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役的项圈》
1. Chapter 1
“早安,夫人。”春日太太抱着脏衣篓,从门缝里探进半个身子来,一脸热情。
她是这栋别墅的佣人,已经打了十几年的工了,可以说是看着这对姐妹长大的,感情十分深厚。
不过后来,姐姐香音十八岁出嫁,妹妹一直在国外读书,这栋别墅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人了,只有香音每年都会打钱给她,要求每个月都要来打扫三次,免得那个动不动就联系不上的妹妹,突然回来没地方住。
香音微笑致意,稍稍整理了一下脖颈上那串漂亮的珍珠制成的短项链,问她:“璃奈还没有醒来吗?”
她说话时的声调悦耳、富有教养,再加上身段苗条,楚楚动人,一身套长裙,让她拥有一种人妻特有的优雅。
春日太太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小姐凌晨才回来,估计中午才会醒,这几天,她一直都是这个作息。”
香音默默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一两步,弯腰拾起地上的白色外套,一股刺鼻的酒味和香水味扑面而来。
“她去了酒吧?”
春日太太还想替璃奈瞒着,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是已经让她猜到了。
而且那件衣服拿起来的时候,还有一张精致漂亮的卡片跟着掉落。
香音又捡起地上的卡片,念了出来,“三十日会?”
说着,她又展开衣服,看着领口处那个十分完整的口红印,“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口红印不是意外蹭上的,可璃奈的衣服为什么会有女人的口红印?
春日太太摇了摇头,“小姐,没有说。”
香音一脸无奈,将衣服放在脏衣篓,沿着走廊走到房间门口。
那门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四个歪七扭八的字。
以前,她和璃奈都是住在一间屋子,两个人亲密无间,躺在一张床上可以聊到深夜。
从街边小吃到班里的男生,再到兴趣爱好.......一整晚有说不尽的话。
不过后来她们上中学吵架了,璃奈气呼呼地搬出房间,不再和她住,甚至还在门口挂了一个牌子,宣誓主权,不让她进去。
璃奈是个很有趣的人,且精力充沛。
在上中学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
她们虽然容貌相似,但在性格上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人。
香音性格文静,喜欢养花,烹饪,但璃奈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例如收集动物标本,或者做一些危险的化学实验。
那次,她甚至在书包里发现了一个骷髅头。
如此恐怖的东西放在房间,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的,所以她们就吵起来了,吵得不可开交。
那时她完全没想到,经历了那件事之后,她们便再也没有住在一起,甚至渐行渐远.......
香音满怀溺爱,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刻痕,沉默了好一会儿,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回到了自己房间。
一直等到了中午,她才敲响了那间屋子,推开门,用脚抵住门让它半开着。
房间到处堆满了衣服,报纸,书籍,玻璃器皿......香音端着餐盘进来都无处落脚。
至于那张两米多宽的豪华大床上,只有一个骷髅模型躺在上面,双手规规矩矩的交叠,摆了一个极其安详的造型。
整个房间杂乱无章,反而书桌上的小瓷瓶插着盛开的红色玫瑰,倒成了不协调的存在。
这恐怖如斯的怪癖,家里进贼,都能把贼吓个半死。
香音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桌前,将餐盘放下,“璃奈,你要把房间收拾干净,乱糟糟的,男生会不喜欢哦。”
听到动静,沙发上的人翻了一个身,灰色的长发蓬乱得像个鸟巢,朝着她眨了眨眼,似乎还没睡醒。
璃奈拥有姣好的容颜和活泼开朗的性格,这两点足以令她受人欢迎。
可为什么没有一个男朋友呢?
“璃奈,你在外面也是这个样子吗?”香音习惯性地收拾了一下桌子,拿走上面乱七八糟纸张,发现下面还盖着一摞餐盘,“这东西扔的到处都是啊。”
“我的东西向来都是乱中有序,”璃奈躺在沙发,笑嘻嘻的,“就比如说,姐姐手里拿的报纸,是去年五月二十六日的鹿野日报,第二张海滨女子学院自杀少女的尸体检测报告,第三张,嗯,第三张是我的逃课检讨,折页里面还夹着白茶庄园的邀请函。”
对于,妹妹记忆力惊人,香音早已见怪不怪,毕竟早年同在一个学校念书就深有体会。
香音心不在焉地微笑了一下,最终目光停留在第二张尸检报告。
她在庄园也看过这篇报道,当时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似乎和院校领导也牵扯上了。
不过,这件事没过多久,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香音随口问道:“她是自杀身亡吗?”
“是,也不是。”璃奈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拿了两片熏鱼,然后在书桌旁落座。
香音继续看着那片报告,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晚自习回到宿舍后服毒自杀,当时她躺在床上,手边放着一个装有橘子水的玻璃杯,警方从橘子水中检测出了剧毒成分。再一个就是,房间门反锁,屋内无打斗痕迹。”璃奈将熏鱼夹在面包片,咬了一口,咀嚼了半天才咽下去,“排除所有嫌疑,剩下的就是真相。”
至于那个毒药是谁贩卖的,她还在查。
香音不解道:“可她身上的其他伤痕,怎么解释?”
璃奈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她生前遭遇多次□□,而那个人正是她的老师。”
香音面带气愤地望着她,“这太荒唐了!”
“女孩死了之后,家人寻求私下调解,”璃奈无奈地耸了耸肩,“但其实女孩生前就报过警,结果家人收了巨款,将她关在家中,事情不了了之,最后开学在宿舍自杀了。”
“或许这也是解脱了......”沉默良久,香音垂下眼眸,喃喃自语,“与其又一次次地失败,只能流下绝望无助的泪水,死亡是解脱。”
璃奈转头看着她,“姐姐?”
“我没事,胡说的。”香音神色略微慌乱,不过还是很快就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对了,我看见你衣服上的,口红印,你交了,女朋友?”
璃奈一愣,“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你从小就与众不同的.......所以性取向,跟别人不一样也很正常,”想到这,香音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我虽然不说什么,但你总会接触一些形形色色的人,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找一个一心一意对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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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么,嫁对人才是最重要的。”璃奈打断了她,惟妙惟肖地模仿着春日太太那个苦口婆心的声调,顺便还带上了点儿哀怨。
香音顿时笑出了声,气氛变得很欢快。
而就在此时,春日太太敲了敲房门,递给香音一封信,“这是从海城庄园寄来的信件。”
璃奈正在喝咖啡,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发现香音脸色极差,手指也在微微发抖。
还未等她开口,香音腾地站起身,拿着信件往外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春日太太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小姐,我觉得夫人不太对劲。尤其是海边度假的时候,她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璃奈赞同地点着头,忽然抽屉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分散了她的心神。
是佐藤警官发来的消息。
她在三十日会买到氰|化物和海滨女子学院自杀少女服用毒药浓度相同。
春日太太年纪大了,话痨的毛病时不时就会犯一次,“会不会是夫家对她做了什么?讲真的,川岛这个人,我第一次看到他,就觉得这个人不对劲,真的,哪里都不对劲!他是世袭的贵族,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和咱们明显不是门当户对,可短短三个月相处,你说香音怎么就非得嫁给他呢?而且,我还听人说,他已经离过两次婚了!无非就是个有钱的老男人,真的再也挑不出其他优点。他虽然有钱,人品却不过如此。他欺骗了一直憧憬着得到爱情的香音......”
她滔滔不绝地讲,璃奈带上金丝边眼镜,低头回复手机上的消息,只是敷衍的嗯了一声,完全没有在听。
春日太太拍了拍她的肩膀,可璃奈却朝她笑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跑进卫生间,“我出去一趟,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这孩子!”春日太太勉强挤出一个苦笑。
香音回到房间后,脸色惨白,呆坐在桌前,长时间地发愣,身上笼罩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森之感。
突然,壁炉台上的钟开始敲响,她这才回过神来,察觉冷汗直接顺着身体流了下来。
信封拆开,里面是一张见不得光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地躺在床上,两只纤细的手臂勾着男人的肩膀,仰起头正在索吻。
她显得十分主动,完全沉迷在这场□□。
而那个男人虽然没有正脸,但香音很清楚。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所有的这一切都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中,永远也不会忘记。
“璃奈,姐姐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误......”
本来只是把这个当作一个秘密苦苦埋藏在心底,可现在一直有人在告诉她。
一切都已成定局,无法回去了。
这种折磨会一直继续下去。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黑,夜晚的窗扇成了幽暗的镜面。
香音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看着镜面里的自己,使劲儿抽着烟,然后等着烟圈慢慢地弥散成烟雾,缠绕在她的身上。
像个痴迷疯子,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反正早已无可救药。
到了第二日,夏目璃奈匆忙跑到医院,春日太太靠在她的肩上哭得泣不成声。
所有人都在告诉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已经不在了。
2. Chapter 2
海城庄园被一片美丽的自然景观包围。
这栋建筑雄伟壮观,风格也分出两种,一种是日式传统建筑,另一种则是西洋新式建筑。
夏目香音在书信中提过一次,她当时还不怎么在意,直到现在亲眼目睹。
不得不承认,川岛确实很有钱。
而且他现在热衷于政治,成为了贵族院议员,实力相当雄厚,地位更是不可小觑。
因为有显赫的门第和权势,所以夏目香音留下的遗书中,让她不要追究。
这怎么可能?
夏目璃奈安置好姐姐的后事,第二天就去了海城庄园。
然后就赶上了一场盛大的义卖。
据说这次的义卖是川岛真琴亲自操办,晚上还有一个舞台剧表演,不过璃奈一上午的时间都被安排整理礼堂需要的道具,直到下午才有机会在花园里休息。
折腾了半天,她根本没能看见川岛真琴,甚至不能靠近庄园。
倒是有个叫高濑的管家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夫人,这几日出门度假,起色比以前好了很多。”
夏目璃奈将发色染了回去,一身粉色的长裙搭配着白色衬衫,确实显出了几分温和的气场。
不过,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神态泰然自若,这不知怎的让高濑有些恼火。
“夫人,只是和自己的妹妹出游吗?”
“难道还会有别人?”璃奈的语气尽量客气了一些,可她确实讨厌这只跟屁虫,无论走到哪,五米之内,肯定能看到他的身影。
这很影响她的调查。
姐姐留下的那张照片,虽然只留下一角,但她还是发现了酒杯上面的倒影,那是川岛家族特有的标志。
一只白鹤在紫荆花缠绕的圆环中振翅高飞。
高濑目光里带着狡黠的神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来夫人还在生气,不过那件事,确实是您做错了。”
在他的印象里香音教养颇佳、感情内敛,很少会反驳别人,甚是不会大声说话。
想来,肯定是因为被川岛训斥,心情一直很低落。
“是吗?”璃奈一边简短地回应一边穿过走廊,蓦地停下脚步,“你还要跟着?”
高濑面露尴尬,转身退到一旁。
正巧从卫生间出来一位眉清目秀的标致少女,是青木妙子。
她的眼眶发红,眼睫上还沾着了水痕,应该是哭过。
“高濑先生.......夫人。”
璃奈温和地笑了一下,走进卫生间,脱下羊毛披肩挂在衣架上,打开水龙头。
外面的高濑瞬间冷下神色,看了一眼青木妙子,警告她说:“赶紧离开这里。”
“对不起,可......可我的身体真的很不舒服。”青木妙子眼泪止不住地流,几次欲言又止,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就跑开了。
璃奈走出来后,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不解地看着高濑,“她怎么了?”
高濑欠身说道:“秒子上午打扫房间的时候,被真琴小姐责罚了。”
璃奈点了一下头,高濑松了口气,接着缓缓开口道:“夫人,麻纪小姐请您过去一趟。”
调查信息上显示,多田麻纪是川岛的私人秘书,两人关系匪浅。
姐姐也曾在信上提过几次,说川岛每次出差都会让麻纪精选挑选一些物品,带回来给她。
璃奈跟着高濑来到花园。
麻纪站起身,开了一瓶雪利酒,倒了半杯盈盈地看着璃奈靠近。
高濑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没想到你还有脸回来。”麻纪轻笑了几声,在她耳边低语,“你就不怕川岛知道,你是个表面上忠贞贤淑的妻子,实际上到处勾引男人的□□?”
璃奈眼睛转向她,目光从眼睛缓缓往下移,最终停在她的胸部,难得严肃正经的声音说:“麻纪小姐,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自己。脂肪有一定吸收率,如果双侧不对称,可能是已经机化,我建议最好去医院看看,别落下终身残疾。”
“你!”麻纪顿时有些气急败坏,捂住自己胸口,“夏目,你少威胁我,就你和星野在别馆偷情的事,会长早晚会知道!”
璃奈笑了一下,总觉得这女人莫名地惹人嫌,“那他现在不知道,只能说明你还不够努力。”
“夏目!”麻纪睁大眼睛看着她,感到十分惊,“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会长养的一只金丝雀!”
璃奈站累了,干脆就坐在了长椅上。
麻纪觉得有一阵热浪涌上胸口,做了几个深呼吸,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扔在茶桌上,“你别得意,会长这次让我来,是想让你把这些文件看了。顺便转告你,等他出差回来,希望你能学到点什么。”
璃奈:“........”
她喝完下午茶,就被人安排着送到了别馆,跟着她一起回来的还有高濑和青木妙子。
一举一动都被操控着,完全没有人身自由,再加上周围还有某些难以言说的物种。
姐姐为何忍受了五年?
汽车到了别馆,佣人们停下手里的活,将车上的行李搬了下来。
日暮时分,天空残留着一抹淡淡的余晖。
眼前的风景就像是朦胧流动的暮霭。
璃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会长出差了,两个月后才回来,”妙子拎着璃奈的手提包,小心翼翼地窥着她的脸色,“别馆的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夫人接下来的时间要一直住在这里了。”
璃奈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这里不错,我很喜欢。”
别馆是三十多年前的建筑,里面的家具陈设都很老旧,就算会长让人翻修了一遍,但仓房和花园还是一言难尽。
这和海城庄园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地下,妙子忽然有点同情她遭遇,“夫人,下次会长回来,还是和认错吧,我们都能看出来,会长真的很喜欢夫人,也很相信夫人,不然,会长也不会......”
高濑瞪了妙子一眼,细小的眼睛露出厉光。
璃奈道:“继续说。”
“其实,那些流言蜚语,会长已经知道了,”秒子低着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但会长没有相信,星野也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和姐姐传出绯闻是星野?
璃奈沉浸在思绪之中,忽然感觉背后有一道凌厉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
可她转过身,只看见远处一个男孩从树荫下走了出来,朝着她好似虔诚地鞠了一躬。
他像电影里的日系少年,脸型线条流畅自然,没有太过硬朗的棱角,衬衫的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微微卷曲的头发遮住眼睛和额头,整个人带着一丝慵懒与随性。
要说唯一不符合的,就是他身量太高,将近一米九,和他那张娃娃脸反差极大。
秒子知道璃奈在看星野,忍不住为他辩驳,“星野.......他一直都待在别馆,这件事,会长是知道的,他相信你们之间是清白的。”
那就更怪了,人性是最禁不住考验的,明知道两人之间可能存在猫腻,却还将两人安排在一起。
璃奈收回视线,回到房间,秒子将行礼放下,跟着佣人离开,顺便拉上了门扇。
可她无法忍受潮湿的尘埃的气味,直接打开了窗户,然后将披肩挂在屏风式衣架。
室内空间的划分灵活多变,拉门打开时,客厅、卧室、书房都是相通的。
璃奈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发现书桌上摆着几本关于奇花异草的书。
上面贴一张便签——希望你会喜欢,川岛。
璃奈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拿起书翻看了一下。
然而,里面的内容并无稀奇,但应该是姐姐爱看的书籍。
川岛前妻早就亡故,没有留下子嗣,第二个夫人嫁过来三年,也未生育,于五年前病逝。
姐姐是第三任。
璃奈望着桌上那张婚纱照,姐姐的笑容甜美幸福,姿容艳丽无双,和躺在病床上的脸颊凹陷下去的形象完全判若两人。
那晚一定发生了什么。
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又或者那张图片的内容?
璃奈眼神里混杂了一丝犹豫和困惑,仔仔细细地把事情想了一遍仍是毫无头绪,最后闭上眼,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风势渐大,窗户被吹得嘎吱作响,吵醒了她。
房间内一片漆黑,空荡荡的房间,显得格外凄凉。
璃奈有气无力地站起来,打开台灯,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十一点四十,正是探索世界的奇妙时间。
昏暗的灯光使气氛又增添了几分阴森,璃奈察看一下窗户周围,拿起在盘子里的裁纸刀,离开房间。
途经一段窄小的门廊,旁边有一座小楼梯不知通往哪里,而在门廊的尽头处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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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两侧各有一扇门,她选择了左侧,拉开门之后来到一条小径。
“高濑,我们这样,会不会被发现?”秒子坐在桌上,双手抱着男人的身躯。
她从脸颊到胸口都微微泛红,闻着空气里细微的霉味,觑了一眼门口爬满蜘蛛网的门板。
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驱不散的阴郁。
想到这,她更加用力地抱紧对方。
“不会,”高濑吻着她的发丝,低声问道,“你从真琴那里拿到钥匙了吗?”
秒子心里五味杂陈,垂在两侧的手指紧了紧,没有应声。
“秒子,我很爱你,真的很爱你,”高濑说得无比深情,眼眶也跟着红了,“秒子,你要相信我。”
两人拥抱在一起,低声说了好一会儿话。
秒子主动靠上肢体,脸上却带着愁容,“真琴小姐发现我的行为,她打了我,你为什么要找一个酒窖的钥匙?”
“有东西困在了那里,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秒子,你一定要帮我,你是我.......活着的希望。”高濑的语气除了透着疲惫,还有就是绝望。
璃奈不经意间窥见了这一幕,已然对高濑口中的酒窖产生了极大兴趣。
不过,正在她思考的时候,突然转身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人捂住嘴,拖到了另一间屋子。
“高濑?高濑?”秒子慌乱地穿上衣服,躲在桌子底下,“耕太......”
高濑大步往外走去,谨慎地检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看到到门口的灰尘没有脚印的痕迹。
是他听错了?
璃奈被带到一片漆黑的仓房,好在凭借着对方的身形,很快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是傍晚看见的少年,星野。
“川岛夫人还有偷听的癖好?”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挂着疑惑不解。
近距离的看,他的皮肤细腻光滑,干净得不见一丝瑕疵,但刘海太长,遮住了半张脸,显得异常阴森。
璃奈胸口生出一点异样的情绪,用指尖点了点星野的小臂。
星野笑了笑,拿开手,而后两人仿佛都隐约听到了门闩的轻微响动,都望向门口,直到脚步声消失。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个人很会装腔作势,璃奈眉眼弯了一下,兴趣不禁又滋长了几分。
不过,不是对他这个人,而是这座庄园。
“我想见你一面,”星野歪着脑袋,低头看她,“顺便把东西交给你,香音小姐。”
语调拖长,好像在撒娇。
璃奈接过他手里的盒子,打开后瞧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讶异,“钥匙?”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只能在晚上和你见面了。”说完,星野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璃奈将钥匙放进口袋,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领口的纽扣,“别古里古怪的,我们不熟。”
看她不动声色的收起钥匙,星野愉悦地笑出来,好似松了一口气,“原来真的是夫人,吓我一跳,我以为您不敢回来了。嗯,您要是不回来,牛奶的恩情就还不了。”
他说那句话的语气意味深长,不过这对她纯属无用功。
璃奈在来之前,她已经从佣人那里打听过消息了,星野是香音在野外露营的时候捡回来的,那时候的他浑身是伤,被医生诊断营养不良,记忆缺失,香音出于同情,就安排管家把人留下了,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他在这个庄园并不起眼,只有在中午的时候露面,他拎着一个装满饲料的篮子,在鸡棚喂鸡。
偶尔会有几个懵懂无知的少女,会主动上前搭讪。
她们说星野只是一个不善言辞,容易害羞的普通少年,再加上体型消瘦,宽大的衣服更是把他衬得楚楚可怜。
可不知为何,璃奈看他愈发不顺眼,“这里有什么可怕的?”
“因为要搬进别馆啊,这里曾经死了一人,所以闹鬼的谣言,害怕一个人住也很正常,”星野道,“你让我找大门钥匙,不就是为了偷偷离开这里吗?”
璃奈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放到桌上。
而就在这时,房间外面发出了一声尖厉惨叫。
璃奈预感不好,飞快地跑了出去。
手电筒熄灭的刹那,秒子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然后就是一道身影径直从三米高的墙翻了出去。
3. Chapter 3
星野紧随其后,顺便在左后侧有一条走廊上,打了院子里的灯。
璃奈上前检查情况,星野站在原地挑了挑眉。
秒子胸口被捅了一刀倒在草坪上,面相狰狞,瞪圆的眼睛似乎还带着一丝憎恨,身体周围还有大大小小的血迹,场景十分骇人。
然而夏目香音没有一丝惧色.......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别馆的后院,佣人都住在走廊左侧的房间,方才的动静不小,很快就有人出来查看情况,紧接着又是一阵尖叫。
星野躲开了那些人,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璃奈。
片刻之后,高濑匆匆赶到现场,气喘吁吁地说:“发生了什么?”
“人已经死了,马上报警,”璃奈站起身来,草草扫了一眼身后那群人,“什么也不许碰,保留现场原状。”
“谁死了?”高濑的表情显露不安,不管不顾急着上前查看情况,但被星野拦下了。
好在有一位女佣反应过来,立即跑回房间报警。
“青木妙子。”说完,璃奈离开尸体,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走到墙壁前,沿着上面照了一圈。
高濑一脸震惊,手也跟着直哆嗦,“怎么会?我明明将她送回去了.......”
璃奈没说话,站在墙壁前,跟高濑一样,也有些震惊。
两日前这里下过雨,踩过草坪脚底一定会留下泥污或者水渍,就像她一样,可这里的墙将近三米高,用砖块砌成,墙面居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个人是怎么翻过去的?
璃奈转身观察着所有人的反应,惊恐,痛哭,怀疑.......
二十分钟后,警方赶到。
佐藤瞅了瞅尸体,转过头注意角落里的璃奈挑了一下眉,“谁先发现的尸体?”
高濑手里拿着小毯子,恭敬地回答:“是川岛夫人,她受到一些惊吓。”
说着,他还在恪守管家的职责,走到璃奈身前,将毯子递给她,“夫人,外面风凉,去屋里吧。”
璃奈靠在樟树下,还在寻找那人方才翻墙而过留下的蛛丝马迹,“这堵墙后面是什么?案发的时候,我看见有人从这里翻过去了。”
高濑愣了一下,正欲开口讲话,佐藤干咳一声,出声提醒道:“川岛夫人,请陈述一下案发经过。”
璃奈看了他一眼:“十二点二十分,我在仓房听见动静,一分钟后赶到现场,发现秒子已经倒在地上。”
佐藤微微颔首以示肯定,问道:“仓房在哪里?”
高濑惊得手一抖,像见了鬼似的看着她,险些把毛毯掉在地上。
他磕磕绊绊地说:“......穿过那边的长廊,在走几步路就到了。”
“所以说你案发之后你就赶到了现场,”佐藤用无比怀念的语气“啊”了一声,随后煞有其事地说,“有其他人作证吗?”
璃奈并未理睬高濑的反应,冷白修长的手指随意指了一下,“星野也在。”
佐藤猛然一个转身,只见那位少年站在长廊,微微点了一下头。
震惊之余,他清了一下嗓子,偷偷瞥一眼正在尸检法医美弥子——那是一个长相惊艳,身材高挑、穿着警服的女子。
他们两个之前就有传闻,现在好像是被抓了个正着?璃奈想到这一点,避开了星野的目光,提醒道:“趁着法医在一旁检验尸体这段时间,你们应该做一些简单的询问。”
佣人纷纷用异样的眼光在璃奈和星野之间来回徘徊。
佐藤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叫来两位警员,“去墙的另一边查看一下情况。”
采取了这一保险措施后,佣人已经被带到房间询问。
璃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副白色手套,套在手上,检查现场周围的情况。
尤其是墙壁周边的草丛。
美弥子一边准备提取袋,一边问道:“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璃奈没答,“秒子是死亡时间是刚才吗?”
美弥子目光很严肃地盯着她,“是的,关节和肌肉均呈松弛状态,人在死后三十分钟内,尸斑就会浮现出来,你应该可以判断出来。”
“延缓死亡时间的方法有很多种,在尸检这一方面,你更仔细些,”璃奈和她对视了一眼,便看向了别处,“死者名叫青木秒子,十九岁,海城庄园的佣人,性格温和内敛不爱讲话,人际关系也很简单,这样的人很少会与人结怨,但她和管家高濑耕太有私情,上午也和川岛真琴发生争执。胸口是被匕首之类的利器捅伤,凶器初步推测是一把短刀,伤口平整,一刀毙命,凶手直接持凶器进入现场,预谋杀人,剩下的具体情况还得等法医进一步确认。”
旁边的小警员一边听一边做记录。
三人正说这话,有位年轻的警官走过来汇报消息,“主任,那边是黑漆漆的树林,道路坑坑洼洼,周围都搜查过了,一片泥地并未留下脚印。”
“什么!?”佐藤僵立当场,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扭头看向璃奈,“这太恐怖了,你确定看见有人翻过去了吗?不对,你没戴眼镜,天色这么黑,会不会看错了?”
美弥子疑虑重重,眉头也皱起来了:“去把那个星野叫来。”
璃奈道:“草坪右侧的花丛还有一个通道,那里经常有人走动,我已经看过了,脚印很乱,木屐印随处可见,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佐藤激动道:“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你看见有人翻墙过去,但没留下痕迹!”
璃奈:“........”
如果佐藤的父亲不是她的大学老师,她可能就要骂人了。
星野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璃奈那副无动于衷的神色,脱下白手套,扔到一旁的袋子里。
佐藤不停擦拭脑门上源源不断冒出的冷汗,美弥子看一副不争气的样子,替他接手了工作,“到达案发现场后,你听什么奇怪的声音或着看见了什么?”
星野慢条斯理地开口,“没有听到奇怪的动静,但我也看见了那道人影。”
一阵阴冷的风吹来,佐藤皮肤上泛起一阵凉意,咽了咽口水,“我们去屋里问话如何?”
美弥子无语至极,低声道:“拜托,你好歹是个主任。”
“主任也是人。”佐藤举着手电筒往前走,见璃奈一个人去了另一个方向,追问道,“你去哪?”
璃奈打了一个喷嚏,彻底从冥想状态中恢复过来,“我需要休息。”
“不行......”佐藤闪烁其词地说,“你要协助进行调查,目睹行凶过程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不能单独行动。”
璃奈道:“我知道都已经告诉你了。”
“你不能单独行动,”佐藤当即下了决心,但驴唇不对马嘴,“你喝水连瓶盖都拧不开,需要人贴身保护。”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美弥子叹了口气,走到璃奈面前,“还是我们聊聊吧。”
璃奈的脸颊罩上一片阴影,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口是心非的女人,你也很担心她不是吗?”佐藤朝着美弥子的背影小声嘀咕,见星野站在身边又跟他吐槽,“风一吹就倒的人,就不要到处乱跑。”
星野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用一贯的淡漠眼神注视着他。
那对蓝色的眸子既幽深又纯粹,但完全照不进任何阳光。
不过,这一切都被他的刘海挡住了。
“你别不信,川岛夫人真的是这样,”佐藤感受到一股子寒意,想不出个所以然,就换了一件要紧事。
他拿出了笔记本,一本正经地发问,“案发前,你一直和川岛香音在一起吗?你和她什么关系?请把来龙去脉都告诉我。”
星野:“.......”
