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恶毒后妈?她靠美食香晕全家》 第44章 一片狼藉 许千慧冷笑一声:“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你儿子被狗咬伤后,你们不去找大夫,不去医院看病,反倒请什么半仙做法事……” 她环视四周:“人都快死了,不赶紧抢救,反而拖延时间,等人真的死了,又过来闹!在座各位评评理,这到底是谁的错?” 围观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一个挎着菜篮的大婶小声道:“这姑娘说得在理……” “是啊,被疯狗咬了就该赶紧看大夫……那疯狗病发作是救不回的!别说什么黄大仙,神仙来了都救不了,现在居然来怪人家老中医,这不是造孽吗!”另一个老头附和道。 “对啊,我们村以前也有疯狗病发作的,请谁来都没用,什么张大仙李大仙刘半仙,照样死。” “这种人哪能这样?还以为是老中医开错药了医-死-人了,原来是他自己心里不爽,跑来发-泄来了,做人哪能这么没良心?” 男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拳头捏得咯咯响,却迟迟不敢落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兰婷婷带着哭腔的喊声:“就在前面!快!” 几个穿着制服的民-警正朝这边跑来。 男子见状,恶狠狠地瞪了许千慧一眼:“算你们走运!我们走!” “他-妈-的打人了还想跑,门都没有!”许千慧大步冲上前,跳起来一脚朝着男子的后背踹去,男子当场摔倒在地。 随后,许千慧一把强过旁边男人手里的锄头,动作干净利落地把旁边几个没有防备的男人给打倒在地。 抬头一看,还有三四个漏网之鱼已经跑到最前面了。 许千慧将手中的锄头奋力往前一扔,砸中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哀嚎一声,迎面倒在地上,嘴里不忘喊着救我。 最前面的两三个男人回过头,刚准备拉地上的男人一把,下一秒,许千慧和民-警赶到,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个都没有跑掉。 “当众打架斗殴是吧?都带回去!”民-警尖锐的眼神扫过在场这些拿着农具的男人,一声令下将所有人带回去。 许千慧这才长舒一口气,赶紧转身往回走。 兰子安把老中医扶起来。 兰老中医的长衫被扯破了好几处,脸上还有淤青,但神志还算清醒。 “千慧啊……多亏了你。”兰老中医虚弱地看着她说。 许千慧摇摇头,说:“民-警来了,那些人都被带走了,咱们先去医院。“ 她抬头望向那群人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在这个愚昧与文明交织的年代,愚昧又不自知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 许千慧关切地看着兰老中医,又说了一遍:“咱们去医院看看吧?拍个X光,检查下有没有伤到内脏。” 老中医摆摆手,颤巍巍地站起身:“不用,不用去医院。”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医馆里有三七粉,还有跌打损伤的药酒,我自己就能治……” 兰婷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搀扶着爷爷的胳膊都在发抖:“爷爷,您别说话了……咱们先回去……” 她的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 许千慧注意到老中医走路时右手一直捂着左肋,眉头紧锁,显然伤得不轻。 “你知道X光?”兰子安目光落在许千慧脸上。 这年代,很多人根本不知道x光是什么东西。 学医的人听说过,像兰子安也有所耳闻,但没有学过医的人是不知道这东西存在的。 许千慧竟然知道x光,让兰子安倍感意外。。 许千慧这才发现兰子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了。 “听说过而已。”许千慧随口搪塞。 七手八脚地把兰老中医扶回医馆,一路上引来不少街坊邻居围观。 有人摇头叹息,也有人小声议论。 回到医馆,许千慧和兰婷婷手忙脚乱地找出药酒、纱布。 兰老中医虽然自己伤得不轻,却还是坚持先给兰子安检查伤势。 “万幸,肋骨没断。”老中医颤抖着手指轻轻按压兰子安的胸口。 “皮外伤而已,修养几天就好,我年轻身体好,不必担忧。”兰子安笑着说,表示让老中医放心。 许千慧刚转身准备去烧热水,却听见身后“扑通“一声。 转头一看转头一看,发现兰老中医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爷爷!”兰婷婷的哭喊声在医馆里回荡。 兰老中医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上,嘴角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 三人手忙脚乱地把老人抬进里屋,兰婷婷的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下。 “这些挨千刀的!”兰婷婷一边给爷爷掖被角,一边咬牙切齿地骂道。 “爷爷这么大年纪了,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许千慧端来温水,轻手轻脚地给老人擦脸。 她注意到老中医的呼吸还算平稳,但眉头时不时皱一下,显然很不舒服。 兰子安坐在床边,三根手指搭在爷爷的脉门上。 他眉头紧锁,神色凝重,跟平日里温和的模样判若两人。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收回手。 “还好,只是受了惊吓,气血上涌才昏过去的。”兰子安松了口气。 “不过爷爷年纪大了,这几天医馆不能开门,得好好静养。” 他说着站起身,往药柜走去,准备抓药。 虽然自己脸上也带着伤,但动作依然利落。 “我去煎药了,婷婷,看着爷爷。”兰子安拿着药材往后院走,脚步有些蹒跚。 兰婷婷红着眼睛跟上去:“哥,你伤得也不轻,我来吧。” “不用。”兰子安摇摇头。 “你在这照顾爷爷。许姑娘,麻烦你到门口看着点前面,别让那些人又闯进来。” 许千慧点点头,看着兄妹俩忙碌的背影,心里既心疼又欣慰。 她走到前堂开始收拾被砸得乱七八糟的医馆。 药柜倒了,药材撒了一地,几个珍贵的瓷药罐也摔碎了。 她蹲下身,一片片捡着地上的药材。 忽然听见里屋传来兰婷婷带着哭腔的声音:“爷爷,您醒了?” 许千慧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 只见老中医已经睁开了眼睛,正虚弱地朝孙女摆手。 “我没事……”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子安呢?” “哥在煎药呢。”兰婷婷抹着眼泪。 “爷爷,您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第43章 神明保佑你犯罪吗? 忽的,那伙人冲上前,把兰子安挤开,七手八脚拽着兰老中医的衣领,粗暴地将他拖到了大街上。 男子双目赤红,扯着嗓子大喊:“大家都来看看啊!就是这个庸医,乱开药害死了我儿子!” 街上行人纷纷驻足,不一会儿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不少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这不是兰中医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会是开错药了吧?” “不能啊,人家行医几十年,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吧?” 兰婷婷和兰子安当即冲出门外,气得面红耳赤。 “我儿子才六岁啊!”汉子声泪俱下。 “就是喝了他开的药,当晚就咽气了!”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一个挎着菜篮的大婶摇头道:“造孽啊,这么小的孩子……” “我就说这些开药方的都不靠谱。“旁边卖豆腐的老头附和道。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兰子安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兰老中医面前,解释:“大家听我说!那孩子是被疯狗咬了,得了疯狗病!这种病一旦发作,神仙难救!” “放屁!”汉子暴跳如雷。 “我儿子明明是冲撞了黄大仙!张半仙都说了,做场法事就能好!就是这个老不死的乱开药,惹怒了黄大仙!本来我儿子不会有事的!” 听着男子这番狡辩的话语,旁边的许千慧简直被气笑了。 那天他们带孩子来医馆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孩子情况危急,狂犬病发作,命不久。 如今这男子居然还倒打一耙说是老中医的错,依许千慧看,什么所谓冲撞神明是假,过来泄愤以及讹诈钱财才是真。 从古至今,这样的垃-圾实在太多太多了。 自己过得不好,也要将其他人拉下水。 人群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神明不可冲撞……” “现在的郎中啊,就知道赚钱,哪管病人死活……“ 兰婷婷挤在人群中,急得直跺脚:“你们胡说!我爷爷行医几十年,从来没害过人!”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许千慧站在医馆门口,看着这一幕,心中悲愤万千。 她看见老中医被推搡得踉踉跄跄,长衫上沾满了尘土,花白的胡子不住地颤抖,被那男子推来推去,脚步几乎站不稳。 “你这个庸医!还我儿子命来!”男子怒吼一声,突然挥起拳头,重重打在兰老中医的脸上。 “砰“的一声闷响,六十多岁的兰老中医被打得踉跄后退,苍老的身躯撞在墙上,嘴角顿时渗出血丝。 他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花白的胡须上沾着点点血迹。 “爷爷!”兰子安目眦欲裂,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揪住那年轻男子的衣领就是一拳。 “你这个畜生!连老人家都打!你枉为人!” 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在地上翻滚。 那男子带来的十几个同村人见状,立刻一拥而上。 “敢动手?打他!” “教训这个庸医一家!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害人!” “不会治病还出来看病赚钱,把钱讹诈了,人也看不好!” 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兰子安身上,他被七八个人按在地上,根本无力反抗。 有人用脚踹他的腹部,有人踢着他的头。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兰婷婷哭喊着想要冲上去,却被许千慧死死拉住。 “婷婷,别过去!”许千慧紧紧抱住哭成泪人的小姑娘,在她耳边急声道。 “你快跑去派-出-所叫人!我在这里看着!”许千慧把她往外推。 许千慧在这县城人生地不熟的,自然比不上兰婷婷从小生长在这里,更加熟悉路况。 许千慧留在原地,脑子急速高速运转,这么多人,手里还拿着农具,锄头耙子和木棍等,他们几人根本不是对手。 兰婷婷满脸泪水,看了看被打的兰子安和爷爷,又看了看许千慧,终于咬牙点头:“千慧姐,派-出-所离这儿就两条街两条街的距离,我会很快的,你……别让这些人跑了,等我回来!” 说完,她抹了把眼泪,转身就往派-出-所方向狂奔而去,两条辫子在风中飞舞。 场面一片混乱,拳头和棍棒不断朝两人落下,周围观众只顾躲得远远的,根本没一人上前阻拦。 许千慧看着兰老中医蜷缩在地上的身影,再也忍不住了。 “住手!”她一声清喝,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所有人都愣住了,拳头停在半空。 十几个庄稼汉齐刷刷转头,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站出来的年轻女子。 “臭娘们,滚一边去!”年轻男子满脸狰狞。 “别多管闲事!” 许千慧迅速走上前,挡在兰老中医面前。 她直视着男子的眼睛,声音出奇地平静: “你儿子冲撞了神明,已经遭此横祸。现在,你还要再造孽债,是想祸及全家吗?” 男子脸色一变,举起的拳头微微颤抖。 许千慧继续道:“一碗汤药的事,你儿子已经付出代价,本该互不相欠。可你现在污蔑他人、殴打老者……” 她抬手指了指天,义愤填膺地说:“我倒要问问头顶的神明,保不保佑你这种畜生?哪个神敢保佑一个犯下滔天大罪的人?” “难不成,你想过段时间你父亲母亲甚至你老婆还有你自己都要惨遭飞来横祸,横死街头吗?还有你带来的这些人,你也想让你的亲戚朋友一起连累吗? 你要真想灭自己家族满门,大可不必找这种拙劣的借口来欺负别人!”许千慧说到后面,甚至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人群一片哗然。 几个举着扁担的村民面面相觑,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他们这些没读过书的人,尤其是那些迷信观念深入骨髓的,最听不得自己无故冲撞神明的话。 他们大多数都是农民靠天吃饭,还指望自己祭拜的神明每年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自然不愿意做冲撞神明的事。 “你、你胡说八道!”男子脸色发白,但气势明显弱了下来。 第42章 报复来了 许千慧端着药渣准备去后院倒掉,经过后门时,却意外看到那家人站在不远处。 耳边传来那家人压低的说话声,她下意识放慢脚步,透过半开的门缝往外瞧。 那一家子站在医馆外十几步远的老槐树下,孩子的父亲蹲在地上,抱着头不说话。 老太太正用袖子抹眼泪:“去省城看病,光是路费就得多少啊……更别说住院花钱……” 年轻媳妇抱着孩子,声音发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娃儿……怎么突然这样了?我的儿啊!” “我昨儿问了张半仙。“老头子压低声音道,“他说这症状像是冲撞了黄大仙,得办法事驱邪……” 许千慧手里的药钵差点掉在地上。 她看见孩子的父亲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爹!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不早在开始的时候说?那现在呢,要不要去医院?” 老头子急得直跺脚:“去医院的钱从哪来?把地卖了吗?” 老太太突然扑通跪在地上,朝着四面八方磕头:“各路神仙开开眼啊,救救我苦命的孙儿吧……” 许千慧胸口发闷,赶紧退回屋里。 兰婷婷正在柜台前记账,见她脸色不对,关心地问:“千慧姐,怎么了?” “没……没什么。”许千慧摇摇头。 那家人的对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里。 这个年代,有多少老百姓生了病,不是不想治,而是根本治不起啊! 后院晒着的草药在夕阳下晾晒,许千慧机械地倒掉药渣,准备拿筐将晾晒好的药材收拾起来,耳边仿佛还能听见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抬头望向远处,那一家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巷子尽头,不知是去筹钱看病,还是真的去找什么半仙了。 许千慧重重的叹了口气,如果这个时候有医保的话,去医院看病还能报销。 但关键是,天朝的医保政策是98年才开始颁布的,在此之前,人们看病只能自掏腰包。 不过好在有扶贫政策可以减免措施,上报后会酌情给予补助。 如果是富裕的家庭,一些看病钱根本不足为惧,但关键是穷人家只要有一个人生病了,几乎要掏空全家人的口袋去看病,甚至还要挨个借遍邻里相亲和亲戚朋友。 难啊! 许千慧压下心头万般思绪,不过这些她也管不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这次事后很快忘之于脑后,医馆几个人又经历了几天忙碌的日子。 好在这两天人不多,反倒是清闲了下来,兰婷婷甚至抽空还能跟她唠唠嗑。 这天清晨,医馆刚开门不久,许千慧正在擦拭药柜,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叫骂声。 她还没反应过来,大门就被人“砰”地一声踹开。 “就是他们!害死了我儿子!”那个年轻汉子红着眼睛冲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锄头、扁担的村民。 兰老中医刚站起身,就被汉子一把揪住衣领:“老东西!你那碗药害死了我儿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兰老中医震惊地看着眼前这群愤怒的人。 “我儿子喝了你的药,不但没好,反而越来越严重!”汉子歇斯底里地吼道。 “昨晚……昨晚我儿子就断气了!” 许千慧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她看见那孩子的母亲瘫坐在门口,哭得死去活来。 兰子安赶紧上前解释:“那天明明说好要去大医院的……” “放屁!”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抡起扁担就砸向药柜。 “我侄子明明是中了邪!你们这些庸医乱开药,惹怒了黄大仙!” 霎时间,医馆里乱作一团。 十几个村民挥舞着农具,见东西就砸。 药柜被推倒,药材撒了一地。 捣药罐被摔得粉碎…… 兰婷婷想阻拦,被人一把推倒在地。 “住手!你们讲不讲理!”许千慧想去扶兰婷婷,却被一个妇人挡住辱骂。 那妇人凶神恶煞地说:“你们这些害人的庸医!就知道贪我们老百姓的钱,把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一点点榨干,肥了你们口袋!” “我们那天根本就没收他们钱!”兰婷婷气红了双眼,说话时声音都带着颤抖。 那妇人忽然笑起来,下一秒神情变得阴森可怖,说:“没给钱?你们说没给钱就没给钱吗?你们就是想贪人家口袋里面的钱!把孩子病情说的十分严重,让人家攒了半辈子的钱给你们,说不定就是你们看人家没钱给,才故意害死人家孩子!” “胡说八道,少在这里发癔症,有精神病就去精神病院,不要来这里惹事!”许千慧张嘴就骂,挡在兰婷婷面前。 另一边,兰老中医被推搡着退到墙角,白发凌乱,长衫也被扯破了:“那孩子得的是疯狗病啊……老朽当时就说了……” “胡说八道!”汉子抄起一根木棍。 “我儿子明明是撞邪!要不是你那碗药……我儿子怎么会被你害死?” “砰!”木棍重重砸在诊台上,上好的红木桌面顿时凹下去一道棍印。 那男子一把推倒兰老中医,指着他大声骂道:“解释!你这庸医现在就给我解释!要不然现在就赔钱,你这一辈子赚的钱都换不回我儿子的命!” 兰婷婷看着满目狼藉的医馆,心疼得直哆嗦。 那些被践踏的药材,可都是她爷爷一辈子的心血啊! 兰婷婷趴在地上捡拾散落的药材,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兰子安扶着老父亲坐下,老人的手一直在发抖。 “婷婷,先别哭……”许千慧轻声唤道,却不知该说什么。 兰老中医望着满地狼藉,突然老泪纵横:“作孽啊……那孩子若及时去大医院,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许千慧蹲下身,一片一片捡着被踩碎的药材,心里堵得难受。 这个年代,愚昧和无知,有时候比疾病更可怕…… “赔钱!”男子再次将木棍砸在桌上。 “自己孩子被狗咬得疯狗病没救了,一开始不去治,拖到病发没救了,现在却来叫人家赔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兰子安伸手将就近的药材捡起,心中对男人的厌烦到了极点。 第41章 医疗条件不好 兰老中医将写好的药方递给许千慧抓药。 许千慧麻利地配好了药,都是常用的驱虫药。 她一边研磨药材,一边轻声对兰婷婷说:“去熬碗红糖水来,待会儿让孩子喝了药能舒服些。” 兰老中医写好处方,又详细嘱咐老太太煎药的方法和注意事项:“记住,服药后两个时辰内不能吃东西。要是排出很多虫子,千万别怕,这是药起效果了……“ 老太太千恩万谢地接过药包。 “谢谢,谢谢大夫们……”老太太拉着小姑娘就要跪下,被许千慧赶紧扶住。 “大娘别这样,快带孩子回去吃药吧。” 许千慧柔声道,又蹲下身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小妹妹要勇敢哦,吃了药就不疼了。” 看着祖孙俩相互搀扶着离去的背影,医馆里一时安静下来。 兰婷婷忍不住嘟囔:“这么小的孩子,得多疼啊……“ 兰老中医摇摇头:“乡下卫生条件差,这样的病例不少见。” 过了两天相安无事的日子。 虽然忙,但也乐在其中。 不过好在今天下午不忙了,兰婷婷和许千慧也有空闲唠嗑。 忽的…… 医馆的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一个三十出头的庄稼汉背着一个约莫六七岁的男孩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对老夫妇和一个年轻媳妇。 “大夫!快救救我儿子!”汉子满头大汗,声音都在发抖。 许千慧闻声抬头,手里的药包差点掉在地上。 那孩子被粗布条捆着手脚,脸色惨白得像张纸,嘴角不断流出黏稠的口水,把胸前的衣襟都浸湿了一大片。 孩子的眼睛瞪得老大,眼白上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 兰婷婷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这、这是怎么了?” 兰老中医快步上前,伸手去探孩子的脉搏。 刚一碰到手腕,那孩子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被捆住的手腕磨出了血痕。 他龇着牙,像野兽一样要咬人,吓得那年轻媳妇“哇”地哭出声。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兰子安一边帮忙按住孩子乱踢的双腿,一边急声问道。 “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汉子抹了把汗。 许千慧心里面大概有了猜测,赶紧问:“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前,有没有被什么东西咬过?” “哦哦,想起来了,半个月前被村口的野狗咬了一口,当时就出了点血,我们拿灶灰抹了抹……”男人想了一会儿,然后回答。 随后,男人又说:“这有什么关系?谁从小没被狗咬过,也没见这么严重呀,我倒是听说可能冲撞了……哦,没什么。” 许千慧心头猛地一跳。 她注意到孩子的脖颈肌肉绷得紧紧的,听到水声时明显抖得更厉害了。 这个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兰老中医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他轻轻掀开孩子的衣领,看见肩膀上几道已经结痂的抓痕:“这是怎么回事?” 老妇人拍着大腿:“前两天发疯似的挠自己,我们拦都拦不住!” 兰子安和许千慧交换了个眼神,两人脸色都变得异常凝重。 医馆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孩子“嗬嗬”的喘气声和家属压抑的啜泣。 “先……先稳住症状。”兰老中医的声音有些发紧。 “子安,去准备安神的方子。千慧,准备熬药。“ 许千慧快步走向药柜,手心全是冷汗。 她偷偷看了眼那个不断抽搐的孩子,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闪回,可她不敢说,这个年代,狂犬病这个诊断结果对家属来说太残忍了。 当她拿着药粉回来时,听见兰老中医正低声嘱咐家属:“……要有人时刻守着,别让他伤着自己……” 医馆里一片死寂,只剩下孩子痛苦的喘息声和母亲压抑的啜泣。 兰老中医缓缓收回把脉的手,沟壑纵横的脸上布满凝重。 他沉默良久,终于沙哑着嗓子开口:“这孩子……怕是染上疯狗病了。” 年轻汉子身子猛地一晃,黝黑的脸瞬间惨白:“大夫,您……您再仔细看看?” 孩子的母亲扑通跪倒在地,死死拽住兰老中医的衣角:“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儿子!他才六岁啊!”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在医馆里回荡。 老中医摇摇头,眼里满是无奈:“这病……老朽实在无能为力。只能开些安神的方子,让孩子少受些苦……把药喝下后,你们得赶紧去大医院。” 许千慧默默站在药柜旁,眼神却不时瞟向那个抽搐的孩子。 “去省城中心的大医院吧,现在应该还能赶得上车,也就六七公里的路程。”兰子安轻声建议。 “或许……或许还有希望。”说到后面,兰子安的声音都变小了。 许千慧熬好了药,倒出来放凉,一会儿递给兰老中医 兰老中医接过药,给了那男人,说:“先喝下吧,能让孩子安稳些。” 紧接着,兰老中医又说:“要快点去……这病发作起来……“ 孩子的父亲接过药,手臂上的青筋凸起,和孩子母亲一起给孩子喂药。 那药并没有喂下去多少,孩子拼命挣扎,好多都从嘴角流下来。 经过二人的努力,好在也能灌进去一点点了,只是孩子眼神十分惊恐,担惊受怕。 孩子母亲不得不在一旁出声安抚,而后摸着泪水偷偷哭泣。 许千慧垂下眼眸,在心中轻轻叹口气。 孩子父亲突然弯腰抱起孩子,转身就往外走:“走!” 老妇人颤巍巍地掏出个布包,里面是皱巴巴的纸币和硬币:“这是家里全部的积蓄……倘若我孙子有什么闪失,我也不活了……” 许千慧安静地收拾着用过的药碾,听着那家人跌跌撞撞离开的脚步声。 兰婷婷红着眼睛凑过来:“千慧姐,那孩子真的没救了吗?” 她轻轻摇头,没有说话。 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她比谁都清楚。 门外,孩子的哭声渐渐远去。 兰老中医站在门口,佝偻的背影显得格外苍老。 第40章 苦命打工人2 “来了……“她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 冷水扑在脸上,刺骨的凉意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眼下两片青黑,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活像个熬夜赶考的学生。 “唉,重生回来还得打工,真是命苦啊……”她小声嘀咕着,迅速擦干脸,扎好头发,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 楼下,兰婷婷正坐在木桌旁,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馒头啃,眼睛半眯着,显然也没睡醒。 “千慧姐,快吃,待会儿爷爷又要念叨了。”她含糊不清地说道,推过来一碗热腾腾的稀饭和一小碟咸菜。 许千慧也不客气,坐下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稀饭烫得她直吸气,但她没时间慢慢吃,三两下解决完,抹了抹嘴就起身。 “走吧,开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医馆,兰老中医和兰子安已经忙活起来了。 兰老中医正在柜台后秤药,动作沉稳利落。 兰子安则站在药柜前,手里拿着药方,一包一包地配药,时不时还抬头看一眼门口,像是在等病人上门,完全看不出昨晚熬到深夜的疲惫。 “来了?”兰子安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嗯。”兰婷婷点头,自觉地走到药柜旁,开始帮忙整理昨天没收拾完的药材。 许千慧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也赶紧去帮忙称药。 没过多久,医馆的门被推开,一个中年妇女扶着个咳嗽不止的小男孩走了进来。 “兰大夫,我家小宝咳嗽好几天了,吃了药也不见好,您给看看……” 兰老中医放下手里的活,走过去给孩子把脉。 许千慧见状,立刻去准备干净的帕子和温水,又顺手从药柜里取出几味常见的止咳药材备着。 兰子安瞥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没说什么,继续低头配药。 就这样,一整个上午,医馆里人来人往,许千慧忙得脚不沾地。 抓药、煎药、整理药材、招呼病人……她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等到中午,病人终于少了些,兰婷婷瘫坐在椅子上,哀嚎道:“累死我了……“ 许千慧也累得够呛,但她没抱怨,只是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整理药柜。 真正人多的时候是下午,医馆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中暑的病人一个接一个地涌进来。 “哎哟……头晕……想吐……”一个挑担的汉子扶着门框直喘粗气,脸色煞白。 许千慧麻利地从大锅里舀出一碗深褐色的药水:“大叔,先喝碗清热的药水。” 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后背已经湿透了一大片。 药房里,兰婷婷像只陀螺似的转来转去。 她踮着脚从药柜最上层取下一包荷叶,又弯腰拉开最底下的抽屉抓了把药材。 “千慧姐!这儿的药快用完了!”她扯着嗓子喊道,手里还在不停地包着药包。 诊室里,兰老中医的案前排起了长队。 老人家把脉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但依然忙不过来。 他一边写着药方,一边对旁边的兰子安说:“再加两钱竹叶,这个病人热毒太重。” 兰子安点头应下,转身时差点撞上端着药碗的许千慧。 两人相视苦笑,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又各自忙开了。 门外又传来喧哗声,几个工人抬着个昏迷的同伴冲了进来:“大夫!快看看!他在太阳底下热晕过去了!” 许千慧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和兰子安一起把人抬到竹榻上。 兰子安熟练地掐人中,同时喊道:“婷婷!快拿银针来!再熬一锅清热汤!” 医馆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人声、脚步声、捣药声混作一团。 装药渣的竹筐已经换过三次,煎药的大锅添了五回水。 直到日头西斜,来看病的人才渐渐少了些。 许千慧靠在药柜上喘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全是药汁的痕迹,手指也被烫红了好几处。 兰婷婷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发髻散乱,活像只小花猫。 “今天……真是……”兰婷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许千慧苦笑着点头,正准备接话,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一个老太太扶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大夫,我家丫头这几日食欲不振,肚子还胀胀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又打起精神迎了上去。 老太太颤巍巍地拉着小姑娘的手走进医馆,小姑娘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瘦得可怜,蜡黄的小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泛着不健康的青紫色。 她蔫蔫地靠在老太太身上,时不时捂着肚子轻轻哼两声。 “大夫,您给看看,这孩子最近总说肚子疼……”老太太焦急地说着,把小姑娘往前推了推。 兰老中医放下手中的毛笔,示意小姑娘坐下。 他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小姑娘纤细的手腕上,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把完脉,他又轻轻按了按小姑娘的腹部,触手硬邦邦的,小姑娘立刻疼得缩了缩身子。 “这孩子肚子里长满了蛔虫,已经很严重了。”兰老中医沉声道。 “怎么拖到现在才来看?“ 老太太一听,吓了一跳,眼圈顿时红了:“我……我以为她就是天热没胃口,哪知道……” 说着抹了抹眼泪。 “家里就我们祖孙俩相依为命,大夫,你可一定要治好我的孙女,拜托你了……” 兰子安闻声走过来,蹲下身轻声问小姑娘:“小妹妹,告诉叔叔,是不是经常肚子疼?有时候还恶心想吐?” 小姑娘怯生生地点点头,声音细如蚊蚋:“疼……有时候疼得睡不着……” 兰老中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药柜:“我先开副打虫药,能缓解症状。但这病拖得太久,虫子已经把肠子都堵住了,光吃药不行,得去医院做手术。” 老太太一听要手术,顿时慌了神:“大夫,这……这得花多少钱啊?我们……” 兰子安连忙安慰道:“大娘别急,县医院现在有扶贫政策,花不了多少钱,这孩子的病情不能拖。” 第39章 苦命打工人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精瘦的老头探出头来。 他眯着眼打量众人,目光在扫到许千慧时明显顿了一下。 “哟,是你小子啊。”王叔慢悠悠地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旱烟袋。 “老爷子怎么没来?“ 兰子安回答:“爷爷太过劳累,先休息了,今晚没空过来。” 王叔眼睛转了转,突然叹了口气:“哎呀,最近山里药材难采啊,这价钱恐怕得往上加加……“ 兰婷婷气得脸都红了:“王叔!上个月不是说好了价钱吗?怎么出尔反尔?你已经涨价3次了,今天是第4次,你还要往上涨?” 王叔吐了个烟圈:“没办法,都是混口饭吃,只是现在这行情……“ 兰子安脸色沉了下来。 他一把掀开车上麻袋的口袋:“老周的货我都拿齐了,就差你这几样。要是价钱不合适,我们就去李叔家看看,虽然他家是差了点,但也能凑合着用,我们又不是非你不可。” 王叔的烟袋僵在半空。 