔展开翅膀,"24小时后在人间芝加哥的安全屋会合。如果任何一方没出现..." "我会找到你。"塞缪尔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坚定,"无论你在哪一层地狱。" 两人对视一秒,然后各自冲向不同的方向。艾瑞尔飞向天堂传送门,胸口沉甸甸的,不仅因为即将面对曾经的导师,更因为塞缪尔隐瞒的秘密。他们之间还有多少未说出口的真相? --- 天堂的光辉曾经让艾瑞尔感到温暖,现在却像千万根针刺在皮肤上。他伪装成普通医疗天使,混入前往中央圣殿的朝圣队伍。银灰色的翅膀被幻术掩盖成纯白,但每一次振动都带来不适——灵魂共鸣后,他再也无法完全适应纯粹的天堂能量了。 圣殿广场挤满了来自各阶层的天使。艾瑞尔低头穿过人群,避免与任何熟人对视。他的目标是圣殿后方的医疗档案馆——如果拉斐尔真的在进行禁忌实验,那里会有记录。 "听说第七圣歌队又有三名天使失踪。"前面两个低阶天使的对话飘进他耳朵。 "净化派说是必要的牺牲...为了最终净化。" 艾瑞尔放慢脚步。净化派已经如此公开活动了?米迦勒知道吗? 档案馆的大门被两名全副武装的守护天使把守着。艾瑞尔躲在立柱后观察,思考对策。硬闯太冒险,幻术可能被高阶守护者识破... "艾瑞尔大人?" 一个细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艾瑞尔转身,看到一个瘦小的记录天使躲在阴影处。她有着淡紫色的眼睛和卷曲的短发,胸前的名牌写着"塔莉亚-第三档案室"。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不——" "请跟我来。"塔莉亚打断他的否认,声音低但急促,"我知道您为什么来这里。我可以帮忙。" 艾瑞尔犹豫了一秒,但某种直觉让他点了点头。塔莉亚领着他穿过一系列隐蔽通道,最终来到一个小型侧厅。这里堆满了古老的卷轴和发光的记忆水晶。 "我是混血同情者。"塔莉亚关上门,立刻说道,"中三界有很多我们这样的人,秘密帮助混血生物。" 艾瑞尔惊讶地看着这个勇敢的低阶天使:"你知道风险吗?" 塔莉亚的紫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姐姐爱上了一个人类。如果净化派掌权,她会被处决。"她走向一个隐藏的柜子,"您需要拉斐尔大人的实验记录,对吗?" 艾瑞尔心跳加速:"你怎么知道?" "因为莉亚来过这里。"塔莉亚取出一块黑色水晶,"一周前,她偷偷潜入天堂寻找父母的信息。我帮助了她。" 艾瑞尔接过水晶,输入一丝银灰能量激活它。光幕展开,显示出一系列令人不安的图像:实验室、培养舱、数百个漂浮的胚胎...以及详细的实验日志。 "造物计划..."艾瑞尔喃喃读出标题,"目标:创造完美混血体,能够同时运用天堂与地狱能量..." 日志详细记录了拉斐尔如何与"第七地狱的合作者"——毫无疑问是塞缪尔——共同进行跨维度基因实验。最初九十九个胚胎都因能量冲突而自我毁灭,直到第一百号样本展现出惊人的稳定性。 "实验体100号显示前所未有的兼容性..."艾瑞尔读出声,"初步分析表明其核心能量结构呈现三重螺旋,而非标准双螺旋...这意味着什么?" 塔莉亚紧张地瞥了眼门口:"第三股能量来自人类。莉亚不是在实验室诞生的,她是被''植入''人类女性体内完成发育的。" 艾瑞尔震惊地抬头:"什么?" "拉斐尔认为只有人类子宫能够平衡天使与恶魔能量的冲突。"塔莉亚解释道,"但载体女性在分娩后不久就死了...据说是能量反噬。" 艾瑞尔继续浏览记录,胃部越来越沉。实验后期,拉斐尔发现100号样本不仅能够兼容两种能量,还能产生一种全新的能量形式——正是灵魂共鸣的基础。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拉斐尔要抓她..."艾瑞尔恍然大悟,"莉亚体内有自然形成的灵魂共鸣机制!" 塔莉亚点头:"但不止如此。三天前,莉亚回来找我,说她开始记起一些...奇怪的事。关于一个银色装置,和许多天使恶魔被困在里面。" 分离器。艾瑞尔的心沉了下去。拉斐尔一定是用某种方式激活了莉亚的潜在记忆——那些属于胚胎时期的记忆。 "她还说了什么?" 塔莉亚刚要回答,门外的警报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通过传声系统回荡在整个圣殿:"所有天使立即前往中央广场!净化仪式即将开始!重复,立即前往中央广场!" "不好!"塔莉亚脸色煞白,"他们找到更多混血了!" 艾瑞尔迅速藏好水晶:"带我去广场,但保持距离。如果情况危险,你先跑。" 他们混入涌向广场的天使群中。中央喷泉周围已经聚集了上千名天使,而喷泉上方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银色装置——正是光幕上显示的分离器。装置周围漂浮着十几个身影,有天使、恶魔,还有几个明显是混血的生物。他们被某种能量场束缚着,痛苦地挣扎。 拉斐尔站在高台上,金色的长发在圣光中闪耀,面容慈爱如初,但眼神冰冷如机器。 "亲爱的兄弟姐妹们,"他的声音传遍广场,"今天我们见证神圣净化的开始!这些堕落者玷污了造物主的恩赐,将纯净的能量与肮脏的黑暗混合!"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赞同的呼声。艾瑞尔震惊地发现,许多天使眼中闪烁着不自然的红光——就像当年被该隐控制的加百列。 "但仁慈的主给了我们救赎的机会。"拉斐尔展开六翼,"通过分离技术,我们可以将这些扭曲的能量回归本源!" 他挥手示意,银色装置开始旋转,发出刺眼的光芒。被困在其中的生物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的身体开始分离——天使部分被硬生生从恶魔部分扯开,混血则被撕成两股能量流。 