璃奈回到房间,沐浴过后,在衣柜里挑选半天,换上了一件浅粉色的和服式丝绸睡衣。
美弥子没有看她,只是站在窗户前,仰望着星空,“今晚的夜空很美。”
璃奈嗯了一声,没有下文。
一片寂静中,美弥子犹豫片刻,眸光流转之间,谨慎地酝酿措辞,“你姐姐的事......”
“都过去了,”璃奈眼皮缓抬又沉重的闭上,"我来这里只是想找到她自杀的原因,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对政事也完全不感兴趣。"
川岛秀雄与其说是地方上的名士,更应该说是指操控财经界的幕后黑手。
他背后的势力深不可测。
美弥子完全不是这个意思,知道她不愿多言,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你好好休息,案情有进展我会告诉你,晚安。”
“晚安。”璃奈端起瓷杯,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
这个时候,佐藤靠在楼梯处正在看笔录,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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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案情进展,笔记打开合上,来来回回重复了几次。
别馆有二十人,案发时间,院里十四个佣人都在房间睡觉,除了星野和璃奈能够相互证明,那就剩高濑和两个女佣了。
而高濑将秒子送回去之后,就回自己的房间洗澡了,没有不在场证明。
另外两个女佣则是结伴去厕所,案发的时候,她们离这里还有一段路程。
当然,别馆里的二十人,抛去死者青木秒子,警员都进行搜身检查。
死者胸口挨了一刀,拔出凶器,必然喷射出打量鲜血。
但他们身上都没有沾到血迹,就连作案现场,也只是尸体周围有血迹。
短短地一分钟时间,杀人,处理现场,然后逃跑,这可能吗?
他自言自语道:“真怪了,这个别馆居然没有监控。”
美弥子走来的时候,二人四目相对,佐藤的眼神飘忽的了一会儿,低声道:“案件现在还无法下结论,但方才有个女佣说,那个黑影是十五年前上吊自杀的妓女冤魂在作祟,这或许是个调查方向,对了,璃奈怎么样了?”
“虚弱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美弥子接过警员递来的单子在上面签了字,用无比和善的口气说,“不过,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在瞒着我们,宁可割掉舌头也不愿多说。”
这明显是太过忧心引起的怨恨,佐藤安慰道:“她一直都这样,不会出事的。”
“最好是这样。”美弥子说。
第二天清晨,璃奈醒来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后院西墙旁边的树林。
命案的血腥味已经淡去,但冤魂索命的故事却彻底传开,佣人结伴而行,继续忙碌手里的工作。
璃奈特意避开了那些人,在树林里逛了一圈,仔细观察一番后,随后在距离那堵墙有十米远处的一棵树上发现了折断的树枝。
她仰头望着那根树杈,一时感慨,这个高度,她爬上去有些费劲。
“你在看什么?”星野一手提着菜篮子,一手拿着镰刀,浑身脏兮兮的出现在她的视野。
少年隐隐透出一股古怪而诡异之感,璃奈上下打量着他,眼里的疑惑稍微加深了一点。
星野轻松地笑了一下,虎牙露出一小部分,“我偶尔会来这个地方挖野菜,用来喂鸡。”
璃奈问他:“会爬树吗?”
星野点头,“能上去。”
“那就麻烦你爬上去,”璃奈说,“查看一下情况。”
星野把手里的菜篮子放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衣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璃奈轻轻一挑眉,一脸神秘地说:“凶手一定会在案发后,重新回到这个地方。”
树林笼罩在淡淡的薄雾之中,星野身上沾了不少露水,他掸掉衣袖上的小水珠,袖子挽到肘部,露出了白皙的小臂,像是易碎的白瓷花瓶。
但璃奈显然更加关注他小臂的肌肉,青筋在皮肤下跳动,且行动迅速,借着分散的枝干,很快就爬了上去。
他只是看上去削瘦而已。
“夫人.......”星野说,“树干上面摩擦的痕迹。”
璃奈不怎么在意地说:“绳子?”
星野答道:“应该是,可能有绳子在这里绕了两圈。”
璃奈看了一眼菜篮子里的蘑菇,“下来吧。”
如果昨晚过来一趟,没准就能抓到处理作案工具的凶手。
她现在这个状态很不对劲。
星野退到树干上,距离地面两米多便直接跳了下来,面不改色地问:“夫人,怎么知道是绳子摩擦过的痕迹?”
璃奈道:“昨晚看到的影子就是借助这个机关翻越高墙。”
星野眼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可那个树干不能承受人的重量吧?”
“我说是人了吗?”璃奈两手插兜,满脸悲戚地望着他。
星野发出含糊的迟疑:“鬼?”
“鬼不应该穿墙而过?”璃奈一脸嫌弃,转身就走,中途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看他。
少年站在原地,再次拎起那个蠢死人的菜篮子,模样无辜又委屈。
但这并不会得到她的原谅,“我不喜欢被人跟踪,仅此一次。”
璃奈不悦的目光投过来,星野不清自己心头涌上来的是哪种情绪,但唇边勾起的弧度相当蛊惑人心。
4. Chapter 4
璃奈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回到别馆,来到了后院。
美弥子跟佐藤并肩走在走廊上,看见她打了声招呼,“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你们问出了什么?”璃奈转头看了看四周,注意到其他人都因为不安而紧绷着一张脸。
昨夜刑警已经对他们进行了一番紧张的盘问。
目睹残忍的杀人现场,再加上,冤魂索命的故事,大家都睡得都不怎么样,包括凶手。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舒服就该看一下医生。”佐藤摸着下巴,看了一眼记事本,一本正经的说,“川岛夫人,有些情况,还希望你能配合调查一下。”
为什么大家都变得婆婆妈妈的?
“是是是,”璃奈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跟着他们来到一间临时收拾的审讯室。
“父亲昨夜打来电话,问了一下这里的情况,我说你来这里参加义卖,”佐藤笑了笑,“要是让他知道,你在这里扮演川岛秀雄的妻子,而不是在家中苦哈哈的写检讨,估计能气得蹦出两米高。”
璃奈漫不经心地倒了一杯咖啡,摆出一张好奇的表情,“你能分清我们两人?”
“容貌和身形上确实分不出,但我们不一样,认识这么久,你那个知道一切的傲娇小眼神,我每次看见都想笑。”佐藤露出一个贼笑,两手一摊,说得理所当然。
璃奈:“........”
如果再这样下去,两人很可能就要动手了。
美弥子叹了口气,无奈岔开了话题,“你去了牧场?”
“没有,三公里的路程,我怎么可能去那里。”璃奈严肃地看了佐藤两秒,便挪开了视线,“倒是佐藤警官还是和之前一样,还是喜欢关键时刻掉链子。”
佐藤像是被人点了笑穴,过了好一会儿,强忍住笑意,发出了困惑,“嗯?”
璃奈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我昨晚让你派人盯着那片树林。”
“小甜心,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虽然我们人手有限,没有办法进去搜查,但我还是派人在别馆的大门和树林周围盯了一晚上,并未发现可疑人员靠近,只有早上你和星野去过那里。”佐藤顿了顿,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只有她和星野?璃奈陷入了沉思,没有接话。
美弥子拿出了饭盒里甜点,放在她面前,“青木秒子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没有中毒迹象,尸体的死亡时间也符合推测,那把短刀刺中了心脏。”
一股浓郁而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佐藤伸出手跃跃欲试,然后手背就挨了一下,小声嘀咕道:“你真的很小气.......你在树林有什么发现?”
“死亡时间......还有一种可能哦,”璃奈慢慢地咀嚼着一片瑞士蛋糕卷,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她可能早在五分钟前就死了,相隔这么短,以现在的技术手段根本无法检验出来。”
“五分钟的话,熟人作案完全可以。”两人是大学同学,又是一个宿舍,虽然不及她和泷泽的默契,但提示这么多,美弥子很快就跟上了她的思路。
璃奈点了点头。
“还真是,如果按照你的分析,发出那声惨叫很可能就是凶手,”佐藤激动的站起身,自信地说,“然后,凶手利用某种机关从高墙翻出去!”
“你说的对,”璃奈凑到佐藤的身前,用力握住他的手,神秘一笑,“凶手就在这栋别馆,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凶手藏在某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气氛骤然凝滞下来,佐藤咽了咽口水,突然屏住了呼吸,只觉得脊背发凉,“你把我说糊涂了......”
美弥子没眼看,扭头看向窗外,发现星野站在长廊下,望着这边。
日光透过纸拉门落到走廊上,那半张脸实在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他似乎对夏目璃奈很感兴趣。
不过很可惜,璃奈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她还在继续靠近佐藤,刻意压低了声音说:“她躲在别馆的角落里,窥视着你的一举一动,她很可能是一头负伤的阴兽——”
“阴兽!”佐藤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腾地从椅子上坐起来,可惜没站稳,砰的一声摔在地板上。
样子十分狼狈。
璃奈微微点了一下头,对此表示满意。
美弥子关上窗户,很有先见之明地说:“我觉得你的身份瞒不了多久。”
璃奈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女佣那边问出什么?”
别馆的女佣宿舍一个是八人间,一个是七人间,案发时除了有两个人去厕所,其他人就都在宿舍睡觉。
从某种角度上想,这些人都没办法洗清嫌疑。
美弥子坐在桌子旁,打开了笔录,“昨天为了迎接你的到来,别馆大扫除,大家都很累,所以睡得都很沉,只有一位叫阿民说自己睡眠很浅,听到动静就会醒来,而她正好睡在宿舍门口,确定没有人出去。“
璃奈和她们见过一面就把名字和脸对上了。
阿民住在八人间。
佐藤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后,撇了撇嘴,“我去宿舍看过了,八人间的宿舍灯是坏的。这个案子越想越觉得蹊跷,会不会有共犯?一个负责杀人,一个负责清理作案工具,或许我应该去隔壁的牧场看看。”
美弥子总结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态的最新发展表明,那位叫星野的少年就十分可疑。”
“确实如此,我需要再一趟案发现场。”璃奈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优雅地站起身,“谢谢款待,美弥子的厨艺又精进了!”
等人走后,佐藤皱了一下眉头,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她为什么对星野这个人只字不提呢?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的嫌疑很大!”
美弥子没说话,心里却不由得琢磨了起来。
佐藤一屁股坐到扶手椅上,叹息道:“两日前,警部收到消息,夏目璃奈因为海洋馆军械事件,在黑手党悬赏令已经达到五百万美金,她现在真的已经很危险了,我已经是一头两个大。”
美弥子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畏惧,“没办法,谁能想到那批军火是黑手党的。”
那真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疯子。
璃奈来到凶案现场,看守的警员连忙起身鞠了一躬。
她站在昨天星野的位置上,温和地说:“我就站在这里看看,不会靠近。”
警员考虑到她和佐藤的关系,轻轻点了点头。
两间宿舍位置是相对的,中间隔着一块草坪。
如果选择暗中观察第一目击证人,那么,躲在两侧的草丛是最佳的位置。
毕竟大樟树距离墙壁较近,如果她藏在那里,自己一定会发现。
而星野站在左侧,如果他不是个高度近视,那就完全能够注意到这边草丛里藏了一个人。
这么看,他确实可能是个帮凶。
璃奈正想着,门厅和楼梯上突然传来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女佣走到她面前,脸色阴沉地说:“夫人,真琴小姐希望您去一趟茶厅。”
其实,来这里的第一天她就感觉到了,川岛家族的人对她十分不满。
佣人惯会看人脸色,亦是如此。
璃奈迟疑了一会儿,简单地“嗯”了一声,然后掀开警戒线,走到了右侧的草丛。
“夫人,不要破坏现场!”警员立即追了过去,上前阻拦。
璃奈蹲在草丛旁,捡起那些被踩断的枝叶,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我只过来瞧瞧,这里的蔷薇都被踩断了,真是令人惋惜。”
警员不以为意,一脸严肃道:“夫人,请快离开这里。”
“知道了,”璃奈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头看向女佣,“回去告诉秀琴小姐,如果她想见我,就来别馆。”
“你敢违背真琴小姐的吩咐?”女佣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但话未说完,璃奈就不见了踪迹。
案子还未侦破,一时之间,谣言四起。
璃奈来到餐厅,便听见佣人在小声议论。
“你们说秒子的死,会不会是冤魂索命?”
“盘问的时候,警察问我,昨天晚上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可能就是闹鬼了,不然怎么会有奇怪的动静?”
“那些谣言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不然也不会流传这么久,而且都已经过了十五年了,前前后后发生了这么多事,不是闹鬼是什么?我现在都考虑换个工作了。”
“我听牧场的老人说过,那个娼妓年轻又漂亮,但为人恶毒,所以她死后住在这个别馆的人,死了一个,疯了一个,肯定有猫腻!”
“是不是叫百合子?她们说,百合子会专门惩罚那些没有贞洁的女子。”
“因为自己不贞洁,然后把错怪罪到别人身上,确实够恶毒的!”
高濑大步走进餐厅,厉声道:“现在是工作时间,再发现一次说闲话,就不单罚钱这么简单!”
餐厅瞬间安静下来。
璃奈站在楼梯的拐角处,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给佐藤了发一条消息:再审一次高濑,顺便检查八人宿舍女佣身上是否有刮伤。
发完消息,自己则不紧不慢地来到去了后院的仓房。
仓房很简陋,屋前的院子围着一圈栅栏,栅栏旁边种满了杜鹃花,异色花瓣如同水彩晕染一般,一片寂静中响起轻柔的沙沙声,空气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
璃奈在高濑身上闻到了两次,都是这个味道。
他来过这里,并且停留了很长时间。
是他修剪了这些花?
璃奈往前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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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眼睛仔细观察周围。
她正想得出神。
忽然,高濑不知是何时出现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夫人,午餐时间到了。”
“!!!”
璃奈着实被他吓了一跳,内心一阵悸动,不由得暗骂佐藤。
那个笨蛋究竟在干什么?
不是叫他把人带回去审问一下吗!
村上收拾好桌上的资料,和佐藤对视了一眼,就把档案袋递给了他,“黑手党的首领黑泽时蓝,底下的人称呼他为暴君,杀人如麻,手段残忍,见过他的人都死了,所以总部没有他的照片,总之是个很危险的人,被他盯上就惨了。”
佐藤点上了烟,缓缓吐了一个烟圈,“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盯上璃奈了?”
“应该不会,他挺变态的,喜欢挑一些强劲的目标,”村上顿了顿,尽量用冷静的口吻说,“我来只是想提醒一下,顺便完善一些资料。”
佐藤没什么耐心,直接开门见山,“警察厅为什么忽然要查她?”
村上欲言又止,转身继续整理资料,过了好一会儿,把佐藤钓成翘嘴才说:“你还不知道吗?她所在的那个侦探社,另外两个成员都死了。”
说着,他拿出了三人的合照。
图片的背景是在一家废弃工厂,落日黄昏,夏目璃奈一身休闲装,坐在摩托车上,被两个男人死死压住了肩膀。
尽管表情看上去很生气,但还是没有反抗,所以内心还是能很喜欢和他们相处的。
他道:“左边的是泷泽七濑,右边是下野弦,这两个人都莫名死了,只有夏目璃奈活了下来。”
佐藤彻底愣住了,“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宿樱侦探社是警察厅唯一认可的侦探社,这三人的实力无需多言,但他们似乎卷入了什么案子,被人暗杀了,具体什么情况,还在调查。”村上推了镜框,“警察厅非常重视这件事,佐藤警官你有必要配合调查。”
佐藤掐灭手里的烟,皱着眉头望过去,已然有些动怒,抬高了声调,“他们调查的案子都是警察厅委托,你们不清楚情况?”
“佐藤淳司请注意你的措辞,”村上也站起身,沉下来脸来,“夏目璃奈有重大嫌疑,这点你应该清楚!”
佐藤死死地盯着他,感觉下一秒就要打人了。
客厅陷入一片静籁,村上缓缓吐出一口气,拿出夏目璃奈档案,“泷泽七濑和夏目璃奈是否是恋人关系?”
佐藤沉默着没说话,良久,再次点上了烟,靠在椅子上开口道:“假的,这两人天天吵架。”
村上明显有些不信,“他们本人亲口否定过?”
“如果你想被当众说出一个月内干的蠢事,你可以去问问,”佐藤冷冷瞥了他一眼,“你应该知道的,这对他们并非难事。”
夏目璃奈是个天才,但同时也是个感情异常迟钝的傻子。
难怪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么些年来,唯一和她产生羁绊的大抵就是这两人。
究竟是什么人如此狠毒,害死两条人命?
黑手党么?
到了晚间,璃奈离开房间,再次去了后院的仓房。
走廊一片昏暗,而且潮湿。
她拿着手电,在破旧且布满灰尘的仓房门口里照了一圈,发现门是上了锁的。
到处都有一股子霉味,令人作呕。居然还采用了高级坚固的门锁。
这种地方贼都不屑一顾吧。
不过,这倒也难不倒她。
璃奈摘下头上的发夹,很快就开了锁,随后确认一遍门框有没有机关,这才放心进去。
但这地方又脏又乱,到处都是尘螨在蛛网间织的丝线,为了方便检查细节,她又带上了白手套。
仓房三层小楼,一层的房间堆满了旧的家具和一些陈年的粮囤,当然,还有几只老鼠的眼睛在角落里闪烁着幽光。
璃奈将一楼的房间都进去瞧了一遍,从左端一直到最右端,而后又上了楼梯前往二楼。
然而老旧木地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感觉随时会塌陷。
璃奈走的格外小心,忽然背后传来砰的一声,一阵冷风从背后袭来。
她定了定神,回头看一眼,拿着手电筒晃了晃,发现是楼道的窗户被吹开了。
年久失修,情有可原。
她没理会,继续往前走。
星野站在黑暗中笑了笑,跟着她进了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应该是卧房,除了破旧的梳妆台和蔺草编织的榻榻米,还一有张黑漆描金的华贵古琴。
星野绕过竹帘,正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猝不及防地,腰间抵住一个冰冷的物件,紧接着就是板机上膛的声音。
他再熟悉不过,甚是能猜到型号。
5. Chapter 5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不喜欢被人跟踪。”璃奈站在星野身后,脸色冷到了极点。
星野喉咙动了动,低眸含笑,好似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是看见姐姐一个人进来,有些放心不下。”
“是吗?”璃奈牵起嘴角,露出带有冷意的笑容,抬手摸向了少年的肩膀,直接用行动回答了他。
从上到下,肩部、手臂、胸部、腹部、腰部,除了坚硬结实的肌肉,璃奈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身上藏着七把军刀。”
正常人身上会带这么多危险的东西吗?
星野配合着她的动作,看着自己身上的暗器被一件件摸出来,扔到角落里,忍不住低笑出声,“姐姐,我真的很怕痒.......”
她手上的力道很轻,动作又格外缓慢,这两点是真的很折磨人。
璃奈收回手,扫了一眼他的下半身,“来杀我的?”
星野不解道:“我为什么要杀姐姐?”
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手枪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怎么不叫夫人了?”璃奈将手枪收起来,弯腰捡起地上军刀。
“夫人看到尸体会害怕,更不会一个人走夜路,来这种地方。”星野松了一口气,顿了顿,“姐姐是谁?”
璃奈不知静静观察了多久,将刀片扔到了递上。
星野有些惋惜,继续问道:“那夫人现在安全吗?”
“过世了。”璃奈叹了口气,转过身,望着壁龛上的枯萎的插花。
星野看着她愣了一下,“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自杀,”璃奈问,“你有察觉到异常吗?”
星野平静地思考了一下,“我来这里不到一年时间,但听庄园里的老人说过,川岛结婚之后,夫妇相敬如宾,甚至没有吵过架,只是老会长和他的两个女儿,对夏目香音很不满意。”
“川岛真琴和川岛良介。”璃奈往前走了几步,被墙壁上落满灰尘的画吸引。
“我能问一下,姐姐的身份吗?”星野很自然的跟在她身后。
“不知道就别问。”璃奈拿出口袋里的帕子,捂住口鼻,用手拍了拍画框。
灰尘簌簌落下,画像渐渐露出两个人在海边相拥在一起的画面。
星野注意到画框上刻画的小字,“为了补赎我的罪愆,我愿把生命献给魔鬼,这些字刻得乱七八糟的。”
“画的也不怎么样。”璃奈移开脚步,去了梳妆台。
“姐姐,我太懂这些,”星野还在盯着这幅画,显然疑惑了不少,露出思索的表情,“这是房间的主人画的?”
璃奈:“怎么了?”
星野:“这幅展现出的画面美好又浪漫,为什么要刻上补赎罪愆这些字眼?这两者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必要的联系。”
“那幅画的主人公是里昂德,传说中,他游泳穿过赫勒思滂海峡去会见他的情人希罗,但是最后惨遭遇灭顶。”璃奈瞥了一眼那幅画,态度十分敷衍,“深情蜜爱的浅薄故事。”
星野“唔”了一声,见她往外走,又立即跟了上去,“我们要去三楼吗?”
“应该是不用了。”璃奈心里默默数着脚步,从楼道的最左端一直走到最有右端,“楼下还有一间密室没有被发现。”
“密室?”星野面无表情地眯着眼,语气却带上了几分调皮可爱,“姐姐,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之前来了那么多次都没发现,是智商的问题吗?
“你很好奇?”璃奈漫不经心地下着楼梯。
星野小狗似地点了点头,“姐姐很厉害,是警察吗?”
璃奈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耐烦,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下一刻,陈旧的木板发出了破裂的声音。
她的身子一下失去重心,朝着地板栽过去。
好在星野反应迅速,一手抓住楼梯扶手,另一只手则是揽住了璃奈的腰身。
可楼梯扶手根本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还未来得及站稳身子,嘎吱一声,扶手也断裂了。
两人都重重地摔在楼梯口,满地地灰尘都飞起来了。
璃奈没有感受到疼痛,猛然起身,咳嗽了几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了星野被压在身下。
“姐姐,你没事吧。”星野松开手,内心挣扎片刻,最后还是没有动,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璃奈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感觉有什么东西硌得她大腿生疼,愣了一下。
星野在心中倒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但还是不好意思地笑了。
璃奈眉心微皱,丝毫没有给他留情面,直接坐起身,摸出了他裤子口袋藏的水果刀。
星野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擦伤,却毫不在意地站起身,继续上前跟她撒娇,“姐姐,这个地方有些恐怖,我太害怕了.......”
“你多大了?”璃奈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果刀,忽然想到刚才摔下楼梯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星野的眼睛。
近乎剔透的冰蓝瞳孔透着几分冷淡,眼神清明冷静,像深海鱼群游过珊瑚时闪烁的鳞光,任何人看到都能激起一些不一样的心情。
“我是被抛弃的孤儿,具体的日期我不太清楚,”星野凑到她的身边,“不过,院长把我捡回来的时候,身上有条项链,算了一下,我今年应该有十八了。”
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多半是在卖惨或者博取同情。璃奈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周身萦绕着难以言喻的朦胧疏离,“没上过学?”
星野摇了摇头,“姐姐,会嫌弃我吗?”
张口闭口姐姐,璃奈没再搭理他,琢磨了一下,走到右边的楼道尽头,用手指敲了敲墙壁。
正如她预料的那样,这堵墙后面有密室。
两人正在摸索密室的机关,星野不知怎么,忽然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停下来,低声说,“姐姐,这堵墙后面有动静,好像是有人在哭。”
璃奈:“........”
她抽出了手,皱眉不耐烦地看向他:“你觉得气氛不够恐怖吗?”
尽管带着手套,她亦是不喜欢被人触摸。
尤其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少年,他的存在感和侵略敢极强。
“姐姐也害怕吗?”星野喉咙滚动了一下,隐隐有些笑意。
“我是什么奇怪的人类么?半夜三更,深山老林的破仓房传出人的啼哭,换谁都得吓死吧。”璃奈连白眼都懒得翻给他了。
可星野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好似怎么说都不会生气,“没有,姐姐很有趣。”
话音刚落,紧接着“咔嚓”一声响,仓房的门口传来动静。
高濑打着手电筒,拎着食盒朝那边走来。
璃奈和星野被迫挤在楼梯下面的垃圾角,两人离得极近,近到她可以闻到星野身上的气味。
这是她不能接受的距离。
可听着脚步声逐渐逼近,璃奈的胸口几经起伏,只能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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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分散注意力,拿起地上的镜子碎片,查看楼道那边的情况。
高濑推开窗户,小心翼翼地移开花盆,至于接下来做了什么,璃奈就看不清了。
但她听见高濑挪动了砖块。
人已经进了密室,璃奈回头看了一眼星野,眼神示意他留在原地。
哪知转身看见那个挡住半张脸的刘海,瞬间两眼一黑。
“放心,我不会给姐姐拖后腿的。”星野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璃奈在他的刘海上面停留片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就不说了,悄悄靠近密室的门口。
就如方才星野所言,密室的门一开,女人的哭泣就越来越清晰了。
而且声音似乎离得很近,证明这间密室不大,她一进去可能就会被发现。
璃奈想到某人的耳朵格外好用,就朝着楼梯的大型犬勾了勾手指。
星野看懂了她的意思,立即走到她身边。
两人鬼鬼祟祟的站在密室门口,由于密室安装了隔音板,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结果高濑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璃奈眼底情绪复杂,收回目光,回到楼梯下面继续躲着。
过了一会儿,人彻底离开,仓房再次恢复到死一般的寂静。
璃奈站在窗户,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是从密室散发出来的,“你刚才听到里面在说些什么?”
“这里面关着一个女人,”星野想了想,“高濑好像叫她合叶,还问她有没有离开过这间密室,姐姐不进去吗?”
璃奈想到了什么,心不在焉应了一声,“既然已经知道里面是谁了,再进去也没什么意义。”
星野“唔”了一声,小声问道:“那姐姐来这里,是为了调查秒子小姐的案子吗?”
“杀害青木秒子的人,我已经找到了。”璃奈再也无法忍受仓房的霉味,大步朝外面走去。
“姐姐已经知道了?!”星野回头看了一眼那道密室,快步跟上璃奈的脚步,表情显出一副很好奇的模样,“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把门关上。”璃奈稍微松了一口气,摘掉手套,单手拿出手机在手机的通讯录了划了半天,找到佐藤的名字开始发消息。
星野乖乖听话,关上门之后,顺便拿走了她手里的脏手套,“我拿着吧,如果扔到垃圾桶里,管家可能会有所察觉。”
璃奈抬眸看了他一眼,神情变得有些恍惚。
不过很快,她就被一阵凉风吹醒,握拳抵在唇角咳了几声,继续闷头打字。
星野下意识移开眼睛。
他能看懂那个眼神,应该是之前也有人一声不响地拿走她手里的白手套。
两人都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璃奈处理好手头的事情,把手机放回口袋,开口道:“跟我回房间。”
“姐姐........”星野无措地站在原地,手悬停微僵在半空,但腰板笔直。
“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香音,我是她的妹妹,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兴趣。”说完,璃奈就转身接了一个电话,完全没有给星野解释的机会。
星野整个人如同遭到晴天霹雳,还有一股莫名情绪从心中升起。
璃奈打电话的同时回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赶快跟上。
星野有些无奈,跟上之后,便听见她说出了“黑泽时蓝”这个名字,嘴角扬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
不会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吧?
6. Chapter 6
星野迈开步子,和璃奈并肩而行,好奇地问:“姐姐,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璃奈挂了电话,点开佐藤发来的邮件,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
上面都是黑泽时蓝在国外犯下的案件,大大小小三十多起,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
但从案件里的死者身份来看,黑泽时蓝杀的更多是佣兵和一些罪大恶极的凶犯。
杀人手段极其残忍。
而从死者的伤口更是能判断出,这个人不但精通各种军械,甚至在空手道和剑道等领域也有一席之地。
综合以上信息,黑泽时蓝应该是个专业的杀人机器。
星野摸了摸下巴,突然看到自己的名字感觉怪怪的,“姐姐对他很感兴趣?”