他显然没料到兰子安这么硬气,干笑两声:“哎呀,年轻人就是急躁。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嘛……” “那就按上次的价格,别想耍花招,敢再涨价一分钱,立马就走。”兰子安寸步不让。 王叔悻悻地转身去仓库取货,嘴里还嘟囔着:“现在的小辈,一点都不知道尊老,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和老子说话,要不是其他医馆不肯加价,我也懒得给你们供货……” 李二狗听了就要冲上去理论,被兰子安一把拉住:“算了,先把药材拿到手。” 装车的时候,王叔故意把麻袋摔得砰砰响:“兰小子,听说你爹当年进山采药,可是最讲规矩的,如今你怎么没有你爹当年风范了?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兰子安数钱的手顿了一下,许千慧注意到他指节都发白了。 但最终他只是平静地把钱递给王叔:“您数数,一分不少。” 回程路上,气氛明显沉闷了许多。 直到马车转过拐角,不见王叔家踪迹,兰婷婷才气呼呼地说:“王叔越来越过分了!” “没事。”兰子安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等找到比他更好的货源,咱们就不用来受这气了。” 许千慧默默听着,心里却冒出一个念头:看刚才结算的价钱,拿货价不低呢,一个月算下来也有三四百块,比辛辛苦苦忙活一个月得50块好多了。 有机会的话,她也要进山采药,当一把采药人的瘾,运气好的话,不出几个月她就可以改善自己的生活。 许千慧将最后一麻袋药材从板车上卸下,麻绳在她掌心勒出几道浅痕。 她不动声色地甩了甩手,借着屋檐下悬挂的马灯灯光,打量着这批新到的药材。 “千慧姐,把这些搬到这儿底下吧。”兰婷婷小跑过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红扑扑的脸颊上。 “好。”许千慧应声,弯腰扛起麻袋。 兰子安正蹲在院子中间检查药材。 正捏着一片黄芪对着灯光细看,眉心拧成了疙瘩。 “哥,药材有问题吗?”兰婷婷凑过去问道。 兰子安叹了口气:“前几日连阴雨,药农赶着出货,晒制功夫不够。明日要用到这批药,今晚必须多晾一会儿。” 许千慧闻言,目光扫过那堆药材。 “婷婷,去把竹筐都取来。”兰子安吩咐道,转向兰婷婷。 “好嘞。”兰婷婷当即去仓库去竹筐。 兰子安紧接着又看向许千慧,说:“许姑娘,等会儿婷婷拿竹筐过来了,你和她一起分拣,我去准备烘干用的炭火。” “好。” 兰子安推着炭火回来时,许千慧和兰婷婷已经分拣出小半药材。 随后,兰子安检查了她们的成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做得不错。”他简短评价,目光在许千慧手上停留片刻。 没想到许千慧才来没多久,学东西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夜渐深,三盏马灯在院子里投下光影。 许千慧的腰背已经酸痛不已,指尖也被药材粗糙的表面磨得发红,但她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种忙碌让她暂时忘却了对小怜星的思念。 “千慧姐,喝口水吧。”兰婷婷递来一碗凉茶,里面飘着两片薄荷。 许千慧道谢接过,茶水清甜中带着微微辛辣,正是消暑解乏的良方。 她小口啜饮,目光不自觉落在还没处理的药材上。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最后一批药材终于处理完毕。 许千慧抬头看向天空,估摸着这个时候应该已经4点多了,而他们也只有三个小时左右的睡眠时间,再不睡觉就真撑不住了。 兰婷婷直接瘫坐在石阶上,而忙碌了一夜兰子安却依然腰背挺直,仔细检查每一筐药材。 “很好。”最终他满意地点点头。 他转向许千慧,严肃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你学得很快,这段时间有你在,爷爷他们应该轻松不少,我不在时,还整日担心他们会忙不过来。” “谢谢过奖。” 兰子安继续说:“都去睡觉吧,再不睡时间就不多了。” “好。” 当许千慧转过身一看时,发现兰婷婷已经靠着药材筐睡着了。 “醒醒,起来回房间睡觉了。”许千慧轻轻推了推她。 兰婷婷睁开困顿的眼睛,先是环视了一下四周,随后如释重负地说:“太好了,终于弄完了,我快撑不住了,走走走,快点回去睡觉。” 由于来不及洗澡,许千慧拿湿毛巾随便擦了擦,便赶着回房间睡觉了,他实在困的不行,刚才擦身体时差点闭着眼睛就睡着了。 回到房间,许千慧感觉才刚闭上眼睛,门外就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千慧姐!起床啦!早餐送来了!”兰婷婷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浓浓的困意。 许千慧艰难地睁开眼,窗外天色才蒙蒙亮,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袋沉甸甸的,像是灌了铅一样。 昨晚整理药材到凌晨三点,现在才睡了三个小时,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这睡下去感觉就跟没睡一样。 第38章 想念后世呀 他随手从包袱里掏出几个山梨放在桌上,笑着对兰婷婷说:“路上摘的,甜着呢,你和许姑娘分着吃。” “好,谢谢哥。” 兰婷婷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抹了抹嘴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小许咱们吃快点,今晚就要拿完货。” 许千慧赶紧放下碗筷,帮着兰婷婷收拾桌子。 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得医馆后院一片银白。 院门外传来几声口哨,三个年轻汉子牵着辆马车,提着马灯等在那里。 见兰子安和兰婷婷她们出来,其中一个瘦高个儿吹了声口哨:“哟,子安,这大半夜的,怎么还带俩姑娘?“ “闭嘴吧你!”兰子安踹了他一脚。 “这是我妹和医馆新来的许姑娘,正经事儿!” 另一个圆脸汉子借着月光打量许千慧,咧嘴笑道:“许姑娘长得真俊,有对象没?“ “啪”的一声,兰婷婷一巴掌拍在那人后脑勺上:“李二狗,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告诉嫂子去!” 兰子安尴尬地转向许千慧:“对不住啊,这几个浑小子就这德行,你别往心里去。” 许千慧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她前世在部队待过,这种糙汉子的玩笑话早就听惯了。 马车“吱呀吱呀”地走在山路上。 月光下的省城黑黢黢的,这个点儿人们都睡下了,黑黝黝的轮廓让人心里发毛。 许千慧忍不住想到后世的繁华盛景,街道灯火通明,特别是在一线城市,一整夜的灯是不会灭的。 在后世,电力早已走进千家万户,即便是在偏远山区也能够享用廉价的电力。 在印象中,她在后世的生活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停电了。 这要归功于天朝电网的努力,让整个天朝人人都用得起电。 甚至还成为了全球行业的行业标杆,一手缔造行业标准,手握超过11万项专利,国际专利甚至超过5000项,妥妥的龙头老大。 许千慧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她忽然有些怀念后世的生活了。 兰婷婷见到许千慧闷闷不乐,以为是担心路上有危险。 兰婷婷凑到许千慧耳边,小声说:“别怕,这条路我哥走了八百回了,闭着眼都能找到老周家。” “哦,这样呀。”许千慧说。 兰婷婷莞尔一笑,正准备和许千慧讲讲以前他们遇到的趣事,忽然眼睛瞥见拐角处走出一个人,她伸手指过去:“有人!是谁在那儿?” 几个汉子立刻抄起随身带的柴刀,兰子安一把将两个姑娘护在身后。 “谁?”李二狗厉声喝道。 拐角处那背着竹篓的老汉明显愣了一下,抬起头借着马灯的光芒看清是兰子安他们几人后,连连摆手:“别动手别动手!是我,老周啊!” “老周?哎呀,这么巧,竟然在这遇到你!”兰子安笑着跳下马车,迎上老周。 月光下,老周布满皱纹的脸笑得像朵花:“哎呀,说来也是巧,我才刚采药回来,箩筐里的药材的新鲜着呢。” “我们医馆缺药材了,老周,你那儿有什么药材可以供货?” 老周点点头:“我家里囤了很多,相信你们肯定会喜欢的。” 兰子安眼睛一亮:“那还等什么?赶紧带路!” 老周提着煤油灯走在最前面,灯光在夜风中摇曳,照出路边杂草丛生的轮廓。 “就快到了!”老周回头招呼道。 “前面那个亮灯的就是我家。” 许千慧眯起眼睛,看见老周指着的地方立着三间土坯房,窗洞里透出昏黄的光。 院墙是用山石垒的,上面爬满了藤蔓。 “吁——”兰子安勒住马匹,几个汉子利落地跳下车。 老周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淡淡的药材香气扑面而来。 “来来来,仓库在后头。” 老周领着众人穿过院子。 许千慧注意到墙角堆着几十个竹编的簸箕,里面晒着各式各样的草药。 仓库是间单独的小屋,老周掏出钥匙打开铜锁。 推门进去,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个麻袋,墙上还挂着成捆的草药。 “嚯!” 李二狗吹了声口哨:“老周,你这是把整座山都搬回家了啊!” 老周得意地捋着胡子:“这都是新采的,比药材行的陈货强多了!” 兰子安和兰婷婷立刻忙碌起来。 兰婷婷熟练地解开一个个麻袋,抓起药材仔细查看; 兰子安则拿着单子,核对种类和数量。 “这批金银花不错。“兰婷婷抓了一把凑到灯下。 “花苞饱满,颜色也正。” 许千慧凑近观察,只见那些金银花在灯光下泛着光泽,确实比库存的要新鲜许多。 “装这个!”兰子安指着角落的几个麻袋。 “还有那边的黄芪,都要了。” 几个汉子立刻行动起来,扛起麻袋就往车上运。 兰子安也想抬东西,却被兰婷婷拉住:“哥,你来帮我看看这当归,我觉得成色有点问题。” 兰子安接过药材,在灯下仔细端详。 兰子安跟在兰老中医生病的时间最长,比兰婷婷更见多识广:“这根须太多,怕是掺了土当归。” 老周闻言凑过来一看,不好意思地挠头:“小哥好眼力,这是我老伴不小心混进去的,这价格可以低一些……” 兰子安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也行,待会儿回去之后再慢慢分出来。” 就这样,几人忙活了好一会儿。 马车上很快堆满了麻袋,散发出阵阵药香。 临走时,老周又神秘兮兮地塞给兰子安一个小布包:“这是新采的野山参,给老爷子补身子用。” “多谢了,我会和爷爷说的。”兰子安拍了拍老周的肩膀。 马车碾过碎石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老周站在家门口挥手告别,兰子安却让马车继续往其他地方走。 “去王叔那儿。”兰子安解释道。 “他家的茯苓和半夏品质最好。” 转过几个弯,几间屋子出现在视野里。 屋前晒着大片白色的茯苓片。 “王叔!”兰子安跳下车,大声喊道。 “王叔,来拿货了!” 第37章 忙晕了 夏天的太阳像个大火炉,烤得路面发烫。 “让让!让让!”两个汉子架着个面色煞白的中年人冲进来。 “大夫!快看看!在田里干着活呢,突然就晕倒了!” 兰老中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脉就皱起眉头:“暑热伤津,快扶到里间去!” 许千慧麻利地掀开帘子,帮着把人安置在竹榻上。 就这么会儿功夫,前厅又挤进来五六个中暑的乡亲,有摇着蒲扇的老太太,有满身汗臭的搬运工,还有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媳妇。 “小许!”兰婷婷在前台急得直跺脚。 “金银花快卖完了!还有三个方子等着抓呢!” 许千慧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裳早就湿透了。 药柜前,她踮着脚取下药材,放在秤上称重量,秤的铜盘“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不行,来不及了。”兰老中医看着越排越长的队伍,当机立断。 “婷婷去煎药房生火,先熬三大锅解暑汤!” 煎药房里,三个小火炉已经点起来了。 兰婷婷麻利地将药材按比例配好,倒进陶制药壶里。 许千慧蹲在旁边,拿着蒲扇小心地控制着火候。 “第一壶要快熬。”兰婷婷抹了把汗。 “水开了就转文火,熬两刻钟就行。”兰婷婷继续说。 药壶里的水渐渐沸腾,苦涩中带着清香的药味弥漫开来。 许千慧盯着咕嘟咕嘟冒泡的药汁,时不时搅拌一下。 “哎呀!” 兰婷婷突然惊叫:“第三壶要溢出来了!” 许千慧一个箭步冲过去,眼疾手快地掀起壶盖。 滚烫的药汁溅出来,幸好她躲闪及时,赶紧把火调小。 前厅的嘈杂声越来越响,有个粗嗓门在喊:“到底还要等多久啊!” “来了来了!” 兰婷婷端着第一壶药汤往外走,不忘回头叮嘱:“小许,第二壶再熬半刻钟就端出来!” 许千慧点点头,继续守在炉子前。 三个药壶咕噜咕噜响着,蒸汽熏得她满脸通红。 “姑娘!”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许千慧转头,看见里间门口站着个脸色发青的老汉:“能……能给口水喝吗?“ 她赶紧放下蒲扇,倒了碗凉茶递过去。 老汉的手抖得厉害,差点打翻茶碗。 许千慧索性扶着他慢慢喝,这才发现老人的嘴唇都干裂起皮了。 “您坐着别动。” 她轻声道:“我这就给您盛药。” 好不容易熬完了药,许千慧一个一分发下去。 还没来得及继续煮第2批,兰老中医便叫她出去帮忙:“小许帮忙抓药。” “来了。” “哗啦“一声,许千慧拉开装金银花的抽屉,里面只剩下几片零星的花瓣。 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踮起脚尖检查其他药柜。 “兰大夫!”她急声唤道。 “金银花全用完了,连薄荷叶也只剩一把了!” 兰老中医正在给一个中暑的农夫把脉,闻言眉头紧锁。 他快速写完方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药柜前。 枯瘦的手指拨开抽屉里零星的金银花,脸色越发凝重。 “前两天才进的货呢,今天这么快就用完了?”老中医捻着胡须喃喃道。 外面还有七八个中暑的病人等着用药,这会儿去药材行进货根本来不及。 旁边的兰婷婷看着老中医愁眉不展的样子,突然想到什么:“爷爷,我记得野菊花也能解暑热,咱们后院不是晒了不少吗?“ 兰老中医点点头:“我知道,虽然力道差些,但加量也能顶用。” 他快步回到诊桌前,提笔修改药方。 “把野菊花加三钱,其余药材的配量也改改……“ 许千慧已经小跑着去后院取药材了。 盛夏的阳光火辣辣地晒在背上,她顾不上擦汗,麻利地收下晒得半干的野菊花。 回到药房,兰婷婷从她手上接过东西,把野菊花和库存的最后一小把薄荷掺在一起。 兰婷婷凑过去闻了闻:“咦?这味道还挺配的。” “快熬上吧。”兰婷婷把药材倒进药壶,递给许千慧。 “外头那个抱孩子的媳妇都快晕倒了。” 三个炉子重新生起火来。 这次熬的药汤颜色略深,气味也不似往常清冽,反倒多了几分草木的苦涩。 许千慧有些忐忑地尝了一小勺,眉头顿时舒展:“成了!效果应该差不多。” 当第一个病人喝下后,惊讶地抬头:“咦?今天这药怎么有点不一样?不过喝完倒是舒坦多了。” 兰婷婷和许千慧相视一笑。 虽然忙碌,但也总算撑过了这个药材紧缺的下午。 夜幕降临,医馆终于安静下来。 兰婷婷瘫坐在饭桌旁,累得连筷子都拿不稳。 端上最后一盘炒青菜,三人围坐在桌前,总算能好好吃顿饭了。 “今天真是忙坏了。”兰婷婷说着,小手给自己扇了扇。 兰老中医叹了口气,夹了一筷子菜:“解暑的药材都用得差不多了,得赶紧补货。” 兰婷婷扒拉了两口饭,含糊不清地说:“我等会儿去药材行看看……” “不行。”兰老中医摇摇头。 “药材行的货品质不是很好,价格还贵。咱们还是老规矩,直接去找老周他们拿。” 许千慧好奇地抬起头:“老周?“ “是山里的采药人。”兰婷婷说。 兰老中医解释道:“他们采的药比药材行的新鲜,价钱也实在。就是地方偏了点,住在城东。” 正说着,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哥!”兰婷婷眼睛一亮。 兰婷婷说:“你回来啦!” 许千慧抬头看去,只见来人约莫二十五六岁,浓眉大眼,皮肤黝黑,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爷爷,我回来了。” “子安回来得正好,过来一起吃饭。”兰老中医点点头。 “等会儿你带婷婷和小许去老周那儿拿药材,店里缺的几样都得补上。” “好。你们吃,我吃过了。”兰子安爽快地应下,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许千慧身上。 兰婷婷立刻介绍道:“哥,这是许千慧,咱们医馆新来的帮手,可厉害了!” 许千慧礼貌地点点头:“你好。” 兰子安笑了笑:“叫我子安就行。” 第36章 开始忙活了 兰婷婷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好多女人大字不识一个,吃那么多年橘子也没认出来是陈皮。” 许千慧笑而不语。 这些基础知识根本难不倒她。 “就她了!”兰老中医满意地捋着胡须。 “月薪五十,包吃住。今天就开始上班吧!” 许千慧心中暗喜:这份工作不仅能解决温饱,还能让她接触到药材生意,在这待的时间长了,耳濡目染,回去之后自己也能医治。 “婷婷,三楼,左边拐角采光通透的那个房间,去吧。”老中医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把钥匙放在桌面。 兰婷婷一脸高兴,一把拿过钥匙,俏皮的说:“就知道爷爷你最好了。” 兰婷婷拉着她的手:“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许千慧站在属于自己的小房间里,这个房间南北通透,采光极好,站在窗口还能俯瞰窗外的景色。 靠墙摆着一张大的单人床,一个衣柜,还有一张小书桌。 这比她昨晚挤的十几人合租房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怎么样?还满意吗?”兰婷婷倚在门框上,笑眯眯地问。 许千慧点点头:“我很喜欢。” “你等着,我给你拿床单被褥过来。”兰婷婷说着,转身便下了楼。 不过一会儿时,就拿着被子枕头和床单上来。 许千慧接过东西:“太谢谢你了。” “我还要谢谢你帮了我大忙呢!”兰婷婷笑着说,跟着她一起铺床单。 刚铺完被子,兰婷婷便躺了下去,整个人成个大字形,脸上是满满的惬意:“新铺的床就是舒服。” 许千慧笑而不语,跟着一起躺在旁边。 “走,我带你去熟悉工作!”兰婷婷弹起来,活泼地拉起她的手。 医馆的后院很大。 晾晒场上一排排竹匾里铺满了各色药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这是当归,要挑根粗肥壮的。” 兰婷婷熟练地翻动着药材:“晒的时候不能暴晒,得放在阴凉处慢慢阴干。” “这个可以暴晒,它药性稳定,但很苦,需要搭配甘草中和苦味。” “这个晒完之后需要研磨成粉。” 许千慧认真记着,兰婷婷每说一句,她便默默记在心中。 走进存放药材的仓库,兰婷婷指着石臼说:“研磨药材要顺着一个方向,不能乱捣。” 她拿着捣杵示范了几下:“像这样,力道要均匀。” 许千慧接过药杵,手腕一翻,动作竟比兰婷婷还要标准流畅。 “哇!厉害呀姐姐。”兰婷婷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以前学过?” 许千慧连忙摇头:“没有,之前看人家做过,感觉挺简单的。” 兰婷婷一愣:“是挺简单的,不过有时候需要用到巧劲儿,呃……没想到这对你来说并没难度。” 一整天下来,兰婷婷带着她认识了上百种药材。 让兰婷婷惊讶的是,许千慧学得特别快,有些复杂的炮制方法,她看一遍就能记住。 “你真是太厉害了!”傍晚时分,兰婷婷累得坐在台阶上。 “我学了三年才记住这些,你一天就掌握了好多。” 许千慧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没敢说,这些知识她早就烂熟于心。 前世为了给奶奶治病,她曾自学中医药,对各类药材的性状、功效了如指掌。 后来没再使用过这些知识,慢慢就忘却了,但如今这一番学习下来,她倒是又想起来自己曾经学过的那些。 “那咱们明天就开工啦,接下来的日子还请多多指教,小许同志!”兰婷婷说着,十分中二地给许千慧敬了个礼。 许千慧忽的笑出声,认真回答:“好的,小兰同志!” 第二天…… 许千慧坐在后院的小板凳上,手指灵活地分拣着竹匾里的当归。 阳光暖暖地洒在药材上,映出一片金灿灿的光泽。 她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不由想起自己原本要去深圳的计划。 “怎么发呆了?”兰婷婷从前厅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杆小秤。 “是不是累了?”兰婷婷走过来,给她捏了捏肩膀。 “没呢。”许千慧连忙收回思绪,笑着摇摇头。 “就是在想,这些药材的品质真好,你们是亲自去采摘的吗?” “没有,我们有专门的供货渠道,有专门的人给我们采摘药材,这些都是一等一的好货。” “哦?那你们挑选药材的眼光还挺不错,挑的都是品质很好的。”许千慧点点头,说。 “那是!”兰婷婷骄傲地挺起胸脯。“我爷爷选药材最讲究了。” 忽的,兰老中医来到后院招呼兰婷婷:“婷儿,来客人了,快来抓药。” “好。” 兰婷婷当即撒丫子跑过去,还不忘回头和许千慧说:“有顾客来抓药,我先去忙啦!” 许千慧低头继续分拣药材。 刚开始的几天,兰婷婷寸步不离地带着她,从辨认药材到炮制方法,事无巨细地教。 现在她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后院的工作基本都交给她负责。 她拿起一片黄芪放在鼻尖轻嗅。 淡淡的豆腥味,断面黄白色,质地坚韧,这是上等的黄芪。 她特意在心底默记这些特征,免得和相似的甘草弄混。 前世的专业知识此刻派上了大用场。 “小许啊。”兰老中医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旁。 “这批金银花晒得怎么样了?” 许千慧连忙起身:“已经晒到七分干了,我正准备翻面呢。” 兰老中医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年轻人就是学得快。” 他捻着胡须,又去其他药架上给药材翻面。 小日子过得朴实无华,等许千慧回过神来时,发现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她每天吃完了就开始忙活,忙到天黑才停下来。 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平淡的过下去,但不知道,怎么这几天客人突然开始变多起来。 连兰婷婷都要前院后院两头跑,忙得汗流浃背。 客人多起来的时候,她都不能在后院担心的研磨药材,甚至需要兰婷婷跟着一起去前面帮人家抓药。 连她想询问发生什么事的时间都没有,埋头就是抓药。 第35章 新的工作 “我叫兰婷婷!”那姑娘拍了拍粉色皮包上的灰,冲许千慧露出灿烂的笑容。 “刚才真是太谢谢你了!”兰婷婷笑着说。 “没事,举手之劳。”许千慧说。 兰婷婷噗嗤一笑:“走!我请你吃饭,你可千万别拒绝,我无以为报,只能请你吃顿饭。” 她不由分说拉着许千慧就往街对面的饭店走。 许千慧本想拒绝,奈何肚子正传来,咕噜咕噜的叫声,也只能放弃了拒绝的念头。 店里,兰婷婷豪气地点了两碗三鲜面,又加了两个小菜。 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来时,许千慧的肚子叫得更响了。 “我家是开中医馆的。”兰婷婷一边吸溜面条一边说。 “我爷爷是省里有名的老中医。现在店里忙不过来需要帮手,要会认字、能看医书,姐姐,我觉得你去非常合适,你身手好,还能保护我们的工作不被那些无理取闹的客人打扰。” 兰婷婷心满意足,又吸了一口面:“今天能遇到你,也是幸事一件,我早就想招一个会掉拳脚功夫的女生保护我,奈何大多数女人年纪轻轻就嫁人相夫教子了,唉……” 许千慧笑了笑,说:“实不相瞒,我也是结过婚的,如今家里急用钱,才不得不出来找工作。” 兰婷婷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她,脸上带着惊讶:“你结婚了!你咋一个人出来工作?你孩子多大了?” “孩子一岁了。” “才一岁就让你出来工作了,你丈夫是啥工作的?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兰婷婷眼里是满满的不认同。 许千慧摇摇头:“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要出来。” “好吧,既然是你的家事,我也不便多问。”兰婷婷叹息一声。 不过兰婷婷心里确实同情上许千慧了,毕竟,一个女人如果不是被逼的没有办法,怎么会在孩子才一岁的时候就出来工作了? 兰婷婷伸出手指向旁边的街道,说:“我们的医馆并不远,沿这条街道往前走,大概10分钟左右就到了。明天你早点过来,我在医馆等你,我爷爷亲自安排面试,我相信你一定能过。” 许千慧突然想起什么,声音低了下去:“可是……我今晚还没地方住……我才刚来到这儿,人生地不熟的。” “”这有什么!”兰婷婷爽快地一挥手。 “今晚你先跟我睡!我就住在医馆后院,床大着呢!而且你面试成功后,我们这边会给你安排一个独立的房间,你不用担心没有地方睡。” 吃完饭,兰婷婷带着许千慧穿过几条热闹的街道,来到一栋古色古香的两层小楼前。 门楣上挂着“兰氏医馆”的匾额。 “进来吧!” 兰婷婷用钥匙开了门锁,推开雕花木门:“爷爷出诊去了,今晚就我们俩。” 许千慧迈进门槛,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 借着灯光,她看到墙上挂满了锦旗,台面陈列着各式药材。 兰婷婷带她走进后院。 后院很宽很大,还有专门晾晒药材的架子,陈列好几排。 兰婷婷带着她往里走,进入一栋小楼,上了二楼,推开一间贴着年画的房间:“这是我的房间,今晚你就睡这儿!” 许千慧站在原处,看着干净的被褥和雕花的梳妆台,一时有些恍惚。 早上她还挤在十几人一间的合租房,现在却站在这样漂亮的房间里。 “发什么呆呀?”兰婷婷拿着睡裙塞到她手里。 “这是我的睡裙,就穿过一两次,晚上你穿这个睡觉吧,快去洗洗,盆和桶都给你准备好了!” “好,谢谢。” 窗外,省城的灯火一盏盏亮起。 许千慧躺在柔软的被窝里,听着兰婷婷均匀的呼吸声,心里默默盘算着:等发了工资,先给王希寄三十块钱,再给小怜星买些日用品…… 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照亮了她嘴角的微笑。 这一夜,许千慧睡得格外香甜。 天刚蒙蒙亮,许千慧就轻手轻脚地起床了。 她穿好衣服,悄悄出了门,想去给兰婷婷买些早餐表达谢意。 清晨的省城街道上,早点摊已经支起来了。 许千慧买了热腾腾的肉包子,又买了豆浆。 回到医馆时,兰婷婷才刚揉着眼睛从楼上下来,看到许千慧手里的早餐,惊讶道:“哎呀,你怎么起这么早?还去买早餐了?” 许千慧把早餐放在桌上:“我想着谢谢你……就自作主张去买了,” 兰婷婷笑着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医馆有专门的阿姨负责一日三餐,到点就会送过来。” 她咬了一口包子:“不过你买的包子真香!”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位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药箱。 “爷爷!”兰婷婷立刻站起来。 兰婷婷跑到老人面前,指了指一旁的许千慧:“爷爷,我找到一个合适的帮手了,人家会读书识字,身手还挺好,昨天我遇到小偷抢我的包,是人家帮我把包追回来的。” 兰老中医上下打量着许千慧,目光如炬:“哦?不错哦,我孙女还从未如此欣赏一个人,婷婷说,你识字?” 许千慧点点头,心里暗笑:她可是从2025年重生回来的,不仅当过兵、上过大学,还读到了硕士,区区识字算什么? “那好。” 兰老中医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泛黄的《本草纲目》:“你念一段我听听。” 许千慧接过书,随手翻到一页,字正腔圆地念道:“当归,味甘温,主咳逆上气,温疟寒热……” 兰老中医眼睛一亮,又递给她一张药方:“看看这个能认全不?” 许千慧扫了一眼,从容念道:“黄芪三钱,白术二钱,茯苓……” “好!”兰老中医拍案叫绝。 “字认得清楚,声音也洪亮。婷婷,带她去药房看看,熟悉一下药材。” 药房里,上百种药材整齐地摆放在抽屉里。 许千慧随手拉开一个,捻起一片药材闻了闻:“这是陈皮,气香,味苦。” 第34章 瞌睡遇上枕头了 房间里吵吵嚷嚷的,有人在抱怨加班太多,有人炫耀新买的红纱巾,还有个大姐边泡脚边数落自家男人没出息。 许千慧随便洗了洗,回到床铺把包袱当枕头,用外套盖住身子。 半夜里,她被此起彼伏的鼾声惊醒。 月光透过糊着报纸的窗户照进来,许千慧叹了口气,当做没听见这满屋的鼾声。 许千慧翻了个身,铁架床“嘎吱”作响。 天还没亮,走廊就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女人们争抢着卫生间,水龙头“哗哗”流着。 偶尔听闻有人尖叫着“谁用了我的东西!”。 许千慧用凉水抹了把脸,拎着包袱匆匆出门。 今天,她得在省城找到第一份工。 “纺织厂女工,一个月二十块,包住不包吃。” “饭店洗碗工,一天八毛,月底结算。” “街道糊纸盒,计件算钱,手快的一天能挣八毛。” 每问一家,许千慧的心就沉一分。 这些工钱,连给王希的承诺都兑现不了,更别说攒钱去深市了。 一路问下来,工资要么20块,要么30块,还有更低的就十几块。 之前她还答应王希每个月要给她20块钱作为回报,再加上给孩子买衣服买奶粉之类,每个月至少要给王希寄过去三四十块钱才够数。 再加上她在这边的开销,一个月怎么说也要赚够五六十块,这些工价都太低了。 走到第三家服装厂门口时,招工的大爷叼着烟,上下打量她:“手脚利索不?我们这儿踩缝纫机,一个月二十八,干得好有奖金。” 许千慧咬了咬嘴唇:“有没有工资更高的?” “更高的?”大爷嗤笑一声。 “你去国营厂问问,看人家要不要你。” 太阳越升越高,许千慧的鞋都快磨破了。 她坐在路边的水泥台阶上,从包袱里摸出半块饼干,慢慢啃咬。 “难道真要回去?”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掐灭。 她不能回去,不能让人看笑话,更不能让小怜星将来也过这种看人脸色的日子。 太阳渐渐西沉,许千慧拖着疲惫的双腿,在劳工市场转了一圈又一圈,什么时候都没有,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了下去。 “要不……就选那个纺织厂吧。” 她咬着嘴唇,心里是满满的挣扎。 一个月二十八块钱,虽然离她的目标差得远,但总比露宿街头强。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心里仍旧盘算着要不要接受那份28块钱的纺织厂工作。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喊:“抓小偷啊!快拦住他!” 许千慧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姑娘正拼命追赶着一个邋遢男人。 那男人手里攥着一个粉色的皮包,像只泥鳅一样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姑娘一看就不经常跑步,跑不快,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那男人的脚步,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求求大家帮我拦住他!”姑娘带着哭腔喊道,可周围的人都像躲瘟神一样纷纷避开。 许千慧想都没想,抓着包袱往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站住!”她抄近路从小巷子包抄过去,拦在了男人的面前。 那小偷正要拐弯,突然看见前面冒出个人影,吓得一个急刹车。 许千慧看准时机,她大喝一声,在小偷冲过来的瞬间,一把抓住男人,紧接着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男人重重摔在地上。 “哎哟!”小偷痛呼一声,手里的包都飞了出去。 许千慧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膝盖顶在他的后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小偷脸贴在地上,又被许千慧死死按住,估计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女人给抓了。 这时那姑娘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她一把捡起地上的包,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确认东西全还在后,气得朝那小偷身上狠狠踢了几脚:“让你偷东西!让你跑!” “同志,要不要把他送去报-公-安?”许千慧问道,手上力道丝毫未减。 “送!必须送!”姑娘咬牙切齿地说,一边整理着凌乱的头发。 “这种社会败类,就该去坐牢!” 那小偷一听要去派出所,顿时慌了神。 他扭过头,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哀求道:“两位美女行行好,我这是第一次,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养,你们放我一马,我赔钱,我赔钱行吗?” “好,你赔,我看你能赔我多少钱!”姑娘气愤地瞪着他,伸手将耳边的发丝撩到耳后。 “麻烦醒醒好,松一下手,我拿钱。”说着,他作势要把手伸进口袋掏钱。 许千慧松开他,让他拿钱出来。 却不料那男人突然一个翻身,趁她分神的瞬间猛地挣脱了束缚。 “去-你-妈-的!多管闲事的臭娘们!”小偷一边骂一边像兔子一样窜了出去,转眼就消失在小巷深处。 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朝她们吐了口唾沫。 “该死!让他跑了!”姑娘气得直跺脚,崭新的鞋在地上踩得啪啪响。 许千慧拍拍手上的灰,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包袱:“人没事就好,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那姑娘这才仔细打量起许千慧,见她虽然穿着朴素,但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不由得心生好感。 “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的东西就要被他拿走了。” 她擦了擦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我看你拎着包袱,从劳工市场那儿出来,是来城里找工作的吗?” 许千慧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这样呀,这位姐姐,我看你气质不同于其他的农村女人,想问一下你读过书吗?识不识字?”姑娘又问。 许千慧点点头:“读过书。” “太好了!”姑娘眼睛一亮,从皮包里掏出一张名片。 “这位姐姐,我看你身手了得,我这边有工作,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干?”姑娘两眼放光,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许千慧。 许千慧心念一动:“哦?是什么工作呀?” “我爷爷是附近有名的老中医,家里开了一家中医馆,医馆太忙需要招人,需要能识字的,看得懂中草医书,然后帮我们晾晒药材,研磨草药,熬药等等,一个月有50块钱,包吃包住,就是需要辛苦一些,从早忙到晚。”姑娘认真的说。 许千慧眼睛一亮:“可以呀,我正愁没有合适的工作,可真是瞌睡遇上枕头了。” 第33章 时运不济啊 中午十二点的太阳正毒,许千慧攥着被汗水浸湿的车票,站在县汽车站的站台上。 去省城的大巴车终于缓缓进站,车身上“省际客运”四个红漆字已经斑驳褪色。 “排队上车!别挤!”售票员站在车门旁吆喝着,手里的票夹拍得啪啪响。 许千慧跟着人群往前挪动。 前面几个穿着劳动布工作服的工人扛着鼓鼓囊囊的编织袋,后面是个戴眼镜的干部模样的人拎着黑色人造革公文包。 刚踏进车门,一股混杂着皮革、汽油和汗水的闷热气息就扑面而来。 车厢里的蓝色人造革座椅已经开裂,露出里面发黄的海绵。 过道上站着几个没买到坐票的旅客,正把行李往头顶的行李架上塞。 “同志,麻烦让让。”许千慧侧着身子往里走,不小心碰到一个正在整理行李的中年妇女。 “看着点啊!”那女人不满地瞪了她一眼,继续把她的行李往上推,网兜里装着搪瓷脸盆和印着“先进工作者”字样的茶缸。 许千慧终于找到自己的座位,是靠窗的位置。 外侧已经坐了个体型富态的中年妇女,穿着时兴的短袖,正拿着蒲扇使劲扇风。 “麻烦让一下,谢谢。”许千慧轻声说。 胖女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收了收腿:“坐吧,这天热死个人。” 许千慧小心地挤进座位,把包袱放在腿上。 座椅上的海绵已经变形,硌得人难受。 “都坐好了啊!马上发车!”售票员扯着嗓子喊道,顺手把最后一位乘客的编织袋塞好。 发动机发出沉闷的轰鸣,车身随之震动起来。 许千慧透过沾着灰尘的车窗看向窗外。 胖女人掏出个苹果,在衣襟上擦了擦就啃起来。 许千慧收回目光,低头整理自己的包袱。 车子猛地一晃,缓缓驶出了车站。 车外的人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飞扬的尘土中。 车厢里的收音机刺啦刺啦地响着,正在播放歌曲,有人跟着哼唱起来,更多的人则昏昏欲睡。 胖女人吃完苹果,把果核往窗外一扔,靠在座椅上打起了呼噜。 许千慧轻轻摸了摸包袱里硬硬的物件,是王希塞给她的饼干,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 窗外的景色开始飞快后退,熟悉的田野、农舍渐渐被陌生的风景取代。 许千慧把包袱紧紧抱在胸前,双臂像铁箍一样牢牢圈住。 这年头车上扒手多,她得时刻提防着。 大巴车在坑洼不平的柏油路上颠簸前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劣质汽油的味道从车底缝隙钻进来,混合着车厢里几十号人的汗臭味,熏得人头晕。 许千慧旁边的胖女人已经睡着了,脑袋一点一点地往她肩上靠。 阳光透过脏兮兮的车窗玻璃,在车厢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许千慧的眼皮越来越沉,怀里的包袱却始终没有松开半分。 车子突然碾过一个深坑,全车人都被颠得离了座。 许千慧的脑袋“咚”地撞在窗框上,疼得她瞬间清醒。 她赶紧检查怀里的包袱,确认没有东西被偷,这才松了口气。 过了好些,困意像潮水般再次涌来。 许千慧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可车厢里闷热的空气和发动机单调的轰鸣就像催眠曲。 她的眼皮不住地打架,视线渐渐模糊...... “省城到了!醒醒!” 售票员的大嗓门把许千慧惊得一激灵。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窗外已是夕阳西下。 车子缓缓驶入省城客运站,广场上停满了挂着各地牌照的大巴车。 许千慧慌忙检查怀里的包袱,布料上还留着她的体温,结扣纹丝未动。 她揉了揉发麻的手臂,上面被包袱压出了深深的褶皱。 “到了啊!带好行李下车!” 许千慧跟着人流慢慢挪下车,双腿因为久坐而发软。 省城汽车站比县里气派多了,三层的水泥楼房上挂着巨大的时刻表,墙上刷着“改革开放”的红色标语。 她紧了紧怀里的包袱,抬头望向出站口。 外面是熙熙攘攘的街道,自行车铃声响成一片。 省城客车站的灯光昏黄,许千慧好不容易排了半个小时的队站在售票窗口前,却得知了一个让她十分郁闷的坏消息。 “去深市?这几天都没车!路上在抢修,什么时候恢复等通知!” 许千慧攥着包袱,茫然地走出车站。 夜幕下的省城比她想象的还要热闹,街上自行车铃铛“叮铃铃”响个不停,路边的小摊贩点着灯,卖着热腾腾的馄饨和烧饼。 可这一切都和她无关,她连今晚住哪儿都不知道。 天越黑,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就越危险,当务之急只能先找个地方住着。 “美女,住店不?一晚上五毛钱!”一个裹着头巾的中年妇女凑过来招揽生意。 许千慧犹豫了一下,跟着她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所谓的“旅馆”其实就是一栋老旧的筒子楼,走廊里堆满了杂物。 老板娘极力像许千慧推荐单间,一问单间的价格,许千慧直摇头。 单间更贵,许千慧果断拒绝了。 许千慧交了住宿费,跟着老板娘穿过昏暗的走廊。 尽头的大铁门“吱呀”一声推开,扑面而来的是混杂着汗味、廉价膏体和霉味的闷热空气。 “住在这里的都是在附近上班的女孩子,我看你提着袋子,应该是从外面来的吧,在这里工作会比较辛苦一点,只要能吃苦,日子总会好起来的。”热情的老板娘一路上絮絮叨叨。 “就这儿,上铺还有个空位。”老板娘指了指靠窗的铁架床。 “谢谢。” 许千慧点点头,抱着包袱挤进房间。 十几张上下铺的铁架床塞满了整个空间,床与床之间只够侧身通过。 晾衣绳上挂满了花花绿绿的衣裳,滴着水的地面湿漉漉的,踩上去“啪嗒”响。 “新来的?”下铺一个烫着卷发的年轻姑娘抬头看她,手里还织着毛线。 “嗯。”许千慧看了看她。 年轻姑娘又问:“看你挺面生,在哪里工作呀?” “刚来,还没有工作。” “这样呀,我叫小芳,你呢。” “许千慧。”她简短地回答,把包袱塞到上铺。 床板只有薄薄一层褥子,躺上去硌得骨头疼。 第32章 该启程了 “你疯了?顾泽元工资不低,他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你,你出去干啥?” 许千慧摇摇头,眼神坚定:“不是钱的问题。”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婆婆今天能把我赶出来,明天就能变本加厉。我不能一辈子靠着顾泽元,更不想让孩子在这种环境里长大。” 王希张了张嘴,想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当然知道许千慧在顾家过得憋屈,可一个女人独自出去闯,哪有那么容易? “那孩子怎么办?”王希皱眉。 “你总不能带着小怜星到处跑吧?”王希仔细想想,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就是我想求你帮忙的。”许千慧握住王希的手。 “我想请你帮我照看小怜星,我每个月寄钱回来,除了孩子的花销,我再多给你二十块钱,算是辛苦费。” “二十块!你觉得我是那种贪钱的人吗?”王希瞪大眼睛。 许千慧连忙摇头:“不是,希姐,我知道你不是图钱的人,可我不能白让你受累。” 王希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行吧,我帮你看着孩子。可你打算去哪儿?干什么工作?” 许千慧眼神微亮:“我听说南边开放了,深市那边缺工人,工资高,我想去看看。” “深圳?那么远!你一个女人,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点事怎么办?”王希急了。 许千慧笑了笑,眼里却带着决然:“我不怕。总比待在这儿,天天看人脸色强。” 王希知道劝不动她,只能点头:“行吧,孩子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她。但你得答应我,要是外面太难,就赶紧回来,别硬撑。” 许千慧眼眶微热,重重点头:“嗯。” 夜更深了,小怜星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小手无意识地抓了抓,像是在找妈妈。 许千慧轻轻握住她的小手,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闯出个样子来,将来再也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 天边太阳还没出来,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声零星的鸡鸣。 许千慧轻手轻脚地关上王希家的院门,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袱,手里拎着个旧提包,里面装着她为数不多的几件衣裳和一双布鞋。 王希披着件外套追出来,往她口袋里塞了一叠票子:“拿着,路上用。” 许千慧刚要推辞,王希就瞪她:“别磨叽,穷家富路,你一个人出门,多带点钱总没错,藏严实点儿,外面小偷多。” 包袱里还塞了好几包饼干,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是王希昨晚连夜烙的,就怕她路上饿着。 许千慧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希姐,孩子就拜托你了。” “放心,有我呢。”王希拍拍她的肩。 “到了地方记得捎信回来。” 许千慧点点头,转身走向村口。 去镇上的卡车已经等在那儿了。 车厢里堆着麻袋,许千慧找了个角落坐下,引擎“突突”响起来,车子缓缓开动。 她往回看,王希还站在路边,身影越来越小。 风吹在脸上,凉丝丝的。 路两旁的麦田、土房、老槐树,全都飞快地向后退去。 许千慧攥紧了包袱,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知道深圳有多远,也不知道到了那儿能干什么。 但她知道,这一步迈出去,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卡车颠簸着驶向镇上的车站,远处的地平线上,太阳正一点点升起来。 到了镇上,许千慧从卡车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看见路边有个早点摊,便走过去要了碗白粥,就着咸菜慢慢吃着。 “哎,这不是顾连长家的媳妇吗?”旁边一个卖菜的大婶眯着眼打量她。 “咋一个人来镇上了?孩子呢?” 许千慧手指微微收紧,勉强笑了笑:“出来办点事。” “办事?”大婶嗓门大,引得周围几个人都看过来。 “啥事要你一个女人家跑这么远?你家顾连长知道不?” “他……他忙着呢。”许千慧挤出一丝笑容。 那大婶更震惊了,嗓门超大:“顾家媳妇儿,你该不会是背着顾连长偷偷跑出来吧?那可不行,谁知道你这一走还回不回来了?” 许千慧露出温和的笑:“婶儿说的这是哪里话?我家老顾说,他有个亲戚生病了,病重得很,他不方便请假,让我代他探望,看完人就会回来了。再说了,我女儿还在家里呢,我可舍不得我宝贝女儿就这样走了。” “这还差不多,女人呀,最重要的就是有个家。你嫁给了顾连长,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羡慕你,这年头,像顾连长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你别起歪心思,知道不?” 许千慧低头喝了两口粥,转而问道:“婶子,您知道去深市该往哪儿坐车吗?” “深市!”大婶眼睛瞪得溜圆。 “你要去深市?那地方离这儿可远了,少说八九百公里呢!” 旁边一个蹲着吃面的男人插嘴:“咱们这儿可没直达深市的车,你得先坐到省城,再从省城转车。这一路上岔路多得很,一个不小心坐错了,那可就是南辕北辙,越走越远喽!” 几个吃早饭的人哄笑起来,有人调侃道:“顾家媳妇,你该不会是想去深市发财吧?听说那边遍地是黄金,可也不是谁都能捡的啊!” “这话说的,我去看望亲戚。”许千慧说。 随后,许千慧平静地问:“去省城的车在哪儿坐?” 卖菜大婶撇撇嘴,随手往东一指:“汽车站就在那头,不过这会儿早班车怕是已经走了,你得等到中午。” 许千慧道了声谢,匆匆喝完粥,拎起行李往汽车站走去。 身后还能听见那些人的议论声…… “啧啧,现在的女人啊,心都野了。” “就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往外头跑。” 阳光渐渐炽热起来,许千慧站在汽车站破旧的站牌下,看着上面模糊的线路图。 远处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一辆漆皮斑驳的长途客车缓缓驶来,车头上挂着“县城开往省城”的牌子。 许千慧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车票。 第31章 不愿寄人篱下 “你今晚就先睡我这儿吧,老于归队了,你正好可以跟我一块睡。那个老妖婆这样对你,等以后她老了,你走得远远的,看她怎么办。”王希看着她,略带心疼的说。 许千慧感激的道谢。 许千慧表示,小怜星饿了一天了,裤子尿湿到现在还没有换。 那个老妖婆把星星丢在地上任她哭,她不仅不管,还打星星。 王希一听,气得脸色胀红:“这老妖婆,亏她自己还是个女的,这样对自己孙女,老了以后遭报应!走路让雷劈死!” 王希转身,进厨房去烧热水:“我去烧热水,一会儿给星星洗澡,我里面还有一些粥,可以让星星喝。你先喂着,水一会儿就烧好了。” “好,谢谢希姐。”许千慧再次感谢。 王希一边走去厨房,嘴里骂骂咧咧:“这年头活得越长真是越稀奇,什么人都能遇着了,自个儿孙女饿了一天啥吃的也不给,成心不让娃活着呀,哪有这么狠的心? 半只脚都踏进坟里的人了,一个一岁大的娃能给她怎着?又是打又是骂的,不是自己亲生的,不心疼呗……” 许千慧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悲伤。 这个年代的女人普遍经历过这样的事儿。 尤其是像原主这样,没有父母依靠的,只能一辈子困在婚姻里,去忙那些见不到头的琐事,去承担那些无端的谩骂。 有好多人都说羡慕他们父母那一辈的女人,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走,还能生完娃三天下地干活,任劳任怨。 可能是那些喝农药死的、跳井里死的、跳河死的,却只字不提,一味责怪后世的女生为什么不能像老一辈一样任劳任怨? 可是……女人不是牲口啊。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对自己同胞受的苦难视而不见,反而责怪她们付出的不够多? 许千慧想,或许这就是义务教育普及的意义,让弱势群体觉醒意识,让她们将命运握在自己手里,努力争取自己的权益。 去抗争,去奋斗,去拼搏。 蚍蜉能撼大树,蝼蚁也能见青天。 如果是原主,此时恐怕只会默默忍受,认打认骂,觉得一切都会过去的。 但她不是原主,她没法做到完全不反抗,没法低着头,一声不吭去过这种不见天日的生活。 即便顾泽元的条件在同龄人当中算得上优越,即便顾泽元每个月给的津贴已足够一家人生活,但许千慧还是想试着,走一条全新的路。 在这个年代,去尝试更多的不可能。 思绪百转千回时,王希走过来,接过许千慧怀中的小怜星,对她说:“里面还有点东西吃,我放桌上了,你先去吃,我给星星洗洗澡吧,你今天也累一天了。” “没事,我自己给她洗就可以了,你跟我去镇上,也累一天才回来。”许千慧说着,准备从王希手中接过女儿进去洗澡。 王希往后退开两步,拉开和她的距离:“我们那么久的邻居,你客气啥?你先去吃饭吧,我回来就吃过饭了。反倒是你到现在都一口没吃,那老妖婆还找你麻烦,快去吃,别饿出毛病了。” 王希一再劝她,许千慧也不好意思拒绝。 来到餐桌边,王希给他准备了些青菜,肉片还有腌萝卜。 “时间不够,只来得及这些,菜菜你别介意。”王希说。 “没事,希姐,我很心满意足了。” 趁着许千慧吃饭的空档,王希将烧好的热水打出来放盆里,兑上凉水给小怜星洗澡。 “千慧啊,这段时间你就暂且住我这儿,老妖婆那个家咱们就先不回去了,回去看她都烦。” 许千慧顿了顿,抬起头看她:“希姐,我正想和你商量这个事儿。” “行,有什么事想商量都好说,你先吃饭,吃完饭了我们在屋里好好说。”王希十分麻利的给小怜星脱去衣服,然后然后洗澡。 饭后,许千慧将碗碟洗好,并将桌子擦拭干净。 王希见了,笑道:“千慧妹子,在姐家不用这么客气,你吃完饭桌上就行,姐一起洗了。” “没事儿的,姐,我正好有空,再说我都在你这吃饭了,怎么还好意思让你洗碗。” “在姐家里不用讲究那么多,咱们都是乡下人,不搞那些客气套的。” 许千慧坐在小板凳上,怀里抱着小怜星,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 “来,星星,张嘴。”许千慧轻轻吹了吹勺子里的粥,递到女儿嘴边。 小怜星乖乖张开小嘴,“啊呜”一口含住勺子,软糯的粥滑进嘴里,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小手扒拉着妈妈的衣襟,可爱极了。 “慢点吃。”许千慧柔声哄着,又舀了一勺,特意多吹了几下。 王希坐在一旁,见状忍不住笑道:“这孩子真乖,我家那个崽子,以前给他喂顿饭能满屋子跑。” 许千慧低头看着女儿,小怜星的眼睛亮晶晶的,乖巧地等着下一口粥。 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指尖轻轻蹭掉女儿嘴角的粥渍。 “馋猫。”许千慧忍不住笑了,又喂了她一口。 屋外天色渐暗,偶尔传来几声邻居家的狗吠。 小怜星吃饱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靠在妈妈怀里昏昏欲睡。 许千慧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 王希递过来一条小毯子,悄声道:“进去吧,里面我已经收拾好了。” 许千慧点点头:“好。” 她低头亲了亲女儿的额头,眼神温柔。 许千慧点点头,抱着熟睡的小怜星站起身。 夜风微凉,但她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屋里,王希家的灯光映照着许千慧疲惫却坚定的面容。 她轻轻把小怜星放在王希家的床-上,替她掖好被角,又摸了摸她柔软的脸颊,这才转身看向王希。 “希姐,我有事想和你商量。”许千慧压低声音,怕吵醒孩子。 王希正往搪瓷缸里倒热水,闻言抬头:“咋了?这么严肃。” 许千慧深吸一口气,道:“我打算出去工作,不在家里待了。” “啥?”王希手一抖,热水差点洒出来。 第30章 赌你没地方去 “我儿子给你的钱,你这么快花光了?你是不是偷偷藏起来中饱私囊只给你和你女儿花了?把你现在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以后不准你再管家里的钱。” 婆婆大声喊着朝许千慧伸出手,示意她将所有钱交出来。 “你没事就去看看脑子,有事做事,没事就去拉屎,别来烦我!”许千慧对婆婆的厌恶达到了顶峰,连眼神都流露出厌烦之色。 见她不从,婆婆更气了。 “好你个许千慧,你给我等着。” 随后,婆婆转身跑到院门口,将在隔壁家玩的三个孩子都叫回来。 许千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 现在女儿身上还湿漉漉的,当务之急得先给女儿换身衣服才是。 这该死的老实妖婆,等她腾出手来再收拾她。 许千慧刚回到卧室把小怜星放在床边,准备给她找新衣服穿时,却发现所有新衣服全都被婆婆丢去客厅了。 “老妖婆!”许千慧重重地将衣柜门关上。 转头却发现婆婆正带着三个孩子风风火火来到她的卧室。 “润日润月,你们都去搜,把她所有的地方都翻出来,看她把钱拿藏哪里了,找到了奶奶带你们去买小飞机小坦克。” 婆婆站在后面插着腰,指挥三个孩子去翻许千慧的东西。 “你个老妖婆又在发什么神经?” 许千慧真是烦透这个老妖婆了。 “现在就把钱交出来!不然我告诉你,以后你别想有一天好日子过!”婆婆伸出手指着许千慧,恶狠狠的说。 可惜离得太远,不然许千慧真想一把将婆婆那根指着她的手指给掰折。 润日见到他发火了,神色有些惧怕。 他来到婆婆身边,说:“奶奶,我听外婆说,她把钱都藏在贴身衣物里了,藏着掖着不给我们花。” “顾润日,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不要插嘴!带着两个弟弟出去玩,去隔壁找旺鑫玩玻璃球,快去。” 许千慧原本无意将火惹在孩子身上,让顾润日带着两个弟弟赶紧走,知道他们三个孩子都是被老妖婆和秦亚芳这个外婆给带歪的。 哪知道顾润日就是铁了心要和许千慧对着干。 他梗着脖子说:“外婆都说了,你故意把钱藏起来不给我们花,别人家的妈妈都会给他们买小飞机小坦克,就你不给我们买,只让我们玩玻璃球,你给妹妹买裙子买奶粉,什么也不给我们买,你是坏女人,我们不要叫你娘。” 听着顾润日的控诉,许千慧皱着眉重重的叹了口气,这脑袋真是越来越痛了。 果真是应了那句,后妈难当呀。 “拿去拿去,快滚!我也不稀罕你们叫我娘。”懒得跟他们掰扯了,许千慧把剩下所有票子一把扔在地上。 婆婆轻轻的推了推顾润日,说:“跟这个坏女人说,这是我们家不是你家,你住我家就要听我话。” 顾润日点头:“对,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没有爸爸妈妈,你没有家,没有地方住,你想住这里就要听我们的。” “顾润日你现在牛-逼-了是吗?我让你带着两个弟弟走怎么还不走?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发火吗?”许千慧愤怒的眼眸看着顾润日。 顾润日有婆婆撑腰,对她一点都不在怕的。 “克星!你就是克星!有我们家愿意留你都不错了!”顾润日大声说。 一旁的顾润晨看不下去,一把拉过顾润日,却没拉动:“行了,娘没有爹娘已经很可怜了,你们不要再说她了!” 顾润日重重将润晨推倒在地:“你向着她说话干什么?就是她拆散我们爹娘,要不是她,娘怎么会走,爹怎么会娶她,还把钱给她管?” 润月在旁边看着这场闹剧,没有说话。 “她会做葱油饼和红烧肉给我们吃,她不是这种人,她要是坏人,早就给我们下毒了!”润晨大声辩解。 “给我们做吃的也不一定是好人,你不要被她装模作样给骗了!”顾润日说。 连一旁的婆婆都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润晨:“你呀你,吃了人家两口东西,就忘记是谁生你养你的了,白眼狼。” 许千慧冷笑着摇摇头,开始收拾东西。 “你乱动什么?这些都是花我儿子钱买的东西,不准你碰!”眼睛的婆婆发现了许千慧的动作,当即转过来喝斥。 许千慧淡淡地说:“什么你儿子的?他和我结婚,领了结婚证,他的钱就是我的钱,这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买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反倒是你想单方面管他的钱,还要问我同不同意呢!” “反了天了,许千慧,学会威胁我了是吗?” 许千慧才懒得管她,继续收拾:“老妖婆,这个家过得不好,全是你害的,你一把老骨头带着你那三个孙子过日子去,老娘我不伺候了。” “你要走是吧?行,走就走!凡是花我儿子钱的东西都不准带走,我看你一个克父克母的克星,带着一个没用的女儿能去哪里住!到时候别跪在面前哭着求我。” 许千慧简单收拾东西,并带着小怜星来到了隔壁王希这儿。 刚才她们两个的争吵,隔壁的王希也听见了。 王希诧异的同时又感到高兴,以前一直是这老妖婆单方面辱骂许千慧,不像今天这班,许千慧竟然学会顶嘴了。 同时她也为许千慧感到忧心,因为许千慧没有娘家,嫁来到这里之后,这便是她唯一的去处。 而许千慧一个人带着女儿出来,无论去到哪里都多有不便。 所以,王希猜测着,即便许千慧出来了,应该也只是在外面待两三天,等气消了就会回去了。 “希姐。”许千慧抱着女儿提着东西来找王希。 王希看着她的模样,眼中闪过心疼。 她上前接过许千慧手里的东西,说:“这老妖婆怎么回事?你刚回来,她就跟你吵了这么大的架。” “这儿毕竟不是我家,住在别人家里,处处要低头,我脾气爆,忍不了。”许千慧平静地说。 第29章 我可不会逆来顺受 许千慧拖着沉重的脚步推开院门,累了一天的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家,心想总算能歇一会儿了。 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似的。 “呜哇……” 刚踏进院子,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就刺进耳膜。 许千慧心头猛地一颤,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客厅。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憋了一肚子怒火。 小怜星瘫坐在地上,粉嫩的小脸哭得通红,眼泪糊了一脸。 早上给她她穿上的衣服被扯得歪歪扭扭,领口的扣子散开,一只袖子都快被拽掉了。 地上一堆零散物件,小怜星的鞋子和衣服被杂乱的扔在地上,新洗的衣服也被丢出来。 更让人心疼的是,孩子身下洇开一大片水渍,尿湿的裤子紧贴在腿上,小脚丫在冰凉的地板上无助地蹬着。 “星星!”许千慧声音发颤,迅速冲过去。 小怜星看见妈妈,立刻伸出两只小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妈……妈。” 一股热血“轰”地冲上头顶。 她抱起女儿,小怜星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怜星在她怀里抽噎着,滚烫的小脸贴在她脖子上,眼泪顺着她的领口往下流。 “怎么这样了?”许千慧声音冷得像冰。 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猜到,肯定是婆婆干的。 婆婆本来就重男轻女,顾泽元在家的时候,婆婆还会假装表现一下,但他一走开,立马原形毕露。 许千慧气得心疼。 小怜星不过是一岁的小孩子,连话都说不清楚,走路都走不利索,怎么给大人惹事生非? 无非就是婆婆这个老妖婆在家里看星星不顺眼,拿星星撒气罢了。 以前遇到这种事情,原主只会抱着女儿躲在房间里偷偷哭泣。 原主无父无母,没有娘家,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这里就是她唯一能住的地方。 况且她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又能去哪里? 跟顾泽元说吧,他又靠不住。 毕竟婆婆是他的亲娘,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亲娘说什么警告的话? 况且婆婆又特别会演戏,只要顾泽元一回来,立马装的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表示自己是无心的,不是故意的,稍微说两句软话,他又不会对自己亲娘做什么。 所以,即便在婆婆这边受多大的气,原主也只能忍着,把气咽下去。 软弱,逆来顺受,这是原主的性格,但不是她的性格! 这时,婆婆从屋里走出来,倚在门框上,斜着眼睛上下打量许千慧,手里抓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瓜子,一边磕着。 “哟,我看看这是谁呀,现在是知道回来了?这一大清早的把自己女儿丢下来,不管不顾就跑了,去到现在才回来,去干嘛了?去跟哪个野男人鬼混了? 你还知道这是你家呀?家里有孩子老人等着吃饭你不知道吗?还回来得这么晚,赶紧做饭去!” 许千慧意识到什么,摸了摸小怜星的肚子,是瘪的。 许千慧冷着脸看向婆婆:“你今天一天都没给星星吃东西?” “我今天没煮饭,去隔壁王婶家吃了,润日他们三个孩子也吃过了,就你女儿呀,她亲妈没在,没人煮饭给她吃。” 此话一出,许千慧的怒火更甚,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婆婆。 她本来还以为这个老妖婆至少看在星星是她孙女的份上,就算再怎么也不喜欢,也不会恶劣到不给孩子饭吃。 没想到她才一天没在家,老妖婆就让女儿饿着一天。 许千慧甚至在想,如果她要两三天才回来,这老妖婆是不是真的要将孩子饿死在家里? 婆婆见她盯着自己,将手中的瓜子壳一把丢在许千慧身上,厉声呵斥:“看什么看,她是你生的又不是我生的,你生的你自己带,生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想让我帮你看孩子,你做梦呢?” 婆婆走过来,一把抢走她手中的袋子,但是没夺过。 见许千慧手上紧紧抓着,婆婆更是来气了,三两下把袋子撕开,将里面的东西翻出来一看,是一件小裙子,随后丢在地上。 婆婆伸出脚用力的踩了几下小裙子:“一个小丫头片子,你还敢花我儿子的钱给她买小裙子!” “滚开!”许千慧一只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上前狠狠将她推开。 婆婆似乎没想到许千慧会反抗,顿时更来气了。 许千慧冷着脸,蹲下将裙子捡起来,甩了甩上面的尘土。 “你这克星胆子肥了是吧?连我都敢推,克死你爸你妈剩你一人,现在还要克我们家?” “就只给你女儿买裙子,不给我三个孙子买衣服,我儿子给你的钱就是让你这样乱花的吗?我孙子没有心衣服穿,你女儿也别想有新裙子穿,拿来!” 婆婆说着,三两步冲上前,就要一把夺过许千慧手中的裙子。 许千慧后退两步甩开她的手,警告道:“这是我给女儿买的裙子,关你什么事?你敢动试试看?” “凭什么我三个孙子没有,你就只偏心你女儿是吧?花我儿子的钱专门来养肥你女儿了。” 许千慧道:“三个孩子的衣服我也定制了,在裁缝铺,人家说要两周之后再去拿。谁说我只偏袒女儿,几个孩子人人有份。” “票据呢?拿票据出来我看看,没有票据就是你在骗我!”婆婆大声道。 许千慧从口袋摸出票据,一把扔在地上:“给你看!” 婆婆弯腰捡起票据打开,下一秒,她又尖叫出声:“许千慧你个败家娘们,去做几套衣服,花了将近十天的伙食费!你以为我儿子赚钱很容易吗?你现在拿着这张票,赶紧去叫人家把钱退了!” 婆婆说着,将票据揉成一团扔到许千慧的怀中,恰巧落在了她的掌心里。 “退什么钱?我没出钱,这钱是我借人家希姐的。要说到退钱,你该去问问你的好儿子,他把一半的津贴都给他前妻了,要退也是叫你亲爱的前儿媳退!” 许千慧真是烦透了,这特么的都是什么事,一天天的就知道胡搅蛮缠。 有些婆婆就是一天天吃饱了撑,没事就喜欢和儿媳对着干,喜欢在儿媳身上做什么服从-性-测试。 也就原主能忍得了这老妖婆,她做不到逆来顺受。 第28章 定制衣服 新买的布料要去裁缝铺,裁剪做成衣服。 许千慧给3个孩子每人订了两套衣服,小怜星只做一套就好了,毕竟王希刚才还另外给小怜星买了小裙子。 一匹布料能做20多件衣服,做不完的布料就留着下一次再做,或者等过年时给全家定制新的衣裳。 王希也定制了好几件衣服。 这些衣服一时半会儿并不能拿到,裁缝铺老板给了她们票据,并说要等两周之后才能过来拿。 许千慧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看什么都新鲜。 在后世,她买衣服都是在网上买的,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的衣服裙子,只要一搜,成百上千件衣服摆在眼前,不用像现在这般,还要去裁缝店做衣服。 王希拉着她往一个方向走:“走,吃东西去,说好的馄饨,可不许赖账!” “答应你的,怎么会赖账?” 饭店里飘着诱人的香气。 许千慧给王希点了碗馄饨,又加了两个肉包子,许千慧还想再多点一些,王希却将她拦住,说已经够她吃了。 许千慧点点头,自己只要了碗面。 “你也吃包子。”王希把包子掰开,硬塞给她一半。 许千慧咬了一口,肉馅在嘴里溢开。 她突然想起后世的包子,后世的包子种类繁多,有各种汤包、蟹黄包,只可惜目前的她一时半会儿是吃不到了。 “希姐,谢谢你的关照。”许千慧看着王希的目光,带着感激。 王希往她碗里夹了个馄饨:“傻瓜,谢啥?咱们姐妹,不说这个。” 碗里的热气还在两人面前袅袅上升。 忽的,王希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突然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许千慧:“哎,你看那边……” 许千慧顺着王希示意的方向转头,瞬间明白了她的暗示。 只见供销社布匹柜台前,一个烫着时髦卷发的女人正挽着个穿西装男人的手臂。 女人穿着件鲜红的大衣,黑色高跟鞋踩得地面“哒哒”响,手腕上的金镯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那不是...林玉媛吗?”王希压低声音道。 许千慧顿了顿,心中毫无波澜。 原主和林玉媛这两年多来并没有见过面,但是原主看过林玉媛的照片,是个长得不错的小家碧玉类型的女孩。 是顾泽元的前妻,也是润日三个孩子的生母。 林玉媛比以前更时髦了,脸上的妆容精致得像个城里人。 “哎呀,这个料子真好~”林玉媛娇滴滴的声音老远就能听见,她扯着一块粉色的丝绸料子往身上比划。 “人家想要嘛~” 旁边的西装男人笑着掏钱包:“买,都买!只要你喜欢。” 许千慧摇摇头,只觉得没意思。 看林玉媛这身打扮,一副不差钱的模样,每个月还要雷打不动,收下顾泽元一半的津贴,全花她自己身上了吧。 不知道顾泽元知不知道,林玉媛一边拿着他的钱,一边交往另外的男人。 这种情况,是个男的都忍不了吧。 她除了想让顾泽元将每个月给林玉媛一半的津贴收回来,毕竟这是他们的共同财产。 林玉媛就算说破天也已经和顾泽元离婚了,如今她才是顾泽元的老婆,他们的共同财产和林玉媛有半毛钱关系? 至于其他的,她也懒得管。 “呸!”王希突然重重放下筷子。 “把孩子扔下不管,自己倒在这儿逍遥快活!” “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一个女人是这样当妈-的,三年不去看望自己孩子,原来是有新欢了。”王希义愤填膺,为润日三个孩子感到不值。 亏润日他们天天盼望着亲妈回来,结果亲妈出去了,玩的肆意潇洒,压根不管他们几个孩子。 “不管她,吃咱们的面。”许千慧淡然地说,一口吸了一口面。 王希显然已经气上头了,她斜着眼瞪向不远处的林玉媛,说:“妹子,你知道这个女人有多虚伪吗?” “她仗着自己读过两本书,说什么追求自由,嫌弃顾连长没文化,读的书不多,说什么已经配不上她,不能和她同频交流,死活让人家和她离婚,自个儿抛下孩子跑城里去了。” “本来以为她多有骨气,结果才去城里不到一个星期就又回来,拉着顾连长,厚着脸皮死活让他每个月给自己一半津贴,说什么孩子现在也花不了几个钱,每个月剩下几乎一半的津贴,还不如给她,让她在外面赚钱。” “如今一看,这哪是赚钱的样子,分明是花着顾连长的钱,和别的男人私会呢!” 末了,王希伸长脖子凑到许千慧的耳边,一脸认真且严肃地给出建议:“你必须抓紧时间和顾连长好好的谈一谈,跟她说实话,说林玉媛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让他以后不要给她什么津贴,我看她没了津贴还怎么买胭脂水粉?这种既要又要的女人,就该让她长长教训。” 许千慧早有此意“好。” 随后,许千慧想到顾连长一副死命不从的样子便有些头疼,他根本不相信林玉媛会在外面养小-白-脸,心里一直都觉得林玉媛对他还会有感情,甚至还有可能是以为她从中挑拨离间。 这种费力不讨好,还惹一身腥的活,确实比较难做。 王希见她不说话,以为许千慧还在犹豫不决。 王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认真地说:“千慧妹子,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犹豫,林玉媛拿走了你们每个月一半的津贴,剩下一半每天只能拿来做生活费。” “如果所有的津贴你都能拿到手的话,你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买点东西都捉襟见肘。我家老于和你家老顾的津贴都是一样的,但是你看咱俩,我家还有余钱,而你却开始入不敷出了。” 许千慧点点头:“希姐,我知道你话里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听到许千慧的保证,王希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妹子,这就对了。” 两人吃完了东西,付完钱后,去到大树下等待。 此时大树下已经有不少在等待车辆的街坊邻居。 他们来的时候是坐同一辆车来的,走的时候也要坐同一辆车回去,过时不候,错过了就只能等到第2天了。 第27章 是你想太多了 于连长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轻松,或许事情不是咱们想的这样呢,伟大的教员积极推动妇女解-放-运动,让天底下无论男女都可以读书识字,同工同酬,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属于自己的劳动所得。” “虽然千慧妹子没有读过书,但我看出来,她是很勤奋好学的一个人,说不定是在家带娃的时候,谢老师教过她读书识字呢,上次还看到她提了糖糕去谢老师家里,如果真是这样,那老顾你呀,可就真冤枉人家了。” “至于文书什么的,你看大家街坊邻居,都是参军的家属,估计是千慧妹子和邻居几个人下午坐在一起嗑瓜子,聊着聊着就聊到这事上了,她了解一点工作内容也没什么奇怪的。” 一想到确实会有他说的这个可能,顾泽元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随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于连长脸上露出调笑:“老顾啊,你不会忘了吧,你这是军-婚,和上面打报告领结婚证之前,上面都会派人去查千慧妹子的家庭背景,确定干净清白才能通过批准的,你把这事忘了?” 这么一提起来,顾泽元抬起头看着他,如拨云见日般茅塞顿:“老于你说得对,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这么说来,是我多虑了。” 这回,换作老于一边勾着他肩膀一边走:“是有点多余,但你这精神值得学习,多点防备没坏处。” 镇上已经热闹起来,许千慧和王希一下车,就被扑面而来的人声鼎沸包围了。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自行车的铃铛声,混在一起,让许千慧有些恍惚。 几十年后的后世和眼前的画面重叠起来。 真不敢想象,如今这么杂乱无章的闹市在后世竟变成干净整洁的街道和井然有序的马路。 在后世,到处都是奔跑的四轮车,两轮的电动车,天上飞着的是无人机在送外卖,地上跑着无人驾驶的网约车,高铁日行千里,飞机横跨东西。 从生产力低下的社会一跃成为无可撼动的霸主,强大到成为制定行业标准的存在,这牛哄哄的历程仅用几十年的时间。 只有真正经历过岁月变迁的人才能感受到天朝的宏观调控有多强。 此刻,许千慧眼眶湿润。 当见证过后世的繁华,再回过头来看当初的一贫如洗,不敢想象这一路走来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才能走到强大的那一天。 “你怎么哭了?是不是顾泽元欺负你了?”猝不及防见到许千慧泪如雨下,王希一瞬间慌了神。 许千慧摇摇头,擦去泪水:“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唉,说来妹子你也是命苦,好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咱不提也罢。” 王希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还以为许千慧是想起她早逝的父母才感到伤心,毕竟她家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陪我去弄点东西,咱们再去买新衣裳。”王希说着,拉住许千慧的手就走。 王希将她领到邮局,让她在门口等着,她去里面给老家寄钱。 “妹子,你千万不要乱走动,就在门口等我,小心着点人-贩-子和小偷。”王希嘱咐完,便进去了。 “人-贩-子?”许千慧一愣,她有不知道多少年都没有听到过这几个字了。 是啊,怎么忘记了? 在这没有监控、交通不方便的年代,人-贩-子猖獗,他们不仅会拐卖小孩(男孩居多),甚至还拐卖妇女。 而在后世,虽然很少听到关于人-贩-子的消息,但是每年的失踪人口也是令人万分揪心的事。 至于小偷,后视的监控摄像头普及之后,接入天网,可以监管整片区域,哪里有人犯罪了,通过摄像头就可以清晰地看到逃跑路线,然后在路上拦截。 在监控之下,犯-罪行为被拍得清清楚楚,以至于小偷也很少了,倒是网上的诈骗更多。 王希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她脸上带着欢喜。 “今天运气真好,我是第1个去的,很快就做完了,以前来的时候排好长的队,要一个小时才轮到我。” “走,先去供销社看看有啥新到的布料!你也多买一些,咱不常来镇上,多买些回去囤着。”王希一把拉住许千慧的手,风风火火地往人群里挤。 许千慧摸了摸口袋里那几张薄薄的票子,笑了笑:“希姐,我就带了点买菜的钱,我就不买了,陪你逛逛。” 王希拍了拍鼓囊囊的荷包,十分豪迈的说:“多大点事,我先借你,回头宽裕了再还我!就这么定了,不准推辞,不接受你就不要叫我姐姐了。” “好吧,那……那我请你吃碗馄饨?”许千慧无奈的笑了笑,说。 “一碗哪够!起码再加两个包子!”王希哈哈大笑,竖起两根小指头,表情调皮又可爱。 “得嘞,管够!”许千慧笑着点点头。 两人说笑着来到供销社的布匹柜台。 花花绿绿的布料摆满了货架,许千慧一眼就看中了一块蓝色的布料。 “这个给润日三兄弟做衣服正好,男孩子穿深色耐脏。”她摸着布料,眼里闪着光。 王希直接扯过布料,对着售货员喊:“同-志,这布料来一匹。” 接着又挑了红白格子的布料:“这个给小星星做件裙子,小丫头穿红色精神!” 许千慧连忙摆手:“太贵了太贵了……” 王希已经利落地付了钱:“贵啥,孩子们长得快,不做新的怎么行?再说了,我买单,你怕啥呢?” 买完布料,王希又拉着许千慧去了成衣柜台。 一件鹅黄色的小连衣裙挂在最显眼的位置,许千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给小怜星买的?”王希眼尖地问。 许千慧点点头,又摇摇头:“没事儿,我就看看。” 王希二话不说就让售货员包起来:“拿下,就当是我这个姨姨送的!” 走出供销社时,许千慧手里已经提满了东西。 阳光照在她脸上,暖融融的。 第26章 开始怀疑上了 “老于!”顾泽元来到于连长的背后,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于连长一把抓住他的手,反手一扭,就要将顾泽元来个过肩摔。 顾泽元心中默默叹口气,重心一沉,一招反客为主,反过来就要给于连长来个过肩摔,差点将于连长拉倒在地,好在最后关头,他稳住了腿脚。 于连长哼笑一声,收回手:“早说了让你别在背后拍我肩膀,不然我可就视为偷袭了。” “我没心情和你玩闹,跟你谈正事呢。” 顾泽元轻叹一声,在心中默默感慨,这么多年了,老于还是这么幼稚。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于连长看他。 顾泽元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一边左右观望,随后带着他来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在他耳边轻声询问。 “你觉得我媳妇这个人怎么样?” 于连长一脸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答:“挺好的,人挺勤快,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每天给孩子们做饭洗衣服……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你该不会是听到了外面关于你媳妇的那些谣言,觉得你媳妇对孩子不好吧?” “老顾,外面别人说的那些话听听就着就得了,你媳妇人确实挺不错的,我看得出来,她人挺好,而且也没有虐待孩子,我在隔壁看得清清楚楚,你放心啦!” 顾泽元摇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问你最近这几天在家里呆着,发现许千慧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没什么不一样呀,每天不就是做做饭,给孩子洗澡洗衣服,然后扫扫地,大清早出去买菜,很正常呀。” “许千慧,她识字。” 于连长纳了闷:“识字就识字呗,这年头谁还没认识两个字?你前妻不就天天捧本书,在门口看着吗?咋了,怕你现在这个老婆步了你前妻的后尘,和你离婚,弃你和孩子而去?” 顾泽元见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整个人都严肃了。 “老于,咱俩虽然不是一个村的,但你应该也听说过,许千慧是个孤女,从小到大没读过书! 自从她父母去世,只能寄宿在亲戚家,每天做脏活累活,她亲戚想让她嫁给老头换彩礼,她抵死不从,最后是我娘上门说亲,见到我家条件还不错,才同意了这门婚事。” “当初结婚的时候,据她所说,她在亲戚家一直干着脏活累活,没有读过一本书,最大的优点就是人老实,嘴笨,不会顶嘴。” 说到这里,老于这才回过味来。 “我昨天和她上山砍柴,感觉她好像彻底换了个人,不仅会顶嘴,还会打我骂我了。 最重要的是她还识字!她说她想和我离婚,如果我不同意就起诉,我笑她大字不识一个,如何起诉?你猜怎的?她竟然当场把我名字写出来了!” 听到这儿,连于连长都吓了一跳。 顾泽元微微眯起眼睛:“最重要的是,她会写繁体字!” “繁体!”于连长神情都变得沉重起来。 如果许千慧在的话,她就知道自己踩到雷了。 新天朝建立之后,国内百废待兴,各行各业急需大量人才。 然而天朝文字笔画众多又极其复杂,这么多繁体字,学又学不会,认又不认识,给当时扫盲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于是,为了更好的扫盲,让更多的人能识字,天朝在56年开始推行-汉-字-简体化,到如今83年已有27年。 简化成简体字后,文字推广工作才得以顺利进行下去,虽然还有极少部分地区和一些老人还在使用繁体字,但如今更多人使用的是简体。 即便如此,还有一个地方没有被简体给推广到,那个地方就是taí-wān地区。 在80年代这个地区经常派特-务。过来窃取机密,正是敏感时期。 许千慧一时大意,暴露了自己还会繁体字这一点,让顾泽元怀疑她是特-务。 顾泽元继续说:“我故意跟她说,部-队缺文书,问她愿不愿意来,你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 “她不仅一口回绝,还能准确说出文书要负责档案整理、会议记录、文件收发这些具体工作!” 顾泽元眼神锐利:“一个农村妇女,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于连长的心瞬间沉入到谷底。 “坏了,那她到这两年多了,现在才发现,这两年多她是不是已经做点什么了?” “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而且这两年,她一直安分的守在家中,但也不排除是不是有人和她接头。”顾泽元心事重重地说。 更麻烦的是,最近这段时间在严打时期,正因为这类的情况太多了,所以必须要更加小心应对。 “是否有上报?考虑清楚。”于连长看出了他的犹豫。 因为一旦上报,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记录在案。 上报后,会有专人去排查审核,调查邻里关系,家庭背景,以及许千慧过去都做了什么,和谁有过密切接触。 最重要的是,一旦开启排查程序,作为配偶的顾泽元将会被调离岗位,很长一段时间将不能回到原来的岗位。 这对顾泽元的事业来说,是不小的打击。 如果真的发现许千慧是特-务,顾泽元的军-婚自当作废,顾泽元也会得到应有的嘉奖。 但最严重的就是如果后面查出来许千慧并不是特-务,那么这段时间的审核和排查对她个人的影响并不小,尤其是那些街坊邻居,指不定在背后蛐蛐许千慧卖国求荣。 就算后面还了她的清白,但前期的猜忌和流言蜚语也足以压垮一个人。 最怕的就是遇到后面的情况,所以顾泽元内心也在挣扎。 “你现在是已经掌握到证据了吗?还只是在怀疑阶段?”看出他的挣扎,于连长问。 “没有证据,还在怀疑,但是她的行为摆明……我感觉她已经不纯粹了。”顾泽元说。 最不希望出这种事情的就是他,自己的配偶出这种情况了,身为丈夫的他也会有牵连。 第25章 再瞎说把你们嘴都撕了 车斗里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七嘴八舌地说着。 “都说后妈难当,但也不能亏待孩子。” “心里再怎么不高兴,那也不能拿孩子撒气呀。” “是呀,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下得去手?” “可能是因为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才不疼吧。” 许千慧歪着头,斜睨她们,眉眼中尽是冷漠和傲然。 王希实在听不下去了,冷笑一声:“哟,你们倒是挺清楚别人家的事?孩子外婆每次一有点什么事需要帮忙,就数她跑得最快,张嘴就说孩子被虐待,你们亲眼看见了?” “哎,王希,你这话说的,人家亲外婆还能瞎说不成?” “就是,后妈哪有亲妈疼孩子?” 王婶斜眼瞥着许千慧,继续说:“再说了,她一个没父母的,要不是顾家,指不定在哪儿讨生活呢!” 许千慧轻笑一声,白眼几乎要翻上天去。 她知道,这些人早就听信了孩子外婆的闲话,一个个固执己见,确定她虐待孩子了。 王希气得直咬牙:“你们没看到就不要乱传,千慧妹子是很好的人,我住在隔壁,我看得清清楚楚,人家每天早起给孩子做饭,去买肉买菜,孩子洗澡换衣服,都是她来做,孩子外婆又干什么了呢?每次一有点什么事情就跑掉,还喜欢在外面说千慧的闲话。” “那可是孩子的亲外婆,她能说假话吗?她女儿还没和顾连长离婚之前,她天天在人家家里带孩子,那三个孩子都是她亲手带大的,她有必要撒这个谎吗?” “你住她隔壁又怎么样?你是天天从早到晚盯着人家吗?说不定你一转头人家就虐待孩子了,故意在你面前装模作样,转头又是另一副面孔,这样的人多的是。” 听着街坊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许千慧不再忍耐。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直直地看向王婶,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王婶,您这话说的,我可真是担待不起!” 车斗里顿时一静,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许千慧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孩子身上的淤青?我也不知道孩子外婆上次来为什么非要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捏孩子, 孩子疼得直哭,她还不撒手,硬是掐出几道印子。结果转头就出去跟人说是我弄的,您几位倒是信得快。” 王婶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反驳,道:“人家都说是你掐的,你反倒说是人家掐的,毕竟人家前几年确实在这儿带孩子,没理由故意掐孩子。” 许千慧气笑了:“上个月她来,说是给孩子带了两包饼干,结果走的时候顺走了我半个月的米,连带着柜子里的半斤面粉都摸走了。那天晚上,三个孩子眼巴巴等着吃饭,我只能临时王希姐借一点米。” 王希在旁边帮腔:“这事我知道!那天晚上润晨还问我,''王阿姨,娘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了,怎么连饭都不给吃了?''听得我心酸呐!” 许千慧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还有前些天,我好不容易攒了奶票给小怜星买了奶粉,结果秦亚芳一来,说是润晨他们的表弟没奶粉喝,直接揣兜里带走了!孩子饿得哇哇哭,我又只能找上王希姐,让她帮帮我。” 车斗里的街坊们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事情还有这一面。 张婶有些尴尬,但还是嘴硬道:“那……那孩子外婆也是心疼孩子,怕你照顾不好……” “心疼孩子?”许千慧冷笑。 “她要是真疼孩子,就不会每次来都挑拨离间,搞坏我和孩子们的关系,润日最听她的话,老是和我对着干,她要是真心希望孩子们好,应该和孩子们说,和我这个后娘好好相处,而不是在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膈应人。” 王希拍了拍许千慧的肩,对众人道:“你们啊,别听风就是雨。千慧对孩子们怎么样,街坊邻居有眼睛的都看得见。反倒是秦亚芳,每次来不是顺东西就是挑事,存心不想让人家过安生日子!” 车斗里一时没人接话,只有发动机工作的声响。 许千慧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淡淡道:“各位婶子要是真关心孩子,不如帮忙传个话,以后秦亚芳再在外面编排我,就别怪我当众撕破脸,把她的那些事儿全抖落出来!”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噤声。 王希越想越气,为许千慧感到不值得:“最可气的是,她女儿林玉媛早跟顾连长离了,这些年连孩子面都不见,她倒好,三天两头跑来挑事。前年故意当着泽元的面说''孩子瘦了,是不是后妈不给吃饱'',害得小两口吵了一宿架!” 曹娟华讪讪道:“这……不是吧,没看出来她是这种人。” 王希从兜里掏出块手帕擦了擦脸,说:“就前天,秦亚芳又来了,正巧碰上泽元休假。你们猜她说什么?她说千慧虐待孩子,不让孩子吃好,还拿针扎孩子,千慧啥也没做过,就背上这口锅,你们说这种人心思到底是有多恶毒?” 车斗里顿时一片哗然。 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张婶脸色变了变,嘟囔着:“要真这样,是有点过分了……” “要我说,她就是见不得千慧把日子过好!”王希的声音在路上传得老远。 “自己闺女扔下孩子不管,看人家千慧把三个孩子养得白白胖胖,心里不痛快!” “你们要是不信,下回秦亚芳再来''搬东西''的时候,自己来看看!看是不是我说的那么回事儿。” 许千慧挽住王希的胳膊,轻声道:“姐姐,谢谢你替我说话……” 王希拍拍她的手:“谢啥!姐早就看那老妖婆不顺眼了!走,咱等会儿办完事了逛街去,有啥想吃的随便吃!咱再买两身漂亮衣裳,回头那老妖婆来了就穿上,气死她。” 此话一出,许千慧都被逗笑了。 前世经历过那么多磨练,许千慧压根就没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反倒王希在关键时刻处处维护她。 “好,气死她。”许千慧跟着附和。 王希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有我呢,你骂不过她的话,我来骂。” “怎么可能骂不过?我是担心她挨骂两句,出啥事又怪我了。” “骂两句就遭不住了,这老妖婆……还有脸在背后搞小动作。” 清风拂过众人的脸颊,带起鬓角的发丝。 车子一路摇摇晃晃,离镇上越来越近。 第24章 倒反天罡了? 顾泽元来到客厅,三个孩子已在房中睡下,虽然天色已晚,但他还没什么困意。 “你看一会儿小怜星,我去洗澡。”许千慧把小怜星放在顾泽元的怀中,转身拿着干净的衣服去洗澡。 望着怀里可爱的女儿,顾泽元的心几乎要融化了。 “星星,你现在会说话了吗?叫一声爹爹来听听。”顾泽元让小怜星站在自己腿上,两人面对面。 小怜星看着他,咯咯直笑,露出小小的门牙。 “星星,叫爹爹。” 顾泽元开始引导女儿开口,小怜星的发音并不标准。 耐着性子教了好一会儿,小怜星这才说得标准一些。 “对喽,叫爹爹。” 顾泽元满怀期待看着她。 小怜星:“叫爹爹。” 小怜星呲着个大牙傻乐。 顾泽元:“叫爹爹……嗯?不对。” 顾泽元皱眉沉思,他不是让女儿叫他爹爹吗?怎么反过来是女儿让他叫爹爹? 坏了,他本是想让星星叫[爹爹],哪曾想星星竟然把[叫爹爹]三个字都学过去了。 这不行,他得改过来。 顾泽元抱着小怜星起身,四处观望,狗狗祟祟抱着小怜星来到角落里,偷偷附在她耳边低声纠正。 小怜星:“叫爹爹。” 顾泽元:“爹爹。” 小怜星:“叫爹爹。” 顾泽元:“爹爹。” 顾泽元不说话了,直勾勾的眼神看着星星。 完犊子了,他怎么感觉这小家伙在占他便宜? 小怜星咯咯笑:“叫爹爹。” 顾泽元顿时被自己的行为气笑了,伸手轻打自己嘴巴子,他发现他这嘴怎么这么欠呢。 无奈之下,顾泽元只能暂时放弃让自己闺女开口叫他爹爹的想法。 不然再这样下去,他的辈分要矮两截了,认闺女当爹呢?哪有这么离谱的事? 明天大清早要归队,他得提前把东西收拾好,也不多,就几件衣服啥的。 第二天。 天边刚亮,太阳还没露头。 许千慧披着件外套,站在门槛上,看着顾泽元提着行李袋的挺拔背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中。 “我得归队了。”临走前,顾泽元只匆匆留下这么一句话,连口热粥都没来得及喝。 许千慧拢了拢外套,早晨的风带着丝丝凉意。 “离不了啊……”她轻声自语。 三个孩子还在熟睡,婆婆的鼾声从里屋隐约传来。 那她还得继续在这个家里熬一段时间,至少等待一个时机。 “千慧妹子,起这么早啊?” 隔壁王希的大嗓门打断了她的思绪。 转头一看,王希穿戴整齐,站在院子里喊她。 “嗯,泽元他回部-队。”许千慧露出一丝笑容。 王希走近几步,靠近围墙:“你今天没什么事要做吧?我看时间还早,准备去一趟镇上。” “千慧,你跟我一块儿去吧?咱们坐大车去。” 许千慧犹豫了一下。 家里还有一堆活儿等着她,三个孩子要吃饭,星星要喝奶粉和辅食,婆婆晚点估计还要作妖…… 最重要的是,她今天没有要去城里去镇上的打算。 “犹豫啥呢?你呀,就是太顾着家里了,一年到头都为了这个家忙着,也该抽点时间让自己歇歇?” “等我一下,我回去跟婆婆说一声。” 她快步回到屋里,婆婆这会儿已经醒了 。 外头王希和许千慧对话的声音她也听到了,心里暗骂许千慧是个败家娘们,就知道去外面花顾泽元的钱。 “娘,我去镇上一趟,早饭在锅里温着,孩子醒了的话,你就叫他们吃。” 婆婆穿上衣服刚准备,来到门口好好的训斥许千慧一顿,哪曾想出来一看他,她早就跑得没影了。 “这个败家娘们儿!迟早都要把这个家败光!”婆婆气得直跺脚。 许千慧跑出来一看,不远处停着一辆解放牌卡车。 方头方脑的绿色车身,后面是一个大大的车斗。 而此时的王希已经坐在车斗上了。 而车斗上同样坐着不少,准备去镇上的大爷大娘们,还有几个和她差不多的同龄人。 见到许千慧出来,王希当即招招手,随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快来,我特地给你留了位置。” “好。”许千慧一个箭步冲过去。 王希伸出手,本想拉许千慧一把,哪曾想她三两下就爬上了车斗,坐在了王希给她留的位置上。 “谢谢你啊,姐姐。”许千慧给她道了声谢。 “客气啥,咱都是邻居,互帮互助是应该的。”王希还是那样的客套话,毕竟大家都是邻居,有什么能帮的都会帮一下。 许千慧垂眸,打量这辆车。 这车在后世可谓是老古董了。 当初她在军-营里参观这种车,搭载六缸汽油机,载重4吨,最高时速65公里,驾驶室没有空调,冬季靠发动机余热取暖。 那时候教官还讲解过,八十年代农民进城卖菜、知青返城、乡镇企业的货物运输都靠它,车斗里能坐下二十多人。 没想到这回她竟是亲临现场了。 清晨的凉气还未散尽,卡车已经“突突突”地发动起来。 车斗里挤满了去镇上的街坊邻居。许千慧和王希坐在车尾,随着车辆行驶一路颠簸摇晃。 “哎哟,这不是顾家媳妇吗?” 坐在对面的曹娟华眼尖,一上车就瞧见了许千慧,嗓门顿时拔高了几分。 许千慧眼睛瞟过去,只感觉这个女人有点眼熟。 下一秒,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在医院蛐蛐她的那个人吗? “听说你家三个孩子最近瘦了不少啊?就把你自个女儿养得白白胖胖,是真的不?” 许千慧还没开口,旁边的王婶就接上了话:“可不是嘛,孩子外婆上次来,说孩子身上都有淤青,可怜哟。” 王希眉头一皱,刚要反驳,许千慧却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摇了摇头。 她现在心情不错,还暂时没有拌嘴的兴致。 而且,她也想听听这些长-舌-妇背后到底是怎么议论她的。 “千慧啊,不是婶子说你。”王婶往前凑了凑,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你一个没爹没妈的姑娘,能嫁到顾家这样的好人家,那是祖上积德!可别因为一点小事就闹脾气,把孩子亏待了,一家子好好过日子,才是真理儿。”王婶满脸都是为你好的模样。 曹娟华连连点头:“就是就是,男人在外当兵不容易,你在家带带孩子、做做饭,多享福的事儿,可别不知足!” 第23章 真让人受不了 顾泽元拉了拉婆婆的衣服:“好了,娘,我们两闹着玩呢,别乱说话,咱俩瞎玩闹,不小心打的,你看她小胳膊小腿的,真能打得过我吗?都是闹着玩的。” 婆婆回头看了他一眼,算是看在顾泽元的解释上,勉强止住心中的怒火,但她依然对许千慧十分不满意。 她的直觉告诉她,刚才许千慧肯定是故意打的,她就没听说过两口子玩闹还能闹成这样,往人家脸上扇巴掌。 “再怎么玩闹也不能打自己男人,打得这么疼,手印都印脸上去了,我在屋里都听到那么大的声音,你这女人的手是真挺痒的!”婆婆冷哼一声,对许千慧冷眼相待。 “好了,娘,你少说两句,都说了没有的事,我俩闹着玩呢,你去屋里陪三个孩子,我晚点再过去。” 顾泽元说着,伸手把婆婆往房间的方向推。 婆婆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回头看着许千慧:“这是等八辈子霉了,怎么会娶这种女人进门,女人打男人是想造反呐,把这个家搅得鸡犬不宁你就高兴了,晦气。” 好不容易将婆婆打发走了,两人这才面对面站着。 “你下次要是实在心里有火,能好好说吗?下不为例了啊,下次再打,我可真就生气了,嘶,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巴掌打的是真疼。” 顾泽元摸着红肿的脸颊,心中暗暗吃惊许千慧的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不把你打疼了,你永远都不会平等待人,我要是一直伏低做小,你只会觉得我好欺负,觉得我受什么委屈都是应该的,委屈求全可不是我的性格,我是有仇必报。” 顾泽元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并没有让许千慧委曲求全的意思。 只是有时候觉得不过是件小事,让许千慧忍忍就过去了,这不算让她委屈求全吧,他也是为了她好,毕竟闹起来了,大家脸上都难看。 “你在这等会儿,我去给你煮点面。” 顾泽元知道这会儿许千慧正在气头上,又饿了这么长时间。 他得赶紧做些东西给她吃,不然再这样饿着,身体指不定会出什么毛病。 许千慧这才消气了不少,拿着一个椅子坐在摇篮边上逗小怜星。 十几分钟后,顾泽元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出来,另一只手拿着筷子。 许千慧看了一下,面上有青菜,他甚至还多放了两个鸡蛋。 “吃吧。”顾泽元把面往她的方向推了推,然后麻利的将桌子上的碗筷给收拾干净。 用抹布把桌面擦拭干净后,顾泽元拿着碗筷进厨房去清洗。 被打了一巴掌后总算老实了,面也会煮了,连碗也会洗了。 许千慧在心中臭骂顾泽元就是欠揍。 一碗面下肚,总算是舒服了些。 窗外的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将房间映照得朦朦胧胧。 顾泽元侧躺坐在床沿,三个孩子围在他身边,目光落在远处。 “那时候啊,爹爹一只手抓单杠,一口气做了几十个引体向上,把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个个叫大哥,于叔叔还用双手呢,你们爹爹我呀,单手就赢过他们了……” 顾泽元压低声音,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军营里的趣事。 他的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顾泽元讲到一半,转头发现三个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顾泽元不禁哑然失笑。 一个个睡得东倒西歪,睡没睡相。 顾泽元轻轻抱起离他最近的润晨,将他轻轻放在床铺最里侧。 润日的睡相最不安分,小腿大大叉开,压住了旁边的润月。 顾泽元把他的腿摆好,挪到润晨身旁。 润月也被他挪到了润日旁边,三兄弟并排睡。 随后,顾泽元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他们身上,细心地掖好被角。 房门被轻轻推开,婆婆开门走了进来,看到熟睡的孙子们,立刻放轻了脚步。 “孩子们睡了?”婆婆压低声音问道,看向一旁的顾泽元。 顾泽元点点头。 “泽元啊。”婆婆突然话锋一转,脸色沉了下来。 “你今天太纵容那个许千慧了。” 顾泽元一怔,转头看着她:“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一顿饭吗?”婆婆撇撇嘴,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饿了不会自己煮?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围着媳妇转像什么话!” 三个孩子都睡着了,顾泽元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等婆婆不发出声音了,他才低声回应:“妈,今天确实是我不对。千慧忙前忙后的,连口热饭都没吃上。” “呵!真是矫情。”婆婆冷笑一声。 “我当年拉扯你的时候,哪天不是忙得脚不沾地?你爸什么时候管过我吃没吃饭?女人嘛,该管教的时候就得管教!” 随后,她做了个抽打的手势:“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不然迟早骑到你头上去!” 顾泽元的眉头皱了起来,并不认可婆婆的想法。 他脸上带着坚定的神色。 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娘,千慧是好女人。这些年要不是她,看你一个人哪能带几个孩子?” “她嫁过来了,看孩子本来就是她该做的,这有什么?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就她矫情,就她有意见,还敢打人呢!我就没见过打自个儿男人的女人。” 婆婆说着,脸上写满了嫌弃:“要我说呀,你就不应该惯着她,得好好教训一顿,不然她总是忘记自己几斤几两。” “行了,娘,我不想扯这些,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睡觉吧。”顾泽元一听婆婆说这些话题,他不免得有些头痛。 他似乎有些理解许千慧,天天面对着婆婆这么一个挑三拣四的人,估计正常人都受不了吧,许千慧想离婚自然也是正常的。 “听娘的,娘还能害你不成?” 婆婆还想说什么,却被顾泽元轻轻往门外推:“娘,时间真不早了,该去睡觉了。” 婆婆一边走一边回头叮嘱:“儿啊,听娘的,娘不会害你的。” 第22章 老娘就是反天了 婆婆故意暗戳戳给许千慧穿小鞋,表面上还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眼里却写着明晃晃的挑衅,换谁谁不恶心? 果然啊,人还是得靠自己。 许千慧望着怀里闹不停的小怜星,又看了眼饭桌上狼吞虎咽的几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孩子的小脸不舒服地皱在一起,哼哼唧唧,黏糊糊的裤子贴在身上,再耽搁下去怕是要着凉。 “乖,妈妈这就给你洗澡。”她轻声哄着,抱着孩子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冷锅冷灶,水缸里的水冰凉刺骨。 用这么凉的水给孩子洗澡,非得感冒不可。 她一只手抱着小怜星,另一只手从柴堆里抽出几根干柴塞进灶膛,再塞一些松针叶引火,这才准备用火柴开始生火。 她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铁锅,整个人当机又无语住了。 