艾瑞尔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展开翅膀准备冲上去,却被塔莉亚死死拉住。 "等等!"她急切地指向装置底部,"看那里!" 一个娇小的身影被两名守卫押送到装置下方——莉亚!她的异色双瞳因恐惧而扩大,但嘴角却带着奇怪的决心。 "奇怪..."塔莉亚低语,"她看起来像是...自愿的?" 拉斐尔降落到莉亚面前,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就像艾瑞尔记忆中导师对自己那样。 "100号,你终于回家了。"拉斐尔的声音充满虚假的慈爱,"你将成为新世界的钥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莉亚抬起头,声音清晰而冷静:"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拉斐尔。你想用我的能量启动全球分离场,把所有混血生物都强行分离。" 广场上一片哗然。拉斐尔的笑容僵了一秒,但很快恢复:"聪明的孩子。是的,你的独特能量结构正是关键。但别担心,你不会死...只是成为更伟大存在的一部分。" "我知道。"莉亚突然笑了,那笑容让艾瑞尔脊背发凉——太像塞缪尔算计时的表情了,"但你知道我最近觉醒了什么能力吗,''父亲''?" 拉斐尔皱眉:"什么?" 莉亚的双眼突然亮起耀眼光芒,一金一红,如同微型太阳:"记忆操控。" 她猛地抓住拉斐尔的手腕。大天使发出一声不似天使的尖叫,试图挣脱,但已经太迟了。一道银灰色的能量波从莉亚体内爆发,席卷整个广场。 艾瑞尔本能地张开防护罩保护塔莉亚。当能量波扫过时,他感到一阵奇异的温暖,像是被某种既陌生又熟悉的力量触碰了心灵。 能量波过后,广场陷入诡异的寂静。天使们茫然四顾,仿佛刚从梦中醒来。拉斐尔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呻吟。最惊人的是,银色分离器停止了运转,被困的生物纷纷坠落。 莉亚站在高台中央,脸色苍白但 triumphant。她的目光扫过人群,突然与艾瑞尔对视。即使隔着这么远,艾瑞尔也能感觉到她认出了自己。 "找到塞缪尔。"她的声音直接传入艾瑞尔脑海,是纯粹的心灵感应,"告诉他实验代号是''灰烬重生''。他会明白的。" 然后,就在所有天使的注视下,莉亚的身体化为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广场陷入混乱。拉斐尔被医疗天使团团围住,他似乎失去了记忆,不停地问"我在哪"。其他天使则争相救助那些从分离器掉落的受害者。 塔莉亚拽了拽艾瑞尔的袖子:"我们得走了!趁乱离开!" 艾瑞尔最后看了一眼混乱的广场,跟着塔莉亚溜出圣殿。莉亚的信息在他脑海中回荡:灰烬重生?这是什么意思?塞缪尔又在哪里? 更重要的是,他该如何面对一个隐瞒了如此重大秘密的伴侣? --- 芝加哥安全屋的时钟指向凌晨3:17。艾瑞尔坐在窗边,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约定的24小时已经过去,塞缪尔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消息。 他尝试了所有联系方式,甚至动用了他们之间的灵魂链接,但只感受到一片模糊的波动,像是塞缪尔刻意屏蔽了他。 灰烬重生...塔莉亚帮他查过这个代号,但天堂记录中没有任何相关条目。唯一的线索是莉亚消失前提到的"记忆操控"能力——她似乎不仅清除了拉斐尔的记忆,还植入了什么。 桌上的通讯水晶突然亮起。艾瑞尔立刻激活它,但出现的不是塞缪尔,而是一个陌生的恶魔面孔。 "艾瑞尔大人?"恶魔的声音带着急迫,"我是格里姆,塞缪尔大人的前副官。他让我联系您——情况有变。" 艾瑞尔的心跳加速:"他在哪?" "暂时安全,但不能来见您。"格里姆的影像不时闪烁,似乎通讯被干扰,"他让我转告:''灰烬重生是拉斐尔的终极计划,目的是重启三界。莉亚是关键,但她现在被净化派另一派系抓走了。''" "另一派系?"艾瑞尔皱眉,"除了拉斐尔还有谁?" 格里姆的影像扭曲了一下:"巴尔大人...和其他几位领主。他们认为混血能量可以用来制造超级武器,而不是分离。"恶魔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塞缪尔大人已经潜入他们的据点。他让我给您这个坐标,但警告说非常危险。" 一串数字传入水晶。艾瑞尔立刻认出那是人间与地狱边境的一个隐秘地点,曾经是该隐的藏身处。 "他打算单独行动?"艾瑞尔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格里姆苦笑:"他说...您可能不想再见到他了。关于实验的事..." 通讯突然中断,水晶恢复暗淡。艾瑞尔握紧拳头,胸口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愤怒、担忧、背叛感...但比这些都强烈的,是一种坚定的决心。 他迅速收拾必要的装备,包括那把曾经刺穿两人心脏的银灰匕首。无论塞缪尔隐瞒了什么,无论他们之间有多少未说出口的真相,有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他们是彼此的归宿。 当艾瑞尔踏入传送阵时,窗外的雨停了。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他银灰色的翅膀上,投下奇异的光影。他深吸一口气,启动了传送。 无论前方有什么在等待,他都将面对——与塞缪尔一起,或者强行拖着他一起。 --- 喜欢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请大家收藏:()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