“我只对死人感兴趣。”璃奈抬眸与他对视几秒,随之将视线转回,继续低头处理消息。
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正在偷偷地盯着她看。
短短几日,她已经收到不少的邮件和信息,除去一些委托和问候,便是三十日会的成员信息。
不过这些信息,大多都是皮毛,几乎没有什么用处。
“嗯......”黑泽时蓝凑上前,离得更近了些,“为什么?”
璃奈再次咳了起来,且完全咳得厉害,完全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山上的昼夜温差很大,她穿了一身浅色的连衣裙,确实很容易着凉。
黑泽时蓝站在一旁,见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倒出了两颗红色药片,然后放到嘴里.......嚼了。
他一针见血地说道:“姐姐,你都是发作的时候才想起来吃药吗?”
璃奈咳得很厉害,额角的碎发黏着薄汗,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不少。
黑泽时蓝神色稍霁,善解人意地扶住她的手臂,发现她的整只手都在发抖。
这是骨头里渗出来的虚软。
病得不轻,他想。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璃奈抽出手,继续往前走。
如传闻所言,她身上确实有些生人勿进的倨傲。
黑泽时蓝捏了捏手指,指尖残留着一点病态的温热,感觉时间似乎一下子凝滞了。
他又追了上去,停顿稍许,似乎不解,“姐姐,我这样跟你回去,会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还真是,”璃奈撩起了碍事的头发,脸上有些不耐烦,“你翻窗吧,避开那些人。”
黑泽时蓝一顿,最终叹了口气:“可是姐姐,我受伤了。”
“所以,如果你想伤口感染,就回你的鸡棚。”璃奈表情依旧平淡,然后就因为没有看路,在长廊拐角处撞到了女佣。
“夫,夫人!”女佣险些跌倒,慌乱地叫出了声。
璃奈也后退几步,一个趔趄狠狠撞向黑泽时蓝的胸口。
今天她是怎么了?
水逆么?
长廊闹出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
川岛真琴看到这一幕,脸色霎时变得铁青,毫不顾忌地大声斥责道:“夏目,你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勾引男人!”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两人身上。
佐藤也在附近,听到动静就立即赶了过来。
换做以前的夏目璃奈,这个时候,她可能已经开口把人阴阳一番,奈何此时此刻体力不支,站在这里都是一种挑战。
不过,她还是说了一嘴,“真琴小姐,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在一个小时前和一群男人泡温泉。”
黑泽时蓝:“.........”
佐藤淳司:“.........”
这么刺激的吗?
“你胡说!”众目睽睽之下,被说出这种事,川岛真琴恼羞成怒,已然控制不住自己,冲过去要打人。
及时挡在璃奈的面前,神色冷漠,眼神充满了警告的意味,“真琴小姐,注意你的言行。”
“你是个什么东西?”川岛真琴没了理智,眼下只想找个人发泄火气,“不要碍事,别以为你是个警察,我就不敢动你!”
“咬人的小虫到处都是,不过碾死还是挺容易的。”璃奈整理了一下裙子,一脸不屑地看着她,“你现在就可以给你的哥哥打电话,告诉他我欺负了你。”
“夏目香音,我看你是疯了!”川岛真琴那里受过这样的侮辱,火气腾地一下子烧起来了,“我哥就是被你这种心机的女人蒙蔽了双眼,平日你装得温良贤惠,实际上你就是个□□!”
璃奈冷笑一声,正要开口,然后就被警员拉到了一旁的茶厅。
“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和她置气,“自己的身体最重要。”黑泽时蓝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双手递过去。
璃奈挑了一下眉,“要咖啡,加糖加奶。”
“好的。”黑泽时蓝干净利索地转身,翻了几个柜子才找黑糖和牛奶。
最后凭着感觉,在里面往里咖啡里面加料。
良久,端着瓷杯递给她。
璃奈接过之后,闻了一下味道,抿了一小口,觉得味道不错。
警员见她情绪安定下来,小声说道:“夫人,佐藤警官调查了十五年前自杀的案子,死者名叫百合子,从小父母双亡,八岁的时候从九州的穷乡僻壤被人贩子卖到花街,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后来被川岛秀雄带到别馆,再也没了消息。”
“百合子,”璃奈放下手里的瓷杯,“杀死秒子的凶手抓到了吗?”
警员一脸为难:“嗯.......佐藤警官按照夫人的提示检查了所有女佣身体,确实发现两位被蔷薇刺刮伤的女佣,但她们两个是因为打闹,不小心摔倒在了花丛。”
璃奈叹了一口气,心情此刻真的是难以形容,见佐藤走进来,当时就啧了一声。
佐藤看着黑泽时蓝,讪讪了几秒,坐到璃奈身边,拿出了那两个女佣的照片,“这两人身上伤口是案发后第二天早上,可以说,凶手心理素质极强。”
“任何精妙的计划总会有漏洞存在,”璃奈站起身,嘴角微微牵起嘴角,“树林中的回收道具的人,是个极为细心不留下痕迹的人。但藏身的花丛却踩得不像样子,这明显是两个人,你说心理素质极强,这在我看来,不过是最后的挣扎,润一小姐,无论是什么原因,杀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高桥润一端着茶水走进来,听到这话,手里托盘直接从手里脱落,茶壶摔得稀碎,“你,你说什么?”
璃奈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在说,杀死青木秒子的人就是你。”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茶厅里的人吃惊地瞪大了双眼,而黑泽时蓝像个局外人,完全不在意案件的发展和真凶。
他冷淡地看了一眼高桥润一,便很快收回视线,目光落在璃奈喝过的瓷杯。
只喝了一小口,根本就不喜欢吧.......
高桥润一张了张嘴,只觉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过了良久,才开口辩解,“你胡说,案发的时候我明明在宿舍睡觉,怎么可能跑出去杀人!”
“这确实是一个巧妙的骗局,但你破绽百出,”璃奈笑了一下,“作案之前,你提前破坏了宿舍的灯,在一片昏暗且混乱的情况下,大家纷纷跑出来查看情况,有谁会注意到住在上铺的你根本不在?而在这个时候,你完全可以从草丛里跑出来融入大家,装作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
高桥润一大声喊道:“这都是你的凭空猜测!”
璃奈咳了一声,笑容格外明亮:“那你手臂和腿上的伤如何解释?”
“我说了,这是和早田秋子开玩笑不小心摔的,”对方是在太过镇定,高桥润一激动地说着这些话,情绪十分激动,手舞足蹈,疯了一般,“我和她身上都有这些伤口,你凭什么怀疑我是凶手。”
璃奈不动声色把视线移到佐藤身上:“佐藤警官,你盘问的时候,透露了凶手身上有伤痕吗?”
这怎么可能?谁会把案情的细节透露给嫌疑人,佐藤忽然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手铐都亮出来了。
“这是我猜的,我猜的!”高桥润一露出狰狞的表情,语无伦次的辩解,“我没有杀她,你们没有证据,我没有杀人!”
“案发前,你提前布置好机关,将木偶放在墙角,等成功杀死青木秒子后,将沾满血衣服脱下来藏到木偶身上,然后藏到宿舍旁边的花丛,发出一声尖叫,叫来第一个目击证人,而就在她跑过来这个时候,你拽起绳子让木偶飞过高墙,吸引她的注意力,最后再趁着这个机会,装作宿舍里刚跑出来的样子。”璃奈不带感情的口吻说出案件过程,“鬼魂杀人确实恐怖,你给她们讲了那么多鬼故事,就是为了案发那日做铺垫,可大家从宿舍里跑出来,都很害怕看到外面恐怖的画面,下意识都靠在一起,而你只能站在最边缘的位置,当时,你就是站在最左侧的人,距离花丛最近,至于和你一起摔倒在花丛的早苗小姐,刚好站在最中间的位置。”
“你看错了,我才是站在最中间的那个,我才是!”高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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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一感觉到一股寒意骤然爬上脊背,嘴上说得硬气,但却彻底慌了神。
璃奈的语气却一如往常:“稍后,警方可以询问一下其他人。”
“哈.......哈哈哈!”高桥润一跪在地上,莫名大笑起来,“她该死啊,她是个没有贞洁的女子,她居然在没有婚姻的情况下,恬不知耻和男人发生关系,她该死,他不配和高濑先生在一起,她不配!你也不配和会长在一起,你也是个没有贞洁的女子,你们简直罪大恶极,活该下地狱!你们以为这出好戏,到今晚这里就要结束了吗?”
璃奈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你也会因为自己的不贞,饱受折磨吧.......”高桥润一渐渐止住哭声,眼含热泪地望着她,眼神里的恨意却如烈火般熊熊燃烧一般。
佐藤看到情况不对,迅速冲上前,捏住了她的下颌,从她嘴里抠出药囊。
可这药囊已经有些破损,高桥润一的身体也开始抽搐起来。
场面一时间陷入混乱,黑泽时蓝拿过来一盒牛奶,递给了佐藤。
牛奶在一定程度上能对部分毒素起到缓解作用,确实可以作为应急处理手段。
而且都到了这个时候,佐藤也来不及犹豫,当即给高桥润一灌了下去。
大约在十分钟后,救护车赶到现场。
佐藤简单地清洗了一下身上的牛奶,看到璃奈正在研究那颗药囊,便把东西收起来了,“刚才那些话.......你怎么想的?”
璃奈:“我来这里不正是来查这件事的。”
佐藤叹了口气了,迟疑着说:“我怎么感觉你破这个案子是为了把我支走。”
璃奈笑了笑没说话,一脸淡然的模样,感觉刚才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佐藤拍了拍她的肩膀,离开了茶厅。
黑泽时蓝不知躲在哪里,突然探出头,手里拿出了一份报纸,“姐姐,你是夏目璃奈吗?”
璃奈拿过他手里的报纸,注意到上面二流侦探等字眼,毫不犹豫地扔进垃圾桶,“跟我回房间。”
黑泽时蓝微微一惊。
而后,两人回到房间,璃奈从书架上拿出药箱,然后去卫生间洗手。
窗外下起了阴湿的小雨,黑泽时蓝坐到沙发上,撑着脸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见她走出来,脸上又有了活人的气息,“姐姐,你还会包扎伤口?”
璃奈从药箱里找出一副透明的手套戴上,随后又拿出了消毒酒精和纱布。
“不会,但我学过尸体解刨。”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勾丝似的意味深长。
黑泽时蓝心中一惊,干巴巴道:“姐姐.......我不是尸体。”
“知道。”璃奈面不改色地剪开沾了血衣袖,拿酒精棉球擦拭了一遍伤口,然后就给他打了一针疫苗。
仓房的窗户都被封住了,常年照不进阳光,木质地板潮湿阴暗,除了老鼠在上面狂欢,就是细菌疯狂滋长。
黑泽时蓝看着她的动作,内心斗争了几秒,想着要不要撒娇,最终还是没出声。
然而没等包扎完,手机忽然响了几下,璃奈把纱布扔给他,冷冰冰地说:“自己弄。”
说完,转身丢掉手套,拿起了餐桌上的手机。
“姐姐.......”黑泽时蓝面上带着哀愁,靠在沙发上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姐姐,我的伤口很痛,我是不是很可怜?”
璃奈没搭理他,发了一封邮件之后,又出去打了一个电话。
等她回来,黑泽时蓝已经包扎好伤口,且把药箱收拾好了。
“你怎么还在这?”璃奈随手拿起桌上的报纸,坐到另一个沙发上,习惯地翘起二郎腿。
黑泽时蓝挫败地叹了口气,还是朝她露出一个微笑,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我想和姐姐打个招呼再离开。”
“那你可以走了。”璃奈若无其事地翻了一页报纸。
黑泽时蓝注意到报纸里掉出一张照片,弯腰帮她捡起。
可看到照片里内容,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为恐怖,骇人的气场也开始从身上蔓延。
周围忽然出现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怖,璃奈立即有所察觉,合上了报纸,“你在看什么?”
黑泽时蓝听了,抬起头,面色异常平静,但躁戾的杀意在心中翻涌,手臂上暴起的青筋也显得格外狰狞。
不知是不是错觉,璃奈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随后拿到那张照片,愣住了。
7. Chapter 7
这张照片的内容毫无疑问属于色情□□物品。
赤裸的身体互相交缠,而图片上的女人,被拍得清清楚楚。
她和夏目璃奈的容貌几乎一模一样。
璃奈一把夺过黑泽时蓝手里的照片,仔细地看了一下正反面。
空气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只能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真是吓死了。”黑泽时蓝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带着几分颓慵。
然而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只能憋屈的伸到沙发与茶几的空隙。
照片中的房间装饰物品的摆放角度相同,可以确认是姐姐房间烧掉的那张。
璃奈努力平复情绪,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看他,“你见过这个男人?”
“都被打上马赛克,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个身材消瘦的男人,而且还是个老烟鬼。”黑泽时蓝摸着下巴,只冷淡地瞥了一眼照片,好似陷入了沉思。
心道:如果见过,那他现在应该已经尸骨无存了。
璃奈从上到下打量着他,眼中带着一丝不悦。
黑泽时蓝眼皮重重连跳,明白她的意思,立即坐直了身子,“姐姐,这个人没我高,你不能怀疑我啊!”
璃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送客,“回你的鸡棚去。”
“.......”黑泽时蓝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可怜兮兮地说,“姐姐,有人在威胁你。”
气氛沉默片刻,璃奈抱着胳膊,不耐烦地指了指门口。
黑泽时蓝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识趣地站起身,离开前不忘蛊惑一下人,“姐姐,晚安。”
等人走后,璃奈烧毁了照片,起去浴室简单地洗了个澡。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阿民低着头,站在楼梯角,犹豫了好久,之后看到黑泽时蓝漫不经心地走下楼梯,整个人就更加慌乱了。
“星,星野君.......”
黑泽时蓝嗯了一声,在四周巡视了一圈,停下脚步站在她面前,温声道:“阿民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想,我想见夫人一面,”阿民小脸通红,完全不敢抬起头看他,“我有事要告诉她。”
黑泽时蓝勾起唇角,“阿民,夫人已经休息了,你要上去打扰吗?”
“啊!”阿民脑袋跟被敲了一棍似的,手舞足蹈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我,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告诉夫人。”
黑泽时蓝舔了舔嘴唇,微微一笑,“阿民能告诉我吗?”
阿民用力眨了下眼睛,似乎有了些理智,“星野君,刚才是和夫人在一起吗?”
耐心地多问了一句果然是有收获的,黑泽时蓝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居高临下瞧着她,开朗地说:“是啊。”
“那个,星野君,我相信星野君的人品,是那些谣言太过分了,”阿民用力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着语言,“我来找夫人就是想说百合子的事,之前润一姐姐跟我讲了许多冤魂杀人的故事,但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其实百合子人很好,她和高濑先生关系,也很好。”
“原来是这样,”黑泽时蓝眯了眯眼睛,“那百合子确定是上吊自杀的吗?”
阿民点了点头。
黑泽时蓝抬脚离开,说了一声:“多谢。”
声音不大,但很好听。
阿民注意到他那件洗得发黄的白衬衫沾上了血迹,不由得有些担心:“星野君你受伤了?”
黑泽时蓝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没转身看她,只是毫不在意地说:“小伤,无妨。”
“星野君,”阿民往前走了几步,双手捧着雨伞递给黑泽时蓝,“这里距离牧场还有一段距离,外面雨大了,这把伞给你。”
黑泽时蓝一副被打扰到了的表情,转过身看她呆呆地跟着自己,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身上透出极强的压迫感。
对方一直没说话,阿民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
而就在此时,璃奈裹着一身浴袍下楼了,腰带系得很牢,箍出一把细腰。
黑泽时蓝听见动静,一抬头,瞬间表演了一下什么叫翻脸如翻书,“姐姐。”
阿民没能看到黑泽时蓝的黑脸,倒是有种表白被人看见的慌乱,“夫,夫人!”
“你怎么还没有走?”璃奈走到一楼的茶厅,掀起眼皮看了他俩一眼。
阿民以为在和她说话,急忙上前去解释,“姐姐,我,夫人,我找你有事.......”
黑泽时蓝的那声姐姐叫的太甜了,一直在脑海里循环,搞得她也称呼错了。
璃奈推来拉门,走到厨房,两人跟在她后面,看着她接连翻了几个柜子,又去看了冰箱,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黑泽时蓝走到她身边,讨巧地说:“姐姐是不是饿了?我会做饭。”
星野君受了伤,做饭这种事怎么能让他来?
想到这,阿民也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我,我也会,夫人我经常帮着厨师长打下手,星野君身体不舒服,还是我来吧。”
黑泽时蓝危险地眯起眼睛。
璃奈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的生菜和冷冻柜的肉,脸色有些一言难尽,最后从保险柜那层拿了瓶鸡尾酒。
走到黑泽时蓝面前说,“你做。”
到了阿民身边说:“过来。”
阿民脑子里一团乱,愣了一下,缓缓眨了下眼,“夫人?”
拉环的瞬间,璃奈手上沾了水珠,下意识甩了一下,“你不是有事要说?”
阿民乖乖点了点头,紧抿着嘴唇,回头瞧了那人一眼。
黑泽时蓝解开两颗衬衫扣子,结实的胸肌轮廓若隐若现,说不出的性感。
和大家议论的一样,宽大挺拔的骨架,腰身却很窄,腿长而直,完全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他打开冰箱,问道:“姐姐想吃什么?”
璃奈眼皮微微一动,把他从上到下过一遍,最后眼里的一点光渐渐散去,“没忌口,什么都吃。”
上一次这么问的,还是她姐姐。
阿民跟在她身后,璃奈回过神来,示意她坐下。
“夫人,我还是过去帮帮忙。”女孩实在是良心上过意不去,偷偷瞥了好几眼,感觉眼睛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他乐意,别管他。”璃奈在茶厅逛了一圈,发现酒柜里还有一瓶苏格兰威士忌。
她看了一眼生产日期,确定没问题,就倒了一杯。
阿民磕磕巴巴地说:“夫人,你之前不喝酒的呀。”
“你说吧,我听着呢。”璃奈端着酒杯,倚靠在窗前,目光毫无焦距地望着外面的雨,也不知在想什么。
阿民把刚才和黑泽时蓝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璃奈:“你和警察说过这些事吗?”
阿民犹豫了一下,“没有,因为他们没有问这些。”
一阵强风吹过树梢,窗外划过一道闪电,雨水打击在屋顶瓦片上发出响亮的噼啪声。
璃奈身上溅到了雨水,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又坐回茶厅的椅子上,“你是说高濑和百合子之前也有感情?”
“是的,百合子搬到这里后,一直都是高濑负责打理别馆事宜,”阿民深深吸了口气,“我和秒子是好朋友,经常会听她抱怨真琴小姐,所以一年前,秒子实在无法忍受真琴小姐的脾气,一气之下来到别馆,为此还降了一半的薪水,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和高濑先生的感情有了进一步发展,他们原本打算明年夏天订亲,然后一起离开别馆的......”
说到这,她开始泣不成声。
璃奈:“百合子和谁走的比较近?”
阿民擦拭着眼泪,嗫嚅片刻,一脸为难地说:“除了高濑先生,只,只有会长.......”
要知道,百合子是娼妓,和川岛秀雄走得近,难免会令人起疑心。
金屋藏娇么?倒也不着急下结论,璃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继续说。”
“夫人之前问过这件事,但是那个时候,大家都不肯说,而现在发生人命案,大家为了抓到凶手,已经不敢有所隐瞒,”阿民思忖良久,然后像是下定决心,“百合子刚到别馆地时候,会长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看望她,而且还请过很多医生.......后来百合子死后,会长也让人把有关她的东西尽数烧毁,只有剩下一些家具搬到了仓房。”
十五年过去了,川岛秀雄是个谨小慎微的人,璃奈已经对医生这条线索抱任何期望。
但想到在仓房发现的线索,她再次确认了一下,“百合子会弹钢琴?”
“是,是的,而且很好听。”阿民想了想,“夫人知道?”
仓房里那架古董钢琴上面落满灰尘,但和梳妆台上面的灰尘厚度相差太多。
有人曾使用过那架钢琴。
可仓房的大门是高级锁,窗户也用木板封住,佣人不会误入,除去星野,那就只有高濑和密室里关押的人。
至于川岛秀雄,把人关到密室就是他的主意,肯定也知道这件事。
璃奈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擦手。
黑泽时蓝从沙发后面探出头,侧脸靠在小臂上,甜甜地说:“姐姐,我把饭做好了。”
刘海遮住半张脸,像极了动漫里的中二少年,但他同时又透着几分吸引人的致命神秘。
他是个很危险的人。
璃奈心中这么想,拿起酒杯,起身去了餐桌。
餐盘里的菲力牛排烙着深浅交错的格纹,香味浓郁,还有焦黄的花生碎做点缀,让人看着很有食欲。
而且,他还为这道牛排配了一款清爽沙拉。
全熟,辣椒去籽。
璃奈回头看了一眼阿民。
“时间已经很晚了,我,我先回去了。”没能帮上青木秒子,阿民总觉得良心上过不去,不停用袖子擦着眼泪,鞠了一躬就离开了。
璃奈又转动着眼珠看向黑泽时蓝。
但他一脸懵懂,两人隔着桌子相对而坐。
璃奈拿着刀叉,十分优雅的切开牛排,然后手机震动了几下。
佐藤淳司:【高桥润一脱离生命危险,但短时间无法恢复意识。】
璃奈:【额。】
佐藤淳司:【还有什么发现?】
璃奈:【川岛秀雄的家族资料。】
佐藤淳司:【高层议员,警部查不了他的个人信息。】
璃奈放下手机,不自然地撩了把长发,继续吃她的夜宵。
黑泽时蓝静静地看着她,勾起一抹笑,“姐姐,好吃吗?”
“还行吧,”璃奈吃得津津有味,“学过?”
黑泽时蓝:“在国外生活过一段时间。”
璃奈:“不是失忆了?”
“零碎的片段。”黑泽时蓝趴在桌子上,偏着头,“姐姐能不能告诉我,密室里的人是谁?”
璃奈的视线从黑泽时蓝身上打了个转,波澜不惊地收了回来,“合叶就是百合子,她被带到别馆应该还有其他身份。”
黑泽时蓝:“不是川岛秀雄的情人?”
璃奈:“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
黑泽时蓝:“那姐姐是怎么猜到?”
“烟灰,仓房二楼有一间屋子有钢琴和油画,这都是她的兴趣爱好,它们可以证明百合子曾经短暂的住过那里,而梳妆台上的烟灰和高濑从密室里出来身上沾到的味道,是同一款价值不菲的香烟。据我观察,高濑根本不喜欢烟味,甚至是厌恶,所以不可能是他在抽烟,”璃奈略一停顿,拿纸巾擦了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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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高濑是川岛秀雄的管家,信任度很高,所以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川岛秀雄把百合子关起来。而且是保护,不是囚禁。”
被囚禁的人抽高档香烟确实不太现实。
黑泽时蓝点了点头,“那真琴小姐的事,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璃奈满脸莫名其妙,语调有些冷,可看到空空如也的盘子,就告诉他了,“身上带着十几种廉价的香水味,还有胸口和后颈几个穴位发红,有过按摩痕迹,而且,她这是很明显泡的太久了,手指发皱有的迹象。”
黑泽时蓝慢条斯理地开口:“为什么不是和朋友?”
璃奈想起一段不太好的经历,喝了一口酒:“这款品牌的香水很受牛郎欢迎,我印象深刻。”
“看来姐姐很了解牛郎,”黑泽时蓝的表情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好在能勉强露出一个温和礼貌的笑容,“姐姐经常去那种地方吗?”
璃奈:“........”
她顿了顿,转过脸掩饰了一下尴尬,缓缓地说:“说实话,这个别馆到处都散发着诡异,我劝你少动歪心思。”
黑泽时蓝没有否认,反而往前凑了凑,“姐姐是说帮凶还没有抓到?”
这岂止是帮凶的问题?璃奈打开手机屏幕,点开一封邮件,把手机交给了黑泽时蓝,“高桥润一的个人信息。”
黑泽时蓝凑近屏幕看了许久,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几下,“高桥润一,女,二十岁,复读生,XX女子学院毕业,会计专业,母亲是全职太太,父亲是私人司机,哥哥是饭馆的厨师,家庭收入中等偏下,工资每月上缴,父母有重男轻女的倾向。”
璃奈:“看出什么?”
黑泽时蓝没有很快回答,想了许久:“嗯.......就很普通,看不出什么。”
“每个人都会有犯罪的想法,但道德底线和良知不允许他们这么做,一个普通女生想要杀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么她首先要打破自己的心理防线,其次,就算狠下心做决定,握紧刀的那一刻,也很难下手,甚至在谋划过程中遭到反噬,备受折磨,毁了自己,一刀毙命的几率很小,除非受过专业训练,”璃奈抽回手机,头也不回的上楼,“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有勇气,随身带着那多军刀。”
“是这样吗?”黑泽时蓝抬头盯着她的背影,冰蓝色的瞳孔含着亮意。
他心想:“那带枪的是个什么情况.......”
璃奈回到房间,刷过牙之后,躺在榻榻米上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不等天亮,她好像迷迷糊糊地醒了。
房间里的动静越来越清晰。
好像是檀木地板里面传来的咀嚼声,又好像是某种活物走路,发出“嗒嗒”的声响。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近。
它好似带着最残忍的恶意渗透了躯体的每一处。
她的情绪开始变得一阵虚脱、一阵心悸,已经深深地陷在一种变态的恐怖之中。
奈何身体却因为手腕和脚踝被锁链捆在床上,根本无法动弹。
一张无形的大手缠上脖颈,瘦骨嶙峋,但越收越紧,已然到了无法呼吸的地步。
璃奈猛然开眼。
只见一张没有眼睛的人脸,咫尺之遥。
“请把灵魂献祭给魔鬼,侵入囯王最神圣的领地。”
声音空洞,虚幻,哪怕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大脑因为恐惧冷静下来。
她不再挣扎,静静地等着一汪死气沉沉的湖水将她彻底淹没。
第二天清晨,天空灰蒙蒙的。
窗户又被吹开了,凉气扑面而来,还有道亮光正好照在她的脸上。
璃奈坐起身,静静地看着手机的来电显示,足足过了两分钟,她才拿起来查看。
川岛秀雄:【晚上去庄园参加酒会,请装扮得体。】
佐藤淳司:【横滨港口店爆炸案,有黑手党参与】
美弥子:【按时吃药】附加一张病历,上面写着夏目璃奈女士诊断为神经衰弱。
璃奈对这些消息不屑一顾,放下手机,起身将窗帘拉得严实了些,再次回到被窝。
可惜,她的大脑停不下来了。
她发了一条消息给佐藤,问了一下,川岛秀雄第一任妻子死亡时间。
这个别馆,除了川岛秀雄的第一任病故亡妻住过一段时间,还有一个是已经确诊患有精神疾病的第二任。
而疯病确诊时间和百合子的自杀时间前后只差了两天。
高濑喜欢百合子,但同时和青木秒子有订婚的打算.......
高桥润一憎恶没有贞洁的女子,精神状态不佳,但高濑在她的心中地位很高。
这些事和她姐姐自杀有什么关联?
璃奈没由来感到一阵寒意。
紧接着,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佐藤发来了消息:【XX05年12月4日,心脏病发作,怎么了?】
这个时间不正是百合子来到别馆的第二个月。
倘若这两个人的死都和百合子有关联,那究竟是什么关系能让川岛秀雄为她隐瞒。
璃奈起身收拾了一番,在衣帽间换衣服的时候,忽然停下了。
夏目香音对颜色素雅的连衣裙情有独钟。
所以整个衣帽间,她翻遍了都没找到休闲风格的裤子。
是了,昨天那套带口袋的连衣裙,还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她把衣帽间翻的一团糟。
璃奈意识到这一点,慢慢抬起头,手指捏着裙角,眼神有些游离。
不知过了多久,手上忽然有泪珠滴落。
所以姐姐真的不在了吗?