婆婆把菜炒完了之后,连锅都不洗,就这么扔在这儿。 这一天天的,真是膈应的慌。 许千慧恨恨的目光瞪向餐桌上的几人,他们吃得满嘴流油,才不管她这边什么情况。 许千慧把孩子放在一旁,将铁锅拿出来,洗干净后重新放回。 “啪嗒”,火柴瞬间点燃。 许千慧将松针叶点燃,火苗不断往外窜,她也被烟熏得直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小怜星倒是乖巧,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妈妈忙活。 火苗蹿了起来,许千慧赶紧舀了几瓢水进去。 等待水开的功夫,她先给小怜星拿了干净的衣服放旁边备用,又拿了洗澡盆往里倒入凉水。 “嘛嘛……”小怜星奶声奶气地说着,发音并不准确。 “妈妈在呢,一会儿就好了。”许千慧心疼地亲了亲女儿的额头,一边盯着锅里的水,一边轻轻拍着孩子的背。 水终于冒起了热气,许千慧伸出指尖试试温度,已经很烫了。 把柴火取出来戳进一旁的草木灰里熄灭。 随后,她用水瓢将热水舀进放好凉水的盆里,调成温水。 紧接着,她把星星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扔到一边,一股味道直冲脑门,许千慧只得加快手中的动作。 舀一瓢温水将小怜星身上的脏东西洗干净,确定没有任何残留后,这才把小星星抱进洗澡盆里给她洗澡。 每次洗澡是小怜星最开心的时候,小手总是激动的挥舞着。 “舒服吧?”许千慧露出笑脸,手上的动作又轻又快。 她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从他们一起去山上砍柴到现在,她一口饭没吃,一口水也没喝。 可眼下只能先顾着孩子。 等给小怜星擦干身子,换上干净衣服,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 等许千慧走出来时,人都不见了。 餐桌上杯盘狼藉,几个空碗胡乱堆在一起。 肉全被吃光了,青菜也只剩几根菜梗,米饭早就见了底。 许千慧的怒火几乎达到巅峰,她抱着小怜星站在桌前,大有一种想一把将桌子掀了的冲动。 她把小怜星放在摇篮里。 随后,她来到房间里,正看到顾泽元和婆婆以及三个孩子在屋里聊得热火朝天。 顾泽元说起他最近发生的那些趣事,旁边几人聚精会神听着,嘻嘻哈哈,脸上都带着笑。 许千慧冷着脸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顾泽元的肩膀。 顾泽元停下说话声,转头看她,眼神带着询问的意味。 “你出来一下。”许千慧丢下这句话,便走了出去。 顾泽元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转头和孩子们说:“爹爹出去一下,等会回来继续和你们说。” 顾泽元走出去,发现许千慧静静地站在餐桌前,背对着他。 他走过去询问:“咋了?什么事呀?” “啪!”重重的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许千慧用了极大的力度,打得顾泽元猝不及防,身子一歪,差点栽倒在地。 下一秒,许千慧用力地揪住他耳朵,把他拉到餐桌前。 她指着餐桌上一片狼藉,质问:“顾连长,麻烦你动一下从出生到现在都没用过的脑子,你还记不记得今天出去和你一起砍柴的除了三个孩子之外,还有我?” “回来了你们光顾着吃饭,我一口都没吃,星星拉裤子里了,我给她洗澡换衣服,一出来你们全都吃完了,我踏马饿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这就是你和我说的在家里享福吗?” “你说我为什么想离婚?干一天活了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牲口都不带这么使唤,你们家存心不想让我活是吧?顾泽元,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我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许千慧说完,用力一把将顾泽元推开。 顾泽元后退两步才站定。 他的目光落在餐桌上,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刚才好像没看到许千慧吃饭。 “你刚刚真没吃饭?”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吃了?我给星星洗澡去了!”许千慧见他这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顾泽元心中涌起一抹内疚:“刚才就想着吃完饭陪孩子们玩去了,太长时间没陪他们了,没注意到你,那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面,我给你煮碗面去。” 在房间里听到动静的婆婆这才慢悠悠的从房间里走出来。 婆婆刚刚听到那巨大的巴掌声,她无动于衷,以为是许千慧做了什么错事,被顾泽元打的,同时她心里也感到诧异,因为顾泽元从小到大都没打过女人,如果许千慧真的被打了,那应该是做了什么触犯到他底线的事情。 然而等婆婆走出来之后,发现情况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看到顾泽元捂着脸,脸上是鲜红的巴掌印。 有那么一瞬间,婆婆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这情况,该不会是许千慧打了顾泽元吧? 婆婆脚步加快走过去,仔细一看,果然见到了顾泽元脸上红彤彤的巴掌印。 “儿子,这是谁打的?”婆婆伸手就要摸上去,被顾泽元侧脸躲开了。 随后,婆婆转过头来看向许千慧,眼神带着凶狠和愤怒:“是你打的呀?你这娘们怎么回事?连自己男人都打?你这手怎么这么贱呢?哪有女人打自己男人的?反了天了!十里八乡没见过你这种泼妇!” 第21章 总有些-贱-人爱蹦跶 别以为当文书就不用训练了,体能训练不达标也是不行的,一边压力大,工作忙,一边又要训练,奥特曼来了都要亮红灯。 就算不干文书了,还时不时隔三差五打电话询问资料放哪里?软件怎么用?这个怎么办?那个怎么搞? 她之前干过一段时间,确实是累,头发都掉了好多。 哪怕不干两三个月了,还经常有人询问她资料放哪里,即便离职之前已经交代的明明白白,但碍于要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接手的新人反而什么都记不住。 顾泽元知道她心中的顾虑,一边在脸上露出柔和的微笑,另外一边在心里暗暗骂娘,到底是哪个兔崽子提前把文书的工作内容透露给许千慧知道了,这样一来,他想忽悠她进去都难了。 是不是隔壁于连长?这个畜-生,好端端的长那张破嘴干什么? “千慧啊,你别听人瞎忽悠,没有这回事,都是危言耸听……也就入职前需要考试一下,你放心,考题绝对是十分简单的。” “你不要说话,我不去。” 许千慧铁了心,打死也不干这么累的活了。 她虽然很喜欢待在部-队,但文书是真的要命啊。 这一次重新来过,她已经做好自己的打算,要把握未来的机遇,走上人生巅峰。 说什么也不会听顾泽元瞎忽悠的。 顾泽元又在一旁说了好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话,见许千慧依旧无动于衷,也只能悻悻然闭上嘴。 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橙红色。 顾泽元擦了把额头的汗,把散落的树枝拢成一堆。 他蹲下身,将树枝码齐,用绳子灵活地在柴捆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打了个结实的绳结。 许千慧挑了两根笔直的粗树枝,用斧子将额外的树杈砍掉,准备一会儿当成扁担用。 顾泽元将她递过来的粗树枝横放在两捆柴火中间,两头分别各串上一捆柴火。 顾泽元试了试重量,随后点点头:“这份给你,轻些,这些应该够用一段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好。” 三个小家伙在玩够了滑滑梯后,早就将松针塞进袋子里了。 润日一屁-股坐在装满松针的编织袋上,小身子使劲往下压,袋子里的松针发出“沙沙”的响声,顿时瘪下去一半。 “看我装的比你们多!”润日得意地喊着,又往袋子里塞了一大把松针。 润月有样学样,坐在袋子上,松针被压得实实的,腾出的空间又能装下更多。 润晨也学着两个哥哥的样子坐上去,但他力气不大,没压下多少,却也笑得见牙不见眼。 “别塞太多,等会儿拿不动了。”许千慧嘴上这么说,眼里却带着笑。 她用绳子帮孩子们把松针袋口扎紧,三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像三个大粽子。 润日润月的袋子还挺沉,不过他俩都拍胸脯表示能抬得动。 润晨力气最小,袋子只装了一半,也很不错了。 顾泽元扛着柴火走在最前面,柴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许千慧也挑起自己那担,虽然比顾泽元的轻些,但还是压得她微微皱眉。 这段时间没好好休息,之前夜里挑水时候磨破了肩膀,结的疤还没掉呢,这会儿又要再磨破了。 夕阳的余晖中,一家人排成一列往家走。 顾泽元在前头,柴火在扁担两头晃悠。 许千慧跟在后面,时不时回头看看孩子们。 三个小崽子抓着松针袋在地上拖行,一路欢笑,时不时掉在地上一些零星松针。 回到家门口时,隔壁的王希正好在院门口坐着吹风。 见到他们回来了,王希脸上露出笑容,热情地打招呼。 “哟,一家子人都砍柴火去了?晨晨也去呀,小小年纪砍得动吗?” 见到走在最后面的润晨,王希露出和蔼的笑容询问。 顾泽元笑着回应道:“这些够烧一段时间了!还有晨晨,别看他年纪小,干起活来干劲十足,有我当年的风范!” 刚一进门就看到婆婆迎了上来,伸手准备帮顾泽元卸下他身上的柴火,顾泽元摆摆手拒绝了,这点重量对他来说轻得很。 “哎呀,你们总算回来了,我做好饭菜了,快进屋洗手吃饭吧。” 婆婆说完,略过许千慧,帮孩子们接过他们手中的松针袋。 几人去洗了手。 顾泽元依旧像之前那样,只拿了他和三个孩子的碗筷。 许千慧不着急吃饭,洗了手后,她先去看看小怜星的情况。 小怜星躺在摇篮里,满脸写着不高兴,双腿不安分的蹬着。 “小星星,妈妈回来了!”见到可爱的女儿,许千慧露出温柔的微笑,伸手便将她抱起来。 但是下一秒,许千慧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发现小怜星拉裤子了,但婆婆并没有帮她洗澡换裤子。 她摸了摸湿湿的裤子,已经凉透了,不是刚拉出来的温度。 也就是说小怜星拉裤子到现在,至少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小孩子皮肤娇嫩,时间长了还有可能会起湿疹。 而这段时间婆婆就这么干看着,什么也不干,让星星在摇篮里躺着。 这么长的时间,只要一靠近摇篮就能闻到味道,婆婆却选择忽视,等着她回来给孩子洗澡换裤子。 临走前早就嘱咐婆婆,让她好好看孩子,她就是这么看孩子的? “娘,星星拉裤子里了,你没有帮她换裤子吗?”许千慧心中滋生怒火,转头询问婆婆。 婆婆露出茫然的表情,演技有些拙劣,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夸张:“啊?星星拉裤子里了?我不知道啊,我刚才在做饭。” 顾泽元转头望向满脸不高兴的许千慧,猜测她肯定是有些生气了。 他说:“娘刚才忙着呢,这才没有注意到星星拉裤子了,你去给她洗一下吧。” 许千慧转过身背对他们,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特么的,自从婆婆回来,就开始事事不顺心。 都说婆媳矛盾,自古以来就难相处。 关键是,有人想好好过日子,但有些人不让,非要犯贱,暗戳戳针对,回头还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刚才婆婆在回答她问题的时候,那演技要多假有多假,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差点压不住且幸灾乐祸的笑,也就只有顾泽元这个眼瞎的没看出来。 第20章 识字吗你? 顾泽元叹了口气:“她是长辈,我能说她什么?她以前也经常过来帮我带孩子,咱得记着人家的情分。” “哦,这样呀,顾连长,那你可真够偏心的呢,双标被你玩得溜溜的,我竟然不知道向来大公无私的顾连长竟然也是双标狗一只。” “许千慧,话别说的那么难听!” 顾泽元脸色阴沉下来,一段时间没见,竟然不知道她这嘴巴变得这么厉害了。 “随便你喽,你爱怎么偏心就怎么偏心,与我无关,我还是那句话,这婚我要离。” 此话一出,顾泽元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许千慧,你在拿离婚威胁我吗?长熊心豹子胆了?连我都敢威胁上了!动不动就离婚,你都结婚了就不能懂事一点?亏你还是个当妈-的!” 顾泽元又说:“离了这个家,你觉得你还能有现在舒心的日子过? 再说了,你以为军-婚那么容易离吗?离婚是要往上面打报告的,我不是过错方,也不同意离婚,是你不想过了,你拿什么和我离?军婚是儿戏吗?你以为这报告容易通过?” 许千慧一怔,也确实是这个理儿。 不过,她转念一想,说:“正常程序走不了,那我就起诉离婚呗。” “起诉离婚?你别忘了咱俩是军-婚,就算你起诉离婚,法院也不会判离的,我没有过错,你也没有过错,在法庭上,法官的判决是让咱俩再调解调解,况且我又不想离,这种情况不可能会判离。” “再说了,结一个离一个,对我影响很大的,晋升考核的时候,可能就在这关节眼上卡住了,说实话,自从三年前和玉媛离婚到现在,我职位就没变动过了。” 话音刚落,许千慧忍不住打量了他一眼。 哟呵,那他还有点可怜呢。 不过这关她什么事? 忽的,顾泽元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她。 “起诉离婚?许千慧你没搞错吧?我记得你没读过书,你识字吗?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吧!” “我怎么不会写字?我读的书可多了!”许千慧脸上写满了无语。 她在后世,生在阳光下,长在春风里,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又读了高中,高中毕业后去入伍,义务-兵-转士-官,总共在部-队待了5年。 出来后通过政-cè,退-役-军-人专项计划免试进入大学,减免学费,还有额外加分,大学一路读到硕士,花了5年,毕业后出来28岁。 毕业出来还准备大展拳脚,报效guó家来着,谁知道怎的,眼睛一闭一睁就来到这里了,真是屈才了。 她虽然不是最优秀的,但放在同龄人中也是佼佼者。 顾泽元脸上是满满的不相信。 他丢给她一根树杈,指了指地上,说:“你说你识字,来来来,写个许字给我看看,我不信你能写得出来。” “写就写,不就一个字吗?”许千慧翻了翻白眼,拿着树杈蹲在地上。 随后,许千慧在地上干净利落地写了一个[许]字。 顾泽元仔细一看,惊讶一声:“哟,能写得出来?咱俩领结婚证的时候教你写的名字,到现在还记得呢。” “继续写,把你后面的名字写出来,我不信你能写得出[慧]字。” 许千慧低头,拿着树杈在地上划拉,几下便把全名写了出来。 顾泽元惊讶地挑眉:“[慧]字笔画那么多,你还记得怎么写呢!这记忆力不错呀。” 换做是他,不常用的字早就忘记怎么写了。 距离他上次教她写名字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年,她竟然还记得怎么写。 这记忆力,不得不说,许千慧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许千慧勾唇一笑,又拿着树杈在地上划拉。 顾泽元伸长脖子一看,上面写的赫然是[顧澤元]三个字。 “写的啥?不认识。”顾泽元摇摇头,以为是许千慧瞎画的鬼画符。 “顧澤元,你的名字。”许千慧说。 顾泽元摆摆手:“瞎说,这哪儿是我名字?” 许千慧往地上戳了戳:“你看仔细了,顧澤元是你名字顾泽元的繁体字,你不会连你名字都不认识吧?” 许千慧用同样的话反击他刚才对她的话。 “繁体?你竟然连繁体字都会写!”顾泽元震惊得几乎要尖叫出声。 许千慧站起来,把树杈往旁边一丢,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看着他。 “不然呢,你还敢不敢嘲笑我不识字?” 顾泽元似乎想起什么,身体一个激灵。 “你认识多少个字?”他问。 “本子上的字都认识,只要不是啥极其罕见的生僻字,我都认识,我敢打包票,我这文化程度去当老师没问题。”许千慧回答,眼中是自信的神采。 看他这个模样,许千慧眼睛微眯,似乎猜到他想干啥了。 “才两年,你变化就这么大了,不错啊,进步挺快,在家带四个孩子还能识这么多字。” 他摸了摸下巴,又说:“你咋不早说你识字?太好了,咱们部-队里就缺识字的人,急缺!这样,你跟我进部队吧,文书给你当,怎么样?” “文书?你想要我命呢?”许千慧就猜到,部-队里这个职位急缺人,更不用提在这个大多数人大字不识一个的年代。 许千慧掰着手指头细数文书的工作内容,每说一项,顾泽元的心里就咯噔一下。 文书这个工作至关重要。 文书负责文件处理、资料管理和行政事务等,各种报告、计划,会议记录、领导讲话。 档案资料,统计人员信息,定期更新数据,安排连队值班表、会议日程,协助请假、考勤、福利等手续,筹备活动,准备材料并布置会场,接待上级检查或外单位来访,整理迎检资料。 后世的文书还需要熟练使用办公系统,Word、Excel等软件,文件处理需零差错,尤其是数据统计和档案管理。 平时事务繁琐,迎检或考核期间任务较重。 就是一个字:累。 压力大,尤其是重要事务需要零差错,时刻紧绷着一根弦。 从早忙到晚,大半夜还会被薅起来,每天最渴望的就是休假。 第19章 狗都没你双标 润月点点头,回头对润晨说:“咱们先把松针堆一起,玩够了再装。” “好。”润晨点点头,跟着润月一起,两人分别捡了根树枝,把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的松针扒拉到一起。 “哎呀……”松针太滑,顾润晨一个没站稳摔了一跤。 旁边两人一看,当即笑出了声,学着顾润晨的模样踩在松针上,脚下一歪,纷纷摔倒。 三人笑得更大声了。 紧接着,三人找了一个斜坡,用编织袋垫在屁-股底下,两只手抓着编织袋前端,两脚一蹬,从斜坡上滑了下去。 润月一个刹不住车,往旁边翻倒。 润晨则是一个没稳住,撞到了润月身上。 一旁的润日哈哈大笑,说他们两个太傻了。 随后,三人又拎着编织袋来到上坡,继续重复滑滑梯的操作,玩得不亦乐乎。 许千慧听着三个崽子的笑声,时不时观察他们的动静,确保他们没遇到啥危险。 顾泽元心事重重,一只手拎着树枝,另一只手拿着斧头干净利落砍成几段,随后扔到许千慧脚边。 许千慧把砍好的树枝捡起来,挨个码好,等凑得差不多了再用绳子绑紧。 顾泽元又一次将树枝扔到许千慧脚边,冷冷地说:“你这段时间在家里挺不安分哈。” “我?不安分?”许千慧指了指自己,眼神中透出清澈的迷茫。 随后,许千慧脑海中浮现出润日外婆的脸,心中了然。 肯定是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背后嚼她舌根子了。 顾泽元挺拔的身姿站在原地,盯着她的眼神十分冰冷。 “不管你有什么小心思,在家里最好都给我收起来!现在三个孩子没出什么问题,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但如果以后你还敢背着我偷偷搞小动作,对孩子不好,虐待孩子,我敢保证我对你绝对不会手软!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惹怒我是什么后果!” 听着他的警告,许千慧当即就笑了。 还真是秦亚芳这个老妖婆在背后说她坏话了。 “秦亚芳告诉你我虐待孩子了?” 顾泽元眼神危险地眯起来:“人家怎么说好歹也是孩子的长辈,你怎么这么没教养,直呼人家名字?” “她在背后造我谣,说我坏话,这就是有教养了?我敢站在这里,就敢肯定地告诉你,我没虐待孩子!” 顾泽元笑了,眼神轻蔑:“没有?人家一个长辈,有必要对我撒谎吗?人家隔三差五提小零食过来,不知道有多疼孩子, 如果不是实在看不下去,她怎么会告诉我?况且孩子也说你确实做过这些事情,怎么解释?” 许千慧看着他,说:“你问了顾润日吧?他这小子,自从我嫁过来开始就和我不对付。秦亚芳告诉他,是我破坏了你和你前妻的感情,是我勾-引了你,才让你们离婚的,这小子一直记恨着我,不接受我,处处和我作对。” “首先,沙子那件事情我不是故意的,我和孩子们同吃同住一个屋檐下,做的饭菜我也会吃,我有必要往自己放菜里放沙子吗? 那天是他们三兄弟闹得太凶了,我准备做菜,他们在边上跑来跑去,怎么说都不听,把我气狠了。” “我肚子也饿呀,他们几个也饿得呱呱叫,我赶时间,没有好好把菜洗干净,随便过两遍水就拿来炒了,然后就吃出了沙子。 我承认没洗干净是我不对,后来我也尽量避免这种情况了,现在我都是趁着他们还没怎么玩闹的时候就开始做菜了。” 顾泽元听着,火气消了不少。 “那你拿针扎孩子的事怎么解释?” 许千慧无奈叹了口气:“那天我在缝衣服,他们在边上玩,围着我转圈跑,站不稳了来拉我衣服,不小心扎到的。” “还有我捏晨晨的事儿,那就更是扯淡了,我没捏过他,我要是真对他不好,你看他还会和我那么亲近吗?三个孩子里就晨晨最黏着我。” 许千慧又说:“你可以去问问隔壁王姐姐,咱们两家挨着,我们家什么情况,他们那边看得清清楚楚,你可以去问她,我是不是虐待孩子了。” 听到这里,顾泽元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看许千慧这副光明磊落的模样,确实没有理由去虐待孩子,至于润日外婆说的那些,可能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行,我知道了。”顾泽元说,拿起斧子继续砍树枝。 许千慧皱眉看着他,这就完了? 他刚才站在那儿,气势汹汹的警告她,一副不会放过她的样子,如今听完了解释,如此轻飘飘一句知道了就完了? 特么的这个人,误会人家了连个道歉都没有。 许千慧转念一想,秦亚芳告她的状,她也要反手告秦亚芳的状。 “顾泽元,反倒是我觉得,你得小心一下你孩子的外婆。” 顾泽元停顿一下,看着她,脸上带着不悦:“我说了人家是长辈,就算其中有误会,她也是为了我们好,你不要老是以小人之心揣测人家。” “你倒是心疼你前丈母娘一家呢,每个月一半的工资给你前妻还不够,你丈母娘还隔三差五跑来我们家顺东西, 前几天还顺走了一斤肉,十几个鸡蛋,还有星星喝的两袋奶粉,你丈母娘对我们可真好呀,存心没想给星星留条活路!” 说到后面,许千慧的声音逐渐冷下来,连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锋芒。 感受到她的不悦,顾泽元停下手中的动作:“有这事儿?” “一直都有,只是没跟你说而已。她每次来都带着点小零食,用几毛钱的零食换走一堆东西,这买卖不知道有多划算!” 顾泽元说:“行吧,之前的她拿走就拿走吧,玉媛还在的时候,她过来拿东西没什么,但现在换你进门了,确实不能再这样。回头我和她说一下,让她不要再拿了。” 许千慧当即气笑了:“她在你这告我状的时候,你第一反应是气势汹汹过来警告我。现在轮到我说她了,你一句轻描淡写就盖过了?” 第18章 没想到你是这种女人 “孩子们不听话,她拿针扎啊,前几天还把晨晨身上捏得青紫,有不少邻居都看到了。见过这么恶毒的后妈吗?她有啥气大可以说出来,为什么要拿孩子撒气?” 顾泽元一脸的严肃,问:“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我两家那么多年的亲家,我还能骗你不成?这个女人啊,没安好心,恶毒心肠!” “行,我知道了。”顾泽元抿唇,没料到许千慧竟然有暴力倾向。 当初娶许千慧进门,就是看她为人老实本分,又勤快。 她嫁过来,肯定能把整个家打理好,将孩子照顾好,哪曾想竟然是引狼入室,这才没两年,就已经开始对孩子不耐烦了。 想到许千慧今天早上和自己提离婚,估计是怕被他发现她虐待孩子,怕他责怪,才想着赶紧离婚。 这个女人…… 最好不要让他发现一点蛛丝马迹,要不然他绝对饶不了她! 秦亚芳见自己的目的达到,转头找借口说要回家煮饭,便先行离开了。 把秦亚芳送走后,顾泽元找到了和两个弟弟打闹的顾润日,将他拉到一旁问话。 “爹有个事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 顾泽元严肃的目光直直看着顾润日。 顾润日咽了咽口水,莫名感到一股压力。 顾润日把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表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平时没事除了玩玻璃球就是和弟弟们打打闹闹,没啥出格的呀。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许千慧这个女人在爹爹面前告他的状了。 “爹爹,我这段时间表现得好好的,是不是有人告我状了?”顾润日顶着压力鼓起勇气问。 顾泽元摇摇头,说:“不是关于你的,我问你,你阿娘是不是对你们不好,拿针扎你们?往饭菜里放沙子,不让你们好好吃饭?” 一听到是询问关于许千慧的消息,顾润日瞬间放下心来。 他点点头,脸上带着一点委屈:“爹爹,你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坏,她就是故意的,不让我们好好吃饭,那天她还拿针扎我,可疼了。” 顾润日说着,竟委屈起来,把自己的胳膊伸出来,指了指上面已经长好了的针孔,不仔细看都看不见。 顾泽元心中燃起怒火,他继续问:“除了这些,她还有没有做别的事情?” “她还把钱藏起来,放在贴身口袋里,不让我们花,自己存着,买了好吃的,不给我们不给我们吃。” 顾泽元摸了摸他的脑袋:“行,爹爹知道了。” 说着,顾泽元沉着一张脸,便离开了。 顾润日捂嘴偷笑,看来那个女人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一进屋里,迎面见到婆婆。 婆婆看着顾泽元,指了指厨房,对他说:“家里快没柴火了,你带着孩子们出去弄点柴火,放在家里备用。” “行。”顾泽元回过神,转身来到厨房,翻找一通,角落里拿出几个存放好的编织袋和绳子。 顾泽元给三个小子每人发了一个编织袋,让三个崽子跟他一起出去。 崽子们的任务是往编织袋里装松针,装满后拉回家里。 松针很轻,且易燃,用来引火是最好不过的。 顾润日三兄弟高兴坏了,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去山上玩,用这个编织袋玩滑滑梯。 装松针这轻松的活,半个多小时就搞定了,要是待的时间长一些,他们还可以玩久一点。 顾泽元来到房间门口,看着里头陪小怜星玩的许千慧,他伸手敲了敲门。 许千慧听到声音,转过头看着他。 “你把孩子给娘带,跟我一起出去拾捡柴火。” 见顾泽元一脸不容拒绝的模样,许千慧只得把小怜星抱出来,放在客厅的摇篮里。 临走前,顾泽元让婆婆好好照看小怜星,婆婆满口答应,让他放心去。 等顾泽元一转身,婆婆却一屁股坐下来,一眼都没看小怜星。 午后暖洋洋的太阳挂在天上,顾泽元把斧头往腰带上一别,麻利地打了个结。 三个小崽子早就等不及了,一人拽着个编织袋在院门口蹦跶。 “爹,快点!”润日急得直跺脚,编织袋甩来甩去,差点打到旁边的润月和润晨。 润月一脸嫌弃,拉着润晨离润日远了一些。 顾泽元大步流星地走出来,手里提溜着捆麻绳:“走喽!” 三个孩子像出笼的小鸟,“呼啦”一下冲了出去。 润月边跑边回头喊:“我知道哪儿的松针最厚!” 润晨年纪最小,跑起来编织袋拖在地上,扬起一路灰尘。 巷子里的街坊们纷纷探头打招呼。 “顾连长,带孩子们拾柴啊?”王婶正在晒被子,笑呵呵地问道。 “是啊,趁天好,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得给家里柴火准备齐全了再走呀。”顾泽元爽朗地回应。 三个崽子早就跑远了,你追我赶的。 润日捡了根树枝当宝剑,润月学着他-爹-的样子把编织袋往肩上一甩,神气活现的。 走了约莫半个钟头,眼前豁然开朗。 郁郁葱葱的松树林像块碧绿的毯子铺在山坡上,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松树的清香扑面而来,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鸟叫。 “就这儿了。”顾泽元选了个平坦的地方,把绳子往地上一扔。 “你们三个比赛捡松针,谁捡得多,回去给谁煮蛋吃!注意点,别伤着了。”顾泽元给他们丢下一句话,让他们各自发挥去了。 三个孩子欢呼一声,立刻散开了。 润日像只灵活的小猴,专往松针厚的地方钻; 润月蹲在地上,小手飞快地扒拉着; 润晨干脆整个人趴在地上,像只小乌龟似的往前挪。 顾泽元拿着斧头,专挑枯树下手。 嘻嘻闹闹的三兄弟一转头,见顾泽元走远了。 顾润日伸手拍了拍润月的肩膀,道:“看爹爹砍柴火估计还要很长时间,咱们先把松针叶堆到一起,再玩滑滑梯。” 润月身边脖子看了看顾泽元的方向,问:“爹爹不是让我们比赛吗?” “嗨,一个煮鸡蛋而已,咱们想吃还不能自己煮吗?好不容易来一趟山上,先玩够了再说。” 第17章 你那老婆恶毒得很哟 润日瞅了许千慧一眼,撇撇嘴,拿着碗站起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润月也跟着起身,他也自己来吧。 许千慧心态倒是不错,没被他们排挤的小动作弄坏了心情。 许千慧看着这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是了,原主在这个家里一直是外人,即便生了女儿,也不受婆婆待见。 婆婆带头搞小团体排挤原主,孤立原主。 只有顾泽元回来时,婆婆才会做出一副十分大度的模样。 可私底下婆婆对原主一点好脸色都没有,摆着张臭脸,白眼翻上天际,连带着润日润月对她也越发不尊重。 可在顾泽元看来,原主受的这些委屈并没有什么,一家人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难免有点小摩擦,磕磕绊绊是常态。 顾泽元有空就会劝告原主,他-妈妈是长辈,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也不能对长辈不礼貌,要多多包容,多多体谅,都是一家人,往后还要相处几十年呢,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关键原主还真相信了他这屁话。 许千慧抬起眼眸,目光落在顾泽元正在大快朵颐的脸上,眼眸深邃。 以后若是哪天,顾泽元也用同样的话来告诫她,她不介意和他比试一下军体拳。 末了,许千慧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这副小身板,如果和顾泽元正面硬刚的话,她是绝对赢不了的,毕竟原主这具身体一点基础都没有,但偷袭一下就跑还是有希望的。 到时她也不介意口嗨一下,虽然她打不过顾泽元,但拿捏他老妈和三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看他还敢不敢小瞧她。 饱餐一顿后,顾泽元抱着小怜星在客厅都弄。 三个崽子围着餐桌打闹,一会儿转圈跑,一会儿又哈哈大笑。 正在收拾桌子的许千慧被顾润晨抓着裤腿扯来扯去,顾润晨正躲在她身旁,挡住两个哥哥的追逐。 “别闹了,去旁边玩儿,阿娘还要收拾东西。”许千慧无奈地叹了口气。 门口传来一阵叫唤声,婆婆竖起耳朵听着,像是听到了顾泽元的名字。 婆婆一边嘀咕,一边往外走:“谁呀,在门口叫我家泽元这么大声?” 来到门口,只见润日三兄弟的外婆秦亚芳拎着个袋子站在门口,脸上堆满了笑容。 见到婆婆来了,她露出笑容:“亲家,你们从京市回来了呀?我特地过来看看你们,还给孩子带点小零食。” 说着,她提了提手中的袋子。 婆婆接过袋子,一脸笑意:“来就来呗,还带东西来,多见外。” 婆婆说着,从上方往里头看袋子里装了啥,一看就是些饼干和糖,她的脸当即就沉了下来,不过她到底是没发火。。 秦亚芳和林玉媛一样,就喜欢买这些没用的东西,饼干再好吃,也不能让孩子天天吃这些! “不碍事儿,给孩子吃的,他们三个就喜欢吃这个。”秦亚芳说着,一边往里走,一边呼唤润日他们的名字。 顾泽元闻声从里屋走出来,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哟,这是什么风把您来了?” “哎哟,泽元啊!”秦亚芳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上下打量顾泽元。 一段时间没见,顾泽元帅气了不少。 “听说你回来了,过来看看你,我还给孩子们带了点饼干,进口货呢!” “来就来呗,还破费干什么?” 许千慧默默站在一旁看着这对前丈母娘和女婿热络地寒暄。 似乎是觉得有些没意思,这里干啥又没她的份,许千慧转头走进房间陪小怜星玩儿去了。 三个孩子听见动静,从院子里飞奔进来,围着婆婆手里的饼干袋直咽口水。 “玉媛最近怎么样?”顾泽元看到许千慧走进屋里了,这才开口问道。 秦亚芳叹了口气,掏出手绢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她啊,过得还行,就是想孩子想得紧。你是不知道,她天天念叨着要来看孩子,就是工作太忙……” 屋里抱着小怜星的许千慧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两年来,每次秦亚芳来都是这套说辞,可那位前妻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是吗?”顾泽元点点头,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愉悦,“孩子们也挺想她的。” 秦亚芳像是得到了鼓励,立刻接话道:“玉媛说了,等忙完这阵子一定来!她还特意给孩子们买了新衣服呢,下次一起带来……” 许千慧又翻了个白眼。 她心里清楚得很,那个林玉媛指不定在哪里逍遥快活呢,哪还记得这三个儿子? 她太了解这秦亚芳和林玉媛两人搞的套路了,带点小恩小惠来,说几句漂亮话,从顾家顺走一点好处,看到好东西都拿走。 面对顾家人,她们什么都敢承诺,然后没下文了。 等下次再来,又是同样的戏码。 偏偏顾泽元就喜欢吃这套,觉得林玉媛心里有他,只要她还念着他和三个孩子就足够了。 林玉媛母女是因为可以在他身上捞到好处,才会如此殷勤,如果他是普通人,她们哪会如此大费周章,巴不得让顾泽元走远点。 “这个饼干真好吃!”润月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喜欢吃下次外婆还给你带!”秦亚芳慈爱地回答,伸手摸了摸润月的小脑袋。 秦亚芳拉着拉着顾泽元聊了一会儿,瞥见许千慧不在旁边,婆婆又着急忙慌上厕所去了,她这才吐露出真心话。 她把顾泽元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泽元啊,你知不知道你那二老婆对孩子们做了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她对孩子们挺好的。”