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个疯子》 第794章 “人”多嘴杂 正当我绞尽脑汁、琢磨如何搪塞“吉迪姆”的时候,【黑境】的一句话,巧妙的替我回避了那个问题。 虽然它没有正面回答,但通过“我曾多次阻止了‘逃亡计划’”这件事,就能从侧面证明“逃亡计划”确实存在、进而证明杨佩宁没有撒谎。 当然,这在逻辑上属于诡辩,不过现在已经没人在意这个了,因为【黑境】在说出“阻止者”的时候,专门用了“真正的你”这四个字。 如果换成平常的场景,这可能会被理解为一种“身份质疑”。 比如像之前的我和刘祈那样、共同使用“十一号”的身份在外面活动,所以便会出现“一真一假”,在提及某件事情的时候、才会有“真正的你”这种专门指向。 但现在这里没有刘祈,也就不存在这种意义上的“一真一假”,所以【黑境】此刻想表达的,应该是作为“第四生命形式”的我。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棘手了,因为在这个情况里面,总共隐藏着两条逻辑—— 首先自然是“逃亡计划”的确认,毕竟没有“逃亡计划”、“我”就没什么可阻止的,更何况“我”还阻止了不止一次。 其次,便是“我”阻止“逃亡计划”的动机。 按照杨佩宁的说法,人类暗中准备的“逃亡计划”,应该也没准备带上我,否则就没法让我和“吉迪姆”、以及【黑境】利害一致了。 从这一点来看,“我”出于自保、阻止人类抛弃我们,也勉强算是无可厚非,但是这样一来,“逃亡计划”的动机就显得很奇怪了。 人类、“吉迪姆”、【黑镜】、“第四生命形式”共同合作,都没让人类看到任何希望,只能偷偷搞什么“逃亡计划”——可是“逃亡”之后呢? 杨佩宁刚才也说了,人类在“逃亡计划”中选择的“新家园”,只是在理论上、暂时不会被【大灾难】波及而已。 所以这次“逃亡”并不是一劳永逸,哪怕“我”不阻止、人类顺利抵达“新家园”,也还是要继续面对【大灾难】的威胁。 可是人类掌握全部的信息了吗?掌握“我”、【黑镜】和“吉迪姆”的全部技术了吗?掌握【大灾难】的真相和作用机制了吗?掌握“最后一搏”的实力了吗? 如果掌握了,那么人类根本不需要“逃亡”,在这里一样可以“放手一搏”; 如果没掌握,人类凭什么敢抛弃我们、独自去面对【大灾难】的威胁?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知道、【黑镜】也不知道,甚至就连杨佩宁都不知道。 所以在【黑境】的话音落下之后,我明显感觉到空气开始凝固了。 “人类有独自解决【大灾难】的能力吗?” “吉迪姆”的表面浮现出一行字,但我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就默默地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同时【黑境】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第二象限的那片黑暗开始收缩、后退,几乎要和周围的背景融在一起。 一阵短暂、但十分尴尬的沉默过后,杨佩宁语气如常的出声道:“我说过,‘逃亡计划’只是扬汤止沸的阶段性计划,算是绝望之中的无奈之举。” “吉迪姆”的表面震颤片刻:“所以人类有多少把握?” “不到15%。” 杨佩宁不假思索的回道,快的就像随口胡诌一样:“除了‘信息’之外,人类需要的、来自你们的帮助,几乎都源自于你们的‘种族特性’。” “那些东西是人类永远也学不会的,所以联合政府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完全掌握你们的‘技术’,只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的掌握一些手段就可以了。” “人类无法完全掌握我们的技术,为什么还要抛弃我们?” “吉迪姆”以文字符号问道,维持几秒后又倏然一转:“需要我们的帮助,又要抛弃我们,不矛盾吗?” “……不矛盾。” 这次杨佩宁停顿了近两秒才出声:“事先声明,我并不是在埋怨诸位,但在过去的10次‘时间蝴蝶效应’中,诸位的行为、已经越来越偏离我们原本的约定了。” “当然,我相信诸位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但人类作为这场‘合作’中、最为弱势的一方,眼睁睁看着诸位撕毁约定却无动于衷,才更不符合逻辑吧?” “……” “吉迪姆”的表面继续震颤起来,不过这次没有浮现出任何符号。 我不知道它是在思考、还是觉得无话可说,但我知道这是个“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所以我到底是谁?或者说我是什么?” 我看向杨佩宁的剪影问道,表面上是在转移话题、帮他解围,实际上却是利用多人谈话中、会在无意保持话题延续的思维惯性,偷偷压缩了杨佩宁的回答范围。 毕竟如今摆在明面上的,就只有两个问题而已,杨佩宁要么继续撒谎、去替【黑境】的一时失言打圆场;要么就只能走我给他的台阶、用“我的身份”来转移话题。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思维惯性,只是普通人出于社交需求、所产生的下意识习惯,至于杨佩宁……他大概率能发现我的心思,所以我也不敢确定,他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没错。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杨佩宁的声音再度响起:“麻烦你向‘吉迪姆’展示一下,过去几次‘时间蝴蝶效应’中、关于‘逃亡计划’的情况。” 这句话的“你”没有明确对象,不过杨佩宁对我的称呼基本一直是“您”、而且要求又是向“吉迪姆”展示,所以指向性还是挺明显的。 于是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自知刚才闯了祸的【黑境】、非常自觉地主动上前,将那片黑暗扩散成一片浓郁的黑雾后、徐徐的将“吉迪姆”给包裹起来。 有了那层“黑雾”的阻隔,我看不到“吉迪姆”此刻有些什么反应,不过这好像也是杨佩宁的目的之一。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黑境】刚包裹住“吉迪姆”,杨佩宁的剪影就走到我的身边:“那边大概需要三分钟,您可以最后考虑一下,到底是帮我、还是继续反抗我。” 喜欢十一个疯子请大家收藏:()十一个疯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95章 最长的路 “帮我?还是反抗我?” 两个选项摆在面前,让我不由得怔了一下。 但我怔的不是选项,而是杨佩宁的态度和语气都很恭敬,可是话里的意思却很不客气。 两秒钟后,我回过神、看了一眼被【黑境】包裹的“吉迪姆”:“它现在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听不到。” 杨佩宁随口回道,好像早知道我会问似的:“所以我们还需要再商量一下,如何让‘吉迪姆’相信我,也就是说,您实际用来考虑的时间,是不够三分钟的。” “你还真诚实!” 我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不过是被气笑的:“我连你想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的让我帮你,你觉得合适吗?” “……不合适吗?” “我不是你的学生。” “但我们有共同的利害关系。”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也不知道你要怎么做,怎么确定那是不是‘共同的利害关系’?” “以后您会确定的,这种事我没必要骗您。” “那就等我确定之后再说。” “可是我现在就需要您做出选择。” “如果我不呢?” “……” 杨佩宁蓦然一怔,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强硬。 可还没等我因为“压他一头”而沾沾自喜,杨佩宁的态度就陡然一转、语气也跟着变得冰冷起来:“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的选择是继续反抗我吗?” 急转直下的态度,让我的瞳孔都猛地缩了一下,而等我模糊的视界再度清晰时,那片冰冷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黑暗”,已经触及到了我的鼻尖! “屮!” 我大叫一声急忙后退,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抬起的脚还没落地,刺骨的冰冷和触电似的酥麻感,就从鼻尖扩散到了整张脸。 那种感觉就像在三伏天的正午,突然把头扎进一盆冰水似的。 冰冷和麻木同时涌上大脑,可能连十分之一秒都没到,我就明显感觉自己的思维开始滞缓,心里有个含糊的声音在疯狂大叫,可我却连半个音节都听不清楚。 与此同时,冰冷和酥麻还流过我的脖颈、继续朝着我的身体蔓延过去,我能感觉自己正在被一点点的“吞噬”,可是却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眼前的黑暗中,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光景——我看不清、也没见过那些场景,但是那些模糊的色块轮廓、却给我一种类似海马效应的熟悉感。 紧接着我的意识也开始模糊,甚至不受控制的、集中到那些模糊的画面上,而随着我的注意力逐渐集中,那些模糊的画面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璀璨的星空、绚丽到让人眼花缭乱的闪烁光芒、一群奇形怪状的生物在手舞足蹈、蔚蓝色的星球在深空熄灭、最后整个视界又重归黑暗。 诡异的场景,以一种令人不适的节奏来回切换,有时会出现一些新的场景、有时场景切换的顺序会被打乱,不过大体上是差不多的。 我像个旁观者一样麻木的看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滞缓的大脑终于磨出一个模糊的猜测——这可能是过去几次“时间蝴蝶效应”的场景重现。 