8. Chapter 8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牧场到处都是泥。
黑泽时蓝踩在小石子路上,不紧不慢地给篱笆里的鸡槽添水。
牧场的老人过来检查情况,看见年轻人做事就忍不住多说几句,“小伙子,添水前要把水槽清理干净。”
“已经清理过了,辛苦您跑一趟。”话落,木制水桶的把手突然“啪”地一声断裂了,黑泽时蓝的鼻子微微耸动,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立即收敛了表情。
显然,他已经对这份工作厌弃了。
为什么要跑到这种地方喂鸡?
就算杀了首领,他也不该狼狈至此吧.......
谁能想到首领会那么弱,对练的时候,才接下几招就被砍掉了头。
当时那么多干部都在场,也没有人出手拦住他。
明明都在袖手旁观吧!
嗯,就算他下了杀手,那他也应该成为首领才对。
黑手党一直都有这个传统,杀死自己的干部或首领,就可以取而代之。
他好歹也是个最高层干部职位,为什么他不可以?
明明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居然说他残暴。
还要被那个人追杀。
不过,真奇怪,那些追杀他的人怎么还没找上门?都半年了,居然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黑手党已经退化至此了?
若是换成那个死老头,估计会把高层全部派下来追杀他。
“那就好,这些鸡真的很贵的。”老人叼着烟卷走了过来,因为上了年纪,已然步履蹒跚。
越南东涛鸡,原产于越南,肉质鲜美,但养殖难度大,需要较大活动空间,养殖周期也长,所以导致产量很低,几乎只供皇室。
而且一只鸡的价格高昂,是普通人两、三个月的工资。
但对于买下这片山头的川岛家族,养多少只都没问题。
人在无聊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黑泽时蓝礼貌一笑,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奇妙的想法。
到底要不要杀了百合子呢?
如果杀了她,姐姐一定会查到他头上吧。
“星野君!”少女站在牧场门口,朝着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快步走来,“星野君,今天要不要一起上山采蘑菇?”
虽然有个不尽人意的发型,但他还是非常受欢迎的,几乎每天都会有女生过来搭讪。
“打算一会儿去。”黑泽时蓝将断裂的把手扔进木桶,决定暂时先放过这群该死的鸡。
“下雨后,山上一定冒出很多蘑菇,我们一定会有很多收获的!”少女想象了一下满载而归的喜悦,热情地跟上他的步伐,“对了,星野君这两日都去哪了?我来过好几次,都没看到星野君。”
黑泽时蓝眯起眼睛,思忖半晌,慢悠悠地说:“到别馆送肉,厨师长打电话说别馆的肉没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少女揉了揉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我还以为.......星野君已经有女朋友了。”
“嗯?”黑泽时蓝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表达出几分惊讶,“在牧场养鸡这种工作,应该很难有女朋友吧?”
“不会的,”少女的表情变得格外认真,“星野君本身就很优秀的,有,有很多女生喜欢。”
黑泽时蓝假装不懂,歪过脑袋,“是吗?”
“是的,”少女微笑着点点头,却也表现的一脸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下摆,“星野君还会担心这种事吗?”
沉闷的天气很影响人的心情。
有个女朋友做宠物,生活应该会变得有趣吧?
黑泽时蓝抬头望着天空,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话显得比平时沉稳些,努力维持自己平日里忧郁少年的形象。
“因为年纪不小了,会有这些想法也不奇怪吧?”
他的想法极其随心所欲。
但少女并不知晓,只是闭上眼睛,深深呼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星野君是有喜欢的女生了。”
黑泽时蓝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弯腰走到墙角,拎起了他的菜篮子,满不在乎地冲她一笑,“去采蘑菇了。”
对于他的闭而不答,少女的心情瞬间变得空落落的,十分勉强地笑了笑,“好。”
然而两人还没走出牧场,突然有个男人跑过来叫住了他,“星野!你有时间去趟别馆把钥匙送过去吗?”
来了!接近姐姐的机会。
他本来还想晾一晾姐姐,准备今天不去见她。
毕竟书上说了,年幼无知的少女都害怕患得患失,但又对这种感觉上瘾,要是让姐姐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
那他有宠物的日子就不远了!
他喜欢捕猎,自然也喜欢细细品尝到手的猎物。
黑泽时蓝精神为之一振,转身把菜篮子交给了少女,“原谅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今天恐怕不能和你一起采蘑菇了!”
少女接过篮子,垂着头,似乎在忍耐什么,可对方已经转过身走了。
她只能小声说:“没事,星野君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星野君在珍惜自己喜欢的人。”
这么远的距离,若是换作常人,必然是听不到,但黑泽时蓝是充耳不闻。
“哈哈哈,星野还是这么喜欢助人为乐,”男人拍了拍黑泽时蓝的肩膀,“带上伞吧,看着天气很可能会下雨,要是真赶上大雨,你就和门卫说一声,留宿在那里,反正这几日别馆也没人。”
黑泽时蓝精准捕捉重点:“没人?”
男人一脸“你这不知道的”的样子,说:“庄园有酒会,夫人跟着会长一起去参加酒会,估计这几日都住在庄园了。”
川岛秀雄回来了.......还住在庄园。
黑泽时蓝的眼睫轻轻眨动了一下,脸色瞬间冷得有些可怕。
男人浑然不觉,“夫人听到会长回来,就立即去了庄园,做这么多年夫妻,还和热恋的小姑娘似的,估计离着抱孩子也不远了。”
黑泽时蓝脸上显现出一种极度不稳定的平静,“唔”了一声捂住脸。
怎么办?想杀人。
随便找一个目标吧。
璃奈没想到出差的川岛秀雄会回来,更没想到,两人要一起参加酒会。
到了傍晚,礼堂的天花板上吊着的紫色水晶灯亮了,宾客纷纷入场。
举办酒会的消息通知下来,高濑用了一百多人才将礼堂所有的东西打扫的一尘不染,包括那些西洋的大理石雕塑和古代工艺品。
璃奈一身和服,振袖的袖口泻下是整幅江户时代的浮世绘,搭配着璀璨的宝石耳环和戒指,整个人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站在二楼观察着底下宾客的一举一动,等到宾客差不多到齐,就回到了休息室。
这些人都是夏目香音曾到公共场合认识的人,哪怕只有一面之缘,也都被川岛秀雄以酒会的名义邀请。
人数大约在三十人左右,除去女伴,只有十五人,不算太多,毕竟她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
房间里笼罩着淡淡的黑暗,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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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秀雄只是一身普通的西装,正坐在沙发看电视,屏幕正在播放新闻。
见她走进来,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璃奈垂眸靠着房门:“只是随便看看。”
川岛秀雄眉宇间微微蹙起,打量那副精致的皮囊,神情冷冰冰的,“我是说案子。”
他口中的案子是指夏目香音的死。
两人有合作,她要找到夏目香音自杀的原因,川岛秀雄提供帮助,但璃奈瞒下了那张照片,所以来让他举办酒会的理由都没告诉他,“没什么思路,也没有线索。”
“是吗?”川岛秀雄不动声色的问,“在别馆也没什么发现?”
璃奈双手抱臂:“川岛先生,您应该查过我的底细,二流侦探永远无法比肩泷泽七濑。”
“泷泽七濑是震惊世界的天才侦探,可惜英年早逝,”他们这些人对一切未知事物的好奇心是常人所不能比的,但好奇心害死猫,川岛秀雄一副惋惜的模样,点上了一根香烟,“你们是恋人?”
璃奈的心境瞬间变得复杂,用力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川岛秀雄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继续说道:“香音一直都很担心你的安危,但你却经常失联?你和她解释过原因吗?”
没有。璃奈一次都没解释过。
她只会说工作忙,学业忙。
又是一阵沉默。
川岛秀雄停顿片刻,掐灭手里的香烟,缓缓起身走到她身边,在耳边低语,声音中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
“如果找不到香音的死因,你就下去陪她。”
璃奈一愣,转过头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困惑。
从通知姐姐的死讯,到现在的接触,川岛秀雄都是一脸冷酷的漠然。
没有说过任何话,也没有任何情绪的表达。
她都要以为,这段婚姻是姐姐的一厢情愿。
是她想错了。
过于沉痛的悲伤会让人麻木,甚至失去感知悲伤的力气。
只有过一段时间,才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而现在,川岛秀雄越来越难以抑制内心的悲痛,甚至难以名状。
这种悲伤是无法演出来的,也没必要在她面前演。
姐姐在信里写给她的话是真的。
她很幸福。
可是,事情又似乎没那么简单。
仓房幽禁的百合子。
她能够让川岛秀雄如何漠视自己的两任妻子被残害,还将其保护起来。
他们之间,除了利益共同体,必然还有什么联系.......
璃奈看了一眼手机信息,没有看到想要的,又熄了屏幕。
也不知道,佐藤去疗养院有什么收获。
川岛秀雄的第二任妻子,或许能提供些信息。
璃奈收回思绪,整理了一下衣服,去往一楼的礼堂。
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也几乎不怎么参与,但应对这些人还不至于闯祸。
而且川岛秀雄站在她身边,接连陪着她见了几个重要的人物,然后才装作临时有事离开。
临走前,还好似贴心地帮她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发丝。
作为全场最瞩目的焦点,璃奈装作一脸羞怯的模样,留意着周围人的目光。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酒会进行到一半,过来找她搭话的都是贵妇,没有男人。
无奈之下,她只能放下酒杯,去趟吸烟区。
结果冷不丁地,背后传来一道问候:“姐姐在看谁呢?”
9. Chapter 9
“姐姐,这杯是葡萄汁,有解酒功效哦。”
黑泽时蓝换上了一身黑色燕尾服外加一条白色领结,人模狗样的站在她面前。
是酒会工作人员的制服,但很明显这件衣服不合身。
衣袖和裤子都短了一截。
璃奈定定看了他几秒钟,神色微微发生了变化,“你在搞什么?”
眼神是猜疑和审视,他被成了和夏目香音发生关系的嫌疑人。
黑泽时蓝一脸委屈,黏糊糊地拖长音,“我想和姐姐在一起,所以就来了。”
璃奈拿过高脚杯,没再搭理他。
黑泽时蓝默默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忽然就被一位身着华丽的贵妇挽住了胳膊,“川岛家族的服务生都是这么帅气的,真是太令人羡慕了。”
那是个高个子的褐发女人,穿着一件绯红色的薄绸长裙,长相挺讨人嫌的,但稍带了傻气,所以本人也就没那么讨厌。
璃奈自顾自微笑着,没有搭话。
巴克利夫人用手挑起了黑泽时蓝的下巴,凑到身前,近距离的观察。
“天啊,蓝色的眼睛,真是无时不刻都散发出只可意会且勾人魂魄的魅力。”
她的举动多少显得有些唐突和轻佻。
但黑泽时蓝笑了笑,后退一步不失风度地鞠了一躬,“我有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还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
“做服务员真是可惜了。”巴克利夫人往他口袋里塞进一张房卡,站在两人的中间的位置,“川岛夫人,不介意分享一下吧?”
想来,两人刚才的互动她都看在眼里,所以导致她误会了什么?
璃奈装作不懂的样子,脸上显露出一种超然淡漠的表情,“您说的是什么?”
巴克利夫人有些做作,但语调婉转,“男人。”
璃奈:“巴克利夫人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在我面前还要装傻,真琴小姐早就告诉我了,你和家里的仆人不清不楚。”巴克利夫人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分享男人,这在我看来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川岛夫人不用害羞,守着一个男人过日子,生活是很枯燥乏味的,你说对吧?”
璃奈并不想跟她争辩后面这个问题。
她更在意自己现在是否伪装成功:“真琴小姐应该是喝醉酒了。”
“喝醉了.......川岛夫人真的是个老古板吗?你和你的妹妹真的一点也不像,”巴克利夫人上下打量着她,好奇地问道,“夏目璃奈,是这个名字吧?她在三十日会所是VIP客户,你知道三十日会所是什么吗?”
璃奈听到自己的名字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她只是进去打听消息,怎么会成了VIP客户?
巴克利夫人双手一摊。
她忽然笑了——妩媚的笑容中流露出得意的神情。
“那里可是低劣兴趣、情色怪奇的秘密俱乐部,只有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入会条件非常困难,除了要经常混迹一些奇怪的圈子,还要有内部高级员工的介绍信才能进入会所,她居然是VIP,川岛夫人,她的头脑和她的魅力一样突出,所以对待自己的欲望十分坦诚。”
黑泽时蓝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惊奇模样看她。
璃奈不紧不慢地说道:“传言而已。”
“是这样吗?”巴克利夫人打开手提包,将一封信交到了璃奈手中,露出一个不怀好意地笑,“真是奇怪了,我来这里只是参加舞会,为什么会收到这种东西呢?看到这封信,我还以为,我们在一张床上可以一起愉快的玩耍呢。”
“........”
璃奈微微蹙眉,打开那封信。
是她之前看过的那张照片。
巴克利夫人研究了半天,“照片的后面写着,请把灵魂献祭给魔鬼,侵入囯王最神圣的领地。上面的人是你吧?”
璃奈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谁给你的?”
巴克利夫人想了想,“我在茶厅喝下午茶的时候发现的,就在这个手提包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不过可以确定是庄园里的人,因为中午用餐后,我去化妆室补妆的时候还没有。”
高濑安排宾客用餐时间实在十二点半,璃奈环顾四周,观察着周围人的神情。
“下午茶是三点开始的,当时看见这封信我也没在意,你很困扰吗?”巴克利夫人看着她的神色,语气不由得柔和了下来,“这种事根本没有必要放在心上吧,你的马甲线很好看的,我几乎每隔两个月就会收到这种照片,但要金钱到位,他们就不会再说什么,当然了,若是贪得无厌,就找黑手党给他们一个教训,断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他们会老实的。”
黑泽时蓝心想:真是刮目相看了。
璃奈:“十二点半到下午三点,中间这段时间你去做什么了?”
巴克利夫人若有所思地说道,“和真琴小姐聊天啊,还有她的一些朋友。”
璃奈收起这封信:“你接触过管家吗?”
巴克利夫人挑了一下眉,坦率地说:“我不喜欢老男人,我喜欢身材高大,有腹肌的少年,他们年轻的身体充满活力,人也更加热情,比如你身旁那位。”
后面那句是狡黠地暗示。
“失陪了。”璃奈转身离开,黑泽时蓝鞠了一躬也跟着离开了。
“什么啊?这就走了。”巴克利夫人兴致缺缺坐到椅子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她们刚才全程是用英语交流。
虽然有点伦敦腔,但川岛夫人的发音非常流利。
在她的印象里,夏目香音没有留学经历吧?
还有那个少年,美貌令人看得入迷,但眼神的却非常有攻击性。
璃奈走出礼堂,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粘人精居然还在跟着她,“你很闲吗?”
黑泽时蓝快走几步,并肩跟她走在一起,“姐姐,你是失眠吗?”
她的黑眼圈比以前更深了。
要知道,苏格兰威士忌是一种烈酒,她喝了半杯,酒精加持也没办法进入深度睡眠?
璃奈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玛丽·莫斯坦,刚才那位夫人是英国某个古老大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她家产无法估量。”
“嗯?”黑泽时蓝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努努嘴,试探着说,“姐姐,你不能把脆弱无助的我丢在一旁。”
璃奈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只觉得荒唐:“你在说什么鬼话。”
“姐姐怎么可以这样!”黑泽时蓝俯下身,一寸寸缓缓逼近,几乎把璃奈整个人笼罩在了阴影里面,“难道,你不觉得和我遇见有种命定注定的感觉吗?”
哪怕是在作妖,璃奈也能感受到那股压迫感。
但她没动,姿态还是非常平静,“如果你是黑手党,那这段关系完全可以称之为命中注定的孽缘。”
黑泽时蓝坚定地说:“我不是,黑手党身上都会纹身,我没有!”
怎么会不是呢?璃奈横了他一眼,陷入了古怪的沉默。
而就在这时,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
璃奈点开短信界面,放松的神色蓦地一沉。
佐藤:【高桥润一被杀,喉咙被手术刀刺穿,尸检的时候,发现大腿内侧黑手党纹身。】
高桥润一是黑手党,那这个结果就是被杀人灭口了。
倒是符合黑手党的行事风格。
可她蛰伏了将近一年多的时间,就是为了杀青木秒子?
璃奈找到通讯录,给佐藤打了个电话,然后不到三十秒就被挂断了。
她往上翻了翻消息。
发现还是七个小时前,她让佐藤调查川岛秀雄第二任妻子所在的高级疗养院。
那是个私人疗养院,里面的病患都和政府人员沾亲带故。
就算亮出警官证,他们也不会配合调查。
她很忧心这件事。
尤其是佐藤给她的回复:【我办事你放心。】
璃奈嚼了两颗小药片,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皮上的红晕慢慢消退,问他:“你今天都干什么了?”
“我吗?”黑泽时蓝谨慎地说,“早上在喂鸡,喂完鸡之后,就去别馆送钥匙,然后和警卫大爷闲聊了一会儿,下午,下午我在别馆警卫处休息,醒来之后就来这儿了,怎么了?”
璃奈不动声色退后一步,拉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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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的距离,“高桥润一死了。”
黑泽时蓝眼皮跳了半天,大抵是第一次感到心虚为何物:“姐姐怀疑是我杀的?”
可他那时候确实很生气,想杀人的欲望完全没办法抑制。
璃奈眼中神色变深,冷着脸看他。
可偏偏这个时候,黑泽时蓝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身,还在她耳边低语,“姐姐,有人过来了。”
璃奈第一次被结结实实搂在怀里,脸也贴上了一个温暖而坚硬的地方。
她心脏咚咚敲响警钟,但为了先观察情况,也只能被黑泽时蓝拖到旁边小花园的树后面。
黑泽时蓝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得有点僵,很有眼力见地松开手,低声说:“忘记告诉姐姐了,就是这个人偷偷将信放在巴克利夫人的手提包,我看见了。”
“是吗?”璃奈盯着他看了几秒。
下一刻,就把人从树后面用力推了出去。
显然,这一动静给那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带来不小的惊吓,眼珠都跟着发颤,“什么人!?”
黑泽时蓝无奈一笑,也好像受了惊吓一般,朝着那人走过去,“先生,您是不是迷路了?”
服务员?
男人死死盯着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没有,出来透口气。”
不知为何,他从头到脚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甚至脱口而出的话都带着颤音。
黑泽时蓝满意地嗯了一声,不等他转身,就抓握对方手腕向内旋拧。
男人的手臂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扭曲,整个人因剧痛而瞬间失去平衡,跪在了地上,几乎是瞬间失去了反抗能力。
混着男人的惨叫,璃奈似乎还听到了咔嚓一声。
“姐姐,我抓到人了。”黑泽时蓝用帕子堵住那人的嘴,歪着头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璃奈整理了衣服,不动声色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拽出那条帕子,问他:“照片是哪里来的?”
那人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川岛夫人........我,我,我是怎么了?”
怎么会吓成这个样子?璃奈伸出手,正准备搜身。
黑泽时蓝轻轻哼了一声,带着一丝骄傲的意味,“我来吧。”
那人浑身一阵发寒,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经过一番搜查,发现他身上除了鼓鼓囊囊的钱包和过时的名表之外,还有西装上面没有摘掉的标签。
黑泽时蓝感慨道:“啊,这个身上没有一点训练过的痕迹。”
璃奈翻看着他的钱包,顺便看了一下证件:“是谁把信交给你的?”
村井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是是,是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给我的,她给了五百美金,让我把信放在巴利克夫人的手提包里,并且叮嘱我不许看。”
上面盖着羽毛印记的封蜡,拆开是会被发现的。
璃奈拿出钱包里的一沓钱:“五百美金?”
“一千美金,是一千美金,”村井咽了口唾沫,“夫人,我就是个送信的,真没干什么坏事,我都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照片。”
璃奈问:“女人的身高长相体重还记得吗?”
“没,身高,她穿了高跟鞋,跟夫人差不多高,长相不记得,戴口罩和墨镜,当时光线太暗,看不清,是昨天晚上的事,”村井挠了挠头发,神情很崩溃,“对了,她约我见面的地点,是在一家小提琴演奏的音乐会上。”
璃奈眼底突然闪过一丝惊疑:“她是怎么找上你的?”
村井垂下头,“就是在初代小酒馆碰见的,她说办事给钱,我在赌场欠了不少钱,所以就答应了.......”
璃奈沉默良久,唇角闪过不易察觉的弧度,离开了后花园。
黑泽时蓝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姐姐,你是发现了什么?”
璃奈:“在这座庄园,和小提琴、初代小酒馆同时有关联的只有一个人。”
黑泽时蓝:“谁呀?”
璃奈:“川岛真琴。”
“嗯,”黑泽时蓝漫不经心的说,“姐姐是怎么想的,要杀了她吗?”
10. Chapter 10
璃奈正要给美弥子拨打电话,带走那个村井,现在听黑泽时蓝这么说。
她慢条斯理地开口:“要不然让警察顺便把你也带走?”
真是冷漠绝情的宠物,黑泽时蓝伤心的说:“姐姐,我开玩笑的,我连杀鸡都不敢。”
璃奈拨通了美弥子的电话,期间用余光轻轻一扫,见黑泽时蓝受尽委屈似的坐在石板上,用手轻轻拨动着水面的樱花。
手指修长白皙,手背青筋微微突出。
他给人的感觉,像是山间的春风,有干净至极的气息。
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一双手已经沾满鲜血。
璃奈和美弥子简单地讲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一阵沉默,她淡淡的说:“审讯这种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我不喜欢和这种满嘴谎话的人沟通。”
黑泽时蓝扔掉了手中的鹅卵石,吸了吸鼻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哭过。
他抬头看璃奈,“姐姐?”
鼻音浓重,璃奈忽然有种欺负了小学生的负罪感,“你觉得幕后指使的人是川岛真琴?”
“嗯。”黑泽时蓝点了点头。
璃奈欲言又止,气氛沉默了下来。
池边的石灯笼漏出碎金般的光,在水珠坠落时被灯染成琉璃雨,化作细碎的彩虹。
璃奈看了一会儿,摘掉了手上的黑色蕾丝手套,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川岛秀雄的两任夫人都出事了,还有我姐姐,这三起案件是同一人所为,而十五年前,川岛真琴还在国外留学,几乎不怎么回家。两人也没什么交流,这一点,佣人都可以证明。”
黑泽时蓝有种不好的预感:“那真琴小姐呢?”
璃奈:“她应该是下一个收到信的人。”
黑泽时蓝叹了口气,低声道:“如果她收到信,应该会让所有人都知道的。”
虽然照片里的人不是她,但是传播出去,姐姐还是会很困扰吧。
要不要也杀了?
把碍事的都杀了。
“她在享受这个过程,”璃奈回想片刻,“在暗处观察猎物被玩弄至死,一个掌控欲十足的心理变态,而且还和黑手党有关联。”
黑泽时蓝一瞬间怔愣。
璃奈打开手机,点开一条口红的广告推送,盯着看了半天。
她说:“GoldenButterfly,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黑手党活动广泛,涉及赌博、色情、毒品交易等非法领域,而除此之外,他们还会干预政治,与政府议员和大型企业家勾结,有的甚至涉足演艺圈,饲养着一些顶级明星。
而GoldenButterfly,金蝴蝶,她就是蛰伏在政府的黑手党成员,七大干部之一,除了首领和个别几个干部,其他人根本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
更不知道她的代号。
连警方都不知道的东西。
她是怎么知道的?
黑泽时蓝感受到璃奈的目光,尴尬地笑了一下,“姐姐是说这个金色的扑楞子是幕后凶手吗?”
璃奈收回视线,删掉了那则广告。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美弥子带着两位警员赶过来,“就是这个人?”
璃奈:“聚众赌博。”
“这人是惯犯,之前在初代的酒馆当公关,现在估计是老毛病又犯了。”警员拿出手铐,毫不犹豫将人拷了起来。
美弥子看了一眼璃奈,然后又看了一眼她旁边若无其事的黑泽时蓝,眼神逐渐变得复杂。
随后直接把人拽进了警车,“你不是说这个人很危险吗?怎么还和他待在一起?”
“我什么时候说过?”璃奈不想提这茬,跟她交待了一下方才事情的经过和猜测。
根据从事多年法医行业的直觉,美弥子不禁感到一阵不安。
幕后凶手既然逼死了川岛秀雄前两任妻子,那夏目璃奈现在的处境就十分危险。
她道:“凶手一定会有所行动。”
璃奈:“所以你们要仔细地审一下那个人,最好能从他身上找到一些证据。”
美弥子向窗外望了望,扭头问她:“证据?”
“他和幕后之人接触的证据,”璃奈扯动干涩的嘴唇,勉强笑了一下,“不说了,时间久了会被那些人察觉了。”
今日来了这么多贵宾,要是让他们知道警察来过,指不定又传出什么。
美弥子犹豫了一下,本想留在这里查看一下情况,奈何警部的人这几个月,都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是撑不住了。
这个月,她加班直接加了半个月,然后还有一堆事没有解决。
“有时候也挺羡慕你的,没有剥削的人权资本主义上司。”
璃奈笑了笑,临走前,把从巴克利夫人那里得来的照片递给了她。
美弥子接过去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璃奈:“你再仔细看看。”
“啊,对,你心口的位置有纹身,还有手术过后留下的疤痕,”美弥子难得有几分慌乱,“这是你.......姐姐。”
璃奈提示道:“照片后面还有字。”
美弥子将照片翻了一面,皱眉道:“跟你身上的纹身有相同的文字,难道这案子的幕后真凶,和五年前发生的事有关联?”
灵魂献祭给魔鬼。
在五年前的一家伦敦歌剧院,夏目璃奈和同学一起看音乐剧。
去厕所的途中被人迷晕,醒来之后就发现身上纹了这种文字。
报警之后,她本来也没有很在意。
直到半个月后,她身边开始接连发生惨案。
其中一个,还是跟她一起去的看音乐剧的同学。
他是跳楼自杀。
而她,总是被莫名牵扯进这些命案中。
比如她在案发现场,又或者死者跟她存在恩怨,又或者他们之间存在某种关系。
她的课表会被人更换,外出会被人跟踪,哪怕是在化学实验室里,她写数据总结也会被人翻看。
在这种情况下,是个人都会崩溃的。
璃奈虽然无法敏锐的察觉到别人的情感,但也看出来了,同学和朋友都在疏离她。
这种陌生而诡异感觉,仿佛像是........像是诱导她犯罪一样。
璃奈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不等去警察局报案,就被两个古怪的人拦住了。
出现在实验室门口的,一个是邋里邋遢的中年油腻男人,一个是服装怪异的重度洁癖闷骚男。
但她居然还一头雾水的加入了宿樱侦探社。
好在之后再也没有出现那种可疑的情况。
璃奈按了按眉心,之后不等酒会结束,就坐车回别馆,等到了房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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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濑还要处理酒会事宜,所以也没有跟来。
但就算摆脱了他,这次酒会,她没能如愿找到那个男人,也无计可施。
她没找到凶手作案的证据。
璃奈推开窗,外面黑漆漆一片。
这座别馆就是这样,昏暗的电灯,老旧的装修,到处都是秘密,到处都充斥着诡异的气氛。
连山间的风吹进来感觉都带着一股子霉味。
“姐姐,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啊。”黑泽时蓝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围裙系在身上。
粉色的布料,草莓和小熊的图案。
居然和他一点都不违和,璃奈深吸一口气,“你还跟来做什么?”