顾泽元皱眉,看向许千慧所在的房间。 秦亚芳突然十分夸张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脸上写满愤恨:“好什么呀?你别被她的外表给骗了,我跟你说,你和你老妈不在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对孩子不好。” 顾泽元神色一凛,定定的目光看着秦亚芳,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秦亚芳说得绘声绘色,眉飞色舞:“你不知道,许千慧这个女人呀,恶毒得很。她故意往饭菜里掺沙子,润日他们吃几口就吃不下去了,一嘴的沙。” 第16章 少扯什么爱不爱的 不能买多了,太多吃不完,又没有冰箱冻。 买少了也不行,少了不够吃。 顾泽元凑过来,指着最肥的那块:“要这块,炖着香。” 买完肉,又买了豆腐、青菜,篮子里很快就装满了。 顾泽元一手拎着沉甸甸的篮子,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沓票子,递到许千慧的手上。 “喏,下个月的票子,都在这儿了。” 许千慧接过票子,放好。 抬头盯着他的侧脸,一堆话堵在喉咙里,不知道从何开口。 “看着我干什么?有什么话想说就说。”顾泽元注意到她的视线。 “咱们什么时候去扯个离婚证?” “等我退役吧……啊?”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之后,顾泽元转过脸来,眼中带着惊讶。 “这日子过得好好的,扯什么离婚证?你想让星星变成没-妈-的孩子吗?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世道有多乱,你一个女人能去哪儿?” 许千慧一脸认真:“我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行了,知足吧,有多少人想要安宁的生活都要不了。多少女人结婚之后被老公打,被家人骂,你看我有打过你吗?我也没骂过你吧,我承认娘的嘴是碎了一些,有时候会说一些不中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就是了,她这人就这样。” 许千慧轻笑一声,目光却紧紧盯着他:“可是你不爱我呀。” “爱?我们都有孩子了,还扯什么爱不爱的,能把咱的小日子过好,就是最好的了! 再说你都结婚了,还有当自己是小姑娘呀,在这谈情说爱呢?爱能当饭吃呢?真不理解你们女人的脑子究竟怎么想的。”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呀。”许千慧补充道。 紧接着,许千慧又说:“你不爱我,可你爱你的前妻呀,每个月你有一半的钱都发给你前妻了,结果你和你前妻的三个孩子都让我来养。 然后你每个月给我的是整个家庭的生活开销,看似给我很多,实际上能分到我手上的,只有每天那一口吃的,我就算去外面打工,每个月都能存下几十块钱,在你这儿,我一年忙到头连10块钱都存不了。” “什么叫在我这儿?我家也是你家,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他们也叫你娘呀,你也是为你自己在付出,在这跟我讨价还价什么呢? 你这意思是想让我给你开工资吗?你在自己家里料理家务、照看孩子,你还要工资?” 顾泽元看着许千慧的目光带着厌恶,他怎么从来没发现她眼中竟然只有钱。 许千慧几乎都要气笑了:“那你前妻呢?你还没和她离婚之前,她在家里不也是什么都不做。如今你们离婚,她去城里了,她自己一个人生活,你还要给她每个月几十块钱。 她留下的孩子你还要让我养,她什么都不干,每个月就可以白得这么多钱,孩子也有人帮忙照看,你觉得这对我来说公平吗?” “她的孩子如今都给我了,你嫁给我,帮我照看孩子怎么了?再说了,她那么爱美,时不时买点胭脂水粉,城里开销又大,她一个女孩子去哪赚这么多钱?我每个月不给她补贴一点,你让她怎么生活?” 看着顾泽元理直气壮的模样,气得许千慧头疼。 她冲他摆摆手,说:“行了,带着你的歪理滚一边去,不用说那么多,这婚我要离。” 顾泽元似乎也被她气笑了,他轻蔑地上下打量她一眼:“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扯什么离婚,我看你还是太闲了!趁现在还有好日子过,你就知足吧,离开了我,你还能找得到像我条件这么优秀的男人吗? 别忘了你爹娘已经不在了,你没有任性的资本,离开了这个家,没有人会再为你的人生兜底,许千慧,不要觉得你可以和玉媛一样任性。她是知书达理的女知青,你只是个乡野村妇,现实摆在这里,光是嫉妒人家没有用的。” 说完,顾泽元不再管她怎么想,大踏步走在最前头,将她远远甩在身后。 许千慧面色阴沉,快步跟上他的步伐。 她知道目前一时半会儿是说服不了顾泽元的。 许千慧盯着他在前面快步走的背影,气得有些牙根痒痒。 踏马的,她就是单纯的想要自由,怎么就成了她嫉妒林玉媛了? 此刻她恨不得冲上去飞起来一脚踹在他屁-股后面,让他摔个狗吃屎。 不过很快,许千慧便恢复了冷静。 看来这年代,一个女人想要离婚,还是挺不容易的。 她得想想别的法子。 就算不能离婚,至少也要争取到最大的自由。 “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 顾泽元拎着满满当当的袋子走在前面,许千慧默默跟在后面。 “哎哟,儿子你回来啦!”婆婆正在院子里晾衣服,一见顾泽元立刻眉开眼笑。 她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满脸笑意来到顾泽元面前:“累不累啊?快进屋吃饭!” 许千慧刚要跨进门槛,婆婆已经拉着顾泽元往屋里走,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三兄弟见到顾泽元回来了,当即迎上来,围着顾泽元。 “爹,奶奶说等你回来才能吃饭,我们都饿扁了!” 顾泽元笑着说:“爹这不是回来了吗,洗手吧,咱们去吃饭。” 顾泽元来到厨房,把东西往灶台边上一放,拿着自己和三个孩子的碗筷便出去了。 许千慧沉默地走进厨房,把买来的菜一样样放好。 这顾泽元,向来不会帮她拿碗筷。 等她出来,发现一家人已经围坐在餐桌旁吃饭了,没有等她。 婆婆正往顾泽元碗里夹咸菜:“儿子,尝尝这个,我找王婶要的,她腌这个菜特别好吃。” 润日举着空碗,嘴里含糊不清:“爹,我吃完了,再帮我盛一碗!” 润月也不甘示弱:“我的也吃完了!” 顾泽元刚准备起身给他们盛粥,见到许千慧正站在不远处,他说:“阿娘在那儿呢,让阿娘帮你们盛粥。” 第15章 劳烦连长早起提东西 不过真是不巧,她不是原主,她对这个男人不会有半分爱。 早在前世的时候,她心中就已经很清楚,爱情是靠不住的东西,男人的爱更是靠不住。 人是最现实,也是最会权衡利弊的。 错误高估自己在他人心中分量的人往往没什么好下场。 以为自己对人家很重要,实际在人家心中什么都不是,说不定人家满心算计,口蜜腹剑,只为让你走进圈套。 女孩子啊,最重要的还是把脑子里的水倒掉,认清现实,没有一个男人生出来是为了一辈子为一个女人活着。 男人的一生可以为了事业,为了江山,为了兄弟,为了家族,为了后宫三千佳丽,为了飞黄腾达拼尽半生去奋斗,但很少有人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活。 那种双方坚定彼此、至死不渝的爱情太少太少,少到几乎成为了传说。 同样的,没有哪个女孩子离开了男人是活不下去的。 不要高估自己在他人心中的分量,也不要低估自己涅槃重生的力量。 温室里的菟丝花纵然好看,但是悬崖上迎接风雨的铿锵玫瑰又何尝不是耀眼夺目、风采动人? 等许千慧洗完澡,洗完衣服,已经困得不行。 收拾好最后的一点,来到房间里,躺在星星身旁,眼睛一闭就睡了。 “吱呀”一声,院门被轻轻推开。 顾泽元抱着走不动路的润晨,身后跟着婆婆和另外两个孩子,几人其乐融融地走进院子。 “乖孙们,天色不早,该洗澡睡觉了。”婆婆扯着嗓子大声说,目光还往屋里瞟。 顾泽元把润晨放下来,从行李包里翻出衣服,准备好好洗个澡。 等他把行李包拿进屋里,见到许千慧抱着小怜星睡着了。 她的头微微侧着,发丝垂落在脸颊边,怀里的小怜星蜷缩得像只小猫,母女俩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顾泽元没多做停留,转身走出去,还不忘将门关上。 婆婆走到灶台前,掀开锅盖。 一股热气“呼”地冒出来,锅里的水还温着。 “她呢?”婆婆看向顾泽元。 婆婆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许千慧。 顾泽元淡淡的说:“她和星星睡着了。” “那怎么行?这才几点就睡觉了。”婆婆走到顾泽元身边,“快把她叫起来,孩子们还得洗澡呢。” 顾泽元轻轻摇头:“她困了就让她睡吧,这段时间她一个人带四个孩子够累的。” “不就带个孩子,有什么累的?润日润月三兄弟都这么大了,白天会自己出去玩,又不用她操心,那小的顶多喂喂饭,洗洗澡,再煮个菜,她有什么好累的?” 婆婆脸上带着不满,对许千慧这么早便入睡的行为十分不满。 “好了,她想睡就让她睡吧,孩子们自己洗澡也一样的。”顾泽元说。 婆婆还想说什么,润月突然蹦出来,挺着小胸脯说:“奶奶,我们早就会自己洗澡啦!这段时间都是我们自己洗的!” 润日也揉着眼睛凑过来:“对啊,我还会帮弟弟洗头呢。” “真的?她就这么干看着,什么也不干?我就没见过这么懒的女人。”婆婆看着三个孙子,心中对许千慧更是不满。 顾泽元没说什么,他老母亲就这个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母亲的臭嘴巴。 “拿衣服过来洗澡。”顾泽元朝三个小子说一声,迈开腿走进厨房。 将凉水放好,再用热水兑入洗澡盆中,放在洗浴间里,让三个臭小子自己洗澡。 三兄弟拿着衣服,一蹦一跳进去洗澡。 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和笑闹声。 顾泽元来到洗浴间门口叮嘱:“你们三个洗快点,洗完就睡觉了。” “好。”润月回应道。 转过头,发现婆婆依然一脸不满:“三个孩子准备洗澡了,她这个当妈-的光顾着自己睡觉,这算什么事儿啊!” “没事儿,孩子不是都会自己洗澡了吗?就这样了,这事儿不准再提。”顾泽元直接盖棺定论,不让婆婆多说一句抱怨的话。 他最不喜欢婆婆在他面前抱怨,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几百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要翻出来重提。 有时候顾泽元会想,前妻林玉媛当初坚定着要离婚,是不是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受不了婆婆的唠叨? 见到他这个态度,婆婆也只能将剩余的话憋回去,但不高兴的神色仍旧摆在脸上。 天刚蒙蒙亮,许千慧就轻手轻脚地爬起来了。 她刚坐起身,不远处的顾泽元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许千慧注意到,顾泽元自己打了个地铺睡。 他们房间里的床足够宽大,顾泽元却宁可自己睡也不和她一起睡同一张床。 许千慧皱眉,顾泽元跟原主生分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打地铺只是不想晚上睡着了压到星星,你别多想。”似乎是看出了许千慧的疑惑,他轻轻开口解释。 许千慧淡淡应了一声,顾泽元怎么样与她何干? “你再睡会儿吧。”许千慧压低声音,“我去做早饭。” 顾泽元摇摇头,一骨碌爬起来,收拾地铺:“不睡了。” 他利落地穿上衣服,动作轻快。 厨房里,许千慧麻利地淘米下锅,顾泽元在一旁生火。 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响,映得顾泽元的脸红红的。 “孩子们还在睡?”许千慧小声问。 顾泽元点点头:“昨晚玩累了,让他们多睡会儿。” 她搅动着锅里的粥,米香渐渐弥漫开来。 把粥煮好,许千慧挎上菜篮子准备出门。 顾泽元一把接过篮子:“我跟你一起去。” “你难得休息……”许千慧话没说完,顾泽元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院门口了。 顾泽元回头,答道:“我后天就归队了,这一走又要好长时间见不了面。” “好吧。”许千慧应了一声,迅速跟上他的脚步。 清晨赶集格外热闹。 许千慧熟练地挑选着青菜,顾泽元就跟在她身后,像个尽职的护卫。 卖肉的老板看见他俩,笑着打趣:“顾连长这是来当跟班啊?” 顾泽元也不恼,反而得意地挺起胸膛:“给我媳妇拎东西,光荣!” 许千慧瞥了他一眼,随后转过去挑肉。 第14章 拿开你的脏嘴 许千慧刚吃了两口饭,却看到婆婆用勺子将米饭舀了一勺放进嘴中咀嚼,然后再把咀嚼好的饭吐进勺子里,去喂小怜星。 “星星张嘴,啊~”婆婆把勺子递到小怜星嘴边。 许千慧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连忙阻止婆婆的动作。 “娘,不用喂,星星有东西吃,我给她留了肉粥。”许千慧说着,伸手把小怜星抱进怀里。 婆婆一脸的不高兴:“天天吃粥有什么意思?要吃米饭孩子才能长得快!” 末了,婆婆想起了原主之前买的奶粉,又责怪道:“还有你之前买的那些奶粉,浪费那个钱干什么?咱家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星星已经一岁了,牙也长出来了,该给她吃饭了。” “行,我知道了。”许千慧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却一点没有将婆婆的话放在心上。 老太婆无非就是觉得星星是个女孩子,不想在她身上花太多钱而已。 许千慧抱着小怜星,把她放在摇篮里。 等她再次回到桌边时,发现爱吃的猪蹄已经被吃得只剩骨头了。 婆婆正把最后一块猪蹄肉夹到顾泽元碗里:“儿子,多吃点,在部队辛苦了。” 菜也只剩下一半了。 许千慧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就着一点菜慢慢吃着,心里更是下定决心要尽早离开这个家。 酒足饭饱后,顾泽元带着三个孩子出门去了,长时间没有回来,带着孩子去亲戚朋友家串门。 婆婆则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自顾自的说自己也有好多天没有见到好姐妹了,吃饱饭去好姐妹家里坐坐,打着这样的借口便出门去了。 家里一片狼藉,全丢给许千慧一个人。 许千慧吃完饭,拿着之前预留的肉粥,给星星喂饭。 将最后一口粥喂完后,许千慧给小怜星擦了擦嘴巴,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干净,用抹布擦拭桌面,最后一股脑将碗筷放到盆里洗。 洗干净碗筷后摆到一边放干,将盆也清洗干净。 他们一家子人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许千慧烧了热水,准备给小怜星洗澡。 熟练的给灶台点火,随后将水缸的水倒入洗干净的铁锅中烧热。 再拿出洗澡盆,往里倒入凉水。 “就剩咱们娘俩啦,娘给你洗澡去。”她来到摇篮边上,轻轻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 小怜星“咯咯”笑着,欢快地拍拍小手。 灶台上的大铁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许千慧垫着抹布掀开锅盖,白茫茫的水蒸气地扑面而来,熏得她眯起了眼睛。 她小心地用瓢舀起滚烫的热水,慢慢兑进盆里。 许千慧用手试了试水温,温度刚好合适。 “宝贝,咱们洗香香~”许千慧轻声哼着歌,抱起小怜星坐在盆边上,帮女儿解开小衣裳。 一看到都要洗澡,小怜星高兴的手舞足蹈,小人儿几乎要从她腿上一下蹦进盆里,幸好被她一把拦住。 “不着急,衣服还没弄完。”许千慧安慰她。 脱下衣服,许千慧缓缓将她放入水中。 温暖的水瞬间包裹住小怜星的皮肤。 小家伙一碰到水,立刻欢快地扑腾起来,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许千慧的衣襟。 她也不恼,反而被女儿逗笑了:“这么喜欢玩水呀?” 许千慧用柔软的毛巾轻轻擦拭着每一处肌肤,小家伙舒适得笑出声。 耳边只有水声和母女俩的笑声在回荡。 许千慧忽然觉得这样独处的时光也挺好,没有忙不完的家务,没有吵吵闹闹的孩子,只有她和星星小宝贝。 思绪百转千回,许千慧想要离开的念头更加强烈。 洗好澡后,许千慧赶紧用准备好的小被子把她裹起来,像包小粽子似的搂在怀里。 拿过放在一旁的新衣裳,许千慧温柔地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加快手上的动作。 她利落地给小怜星穿上干净的小衣裳,把洗得香喷喷的小人儿搂在怀里轻轻摇晃。 灶膛里的火渐渐小了,铁锅里的水也不再冒着热气。 许千慧将火灭了,用盖子将铁锅盖住,剩下的这些热水是留给他们洗澡用的。 许千慧低头看了看怀里昏昏欲睡的小怜星,轻轻哼起了摇篮曲。 很快,小怜星舒服得睡着了。 许千慧将她放在摇篮里,并将摇篮挪到洗浴间门口。 她准备洗澡,但家里又没有人可以看孩子,只能将孩子放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这年代什么人都有,特别是拐卖小孩的,在这监管力度处处受限制的年代,拐卖妇女儿童尤其猖獗。 小心驶得万年船。 许千慧加快洗澡的速度,这样才能腾出时间照看孩子。 许千慧很快把澡洗好,视线之内的小怜星静静躺在摇篮里,睡得很安静。 心中莫名柔软的一瞬,许千慧看着小怜星的目光充满温柔。 随后,许千慧把所有没有洗过的衣服全部都收好放进盆里一起洗。 不过,许千慧也有她自己的小心思,小怜星的衣服单独洗,她自己的衣服单独洗,三个孩子的衣服放在一起洗。 至于顾泽元…… 许千慧开他的行李包翻翻看有没有没洗的脏衣服。 好在顾泽元的衣服都是清洗过的,没有什么异味,还带着一点点洗干净后的清香。 许千慧准备将拉链拉上,忽然指尖触摸到一片异常的夹层。 夹层上方有个拉链,她轻轻将拉链拉开,露出里头一张薄薄的照片。 取出照片一看,上面赫然是顾泽元和前妻林玉媛。 许千慧摇摇头,重新将照片放回去,把拉链拉上。 男人啊,就是这个样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明明两人已经离婚了,顾泽元也已经和原主组建了新的家庭,却怎么也舍不得放下人家。 虽然原主在顾家表面上生活过得还不错,但实际上她在顾泽元这里没有得到过一点爱,没有得到过一点偏心,也没有得到过半分柔情。 顾泽元所有的爱和温柔全都给了前妻。 顾家日常所有的苦和累全都给了原主。 此情此景,若是原主的话,必定伤心得泪如雨下。 第13章 故意忘记她的份 顾泽元又拿了些东西出来介绍,带了一堆新奇的小玩意儿,给三个孩子买的薄荷糖,给小怜星买的拨浪鼓,小风车,都拿出来逐一介绍。 周围的邻居们发出羡慕的惊叹声。 李叔打趣道:“小顾啊,去趟京市就是不一样,都知道给家里人礼物了!一看就知道有多疼孩子。” 婆婆也献宝似的打开身边的布包:“千慧你看,这是从京市裁剪的布料,给孩子们做夏天衣裳正合适!” 忽的,王婶眼尖发现了问题:“不对呀,小顾,你没给你媳妇买东西吗?带了这么多,怎么没看到你媳妇儿的东西?” 顾泽元抬眸看了一眼许千慧,随后侧过头笑着对王婶说:“自然是有准备的,不过我打算今天或者明天有空的话带她亲自去选,她想要多少我就给她买多少。” 听到这解释,众人皆是揶揄的调笑他。 “哎哟,小顾还挺浪漫的嘛,这不只是带她去选东西吧,空出时间度过两人世界,恩恩爱爱,甜甜蜜蜜!” “哎哟~,浪漫哟,去哪儿学的?” “没想到呀,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顾!” 顾泽元听着众人的揶揄,也只是露出温和的笑。 许千慧一看就知道顾泽元在撒谎。 顾泽元心里面若是真的有原主这个老婆,自然是恨不得把全世界所有的好东西全都搬到她面前来,而不是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什么都没有给她买。 什么明天后天带她去买东西创造二人世界的说辞,不过是骗骗外人罢了,根本骗不过她的眼睛。 或许在他心里,原主只是家里需要的保姆,是能伺候几个孩子长大的娘亲,唯独不是他的爱人。 所以他才能如此心安理得,不给原主买礼物,在面对原主时也能冷眼相待。 不过她也没有戳穿。 反正她也已经打算离婚,一看就知道顾泽元不是良配,喜欢他干什么? 忽的,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跌跌撞撞冲开人群跑进来。 原来是三个孩子听见动静,争先恐后地从隔壁于旺鑫家跑来,三兄弟都努力尽量让顾泽元第一眼见到自己。 “爹爹”三个小子异口同声地喊道,像三个火箭一样冲过来。 顾泽元蹲下身,一把将三个儿子搂在怀里,眼中带着高兴。 “润日润月润晨,好小子一段时间没见,你们三个都长这么高了!在家有没有听阿娘的话?”顾泽元揉揉润月的脑袋问。 润晨抢先回答:“有,晨晨最听阿娘的话了。” “真乖。”顾泽元摸了摸润晨的脑袋。 忽的,顾泽元想起了小怜星,他抬头四处张望:“妹妹呢?” 润月伸手指向摇篮:“妹妹在那里。” 顺着润月指的方向看过去,他看到了摇篮里的小怜星。 小怜星粉雕玉琢,可可爱爱,正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顾泽元的心一下子就化了。 他大步来到小怜星面前,伸手轻轻一抱,就抱起了小小一团的她。 小怜星被他抱在怀里,顾泽元笑得一脸温柔:“星星,想不想爹爹?” 小怜星咬着手指头,嘴里咿咿呀呀,不知道说些什么。 婆婆在一旁笑出了一脸褶子:“这么长时间没见,星星竟然不怕你!” 顾泽元轻哼一声:“怕我?老子是她爹!” 顾泽元一手抱着小怜星,一手拎着行李往屋里走,三个儿子像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叽叽喳喳。 见到他们一家几口要吃饭,大家伙也纷纷识趣,不多打扰了。 邻居们临走时还不忘夸赞顾泽元有出息,夸婆婆越来越年轻。 婆婆走到餐桌前,眼睛顿时一亮:“哎哟,这一桌子菜,千慧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她伸手捏了块猪蹄放进嘴里,眯着眼睛直点头,“这猪蹄炖得真入味,比国营饭店的还香!” 许千慧见婆婆还没有洗手就捏了一块猪蹄放到嘴里吃,当即欲言又止,刚准备张口,又觉得还是不当着众人面扫她兴致了。 顾泽元抱着小怜星踱步过来,望着饭桌上的肉,他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了一下:“嗯,很香。” 简短的三个字,表明此刻的他确实认可许千慧的厨艺。 许千慧傲娇地轻哼一声,她的厨艺放在后世那可不是吹的,跟着一个厨师长父亲,她从小耳濡目染,厨艺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开饭吧。”顾泽元抱着女儿在主位坐下,三个儿子立刻像小麻雀似的扑棱棱围过来。 润日抢到了爹爹左边的位置,润月挤在右边,润晨没抢到好位置,急得直跺脚。 婆婆已经自顾自地坐下,又伸出两根手指夹了块五花肉尝起来:“这肉炒得真嫩,千慧手艺见长啊!” 许千慧盯着那两根手指,忍耐地捏了捏拳头。 老一辈的人普遍没什么卫生观念。 从这点也能看得出来,她以后和这个婆婆相处的过程定然不会太舒服。 许千慧勉强笑了笑,转身去厨房盛饭。 她捧着饭碗出来时,看见一大家子已经热热闹闹地开吃了。 顾泽元正用筷子蘸了点肉汤逗小怜星尝,三个儿子叽叽喳喳地跟爸爸讲着最近发生的趣事,婆婆一边吃一边点评着每道菜的味道。 所有人都在餐桌旁边坐着,只有她一个人盛饭。 许千慧在心中默默叹息一声,这个年代她没有被逼到喝农药的地步,就已经很幸福了。 这年代娶老婆就是娶个劳动力回来,能生娃,能做家务,能照看家里,就是不能闲着。 她像只陀螺似的在饭桌边转来转去,一碗接一碗地给大家盛饭。 没人注意到她的碗还是空的,也没人想该给她留个座位。 许千慧摇摇头,谁爱过这伺候人的日子谁过,她得早点让自己强大起来,争取话语权。 她默不作声地给自己盛了半碗饭,刚坐下,就看见婆婆对顾泽元说:“儿子,我来抱星星,你好好吃饭。” 顾泽元没有异议,任由婆婆把小怜星抱了过去。 第12章 臭男人知道回来了 一转头,三兄弟早已围坐在餐桌旁,眼巴巴地望着厨房方向。 润晨的小手不安分地在桌面上敲打着节奏,润月时不时伸长脖子张望,就连一向稳重的润日也忍不住期盼着一会儿上桌的猪蹄。 “来啦!”许千慧端着热气腾腾的大碗从厨房走出来,浓郁的肉香顿时充满了整个屋子。 三个小家伙立刻挺直了腰板,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手中的食物。 许千慧笑着给每人盛了一碗熬得浓稠的白粥,又给每个人一块炖得酥烂的猪蹄,外添一碗肉汤。 猪蹄的皮泛着诱人的油光,轻轻一碰就颤巍巍的,仿佛随时会化开。 “慢点吃,小心烫。”许千慧刚说完,三个崽子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动了。 润晨直接用手抓起猪蹄就往嘴里塞,小脸立刻沾满了油花。 润月则很讲究地用筷子把肉一点点撕下来,细细品味。 润日虽然动作斯文,但速度一点也不慢,转眼间碗里的粥就下去了一半。 三个小家伙的腿在桌子底下欢快地晃动着,润晨吃得摇头晃脑。 许千慧看着孩子们吃得香甜的样子,露出柔和的笑。 她转身走进里屋,把小怜星抱了出来。 “我们小怜星也要吃饭饭啦~”许千慧轻声哄着,把女儿放进摇篮里。 她端来早就准备好的肉粥,这碗粥特意放凉了些,还把肉碾得细细的,最适合小宝宝吃。 许千慧舀了一小勺粥,轻轻吹了吹,送到小怜星嘴边:“啊~” 小怜星张开小嘴,很快就把粥吃了进去。 尝到美味的肉香,小家伙高兴地挥舞着小手,小脚丫也在摇篮里一蹬一蹬的。 “好吃吗?”许千慧温柔地擦去女儿嘴角的粥渍,又舀了一勺。 小怜星“咿咿呀呀”地回应着,迫不及待地等着下一口。 三个崽子一边吃东西,一边就已经在规划着如何向于旺鑫复仇。 “一定要把他之前赢的所有玻璃球全都赢回来不可!”润月咬咬牙,拳头捏得紧紧的。 润日倒是一脸的淡然,不过言语中却志在必得:“就这么点出息吗?要赢就把他所有的玻璃球全都赢过来,让他输得连个裤衩子都不剩!” “玻璃球,玻璃球!”润晨气氛组担当,挥舞着小手助威。 “哗啦”一声,三个皮小子把碗筷往桌上一撂,像阵风似的窜出了门。 润日跑在最前头,还不忘回头嚷嚷:“我们去找于旺鑫算账,非把他那些玻璃球都赢过来!” 许千慧笑着摇摇头,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饭桌。 三个小子的碗干净得能照人,倒是桌上洒了不少汤汤水水。 她拿起抹布,仔细擦着木桌上的油渍,擦着擦着就想起刚才三个小子狼吞虎咽的馋样。 “这年代的小孩真好哄,一顿猪蹄就心满意足了。”许千慧感叹一声。 她把碗筷扔进洗碗盆里,舀几瓢水倒入喷中,清凉的水溅起来,逐渐没过盆中的碗。 瞥见案板上还剩一半的五花肉没有处理,许千慧加快了洗碗的速度。 这肉得赶紧做掉,不然放到晚上就臭了。 许千慧麻利地抄起菜刀,迅速地切了起来。 薄薄的肉片像花瓣一样散开,泛着油亮亮的光。 还有今早买的青菜,给它择好洗干净。 清水清洗着菜叶,水珠儿在叶子上滚来滚去,像撒了一把珍珠。 铁锅里还剩下一半的猪蹄,中午又能饱餐一顿。 许千慧把猪蹄捞出来放进大碗里,再把铁锅拿起来洗干净。 用松针放在灶台里引火,划拉火柴往里一放,松针燃烧极快,火苗很快大起来。 把切好的肉片往锅中一倒,肉片下锅的声响格外动听。 肥肉渐渐变得小,冒出香喷喷的油花。 五花肉里榨出来的油,连其他多余的油都不用加了。 在后世,人们炒菜用的大多都是花生油或者金龙鱼油,但实际上,她更钟爱的还是猪油。 只可惜后世的猪油背上了太多污名,嘌呤多,吃多了对心血管不好、动脉硬化等等,猪油在中华大地流传了几千年,早已深深融入人们的饮食当中,资本为了能让花生油和其他油抢占市场,真是什么谣言都能造出来。 许千慧麻利地翻炒着,不时躲开蹦出来的油星子。 最后一铲青菜刚出锅,许千慧突然听见院门外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哗声。 她站在原地,竖起耳朵仔细听。 “顾连长回来啦!” “哎哟,这不是小顾吗?从京市回来啦?” “泽元啊,这个身板真精神!这劲儿头就是不一样!” 许千慧放下手里的锅铲,顾泽元回来了? 这么准时?正准备吃午饭呢,他就回来了。 她把菜端到饭桌上,到客厅伸长脖子朝外看去。 只见顾泽元穿着一身笔挺的休闲装,即便是普通的衣服,在他身上穿的极其板正。 昂首挺胸,眼神坚毅,长着一张英俊挺拔、人民群众十分信任的脸。 他左手提着一个行李包,右手扶着身旁的婆婆。 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街坊邻居,王婶还一边拎着手中的豆角一边过来凑热闹。 “回来啦,来的真是时候,刚好到饭点一起吃饭吧!”许千慧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不着痕迹打量眼前的男人。 这就是原主的男人吗? 长得还挺不错,剑眉星目,风神俊朗,虽然说比不上大明星,但在这小地方也足够让许多少女魂牵梦绕了 顾泽元看到她,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婆婆挎着个崭新的绣花布包,乐呵呵地朝许千慧说:“我在京市那儿呆的无聊,正好碰上泽元去京市开会,就一块儿回来了。” 许千慧点点头,带着得体的笑容。 婆婆也穿着件崭新的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刚从大城市回来的模样。 “快看小顾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王婶眼尖,指着地上那个鼓鼓囊囊的行李袋。 顾泽元弯腰拉开行李袋,掏出一个精致的纸盒子:“这是京市最有名的点心,特意给孩子们带的。” 又拿出一个扎着绸带的小包裹:“这是给妈买的,京市百货大楼买的丝巾,她戴正合适。” 第11章 新鲜出炉的猪蹄 “应该没漏什么吧?”她站在市场门口,把买来的东西又清点了一遍。 猪蹄、五花肉、香料、青菜…… 每次她想买回去更多,这样就可以不用每天早起跑出来买东西,但家里又没有冰箱肉放久了会变臭。 没有冰箱就是麻烦。 许千慧叹息一声,摇摇头,还是不如后世好。 买齐所有东西,许千慧的两个袋子已经鼓鼓囊囊。 她拎着沉甸甸的袋子往家走,胳膊被勒得酸胀,心里却美滋滋的。 路过李婶家时,对方正在院子里择菜:“哟,小许今天买这么多好东西啊?” 许千慧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老顾今天回来,给他补补。” 许千慧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地往家走。想着给自己规划的未来,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得赶紧回去把猪蹄炖上,小火慢炖才入味……” 她盘算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袋子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 许千慧回到家,把担子放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伸手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许千慧走进屋里,看看小怜星和三兄弟醒了没有。 进门一看,发现4人睡得正香。 四人睡姿各异,看那熟睡的表情,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哈哈,四个小懒猪。”许千慧轻笑一声,眼中盛满温柔。 把买来的食材一样样摆在灶台上。 “这猪蹄可真新鲜。”她小声嘀咕着,拿起那对肥嫩的猪蹄放在盆里。 凉凉的水“哗啦啦”冲在猪蹄上,她仔细地搓洗着猪蹄。 灶台上大铁锅里的水已经烧热,许千慧把洗净的猪蹄放进去,又添了几片生姜。 她麻利地盖上锅盖,转身去处理那块五花肉。 五花肉在案板上泛着油光,肥瘦相间的纹路像大理石一样漂亮。 许千慧拿起菜刀,迅速肉切成两半。 刀锋划过,案板上留下一层薄薄的油渍。 许千慧拿起一半肉包好,又用绳子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隔壁院子里,王希正在晾衣服。 见许千慧过来,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哟,这么早就忙活上了” “姐姐,这个给你。”许千慧把包好的肉往前一递,“今早多买了些肉,吃不完,给你送些过来。” 王希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们家老顾难得回来,得给他多吃些肉才是……” “要不是您平时帮衬,我一个人哪顾得过来四个孩子。”许千慧执意把肉塞过去。 “姐姐,你就收下吧,你不收下,我心里过意不去。” 王希笑着摇摇头,说:“街坊邻居的,这不都是应该的嘛!” 见王希不收,许千慧转身把肉塞进王希的菜篮里:“客气啥,姐,就当给孩子们添个菜。” “你这丫头……那行吧,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对了,你等等。” 王希突然转身进屋,端出一瓶腌得泛黄的酸萝卜,“这个你拿回去,配白米饭最开胃。” 许千慧刚要推辞,王希已经麻利地塞进她怀里:“不要就是不给我面子!” “好,谢谢姐姐,那我就收下了。” “这就对了嘛,有空常来坐。” 回到厨房,锅里的猪蹄已经炖出了奶白色的汤。 许千慧把酸萝卜放在灶台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心中默默感慨,80年代的民风,果真如电视上看的那般淳朴。 窗外的阳光暖暖地照进来,锅里的汤汁“咕嘟咕嘟”冒着泡,整个厨房都弥漫着肉的香气。 肉的香气顺着门缝钻进了里屋。 第一个被香醒的是润晨。 小家伙在睡梦中抽了抽小鼻子,嘴角立刻挂上了一道亮晶晶的口水。 “唔,好香……”他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坐起来,小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紧接着是润月,他睡不着了,翻了个身,抬起头看着润晨:“你去厨房里看看那女人是不是在炖肉?” 润日本来还想端着架子多睡会儿,可那诱人的香味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 终于,润日也忍不住掀开被子:“三弟,去看看!” 小怜星躺在旁边也醒了,咿咿呀呀地挥着小手,似乎也被香气唤醒。 润晨像只小兔子似的,光着脚丫冲到厨房。 他一把抱住许千慧的腿,仰着沾着口水的脸蛋:“娘!煮啥呢这么香?” 许千慧正往锅里加香料,被小家伙撞得一个踉跄。 她低头看见润晨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用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颊:“小馋猫,炖猪蹄呢。” “猪蹄!”