这显然是【黑境】、或者说杨佩宁想让我看到的,但我不明白他的动机是什么。 用以往的屡次失败、来证明他的计划一定会成功?这种逻辑连诡辩都算不上,因为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 难道是用那一次次的失败,培育我的绝望和崩溃、进而在“走投无路”的心态下投靠他?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杨佩宁现在应该诱导我的情绪,而不是让我在这自己酝酿。 又或者…… 各种各样的猜测,像跑马灯似的接连闪过,又在推翻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了多少猜测,也不知道自己推翻了多少猜测,只知道我的头越来越疼、周围也好像越来越热——直到一声巨响,打断了我的所有思绪。 黑暗、冰冷、麻木、还有那些模糊的画面都消失了。 我垂着头、看到自己站在那些维斯台登纹似的图样上,视角左侧的余光里,是杨佩宁那片剪影的小腿部分,而在视角右上方的余光中、是正在徐徐退走的无尽黑暗。 啪嗒—— 忽然一抹猩红闯进我的视线,我看着砸上脚尖的血迹眨了眨眼,忽然感觉脑子里凉凉的,好像有风吹过一样……不,不是好像。 又一块混着猩红的、豆腐一样的东西砸在脚上,我想到什么抬手摸了一下头顶,就发现自己的颅骨缺了巴掌大的一块。 “被爆头了。” 我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随后就像一截木桩似的、直挺挺的扑倒在地。 而在那意识弥留的最后一刻,我看到在我身后大概十几米的地方,一个金发女人正满脸惊恐和紧张的、举着一把还隐约冒着硝烟的枪。 我认识那个金发女人、或者说我认识那具身体里的“灵魂”,可惜我的生命力、已经无法支撑我完成思考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下一秒,我的意识就归入了彻底的虚无,而等我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那十一颗“黑点”、也像索命的鬼一样跟了过来。 “哼——” 我从鼻腔里挤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不过心里还是有点庆幸的。 我不知道陈禹含——也就是我最后看到的、那个开枪的金发女人——是怎么找到我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带枪进入那个空间的,更不知道她开枪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但我知道进入“宇宙之旅”,就意味着我正处于“死亡状态”,而即便是【黑境】,也无法读取一个死人的思想。 换句话说,我终于有机会仔细思考、并且不用担心被杨佩宁和【黑境】“读心”了。 这是陈禹含给我争取到的机会,然而在我集中精神、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个尴尬的情况—— 除了“杨佩宁和【黑境】联手诓骗‘吉迪姆’”之外,我几乎没有任何可以确认的、值得进行思考的信息。 “你来了。” 忽然一个清冷的女声、打断了我刚涌起的尴尬情绪。 我下意识随着声音抬头看去,随后不由得怔了一下——这次站在红巨星表面的是索菲娅,而且是我已经很久没见过的、银发蓝瞳的索菲娅。 橘红色的暖光,让她那双天蓝色的眸子更显纯净,但我却感到了一丝淡淡的违和。 “你不是索菲娅。” 我皱起眉头看着红巨星上的人:“你是谁?” “……” 红巨星上的索菲娅没有说话,但一抹漆黑的颜色从她的银发溢出,随后像是水面的涟漪一般、将我的视界迅速染成一片漆黑。 “您真是越来越难骗了。” 最后一丝光亮消失的时候,杨佩宁的声音如此说道。 喜欢十一个疯子请大家收藏:()十一个疯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96章 觉醒之日 随着杨佩宁的话音落下,周围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 就像黎明时的日出那样,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光线,慢慢照亮了一片茂盛的菜园。 杨佩宁坐在菜园围栏边的摇椅上,灰蓝色的衬衫西裤已经洗的发白,不过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干净得体。 稍显稀疏的银发整齐梳拢,皱纹堆叠的脸上,挡着一副玳瑁色的老花镜,但也只能略微挡住他的五官,却挡不住那种儒雅、慈祥的气质。 “来,坐。” 杨佩宁指了指身边的空处,又一张摇椅就这么凭空的“变”了出来,在微风中吱吱嘎嘎的轻晃着,好像它原本就放在那里似的。 “……” 我盯着那张新出现的摇椅看了几秒,但是并不觉得惊讶,因为这种“瞬间入梦”和“梦中造物”的手段,我早就在秦玉林那里见识过了。 所以杨佩宁搞得再怎么神秘,对我来说也没多少刺激……哦不,这个熟悉的场景,还是让我有些触动的。 “杨教授……” 我心情复杂的轻叹口气,同时将目光转向摇椅上的杨佩宁:“这是准备打感情牌了?” “你说是就是吧。” 杨佩宁无所谓的笑了笑,接着又指了指空摇椅:“先坐吧,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不用客气。” 我微笑婉拒,在距离杨佩宁两米远的地方、靠着菜园的围栏坐到地上:“你是读取我记忆的时候、发现了‘宇宙之旅’?还发现在这个‘联合梦境’里,‘宇宙之旅’的情况会发生变化?” “没错。” 杨佩宁直接点头承认:“不过我认为,你在这个‘联合梦境’中经历的,并不是之前那种‘宇宙之旅’。” “根据你的分析,你需要在濒死状态下,才能进入那个场景,但在‘联合梦境’中,你的‘死亡信号’会被程序劫持,所以你并不会真正进入那个状态。” “但这个概念已经深深植入你的意识,所以在经历足以致死的情况后,你的潜意识就会模拟这个过程——但这更像是一种类似‘癔梦’的现象。” “……心理疾病?” “应该算是心理障碍、或者是一种认知误区。” 杨佩宁正式的纠正道,接着略带尴尬的笑了一下:“‘癔梦’是一个缩略词,意为‘癔症与梦境的结合’——我本想找一个专业术语来表述,但似乎没有准确描述这种现象的术语。” “其实不需要拘泥于称呼。” 我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路,1590年之前,甚至连‘心理学’这个名词都不存在。” “是鲁道夫·戈吉尔创造的‘Psychologia’一词。” 杨佩宁不假思索的接话道,老花镜后面的眼睛里透出几分欣慰:“你记得蛮清楚。” 听到这话,我也不禁自嘲的笑了一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虽然忘了很多事情,但我现在拥有的这些记忆,却是想忘都忘不掉,就像……” “存在硬盘里的数据一样。” 杨佩宁接上我的话,同时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慢慢变成一种略带严肃的表情:“所以你现在愿意相信,你其实不是人类这件事吗?” “……我不知道。” 我想了一下摇摇头,嘴角又往高处扬了一点:“不过【黑境】、‘吉迪姆’、甚至是联合政府和你,都表现出一种我不是人类的态度,我愿不愿意还重要吗?” “重要,非常重要。” 杨佩宁用了两个“重要”来做强调,炯炯的眼神说明他此刻非常认真:“你现在必须不愿意。” “呵!什么叫‘必须’?我愿不愿意还……嗯?” 我冷笑到一半忽然感觉不对:“你刚说什么?我必须怎么着?” “不愿意。” 杨佩宁字正腔圆的重复道:“我现在还不能向你解释,但在我的计划彻底成型、并开始推进之前,你必须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你说的是人话吗?” 我咬了几次牙还是没忍住:“首先,我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你,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其次,你都说这是‘事实’了,我愿不愿意接受还有意义……” “觉醒之日,危难将至。” 杨佩宁突然吐出八个字,我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心脏却猛地抽了一下。 “在你原本负责的那个‘梦境’里。” 杨佩宁似乎发现了我的异样,稍稍坐直身体提醒道:“当时你在向那里的‘吉迪姆’询问你的身份,而它给你的回答就是这八个字。” “那八个字是你留下的?!” 我像噩梦惊醒似的、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当时‘吉迪姆’显示的是汉字,肯定需要一个懂汉字……” “有道理,但不是我。” 杨佩宁打断我的推测,随后眼珠一转、将目光投向了我的身后:“那八个字是她教给‘吉迪姆’的。” 我随着杨佩宁的视线转头看去,这才发现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银发蓝瞳的索菲娅又出现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薄风衣,脸上带着我从没见过的温柔恬静,虽然风衣的腰带只是松松垮垮的系着,却还是能看出她瘦到惊人的纤细腰身。 “你对她的印象很深。” 杨佩宁不知何时走到我的身后,声音中带着一种笃定的疑惑:“因为她漂亮?有气质?还是……你怀疑她?” “……我有什么好怀疑她的?” “她对你的偏心、关注和照顾,都源自某个你没搞清楚的动机,还有她曾经的‘信徒’身份,以及她声称的、对‘吉迪姆’的背叛。” 杨佩宁不假思索的快速说道,随后用手指在我的太阳穴上点了几下:“我看过你的记忆,嘴硬是没用的——我以为用你印象最深的人能骗过你,但似乎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其实你做的没有破绽。” 