“注意身体健康可是很重要的一件事,热水器已经烧好了,姐姐先去洗澡放松一下吧,等一会儿出来,饭也该熟了。”黑泽时蓝停顿了一下,“我做了咖喱,姐姐还有什么想吃的?”
璃奈:“.......”
折腾了一天,已经很疲惫了,她无力地靠在墙上,连打量他的力气都没有。
“姐姐不喜欢这套围裙?”黑泽时蓝也感觉到了她的脸色很不好。
她在酒会上也没吃东西。
璃奈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说:“你能不能刘海剪了,很碍眼.......”
“可以啊,我也觉得太长了,但一直没时间,”黑泽时蓝撩起额间的头发,露出了一只眼睛,“如果剪短了,姐姐会不会喜欢我一些?”
璃奈第一次发现,如果把那个乱糟糟的鸡窝头整理一下。
人能比之前贵不少。
她道:“你想说什么?”
黑泽时蓝晃了晃那毛茸茸的脑袋,一本正经的说:“能不能作我的女朋友?”
璃奈的眼皮剧烈跳动了数下,一言不发抬脚去了浴室。
脱下繁复的和服之后,整个人轻松不少。
半个小时候后从里面出来,牛肉咖喱的香味扑面而来。
晚饭已经盛好摆在桌子上了。
还冒着热气。
而那个方才口出狂言的人趴在茶几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璃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有些惊奇。
他居然顺手把房间也收拾了。
在她的记忆里,春日太太似乎没有这么勤劳过。
黑泽时蓝听着厨房那边传来用餐的动静,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她,眼里浮起了一层浓郁的笑意。
不过因为心虚,又很快把眼睛闭上了。
这个时候回牧场,他肯定会和之前一样喂蚊子。
姐姐人美心善,一定会收留他的!
想到这,黑泽时蓝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就感觉到细微的异样。
璃奈抱着胳膊,端详好一会儿,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让他知道什么叫社会的险恶。
黑泽时蓝没有感受到杀意,所以也就没当回事。
毕竟,姐姐的身手实在不怎么样,就算她想动手,反杀也不成问题。
可他万万没想到是物理上的脊背一凉,让他猛地睁开眼睛,“姐姐,你掀我衣服.......我还没准备好。”
“随便看看,你激动什么?”璃奈没有看到纹身,目光下意识地往下移。
黑泽时蓝坐直了身子,一脸矜持的说:“姐姐,你这样看我,我会害羞的。”
11. Chapter 11
“姐姐,我还是先洗澡,然后再做.......”黑泽时蓝跪在地毯上,仰起头望着她,“可以吗?”
凌乱的黑色衬衫把少年五官更加精致,近乎妖邪。
而且说话也黏黏糊糊,尾音拖得很长。
璃奈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脑子里闪过了一百个念头,如何把人灭口。
她皮笑肉不笑的说,“可以个大头鬼!”
黑泽时蓝小小讶异了下,贴近了和她说话,“姐姐不是这个意思吗?”
真是叹为观止了,璃奈冷淡地移开目光,皱眉说:“我不喜欢傻子。”
“啊,”黑泽时蓝扶着茶几坐到了沙发上,然后侧身躺下,郁闷的说,“姐姐这么说我会很伤心的。”
璃奈神情复杂,眼睛迟缓眨了一下:“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黑泽时蓝认真的说:“因为姐姐是我的偶像啊。”
“偶像?”璃奈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黑泽时蓝从容淡定地解释:“姐姐,我从小就喜欢侦探,长大之后也很向往,但是因为一些客观原因,我只能去做那些无聊透顶的工作,不过,工作虽然很麻烦,但还是很赚钱的,养姐姐完全没有问题!”
“你不就是个喂鸡的?”璃奈眯了下眼睛,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你的梦想可能破碎了,我不是侦探,我是搞化学的。”
她大学学得药物化学。
“我不是喂鸡的,我不是喂鸡的,我不是喂鸡的.......姐姐!”黑泽时蓝备受打击,从激烈的抗议到最后的委曲求全。
只希望她不要再提。
他早就知道夏目璃奈这个人,之前在总部,他就听到那个扑棱蛾子拉她入伙的计划。
想来就是看重了她在药学上天赋,希望能够利用她研制某种药物。
那个贪得无厌的女人。
璃奈好似回想了一下,再次鞭尸,“听说还是越南东涛鸡.......”
“啊姐姐!不要再提这件事了。”黑泽时蓝拿起抱枕,逃避似地把头往下一埋,一动不动,已然有些自闭了。
养殖业一生黑!
璃奈想了一会儿,继续说:“报纸上的二流侦探,你不是已经看见了?”
黑泽时蓝闷声道:“垃圾小报,多看一眼都是浪费生命。”
“出版社编辑撰写的内容确实低劣不堪,但有件事没写错,”璃奈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几秒,沉默了一会儿说,“一年前白鲸号沉没确实和我有关。”
“才不是,我觉得姐姐很厉害,至于,这个沉船事故一看就是个阴谋!”黑泽时蓝翻了个身,又顺便带着他那与生俱来的好奇问道,“姐姐和泷泽先生是什么关系?”
璃奈面无表情地说:“社会的渣滓。”
黑泽时蓝震惊道:“他居然是这种人?”
璃奈忽然警觉地眯起眼,反复打量这张脸孔,确定十分欠打后,指了一下门口,“我说的是你,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她实在没有精力和眼前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傻子沟通。
而且,她最讨厌说谎的人。
“........”黑泽时蓝坐起身,故作可怜地说:“姐姐,天这么黑,回牧场需要两个多小时。”
璃奈:“那就住在楼下的客房。”
黑泽时蓝低下头,小声嘟囔:“没有收拾........”
璃奈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那你想住在哪里?”
黑泽时蓝见还有余地,又把屁股稳稳地放了回去,“姐姐的沙发,躺在沙发上就足够了。”
璃奈:“那这样会不会太委屈自己了?”
黑泽时蓝摇了摇头:“不会!”
“你还真会得寸进尺啊,我可不想和你这种人扯上半点关系。”璃奈彻底失了耐心一把拽起他的领子。
一边说着,一边拖着人到门口。
而就在这时,她把手搭在门把手的那一刻,门突然响了。
两人双双愣在原地,屋子里忽然变得静悄悄的。
“夫人,请问您睡了吗?”高濑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敲了两下。
虽然很冒昧,但屋里确实传来不小的动静,人应该是没有睡下。
黑泽时蓝好似无法理解般歪着头思索,“姐姐,这个时间,怎么会还有其他男人找你?”
什么叫其他男人?
为什么这四个字咬的这么重?
璃奈看了看四周,决定把他从窗户扔出去。
可是这是三楼,会出人命的。
她拽着人站在窗口思索了几秒,最后善心大发把人松开了,“去卧室。”
黑泽时蓝秒变乖巧:“好的!”
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人.......
璃奈本来以为自己性格阴沉,喜欢挖苦人,已经很让人破防了。
怎么还会有人恬不知耻地靠过来?
“他要是心怀不轨,姐姐就叫我,我会保护姐姐。”黑泽时蓝突然冒出个头。
“........”
究竟是谁心怀不轨?
璃奈心底涌上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深吸一口气,打了房门。
高濑看见她,局促地鞠了一躬,“抱歉,这么晚还打扰您休息。”
璃奈挑了一下眉,“进来吧。”
高濑进屋后脱下了鞋子,换上鞋柜里的男士拖鞋,又忍不住补了一句,“实在是抱歉,这么晚过来打扰。”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他出现在这,怎么说都不合理。
可他实在受不了,秒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明明他们马上就要订婚了。
他真的很想知道真相,也需要知道真相。
“我忙完酒会的收尾工作就赶了过来,想着明天早上再问,可下车的时候,正巧看见二楼卧房亮着灯,所以他就没忍住上来了。”高濑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报纸,展开给她,“这样很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一下,您是璃奈小姐吧?您和夫人的性格简直是天差地别,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有人发觉。”
璃奈双臂环胸,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那张黑白照片,没有说话。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问一下,关于秒子的事情。”高濑抽了一口细细的长气,“我觉得这件事太奇怪了,所以想请您调查一下。”
璃奈揉了一下指尖,故意耍了个心眼问:“我可以告诉你怎么会是,但在此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高濑的眼圈通红,“什么?”
璃奈:“百合子。”
高濑听了这个名字,面露难色,迟疑着说:“这个人,会长和她之间没有那种关系。”
他说得含糊其辞,明显是不想提及。
璃奈却直接开门见山:“川岛合叶,我已经知道了,你只需要补充一些细节。”
高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连这个都知道了.......会长和你说的?”
怎么可能?
璃奈一脸淡然地品着咖啡:“不然呢?”
“抱歉,我只是太震惊了,因为这件事只有会长和我知道,还有一个就是老夫人。”高濑松了口气,“合叶小姐是老会长的第四个孩子,在很小的时候被人拐卖到了国外,后来流落到烟花之地,会长找了整整十几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
“老夫人在知道这件事后悲痛欲绝,为此还大病一场。”
“那时候,她才十四岁。”
“您应该能想到的,合叶小姐,接过客,都是些名流贵族,认回来,会让川岛家族.......声誉受损,所以就,一直委屈着她,将她藏了起来。”
璃奈:“只是这样?”
他们确实一直都是这样,在参加姐姐婚礼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川岛家族的人都看不起她们的出身。
在他们眼里,一个连小资家庭都算不上的出身,根本配不上他们家族的领军人物。
他们打心眼里看不起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就连下人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高濑继续说:“合叶小姐回来之后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久而久之,可能让小姐产生了错觉,或者说是产生了依赖,这种事我说不清楚,但合叶小姐一直被关着,根本没办法接触其他人,大概因为只有我一个男性,所以才会对一个管家萌生爱恋.......”
璃奈忽然有了提问的欲望:“她对你说明了心意?”
“我拒绝了她,并且也解释过了,我喜欢的人是秒子,我.......”高濑说到后面有些泣不成声。
璃奈问:“她和川岛秀雄的前两任妻子有过的接触吗?”
对方太敏锐了,高濑头脑一片混乱,低头避开了她的目光,没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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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奈:“你不说,是因为合叶小姐和那两起有案子都有关联。”
“不是的,合叶小姐那时候已经精神错乱,又时常伤害自己,被会长关起来了,”高濑握紧了左手,陷入自我怀疑之中,“可是,第一任夫人听信了一些谣言,所以对她产生了好奇,然后不久,她就趁着会长出差,去别馆住了一段时间。”
“谁也没想到,夫人才住了几日,就被佣人发现,她晕倒在花园的茶厅。”
“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心脏衰竭而亡。”
璃奈不禁蹙起眉:“第二任呢?”
高濑和她对视一眼,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她也是因为好奇合叶小姐的事情,带着自己请来的私家侦探一起去别馆,然后就一夜之间消失了。”
“佣人们发觉后,就带着人到处寻找,别馆和庄园都找遍了,最后是在树林里发现的。”
“我当时也参与了搜寻,发现夫人的时候,她只穿了一条衣不蔽体的红色长裙,披散着头发,满身抓痕,指甲缝里都是血.......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医生说,她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所以才导致这样。”
“无论谁问,她都说不出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然后别馆就有了闹鬼的传言。”
璃奈:“合叶伪装成上吊自杀是谁的决定?”
“会长,会长可能也是察觉到了什么。”高濑顿了顿,“那时候,警察也过来调查了,但没什么收获。”
璃奈看了他一眼,“那个侦探呢?”
“他?”高濑摇了摇头,“经历那一夜,也不见了踪迹。”
璃奈:“对他还有印象吗?照片有吗?”
“照片没有,这个人挺神秘的,就和电视里的侦探一样,神出鬼没的,”高濑努力回想了一下,“但我对他还是有些印象的,一米八几的身高,体型偏瘦,和会长年轻的时候差不多,但身上烟味很大,天气特别热的情况下也不会脱外套。”
璃奈若有所思,视线仍旧停在他身上。
高濑不自在地直了直身子,“璃奈小姐,秒子的事,我.......”
“很快就会有答案了,”璃奈拿起了茶几上的手机,低头回复消息,“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吧。”
“好,璃奈小姐早些休息。”高濑站起身,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关于高桥润一,我知道一些事情。”
璃奈抬头看他:“说吧。”
高濑想了想,说:“她是七个月前来到这里的工作,负责庭院的打扫,工作很认真,几乎没有出过什么差错,但我从其他佣人口中得知,她一直在暗中打听一个男人,.......合叶小姐也曾问过,庄园最近有没有来什么奇怪的男人,我想她们应该是问得同一个人,合叶小姐似乎认为他是个棘手的麻烦。”
璃奈放下手机,往沙发上一靠:“你每次去密室都会和她讲外面的事?”
高濑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平复了情绪,“我会和她说一些外面发生的趣事。”
璃奈低头继续回复消息:“合叶可能是第一次遇见您这么贴心的人。”
高濑一时间没能接上话,迟疑了一会儿,郑重地说:“十分抱歉,我之前对您很失礼,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璃奈缓慢地眨了下眼,好奇道:“你就没怀疑过合叶的为人?”
高濑一愣,“密室内部只有两把钥匙,一把在会长手里,一把在我手里,她不能出去,而且合叶小姐是个柔弱的女子,她有哮喘,如果剧烈运动会呼吸困难........”
悲惨的童年经历,外加精神疾病和哮喘,听着确实很惨。
璃奈没再多问。
等人走后,去了卧室,怔愣在原地。
房子里静悄悄的,而那个人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西装外套稍微叠了一下当作枕头,侧躺着,身体还蜷缩起来。
睡过去了?
“.......”
她在心里深吸一口气,从柜橱里找了件薄被给他盖上。
结果手机来了一个电话,不知是怎么,她下意识给挂断了。
璃奈心虚地看了他一眼,确认没有把人吵醒后,起身离开了屋子。
可脚步声走远后,黑泽时蓝坐起身,愣愣地看着被子,微笑也从脸上消失了。
“姐姐又一个人偷跑出去了.......”
好过分啊。
12. Chapter 12
伦敦的一家酒吧。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再配合着五彩斑斓的灯光,整个空间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万花筒。
吧台前,一个手臂上纹着狰狞的骷髅头中年男人正和调酒师兴致缺缺地讲话。
结果,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穿着优雅的绒裙,带着半张金色蝴蝶面具的女人,一把从后面抱住了他。
她激动的说:“原来大家都在这里,我找了好久!”
中年男人对于她的热情有点尴尬,低头喝着鸡尾酒,没说话。
“真是一点绅士精神都没有,”百合子也没受影响,松开了手,“两位,我今天在一所大学里面找到了一个小天使!”
调酒师手上的动作一顿,好奇道:“小天使?”
“嗯嗯,”百合子将手里的资料塞到她手里,拿走了调酒师手里刚调配好的酒,“能够帮助我们进行药物研究的小天使,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哦!”
调酒师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接过资料,瞄了一眼就放了回去。
面对他的敷衍,百合子展现了一下自己刚做的美甲,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阿君,你总是这个样子会没有女人缘的,话说,你舍得把你那一脸乱糟糟的胡子刮掉了?”
调酒师耸了耸肩,无奈道:“面试要求。”
“原来是生活所迫,”百合子掩面笑了笑,“真没想到,你这个油腻大叔,刮掉胡子居然还挺像个人的。”
中年男人出于好奇也拿过来看了看,“哇偶,小妞长得还挺漂亮,你想把人抓过来?”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你忍心抓起来吗?”百合子眨了两下眼,愤愤不平地说,“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做出那种无礼的事!”
调酒师一脸无语,“说这话的时候,你能不能打开手里的监控,看看自己研究所里的实验品,你个毫无人性的变态。”
“哈,”百合子扒着吧台突然凑到他面前,舌尖舔过嘴唇,似笑非笑地说,“阿君,你这样骂我,我会抑制不住冲动,在这里扒光你的。”
调酒师:“........”
看吧,果然是变态。
中年男人灌了一口酒,“你研究的那些东西,吃了变成精神错乱的疯子吧?相当于毒品.......”
百合子皱眉道:“才不是哦,我研究的东西比那东西高尚一百倍,怎么样,你有兴趣试试吗?”
中年男人看着她的精神状态,果断地摇了摇头,岔开话题,“你想拉她入伙吗?”
百合子:“当然,不然怎么让她一心一意地为我们做研究。”
中年男人:“父母离世,但是还有个一同长大的姐姐可以做筹码,还挺好下手的。”
百合子装模作样地按太阳穴:“不,这次我打算用更有趣的方式,我发现了她做黑手党的潜质。”
喜欢一个人,就要把她拉入深渊共沉沦。
调酒师虚伪至极的弯了弯眼眸,问:“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百合子想到那个计划,心里涌起巨大的惊喜。
她站起身,微微扭动腰肢,“首先,应该让她充分的了解一下我们这个爱与和平共存的组织!”
调酒师友情提示:“我们是黑手党。”
百合子没有理他,继续说了一大堆没用的鬼话,大概觉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口酒,继续讲:“灌输我们的存在的意义,让她知道我们是为了美好而存在,我会让学校的人群孤立她,让她再也无法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我会让她知道,周围的人都是废物,都是社会的蛀虫........我们才是同类。”
调酒师从她那些滔滔不绝的废话中精准总结:“采用鼓动、暗示,让其对其指令绝对服从,精神掌控,但是操控不当会出现认知功能紊乱等精神病症状,她可能会被你毁了。”
中年男人早就没了兴趣,把目光落在那个角落睡觉的少年。
“黑泽,你要不要加入进来?”
调酒师听了一惊,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你在做什么!”
他的警告太晚了。
黑泽时蓝已经坐起身,略长的黑发贴着脸颊,轻轻地笑了一下,手托着下巴盯了他们好一会儿,“怎么了?”
中年男人对上他目光的瞬间回避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抱歉,打扰了。”
调酒师狠狠地瞪了中年男人一眼,低声警告:“你疯了,招惹他做什么?”
中年男人嘴硬道:“怎么了?不就是个小屁孩么?”
百合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嘴角带上了笑意,“听闻之前他和一起出任务的小组组长,因为中途惹到了他,都被他杀了。”
是个很任性的少年呢。
调酒师低声道:“他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警告你们,最好不要惹他,否则后果自负。”
目睹他杀人,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中年男人由于刚才的自尊心遭到了打击,冷笑了一声:“就算是黑手党,那也不该收下这种疯子,高层是怎么想!他们就不怕遭到反噬?这种人直接一枪杀死算了。”
说着,他伸手摸向腰间的手枪。
谁知下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黑泽时蓝不知从何时走到他后面,手臂搭住了他的肩膀,“你们在说我的坏话?”
一头黑色长发如墨般倾泻而下,柔顺地垂至腰间,少年微微眯起眼睛,刹那间氛围变得肃杀凛冽,似有实质的杀意从他毛孔中渗出。
中年男人脊背发寒,作为内部斗争中脱颖而出的职业杀手。
他依靠着本能,手指突然痉挛地抓住手枪,但却根本不能动弹。
“.........没有,没有。”
百合子和调酒师都感觉到了那股杀气,不敢轻举妄动。
“哦,是吗?”黑泽时蓝拥有一张精致的脸庞,带着一丝天然的魅惑,所以笑起来会格外的牵动人心。
声音听起来很冷淡。
百合子收敛了言行,弯起红唇,问他:“你要不要加入?”
“嗯,”黑泽时蓝漫不经心地拿起酒桌上的资料,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又扔了回去,“没兴趣。”
话落,中年男人肩头一轻,正要松一口气,结果脑袋瞬间扭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直直地倒在吧台。
黑泽时蓝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一脸温和的笑意,看向调酒师:“我尽量把动静闹得很小了,麻烦您处理一下尸体,我还不想被首领追责。”
调酒师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不想被追责就不要在黑手党的地盘杀人啊!
“辛苦了,”黑泽时蓝转过头,看向了百合子,“你就是黑手党的高层干部吧?”
百合子默默叹了口气,每次想到那个场面都会忍不住后怕,要不是他接了一个电话。
那她很有可能和佣兵一个下场。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百合子格外不爽的咂舌,点上了青柠味的香烟打发时间。
猎物为什么还没有进来呢?
而此时此刻,黑泽时蓝也想到酒吧那件事后,懊恼地揉了揉头发。
当时他怎么能说出不感兴趣那种话!
姐姐,这么可爱,如果早些下手,他肯定就得手了。
而且那个社会渣宰也不会有任何靠近姐姐的机会。
夏目璃奈在院子里接了佐藤打来的电话。
为了见到川岛秀雄的第二任妻子,他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连半夜翻墙爬窗这种事都做出来了。
结果人家高档疗养院每晚都有人陪床,要不是那位新来的实习小护士好说话,估计面都见不着。
可惜,人已经彻底疯了,他也不敢问出太过分的问题,所以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临走前,佐藤想起璃奈说起的一件事,抽走了她的一管血。
佐藤:“白折腾了一趟,人确实已经疯了,你早点睡吧,我要回去陪老婆——”
夏目璃奈听到这,在心里啧了一声,果断挂断了电话。
冷静了半晌,她想着要不要去趟密室。
黑泽时蓝站在身后,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眼底是一片死寂淡漠。
本来就是利用她,顺便把人吃干抹净也很合理吧?
而且要是没有他,姐姐早晚会被黑手党的人杀死,他应该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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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报酬才对!
可事情居然反过来了,姐姐居然对他爱答不理的。
姐姐才过分吧......
要知道,黑市上派他暗杀或者保护,可是要付天价的酬劳。
违约也是要死人。
姐姐应该交付点什么才对。
不过,她应该付不起酬金,五张银行卡凑不齐三位数。
是个穷鬼呢。
果然得用身体才行!
“姐姐!”黑泽时蓝带着甜蜜又蛊惑的语气,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脖颈,贴着耳朵跟她说话,“姐姐,你怎么不回房间睡觉?”
夏目璃奈耳朵有些发热,收回视线,用手肘把人推开了。
黑泽时蓝鼻尖动了动:“姐姐是怕被人看见吗?”
在旁人眼里她是川岛夫人,被看到肯定会被议论偷情。
很刺激的。
夏目璃奈紧绷的肩膀似乎松了一些,神情也微微变化。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那张脸,还是把嘴闭上。
黑泽时蓝笑了,凑近了些,深深凝视着她,“姐姐是想去密室?”
如果她进去,那些照片很可能会迅速传播出去。
她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想要抓到凶手的同时保护姐姐的声誉。
很为难吧......
夏目璃奈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心不在焉地看了他一眼,说:“离我远一些。”
黑泽时蓝得寸进尺地俯下身,近到几乎于她额头相抵。
“离得太近,姐姐会不会对我有其他心思.......比如想亲一下我?”
夏目璃奈听了,头皮开始发麻,压了压脾气,说:“想抽你………”
真是不懂风情。
花前月下,多浪漫的一个时机啊。
黑泽时蓝肉眼可见地丧失了一半的灵魂,抬脚往后挪了一步,“姐姐,一直没有行动是因为害怕会长知道这件事吗?”
夏目璃奈睫毛微微颤动,看向他,嗯了一声。
“所以,如果再调查下去,她就会把图片公之于众。”黑泽时蓝顿了顿,“可百合子小姐害死了那么多人,姐姐就要放过她吗?这种人就算放任不管也是隐患吧。”
夏目璃奈:“........”
黑泽时蓝小心翼翼地说:“姐姐,既然已经存在的事实,为什么还要加以掩饰呢?真相不就应该公诸于众。”
夏目璃奈:“什么是真相?”
黑泽时蓝意识到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就立即改口了,“其实,有些人根本不在意什么是真相。图片是高清的,香音夫人看上去很主动,但我更倾向香音夫人中了迷药,她平日里的为人,不像是做出那种事的人,而且姐姐不是也没有找到,香音夫人出轨的证据?”
夏目璃奈抬头看他,“那你和她之前为什么会有那些传闻?”
黑泽时蓝歪了歪头,微微活动了一下手指:“因为她把受伤的我捡了回来。”
但他就是故意躺在那里的。
夏目璃奈:“还有呢?”
“她对我很好,”黑泽时蓝笑脸盈盈,担心她误会,还再次强调了一下,“她对每个人都很好。”
夏目璃奈面无表情:“我讨厌说谎的人。”
讨厌说谎的.......
撒谎精闻言一愣,心里叹了口气,如实道:“有一次,夫人一个人喝醉酒,她和我说话被人听见了。她说自己痛苦,还说自己很傻,姐姐,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碰她,我就个倒酒的,年少无知,我初吻都还在的!”
眼看着天马上就亮了,夏目璃奈头疼得更加厉害了,勉强理清了思路,“如果不是你,那就是那个侦探有问题。”
黑泽时蓝坚定地点一下头,“我也这么觉得。”
夏目璃奈:“所以,你偷听,还装睡。”
“........”
黑泽时蓝甜甜地叫了声姐姐,打算装可爱蒙混过关。
哪知,夏目璃奈思索半天,脸上挂上坏笑,说:“行了,这套对我不管用,我早就有男朋友,单身狗。”
黑泽时蓝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收敛,俨然变成了裂开一道缝。
13. Chapter 13
所以,姐姐每次看手机都是在回复男友消息?
姐姐有男朋友?
不会是骗他的吧?
黑泽时蓝脸色不变,声音却压沉了些:“姐姐,你怎么会有男朋友呢?”
“我为什么不能有男朋友?”夏目璃奈回头看了他眼,一脸莫名其妙,“我要回去睡觉了,不要再跟着我了。”
黑泽时蓝还没彻底缓过神,人已经走远了。
不远处的女佣看着这一幕,躲到进树后面解锁了手机屏幕,准备拍下来。
她准备好一切,可就在举起手机后,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人呢?
女佣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倏然传来一声轻笑。
“你刚才,都听见了吧?”
女佣吓得一哆嗦,连手机都丢掉了。
黑泽时蓝的手轻轻地握住她的脖颈,柔情似水的眼神没有了,看她只像在看死人一样。
还是有些生气,姐姐居然有其他的男人。
刘海已经被撩起来了,只有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头前,那张阴鸷的脸庞无可挑剔,周身却是无法形容的沉郁,还让人感觉有种毛骨悚然的疯狂。
极度的恐惧击溃了她的理智,女佣抬头看着他,又惊又怕,双腿也不听使唤,像筛糠似的发颤,“.......你真的是星野君吗?”
挣扎的手腕也无力垂落。黑泽时蓝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缓缓松开手。
女佣双腿没了力气,一下子瘫在地上,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崩溃的泣音。
高桥润一已经被他杀了,要是再死人,姐姐一定会发现的。
黑泽时蓝无奈地笑了笑,“姐姐是我的东西,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听懂了吗?”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女佣脑子里一片空白,无论听了什么都只会疯狂地点头。
他简直是个恶魔!