润晨欢呼一声,小脸乐开了花,原地蹦了几下,“好耶,今天有猪蹄吃咯!” 许千慧擦擦手上的水珠,蹲下身给他系好散开的衣扣:“去,叫哥哥们一起漱口,不把嘴巴洗干净不许吃。” 说到漱口,又有一个头疼的问题,没后世那种细毛的软牙刷呀,连她这大人也没有。 这边的人要么不刷牙,要么用特殊的树枝嚼烂后用纤维刷牙,要么用手指包裹着粗布蘸着盐刷牙,而且牙膏也没有后世那样那么多种口味。 可这每一种方法,都是她不习惯的。 听说城里人有牙刷用,之前原主还托王希去城里的时候顺便给她带牙刷回来,可惜没用几个月,上面的毛都掉光了,每次一刷牙,牙缝里总卡着几根毛。 许千慧摇摇头,这年代各方面的法规不完善,有太多人钻空子,制假售假,也是令人头疼。 “好!”润晨响亮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开了。 “慢点儿,记得穿鞋!”许千慧见到他光着脚出来,当即提醒。 润晨像只欢快的小麻雀,蹦蹦跳跳地冲回里屋:“大哥二哥!娘说今天吃猪蹄!让咱们去漱口!” 润月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真的?我闻着就像猪蹄!” 说着还使劲吸了吸鼻子,吸入空气中更多的香气。 润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眼睛却忍不住往厨房瞟:“急什么,肉又不会跑。” “娘说要先漱口!”润晨拽着两个哥哥的衣角往外拖,“快点快点!” 三兄弟挤在水缸旁,你争我抢地舀水漱口。 许千慧看着三个崽子排排站漱口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锅里的猪蹄炖得越发软烂,浓郁的肉香飘满了整个小院。 第10章 加油呀小许 许千慧睡在另外一个房间里,洗完澡后的她进屋里把小怜星抱出来,带回房间里睡。 望着小怜星粉雕玉琢的睡颜,许千慧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有了女儿,有了血缘关系,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年代,她也算是有了一丝牵挂。 就算以后不能再回到原来的时间,她也要带着女儿在这个年代努力生活下去。 她从未来过来,如果时间线按照原来发展的话,那未来很多机遇她都可以提前遇到并努力把握住机会,力争上游,逆风翻盘。 许千慧翻出红色圆框的镜子,望着镜中的自己。 之前看镜子的时候,她就有些暗暗心惊,穿越到同名同姓的女孩身上就算了,连容貌都和原来的她也有九分相似。 “或许是天意吧。”许千慧轻声呢喃,伸手轻轻摸了摸眉毛。 上天冥冥之中让她来到这个年代,或许就是命中注定。 第二天清晨。 天刚蒙蒙亮,窗外还笼着一层灰色。 许千慧轻手轻脚地起身。 她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昨晚挑水到深夜,肩膀上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 “唔……”旁边的小怜星传来细微的响动。 许千慧赶紧拢了拢散乱的头发,俯身去看。 刚凑近,一股淡淡的尿骚味就钻进了鼻子。 “哎呀,小宝贝尿裤子了。”许千慧轻声说着,伸手摸了摸襁褓,果然湿漉漉的一片。 小怜星皱着小脸,不安地扭动着。 许千慧利落地把女儿抱起来,湿透的裤子沉甸甸的。 幸好她给小怜星垫了垫子,才没有尿湿床单。 “咱们洗香香去。”她轻声哄着,抱着小怜星往里走。 许千慧把小怜星放在摇篮里,然后来到灶台生火。 往里塞进一把松针,掏出火柴点起。 火苗“噼啪”作响,渐渐旺了起来。 往洗好的铁锅倒入几瓢水,盖上盖子。 铁锅里的水开始冒热气时,许千慧把盆放在一旁,倒入凉水。 用水瓢盛几勺热水兑进凉水里。 她用手在水里划拉,试了试盆里的水温,又添了小半瓢凉水。 小怜星坐在摇篮里,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妈妈忙活。 “来,咱们洗澡澡。”许千慧解开女儿的衣服。 许千慧刚把孩子放进温水里,小怜星一碰到水,立刻欢快地扑腾起来,水花溅了许千慧一脸。 “调皮鬼。”许千慧笑着抹了把脸,用毛巾轻轻擦拭女儿的小身子。 温水漫过周身,小怜星咯咯笑着,小手拍打着水面。 洗干净后,许千慧用早就准备好的干布巾把小怜星裹成个小粽子,轻轻擦干她身上每一处水渍。 小丫头被伺候得舒服了,咧着小嘴直笑。 “穿衣裳咯。”许千慧取出准备好的干净衣服。 一件淡粉色的小褂子,领口还绣着朵小红花,里头搭了件小背心,小裤子也是淡粉色。 小家伙一点也不老实,小手小脚乱蹬。 “真漂亮。”穿好衣服后,许千慧亲了亲女儿粉嫩的脸蛋,把她放回摇篮。 脏衣服和脏垫子放在木盆里,等晚点回来再洗。 来到院子外,看着天边,天色越来越亮了。 许千慧缓缓梳着头,拢了拢散落的头发,拿根绳子绑紧。 这年代,头发长了,也没有皮筋绑绑,只能找个绳子给它缠上。 许千慧眉眼染上忧愁,虽然说他们家的条件比其他人家还要好上许多,但相比于后世,还有太多的地方跟不上。 就比如给小孩用的尿不湿,这年代,大人估计都吃不饱饭,更不用提给小孩子买尿不湿。 若是放在后世,有了尿不湿就不用担心孩子尿床,会尿湿被子,但在这儿,不长点心可不行。 把小怜星放在顾润日旁边,她轻轻拍了拍顾润日的小身子:“我出去买点东西,你看一会儿妹妹。” 顾润日眯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脸上全是被打扰了美梦的不满:“你让旺鑫妈妈(王希)看吧,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要是实在太困,等会儿可以把妹妹抱去旺鑫家里,让人家帮你看,我赶时间得先走了,得赶在那些老太太前面才行,不然肉被她们买光了。” 她念叨着,从衣柜最底层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几张肉票,这可是她压箱底的宝贝。 天刚蒙蒙亮,巷子里静悄悄的。 许千慧小跑着往前赶,鞋子踩在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吹得她脸颊发红。 “幸好昨天王希姐告诉我顾泽元今天回来……”许千慧一边跑一边想。 虽然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原主的丈夫,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在印象里,顾泽元除了不爱原主,但其他的地方做的还挺不错,也不会吝啬钱,平常休假回家也会主动帮她干家务。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放不下前妻,自己每个月的津贴还要发一半给前妻,留一半给原主照顾一家老小,基本上一个月下来,口袋里的钱就啥也不剩了。 真就刚好够一家人的温饱。 许千慧叹息着摇摇头,虽然顾泽元是个不错的男人,但她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 他和前妻离婚了,就该彻底断掉,况且前妻又没有抚养孩子,孩子都留在顾家了,凭什么每个月还要给前妻一半的钱? 等到地方时,那里已经排起了长队。 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挎着篮子,正一边走一边瞧,伸长了脖子。 许千慧喘着气挤到肉铺前,眼睛一亮,案板上还摆着不少新鲜的猪蹄! “老板娘,我要这个!”她赶紧指着那对肉肉的猪蹄,生怕被人抢了去。 卖肉的老板娘笑着打趣:“小许今天来得早啊,这是知道你家老顾要回来?” 许千慧脸笑了笑,从布包里抽出肉票:“再要一斤五花肉,要肥瘦相间的。” 拎着沉甸甸的肉,她又转去买调料。 “八角、桂皮、香叶,生姜……”她掰着手指头数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对了,还得买把青菜,老是吃肉也是会腻的。” 许千慧兜里揣着剩下的票,来来回回看一圈,时不时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第9章 星星长牙啦 许千慧泡好奶粉,等放凉了一些,抱着小怜星喂。 许千慧注意到,小怜星已经长出了两颗门牙,连说话也能断断续续的蹦出来,发音还不是很清楚。 许千慧琢磨着,或许也该尝试着给小怜星做辅食了。 原主第1次当妈,也不知道该什么时候给孩子添加辅食,每天要照顾家里的三个小孩和做一堆家务。 再加上原主大字不是一个,直到现在孩子都一岁了,也没有给孩子添加辅食的意识。 自从原主嫁过来,原主那个名义上所谓的婆婆,基本上撒手不管原主有遇到哪里不懂的地方。 这个婆婆平时也是看不到人的,也不会指点一下原主该怎么做。 要婆婆干一点家务,干了没几分钟不是说腰疼就是肚子疼,要么就是腿疼手疼,干不了活。 找一大堆借口,把家务全都丢给原主干。 原主一个20岁的小姑娘又要看4个孩子,又要做家务,哪里能忙得过来? 她才过来没几天,就感受到了原主的辛苦。 原主生完孩子,月子也没有好好坐,没有好好休息,一直忙碌着,身体没有得到很好的恢复,时不时腰疼手疼,原主也一直隐忍着,没说什么。 都说老一辈的女人生完孩子三天就下地干活,实际上她们并没有那么轻松,身上的痛苦都一直在忍着,因为家里的活不干就没人干,不干活就要饿肚子。 怪不得她以前听奶奶说,老一辈的女人虽然离婚率低,但是死亡率高呀。 被家暴,被PUA,被逼连着生七八个女儿才有儿子,离不了婚,又没有文化,跑掉又被抓回来,挨打挨骂,实在受不了喝农药自杀了,跳河没了,跳崖没了,上吊没了,还有的把孩子弄死了再自杀的,比比皆是。 许千慧叹一口气,不过好在二三十年后,这种情况会得到极大的改善,到那时,女孩子有自由选择生活的权利,能出来工作,能赚钱,能养活自己。 从贫瘠之地走出来的女孩子最能感同身受,每一刻光明的到来都是那么来之不易,要靠多少人接力赛式的努力才能换来希望。 “星星,试着叫妈妈。”许千慧坐在椅子上,让小怜星站在自己腿上,两只手牢牢扶着她的身体,让她和自己面对面。 小怜星露出明媚的笑容,张嘴:“麻……么么。” 见到小怜星愿意开口,许千慧眼中温柔的光芒更甚:“对啦,星星宝贝,再来一声。” 小怜星又尝试着叫唤几声,虽然发音不正确,但每一次开口都让许千慧十分欢喜。 许千慧将她搂在怀中摇晃:“哎哟,这是谁家的小宝贝哟?长得这么可爱,还会叫妈妈了!” 三兄弟洗完澡后,一个个躺在屋里,复盘今天和于旺鑫的战况,说到精彩处时,三人都哈哈笑出声来。 许千慧把洗得香喷喷的小怜星放在他们旁边:“你们三个照看一下妹妹,我去打点水,不要让妹妹磕着碰着了。” “妹妹……妹妹!”看到香喷喷的妹妹,三兄弟不约而同爬过去,将妹妹围在中间,左右看着逗她。 夜晚,月光如水。 许千慧取下挂在厨房墙上的竹扁担,扁担中间被磨得发亮,摸上去光滑冰凉。 许千慧把两个桶挂在扁担两头,左手又拎起一个空桶,右手扶着扁担保持平衡。 夜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凉意。 巷子里静悄悄的。 许千慧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三个水桶的影子在地上晃晃悠悠。 公共水井旁空无一人,老槐树的影子投在井台上,像张牙舞爪的怪物。 许千慧把水桶放下。 她将桶挂在井绳上,“扑通”一声扔进井里。 黑暗中传来水花溅起的声音,井水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摇动辘轳时,老旧木轴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在深夜里格外刺耳。 很快,三桶水被她装好。 挑起扁担的瞬间,许千慧咬咬牙。 之前做俯卧撑的酸痛还没退去,不过好在一会儿就适应了。 如今她每天都会锻炼身体,虽然想尽快恢复之前的体能,但如今家务缠身,有一堆干不完的活,能抽出空来锻炼一下身体就不错了。 许千慧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更不用指望能恢复以前的体能。 巷子里的路凹凸不平,许千慧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水桶随着步伐晃动,溅出的水珠打湿了她的鞋。 偶尔传来几声狗吠,许千慧早有预料。 已闻犬吠,不予理会。 要是哪只不长眼睛的狗敢过来咬她,直接飞起一记心窝脚。 第1趟还能承受,比较轻松。 第2趟时,月亮爬得更高了。 许千慧的肩膀开始发麻,显得有些吃力,但她还能应付得住。 最后一趟比较难熬。 许千慧明显感觉自己肩膀磨破皮了。 特么的,这种力气活,下次她得找个人来干。 家里4个孩子,再加上她,用水需求明显增大。 在后世,她压根就不愁挑水。 家家户户都有自来水,拧开水龙头就有取之不尽的水,除非停水的时候才需要外出打水。 要是真像她这样,隔两三天来回奔走挑水,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啊,鬼来了都直呼遭不住。 终于把最后一桶水倒进水缸时,许千慧扶着缸沿直喘气。 “累死老娘了,终于完了,呼……歇会儿。”许千慧找了个矮凳坐下,伸手揉捏酸痛的肩膀。 等回到屋里时,发现三兄弟和小怜星已经睡着了。 三兄弟围在小怜星的身旁,睡得东倒西歪,姿势各异。 许千慧把他们三兄弟抱起来,挪到平常他们睡觉的地方,一个个盖好被子。 睡着了的小崽子们倒是挺安静的,尤其是润日,醒来时张牙舞爪,说她是恶毒后妈。 “小屁孩儿!”许千慧捏了捏顾润日的鼻子,轻哼一声。 为了防止被三兄弟压到,则是把小怜星安排在角落里,并用枕头隔开。 做好了一切,终于能喘口气了。 许千慧也没闲着,给自己打桶水洗澡。 洗去一身的汗渍和尘埃,终于轻松不少。 好在这会儿天气不冷,不然大半夜的洗澡,再加上之前一番劳累,流了那么多汗,第2天非得感冒不可。 第8章 恩人呐 紧接着,许千慧把糖糕分成几块,拿袋子装好。 按照原主的记忆,许千慧往谢老师家的方向走。 谢老师家离她住的地方也算远,走路大概要10分钟左右。 路上遇见隔壁王婶正坐在门口摘菜,对方瞥见她手里的东西,立刻扯着嗓子问道:“哟,小许啊,这大包小包的要去哪儿啊?” “给谢老师送点糖糕。”许千慧停下脚步,将袋子往怀里收了收,“上次多亏她给的奶票,解了燃眉之急,谢老师人真好,我今天做了糖糕,想着她应该在家,我就给她送过去。” “哦哦,那你人还挺好的呢。” “我先走了,婶儿。” 直到看不见许千慧的身影了,王婶撇撇嘴,手里的菜扯得更用力:“两张奶票也值得这么上赶着巴结。” 拐过两个院子,来到谢老师家门前。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那扇常年风吹日晒的木门。 “谁呀?”谢老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是我,许千慧。”她清了清嗓子答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 谢老师没想到许千慧竟然会来。 她对许千慧的印象一直不好,尤其是前段时间还听说她虐待孩子,心里面更加不喜欢许千慧。 如今许千慧竟然主动前来拜访她,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她的目光落在许千慧手中的包裹上:“这是……?” “刚出锅的糖糕,趁热给您送些来。”许千慧将袋子往前递了递。 “谢老师,上次的奶票真是帮了大忙,那时候本来也买奶粉了,没想到被拿走了,多亏了您……” 谢老师接过糖糕,热气立刻透过袋子传到她的手心。 她掀开一角,浓郁的甜香顿时在门口弥漫开来。 “闻着就香,你这手艺可比我强多了。”谢老师难得露出笑容,眼角的笑意舒展开来。 许千慧笑着说:“就是些家常手艺,您尝尝看,要是喜欢,我下次再给您送。” 谢老师打开门,说:“别光站在门口了,进来坐会儿吧。” “不用了谢老师,咱们改天再聚吧,我还有活没干完呢。”许千慧婉拒了她的邀请。 谢老师仔细打量她一眼,随后点点头:“行吧,你自己一个人带4个孩子确实挺不容易的,那你先回去忙,慢走。” “好的。” 许千慧在心里琢磨着,顾泽元很快就要回来了,家里的柴火、水之类常用的东西都需要备齐了。 之前做饭,就发现柴火不够用了。 水好像也不太够了,得去打点水回来备用。 “啪!”一颗玻璃球被弹进土坑里。 顾润月兴奋地跳了起来:“赢了!猫眼是我的了!” 于旺鑫撇撇嘴,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球:“哼,算你运气好。” 顾润日蹲在地上,眯着一只眼睛瞄准:“看我的!” 他指尖一弹,玻璃球“嗖”地飞出去,精准地撞开了于旺鑫的玻璃球。 “哇!大哥好厉害!”三娃拍着小手欢呼。 三个男孩在邻居于家的院子里玩了一下午,十几个玻璃球散落在各处。 二娃的鼻尖上沾着泥土,大娃的裤膝盖都磨脏了,三娃的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全是汗。 太阳渐渐西斜,许千慧在厨房里忙活完。 肉的香气飘得满院子都是,锅里的菜“咕嘟咕嘟”冒着泡。 她擦了擦手,解下围裙。 她轻车熟路走到隔壁王希家门前。 “姐姐,我来接星星了。”许千慧走到院门口,隔着老远就喊。 王希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走出来,眼里带着哀怨:“哟,饭做好了?这几个崽子玩了一下午玻璃球了,真羡慕人,无忧无虑的。” 许千慧接过女儿,小怜星见到妈妈,立刻咧开湿漉漉的小嘴笑了。 “真是太麻烦您了。”许千慧感激地说:“我做了肉,一会儿给您端一碗来。” 王希摆摆手:“客气啥,你家三个小子虽然皮了点,但还挺懂事的,刚才还帮我扫地呢。” 许千慧探头往院子里看,她家那三个崽子正和于旺鑫一起,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玩着玻璃球。 “润日、润月、润晨,回家吃饭了!” 几个崽子抬起头。 二娃兴奋地举着冲的玻璃球:“哈哈哈,我把猫眼赢回两颗了!” 大娃小心翼翼地把赢来的玻璃球装进口袋,还不忘对于旺鑫说:“明天继续啊!” “明天我肯定赢回来!”于旺鑫十分不服气。 不过,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口袋,他原本的球还在,输的是之前他从顾家三兄弟身上赢到的玻璃球。 顿时他的心情便好了不少。 “几个手下败将,明天等着看吧,把你们的球全都赢过来!”于旺鑫一脸志在必得。 王希在一旁拍了拍许千慧,笑道:“快回去吧,饭都要凉了。” 许千慧抱着小怜星,身后跟着三个兴高采烈的男孩。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二娃叽叽喳喳地说着刚才的“战况”,大娃虽然不说话,但嘴角也微微上扬,三娃蹦蹦跳跳地数着口袋里的玻璃球。 回到家,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香喷喷的饭菜,肉油亮亮的,菜冒着热气,还有一碟金黄的炒鸡蛋。 “哇!”润月惊呼一声,好久没吃炒鸡蛋了,当即争先去洗手。 三娃也看到了他馋了很久的炒鸡蛋,跟着二娃去洗手:“我要吃蛋,我要吃蛋!” “哼,两个馋货!大惊小怪,不像我这么镇定!脑子这么蠢,一点美食就被收买了,以后怎么跟我混?”大娃冷哼一声,慢悠悠来到桌边,眉眼都是对两个弟弟的鄙夷。 下一秒,他闻到了餐桌上炒鸡蛋的香味,妈呀,这么香的炒鸡蛋,记得上次吃的时候还是在上次。 顾润日当即拔腿就冲过去洗手:“我是老大,我先洗手,你们谁也别想抢先!” 眼看三兄弟洗手时互相挤来挤去,许千慧无奈地笑了笑,毕竟是小孩子,面对诱惑还是难以抵挡。 餐桌上最先被吃完的是那盘炒鸡蛋,吃完了,三兄弟还在碟子里挑着那点蛋渣放嘴里意犹未尽的嚼着。 第7章 没良心的骗人家玻璃球 忽的,许千慧猛然一个激灵。 她忽然想到,这个时候,她前世的爸爸应该才几岁大! 如此说来,她爷爷奶奶还活着,而且很年轻! 许千慧顿时就坐不住了,她有些迫不及待想去看看年轻时的爷爷奶奶。 她还在读初中的时候,爷爷就过世了。 而她当兵退伍后,奶奶也去世了。 回到过去,谁不想见一见自己牵挂的人? 正当三兄弟饿着肚皮回来时,许千慧也做好了饭菜和葱油饼。 念及谢老师的奶票之情,尝试着做了糖糕,想着等会儿做好了给人家送过去。 初次尝试先做了一点点,许千慧试吃一口,口感并不好。 许千慧皱眉,把初次做出来品相和口感并不好的糖糕放一旁,回头再给它加工一下做成别的点心。 顾润日在最前头,站在桌边瞪大眼睛望着做好的饭菜,整个人弯地像根钓鱼竿似的。 顾润月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手里攥着个破布袋,里头是几颗普通玻璃球。 顾润晨倒是蹦蹦跳跳,脸上还挂着笑。 “洗手吃饭了!”许千慧站在灶台边招呼,声音比平时高了八个度。 刚转头,却发现润月和润日起了争执。 “都是你,你还我玻璃球!”顾润月气得红了脸,朝顾润日大喊。 或许是周围有许千慧在,顾润日脸上有些挂不住,他道:“不就是个玻璃球吗?明天我再把他所有的球赢回来。” “你跟我借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从第一次到现在,输我多少个球了!没几个还给我。” “行了行了,闭嘴,先吃饭。”或许是在许千慧面前,顾润日感觉自己颜面尽失,只想让顾润月快速闭嘴。 许千慧不希望两兄弟起争执,她看向情绪最激动的顾润月,问:“怎么了,今天出门不是好好的吗?” 二娃慢吞吞地走过来,嘴里嘟嘟囔囔:“要不是大哥非要跟于旺鑫比,我的猫眼玻璃球也不会输。” “闭嘴!”大娃突然转身,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输了就输了,哪那么多废话!” 许千慧心头一跳,看来这两兄弟的矛盾可不小。 饭桌上气氛凝重得像结了冰。 香喷喷的饭在碗里冒着热气,葱油饼放在一旁,可谁也没动筷子。 三娃左看看右看看,小嘴一瘪就要哭。 “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许千慧说。 “都怪大哥,他非要……”顾润月嘴里嘟嘟囔囔。 大娃猛地抬头,眼神像刀子似的甩向弟弟:“吃你的饭!不准说话!” “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儿,输了几个?”许千慧问。 二娃闷闷不乐地说:“五个!有三个是猫眼儿,透明的,里面有彩色花纹那种,我攒了好久的。” “明天我再给你赢回来。”大娃硬邦邦地说。 不过,大娃眼神心虚地往旁边一瞥:“不过,你得再借给我几颗……” “一边儿去,赌狗不得好死!”顾润月怒目圆睁。 顾润晨一扫阴霾,可可爱爱地晃晃脑袋,从兜里掏出两颗玻璃球:“我还有哟,这是我的玻璃球。” 顾润晨弹玻璃球的技术没他们好,平常都是在旁边看着他们玩,但他也有属于自己的玻璃球。 “弟弟借给哥哥,哥哥用完还给你。”顾润日一边说着,一边把顾润晨的玻璃球收了。 顾润晨看着他把玻璃球收进口袋,也只能点点头:“好呀。哥哥你不能再输了,你把我的球输了,我以后都不跟你玩了。” 顾润日拍拍胸脯,信心满满:“相信哥哥!哥哥最好的!不要学你二哥,他小气!” 润月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别听这个骗子,他肯定会输掉的!” 许千慧笑一声,摇摇头。 吃饱喝足后的三个娃娃又去找了于旺鑫,发誓要把他们曾经输掉的玻璃球赢回来,以此捍卫顾家三兄弟的颜面。 许千慧抱着顾怜星,拎上一点小零食,也去了隔壁家。 “好姐姐。”看到王希,许千慧露出笑容。 王希在缝衣服,见到她来了,当即放下手中的针线活。 “你今天有空过来串门儿呀?”王希说着,接过许千慧怀里肉乎乎的顾怜星。 王希对这个小娃娃是越来越稀罕了,在许千慧的细心照料下,小娃娃白白嫩嫩,脸颊粉嘟嘟的。 许千慧笑着将手中的袋子放在桌子上:“我等会儿要收拾家里,没空看星星,姐姐有空帮我照顾一会儿,我就先谢过姐姐了,这是我给旺鑫带的一点小零食。” “大家都是邻居,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自己一个人带四个娃儿,辛苦得很,这零食你带回去吧,我家那崽子近日换牙,吃不得太甜的。” 王希说着,就要将零食重新塞回许千慧手里。 许千慧受宠若惊,摇摇头:“不了,你帮我带娃儿,我感激还来不及,平日里总是麻烦你,你不收下,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见许千慧一番推辞,王希也只得收下了小零食。 有了王希帮忙看孩子,许千慧就有了很多时间。 她继续做着剩下还没做完的糖糕。 上锅蒸后,开始收拾碗筷,洗澡擦桌。 无意间瞥了一眼屋子。 她看着房间直摇头,乱得像战场。 趁现在有空,顺便一起收拾了。 她利落地拆下被套,和其他脏衣服堆在一起。 把干净的衣服和被子叠得整整集齐。 收拾一番顺眼多了。 许千慧还不忘去灶台边瞅一眼,糖糕还没有那么快结束。 趁着蒸制还未结束的功夫,又去院子里洗起衣服。 将水打进盆里,把脏衣服放进去浸泡,再用肥皂来回搓。 一边洗衣服,一边惦记着灶台里还没有蒸煮完的糖糕。 她舀一瓢清水将手洗,干净来到灶台边,打开一看,糖糕已经做好了。 她把糖糕拿出来放边上放凉,用筷子揪起边上一点点小糖糕放进口中品尝味道,随后点点头,这回总算是对味儿了。 将剩下一半还没洗完的衣服迅速洗完,在院子里晾晒。 许千慧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腰。 这具身体一干起活来就有些腰酸背痛,坚持不住,但整个家里又需要有人打理,需要有人忙里忙外。 没办法,即便不舒服也只能硬撑着。 第6章 食不食葱油饼? 三个娃儿磨磨蹭蹭半个小时,才总算是把澡洗好了。 "娘,明儿真做葱油饼?"润晨顶着湿哒哒的脑袋凑过来,头发上还往下滴着水。 “对呀,想不想吃?”许千慧扯过毛巾,把孩子拉到怀里,给他擦头:"湿着头发要着凉,知道不?" 润晨眯着眼往她怀里拱,闻着那股淡淡的体香,心里头暖暖的,“想吃,明天我要吃三张葱油饼。” “好,每人三张。” “过来擦头发。”许千慧看着杵在不远处的润日润月两兄弟。 润日一把扯过毛巾自己擦:“不要你来。” 擦完了把毛巾上的水给拧干,然后递给一旁的润月。 润月接过毛巾,学着润日的样子,有模有样的给自己擦头发。 天没亮透,部队的起床号就响了。 许千慧猛地惊醒,看着怀里嘬手指的小怜星,才恍惚想起自己穿到1983年的事儿。 今天要出去买肉。 肉铺得赶早! 去晚了,她这小胳膊小腿的,都抢不过那些老头老太太。 她轻手轻脚把星星搁在顾润日枕边,在他耳边叮嘱:“润日呀,娘出去买点东西,你好好照看妹妹。” 那小子迷迷糊糊应了声"嗯",拉着被子往身上盖,头一歪又睡着了。 循着原主的记忆往外走,路上撞见几个端着盆的军嫂,皆拿眼角余光扫她,脚步快得跟躲债似的。 许千慧当没看见,径直来到铺子前。 "这就是顾连长二婚娶的老婆?" "可不是嘛!看着挺老实,咋能干出虐待娃的事?" 后头俩婆娘咬着耳朵,但那声音却大到恨不得周围人全都听见。 其他人的目光,扫过来看向许千慧,带着看好戏的心态。 "要啥?"售货员眼皮都没抬。 许千慧扫了眼墙上的价目表,要了10斤的面粉和黄豆,以及其他一些细粮。 说着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粮票。 售货员瞪圆了眼:"您家开粮店呢?" 她笑眯眯地回话:"前些日子省着吃,票子攒下了。" 排队的军嫂们见她买了这么多,声更响了:"定是昨儿被戳穿了,做样子给顾连长看呢!" "可不嘛,听说他明儿就从京市回来了,看她咋交代!" 许千慧斜眼睨了旁边唧唧歪歪的两个女人,没有说话。 旁边两女人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声音不由自主小了一些,不过还在唧唧歪歪。 “哟呵,瞪我们呢,还不让人说了。” “知道人家快回来了,在这装模作样让咱们不要声张呢。” 许千慧懒得和这些长舌妇计较,拿着售货员给的东西,转身便走了。 回头又去买了白糖,两斤肉,红枣,拿着昨天拿到的奶票去兑换了两袋奶粉,又去买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直到口袋中的票所剩无几了才舍得回家。 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回去,许千慧手臂有些发酸。 昨晚俯卧撑做得太多了,到今天早上起来时手臂和肩膀隐隐作痛。 许千慧面不改色扛着东西,这身体还是太缺乏锻炼了,仅仅只是一点点运动便酸得不行,往后还得加强锻炼。 把东西放下后,蹑手蹑脚进了屋里,看几个孩子都醒了没。 三兄弟还沉浸在梦乡中,小怜星却已经睡醒了,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天花板。 见到许千慧走进来,小怜星嘴里咿咿呀呀,朝她伸出两只手要抱抱。 许千慧一脸慈母笑,将小怜星抱起来,放在怀里摇了摇,盯着她肉嘟嘟的小脸蛋,只感觉怎么会有人类幼崽这么可爱的生物? 她这老母亲的心都快萌化了。 抱了一会儿小怜星,随后再次将她放在润日身边,小声叮嘱:“妈妈去给你泡奶粉,你在哥哥身边乖乖的,不要吵到哥哥睡觉哟。” 看着小怜星咿咿呀呀的样子,许千慧带着微笑,转身出去煮热水。 顾润日是被尿憋醒的,起来往外走,去院子里的茅房撒泡尿,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进屋时,看到许千慧站在灶台边和面。 “奶粉应该凉的差不多了吧,你把妹妹抱出来喂她。”许千慧指了指桌上放着的那碗已经泡好的奶粉。 顾润日哼了一声,臭着一张脸,不情不愿走进房间里。 这该死的女人就知道使唤他,他才不要喂什么妹妹呢,他要睡觉。 刚躺上自己原来的位置,一低头便看见白白嫩嫩的妹妹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嘴里咿咿呀呀,不知道说些什么。 顾润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滑溜溜的。 “妹妹。”顾润日凑近小怜星耳边,小声呼唤。 “么么……咿呀……”小怜星嘴唇嘟嘟的。 “嘻嘻,妹妹真可爱,妹妹,你知道我是哥哥不。” 润月和润晨两人还在睡觉,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顾润日说话的声音压低了不少。 离得近了,顾润日便闻到妹妹身上飘散着奶香味,他特地仔细嗅了嗅,妹妹身上香香软软的。 不像润月和润晨两个弟弟,一出汗就臭烘烘的。 “妹妹走吧,咱们去喝奶粉。”顾润日没了睡觉的心思。 他先是下了床,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妹妹抱在怀里,走出去。 来到餐桌旁,顾润日学着许千慧抱星星的模样,让妹妹靠在怀里,空着的另一只手拿着勺子舀起一些奶粉放在妹妹嘴边。 “妹妹,张嘴,啊……”顾润日说着,长着一张嘴。 小怜星学着他的样子,有模有样张开嘴。 顾润日仔细盯着勺子中的奶粉喂进了妹妹嘴里,这才喜笑颜开。 “妹妹真乖,再来一口,啊……” 许千慧一边和面一边看着兄妹俩的互动,眼中的柔和几乎溢出来。 很快润月和润晨两兄弟也醒了,一前一后跟着去了茅房,上完厕所出来,两人又洗了把脸,才慢悠悠的来到餐桌旁。 顾润日已经喂完了奶粉,抱着小怜星,嘴里哼着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小曲。 “我也要抱妹妹。”润月见到妹妹粉雕玉琢的小脸,也开始手痒起来,忍不住想抱。 “妹妹,让哥哥抱。”润月急不可耐将妹妹抱起来。 润日皱眉呵斥:“抱紧点,别让妹妹摔着了。” 一旁的润晨也过来凑热闹,伸手抓住妹妹:“我也要抱妹妹。” “我还没抱呢!”润月不满地看向润晨。 润日被他们吵得头疼,就要将妹妹抢过来:“好了好了,都别抱了,不然一会不小心把妹妹抓疼了。” 润日把妹妹扯过来,但两兄弟还没撒手,争抢之间不小心脱手,将妹妹摔在地上。 一瞬间,小怜星哭得撕心裂肺。 兄弟三人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被吓得不知所措。 “卧槽!”许千慧赶紧洗了把手,一边往身上擦,一边快速走过来。 迅速将地上嚎啕大哭的小怜星抱起,检查一遍,确定没什么大碍后,这才放在怀里安抚。 “怎么搞的?怎么让妹妹摔了?”许千慧看着三人。 三兄弟被吓得不敢吱声,不敢抬头看许千慧的眼睛。 “想抱妹妹。”好一会儿之后,顾润晨支支吾吾说。 “一个一个来嘛,不要抢,看把妹妹都摔疼了。”许千慧说着,伸手拍去小怜星身上的尘土。 见到兄弟三人耷拉着脑袋,许千慧知道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 “喏,那袋子里装着点小零食,我今天早上买的,你们三人分着吃,吃完了去隔壁家找旺鑫玩吧,到中午吃午饭再回来。” 许千慧指了指放在边上的袋子。 三兄弟一听说有吃的,眼神都活跃起来,不过碍于刚才做错了事,他们举止没有像之前那般激动和猖狂,一个个安安静静的去拿小零食。 润月扒拉开袋子,里面果真躺着小零食。 “有小饼干和糖!我要!”润晨眼睛亮晶晶的,伸手就要去抓糖。 “三个人平分,谁也不准抢。”许千慧说。 三兄弟喜笑颜开,拿着袋子进到屋里倒在床上,你一个我一个分着。 把小零食分好,三人分别找地方放起来,每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领地。 刚才的烦恼抛却脑后,三人又恢复了往常的嬉笑,说着还往口袋里多塞了些零食,就要去隔壁家找旺鑫玩。 三人嬉笑着往外走。 临出门前,润晨转过头来看向许千慧:“娘,你昨晚答应我的葱油饼。” “没忘记呢,等你回来就有的吃了。”许千慧回应。 “好!”得到了许千慧的回应,润晨开心得像个800斤的小孩。 等出了家门,润日伸手戳着润晨的脑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没出息,一天天就知道吃!那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小心她在你的饼里下毒!” 润晨神情有些畏缩:“可是,她做的确实好吃。” “好吃个屁,就是专门用来哄骗你这种小孩的,以后不准叫她娘,听见没有?咱妈只有一个!” 润日板着张小脸,十分严肃的盯着润晨。 然后盯着润月:“还有你,你也不准叫她娘!” 润晨满脸委屈:“可是……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吃到过咱妈煮的东西了。” 这话一出,润日也愣了好半晌。 自打他记事以来,确实没见得他老妈给他们做过多少次东西吃。 他是大娃,印象里是吃过几次的,但次数不多,而且味道好像也不咋滴,记得当时他都没吃完,扒拉了几口就咽不下去了。 “我不管,反正以后咱仨都不准叫她娘,瞧你们这点出息,有点好吃的就上赶着叫人家娘了。” 这时,一旁安静的润月也跟着说话了:“可是,刚才咱们不小心把妹妹弄疼了,她也没骂我们呀,还让我们拿东西吃。” 润日看着润月,板着小脸:“这有什么?难道你没听说吗?咱爹这两天就回来了,说不定她就是提前知道咱爹要回来,在这跟咱演戏呢!” 润月耸耸肩,确实也有这个可能。 “总之你们记住,不准向着她那边!不说了,走,咱们找旺鑫玩儿去。” 