我犹豫了半秒,终于还是实话说道:“进入这个‘联合梦境’之后,我开始在‘宇宙之旅’见到一些其他人的形象。” “不管那是‘癔梦’还是什么,我都把那当成是一种‘思维分身’,用来辅助我自己理清思路,而我能看到的形象,都是我在当时认为最需要见到的人。” “可是你不需要她。” 杨佩宁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声音中的笑意又多了几分:“所以你对她的印象深刻,是因为你早就怀疑她了。” “……” 我咬了咬牙没说话,脑海中却浮现出之前在血池边上,索菲娅说“吉迪姆”让她听从我的命令、就像听从“吉迪姆”的命令一样。 所以杨佩宁说的没错,我确实一直在怀疑索菲娅。 但我的“印象深刻”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在索菲娅的身上,我始终没找到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直到几分钟前,我得知那八个字,是她教给“吉迪姆”的。 喜欢十一个疯子请大家收藏:()十一个疯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97章 虚伪的我 自从看到“觉醒之日,危难将至”那八个字之后,我就一直在琢磨这八个字的来源。 这次不是我习惯性的多疑,实在是那个情况太值得注意了。 首先,“吉迪姆”、或者说“血球”的沟通方式,通常都是那种云篆天书似的符号,但唯独“觉醒之日、危难将至”这八个字,是那位“吉迪姆”直接用汉字表达出来的。 这是一种反常的现象,同时也证明了这种现象的专属性和严肃性,而这其中最最重要的,便是“吉迪姆”不会汉字,所以需要有人教给它。 但这又不是普通的汉字信息,而是有明确、且极其严肃的指向性的。 换句话说,留下这条讯息的人、必然要知晓某种情况,哪怕不知道“危难”的具体细节,也要有所察觉,才会做出“觉醒之日,危难将至”这种判断。 所以在我此前的推测中,完全没有怀疑的矛头指向索菲娅,因为至少在我所知道的、这件事里,她只是一个被“吉迪姆”牵连进来的普通人。 可是…… “你怎么知道的?” 我侧滑半步、转身看向杨佩宁:“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怀疑,这不可能是你从我记忆中获取的信息,至于她——” 说到这,我又朝银发蓝瞳的索菲娅看了一眼:“这只不过是你根据我的记忆、随手捏出的幻象而已,她不可能向你提供任何有效信息。” “没错。” 杨佩宁点头赞同了我的推论,但紧接着就话锋一转:“所以是‘吉迪姆’告诉我的。” “……啊?” 我怔了半秒才发出疑惑的声音,因为我目前已经见到了两位“吉迪姆”,也发现了这个族群的“个体”之间,是存在“信息孤岛效应”的。 简单来说,就是每个“个体”都是单独的“信息黑箱”,除非双方进行信息交互,否则谁也不会知道对方掌握的信息。 而如今,“吉迪姆”被分散在各个“梦境”,并且被人类有意的进行了“信息封锁”,按理说它们是无法进行信息交互的,所以…… “是之前那个‘吉迪姆’?” 我想到这、又看向一旁的杨佩宁:“就是以秦玉林跳楼为起始的那个‘梦境’,是那里的‘吉迪姆’告诉你的?” “……” 杨佩宁闻言没说话,但那两道花白的眉毛、隐约往眉心中间皱了一下。 半秒钟后,杨佩宁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索性直接把眉头皱了起来:“我没有完全理解你的意思,不过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 “……什么意思?” “这条讯息的传递,不是‘A到B’那么简单,中间的环节甚至不是寥寥几个。” 杨佩宁先简单解释了一下,接着露出几分回忆的神色:“那个时候还在E.C.S.O,她化名‘庄湘’被你派去卧底、又被E.C.S.O安排进了‘顺风车计划’。” “可笑的是,当时我只听到了名字,还以为真的是小庄来了,所以就让她给那个‘梦境’中的‘吉迪姆’传了个话,后来发现真相的时候已经……” “等会儿!” 我听到一半突然感觉不对:“你让‘庄湘’去给‘吉迪姆’传话,那这八个字不应该是你教的吗?” 杨佩宁闻言沉默了一下,接着略带躲闪的点了点头:“逻辑上是这样的,但我也只是这个信息传递链条上的一环,并不是这条讯息的原始出口。” “那你知道原始出口是谁吗?” “你。” 杨佩宁吐出一个音节,顿了顿又补充道:“真正的你。” “……” “那是第九次的‘时间蝴蝶效应’。” 杨佩宁抛出一个时间点,可下一句又开始转移话题:“我之前说过,我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才决定要断掉‘时间蝴蝶效应’这条退路的。” “……”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赌气似的揶揄他道:“别告诉我你这个决定,是因为我在第九次‘时间蝴蝶效应’的时候,跟你说了那八个字?” “你从没跟我说过。” 杨佩宁神色自然的轻轻摇头,似乎并未听出我的揶揄:“这条讯息是我自己查到的——当然,我不是专门为了调查这个,但这条讯息确实让我产生了一些改变。” “……比如?” “比如我突然意识到,就算‘印第安人’可以预知‘哥伦布’的到来,也还是打不过‘欧洲人’的火枪大炮。” 杨佩宁又提起那个“新大陆”的例子:“我们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生物、甚至不是最聪明的人,但至少比大多数的人要强一点吧?” “看到那些没你聪明的人,在你面前玩弄那些自以为高明、实际拙劣到可笑的计谋时,你的心里是什么想法?” “……可笑?” 我怔了一下试探回道,主要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在明面上,所以我才说的有点不太自信。 幸好杨佩宁并不在意,我刚说完他就苦涩的笑起来、颤巍巍的抬起右手指向天空:“它们在看我们的时候,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顺着他的手指抬头看去,却只看到了一片蓝天白云:“谁在看我们?” “‘欧洲人’。” 杨佩宁习惯性的开始云山雾罩,不等我追问又话锋一转:“你知道‘观察者效应’吗?” “个体意识到自己在被关注或者研究的时候,会主动改变其原本的行为模式,比如更加努力、或者刻意迎合观察者的期望,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霍桑实验’。” 我几乎没有思考就快速说道,仿佛这些知识,已经成为我身体本能的一部分。 所以直到我说完“霍桑实验”,才在恍惚间明白了什么,一股莫名的恐慌就像冰凉的毒蛇、沿着我的脊骨迅猛的窜了上来! “你的意思是……” “嘘——” 杨佩宁用颤抖的食指抵在唇边:“什么都不要说,也什么都不要问,你只需要告诉我,还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吗?” “我……我……” 我一连“我”了四五次,可就是死活说不出下一个字,因为我现在除了“风险”,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是没法做选择的。 尤其是这样一项,可能会非常、特别、以及极其重大的选择。 “他想知道。” 忽然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是杨佩宁根据我的记忆、在这个“梦中梦中梦”里创造出来的、银发蓝瞳的索菲娅。 “无论会引发什么后果,他都想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不想担责、所以才不愿意承认罢了。” 喜欢十一个疯子请大家收藏:()十一个疯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98章 最想要的答案 在索菲娅的话音落下之后,气氛开始非常明显的尴尬起来——当然,可能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尴尬。 “其实……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在乎……” 我眼神躲闪的小声辩解:“如果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会引发什么恶劣的后果,那我肯定会选择先不知道,但你们什么都不说,一上来就让我选……” “可以了。” 杨佩宁摆摆手,脸上透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你现在看到的索菲娅,只是我根据你的记忆捏造的、一种类似‘伪意识’的存在。” “除非有人转达这次谈话,否则现实中那位真正的索菲娅、绝不会知道你的真实想法,至于我——” 说到这,杨佩宁另有所指似的拖了个长音,接着又恢复成平时那种慈蔼的样子:“你不用对我解释什么,真话不需要解释,假话的话……” “解释了你也不会信。” 我自觉接上后半句,随后又朝索菲娅看了一眼:“你能先让她走吗?她在这我总感觉怪怪的。” “可以。” 杨佩宁说着打了个响指,同时我就感觉眼前一花。 等我再度看清的时候,银发蓝瞳的索菲娅已经消失不见、就像从来都没出现过似的。 “真是个好用的能力……” 我情不自禁的羡慕出声,毕竟早在第一次、从秦玉林那里见识到“梦中梦”之后,就一直憧憬着这种“能力”。 唯一的区别是,从前我以为这种“能力”来自【黑境】,所以除非我也接受类似的改造,否则就只能停留在“憧憬”的程度——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 “我能拥有这种能力吗?” 心里想着,我直接朝杨佩宁问道:“如果我知道、或者说回想起自己的身份,到时候我能拥有这种‘梦中梦’的能力吗?” “你说什么?” 杨佩宁闻言皱了皱眉,表情里忽然多了一点愤怒:“你是在开玩笑,还是作为一名拥有火枪大炮的‘欧洲人’、真的想要我们这些土着的长矛?” “拥有火枪大炮……” 我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没有调侃你的意思,只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想起来,所以别说火枪大炮了,我现在可能连你们这些‘土着’都不如。” “……” 杨佩宁闻言也怔了一下——没有我的怔愣那么明显,只能隐约看到他的眼神凝固了一瞬——随后重新坐回到摇椅上:“你想记起来吗?” “我当然……” 我笑到一半突然僵住,视线锁定在杨佩宁旁边的另一张摇椅上,怔怔的看了几秒钟后,忽然福至心灵似的、走过去转身坐了下来。 “先放空大脑。” 杨佩宁抬手合上我的眼睛,顺势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拍打起来:“虽然你不是我真正的学生,却也知道不少事情,比如用‘拍打’代替‘声音’的节律性刺激,就是我创造出来的。” “但其实我这样说是有点心虚的,因为这种方式的起源、或者说这个灵感,并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猜猜看,我是从哪里得到的灵感?” “……不知道。” “是‘母亲’,每一位伟大的母亲。” 杨佩宁减缓语速、语调也随之低沉起来:“无论国籍、无论地域、甚至无论种族,每一个人类婴儿,都会在母亲的拍打中入睡——当然,不负责任的母亲、还有那些命途多舛的母亲除外。” “但即便有这些特殊情况的存在,那些从小没有享受过母爱的孩子,也依然会在这种拍打中感到放松,这是从远古开始、就逐渐刻进人类基因的本能反应——” 说到这,杨佩宁拍打我肩膀的动作忽然停住,在我下意识因为不适应而怔愣的时候、突然没头没尾的轻声问道:“你有这种本能反应吗?” 那真的是“轻声问道”,我甚至感觉需要“耳语”才能勉强听清。 但问题是杨佩宁没有“耳语”,所以我几乎什么都没听清,只能凭着对他的发音习惯的了解,尽量脑补还原他说的话。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就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杨佩宁的声音上。 啪! 突然一声清脆的响指,几乎贴着我的耳朵炸响起来。 我下意识打了个激灵,却没有平时那种惊醒似的感觉,反而感觉所有的思路都被生生掐断——我的意识并不模糊,但我却进入了一种非常微妙的恍惚状态。 那是一种类似“睡眠瘫痪”、也就是民间俗称的“鬼压床”的感觉。 我的意识是清醒的,可是身体却无法活动,眼皮像被胶粘住似的睁不开,那种对身体失去掌控的感觉,甚至让我感到一阵突然的恐慌! 直到一只温暖、厚实的手掌,轻轻拍上我的胸口,不急不缓的频率、还有那恰到好处的力道,又让我感觉自己泡在温暖的羊水里,所有不适的负面情绪都烟消云散。 “睡吧。” 杨佩宁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仿佛带有某种魔力似的、让我因为恐慌而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 “放心的睡吧……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哪怕是【大灾难】,也不能影响你好好休息、让自己彻底的放松下来。” “你有责任心,这是好事情,但有些问题不是你能解决的。” “一味的逼迫自己,只会让自己越来越累——但这真的有必要吗?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是在为了什么而努力?为了谁而努力?” “人类?‘吉迪姆’?【黑境】?还是所有那些、你想从【大灾难】中拯救的生命?” “你为什么要拯救它们?爱吗?责任吗?” “你的本心是什么?你所表现出的‘拯救’,真的仅仅只是‘拯救’而已吗?” “你有‘拯救’的概念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又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睡吧。” “去梦里,去真正的梦里,去你那些真实存在、却被暂时忘却的记忆里,寻找你最想要的那个答案吧。” “记住,是你最想要的那个答案。” “仔细想想,你最想要的答案到底是你的身份,还是……【大灾难】?” 喜欢十一个疯子请大家收藏:()十一个疯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99章 寻光 杨佩宁的催眠,远没有我预想中的那么精妙,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简陋。 除了必要的基础流程之外,在拍打频率、语调、语速等方面,那种根据目标状态、而即时进行的调整几乎没有——但是催眠效果却出奇的好。 特别是在那一声突然的响指过后、我开始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时,脑子里忽然闪过了“大道至简”四个字。 杨佩宁的催眠不是“简陋”,之所以没有那些即时微调,是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 他的每一次拍打、每一句话、甚至每一次看似不经意的停顿,全部都在他的计算之中、并达到他预期中想要的结果。 这是一种“驾轻就熟”和“胸有成竹”的共同体现,就像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抓药的时候甚至不需要称重,随手一抓便是分毫不差。 同时也从侧面证明,我此刻所面对的这个杨佩宁,大概率就是真正的杨佩宁、或者说是杨佩宁的本体。 但这是一个有些奇怪的情况,因为现在不只是我们的单独会面,还有【黑镜】和“吉迪姆”在旁边等着呢。 在杨佩宁突然把矛头转向我、用陈禹含和“宇宙之旅”、以及索菲娅来瓦解我心理防线的时候,“吉迪姆”还没有明确的做出表态。 或许在我“落入陷阱”的那段时间里,杨佩宁和【黑镜】还会继续劝说施压,但从我之前观察到的、“吉迪姆”的状态来看,它不太可能那么快就做出决定。 所以此刻的杨佩宁,大概率是暂时放弃了“吉迪姆”、专心过来对付我——但一件事还没有定论、就临时转向另一件事,似乎不是杨佩宁的一贯风格。 些许的违和感蔓延开来,不过很快就被我忽略了。 不是我主动忽略的。 在耳边那声清脆的响指过后,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而在杨佩宁第二次说到“最想要的答案”时,我开始失去了对意识、或者说对思想的控制。 那是一种非常诡异、虚幻,同时又真实到让人战栗的怪诞感觉。 我能清楚感觉到、自己依然坐在摇椅上,但在这种体感之上,又叠加了一种类似“行走”的体感。 我的身体开始飘忽,像是行走时的律动,又好像只是摇椅在轻晃。 我的身体越来越轻、意识却越来越沉,周围的光亮如潮水般徐徐退去,取而代之的却不是黑暗,而是一种昏黄灯光闯进了稀薄的晨雾,在漫射中渲染出的、一片片由光形成的污渍。 我走在那片光晕里,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儿去。 余光能隐约看到两边有什么东西,可是当我真的把视线转过去,却只能看到一片片斑驳的、或浓或淡的光渍。 “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 一个含混的声音从某处传来,平静的语气中,隐约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光……” 我意识恍惚的迷糊回道:“我看到了好多的光。” “什么样子的光?” “很暗、很缥缈……像一群喝醉的萤火虫。” “它们会动吗?” “会……不会……我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是因为你在移动吗?” “……” “停下来,仔细看看,是光在动?还是你在动?” “……是我。” “你是谁?” “我……是我。” “那我是谁?” “你……是光。” “没错,我是光,但我不是最亮的那一朵……找找看,最亮的那朵光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它们好像都差不……” 我醉酒似的含糊回应,话没说完忽然一怔——在我正前方不知道多远的地方,不知何时亮起了一朵橘色的光。 它并不是那些“光污渍”中最亮的,但那种明显偏红的色调,让它在所有那些昏黄的光渍中,就像夜空中的启明星一样显眼。 “你找到它了吗?” 那个含混的声音再度响起,语调和语气依然平缓,可是这次我却隐约感觉到、在它的语速中隐藏着一丝焦急。 “我不知道……” 我下意识的摇摇头,因为那朵橘光确实不是最亮的,但在我仿佛锈死的思路稍稍运转之后,我又下意识的补了半句:“我可能找到了。” “那就继续往前走吧。” 缥缈的含混声音继续说道:“去找那朵最亮的光,看看它为什么会亮?又为什么会是最亮的?” “去找那朵最亮的光……” 我自言自语似的轻声念着,那种行走时的律动感,又一次冲破层层封锁似的、奄奄一息的钻进我的大脑。 与此同时,我的视界开始朝着那朵橘色的光亮推近,途中穿过了一片又一片的昏黄光渍,虽然没有丝毫停留,却让我发现那些光渍里面都是有东西的。 那是一种类似回忆时的、记忆碎片闪回的观感体验。 各种各样的画面,像开了十倍速一样从我眼前闪过,我看不清那些画面的具体内容,却像是在浏览我自己的记忆一样,感到一阵阵虚幻、却又无比强烈的熟悉。 那种怪异的感觉让我稍微走了下神,而等我再重新集中精力的时候,我的视线焦点、已经锁定在了那片橘色的光亮上。 或许此刻不该叫它“光亮”了,因为随着距离拉近和视线锁定,我看到了隐藏在那片光亮中的东西。 那是一场爆炸。 一场盛大的、令人恐惧的、几乎要从宇宙尺度才能完整观赏的爆炸——但我现在不需要。 几百艘黑色、白色、银色的飞船,在我眼中就像一颗颗洒在黑色天鹅绒上的碎钻。 其中最大的一个,在我眼中也不过只有绿豆大小,所以我看不清飞船上的任何细节,只能看到它们像在完成某种冲锋一样,在我的视网膜上撞出一颗颗橘红色的亮点。 而在更远的地方,还有更多黑色、白色、银色的飞船,正像飞蛾扑火一样,继续朝着我的视网膜撞击过来。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我看到的并不是动态画面,而是一种静态的、像是电影胶卷中的某一帧。 可即便只是静态画面,那些飞船的动态趋势,也让我感觉到了其中的坚决和盛大。 