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夏目璃奈回到别馆后,刚一进楼梯,隐约闻到了一股青柠的香气。
走到二楼,香气便愈发明显。
本来就困得头昏脑胀,她也没怎么当回事。
直到走到三楼,忽然变得头重脚轻,几乎有了轻微窒息的感受,然后两眼一黑,踩空了台阶从上面滚了下来。
楼道里传来砰的一声。
坠入昏迷之前的最后几秒,夏目璃奈的目光是涣散的,没有焦距,紧接着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百合子掐灭了手里的香烛,打开了窗户楼道里的窗户。
走到夏目璃奈身边掀开了她身上的短袖,微微的抿了一下红唇,“我还在奇怪呢,夏目香音收到那张照片就该死了,原来是你啊。”
我们可真是有缘分呢。
小天使。
当初,她们可是差点就要成为同事了。
高濑听见楼道里传来的动静,穿好衣服就出来查看情况。
凌晨四点半,佣人们还没起来,外面空无一人,但楼梯口那边传来手机的震动。
想着方才的动静,他小心翼翼地走去,随后就看见夏目璃奈昏倒在楼梯间,额头还有血迹。
“夫人!”高濑反应过来,立即跑下楼,拿出手机拨打了救护车。
到了医院,高濑站在手术室门口,这才想起给会长拨电话,说明情况。
电话接通后,川岛秀雄的态度很冷淡,只是告诉他,事已至此,她无论出什么事,消息都不能走漏半点。
剩下的事等她醒来再说。
之后,没说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如果换做是夫人,他可能已经放下手头一切工作,开车赶过来。
她果然不是夏目香音。
手术结束后,夏目璃奈被推着送进单人病房。
高濑松了口气,记下医生的叮嘱,转身去办理注意手续。
不知想到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实实在在的哽了一下,
医院这地方,每个角落都弥漫着令人心碎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生命的脆弱和无常,包括人间疾苦在这儿都能看见。
一个女孩孤零零地躺在病房,他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还是不要干涉她的事。
静静的观察了几分钟,高濑轻轻掩上了房门,一摸口袋,发现夏目璃奈的手机还带着。
他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
只是屏保上的三十六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人,实在有点让人在意。
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高濑缴费之后,又去了趟骨科主任的办公室,“麻烦把川岛夫人的病例拿给我一份。”
骨科主任跟高濑是老熟人,两人除了是多年不见的老同学,还有一个就是川岛秀雄有这家医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医生把纸质报告递给他,语重心长地说:“十几个台阶摔骨折了,我建议夫人做一下全身检查,她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有很大问题。”
高濑眉心皱了一下,“怎么回事?”
医生叹了口气,“在手术台上,她打了麻醉之后的状态很不对劲,全麻会使患者意识丧失、无痛觉,但是她很奇怪,有强烈的应激反应,我猜,她可能有精神疾病史或药物滥用史。”
高濑一下子愣住了,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报告,“……我知道了。”
到了晚上,夏目璃奈一睁眼就感到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艰难地坐起身。
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才渐渐搞清楚状况。
早上她从楼梯上滚下来,造成左手骨折,现在上了夹板,人在医院。
脑袋也有些疼,应该也摔伤了。
“.......”
怎么感觉当时有人推了她一下,是错觉吗?
夏目璃奈默默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的时候发现,在柜子上面留了纸条。
是高濑——会长已安排人暗中保护,有其他需要打电话。
她把纸条搁在一边,过了一会儿,护士敲了几下门,推着小车进来。
“夫人,这边准备了晚饭,需要现在用餐吗?”
夏目璃奈用手背挡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说:“先出去吧,我自己吃。”
护士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将小车留在病房就都离开了。
之后不久,夏目璃奈穿着一身病号服,随手披了件外套,踩着拖鞋,也出去了。
“呦,小璃奈!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了?”佐藤穿着同款服饰,正要上楼,没想到一回头还碰见了熟人,眯细着慈爱的眼睛说。
夏目璃奈抬头看见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一时间心情复杂。
小璃奈是什么鬼?
佐藤走上前,上下打量着人,然后又转着圈看了一遍,“怎么回事啊?前臂怎么挂在脖子上了?”
夏目璃奈没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
“怎么对待前辈啊,挂电话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佐藤看了心里难受,也没心思和她开玩笑了,“你在搞什么,是意外吗?”
夏目璃奈点了点头,“楼梯上滚下来了。”
“你真可以,三岁小孩吗?”佐藤摸了摸裤子口袋,想到这是医院,还有来来往往的护士和病患,就把烟放回去了,“你怎么不问我?”
夏目璃奈:“应该是翻墙摔的。”
“树杈子断了,要不然没这事。”佐藤心里突然浮起一片疑云,“你这是要去哪?”
夏目璃奈笑了一下:“出去透口气,消毒水的味道很恶心。”
“我也这么觉得,”佐藤换了一个更舒适的靠着扶手,打量着周围的人,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出去喝一杯?”
夏目璃奈:“可以。”
佐藤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痛快,看来是早就有这个打算。
他微微的叹了口气,笑道:“那快去快回,我老婆晚上过来看我。”
“雪穗姐也来了?”夏目璃奈先下了楼。
佐藤跟在她身后,抓抓头发,“是啊,我晚上会收到寿司送来。”
夏目璃奈:“雪穗姐做得寿司很好吃。”
“当然啦,我老婆的厨艺天下第一,”佐藤说完之后笑了一下,“你想吃吗?我让她多做一份。”
两人走出大楼,夏目璃奈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那就辛苦雪穗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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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看着她,“啊,真没想到,我还能和你正常聊天。”
夏目璃奈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佐藤翘起下唇,略加思考之后才开口,“前边的街口一家烤肉不错,我请客。”
换做以前,她可能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喜欢吃寿司,聊天也只是三言两语把他呛得火冒三丈。
夏目璃奈点了点头。
这时间段,烤肉店已经挤满了人,两人拿着牌号,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夏目璃奈看了一眼,佐藤身上的病号服,去隔壁买了个帽子戴上。
至少能挡住半张脸。
佐藤啧了一声,“我这是小伤,就缝了几针,过两天就出院了。”
夏目璃奈:“轻度骨折,没打算住院。”
“呵,”佐藤看着她,微微挑起一边眉毛,“真的是没人能管你了,怎么能这么嚣张,你赶紧结婚吧,至少还能有个人管着你。”
夏目璃奈:“我有男朋友。”
“真的假的?”佐藤脸上不可抑制的带出了震惊。
夏目璃奈又开始拿出手机,回复消息,“骗你做什么。”
“下次带回来给雪穗姐看看,”佐藤不着痕迹的偷偷瞄了几眼,发现都是他看不懂的语言,“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夏目璃奈随口道:“过段时间。”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啊,看来相处很久了。”佐藤皱着眉头,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都要谈婚论嫁了,他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她有两人结婚后的打算吗?
家务与生活分工,财务规划,这些她都考虑过吗?
按照璃奈的性格,结婚这种事,和叛逆期的叛逆小青年离家出走简直是一个性质吧。
夏目璃奈解释道:“四年多吧。”
四年多!
佐藤有种白菜被猪了的心情,暗暗骂了一嘴,“真没看出来啊。”
夏目璃奈:“异地恋。”
异地恋就更离谱了,佐藤一副很荒谬的表情,心头惶惑,“那也.......那也进展太快了吧?”
夏目璃奈:“.......”
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鬼话?
“两位,”服务员扯了扯嘴角,一脸尴尬地走过来,“八十九号可以进去了。”
说实话,她现在都有点怀疑,这两人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为什么要穿着病号服和拖鞋啊?
需不需要报警啊?
夏目璃奈站起身,直接进了烤肉店。
佐藤深深呼出一口气,把牌号交给了服务员,叮嘱道:“麻烦只上茶水。”
另一边,黑泽时蓝刚递交辞呈,来到医院找人,结果病房空空如也。
他那么大的一个宠物居然不见了!
“护士小姐,病房里的病人呢?”
护士被美色一时晃了心神,还是旁边的人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哦,病人说这里太闷了,出去待一会儿。”
黑泽时蓝的头发已经简单的修剪过了,现在额前的刘海不算长,经过打薄,刚好遮到眼睛上方,后面的长发也扎成了一个小揪。
奶白色T恤搭配一条宽松的工装短裤,整个人干净利落,身上都有了点少年气。
黑泽时蓝问:“去哪了?”
护士害羞地低下头,连说话都有些结巴,“和一个男人一起出去了。”
黑泽时兰深吸一口气。
等他走后,护士们一下子都聚在一起小声议论。
“这个人真的长得好像明星啊!”
“真的太好看了,个子也很高,像是贵公子!”
“他的眼睛真的好漂亮啊!好梦幻的感觉。”
“早知道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啊。”
夏目璃奈打了个喷嚏,忽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她下意识去看手机,发现是美弥子发来的消息,点开一看是高桥润一尸检报告。
尸体上没有明显的损伤,只有颈部一处刺穿,直接刺破了颈动脉,是致命伤,不过,血液中查到某种药物残留,尚且未调查清楚。
14. Chapter 14
夏目璃奈喝了一口啤酒,继续查看美弥子发来的药物数据报告。
“病患忌酒,真该让你的小男朋友管管你了,”烤炉上的炭火正旺,佐藤拿着夹子一片片的翻面,等到两面煎至金黄,再放到对面大小姐的盘子。
“你点这么多肉,到底吃不吃?”
夏目璃奈撇了撇嘴,百忙之中看了一眼盘里的肉,一脸嫌弃:“你不吃这些烤焦了的肉,就放在我的盘子里?”
好心当成驴肝肺大概就是这样了,这就是个没有心肝肺的伸手党!
要不是胳膊断了,他高低把那些肉都夹回来。
佐藤深吸一口气,揉了一把脸,又换了一副面孔,矫揉造作地真诚发问:“那你想吃什么样的,小璃奈?七分熟,八分熟,九分熟?”
“........”
手机嗡嗡震动两声,夏目璃奈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又把视线移回手机屏幕上。
佐藤眉梢微挑,好奇道:“你和你的小男朋友一起出去吃过饭吗?”
不会是个厨师吧?
把她的嘴养这么刁。
夏目璃奈思考片刻,指尖在屏幕上飞速敲击,打了一行字发过去,“你对我的男朋友有想法。”
佐藤想起一个不太美好的误会,果断地说:“没有,只是很好奇,好奇而已。”
“好奇和不受控的在意是爱情的萌芽,”夏目璃奈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你打他的主意,我会告诉雪穗姐的,你趁早断了这个念想。”
佐藤强颜欢笑外加咬牙切齿,“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同性恋。”
夏目璃奈笑了笑:“那就不要问,我会误会的。”
“你就是不想说。”佐藤思及此处,抽出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换了个话题,“话说,你究竟在看什么?”
夏目璃奈:“高桥润一的尸体。”
边吃烤肉边看尸体........
这惊人的怪癖,跟美弥子完全一样啊。
佐藤问:“发现了什么?”
夏目璃奈发下手机,一脸淡然的说:“我应该知道高桥润一尸体化验出来的药物是什么了。”
尸体!服务员听到这两个字,脊背一凉,一脸八卦的神情瞬间变成了畏惧,“嗯.......这是二位点的生菜,先生,那个,菜已经上齐了,用餐愉快!”
说完,人就飞快的跑进后厨。
“饭桌上研究尸体,你看看,你把人吓成什么样子,”佐藤顿了顿,“药物是什么?”
夏目璃奈微微抬眼,“裸盖菇素。”
“说人话。”佐藤作为搜查一课的主任,脾气确实不怎么样,有时候遇到棘手的案子肯定会和底下的人翻脸,不管是谁。
所以私底下,大家都叫他鬼见愁。
不过,这次他一下就意识到了,这个毛病要改。
他一脸笑意地说:“小璃奈。”
“.......”
夏目璃奈成功被恶心到了,闭目平复了一下脾气。
“裸盖菇素是从某些毒蘑菇中提炼,人食用后会出现色彩扭曲或者时空感错乱,可能伴随恐慌、偏执。这东西有很多的副作用,目前还在研发中。”
这算是专业对口了。
“应该不是吃了毒蘑菇吧?”佐藤扯了扯嘴角,“这东西用来治疗什么?”
夏目璃奈笑了笑,“不是治疗,这种东西一般会成为致幻剂的成分。”
“致幻剂?”佐藤脸色严肃起来,短暂出神了片刻,说,“这种东西是属于法律管制的违禁品吧。”
夏目璃奈:“差不多是这样。这类东西会干扰大脑神经递质的正常功能,导致人产生幻觉、认知错乱、情绪波动等精神异常状态,对身体和精神健康危害极大,且不可逆转。”
佐藤控制不住皱了皱眉:“这种东西,正常人应该不会服用,就算是黑手党——”
夏目璃奈拿起酒杯,还没到嘴边,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按住她的手腕,“姐姐,生病就不要喝酒了,对身体不好。”
那只手几乎贴近了她的唇,手背上漂亮的青筋,就像大师级别雕刻的完美艺术品。
黑泽时蓝低眉浅笑,不动神色地拿走了她手里的酒杯。
夏目璃奈凝视着在灯光下摄人心魄的眼睛,一时间有些慌神。
似乎在哪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佐藤嘿嘿笑出了声,“呦,你就是你异地恋四年的小男朋友!”
夏目璃奈微微一顿,收回手,继续看手机。
黑泽时蓝坐到她身边,紧挨着她。
然后,朝着佐藤淡淡一笑,双手递上手里的纸袋:“佐藤前辈,这是我从甜品店买的蛋糕,来得匆忙,见面礼我下次一定补上。”
世上居然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佐藤盯着对方的脸,不忘接过东西,“还挺懂事,是个好孩子。”
夏目璃奈:“.......”
两个白痴。
黑泽时蓝笑吟吟的,“我经常听姐姐提起前辈,前辈是一名优秀负责的警察,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哈哈哈,”佐藤喝了酒,脑子似乎也不好使了,“还好,还好。”
黑泽时蓝叫来服务员,让她们准备些茶水,然后转过头,说:“姐姐,这家的乌龙茶还不错,我帮你把啤酒换掉喽。”
佐藤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表示认可:“这就对了吗!就该这样,你就缺一个这样的男朋友,约束着点,可不能再任性了,小伙子,我很看好你哦!”
说完,他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不过,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啊?”
她这个男朋友的身高在国内可不常见。
夏目璃奈:“........”
终于要长出脑子了吗?
“前辈,我们见过的,”黑泽时蓝善意地提醒了一下,“在别馆。”
佐藤在记忆中努力搜索一番,震惊道:“你是星野?!”
黑泽时蓝乖巧地点了一下头。
佐藤却瞬间垮下脸,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反应了好一会儿,拍案而起:“我反对你们两个结婚!”
众人:“........”
一时间,烤肉店里的客人,包括服务生,目光都齐齐看过去。
夏目璃奈:“........”
黑泽时蓝一愣,眨了眨眼睛:“姐姐,你已经想好和我结婚了吗?”
夏目璃奈:“你们两个能不能有点脑子?”
黑泽时蓝一把抱住了人,激动地说:“我愿意!”
他没敢抱得太紧,只是用手臂环住了人。
“你愿意个鬼啊,谁同意你们结婚了,把你的脏手拿开!”佐藤激动地站起身,正要打人。
忽然背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淳司,我真的在医院找了你好久呢?原来是在这里喝酒,看来是不想回家了。”
佐藤听了,瞬间坐回去,整个人汗流浃背,跟霜打得茄子似的。
夏目璃奈放下手机,微微一笑:“雪穗姐。”
“是璃奈,真是好久不见了,璃奈真是又漂亮了!”雪穗惊喜道,“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夏目璃奈说:“不小心摔的,雪穗姐也坐下一起吃吧。”
佐藤很自觉拿过来她手里的包,并腾出位置,雪穗坐下来,有些担忧:“看起来很严重,医生怎么说?”
夏目璃奈:“养几天就好了。”
雪穗一脸认真地说:“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夏目璃奈:“佐藤前辈说要请我吃饭,所以就来了。”
听听这是人说得话吗?
佐藤弱弱发声:“酒水不是我点。”
雪穗扭过头看他:“淳司,你是说,这些酒瓶子是自己跑过来,然后倒进酒杯里的?”
佐藤抬头看向对面的罪魁祸首。
夏目璃奈好似没看见,喝了一口乌龙茶,问道:“雪穗姐,最近在忙什么?”
“回家再教训你!”雪穗气呼呼地瞪他一眼,随后注意到她旁边的少年,“还在原来那家金融公司上班,一切都好,对了,这位是.......”
黑泽时蓝努力地扮演一个听话懂事的少年,“雪穗姐姐,您好,我是星野凛。”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淳司真是太不靠谱了,居然让你们喝酒。”雪穗想到他们方才抱在一起,不自觉地停顿片刻,问道,“你们是.......”
夏目璃奈:“.......一起过来聚餐。”
“姐姐?”黑泽时蓝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让人觉得是闹别扭的小情侣。
雪穗轻轻笑了一声,亲切地说:“看起来关系很好呢,星野照顾璃奈很辛苦吧?”
黑泽时蓝:“不会啦,姐姐对我很好的。”
夏目璃奈有些无奈:“雪穗姐.......”
她也是有自理能力的。
“好啦,你不要说了,”雪穗回想上次见面,心中就好似堵着什么东西。
她带着些指责的意味说,“那次,你真的把我吓坏了,我一直以为你在国外被人欺负了。”
黑泽时蓝指尖轻轻动了动,“有人欺负姐姐了?”
夏目璃奈:“没有,是学业压力太大了。”
雪穗松了口气,“我觉得那段时间,你的精神状态真的很不好,不过好在,现在恢复过来了。”
夏目璃奈:“太夸张了。”
雪穗低下头,“我们真的很担心你的,可是又经常联系不到你。”
夏目璃奈难得生出几分愧疚:“我的手机号偶尔会换一次。”
气氛渐渐不对,佐藤把那些碍事的酒杯推到一旁,给雪穗倒了杯茶,“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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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提到这事,雪穗被气笑了,“我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烤肉店有两位连病号服都没脱的怪人,在店门口排位子。”
夏目璃奈:“........”
“是这样的。”黑泽时蓝附和着点头。
之后没聊多久,时间就已经很晚了。
大家从烤肉店里出来,雪穗去旁边的干洗店取衣服,黑泽时蓝让璃奈在原地等他,不知道去了哪。
佐藤想了一会儿,不放心地问了一嘴:“你确定要出院吗?”
夏目璃奈笑了笑:“去趟横滨,回去检查一下姐姐的东西。”
佐藤拿出了口袋里的烟盒,叮嘱道:“注意安全。”
夏目璃奈抬眸看他,顺便拿走了她手里的东西。
佐藤一脸震惊,刚想问她“你还抽烟”,然后就看见她慢悠悠地摸出打火机,“咔嗒”一声窜出火苗,动作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也很熟练。
寡白的烟雾从唇间漫开,模糊了她脸上的情绪,留下淡淡的烟草味。
佐藤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忽然觉得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眼前这个人。
那种陌生和遥远的感觉,在这一瞬间展现的淋漓尽致。
原来烟味可以这么让人厌恶。
她不该是个会抽烟的人。
夏目璃奈用指腹轻轻弹了弹烟灰:“你还没发现吗?”
佐藤很不满意她现在的行为,胸口梗着一口气,沉声道:“高桥润一的死是黑手党灭口,她身上可能藏着秘密。”
夏目璃奈说:“高桥润一的情绪失控,第二任夫人藤原诗织精神失常,还有第一任夫人心脏衰竭,这些可能都是注入致幻剂导致的结果,有人在拿他们做实验,包括我姐姐。你应该也察觉了,国内最近确实出现了不少类似的案子,就这个作案规模来看,背后应该是一个庞大组织。”
佐藤控制不住攥紧了拳头,语气森寒:“你在查他们?”
夏目璃奈没说话。
灯火通明的商场里人来人往,喧闹的人群声似乎掩盖了一切。
佐藤深吸一口气,试着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泷泽查了这个案子,所以你们......”
“追查他们的后果。”夏目璃奈没什么情绪的补上了他没说完的话。
佐藤面色不由得变了变,厉声道:“我想说的是这件事很危险!”
夏目璃奈:“所以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佐藤紧紧盯着她:“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会死的。”夏目璃奈垂眸遮住了眼底那点说不清的情绪,掐灭了烟,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然后转身离开了。
佐藤使劲地揉了把脸,正想要追过去,雪穗从背后搀住了他的胳膊,“你又抽烟了?璃奈呢?”
他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人已经淹没在人群里。
“姐姐,搭车吗?”黑泽时蓝抱着胳膊,靠在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旁,朝着她抛了一个媚眼。
夏目璃奈没说话,等他打开车门,直接坐进副驾驶。
车里面完全静悄悄的,黑泽时蓝偏头看她,察觉到她情绪不高,淡淡地笑了一声,“姐姐?”
刚做完手术,再加上酒精作用,简直是头疼欲裂。
夏目璃奈靠在车椅里疲惫地闭眼,落在膝盖上的手控制不住收紧。
黑泽时蓝心中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眼眸微垂,藏住了里面深深的笑意。
他盯着她的唇瓣,悄无声息地靠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
夏目璃奈蓦然间睁开眼,对上他的目光,心脏一紧,声音哑得不像话:“做什么?”
一瞬间,黑泽时蓝心脏都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似的,全身上下都绷着一股劲,“......姐姐,你没系安全带啊。”
夏目璃奈几息之间就平复好了情绪,别过脸,没说话,抿紧了苍白的唇。
好气啊!
就差一点。
黑泽时蓝固定好安全带,贼心不死,趴在方向盘上,侧头盯着她看,“姐姐,我想亲你一下。”
夏目璃奈终于看了他一眼,笑道:“不可以。”
“.......啊?”黑泽时蓝一时间还有些委屈,“为什么?”
夏目璃奈:“我有男朋友。”
如果男朋友变成一具尸体,姐姐应该就不在意他了。
黑泽时蓝想到接下来的计划,情绪大好,“那接下来,我们去哪?”
夏目璃奈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情绪高涨,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色,无奈叹了口气:“我家。”
黑泽时蓝:“好的。”
夏目璃奈:“.......”
看来已经摸清她的底细。
15. Chapter 15
晚上凌晨一点,四周静悄悄的。
夏目璃奈回到住宅,站在大门前,摸了摸不存在的口袋,一时间有些尴尬。
某人睡了一路,他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的车。
黑泽时蓝迷迷糊糊地伸了个懒腰,站在夏目璃奈身后,很自然地把下巴垫在她的肩头:“姐姐,我好困.......”
于他而言,对着夏目璃奈撒娇就和呼吸一样简单。
这几日的相处,他差不多摸清了她的底线。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行为,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接受。
姐姐,是个很好欺负的人。
这般想着,他睁开眼,盯着夏目璃奈露在领口外面的锁骨,手悄然下滑至腰间。
“不老实,你就睡门口。”夏目璃奈摘下头上的卡子,用手指掰直后,打开了自家的门。
虽然是独栋公寓,但这里还是她们父母的婚房,过了这么年,室内的装修和家具都已经老旧了。
黑泽时蓝微妙的有一点遗憾,跟着她进去后,站在玄关换上拖鞋,进屋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然后就注意到书架上的一张合照,应该是中学生时期。
那是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大概只能从穿衣风格和神态将两人完全区分开。
一个穿一袭桃色蕾丝长裙,留着一头又黑又长的直发,文文静静的,另一个则是穿着休闲的短袖长裤,一脸俏皮的模样。
两人靠在一起,看起来感情很好。
黑泽时蓝弯下腰,盯着看了一会儿,说:“那个穿裙子的才是姐姐吧。”
两人在拍照前做了伪装。
“你是第一个猜对的人。”夏目璃奈打开冰箱,拿了两瓶橘子水,一瓶给了他,“怎么猜出来的?”
黑泽时蓝:“感觉。”
夏目璃奈笑了一声,没再继续问下去:“沙发下面的抽屉有条毯子,今晚你就睡在这。”
“姐姐呢?”黑泽时蓝神情微妙,拉开封口环和她手里的汽水换了一下,“姐姐的房间在哪?”
夏目璃奈没答,喝完了一整瓶冰镇饮料,人彻底冷静下来。
然而断了一只手,行动也不是很方便。
“把上面柜子的手套给我,还有透明密封袋。”
语气相当平静,好似听不出情绪,但细看之下那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那种病骨支离的破碎感,夹杂着刻骨铭心且绵绵无期的忧伤,让人心生怜惜。
不过,黑泽时蓝不是人,他看到这一幕,只想把人狠狠蹂躏,并且让她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就算碎了,也不会在意。
他身量高,站在柜子前,抬眸就看见了,“姐姐是来这里找线索的?”
“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些事。”夏目璃奈揉了揉头发,在一堆放着乱七八糟的小物件的收纳篮里,找到了自己的眼镜。
镜片已经有多道划痕,还有落满灰尘。
眼镜布是肯定找不到了,姑且只用病号服代替一下。
黑泽时蓝瞥了一眼窗外,无意识动了动手腕,亦步亦趋跟上她。
夏目香音在房间自杀后,她就没再让人进来,为了以防万一,还在底下的门缝缠了根头发。
发丝未断,说明这段时间没发生什么异常的情况。
夏目璃奈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防佛看见了那道袅袅婷婷的身子微微发抖,心里很不是滋味。
简直是近在咫尺的悲哀。
那个时候,她为什么没有在意那封信?
夏目璃奈开始从柜橱里的衣物查起。
不过这些衣物,在她们度假回来后,都被勤劳的春日太太洗过,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黑泽时蓝忍着哈欠,扶起地上的椅子,坐在上面,静静地看着她翻遍书架上的书籍。
期间,她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响了几次。
他无意识抿起了唇,耐着性子说:“姐姐,你再这么熬下去身体会撑不住的。”
提起这件事,夏目璃奈摘下眼镜,捏了几下鼻梁,“如果你要下毒,会选择什么方式?”
下毒杀人?黑泽时蓝低头抿了一口咖啡,认真的思索了一下,眼眸没有浮现任何感情波动,“随身物品吧,或者是根据对方的生活习惯。”
他从来没给人下过毒。
这样方式既不能平复心情,更不能享受乐趣。
“唔。”夏目璃奈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最后点了头。
黑泽时蓝从梳妆台上随手拿起一瓶香水闻了闻,“姐姐是怀疑有人下毒?”
夏目璃奈靠在桌子上,轻咬下唇,“口红,香水,香烟,还有那个珍珠项链,帮我装起来,谢谢。”
她暂时只能想到这些。
“姐姐不用和我客气的,”黑泽时蓝收拾好之后,问道:“送去化验吗?”
夏目璃奈:“去我房间。”
她的房间之所以没有落脚的地方,就是因为到处都是实验器械。
黑泽时蓝显然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姐姐!”
回答他的是一阵冗长的静默。
夏目璃奈转过头,静静看了他片刻,闭上眼说:“心累。”
两人换了个地方,果不其然,黑泽时蓝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还未进门就被门板上的挂牌吸引,“姐姐,这上面刻的是你的名字吗?”
“不是。”夏目璃奈在房间的角落,挪开一盆仙人掌,在一堆报纸下面找了到一瓶药。
紧接着,黑泽时蓝拿着挂牌进屋,视线也扫了一圈。
怎么说呢?
真不愧是姐姐的房间......
如果这个房间成为杀人现场,警方取证估计都得花一个月的时间。
夏目璃奈又在嚼药片。
黑泽时蓝隐约地猜测到什么,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问道:“姐姐是伤口不舒服吗?”
反正已经撕了标签,夏目璃奈搁下药瓶,“止疼片。”
黑泽时蓝倚靠在门口笑望着她,“止疼片?”
夏目璃奈漫不经心抬眼,视线从他的脸,再落到他身上。
“嗯?”黑泽时蓝发出一声疑问,似是再等她的回答。
狭长的眸子眯着,语气里都是流露的不怀好意。
夏目璃奈低头看了眼时间,脸上稍显讶异。
“我记得这种东西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阿普唑仑,应该是这个吧,”黑泽时蓝拿走了桌上的药瓶,语气低沉不满,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姐姐,你怎么能对我撒谎呢?”
一言一行极具有压迫性,气氛瞬间冷凝下来。
但夏目璃奈还没有沦落到乖乖顺从求饶的地步,勾唇一笑,眼神里交织着一种飘拂不定、令人费解。
“既然调查过,那你心里因该很清楚我是什么人。”
是啊,确实调查了,但是上面的信息资料完全对不上。
黑泽时蓝缓缓走到她面前,很快恢复了闲聊的口吻,问道:“高功能反社会人格?”