许千慧抱着星星站在门边。 他们三兄弟说的话,她一字不落的都听到耳朵里了。 然后叹息一声,摇摇头:“无论什么年代,后妈都难当呀。” 尤其是嫁进这种离婚带娃的家庭,不论是大的还是小的,都指望她一个人伺候,再加上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这其中的羁绊更是难以割舍。 许千慧想,如果小怜星不是原主亲生的,到时候她和顾泽元离婚了,还能拍拍屁股走人。 但有了亲生的孩子就有了牵挂,无论走多远她都放心不下。 更别提她未来还想着去深市创业,在如今这个环境下,她一个女人想要自力更生都很难,更何况还要带着一个孩子。 把星星哄好后放在一旁,让她自己玩。 许千慧而是继续做着还没做完的事情。 如今时间够充裕,她煮完饭炒完菜,还有多余的时间多烙几张葱油饼。 星星虽然在旁边自己玩,但一直都在她的视线之内,只要她一抬头,便能看到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 小怜星时不时看看周围,又时不时看看她。 每次见到她,小怜星都会露出甜甜的微笑,把她的心都融化了。 许千慧每次都感慨着摇摇头,真是好可爱的崽崽,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再长大一点,肯定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有些人执着于想生一个女儿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么可爱的小天使,谁不想要一个呢? 许千慧把今天早上买的肉和菜拿出来,将肉切一半留一半,随后洗干净切成片。 昨晚炒的五花肉让三兄弟念念不忘,她今天打算做一个四季豆炒肉。 四季豆简单掐头去尾后洗干净,放一边沥水。 等锅热了之后,先把五花肉放进去,炸出一些油,撒下一些蒜末爆香,再将豆角倒入,随后撒下调料。 做到一半想起来,调料太少了,要是有后世的生抽、酱油,味道会更好一些。 如今这年代,这简陋的条件,能有得吃就不错了。 不过她还是时不时会怀念以前手机支付的时候有多便利,未来的快递和外卖有多便捷,足不出户送到家门口,这日子别提有多爽。 许千慧掐着手指头数了数,2025年,还有40多年的时间,等到那时,她已经是60多岁的老人了。 到时候都老了,唉…… 第5章 那老太咋这样 蒜苗拍扁切段,往滋滋冒油的铁锅一扔,香气"腾"地窜上天花板。 许千慧把五花肉切成片,扔进锅中翻炒。 抓紧时间又做了土豆丝和菜汤。 小锅粥稠了,舀进碗里,往凉水里一放,不让水没过碗口,这样凉的快一些。 灶上还留着小半碗,那是给星星留的。 润晨瘪着嘴,闻看灶屋飘出的香味,又瞅瞅大哥铁青的脸,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润月叉腰指着润晨喊:"小叛徒!" "我不是!"润晨攥着衣角反驳。 "你就是!你为什么要听那个女人的话。"顾润日声音极大。 "顾润日!你们三兄弟该过来吃饭了。"许千慧不知何时端着粥碗站在一旁。 顾润日缩缩脖子,刚才的话,那女人该不会听到了吧? 见许千慧转身走了,顾润日松了口气,看这样子,那女人应该没有听到,不然早就过来揪着他耳朵骂了。 顾润日三兄弟杵在饭桌旁,眼珠子快黏在菜碟上了。 那恶毒后妈今儿跟开了窍似的,每人一碗飘着油的菜汤,土豆丝的油亮,还有那盘煸得焦香的五花肉,勾得他肚子咕噜咕噜叫。 肯定是外婆今早闹了一场,她怕爹回来算账,才装模作样做好吃的! "过来洗手。"许千慧给三兄弟盛着水,招呼三人过来洗手。 顾润晨最先过去,乖乖把手洗了,猴急地来到餐桌旁。 "没出息!"顾润日瞪他一眼,自己却忍不住用手指头夹了一块肉往嘴里放,烫得他直呼气。 这恶毒后妈人不咋样,但炒的菜不错,确实蛮香的。 许千慧给三人洗完手后,来到餐桌旁。 "吃吧。"她夹起一块五花肉,吃得津津有味。 顾润日和润月的筷子同时伸向土豆丝,润晨却眼巴巴瞅着:“娘,我能吃肉肉吗?” "啪!"顾润日拿筷子敲他手背,"外婆说后娘的肉有毒!" 许千慧没理顾润日的话,慢悠悠嚼着,看向顾润晨,问:“那下次外婆再来拿东西,晨晨拦不拦?” 润晨瞅瞅两个哥哥,蔫头耷脑:“拦不住。” 顾润日气得直磨牙:这软骨头!才一顿饭就把他收买了。 "拦不住也要拦。"许千慧把肉片夹进润晨碗里,"家里东西不经爹娘同意,谁都不能给,记牢没?" "记牢了!"润晨捧着碗猛点头,眼睛紧紧黏在肉片上。 他嗷呜一口吞下肉片,菜粥混着肉汁扒拉得飞快,腮帮子鼓得像花栗鼠:"肉肉香香!" 顾润日和润月拿着筷子,嘴里的土豆丝得没滋没味。 突然,润月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这是用我爹的钱买的肉,凭啥不吃!" 顾润日如梦初醒,筷子"唰"地伸向肉碟——这肉是爹给的伙食费买的,他们虽然讨厌后妈,但也不能不吃肉呀。 许千慧抿着粥偷笑,由着他们夹。 一顿饭下来,顾润日连扒三碗粥,润月和润晨各造了两大碗。 隔壁王希端着自家的回锅肉,闻着隔壁飘来的肉香,总觉得缺了点啥。 明明都是同一个地方买的肉,咋就没隔墙飘来的香味勾人? 见仨小子瘫在竹凉席上打饱嗝,她趁机挠了挠他们的脚丫子:"出去消食,省得半夜蹬被。" 顾润日蹭地跳起来,捂着脚丫:“哎呀,痒,不准挠我脚丫子。” 许千慧偷笑道:“出去消消食,回来就洗澡睡觉了。” 随后,许千慧端着凉得差不多的粥,径直进屋喂星星。 仨小子溜达到隔壁于家,于连长正往桌上端红烧肉:“润日呀,你们三兄弟来,于叔这儿有肉!” "吃过了。"顾润日板着小脸,看了看桌上的肉,好像没有今天他吃的肉香。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知道今天那个恶毒女人是咋了,给他们做这么香的肉,他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吃过了也再吃点!"于连长最见不得孩子受委屈,"等你们爹回来,我非得好好说说他!" 王希筷子碰了碰男人手背:"听风就是雨!晨晨你说,今儿吃肉没?" "吃了!"润晨挺起小胸脯,"妈妈炒的肉肉可香了,我吃了两碗粥呢!" 他伸出小巴掌比划着,两大碗粥全进他肚子里了。 于家儿子旺鑫窜出来,没说两句就招呼着三人往外跑。 王希追到院门喊:"别跑远,听见没!" “我们去逛逛就回来。”隔老远才听见于旺鑫的回话。 许千慧喂饱了星星,收拾起碗筷放进水槽,拿起边上放着的老丝瓜囊开始刷碗。 今晚的肉做得好吃,最先吃完的便是炒得飘香的五花肉。 碗底只剩些凝固的油,和几粒粗粗的盐。 许千慧捏起一粒粗盐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80年代,如今的盐还没有后世那般做的精细,这盐粗的,放下去炒完了,菜也吃完了,盐还留在碗底,不小心吃到了,还特咸。 许千慧一边刷碗一边想着,回头她找人借捣药的罐和杵子,把这些粗盐放进去,重新捣成细盐。 刚洗碗,许千慧便摇摇头,这年代干啥都不方便,后世有洗洁精,用洗洁精洗一下,碗中的油渍便冲走了。 如今她洗着碗,那油渍飘在手上,黏得紧紧的,要反复冲了好几遍后,再拿干净的抹布擦拭,这才洗得干净。 回到屋里时,星星已经睡着了,那圆圆的小脸蛋可可爱爱,嘴唇微张,晶莹的口水湿润嘴唇。 许千慧看得心都要化了,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她白白嫩嫩的脸蛋。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板,自从原主嫁过来之后,整天操持家务,基本上没有好好拾掇过自己。 自从她过来,顾泽元的母亲便不再照看几个小孩,时不时和周围街坊邻居聊聊家常,心情好了才会帮原主煮个饭,但平常都闲得慌。 原主坐月子时,顾泽元的母亲虽然嘴上说着不会亏待原主,但很多时候都是马马虎虎,随便敷衍了事,关键时刻又让原主不得不自己做。 最重要的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她得把这具身体锻炼起来,虽然不能像自己之前那样一身力量,但也总比现在还要好。 许千慧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当下便趴下去做俯卧撑,才做了20个便感觉到手臂有些发酸,隐隐有些撑不住了。 许千慧摇摇头,这么废物,怎么配做她的身体?继续练! 隔壁…… 于连长咂着嘴直摇头:"你今天说那话是真的?秦老太竟能干出这等事?" "你以为她是善茬?"王希白了他一眼。 "她女儿还在那几年,顾连长月月塞钱给她,比她扫大街挣得多一倍!前两年指不定从顾家顺走多少好东西。我每回见她过来,大包小裹跟搬家似的。" 她压低声音,凑近男人耳朵,"依我看,晨晨腿上的印子准是她掐的!润日润月那些浑话,保不齐也是她教的!" 于连长挠着板寸头:"她图个啥?" "还能图啥?"王希冷笑一声,围裙带子在手里绞得发皱,"怕小许跟顾连长把日子过红火了呗!人家两口子好了,她这前丈母娘还咋捞油水?往后走动少了,她上哪儿占便宜去?" "她定是在娃面前挑唆,让孩子们都恨小许。只有孩子跟后妈离心,她才能借着看娃的由头,继续扒着顾连长吸血!" 于连长恍然大悟:"秦老太平日见人就笑,心里头咋这么多弯弯绕?" "你懂个啥。"王希白他一眼,"秦老太的心眼子比筛子还多。" 王希麻利洗完碗,出门帮许千慧寻奶粉券。 大院里吃奶的娃娃不少,她先奔了谢老师家。 谢老师男人是副政委,她自己在军区小学教语文,今年刚添了个女儿,说话带着一股书卷气。 王希最羡慕她有文化,随军就分了正经工作。 不像自己,斗大的字不识一筐,只能窝在家里围着锅台转。 谢老师正坐在藤椅上哄闺女,见王希进来,忙起身让座。 寒暄几句家长里短,王希开门见山:"你家可有多余的奶粉券?" 谢老师秀眉微蹙:"你要这做什么?是乡下亲戚坐月子了?" 奶粉在这个年代是金贵物什,若非必要,谁会跟人开口要票。 "帮许千慧问的。" 谢老师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顾连长家每月领的票不够用?该不会是她连孩子的口粮都克扣了吧?" 作为母亲,她最见不得虐待孩子的事,想到自家女儿,心里对许千慧更是恨铁不成钢。 "你可别误会她!"王希急得直摆手,"今儿秦老太把许千慧买的两袋奶粉、一斤肉、十八个鸡蛋全顺走了!" 谢老师将信将疑:"当真?" "我亲眼见秦老太来时瘪着布袋,走时鼓囊囊的!" 王希扯着嗓子嚷嚷,秦老太平日里往老家捎东西时,那网兜总是坠得跟秤砣似的。 "许千慧蹲在灶台边直掉泪,说宁愿自个儿啃窝头,也不能让孩子断了奶。"她故意拔高声调,引得隔壁晾衣裳的街坊邻居支棱起耳朵。 "我住隔壁看得最清!她待那几个娃,比亲妈小林强百倍——小林当年抱着书本子,能让三个孩子哭半宿都不带瞅一眼的!" 谢老师扶了扶眼镜,指尖摩挲着藤椅把手:"可孩子身上的伤……" "秦老太顺走奶粉那会儿,我就听到晨晨叫唤得挺大声,估计就是那时候偷偷掐的。"王希冷笑一声,"真疼外孙,能做出偷鸡摸狗的缺德事?" 谢老师沉吟片刻,转身从柜里摸出两张奶粉券:"拿去吧,不要钱,邻里间照应是该当的。" "谢老师不愧是读书人,这觉悟俺们可比不上,啧啧!"王希竖起大拇指,把票子小心翼翼塞进裤兜。 可她没急着走,揣着券在大院里慢悠悠遛弯,逢人便拍着大腿叹气:"造孽哟!秦老太把顾家刚买的两袋奶粉、一刀子肉、十八个鸡蛋全搬空了……" "许千慧那姑娘急得直咬嘴唇,托我挨家问问有没有富余的奶票……" 不过半盏茶功夫,十八户家属院都传遍了—— 秦老太连许千慧女儿的奶粉都抢! 上午她在医院撒泼时,大伙儿还当她是心疼晨晨,闹了半天,许千慧刚送进医院,她就把灶台上的肉蛋奶粉卷了个精光。 这哪是走亲戚?分明是抄家! 再说她闺女读过两本书就甩了顾连长,她倒好,厚着脸皮往前女婿家搬东西,真当部队大院是她家后菜园子? 王希回家时嗓子都快冒烟了,把奶粉券往许千慧手里一塞,说是谢老师硬给的,扭头就灌了半碗水。 许千慧攥着那两张印着红五星的纸片,心里很感动。 “谢谢姐姐,去屋里坐一会儿吧。” 王希摇摇头:“不早了,我得回去睡早点,明早还要干活呢,往后你缺啥要紧的,记得和我说,你家4个孩子,都不容易。” 这年头奶票比肉票还金贵,人家肯白给,是看在顾泽元军人的情分上。 目送王希回到隔壁,许千慧凝视手中的奶票,心中荡起涟漪。 这人情得记着,回头得拿新蒸的糖糕去谢老师家坐坐。 正思忖着,三个猴儿"砰"地撞开门,顾润日的鞋上还沾着煤渣子。 "水烧好了,过来洗澡!"许千慧把烧好的热水放进装着凉水的盆中,手掌不断调试水温。 顾润日梗着脖子:"不洗!" 润月跟着摇头,唯有润晨缩在哥哥身后抠手指。 "不洗?"许千慧慢悠悠地看了三人一眼,"不洗的话,明早可没葱油饼吃。" "葱油饼是啥味儿?"润晨立马支棱起耳朵,一听到吃的,眼珠子瞬间变得亮晶晶。 "金黄酥脆,撒着葱花,咬一口直掉渣!"许千慧说得绘声绘色,仨孩子的口水都要从嘴边滴下来了。 "大哥,二哥,我想吃……"润晨拽着顾润日的衣角直晃。 顾润日绷了半晌,终于松口,看着顾润晨说:"我们可都是为了你才同意的!可不是为了吃那个什么饼!" 等许千慧兑好温水,顾润日却红着脸把她往外推:"不用你来!我和弟弟已经能自己洗澡了!" 她也不恼,隔着门喊:"看好弟弟,别摔着!" 第4章 是好吃的 许千慧真是无语了,林玉媛两人离婚了之后,还要拿走顾泽元一半的钱。 她妈妈更是时不时过来顺走东西,根本不管三个孩子是否吃的好,还要从中挑拨离间,这种人从头到脚都坏透了。 “老妖婆,下次再敢拿,直接剁了你的手!” 许千慧咬着牙冲进堂屋。 顾润日捏着块碎渣逗摇篮里的星星,奶娃伸着藕节似的小手去抓,口水糊了半片花布兜兜。 "奶粉呢?"许千慧指着空位置,转头问顾润日,毕竟刚只是她的猜测,她要确定是不是真的被那老妖婆拿走了。 顾润日腮帮子鼓得像花栗鼠,含糊不清地说:"外婆说表弟断粮了,就……就拿走了。" "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拿?"许千慧的声音陡然拔高,惊飞了窗沿下的麻雀。 顾润日梗着脖子:"不然呢?外婆说奶票比登天还难搞!" 他后槽牙咬得咯吱响,外婆昨儿还说后妈把钱都藏进了贴身口袋,不拿出来买好东西给他们吃。 许千慧气笑了,歪头看着他:"有出息了!拿你妹妹的奶粉给别人家崽子喝,那你妹妹喝什么,她喝西北风去?" 星星蹬着脚丫子"咿呀"叫,摇篮上的流苏穗子微微晃动。 顾润日偷瞄妹妹,看她小肉脸圆乎乎的,心里莫名发虚。 "你再去买不就是了?爹上个月刚给你一百块!" "没有一百块,你爹一半的钱都给你-妈妈了,剩下那几十块钱是我们家一个月的伙食,你还让人从这顺走东西,是不是傻?" 顾润日用力摇头:“不可能,外婆说了,爹的钱都给你了。” 许千慧无力地看着他,想一脚踹过去,但念在他是个孩子,还是算了:“都说你-妈妈和人去城里赚大钱,哪有大钱赚?花的都是你爹的钱,她走的这三年可给你们买过一件衣裳,添过一件裤子?我倒是没见过这样当母亲的,只顾着自己吃饱,不管孩子饿不饿。” 顾润日生气得涨红了小脸:“你是坏女人,外婆说的没错,你就知道说我们妈妈的坏话。” 许千慧无语地摇摇头,得了,她无论说什么都是白说了。 "外婆疼我们,买饼干来看我们,给她点东西咋啦?"润月突然梗着脖子嚷嚷,手里的动物饼干咬缺了耳朵。 许千慧冷笑一声:"拿五毛钱饼干,顺走两袋奶粉、一斤肉、十八个鸡蛋,这叫疼?没了这些东西,拿什么给你们补营养? 你们几个娃儿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这个做外婆的要是有良心,怎么没见她提肉和鸡蛋过来?看来你们的外婆也不是很疼你们呀!" "你……你说我外婆坏话,你这个坏女人。"顾润日气得直跺脚。 润日扑过来要打人,被许千慧侧身躲过。 润月生气得也要加入战场,被许千慧拎起后脖梗往旁边一丢。 润晨撅着嘴站在一边,不明真相的他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突然就要打起来的三人。 “下次她要是再敢来拿,我可就没这么好脾气了,告诉你们外婆,不告自取便是偷,她偷了东西,我可就要往团部报了!我看她这么大个人,还能不能丢得起这张脸!” 许千慧摔门而出,没再管身后两兄弟是什么脸色。 许千慧攥着磨毛的票挪到王希院门口,洋槐树影在她身上晃悠。 王希正在搓洗衣裳,搓衣板"咯吱"响得震天。 “好姐姐。”许千慧从门口探出头。 王希见到是她,甩了甩手上的肥皂泡:"咋了妹子!这么晚了,我见你家烟囱还没冒烟呢。" "能赊我斤肉、五个蛋不?"许千慧低着头,眼眶泛红:"本说好今儿开荤,全让润日外婆拎走了。" "秦亚芳这老妖婆,竟干这事!"王希的搓衣板拍在木盆沿上,肥皂水溅了一裤腿,"我今儿称的肉还挂在房梁上,匀你半斤!" 她今日瞅见润日外婆拎着网兜晃悠,里头的鸡蛋黄直晃荡。 "还有奶票。"许千慧绞着围裙角。 "前儿不刚买了两袋?"王希叉着腰,看见许千慧眼里的水光,突然拔高嗓门,"连娃娃口粮都抢?这老巫婆!" 许千慧点点头:"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富余,我加钱买。" 王希撸起袖子:"我先去割肉,晚饭后让老于去唠嗑!" 三小子瞅见许千慧拎着油纸包进门,眼珠子瞪得像玻璃球。 润晨颠儿颠儿扑过去,花布鞋踩在煤渣上:"娘,晚上吃肉肉?" "嗯。"许千慧径直往灶屋钻,围裙带子上还沾着王希给的肉汁。 润晨像个小尾巴跟在后头,高兴的溢于言表。 顾润日瞅见顾润晨那没出息的样,咬着牙暗骂一声:"软骨头!" 许千慧拎起顾润晨后领子按在木盆前:"手脏得跟鸡爪子似的。" 炉子上的水壶突突冒气,兑了凉水正好。 润晨伸出黑爪子,解释:“不小心摔的。” 裤脚上还沾着今早爬树的草屑。 许千慧撩起他裤腿,膝盖青了一小块,见他脸脏,又倒了些水在手心上给他擦脸:"明儿还敢疯跑不?" "不敢了。"润晨摇摇脑袋。 洗完脸的小人儿变了模样,脸蛋像刚出锅的蒸蛋,大眼睛忽闪着像撒了星星。 许千慧没忍住捏了把:"帮娘揪些菜叶,咱们今晚喝菜粥。" 原主种了一些菜,但量不多,也就只能拿来煮煮粥。 "好!"润晨蹦跶着往外跑。 许千慧追到门口喊:"慢着点!" 小人儿立刻放慢脚步,摇摇晃晃像只刚出壳的小鸭。 堂屋门帘"哗啦"一响,顾润日探出脑袋:"顾润晨你给老子滚进来!" 润晨站在门槛上,鞋尖戳着门槛缝:"可……可我要帮娘揪菜叶。" "揪个屁!" 顾润日瞪圆眼,袖口的补丁都快炸开了:“再不进来,明儿不带你去看露天电影!” 许千慧掀开锅盖,米汤"咕嘟咕嘟"冒泡。 见顾润晨没个影儿,叹息一声,自己出去掰下几片菜叶,回来洗干净切成碎末,往锅里扔下,搅拌搅拌。 时间不早了,得抓紧做菜。 第3章 娃儿的东西都惦记 这姑娘虽说不爱说话,手脚却勤快得很:娃娃们身上的衣裳换得比前嫂子林玉媛在时还勤,小脸也养得圆润了,尤其是晨晨,被她喂得跟年画里的胖娃娃似的。 想当初林玉媛当家时,捧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能坐一下午,娃娃们扔给乡下婆婆带。 晨晨刚满月,林玉媛就背着帆布包进城去了,留下三个娃娃跟野草似的疯长。 自打许千慧进了门,三个孩子就没离过她的身,晚上搂着睡,白天背着晃,比亲娘还上心。 正想着,许千慧已经掀了竹门帘进来。 王希噌地站起身,搂紧怀里的娃娃:“小许你可算回来了!快坐快坐!” 许千慧颔首:“好姐姐,劳烦你照看怜星了。” 满大院就数王希心眼实在,没事儿喜欢端着搪瓷缸子跟她唠嗑。 原主没读过书,穿着打补丁的旧衣裳,没少被人背地里嚼舌根。 偏王希不嫌弃,见了面总笑模笑样,家里蒸了玉米面发糕,还特意送过来两块。 王希把晨晨往她怀里送,“你身子骨咋样?医院咋说?” “不碍事,就是有点头晕。” 许千慧接过娃娃,顾怜星藕节似的小胳膊立刻环住她脖子,金豆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哭得撕心裂肺:“麻麻……麻麻……” 许千慧心尖儿猛地一颤。 这孩子软软糯糯的,跟个面团似的。 以前从来没带过娃,一朝穿越已经无痛当妈了。 眼下怀里这暖烘烘的小人儿,倒像是老天爷给她的礼物。 王希瞧着顾怜星黏糊的模样,打趣儿道:“今儿星星找了你八百遍,嗓子都哭哑了。你走后,这三个皮猴子在家闹翻天,我好说歹说才哄住……” “今天辛苦你了,回头我做点好吃的送过来给你。”许千慧感激地看向王希。 王希摆摆手:“客气啥,都是邻居,应该的。” “星星乖,咱回家喽。” 许千慧轻拍着娃娃后背,刚要转身,顾润日突然滋溜窜了进来,叉着腰嚷嚷:“你是不是偷偷掐妹妹!我看见了!” 润月跟着跨进门槛,小脸绷得跟铁块似的。 润晨则躲在二哥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眼睛怯生生地瞅着许千慧。 “星星是饿的!”王希气得叉腰瞪眼,“你们仨晌午吃的东西可给星星留半口了?我看你们是皮痒了!少冤枉你们娘亲。” 顾润日脖子一梗,梗着脖子喊:“她才不是我娘!我亲娘在城里呢!” 王希戳着顾润日的脑门,“你这熊孩子,再敢欺负妹妹,看我不告诉你爹去!” 许千慧没理会这几个小祖宗,抱紧顾怜星往外走:“好姐姐,我先回了。” “好,有事就喊我。” 王希摆摆手,又冲顾润日啐了一口,“小兔崽子,再胡闹看我不拿笤帚疙瘩抽你!” 顾家的院子方方正正,三间红砖瓦房配着两间厢房。 东厢房是她和顾泽元的房间,墙上还挂着她跟顾泽元的结婚照。 西厢房是孩子们睡觉的地方,挨着一间用石棉瓦搭的茅房,后头用砖砌了个简易淋浴间。 院里的青石板铺得齐整,两根竹竿支着晾衣绳,上头飘着娃娃们的小褂子、开裆裤,被风吹得哗啦响。 墙根下垒着花池,半边种着林玉媛留下的月季,半边栽着原主改种的小葱、蒜苗,角落里还冒出几棵顶着黄花的油菜薹。 记得原主当初嫌月季不顶饿,拔了几棵改种葱,被顾润日揪着头发骂了半天,让她不准动他娘亲的东西。 许千慧把顾怜星放进屋里的小摇篮,扭头冲躲在门后的顾润晨努努嘴:“乖,守着妹妹,娘去烧水。” “哦。”顾润晨贴着门框蹭进来,小手攥着摇篮边的流苏穗子。 许千慧踱到灶屋门口,正撞见顾润日跟润月勾着肩往院里钻,嘴里还哼着不知道从哪儿学的小曲儿。 这年头,烧火做饭用的都是木柴,炉口堆着黑黢黢的碳渣子。 她鼓捣了半晌,才用一把松针叶引着,火苗“咻咻”往上窜。 拎起搪瓷缸子准备灌水时,忽地想起今早从市场抢来的槽头肉。 那肉可是原主排了半钟头队,跟几个老太太挤破头才买来的,本打算用乡下捎来的梅干菜煨一锅香喷喷的扣肉。 可掀开水缸盖子一瞅,里头只剩半缸水。 她又窜到碗橱前,竹篮里空空如也,连鸡蛋壳都没剩一个——那是原主攒了半个月,打算给几个孩子煮鸡蛋羹开荤的。 再看灶台角落,原本放着两袋奶粉的地方,也什么都没有了。 “挨千刀的老东西!”许千慧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孩子的姥姥顺走了。 虽说前妻和男主离了婚,但好处大多都被前妻一家占去了,男主每个月少说也有百来块钱,有一半都被前妻拿走了,是男主担心她在城里过得不好,自愿分给前妻的。 孩子姥姥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打着过来看三个孩子的名义,时不时从这儿顺走不少东西。 但凡她往屋里添了点什么好的,孩子姥姥瞅见了,每次趁她不注意都会偷偷拿走。 她不注意的时候,那老妖婆还时常给三个孩子洗脑,让他们和原主对着干。 顾润晨年龄最小,听不懂那老妖婆的意思,但大娃二娃却听进去了。 尤其是那老妖婆经常在他们耳边说,他们爸妈之所以离婚,是因为原主勾-引他爸爸在先,拆散了他们的爸妈,所以他们爸爸妈妈才会离婚的。 润日润月两兄弟本来就不舍得爸妈分开,听到是因为有原主从中作梗,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顾润日,打心里认定原主是坏女人,为了给他-妈妈报仇,经常和原主对着干。 可事实上是,顾泽元的前妻林玉媛嫌弃顾泽元没有文化,她念过书,后面由于家境贫困,便放弃读书了。 她读了两本书后被城里的高知分子吸引住了,觉得有文化的人魅力无限,更是向往城里的生活。 于是林玉媛不顾顾泽元的一再劝说,铁了心要和顾泽元离婚。 至于原主,是因为家里三个娃娃,顾泽元的母亲是一个人实在照看不过来,让村里人介绍一下,看有没有踏实肯干、比较勤快的女孩来操持家务,于是便找到了原主。 顾泽元母亲将原主和顾泽元两人撮合在一起。 至于选择原主的原因,则是因为原主没有爸爸妈妈,是孤女,再加上原主性格比较软弱,又能做事,比较好拿捏,原主嫁过来了之后能照看三个小孩。 但林玉媛的母亲可才不会管这些,看到原主嫁进了顾泽元家,不管真相如何,张口便是原主勾-引了顾泽元,是原主害得顾泽元两人夫妻离心,拆散了他们家庭。 更是把这种无端滋生出的恨意传递给了三个娃娃。 第2章 恶毒后妈? 许千慧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拳脚。 她来的这个节骨眼儿已经错过了77年的高考,接下来那就去深市创业,无论干点啥都比在家里带娃强。 如今正值改gé开放初期,打破大锅饭,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交够guó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全是自己的。 这时候还很少有个体户,有些人为了赚钱不择手段,制假卖假,偷税漏税,投机倒把。 由于前期大锅饭的盛行,人们心中更普遍倾向铁饭碗,对于个体户存在偏见的,再加上当时制度不完善,对某些情况难以管控,容易被人认为赚的钱不干净。 后面才慢慢打破对个体户的偏见。 激动过后,静下心来思考。 八十年代啥都凭票,她这没工作的农村户口,离了顾泽元就得卷铺盖回乡下。 可村里哪还有她的地? 难道真去挣那一天两分工分的苦钱? 不行,得留在城里。 顾泽元每月一百多块的工资,在这人均二三十块的年月里,可是响当当的高薪资待遇。 虽说这婚结得憋屈,但他每回发工资,雷打不动交一半给原主。 部队还发粮油布票,逢年过节还有罐头、白糖这类紧俏货—— 这日子,换做其他人想都不敢想。 先凑合过吧。 她踢开脚边一颗石子,瞅见路边供销社橱窗里摆着的糖精罐头,心里有了主意:等政策宽松些,允许个体户摆摊了,再跟顾泽元掰扯离婚的事儿。 顾泽元压根瞧不上原主,平时也很少回来,虽然两人之间有一个亲生女儿,但顾泽元更喜欢的却是那个已经和他离婚的前妻林玉媛。 顾泽元前三个孩子都是他和前妻生的。 最后一个女儿是她亲生的,叫顾怜星,才1岁。 她每天便是看顾四个娃娃、操持一大家子的灶火。 等离了婚,去深市闯荡闯荡。 在这遍地黄金的年代,她也要捞上一笔。 想通了这些,许千慧踩在路上的步子都轻快了三分。 周六晌午,日头晒得人头皮发烫。 顾润日正和顾润月蹲在院墙根下,跟隔壁的崽子于旺鑫玩“弹玻璃球”。 玻璃球在青石板上骨碌碌转,三个小子鼻尖沁着汗,额发黏在脑门上。 三崽子顾润晨脸上糊着泥印子,撅着屁股在旁边瞅热闹,裤裆上还沾着今早摔进泥坑的泥土。 “顾润日!润月!你们后娘回来啦!” 于旺鑫眼尖,瞅见许千慧顺着路走来,赶紧用胳膊肘捅了捅兄弟俩。 他手腕上戴着串捡来的塑料珠子,晃得哗啦响。 润晨闻声扭过小脑袋,顾润日却跟没听见似的,拿袖子抹了把鼻涕:“回来就回来,谁稀得看!” 等爹探亲回来,他非得把这“毒妇”虐待他们几个崽子,克扣他们吃肉,还有往饭菜里掺沙子的账都一五一十告给爹听! “旺鑫哥快弹啊!该你啦!”润月催着,手里攥着颗最亮的“孔雀蓝”玻璃球,那是他偷藏了半个月的宝贝。 就在这时,润晨颠儿颠儿地跑过去,仰着脏兮兮的小脸喊:“妈妈”。 许千慧老远就看见几个泥猴似的娃娃,听见这声奶气奶气的“妈妈”,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原主记忆里,老三润晨虽不像大哥二哥那样甩脸子,可也从不开口叫她,这会儿倒肯张嘴了? “顾润晨你胡喊啥!她才不是咱娘!”顾润日眼疾手快,薅着弟弟的后领子就往后拽,润晨踉跄着差点摔个屁股蹲。 许千慧眯眼打量这刺儿头——顾润日,是四个孩子里最跟她不对付的。 这小子作妖的本事可不少:刚换下的白背心,转眼就滚进煤堆里;晾在绳上的衣裳,故意拿竹竿捅到泥地里;嫌她做的糙米饭难吃,就带着润月捉毛毛虫塞她被窝;夜里更折腾,偷偷给润晨灌一肚子凉水,逼得她半夜起来折腾…… 原主本就是个老实疙瘩,被这几个小祖宗折腾得没日没夜,把好端端的脾气都磨上来了,见到这几个崽子就来气,也越来越控制不住脾气。 顾润日实在不听话,带着润月一起捣乱,原主实在没忍住,动手打了他们屁股。 至于往饭菜里掺沙子,那天是三兄弟太调皮,惹哭了小女儿,原主又赶时间做菜。 小女儿又哭又闹,顾润日又在旁边作妖,一气之下干脆不好好洗菜了,把菜叶摘下来后随便过一趟水,然后就拿来炒,结果一吃一口沙。 顾润日原本就不喜欢原主,吃到了两三嘴沙子,干脆饭也不吃了,出去到处嚷嚷恶毒后娘往他们饭菜里掺沙子。 还有拿针扎小娃娃那事儿,顾润日三兄弟本就调皮,原主坐门口缝衣服,三兄弟围着她跑来跑去,时不时动手扯她衣服,她一气之下抓住最调皮的顾润日,拿针头吓唬说要扎他。 顾润日害怕被扎,拼命挣扎,哪曾想挣扎一下针竟真扎到他了,吓得顾润日嗷嗷叫唤,直说后妈恶毒。 恶毒后妈的名声就这样传开了。 这年头后妈难当呀,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许千慧仔细想想,她倒是没有虐待过润晨,润晨对她敌意没有那么大。 至于她把润晨捏得青青紫紫的事儿,估计是孩子姥姥传出去的,这个老妖婆向来见不得他们家过得好。 换来的,却是当着全大院的面,被扣上“苛待娃娃”的黑帽子,成了人人戳脊梁骨的“恶毒后妈”。 许千慧眼皮子都没抬,径直迈进隔壁于家的院门。 堂屋里,于连长媳妇王希正搂着一岁的顾怜星,趴在窗台上往院门外瞅。 顾怜星嗦着手指头,口水糊了半张脸,小眉头皱得像个小核桃,嘴里咿咿呀呀地哼唧:“麻麻……麻麻……” 王希叹了口气,指尖戳了戳娃娃肉嘟嘟的腮帮子:“你娘还在医院没回来呢……”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大院里都咬死了许千慧虐待娃娃,可她偏不信。 两家人就隔着一堵土墙,许千慧过门两年,她看得真真儿的。 第1章 重生了? “真没想到,小许能干出这种事儿,连孩子都下得去手。” “可不是,平日里半点看不出,听说她还往孩子饭菜里掺沙子,用针扎娃娃。今天晨晨腿上全是她掐的青紫,后妈就没一个好东西!” “要不是孩子姥姥过来撞见,还指不定瞒到啥时候!” “她倒好,咱们还没说啥呢,自己先晕过去了,现在还得我守着,呸!” “谁让顾连长不在呢,你是大院妇女主任,不管她谁管?等小许醒了,你非得好好说道说道!” 两把嗓门钻进许千慧耳朵里,嗡嗡作响。 许千慧倏地睁眼,又被白光刺得眯起眼。 好容易喘匀了气,一抬眼就见灰扑扑的天花板掉着漆。 顶上悬着个罩了铁丝网的钨丝灯泡,明晃晃的光线下,墙皮剥落的纹路都透着股老电影里的年月感。 她低头一瞧,蓝白条纹的粗布被子硬邦邦蹭着下巴,针脚密实得能硌出印子。 病房里四张铁架床横七竖八摆着,对面床躺着的婆娘,裹着件八十年代电视剧里常见的蓝布外套,正抻着脖子往这边瞅,袖口磨得发亮,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秋衣。 许千慧刚要开口询问,脑袋突然跟灌了铅似的炸开般疼。 零碎的记忆跟跑马灯似的涌上来…… 她穿了,穿到1983年,成了部队大院里那个同名同姓的孤女军嫂。 原主男人顾泽元是连长,她才二十的年纪,就嫁给这二十九岁的汉子,拉扯着三个男孩和一个刚满周岁的女儿。 正懵怔着,旁边冷不丁冒出句带酸味儿的话:“哟,可算醒了?” 许千慧扭头,撞上两张脸。 年长些的穿件格子衬衫,短发用黑发卡别在耳后,皮肤晒得黢黑却透着精明,是大院妇女主任胡秀芬,李副团长家的。 年轻些的梳着长辫子,瓜子脸上挂着嫌恶,正是吴干事的媳妇曹娟华——原主结婚时,顾泽元还特意介绍过这两口子。 “小许感觉咋样?”胡秀芬压着语气里的不耐,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手指却不停摩挲着军绿色挎包的带子。 许千慧动了动胳膊腿,除了头晕没啥大碍,这身子骨倒是硬朗得很。 “好些了。”她开口,声线还带着原主怯生生的尾音,自己听着都别扭。 胡秀芬闻言,肩头垮了垮:“人精神就好,赶紧办出院吧,我这还得去家属院收发室盯着呢。” “许千慧你说你,咋能对几个小娃娃下狠手?”曹娟华突然叉着腰开腔,那架势跟戏台子上演苦情戏的角儿似的,“小小年纪,心肠这么毒!” 胡秀芬斜睨她一眼,转头就拉长了脸:“小许啊,顾连长不在家,你拉扯四个娃娃是难,可组织上能不管你?咋就苛待起孩子来了?” 许千慧闭着眼深吸一口气,还没彻底接受自己如今身份的转变。 原主今早是被晨晨的外婆闹到医院的,她给孩子换尿布时发现腿上多了块青紫,非说是原主掐的,扯着嗓子把大院半拉子人都喊来看热闹。 大娃顾润日二娃顾润月也跟着起哄,说后娘不给吃肉,往他们饭菜里掺沙子,平日里气不顺就拿针扎孩子。 晨晨是原主男人的第三个儿子,才5岁。 “咋不说话?”曹娟华从鼻孔里哼出两股气,眼刀子跟缝纫机似的往许千慧身上扎,“敢做不敢当?等顾连长从京市探亲回来,看你咋跟他交代!” “你让我说什么?我有些事儿记不清了现在。”许千慧看向她,倒是没说假话,脑子里的记忆太混乱了。 胡秀芬当场跳脚,卡其布裤子都跟着抖了抖:“小许你这就不对了!怕顾连长怪罪,也不能瞎说话不承认啊!” “就是!”曹娟华帮腔,辫子甩得跟拨浪鼓似的,“你这后妈,天生带刺儿!娶你过门真是顾家倒霉了!” 许千慧气笑了,床头铁栏杆上挂着的搪瓷缸子都跟着晃了晃:“不是,我又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你们担心什么?” 她猛地掀开被子,被单掀到脚边,露出洗得发白的衬裤:“不早了,该回去做饭了,二位吃了没?” 曹娟华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咋说话呢?别转移话题,谁冤枉你了?润日润月还能撒谎诓人?” “你家铁柱没扯过谎?”许千慧斜睨过去。 曹娟华到嘴边的话立马噎住了。 她家那混小子前日偷了买菜钱,反诬邻居家大姐,转头买了五根冰棍,吃出急性肠胃炎躺进医院,眼下还在隔壁床哼哼呢! 胡秀芬懒得再费口舌,军绿色挎包往肩上一甩:“小许,你既当了后妈,就得担起责任,做人哪能这么没良心?再出今儿这档子事,我可往团部报了!” 说罢摔门而出,楼道里的脚步声噔噔响,也不管后面的许千慧怎么想。 曹娟华扒拉了两口搪瓷缸里的玉米糊糊,也撇下许千慧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许千慧和另外两张病床上的病人。 “恶毒后妈”的名声,怕是顺着楼道的穿堂风,传遍整个部队大院了。 许千慧从思绪中回过神,慢慢整理脑海中的记忆。 她扶着墙根往家挪,路上全是晒得发烫的小石子。 路过家属院传达室,几个纳鞋底的婆娘凑在一块儿嘀咕:“就那顾家娶的后妈……” “听说把娃掐得直哭……” 许千慧攥紧了原主藏在袖管里的布票,心里盘算起后路。 80年代,没想到她竟然从未来穿越回过去了。 记得之前刷短视频说的,网上流行的穿越回过去之后要干什么? 77年参加高考(这年的高考题很简单)。 83年去深市创业,开厂,卖摩丝(啫喱水的前身),开影厅,卖PB机,卖小灵通。 93年去魔都买房。 99年买京都四合院。 01年买茅合股票。 09年买比特币。 趁早投资雷总、杰克马和企鹅马。 金价便宜时大量囤黄金。 另外02年世界杯冠军是巴西,06年意呆利,10年西-班牙,14年德-国,18年fà国,22年阿根廷。 另外就不买彩票了,彩票没用,有防穿越机制。 16年到18年是短视频崛起黄金时期,谁先入场谁就能赚大钱。 紧接着是直播带货兴起。 放眼望去,全都是风口。 遍地是黄金,随便抓住一个,不愁发不了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