鸡皮疙瘩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我看着那些前赴后继、勇敢奔向死亡的幸存飞船,浆糊似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异常清晰的想法—— 必须要阻止人类的“逃亡计划”。 喜欢十一个疯子请大家收藏:()十一个疯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00章 白日 那个念头是突然出现的。 没有起因、没有缘由、没有逻辑,就像是某个蛮横霸道的神明,直接把它强硬的塞进了我的脑子。 这让我再次感到了违和,可是这次依然没等我仔细思考,就再一次的被生生打断。 不过这次打断我的,不是那个缥缈的含混声音,而是我在观察那个画面、想找出那个念头的来由时,无意中发现了一朵极亮的光。 其实严格说来,我首先发现的并不是光,而是在我凑近观察那场爆炸的时候、在那幅画面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由于画面本身也在“发光”,所以我的影子并不浓郁,只是随着我的移动、像个虚弱的鬼魂似的来回飘荡。 但既然我的影子能投到里面,就说明在跟影子相对的方向上,有一个比这幅画面更加明亮的“光源”。 所以我下意识的回了头,然后没有任何准备的,看到了那一轮悬在虚空中的“白日”。 是的,它看起来就像一颗白色的太阳。 大小和一颗篮球差不多,目测是标准的正圆形,色调不是昏黄的,也不是橘色的,而是一种类似高功率节能灯似的、甚至让人感到刺眼的亮白。 而且和周围那些或浓或淡的光晕不同,这一轮“白日”没有丝毫的杂色、也没有半点浓淡变化。 无论形状、亮度、还是颜色,都标准的仿佛不该存在于这片空间。 “你看到什么了?” 缥缈的含混声音再次出现,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那种仿佛正在行走的律动感。 我的视野随着律动向前——或者应该说“向上”?——推进,很快便来到了那一轮“白日”的近前。 随着距离拉近,“白日”也变大到了瑜伽球的尺寸,但它的颜色和亮度都没有任何变化,我也依然无法透过那层白光、看到隐藏在光亮背后的东西。 “你看到什么了?” 缥缈含混的声音再次问道。 “光。” 我落低视线、缓解了一下强光刺眼的不适:“很亮很亮的光。” “只有光吗?” “光的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可是我看不清。” “真的看不清吗?还是你自己不想看清?” “我……不想看清?” “你在焦虑,在恐惧,在回避藏在那片光里的东西——可是你需要吗?你需要恐惧它吗?需要回避那个早就知道、甚至早就经历过的事情吗?” “我……” “继续向前吧。” 随着话音,那种行走似的律动又强了几分,我感觉仿佛被一只手推着、不由自主的朝着那轮“白日”靠近过去。 “你不需要回避和恐惧,它不会伤害到你的,不是吗?” 含混的声音继续说着,那一轮“白日”也在我的视野中越来越大,直到刺眼的白光、填满了我视野中的每一个角落。 “那只不过是一段回忆,一件已经过去很久的往事,或许你还没有走出它的阴影,但它已经过去了,它所有的本事你都知道,它不会再伤害到你了。” “现在,鼓起你的勇气、睁开你的眼睛,仔细看看你为了保护自己、而竖立起的高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往事……阴影……高墙……真相……” 破碎的思想,断断续续的从脑海中闪过——我依然还没有做好准备,但是抵在我背上的那只手,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没有任何征兆,我突然就像临睡肌跃症一样、整个身体猛地一晃,而等我从那短暂的惊慌中回过神时,那片刺眼的白光已经近在眼前。 这次不是比喻或者夸张,而是真正的、字面意义上的“近在眼前”。 我能感觉到它冷淡的温度,甚至能闻到睫毛被烧焦的味道,可是在我一头撞上那片白光的瞬间,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温度、焦味、甚至是那些污渍一样的光,所有一切都消失了。 极致的黑暗瞬间吞没了我的身体,甚至可能还吞没了我的灵魂。 我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但我知道在那片极致的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我看。 隐约带有几分侵略性的目光,让我全身都像针扎似的麻痒起来,同时还有一种古怪的味道,一个劲儿的往我鼻子里钻。 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味道。 初闻像是雨林中孤独腐烂的朽木,细闻又带着一点花瓣发酵后的腥甜。 除此之外,还有类似水果腐烂后、带着一点酒精味的淡淡甜香,以及水产在烈日下暴晒后、其内脏腐烂发酵后的浓烈腥臭。 腐烂、腐烂、腐烂…… 所有混杂在里面的味道,都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腐烂”,而在我将那些联想和感受集合起来之后,一个新的认知便出现了—— 那是死亡的味道,是万物终结之后、在死寂中慢慢腐烂的味道。 细密的鸡皮疙瘩钻出皮肤,我忽然想起在之前还算清醒的时候、杨佩宁对我做的那几次心理暗示—— “去你那些真实存在、却被暂时忘却的记忆里,寻找你最想要的答案吧。” “记住,是你最想要的那个答案。” “你最想知道的,到底是你的身份,还是……” “【大灾难】。” 我梦呓似的喃喃念道,视线也随着身体的感知、朝那个在黑暗中窥伺的东西看了过去:“你是【大灾难】吗?” “……” 黑暗中无人回应,倒是那个缥缈的含混声音,又一次在我的周围响了起来:“你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 我望着前方的黑暗如实答道:“我什么都看不到,但好像有什么东西能看到我。” “真的看不到吗?还是你不想、或者说不敢看到?” 含混声音继续响起,我几乎立刻就听出来,这是之前问过的那个问题。 熟悉的感觉刚刚涌上心头,又是一阵更加强烈的摇晃。 我感觉自己仿佛从“走路”变成了“慢跑”,虽然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周围也还是寂静无声,但我明显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向我……又或者是我在向它靠近。 “是什么呢……” 短暂的怔愣后,我忽然像触电似的、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片黑暗里的东西不多,或者说除了我以外,就只有刚才在暗中窥伺我的那个。 喜欢十一个疯子请大家收藏:()十一个疯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01章 黑线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我想起那个藏在暗中的东西之后,我就感觉自己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 是的,“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 那又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微妙感觉,因为我的前进没有受到丝毫阻碍,仿佛我只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撞上了一道迎面扑来的微风。 但这里是没有风的,我也没有在“前进”,所以那些看似正常、甚至让我习以为常的体感,在此刻都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莫名诡异。 “现在你看到了吗?” 含混的声音继续响起,语气中的焦急又多暴露了5%左右。 “……没有。” “看来你还是在担心啊。” 含混的声音叹了口气,焦急也随之变成无奈:“果然还是太早了么?还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后面它还说了很多话,但那似乎是它在自言自语,所以我几乎什么都没听清,只能听到一种类似在耳边揉搓棉花的、“欻欻”的摩擦轻响。 不过我也不在乎它说什么,因为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骗了那个含混的声音,或者说我骗了杨佩宁。 其实在刚才“好像撞到什么东西”的时候,我在某一个瞬间里、隐约看到了那个东西。 如果仅从最直观的视觉判断,它就像是一团造型凌乱、随便缠绕起来的巨大线团。 但那个瞬间真的太短了,估计连十分之一秒都没有,所以我只能确定、那不是我想象中的洪水猛兽。 至于我为什么没告诉杨佩宁,就要从几秒钟前——也可能是更早的时候——开始说起了。 自从陷入杨佩宁的催眠,我就一直处于醉酒似的、浑浑噩噩的状态,虽然中间稍微清醒了几次,但只坚持了很短的时间,就重新陷入了意识沉沦。 所以我其实不太确定、这次是什么时候恢复理智的,但在看到那团凌乱的线条之后,我忽然清醒的产生了一个想法——我不需要一直跟杨佩宁说实话。 虽然我很清楚,“患者”要完全信任自己的“医生”、才能尽可能提高“催眠”的效果。 但杨佩宁不是我的医生,我也不是什么患者,接受催眠只是为了找回记忆,而杨佩宁催眠我、只是为了从我这里了解【大灾难】。 在这样一个互相利用的立场下,我们之间即便不算“对手”,也绝对算不上是“队友”。 所以他有他的考量、我有我的想法,这些都是相当正常的。 不过我能想到这些,杨佩宁肯定也能想到,所以他早晚会发现我撒了谎,也就是说我必须尽快把“问题”搞清楚,然后再想办法去应付他。 念头一闪而过,我立刻开始尝试着、回到之前“好像撞到什么东西”的位置上,但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办法有没有用。 “在某个位置看到了某个东西、想再看到就要重新回到那个位置”,是三维世界所惯用的、一种类似对照试验的行为习惯。 