“.......你想错了,”夏目璃奈直起身形笑了笑,“全伦敦都找不到一个比我还正常的人。”
黑泽时蓝听到这话,弯着腰顿时大笑起来:“姐姐,你真是太可爱.......”
真的是第一次遇见持久地引起他的兴趣的人。
他没再继续追问,放下袋子就离开房间去了客厅,然后从柜子里翻出毯子,躺下来盖在身上睡觉。
房间里静得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
之后,大概过了两个小时,电灯忽然闪了一下,周遭陷入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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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
黑泽时蓝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眼睛却一寸一寸地沾染上了寒意,阴恻恻的淬着冰一般。
令人毛骨悚然。
看来藏在暗处的老鼠已经迫不及待了。
夏目璃奈其实已经隐隐有些困意了,可猝不及防地停电让她又惊醒了。
她把手中的试剂放回原处,然后用镊子摸索着盘子里的珍珠,一颗颗装进证物袋。
紧接着,窗户那边传来砰地一声,玻璃碎一地。
有人从窗外闯进来。
夏目璃奈默默叹了口气,沿着桌沿小心翼翼地摸索。
“啪嗒”一声清脆响声。
旁边传来打斗声,夏目璃奈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房间里的备用电灯。
虽然是个很危险的东西,但好歹能有些光亮。
“姐姐?”房间突然有些微弱的亮光,黑泽时蓝脚底下踩着一个人,微妙地停顿了两秒,竭力装出驯顺的可怜相望着她,“姐姐,他们是坏人。”
躺在地上的人没有明显的外伤,但丝毫没有反应。
夏目璃奈心情略微有点复杂,感觉他很可能已经死了。
不过,还没来得及细想,桌底下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小心!”
黑泽时蓝垂着眼眸,好似没有反应过来。
男人带着面罩,握着手枪抵在黑泽时蓝的后背,看向夏目璃奈,“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不然我杀了他!”
这个人说得是德语,一身发达的肌肉和大片的纹身,应该是雇佣兵或者黑手党。
“姐姐.......”黑泽时蓝又被枪口戳了一下,朝着她可怜兮兮地眨眼睛,表达自己的无辜和委屈。
夏目璃奈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里的证物袋。
男人脸色苍白如纸,再也沉不住气,狂怒不已:“扔过来,不然你男人就死了!”
情况确实很严重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同伴,明显情绪崩溃,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想吐的冲动。
夏目璃奈毫不犹豫把东西扔了出去。
“该死!”男人骂道。
证物袋和他有三米多的距离,她是故意的。
黑泽时蓝身形微顿,偏了下视线,看到证物袋里的珍珠摔裂了几颗,“我不喜欢被人拿枪抵着。”
轻飘飘的语调无端令人胆寒。
证物袋和那句话分散了男人的注意力。
夏目璃奈紧紧盯着两人,听到这话,不禁想起那日自己拿枪抵在他的后腰.......
果然还是不要以身涉险了。
下一刻,黑泽时蓝一把扯住他的手腕,瞬间捏碎了手骨,另一手握紧拳头朝着他的腹部重重一击。
动作干净利落,且十分迅速。
手枪掉落在地板上的瞬间,男人也倒下了。
夏目璃奈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甚至没有看清黑泽时蓝是怎么转过身。
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抱进怀里。
“姐姐,我要吓死了!”黑泽时蓝微微眯了眯眼睛,心里动了点恶念。
已经脸不红心不跳地张开双臂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把人按在了怀里。
夏目璃奈瞳孔都放大了一瞬,往后退一步,腰间撞到了桌沿。
他还保持一个强势的桎梏动作,把脸埋进她的颈间,哭哭啼啼的,装出了几分可怜味道。
直到感觉有什么湿濡的东西缓慢舔舐了一下她的脖子。
夏目璃奈霎时回神,扯着他的衣服后领把人拽开了。
此时的房间已然乱上加乱,黑泽时蓝配合着她动作松开手,但不知道碰到了什么,电流瞬间窜遍整条胳膊,眼前跟着炸开一片白,也倒下了。
夏目璃奈:“........”
一起埋了吧。
16. Chapter 16
夏目璃奈手臂上带着伤,洗澡花费了很长时间。
从浴室里出来后,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个时候,黑泽时蓝已经醒了。
他正低头研究着那几根钨丝,听见动静,抬头望着她,一副电惨了的倒霉样子,好笑又可怜。
夏目璃奈头发还有些湿润,拿着毛巾擦拭着头发上水珠,转悠了一圈,问道:“那两个人呢?”
“已经处理好了,”黑泽时蓝躺在地板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姐姐都不关心我。”
一句话讲的拧拧巴巴还拖着尾音,活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狗。
夏目璃奈无奈一笑:“我搬不动你,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黑泽时蓝立即坐起身,那双蓝眼睛突然有了神采,“我要睡姐姐的床。”
夏目璃奈叹了口气,“如果你不介意上面的东西,你就去睡吧。”
反正她平时都是睡在沙发上。
黑泽时蓝唇角略微上扬,眼神勾丝似的意味深长,“我不介意。”
夏目璃奈只当是没看见,带着证物袋离开了屋子,关上门的时候说了一声晚安,去往客厅。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客厅的那张合照,相框后面还卡着一张五寸的小照片。
照片上,夏目璃奈穿着初中部的水手服。
她手里牵着一个小孩子,比她矮了一个头,大约五、六岁的样子,一头黑色长发,身形瘦弱,但长得很漂亮,像个精致洋的娃娃。
小孩子抱着一个小熊玩偶,躲在夏目璃奈身后,探出半个身子,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充满好奇,让人瞧着就心生欢喜。
夏目璃奈摩挲了一下指尖,收起照片,离开了住宅。
黑泽时蓝听见了外面门关上的咔嗒声,站起身看向窗户,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黑色的轿车。
他没能看清驾驶位上的人脸,对方也很敏锐,有意避开了他。
只是搭载方向盘上的半截手臂,可以看出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黑泽时蓝修长指骨轻叩两下桌沿,居高临下地垂着眼,目光里阴恻恻的,没有一丝温度。
等那辆车走远后,拉上窗帘,气呼呼地,一脚踢开了那个人形骨架,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姐姐,喜欢身材魁梧的男人?
他不够魁梧吗?
夏目璃奈站在窗外敲了两下玻璃,才打开车门坐进去。
驾驶位上的男人带着帽子和黑色墨镜,尽管遮住了半张脸,但也挡不住他那一身狂野的气质。
不修边幅的胡茬和眼角的刀疤,往那儿一坐,就像一座小山般巍峨,谁看了都会有所警惕。
轿车缓缓起步。
夏目璃奈上下打量了一眼,问道:“最近怎么样?”
下野弦朝着她一笑,露出一口骚气的白牙。
一副冰冷不近人情的样子,瞬间崩盘。
夏目璃奈习以为常,收回视线,从抽屉里翻出一瓶没过期的牛奶,插上了吸管,作为早餐,然后再打一个小瞌睡。
下野弦曾经是警视厅警护课的SP成员,因为某些原因离职,成了宿樱侦探社的一员。
SP是SecurityPolice的缩写,东京都警视厅专门负责保护国家重要人物的机构。
能进入SP,都是是经过严格训练,具备优秀的格斗、护卫、危机处理等能力。
至于为什么离职,她还没有想明白。
下野弦说:“后面还有面包,猜到你没有吃早饭。”
夏目璃奈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格外放松,后座上的面包哪怕是她一伸手就能拿到,她也没动。
是下野弦降下车速塞到了她手里。
他说:“暴君杀了首领后就消失不见,七个干部也只剩三个人,现在黑手党发生了内乱,死伤无数,还分成了两大帮派,其中一部分人以但丁为首,想要找回暴君,让他担任首领,继续组织黑手党工作,这是老一派人,还秉持着之前的观念。而另一部分人则是希望找到暴君为首领复仇,为首的是欧洲人名叫弗兰克,也是干部之一,他被暴君打断了一条腿,心里应该记恨着他,但又不敢去报仇。根据我现在打探到的消息,他们已经藏匿起来,完全找不到行踪了。”
夏目璃奈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那些干部也是黑泽时蓝杀的?”
下野弦:“是啊,而且死得都很惨,现场完全是虐杀的程度。我最近在跟着但丁,他似乎找到了暴君的行踪,但这老家伙嘴严,没跟任何人说。”
夏目璃奈:“听来是个危险的人。”
下野弦说:“不要对他抱有任何希望,他就是疯子,我之前在伦敦的酒馆见过他,那个时候他只有十三、四岁,徒手拧断了佣兵的脖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杀人毫不留情,对生命没有完全敬畏之心。”
他就像蛰伏在原始森林的猛兽,具有十足野性和凶性,天生的猎手,无人能轻易踏足他的领地。
夏目璃奈:“有他的信息吗?”
“我只知道,他喜欢冷兵器,大多时候行踪成谜,出现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没有同伴,”下野弦顿了顿,“他长得......挺好看的,说传闻说他是个被放逐的贵族。”
不过,这个性格被放逐也很合理,否则家族只会自取灭亡。
夏目璃奈皱了皱眉:“不用调查他了,他不是那个组织的人。”
下野弦:“理由。”
夏目璃奈没办法编造一个瞒过他的理由,温和的表情渐渐冷淡下来,陷入了沉默。
下野弦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笑道:“我做卧底这么多年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话未说完,夏目璃奈心里一个咯噔,睁开眼,侧过头,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下野弦没有看她,但是从她的视线中就感受了那种不安和恐惧。
他知道璃奈在想什么,一脸认真的和她保证,“放心,我会小心的。”
她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这不是小心就能规避的风险,”夏目璃奈收回视线,摸了摸后颈,“这种人查了也没意义,而且,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璃奈,”下野弦说,“这件事,你才是最不该参与进来的人,但你现在牵扯最深的。”
这原本只是他和泷泽七濑之间的约定。
夏目璃奈不喜欢听这些话,偏过头看着窗外移动的风景,还摆出一张装模作样的臭脸。
下野弦继续说道:“七濑希望我能照顾好你,是我违背了他的意愿,让你参与进来。不过,他料到了,你会不听话。”
“自以为是。”夏目璃奈说。
下野弦闻言朗声笑了起来,是发自内心的笑。
但夏目璃奈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沉声道:“好好开车。”
说完,空气安静下来。
两人都不约而同到想到了曾经三人同行的画面,脸色都变得十分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下野弦想打破气氛,咳了一声,说:“七濑.......”
哪壶不该提哪壶,可话已经说出口了,“七濑说过,黑手党的干部之中一定有蓝鲸组织的头脑琼斯,可暴君一口气杀了四个人,除去但丁,弗兰克,还有一个就是金蝴蝶,有没有可能他已经死了?”
“不会,琼斯不会就这么死了,我找到了金蝴蝶,她还在做那些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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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璃奈说,“她应该也察觉到我了。”
下野弦:“小心些。”
夏目璃奈啧了一声:“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
“我知道,”下野弦认同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摆脱心魔,让生活重新走上正轨。”
夏目璃奈神色微动:“能不能不要说这种话,肉麻。”
下野弦侧过头看了眼她,须臾,墨镜后的脸上绽放出笑容,“这个季节非常适合在屋外的露台上烤牛排喝啤酒。”
“嗯。”下次见面就去吃烤肉。
夏目璃奈打开了副驾驶的车窗,面上吹着微凉的风,心情松快不少。
已然把一件小事抛掷脑后。
不过,这也没办法,她现在的记忆力退化确实很严重。
门铃叮咚地响了两声。
少女扎着两个低马尾,手里抱着一个粉色的卡通背包,一身萝莉打扮,拘谨地问道:“请问这是夏目璃奈家?”
黑泽时蓝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上下打量着她,“是这,你是哪位?”
“我是她的朋友,有栖和美,是她让我来这里。”少女看到眼前这位禁欲系少年,心里一阵尖叫,面上却丝毫不慌。
黑泽时蓝挑了挑眉,决定还是把人放进去,然后一副主人的姿态给她到了杯咖啡,“她上午出去了,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啊啊啊啊啊!这就是璃奈交的男朋友吗!
她什么时候这么有眼光了!
宽肩窄腰,大长腿,此男,如果换上西装一定是超级带感的西装暴徒!
那个指着格子衬衫搭配牛仔裤,把自己穿成二维码的男人,说好看的人,什么时候有这种眼光了?
有栖和美脑子里对着夏目璃奈的审美一阵疯狂吐槽,眼睛却亮闪闪的盯着他:“嗯,我知道的。”
黑泽时蓝觉得她有点奇怪,但一时间还说不上来,“你找她是有什么事?”
有栖和美站起身,做足了礼仪,“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在宿樱侦探社的成员,负责文职工作,今天来这里是受璃奈小姐的嘱托,给前辈办理入职手续的。”
黑泽时蓝一脸不懂的神情。
有栖和美咬了下唇,有些不太好的预感:“璃奈小姐没有和你说入职的事情吗?”
黑泽时蓝:“没有哦。”
有栖和美眼皮跳了跳,从包里拿出电脑,“那她有没有和前辈说接下来的工作?”
黑泽时蓝:“没有。”
有栖和美努力维持着笑容,打开了电脑屏幕:“璃奈.......小姐是不是什么都没跟前辈说。”
黑泽时蓝:“没有。”
有栖和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忍了忍。
最后还是有点绷不住,瞬间暴跳如雷,一拳砸碎了电脑的键盘:“啊!真是的,璃奈这个笨蛋,一意孤行,耽误我约会,看男人,结果什么工作都没有做,居然还有脸跟我说有急事。”
她可是连夜买了飞机票,做八个小时的商务舱,她到底在想什么,脑子已经退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黑泽时蓝:“.........”
听说能进宿樱侦探社的不是一般人。
有栖和美咬了咬牙,忍住了自己的情绪,默默收起电脑,站起身朝着人鞠了一躬,“不好意思,有些失态了,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没事,”黑泽时蓝眼皮都懒得掀,翘着二郎腿,轻轻放下茶杯,“反正我也没想放你离开。”
有栖和美:“???”
她无端感受到了一股杀意,脸上表情空白了几秒。
璃奈到底给她找了一个什么搭档啊。
17. Chapter 17
“你应该知道吧,和姐姐一起去约会的野男人。”
黑泽时蓝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声音却冷了下来,令人感到一阵轻微的战栗。
有栖和美愣了片刻,下意识问道:“你是说,她和你交往,还和别的男人约会?”
屋内安静的了片刻。
黑泽时蓝收敛了身上的气息,掀起眼皮,一本正经地说:“是这样的。”
劈腿吗?有栖和美眼中闪过愕然的情绪,再次确认:“你是她的男朋友,对吧?”
黑泽时蓝:“我还能有别的身份?”
确实,夏目璃奈在心里筑起一道墙,和人交往都会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不会无缘无故把人带到老宅。
除非他身份特殊。
可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啊!
她居然天真的以为璃奈不喜欢二维码,敢情口味更重了!
“她也没和我说要见什么人,问一下达米安吧,他可能知道。”有栖和美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握住背包里的匕首,然后静静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有璃奈的定位。”
虽然不确定对方身份,但动起手来一定很难缠。
黑泽时蓝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相框,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嘴角带着些似有若无的笑意,“随时都可以吗?”
完全搞不清楚对方的意图,有栖和美心里有些发憷,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可以,甚至璃奈的生命体征,他也可以查到。”
是那个组织派来潜伏在夏目身边的卧底?
黑泽时蓝:“让他过来。”
这话一出口,有栖和美就更加震惊了。
黑泽时蓝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还是一脸悠哉的品着速溶咖啡,“我不喜欢把话说第二遍,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有栖和美发觉到了他眼里微微地发出警告般的冷意,倏地冒起一层寒意:“你到底是谁?”
黑泽时蓝叹了口气,收起两条大长腿,缓缓站起身:“看来,你真的听不懂我说话。”
有栖和美对上他的目光,等着他一步步逼近,暗中攥紧了刀柄:“........你真想知道?”
黑泽时蓝站在她身前,俯下身,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就在这时,有栖和美亮出刀刃,带着一股紧绷的力道,朝着他的脖颈刺去,没有一丝犹豫。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刀尖距离他的脖颈三寸的距离便再也没办法动弹。
有栖和美瞳孔倏地一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到底是谁!”
用了十分力就然就被这么轻松按下了?
要知道,自己从小被人骂是怪胎,就因为她的力气比别人不知大了多少倍。
上幼儿园的时候,她就可以打得全班的男生倒地不起。
中学后,她单手就可以放到一个三百多斤的胖子。
她是第一次在力气上输给别人。
沉默了半晌,黑泽时蓝微微挑了一下眉,终于开口了,“你最好说的都是我想听的,否则失去兴趣,你的领导会死的很惨。”
“看来璃奈真是看错人了,”有栖和美狠狠地咬住了打颤的牙关,勉强镇定下来。
她试图反击,但两次又被按了下来,咬牙切齿地说,“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为什么不可以合作?”
听到这话,黑泽时蓝唇角的戏谑就显得很明显了。
夺走她手中的刀,将它牢牢地扎在墙上,正好卡在两块板子的缝隙里。
有栖和美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股强烈地杀气,决定和他统一战线,反正也是事实,不然死的就是自己。
“我早就想杀了她。”
黑泽时蓝冰冷地看着她,“是么?那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能杀了她?”
有栖和美:“她身边有七濑先生。”
黑泽时蓝优雅地笑了一声:“那个天才侦探,他不是一年前就死了?”
语气十分不屑,有栖和美恶狠狠的盯着他,“是啊,七濑先生死后,她就再也没有回侦探社了,不然她一定已经死了。”
黑泽时蓝:“方便说说原因吗?”
摆出一脸温和的鬼样子,不说一定会死吧。
有栖和美眸中透出一丝阴狠,咬牙道:“她害死了我的哥哥!如果没有七濑,她现在就是个精神病,我早晚会杀了她。”
单凭实力上来讲,姐姐应该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黑泽时蓝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一副很懊恼的样子,“可我还没玩够呢。”
声音和缓又温柔,不知道还以为说了什么好听的话。
有栖和美瞪了他一眼,对他这副嘴脸感到恶心。
过了好一会儿,她压下自己心头的怨愤,“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黑泽时蓝:“喜欢啊。”
有栖和美抿着嘴,“你永远都无法取代七濑在她心里的位置,互联网上有一个很火的梗,死了的白月光谁也无法取代,也永远不会忘记。”
黑泽时蓝:“一个死人而已,我会让她更加难忘。”
有栖和美轻嗤一声,“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你留在身边。”
黑泽时蓝坐到沙发上,又懒洋洋地翘起了二郎腿,姿态很舒展,“继续说正事,姐姐为什么让我加入侦探社?”
姐姐?
有栖和美无力吐槽,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如果前辈不愿来公司也没有关系的,毕竟侦探社最近......也不是很景气,连保洁阿姨都辞职了,公司严重缺人,所以她就给你安排了这个职务。”
黑泽时蓝脸上的笑容就倏地一敛,“那姐姐平日里都负责一些什么工作?”
有栖和美十分诚恳地说:“璃奈小姐是负责外勤加法医的工作,经常和七濑先生在一起,她负责吃喝玩乐,几乎不干正事,七濑先生很照顾她。”
“我现在要知道她在哪。”黑泽时蓝已经彻底不想听到那个名字了。
尤其是两人的名字连在一起的时候,让人听着十分火大。
有栖和美拿出手机,用邮件给达米安发了消息:【夏目的定位。】
然后仔细想了想,“他现在在伦敦,暂时不会过来这。”
黑泽时蓝没搭理她,起身抽走她的手机,利用她的账号也发了消息:【来日本。】
有栖和美迫于实力不够,根本不敢动,只能干巴巴地杵在原地,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空气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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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凝固了一般。
然后,手机忽然响了。
达米安发来定位,是海城庄园的后山西北角的树林,距离他们在仓房发现的密室不远。
生命体征正常。
黑泽时蓝歪着脑袋想了想,站起身,“给你个杀她的机会。”
仓房的密道十分狭窄,只有不到一条手臂的宽度。
夏目璃奈一步步走下楼梯,便看见了一道铁栅栏,门没有上锁,应该是故意引她进去。
有钩就咬向来是她的优良美德,所以就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然后就发现,川岛秀雄把这地方装修的跟五星级酒店没什么区别。
墙壁上挂着简约的艺术画,还有老唱片机播放着舒缓的爵士乐,只是听起来索然无味。
夏目璃奈环顾四周,确定什么都没有发生,踩在地毯上搜索了每个房间。
她没有看见川岛合叶。
但衣橱里价格高昂的服饰,色彩明艳张扬,再加上一旁的珠宝首饰和化妆品.......
毫无疑问,川岛合叶就是百合子,这些东西都非常符合她审美。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百合子就是从一辆白色玛莎拉蒂的驾驶位下来,她穿着一身红色性感的长裙,衣服上镶缀着闪光的宝石,看上去漂亮而品位不俗。
夏目璃奈收回思绪,戴上外科手套,拆开了书桌下面的碎纸机。
粒状碎纸机,保密等级中等。
她对实验数据高度敏感,所以一看便知这上面是某种生物病毒的RO值研究。
他们还在做那些危险的实验。
可她明明在离开的时候销毁了所有实验成果。
夏目璃奈蹲下身,看了一眼手机,信号已经被屏蔽了。
她从夹克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和一支笔,记录了一下拼凑出来的实验数据。
过了十分钟左右。
夏目璃奈走到卫生间,在一块瓷砖下面发现了一条狭窄幽深的暗道。
打开门之后,一股陈旧而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混合着淡淡的泥土腥味。
夏目璃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直接从上面跳下去。
暗道挖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岩石的缝隙间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偶尔还能听见水滴声,没走几步都会脚底打滑。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
经过漆黑又漫长的暗道,她来到一个摆满各种精密仪器的实验室。
白炽灯下,操作台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台面上整齐排列着烧杯和试管,透明的玻璃器皿里盛着各色古怪的液体。
一种地狱般的感觉,熟悉又陌生,几乎粉碎了她的理智,拖向恐怖的深渊。
夏目璃奈僵在原地,生出了一身冷汗,攥紧拳头。
“真是好久不见了。”百合子坐在操作台上,长裙掐腰,勾勒出腰臀柔和的曲线,接着将烟盒递到她面前,“要抽吗?”
动作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妩媚。
夏目璃奈抬头看着她。
“璃奈,说真的,你离开团队,我真的很伤心。我明明能给你要的一切,财富,自由,还有精神上的满足。”百合子身体向前倾,笑得无比温和,“回来吗?”
18. Chapter 18
夏目璃奈眼神阴霾,沉默半晌,找了椅子坐下来,“你在做梦。”
百合子吸了一口烟,笑道:“璃奈,我是真心把你当成妹妹在照顾,你怎么不懂事呢?”
夏目璃奈懒得跟她嘘寒问暖,直接就戳了她的痛处,“川岛合叶,听起来是个很悲伤的名字。”
“是啊,”百合子叹了口气,好似有一点感慨,“真是久违的名字,已经好久没有人讲出来了,上一次有人这么叫我,还是三十多年前。”
哪怕是川岛秀雄把她从妓院带出来之后,也没有叫这个名字。
生怕她被人知晓身份,玷污了家族的名声。
她说:“在最美最芬芳的花蕾中发现了蛀虫,你也会觉得恶心吧?”
夏目璃奈心里一动,避开视线看向了别处,忽然问:“你恨的是川岛家族,为什么要报复我姐?”
百合子很期待她的答案,但她没答。
“你姐姐很漂亮,人也很善良,她让我想起了玛丽亚圣母,温柔、圣洁、顺服,沉迷在男人的施舍爱意无法自拔。她是我最讨厌的类型,但我没有动手。”
夏目璃奈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珍珠内部的药物成分怎么解释?”
“她是你姐,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我饶过了她,”百合子掐灭了手里的香烟,眼中的情绪不再有波动,“我下手的只有那三个人而已,高桥润一,藤原诗织,还有那个.......时间太久了,我忘记了。”
如果是为了报复川岛秀雄,夏目璃奈不解道:“高桥润一为什么死?”
百合子上下打量着她,大概是因为那只打着石膏的手臂悬挂在在胸前,画面太有喜感,让她笑出了声。
“哦,忘记告诉你了,她不是我杀的,具体原因我们也在调查。但根据我的情报,她可能是弗兰克的人,正在追杀暴君。”
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我也是才知道,起初我以为她是妨碍我做实验的。”
夏目璃奈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你是在我和开玩笑?”
百合子:“现在的黑手党内部乱成了一锅粥,哪里都不太安全,暴君已经成为他们一辈子抹不掉的阴影。”
她的话里带着某种模糊的暗示。
夏目璃奈咬了下唇,陷入了沉默。
百合子低低地笑了起来:“我想说得是,日本现在一家研究所,正在研究致幻剂,他不是不是组织的人,而那条珍珠项链我检查过了,里面的活性数据图和我的研究有些微妙。”
她顿了顿,无奈地说:“他们应该是引入了某种病毒,有人在实践你的理论。”
夏目璃奈一愣,“谁?”
百合子笑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很坦诚地把自己的手机给了她,“这是近期细胞水平实验的实验数据,你可以看看,下一页有珍珠比对数据。”
夏目璃奈接过她手机,“你早就知道上面的珍珠有问题。”
百合子耸了耸肩,一脸不屑,“我不是圣母玛利亚,而且你知道的,我讨厌的就是那种只知道谈恋爱的蠢女人,她们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每天都在哭泣。”
为了保持友好气氛,她又为自己辩解了一下,“当然了,我发现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了,但你没接,怎么样?现在有人窃取了你的研究成果,还更加恶劣的方式在人类的身上做实验,回来吗?”
数据看完,手机就自动销毁了。
夏目璃奈把手机扔在一旁的垃圾篓,“你们组织已经在黑手党明牌了?”
“我不是很清楚,毕竟我只对实验感兴趣。”百合子说,“如果你还想追查首脑,我可以给你提一个建议。”
夏目璃奈发问:“确定不是利用?”
“宝贝,我对你从来都是坦诚相待,是你从来都不接受我,浪费那么多涨房卡,一个都不收。”百合子暧昧地说。
夏目璃奈一字一顿地说:“我喜欢男的。”
“泷泽已经死了,你要为他守寡吗?”百合子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你现在身边的那个男人,身材相貌确实不错,但是我奉劝你一句,离他远点。”
夏目璃奈靠在椅背上,迎着她的目光,“这些研究数据就足以说明你们的实验进程并不顺利,甚至存在极大的风险,你们没有任何安全措施。”
百合子满不在乎的说:“他们是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伟人。”
夏目璃奈冷笑了一声。
“别这样,我们是一类人。”百合子站起身,走到试验台后面,从柜子里拿出一份档案,放在桌上,“首脑很看好你,如果你想回来,随时欢迎。”
夏目璃奈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不祥的预感,皱眉道:“你接触过他?”