但此刻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似乎不只有三个维度,所以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在我、或者说我的视网膜,处于某个特定位置的时候,那团杂乱的“线条”又出现了。 虽然这次它还是一闪而过,但却比刚才多持续了大概十分之一秒——换句话说,这次的画面总共持续了五分之一秒。 这给我造成了一种类似“视觉暂留”的观感,也就是我能清楚看到那个画面、却无法看清画面中的全部细节。 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看出那个画面和几秒钟前相比、存在着相当明显的几处不同。 首先是那团杂乱线条的造型。 我上次、也就是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它就像一颗无意中掉进煎锅的鸡蛋。 蛋液从破裂的蛋壳中流淌出来,在沸腾的热油中肆意流淌、膨胀……最后连同蛋壳一起,凝固成一个难以描述的奇怪形状。 而这次再看的时候,它的形状明显规整了许多,虽然还是一样的难以描述,但至少不像之前那么杂乱了。 另外一处不同,体现在那团杂乱“线条”的颜色上。 第一次它只持续了十分之一秒,我根本来不及注意太多,只记得那些线条是一种灰白、或者银白的颜色。 而这次它变成了一种极致的黑色,就像“宇宙之旅”中的十一颗“黑点”、又或是我第一次在水下溶洞见到的【黑境】那种,比黑暗更加黑暗的极致黑色。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我隐约生出一些朦胧的思路,不过还没等它们具体起来,就全都被我扫进了垃圾桶。 因为这些变化并不重要、其背后可能隐藏的联系也不重要,至少此刻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那个画面、或者说那团“线条”所体现出的信息。 那可能是杨佩宁的“目的”,我只有掌握它,才有可能在接下来的博弈中扳回一城。 想到这,我又开始调整角度和位置,试图再看一眼那个画面,但这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几乎把所有角度都试了也没能如愿。 无奈我只能选择依靠记忆,尝试在脑海中,将刚才短暂看到的画面复现出来。 说实话,对于这次“复现”,我并没有什么信心。 毕竟记住“一团杂乱的线条”很容易,但要在五分之一秒的时间内,记住上亿根、甚至上万亿根线条的位置和走向,就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做到的了。 然而让我诧异的是,“复现”的过程并没有耗费我太多时间,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耗费时间。 当第一根扭曲的线条、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后,其余线条就像受到某种召唤似的,开始以第一根线条为主体,自动的浮现、攀附、扭结起来。 就像一团野蛮生长的黏菌,按照它自己的逻辑发展、壮大,前后可能连两秒钟都不到,一团巨大的凌乱线条,就完完整整的出现在我脑海之中。 但这是不对的,虽然我自认为记忆力还算不错,却也做不到这种程度的过目不忘。 于是在短暂的诧异过后,我开始仔细观察起那团线条,而当我调整到某个特定的角度之后,忽然又是一层鸡皮疙瘩、没有任何征兆的爬满全身。 我知道我为什么能记住了。 喜欢十一个疯子请大家收藏:()十一个疯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02章 克莱因 模糊的念头闪过,但我还没仔细体会,就在激动之前、将那份“激动”强硬的压了下去。 为了防止是主观臆想所造成的“自动脑补”,我专门将大脑放空了几秒、将那团看似杂乱无章的“线条”删除之后,又重新开始了一次回想。 然而这次的结果还是一样。 在我想象出第一根线条之后,它就开始像某种怪异的植物那样,自行生长、攀附、扭结在一起——是的,它并没有“上亿万根”那么多,从头到尾就只有一根而已。 之所以看起来那样的杂乱无章,是因为它生长、攀附、扭结的规律,完全不符合常规逻辑。 它的一端向上延伸着,却又在某个别扭的节点、突然不像话地向下拧转,如同一条决心自噬的毒蛇、将自身鼓胀的腹部蛮横刺穿。 但更荒诞的是,这叛逃的一端、并未如我期待那样从“底部”破出,而是在其“身体”内部的某处阴影里、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悄悄探头、与另外一个位置精准焊接。 那应该算是焊接吧?至少我能看见一道光滑、完美、令人头皮发麻的环形疤。 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见的,因为按照道理来说,其外部被那些杂乱、扭曲的线条所填补,我是不应该看到里面的。 可是我现在确实看到了,不仅看到、而且还看的非常清楚。 就仿佛它不存在什么“内”和“外”的概念,只是一片自我扭曲、折叠的曲面,在三维的牢笼里徒劳、且永无止尽的扭动着。 它就像是一团凝固的悖论,或是某个顽皮的神明、将世人所习惯的逻辑和道理打成死结。 所以在它往后的余生里,就只能这样拧巴着、禁锢在那个三维的囚笼里——就像被人类造出的克莱因瓶模型一样。 是的,那团看似杂乱无章的扭曲线条,其整体就是一个克莱因瓶的形状。 但不是那个被人类粗浅想象所禁锢的、拙劣的模型,而是一个不该、也不能存在于三维的、真正的克莱因模型。 而我之所以能在五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将那根“线条”的每一处走向、转折全部记住,是因为它给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就像……熟悉我自己身体的每一处。 那是一种非常诡异的熟悉感。 虽然我已经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来自另一个维度,但我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克莱因模型”似的东西。 而且从这次催眠一开始,杨佩宁就不停暗示我、让我寻找【大灾难】的真相,所以我现在看到的这个,应该更偏向于“和【大灾难】有关”。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我第一次看到那个“克莱因模型”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彻底的清醒,所以此刻看到的东西,应该是出于我自己的选择——但那可是杨佩宁啊。 从我“撒谎”到现在,应该已经过去了几分钟,就算杨佩宁的反应再迟钝,现在也该察觉到不对了。 更何况杨佩宁的反应并不迟钝,可是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那个缥缈的含混声音都没再出现过。 就像熊孩子突然安静、必定是闯了祸一样,杨佩宁这样的人,在发现情况之后无动于衷,也是相当反常的一个…… “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 含混的声音忽然响起,像飘忽的鬼魅一样突然出现。 我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却吃不准他现在是什么态度,只好模棱两可的回道:“我看到了……我不确定我看到了什么……” “……” 话音落下,那个含混的声音停顿了近两秒,而等它再度响起的时候,明显多了几分迫不及待的兴奋:“你看到什么了?或许我知道那是什么。” “线条……很多很多的线条……” 我继续“迷迷糊糊”的回道:“它们整齐排列在一起,但是构成的形状却非常凌乱,就像……就像一团没缠成球的毛线,被胡乱的扔在了地上。” “被扔在地上的毛线……” 含混声音自言自语似的嘀咕着,语气中的兴奋被疑惑渐渐冷却,似乎正在尽力想象、我所描绘的那个东西。 所以我又乐于助人的、继续增加了很多抽象的表达,却唯独没说“克莱因模型”这个标志性的特征。 就像“你画我猜”的游戏一样。 在这种抽象描述层层堆叠的情况下,即便是杨佩宁,也无法还原我所看到的那个画面——除非他之前见过类似的东西。 所以这不是拖延时间、或者转移话题,而是一场针对信息量的测试。 我想知道杨佩宁掌握了多少信息,或者说他对于我的身份、或是【大灾难】了解多少。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的表述似乎有点太抽象了,接下来的近十分钟,那个含混的声音都没再出现,甚至连那种行走似的轻微律动都消失了。 要知道我此刻已经彻底清醒,再没了那种持续的节律性刺激,唯一仅剩的、那种被催眠时的恍惚感,也像潮水一样慢慢的退了下去。 周围的黑暗开始消散、光线渐渐地明亮起来。 此时我的注意力还在杨佩宁身上,发现变化之后又怔怔的看了几秒,才突然意识到我正在脱离催眠。 于是我立刻开始调整角度,想在彻底脱离催眠之前,再最后看一眼那个画面——可惜我没有成功。 或许是我的心里,还对杨佩宁有些抗拒,所以脱离催眠的速度,远比陷入催眠要快了许多。 我刚调整了三个、又或是四个角度,周围就已经彻底的明亮起来,不过我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取代黑暗的,是一种稀薄、且朦胧的“雾气”。 它像某种粘稠的光一样,填满我所能看到的每个角落,但在稍远处的“雾气”中,又隐约藏着一些更浓的、或者说更亮的“光雾”。 “找到最亮的那个,那就是你想要的答案。” 我忽然想起杨佩宁之前的话,而此刻的场景虽然和先前不太一样,却也透着某种异曲同工之妙。 唯一的问题是,我在这里似乎也待不了太久,所以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一头扎进右前方的、一团最近的“光雾”中。 “它不是最亮的,但多知道一些总是好的。” 我扎进“光雾”之前如此想道,可是在我扎进光雾之后,反而更加的一头雾水。 我看到了林霜,但那好像又不是林霜。 喜欢十一个疯子请大家收藏:()十一个疯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03章 两世为人? 就像陷入催眠后的每一次一样,这次看到林霜的时候,又是一个相当诡异的场景。 首先我能确定自己看到了林霜,因为她的长相、和我记忆中的林霜一模一样。 但同时我又不敢确定,因为除了她的长相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跟林霜相似的地方。 “光雾”中的林霜坐在一棵树下,腿上摊开着几本英文杂志,内容基本都是脑科医学方面的。 垂在肩上的两条麻花辫,用褪色红头绳扎着,额前依然是熟悉的齐刘海,此刻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杂志、手里还捧着一本笔记在写着什么。 接下来就是古怪的部分了—— 那个看起来像林霜的人,穿着一件洗到发白的、碎花的确良衬衫,灰蓝色的工装裤随着双腿向前延伸、隐约盖住已经磨出毛边的解放鞋帮。 在她的脚边,是一只同样洗到发白的军绿挎包,包的正面绣着一只红色的五角星,周围还绣着“为人民服务”五个红字。 这不是林霜身上,所能出现的装扮,因为在我小的时候、准确来说是我记忆中的小时候,就已经没人会这么穿了。 从的确良衬衫到灰蓝工装裤,再到解放鞋和军绿挎包,几乎每一样元素,都体现出浓浓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风格。 然而据我所知,七八十年代的时候,林霜应该还没出生、或者是刚刚出生,所以我绝不可能看到这个样子的她。 “难道是林霜的母亲、也就是梅清的女儿?” 我忽然有了一个新的猜测,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因为那个“林霜”实在太像林霜了。 不是那种一晃而过的神似,而是像我和使用我身体的刘祈那样,在外形上达到了几乎百分百的一致。 但此刻的情况又不太一样。 我和刘祈的外形再怎么相似,在表情神态、动作体态等方面,也还是存在着细微的差异,哪怕我们在有意的模仿对方,也依然会被熟悉的人看出差别。 而此刻我看到的这个林霜,就连表情神态都跟我印象中的林霜一模一样。 认真的时候会抿低嘴角、思考的时候会眼神放空、犹豫的时候会用中指指尖在拇指的指腹上摩擦画圈。 所有那些来自意识层面的小动作,都告诉我这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林霜,就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林霜,但她在八九十年代…… 思路到这我忽然心里一颤,一个在很久之前曾被我获取、却始终没找到用途的琐碎信息,毛遂自荐的从我的记忆深处钻了出来——“二代人”。 那真是一个非常久远的信息,而且这件事也和索菲亚有关系。 它的起因是在1984年,“第一世”的索菲娅成为“吉迪姆”的信徒、又发现自己被利用后,在万念俱灰的心态下选择自杀。 彼时的索菲娅以为这样就能解脱,可没想到“吉迪姆”认为她还有利用价值,于是对索菲娅来说,就连死亡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在一系列索菲娅不知情的、或简单或繁杂的程序过后,她“转世”了。 “第二世”的索菲娅,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家庭,生活学习之类的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改名“庄湘”、认识李智勇之后,又在一场车祸中再次死亡。 不过在索菲娅的第二次死亡之前,她就已经介绍人类和“吉迪姆”相识了——当然,她并非出于某种正向目的,而是准备从中挑拨、借人类的手来干掉“吉迪姆”。 其实这个计划还算不错,只是索菲娅小看了人类和“吉迪姆”的“贪欲”、以及双方能为彼此带来的“利益”。 双方在相识之后达成合作,并利用让索菲娅“转世”的技术,对五名实验体进行了“二代人”的实验研究项目。 彼时还没有“应急预案”的技术,所以“二代人”的初衷,便是为了“复活”曾经死于调查的人,让他们有机会讲出自己曾经的遭遇、来为调查【大灾难】提供信息。 这算是人类第一次、对自身种族之外的技术进行利用,但有“索菲亚”这个例子在前,所以技术本身的实现、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度。 然而在实验成功之后,一个新的问题暴露出来——类似转世的“二代人技术”,是要符合生命发展规律的。 一名婴儿从出生、到具备相对完善的语言功能,最少也需要两年时间,这对于“调查”来说,几乎已经慢到离谱。 于是人类在此基础上继续改进,可能用了几年、或是几次“时间蝴蝶效应”,最终才形成了“应急预案”所用的技术——不过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应急预案”出现之后,“二代人”技术就被废弃了,但当初参与实验的五名“实验体”,却没有因此被销毁、反而还顺利长大了。 可惜那项技术实在太过久远,所以我并不清楚五名实验体的具体身份,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林霜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对此我并没有直接证据,但林霜不知道游戏、也不知道电影,随口说出那些自以为的“流行梗”,却几乎都是几十年前就过期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不属于这个年代的人,所以除了“二代人”之外,我暂时还想不出其他解释。 不过在这个猜测中,还存在一个小问题,也就是梅清和林霜的关系。 梅清曾是一名脑科专家,曾在八十年代参加过第一次“造神计划”,研究如何开发人脑潜力。 之前在秦玉林跳楼的梦境中,我曾在梅清的家里、看到过她和林霜的合照,而且在我脱离梦境、第一次见到林霜的时候,她也曾说梅清是她的外婆。 如此看来,两人的关系应该是确定的,但我现在还有件事想不通—— 梅清和林霜的祖孙关系,到底是她们原本的关系,还是为了掩饰什么、而对外宣称出的关系? 如果是原本的关系,“两世为人”的林霜、在年龄上是无法满足这种辈分的;但如果只是对外宣称的掩饰,那么林霜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而且即便是“两世为人”,第二世的林霜也是正常长大的,为什么会在某些方面、形成那么明显的断代感? 逻辑上的违和感,让我产生了越来越多的问题,而等我再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那个仿佛没有一点实质的诡异空间。 “……催眠解除了。” 我怔了半秒才意识到这一点,接着忽然感到一阵恐慌。 解除催眠也是有步骤的,但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感觉到,所以这场催眠似乎不是正常结束、而是被外界因素打断的。 但是谁会打断杨佩宁的催眠? 喜欢十一个疯子请大家收藏:()十一个疯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04章 忍辱负重 疑惑从脑中闪过,我下意识看向另外三个象限,却发现它们的状态也有些奇怪。 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那片杨佩宁的剪影。 它之前虽然没有具体细节,却也几乎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活动着,可是现在他却蜷缩着趴在地上,就像一处边缘撕裂的诡异黑洞。 要不是【黑境】和“吉迪姆”,都还在自己的象限待着,我甚至都不敢相信、那片形状怪异的黑影是杨佩宁。 不过说起【黑境】和“吉迪姆”也很奇怪。 在我被杨佩宁催眠之前,它们双方的态度不说“嚣张”,至少也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 可是在催眠解除之后,原本“黑烟压境”似的【黑境】,竟像“吉迪姆”似的缩成了一小团——不算特别小,但比起之前已经小太多了。 至于“吉迪姆”就更别提了,直径近两米的“血球”身躯,如今像一滩无重力环境下的烂泥一样、悬在距离地面不足十厘米的地方。 还有“吉迪姆”的表面,那些晦涩难懂的花纹也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毫无规律的细密裂纹,看起来就像它的身体随时都会崩溃一样。 “嘶——” 我不自觉地从牙缝里抽了一口凉气,虽然还不知道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是有问题…… “呦?醒了?” 忽然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我脑子里正琢磨眼下的情况,一时间没认出那声音是谁,但我的身体已经本能的握紧了拳头。 下一秒,一只手从身后拍上了我的肩膀,紧接着秦玉林那张大脸、就从我眼角的余光边缘闯了出来。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我此刻见到的,并不是月球基地那个更年轻的秦玉林,而是我一开始在“梦境”里见到的,那个在天台边缘抽烟的秦玉林。 所以在看到那张熟悉的大脸之后,我几乎立刻就把目光投向杨佩宁,毕竟就在半小时前、他还试图用陈禹含和索菲娅的形象来骗我。 可还没等我想好要怎么试探,身边的秦玉林就顺势揽住我的肩膀、还像故交老友似的使劲搂了两下:“怎么样?没出什么状况吧?” “……应该没有。” 我沉默了一下含糊回道,眼睛还一直盯着地上那团杨佩宁的剪影:“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当然是来接你的!” 秦玉林得意的扬起眉毛,好像他刚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刚收到联合政府的消息,他们的备用计划,在一小时前成功了。” 我闻言一怔:“什么备用计划?” “就是……哦!” 秦玉林话没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额头:“口误!口误!其实你才是那个备用计划,所以应该说‘计划成功了’才对!” “……” 这次我沉默的时间更长了,脑子里也更懵了。 不过我现在隐约觉得,眼前的秦玉林不是杨佩宁“捏造”的,否则应该不会这么多废话。 默默吸了两口气、把“给他一拳”的想法压下去之后,我才平心静气的看向秦玉林:“到底他妈怎么回事?说重点!” “你看你又急!” 秦玉林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说着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跟他一起坐到地上,随后又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根烟,点燃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 “嘶——呼——我跟你说,人类的身体虽然有着种种缺陷,但这种享受的事还是得……” “你找打是吧?” “说说说!现在就说!” 秦玉林脸色一变连连点头,可他嘴上说着“现在就说”,实际却还是不急不缓的抽了口烟。 将最后一缕烟气吐出后,秦玉林才露出一副回忆的神色,从我们在“地月战略运输走廊”分别的时候开始讲起。 彼时针对E.C.S.O的剿灭行动还没开始,我为了尽可能的知己知彼,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许久,才说服秦玉林放弃“躯壳”、以“类【黑境】”的存在形式,想办法找到杨佩宁。 不过秦玉林在自杀、脱离“躯壳”之后,就先被“赫利俄斯”的电磁加速管道的强磁场给吸引过去。 等秦玉林脱离那片强磁场的引力,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但他并不是主动脱离、或者磁力衰减,而是被另一片更加强大的磁场给吸过去了。 据秦玉林所说,第二个、也就是协助他脱离“赫利俄斯”的电磁场,应该是长期存在、且磁场强度相对稳定的。 只不过“赫利俄斯”启动后,电磁加速管道所产生的磁场强度、一度高过了那片磁场。 所以直到三天后,电磁加速管道所产生的磁场、衰减至长期磁场的强度值以下时,秦玉林才发现这片恒定磁场的存在。 起初发现那片磁场的时候,秦玉林并没有太过在意,只当是类似“Reiner Gamma”区域一样的天然磁场。 但在量子态的秦玉林穿过几座环形山、沉入月表又重新回到月表之后,他开始感觉不对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于是秦玉林回想了一路的方向,就发现吸引他的磁场不是月表的某一处,也不是月球核心的某一处,他刚刚所“走”的那一段路,实际是一种类似割线的路径。 简单来说,就是在月球另一面所对应的方向上,有一处强磁场在吸引着他——而且只吸引着他。 是的,在月球各基地人员全部集中到一号基地之后,“地月战略运输走廊”还是存在的大量的“人”。 那些人曾经都是“深空计划”的参与人员,但哪怕是被出卖、变成秦玉林一样的“类【黑境】体”,他们也依然在各自的岗位上、继续按部就班的工作着。 所以在“赫利俄斯”启动后,电磁加速管道所产生的磁场,并不是只“吸引”了一个秦玉林。 但在电磁加速管道所产生的磁场衰减、第二片磁场开始发威的时候,却只“吸引”了秦玉林一个人。 这是一个极其不正常的现象,毕竟无论生理结构还是生命形式,秦玉林和那些“深空计划”的人员都是一样的。 所以秦玉林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那个“吸引”他的并非“磁场”,而是这个方向存在他的备用身体、他实际是被“躯壳引力”吸引过来的。 然而事实证明他猜错了。 他在“地月战略运输走廊”自杀的身体,就是目前为止、他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具备用身体。 吸引他的也不是什么“躯壳引力”,而是位于地球近地轨道的一座空间站。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是彼时正藏身于空间站的杨佩宁。 喜欢十一个疯子请大家收藏:()十一个疯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05章 打入内部 秦玉林是在听完那我这边的信息之后,才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不过在那个时候,他并不清楚杨佩宁是怎么做到的。 彼时的他,只能感受到一种类似“躯壳引力”造成的拖拽、随后以割线路径穿过月球。 又在穿过一片茫若无际的虚空、进入位于近地轨道的空间站时,秦玉林还以为自己会重新拥有“躯壳”,可是最后、在那道引力尽头等着他的,却只有一个杨佩宁。 其实这样说不太准确,因为秦玉林进入空间站后,并没有见到杨佩宁这个“人”,只是在一个看起来像服务器机房的地方,和杨佩宁进行了一些交流。 这又是一个奇怪的情况。 经过【黑境】改造的人类,在正常人类的眼中是不可见的,但对于其他、同样被【黑境】改造过的人类而言,是能看到、或者说能感应到彼此的。 然而在那个服务器机房一样的地方,秦玉林却始终没有“感应”到杨佩宁,哪怕是在两人交流的过程中,也就只能听到声音而已。 “……那不就是没在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打断秦玉林道:“一个‘房间’把你吸引过去,到了以后那里没人,只能听到杨佩宁的声音——” “那不就是‘房间’里有某种装置,产生了一种类似‘躯壳引力’的指向性吸引,实际上杨佩宁根本不在那里,只是通过通讯器、或者广播之类的东西跟你交流?” “……” 秦玉林听了我的话忽然沉默,但不是那种语塞的沉默,而是一种无奈、或者叫无语的沉默。 “我看起来很蠢吗?” 秦玉林扬起眉毛,用一种类似质问的眼神瞄着我:“你说的这些我也想到了,但我是亲历者,所以我知道不是这样的、我就是在那里见到了杨佩……” “是‘听到’。” “……我就是在那里听到了杨佩宁。” 秦玉林缓了口气继续道:“而且那个房间里没有通讯器,甚至连扬声器都没有,更没有什么制造‘躯壳引力’的装置,这件事一定是他亲自做的!” “那你为什么感应不到他?” “因为……” 秦玉林刚开口又忽然顿住,眼神瞟向缩成一团的、杨佩宁的剪影,语气忽然转成一种大事不妙的神经兮兮:“因为他变成了真正的【黑镜】。” 我思索着皱了皱眉:“所以……你们这些被改造过的,其实是看不到【黑境】的?” “也不是完全看不到,但这个选择权不在我们,也就是【黑镜】想让我们看到的时候……诶?” 秦玉林摇头解释了几句,话没说完突然一愣:“你怎么不惊讶?” 我听到这话也是一愣:“惊讶什么?” “杨佩宁变成真正的【黑镜】啊!” 秦玉林大叫一声,脸上明显多了点愤怒,但也不知道是在愤怒我的“不惊讶”,还是在愤怒他自己没有“升维”——不过这不重要。 摆手打断秦玉林的牢骚后,我便把杨佩宁之前跟我说的那些,挑着重点大概复述了一遍。 但这不是为了向秦玉林解释什么,而是想让他以“同类”的身份,帮我分析一下杨佩宁说的是真是假。 除此之外,我这次转移话题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试探眼前的秦玉林是真是假。 是的,直到现在,我依然怀疑这个秦玉林是杨佩宁搞出来的,动机自然还是打着“熟人”的旗号套取情报那一套。 但问题是秦玉林露面到现在,虽然没有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却也没有害我、或者向我打探什么之类的。 表面来看,这似乎说明秦玉林没问题,但也可能是杨佩宁在上次暴露之后、开始有了更多的耐心。 于是我们现在的情况——至少是我怀疑的情况——就变成了一种类似“借钱困境”的局面。 张三找李四借钱,却碍于面子不好开口,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的、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而李四察觉到张三的意图,却不知道张三的具体情况,所以也不好直接明问,于是也开始延长无关对话,通过“话题持续偏离目标”的变化,来迫使张三尽快将话题引回正轨。 将之代入到眼下,便是秦玉林转移话题、我就跟着他一起转移更多的话题,只要他是带着任务来的,时间长了就肯定会露出破绽。 不过这次我好像是猜错了。 在我说完“【黑镜】和【黑境】”、“杨佩宁变成真正的【黑境】”、“杨佩宁计划中断‘时间蝴蝶效应’”等信息后,秦玉林的“兴趣”几乎立刻就被转移了。 尤其是杨佩宁提到过的“白姓年轻人”,秦玉林听完明显眼神发亮,那个表情好像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人似的。 而在我说就连【黑境】都找不到那个人时,秦玉林又非常明显的失落起来,随后一脸颓废的躺在地上、兴致缺缺的分析起了其他部分。 不过说是“分析”,其实更像是一种信息补全,而且是我和秦玉林之间的、双向的信息补全。 先前我怀疑杨佩宁,除了他以前做的事情、以及我们双方的立场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由于他说的那些、都是我无法即时验证的一面之词。 而秦玉林在空间站和杨佩宁交流过,又在这个“联盟梦境”中给杨佩宁做事,但其实两人的“合作”也不是亲密无间。 彼时、也就是两人在空间站的交流中,杨佩宁以“成为真正的【黑镜】”做条件,让秦玉林去帮他做事。 那个时候,针对E.C.S.O的剿灭行动还没开始,所以秦玉林虽然不信杨佩宁,却因为带着我给他的、打入敌人内部的任务,在“几番犹豫”之后还是选择答应下来。 但那个时候的杨佩宁,也同样不信任秦玉林,所以在他们进入这个“联合梦境”之后,那个“利亚姆”形象的人,才会表现出那种解离型人格障碍的割裂状态。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秦、杨二人合作后,杨佩宁确实给秦玉林布置了一些任务,所以对于杨佩宁那边的整体计划,秦玉林至少比我知道的多。 而这其中,就包括他刚刚提到的“备用计划”。 喜欢十一个疯子请大家收藏:()十一个疯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