百合子静静地端详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松了口气,“璃奈,这是那家研究所的信息,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新的线索,害死你姐姐的人就在那里。”
夏目璃奈神色淡淡的,低垂着眉眼,似乎根本不在意桌上那份资料。
“对了还有一件事,这里还有七分钟就爆炸了,三根高核炸药,别变成血肉模糊的尸体。”
她说着往后退了退,靠在身后的白色墙壁,朝她一笑,随后推开墙上的一道暗门。
墙壁旋转了一面,百合子也跟着消失了。
等夏目璃奈追过去的时候,门已经彻底锁了上。
她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心脏开始怦怦直跳。
两人共事过一段时间,她确信,百合子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哪怕是已开玩笑的口气说出来,她也一定会执行。
这里一定安装了炸药,而且很可能比她说的时间要短。
夏目璃奈又想起了什么,略微一歪头,回到实验台,拿开桌上的资料。
果不其然,下面盖着拇指大小的按钮。
如果她对那家研究所不感兴趣,那她今天真就不用逃出了。
讲真的,如果可以,她挺想和这间实验室一同碎成齑粉。
夏目璃奈翻开档案,拿走里面仅有的名片。
按下按钮之后,核磁共振仪后面的墙体,裂开了一道缝,后面出现了一条向上的通道。
她刚迈上台阶,紧接着,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四壁震颤。
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缝隙处还有一股强烈的恶臭涌了上来。
“救命——”
“有没有人——”
夏目璃奈依稀听到了人声,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还有三分半的时间。
她咬着下嘴唇,回到实验室,在百合子离开的那堵墙面,发现了另一道机关。
推开后,是一道铁门,门框是粗壮的角钢焊接而成,上面用铁圈圈住,是一道完全打不开的锁。
夏目璃奈退了几步,站在距离铁门三米的地方,打了六枪,万幸有一把打中了铁圈。
人就是这样,上帝为你打开一扇窗,总会为你关上一扇门。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一只手受伤的缘故。
随后她用椅子砸了几次,打开铁门。
还有两分钟。
夏目璃奈顺着那股难闻的味道,很快就找到了求救的人。
“救救我.......”
“求你了。”
“我想活着——”
铁笼子里囚禁着一男一女。
女人应该被关进来有些时日了,油腻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脖子上还有一道绳子勒出来的青紫色的瘀痕,手腕处也磨出了红肿的檩子。
而那个男人则是被铁链拷在十字架上。
是实验品?
夏目璃奈来不及细想,撬开了门上的锁,又看一眼时间。
还有不到一分钟。
她说:“这里有炸弹,顺着前面的暗道出去。”
女人眼白布满血丝,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一把攥住了夏目璃奈的手腕,说:“别救他了,他是疯子,会吃人!”
说完,人就跑了。
夏目璃奈咬了咬牙,踩着十字架旁边的一滩黑色的脓水,将钢针小心翼翼地插入锁孔,迅速打开了镣铐。
这里面就像混杂着一缕缕不祥的血,散发着令人无法忍受的恶臭。
人还活着,但已经昏死过去了。
她拖着人,还未刚走出笼子,猝不及防地,红光一闪,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炸开。
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浓烟滚滚地弥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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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哐当——”
头顶传来了重物坍塌的闷响。
而后,不等她站稳身子,河水像疯了一样往里灌,几乎是瞬间淹没她,冲进河道。
夏目璃奈只觉得脑袋一阵尖锐的疼痛,然后就被人在水中勒住了脖子,吐出的气泡在水中炸开。
是笼子里那个人。
两人的鼻尖急促地冒着气泡,谁也不敢张嘴呼气。
好在她早有准备,从石膏里拿出针剂,直接扎在了男人的手臂上。
然后在他脱力的那一刻,挣脱了钳制。
夏目璃奈踹了他一脚,拉开两人的距离。
可那人似乎没有受到麻醉剂的影响,再次冲了过来。
麻醉剂不管用?
夏目璃奈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手臂上的伤,摘了手臂上的石膏,往上游,结果身体猛地往下一沉。
完全是眼前一黑的程度。
就在这时,黑泽时蓝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死死抓住那人的手腕,朝着他的太阳穴猛得挥拳。
两人的手臂在水中碰撞,周围的水流被搅得紊乱,她已经看不清两人交手的动作。
但对方明显落了下风。
夏目璃奈准备先浮上去,换了一口气,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发病了。
本来氧气就所剩无几,现在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身体在水中慢慢下坠。
黑泽时蓝注意到身后的情况,不再和对方纠缠,转身抱着夏目璃奈的腰身游上岸。
他俯身靠近,把手指搭在她颈间的脉搏,确认了一下心跳,“姐姐?”
夏目璃奈咳嗽了几声,一只手艰难地撑着起身。
黑泽时蓝盯着她,不知为何,与她目光交汇后,心脏停跳一拍,上手扶了她一下。
“姐姐,你怎样了?”
夏目璃奈脸色有些苍白,摇了摇头,闭上眼缓了一会儿。
黑泽时蓝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晦暗不明,完全下意识抬手轻轻撩起她额前的碎发。
他忽然问道:“姐姐,我们之前见过吗?”
不是港口那次,应该比之前更早,是他记忆空缺的那几年。
想不起来。
一段很重要的记忆想不起来了。
夏目璃奈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热度和气息,打心底感到发毛,猛地睁开眼。
黑泽时蓝靠得极近,扣着她的手腕,两人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姐姐,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两人存在体型差,高大的身影覆下来。
夏目璃奈非常不喜欢这样完全被压迫的感觉,纤长的睫毛颤了两下,问:“重要吗?”
“我喜欢姐姐,希望姐姐给我一个交往的机会。”黑泽时蓝盯着她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一举一动藏匿着一股强势而危险的欲望,变得有些躁动。
不过,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夏目璃奈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她能明白对方眼底把人拆吃入腹的想法。
她缓缓地说出了他的名字,手枪抵住他的腹部,“黑泽时蓝,我姐姐就算喝酒,也只会一个人,她绝对不会让一个陌生男人在一旁倒酒。”
黑泽时蓝额角蓦然一跳,非但没有回答,反而扑到她身上,埋首在她的颈间贴近蹭了蹭,然后闷笑出声。
根本没有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名字不过是个区分个体的标识,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意义。
可在她叫出口之后,内心竟然会有种强烈的满足感。
这远远比杀人得到的情绪宣泄,让他更加愉悦。
夏目璃奈作为伤号,完全放弃了挣扎,“我在问你话。”
两人身上都湿哒哒的,抱在一起,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能清楚的感受对方的体温,这跟肌肤相贴没什么分别。
而且他们是在野外的树林.......
非常诡异,也很不对劲。
可她打不过身上的人。
“姐姐,你再叫几声好不好?”黑泽时蓝避开她身上的伤,彻底将人压在身下,“姐姐叫得真的很好听的。”
“.......”夏目璃奈阴沉着脸,“你闭嘴好吗。”
19. Chapter 19
璃奈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右手还打着点滴,估计是昨天那一折腾,伤口有些感染了。
她撑着一只手艰难地坐起身,不适地扭了扭脖子,然后就看着床头放了一束红玫瑰,欲言又止。
谁这么缺电,看病人送玫瑰?
不等她抽出花束里的名片,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姐姐!”黑泽时蓝拎着一个纸袋子放在床头,找个椅子坐下了,“姐姐,你感觉怎么样了?”
“还活着。”璃奈看到病房又来了人,又病歪歪地躺下了。
佐藤跟门口的护士打了声招呼,进来的时候脸色黑如锅底,显然是对她这次擅自行动非常不满。
可他又没办法把气撒在一个病人身上,所以看了一眼床头的玫瑰,没好气地说:“谁送的花,浑身冒傻气。”
黑泽时蓝椅子一转,抬头看着他,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来:“姐姐,有的人是空手来的呢。”
璃奈:“.........”
佐藤嘴角抽搐了一下,想到昨晚都在爆炸案彻夜不眠地搜查现场,早上回到警局又赶过来看望这个伤号,觉得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用力揉了揉脸,不耐烦地说:“这个小鬼为什么会跟着你?”
黑泽时蓝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站起身,特意从他身边经过,去饮水机给他接了杯水。
两人的身高差瞬间就有了鲜明的对比,究竟谁是小鬼一看便知。
佐藤磨了磨后槽牙,甚至没发现自己情绪正在被人牵着走。
璃奈从纸袋里翻出两个包子,扔给他一个。
黑泽时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给姐姐买的早餐被人咬了一半,又开始撒娇了,“姐姐。”
璃奈记忆开始回笼,很清楚自己是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晕过去了,“要不你先出去一下。”
黑泽时蓝委屈地“哦”了一声。
佐藤坐在椅子上,一口包子,一口茶水,“不用,他当时也在现场,一起问就行。”
他眼带寒意地看向黑泽时蓝,“当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
璃奈也觉得有些奇怪,在别馆的时候,他一直在暗中跟踪,所以知道自己的位置,随时出现也很正常。
但是,这次他是怎么在山林里确认了她的位置?
“我回别馆是因为高濑先生打电话,他说辞职报告上需要我签字,还有就是一些私人物品需要带回去,”黑泽时蓝顿了顿,“处理完这些事之后,我就去了别馆,但没有找到姐姐,有些放心不下就去了仓房,我是从那里过去的。”
总而言之,一切都是巧合。
佐藤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那里有密室?”
黑泽时蓝勾着唇角看了一眼璃奈,乖巧地说:“我和姐姐一起发现的。”
佐藤继续问道:“进去之后呢?”
“进去之后,我就听到了几声奇怪的动静,好像是有人开枪,”黑泽时蓝吸了吸鼻子,“当时我都吓坏了,到处乱跑,结果那个在密道和绕迷宫似的,我还发现了一颗炸弹,然后就给拆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颗炸弹距离姐姐的位置很近,还好没出什么意外。”
佐藤觉得自己被当成了麻瓜,“你还会拆炸弹?”
牧场一个养鸡的居然会拆弹?
黑泽时蓝编不下去,扭头看着病床上的人:“姐姐?”
“.......”
璃奈:“我教的。”
佐藤闻言,视线开始在两人之间徘徊,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一直都很好啊,”黑泽时蓝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在到璃奈的面前晃了几下,又宝贝似的收起来,“我早就认识的,对吧姐姐。”
璃奈面无表情侧过头去。
是啊,她都已经昏过去了,不动手脚才怪呢。
佐藤挑了下眉,“认识就认识,她小时候,我还抱过她呢。”
话落,黑泽时蓝视线森然地盯着他,“那你去死好了。”
他不喜欢任何东西和姐姐有亲密的接触。
谁都不行。
“什么?”佐藤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璃奈赶紧给了黑泽时蓝一脚,“我正打算给他找个精神科的医生。”
黑泽时蓝:“.........”
佐藤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无视对方的言语挑衅,“实验已经被炸毁了,再加上川岛秀雄插手这件事,这个案子已经从我手上移交出去了,村井也请了律师,拒绝一切问话。”
璃奈想起笼子里的两个人,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你们搜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川岛秀雄的妹妹在里爆炸距离地点一公里处发现了,”佐藤想了一会儿,“她自称是川岛合叶,就在刚才,川岛秀雄已经派律师把人带回去了。”
“这怎么可能?”璃奈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在笼子里看到的那张脸,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佐藤叹了口气:“律师解释,她是精神失常,所以一直关在地下室,身份证件齐全,心理医生也确认了。”
璃奈对这些人有些无语。
她当时还觉得奇怪那种地方怎么会关着一个女人。
原来她一直都是百合子关在密室的替身,这次川岛秀雄不知从哪打探来的消息,直接顺水推舟,利用那个替身摆脱与黑手党谋和的嫌疑。
她问道:“男的呢?”
佐藤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没有男的,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应该是被炸弹波及到了,在你隔壁躺着呢。”
璃奈又想起了什么,问:“和美?”
佐藤叹了口气:“可能是吧,耳朵震聋了,需要养一段时间。”
璃奈移开视线,看向黑泽时蓝。
但他只是一脸听不懂模样望着她,“姐姐.......?”
“你好好养着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有事打电话。”佐藤衣服口袋里的电话又响了几下,站起身,匆匆忙忙地叮嘱几句就离开了病房。
然而病房的门还没来及关上,就被再次推开。
有栖和美站在门口,一身粉色水手服,上面印着一只可爱的卡通小熊,本来是个元气少女,结果脑袋上缠着纱布,看起来多少有点搞笑。
她死死地盯着病房里的两个人。
此时此刻,恨不得把他们活剥了。
“璃奈!”
黑泽时蓝转身扑到病床上,手臂悄悄环上了璃奈的腰身,“姐姐,就是这个人,她凶我!”
“呸!狗男女!”有栖和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画面过于狗血,看瞎了双眼。
尤其是那个狗男人,不但骗她,还把她关进有炸弹的实验室,要不是她身材瘦小,顺着通风管道爬出来,怕是已经被炸成烂泥了!
璃奈:“.........”
她机智地换了一个话题,用手机打出了一行字:“我交给你的案子查清楚了吗?”
有栖和美气愤地喊道:“你让我去捉小三?”
自从侦探社出事,夏目璃奈就没再让他们接和命案有关的任何事务。
黑泽时蓝趴在璃奈身上装死。
璃奈继续用手机打字:“那就乖乖回去上学啊,回回都考年级倒数,我也很为难,再这样下去又要留级了,学费还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有栖和美抡起书包狠狠地砸在黑泽时蓝的后背上,“是你要交学费了,管我什么事,反正我是不会回去上学的!”
璃奈也没拦着:“又换了一所学校。”
有栖和美本来想砸死他的,奈何这狗东西死皮赖脸的粘着人,实在没办法了。
她看了一眼璃奈,“我不去!你又不是我哥,你凭什么管我!”
璃奈:“.........”
她又打了一行字:“上学可以交到朋友。”
“我不去,打死我都不会去!”有栖和美怒上心头,开始口不择言,“你什么时候给我哥偿命,我什么时候去上学!”
黑泽时蓝动了动毛茸茸的脑袋,像一只警惕的小狗。
璃奈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在落针可闻的诡异气氛下,说:“那就去干活吧。”
经历一下社会的毒打。
“去就去!”有栖和美气红了眼睛,说完,人就摔门离开了。
可不知为何,鼻腔有种强烈酸意,一下子涌出眼泪。
“啧,”黑泽时蓝翻了个面,仰头看着她,“姐姐,那个疯婆子是你什么人啊?”
璃奈:“起来。”
黑泽时蓝:“后背肿了。”
璃奈:“活该。”
黑泽时蓝赖着不动,“姐姐,之前就认识我了,为什么一直不说。”
“才想起来。”璃奈打开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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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一下之前的消息,试图专心思考照片上的男人。
结果“叮”一声,她收到了和美发来的一段录音。
黑泽时蓝眨着纤长眼睫毛,可怜巴巴地说:“姐姐一点都不在意我吗?”
璃奈想了想,一边将录音转换了文字,一边掐头去尾地说:“我是在垃圾桶旁边找到你的,然后就送去了儿童福利院。”
黑泽时蓝勾了勾嘴角:“中间没有发生别的事吗?”
璃奈:“没有。”
除了生病照顾他几日,然后就带他去了一趟游乐场,中间确实没发什么特别的事。
黑泽时蓝看向她的眼神真诚无比,挪了挪身子,“可我觉得姐姐在我心里占了很重要的位置。”
“是吗?”璃奈笑了笑,点开了那段录音。
黑泽时蓝忽然有种不详地预感,就着这个姿势,用两只手臂抱住腰身,脸也埋进被子里。
然后就听到——
“她害死了我的哥哥,如果没有七濑,她现在就是个精神病,我早晚会杀了她。”
“可我还没玩够呢。”
后面那段夏目璃奈给他循环播放了三次。
反复鞭尸。
黑泽时蓝趴着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就几分钟。
璃奈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哪知他半天不说一句话,只是缓缓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
是睡着了。
璃奈动了动身子,猝不及防地,忽然被按进了被子里,心脏猛烈跳了一下。
黑泽时蓝埋首在她的颈间,缓缓收紧怀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姐姐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还对我没有戒备呢?”
发丝很柔软,蹭着她下巴,也不觉得痒。
两人就这样挤在一张病床上。
璃奈垂眸看着他,察觉到手心的温度也在升高,想了想,最终决定攥着他的头发,把人从身上扯下来,“怎么不夹了?”
每次说话不是软乎乎地,就是那种嗓音略带沙哑却满是黏糊的劲儿。
搞得他们像热恋的情侣一样。
她可不想给自己的男朋友戴绿帽子。
“姐姐不喜欢撒娇的人,”黑泽时蓝嘶了一声,非但没有反抗,反而把人抱得更紧,“我都那么努力.......姐姐还扯我的头发。”
这个人简直黏在了她身上一样,丝毫挣脱不了。
偏偏他还一脸轻松的样子,是她缺乏锻炼吗?
璃奈:“那你倒是起来啊。”
黑泽时蓝喉结滑动了两下,哼哼唧唧地说:“我知道错了吗,我以后肯定不会欺负她了。”
不可否认,璃奈对他确实束手无策:“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听到这话,黑泽时蓝松开手,懒洋洋地躺在病床上。
灰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肩膀处瘦削而紧实的肌肉线条纤毫若隐若现。
他盯着璃奈的一举一动,用手指轻轻的擦过嘴唇,“姐姐不在医院养伤?”
“我不喜欢医院的味道。”璃奈低头看着手机,语气一如往常。
黑泽时蓝嘴角勾起,一脸宠溺地说,“我开车送你回去。”
嗓音变得的性感低沉。
“不用,你连驾驶本都没考下来,我得为我的安全着想。”璃奈下床后瞥了他一眼,刚把话说完,手机就响了。
川岛秀雄发来了一条消息。
黑泽时蓝蓝色的眼眸闪烁,“姐姐怎么知道我没有驾驶本。”
璃奈问:“你成年了?”
黑泽时蓝:“还有几天。”
璃奈靠在床头的柜子上,抱着一丝希望,用手机查询了一下自己名下的银行卡账号。
可现实是残酷的,她每次查询都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令她面色微僵。
五张银行卡,总计不到三位的余额,已然让她有些破防。
黑泽时蓝一声轻笑溢出唇畔,仿佛已经猜到了她正在做什么。
璃奈心虚地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说:“算了,先去趟歌剧院。”
黑泽时蓝强压下心中的暗爽,好似一无所知:“嗯?”
璃奈:“........”
她怔了一下,换上帆布鞋,转身就走。
黑泽时蓝跳下床,一脸欢喜地跟上去。
璃奈打开门,回头看了一眼床头柜,忽然说:“花拿上。”
20. Chapter 20
出来的太急,病号服都没来得及换。
璃奈只好在停车场的厕所,换上了一身便装。
一个简单的白色短袖,身搭配一条蓝色的牛仔短裤,披散着长发,戴上了一个黑色的棒球帽。
但因为手上带着伤,耽误了不少时间。
黑泽时蓝靠在座椅上,一直在车里等着。
其实他非常不喜欢等人,即使有的是耐性,他也不会纵容那些人浪费他的时间。
按照之前的约定,迟到一分钟就割掉一个手指头。
但如果是等姐姐,他似乎可以一直等。
璃奈来到停车场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瓶冰镇汽水,应该是去了一趟便利店。
黑泽时蓝隔着车窗,仔仔细细地将人打量了一遍,“姐姐穿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他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璃奈上车后,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你是刚从古墓里爬出来的古董吗?”
黑泽时蓝煞有其事地说:“我总觉得川岛秀雄那个老男人心怀不轨。”
“........”
璃奈沉默了一会儿,越野车已经开出停车场。
她说:“去海日歌剧院。”
黑泽时蓝打着方向盘,稍稍思考了一下:“看歌剧,姐姐是要和我约会吗?”
璃奈听出了他话语里的调笑,偏头望着窗外的风景,“你想看?”
黑泽时蓝看不见她的表情,“我可以一直陪着姐姐。”
璃奈随口道:“歌剧院的门票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
“我和那里的剧院老板认识,”黑泽时蓝余光瞥见了她眼里的困惑,耐心地解释了一下,“我杀了她老公。”
璃奈:“..............”
她感觉脑袋还有些昏沉,闭上眼说:“今天的演出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黑泽时蓝觉得她误会了什么,但继续说下去,她肯定就烦了。
“那部歌剧讲的什么?”
璃奈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没什么,很无聊。”
黑泽时蓝有些好奇地“诶”了一声,说:“姐姐给我讲一下吗,我想看。”
“可以,”璃奈顿了顿,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前提是你先告诉我,你和香音究竟是什么关系?”
黑泽时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下巴,“姐姐对川岛夫人了解多少?”
璃奈:“高中之后就没有太多联系,我去了伦敦,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
黑泽时蓝随时注意着她每个表情变化一样,好似感慨地说:“那应该很多年没见了吧。”
璃奈略微一皱眉。
黑泽时蓝却继续跟她扯皮:“姐姐,是人都会变的,对吧?”
璃奈冷着脸,没答。
黑泽时蓝偷偷窥了她一眼,还是决定铺垫一下:“夏目香音之前如何,我不是很清楚,但川岛夫人真的是个柔弱的女人,姐姐应该已经发现了,她只是在你的面前做了坚强的伪装。”
在结婚的这段日子里,她总将自己与川岛秀雄地的前两任妻子进行对比,然后她就会发现,她们的之间的家庭背景和财富差距,只会让她极度自卑。
如此一来,再加上家族里的一些人对她冷漠的态度。
夏目香音除了不断的质疑自己能力,再到无法接受别人的赞美,她陷入一种不可名状的焦虑之中,开始回避与人接触和交往,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
这是抑郁症的表现。
她显然已经很严重了。
璃奈确实知道这件事,可办法,面对现实总是需要勇气,“你再说废话。”
话一说完就意识自己语气过了,揉了揉鼻梁,稍稍平复下心境,抬手指了一下路边,“先停下车。”
黑泽时蓝乖乖照做,熄火之后,跟着她下车,要死要活委屈极了,“姐姐,这真的是个不太美好的误会,你能不能先原谅我?”
璃奈脸上浮现出一丝焦躁:“你先说。”
“我.......姐姐也知道的,我失忆了嘛,”黑泽时蓝一脸为难,“我只想找回那段记忆,没想到,机缘巧合,会在酒会上遇见川岛夫人,她给我的感觉有一点熟悉,我认错了人,以为她是姐姐的,然后就悄悄跟着去了别馆,本想着试探一下,但因为黑手党那群人总是出一些幺蛾子,我离开了一段时间,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抑郁症,只是偶尔碰见川岛夫人会简单的打招呼,或者,她会让我帮一些小忙,比如去山林里挖一些黄土,采些野花,之后就没什么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但川岛夫人误会了。”
璃奈静静地看着他,眼皮颤了又颤。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讲述就像听电视剧的剧情一样,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黑泽时蓝:“之后,她就在后花园把我叫了过去,要我陪她喝酒,问我能不能带走她。”
还表露了心意。
“但我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她不是我要找的人,就直接拒绝了。”
他本来还想直接把人杀了的,但后来又得知一条线索,就善心大发留了她一命。
仔细想想,他也没犯什么错啊?
为什么要道歉?
璃奈深吸一口气,说:“以后离我远一点。”
黑泽时蓝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唉,姐姐?”
璃奈转身离开,把他扔在原地。
黑泽时蓝眼睛微微眯起,带了些凌冽的戾气。
下一刻,拽着她的手腕,直接把人抵在车上,压低了声音,“我说了,这件事与我无关。”
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身上。
璃奈没料到他的举动,身子一僵,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后背撞得生疼。
她的一只手臂挂在脖子上,一只则被按在小腹的位置,丝毫动弹不得。
两人就这样在马路边上沉默地对峙了半分钟。
来往的车辆降下车窗看着他们吹口哨,有的人甚至会调侃两句。
“快亲上去!”
璃奈有些挂不住脸,偏过头去,说:“放开。”
然而,拦住她的去路的那条手臂上青筋分明,即使是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少年身上蓬勃的生命力,和带着凶猛兽类一般的危险。
璃奈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打枪,非但没有打中目标,甚至还扭伤了手腕,她的武力值是负数,所以从不与人动手。
黑泽时蓝思忖片刻苦笑了一下,俯下身,放缓语气说,“我只是希望姐姐不要把一个人扔在这里。”
说着,攥着璃奈的手却稍微加重了力道,口鼻间呼出的温热气息也烫到了她。
璃奈被迫转头,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你认错人了........”
黑泽时蓝笑了笑,打开车门,直接把人塞了进去。
方才病态的亢奋已经不知所踪。
璃奈坐在副驾驶,又重新把人审视了一遍,没好气地说:“看路,别看我。”
黑泽时蓝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情绪会有一瞬间的失控,更没想到自己会动手。
毕竟,就算放她离开也一样能找到的。
但那种被扔在原地,望着她走远的背影,实在难以忍受。
仿佛之前也发生过这种事。
夏目璃奈这个人把他丢进了地狱。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黑泽时蓝想了想,语气惴惴地说:“姐姐,我想看歌剧。”
声音还带着点讨好的味道。
璃奈:“去看。”
黑泽时蓝:“我想你陪着我。”
璃奈:“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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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时蓝:“姐姐,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冷淡。”
“............”
璃奈不想搭理他,等车到了地方,就下来了。
高濑站在剧院门口等候多时,大概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夏目璃奈,一时间还有点恍神。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夏目小姐,会长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尽管是一模一样的容貌,但由于经历不同,性格不同,两人展现出来的气质是不一样的。
璃奈看了看四周,随后,跟着他进了剧院的大门。
两人绕过休息厅,来到后场等候电梯,过了几分钟,电梯的门打开。
高濑进去之后,按了负二层,低声说:“高桥润一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她是黑手党。”
“警方在她的私人物品里找到了你丢掉的眼镜和一些纽扣之类的小物件,”璃奈侧过头看他,“动机这种事情,只有她本人的供述,但她已经死了。”
高濑听了只觉得难以置信。
综上所述,高桥润一极有可能是因为他和秒子在一起有了报复心理,“她.......就因为这个杀了秒子?”
璃奈:“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很大,爱与恨只在一念之间。”
时间到了下午三点。
川岛秀雄站在璃奈面前,神情一如往常。
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说:“事情已经彻底结束了,我们之间本来不需要见面的,但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我猜想,你应该也收到了。”
保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璃奈。
川岛秀雄平静地说:“我已经看过了,你能解释吗?”
“三年前,香音在一家诊所检查出了抑郁症,她服用了一年多的药物,但一直没有什么效果。”璃奈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物证袋和病例,“这条珍珠项链其中有三颗珍珠被替换过,里面掺杂化学药品,会恶化她的病症。”
川岛秀雄翻看着手里病例,手指微微发抖:“这是我送的项链,和照片有什么关系?”
璃奈:“病症严重的时候会产生幻觉。”
“幻觉?”川岛秀雄瘫坐到沙发上,情绪再也无法抑制,缓了许久,扯出一个难看地笑,“这就是你的解释?你是说她看错了人,所以跟别的男人上床?这话你信吗?”
璃奈心情有些复杂,只能沉默以对。
而就在此时,手机忽然响了。
她也没看手机来电,和高濑示意一下,就离开了那间屋子。
黑泽时蓝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剧院的长椅前,打了三通电话都没人接。
还以为自己又被抛弃了。
璃奈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手里拿了一杯冷冰冰的奶茶贴在了他的脸上。
黑泽时蓝仰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璃奈:“给你买的。”
黑泽时蓝心中触起一圈圈弱小的波浪。
他反应了一下,握住璃奈的手指,轻轻吻了一下,“姐姐。”
此时还是白天的时间,剧院门口排着不少人,黑泽时蓝坐在这里,本来就吸引了不少目光,现在再加上这一行为,旁边排队等着验票的小姑娘,都险些尖叫出声。
“啊啊啊我也想要甜甜的恋爱!!!”
璃奈心如止水:“发生了一些意外。”
黑泽时蓝接过那杯奶茶,不自觉咽了下喉咙,“怎么了?”
璃奈:“和美有闯祸了,送我去趟紫丁香画廊。”
黑泽时蓝:“……唔。”
他默默收起歌剧院的影票,问:“发生了什么事?”
璃奈无奈叹了口气,“委托人打来电话,说自己看见和美和她老公不清不楚的。”
黑泽时蓝心想:当初怎么没把她炸死呢。
她不是去查案的吗?
21. Chapter 21
紫丁香画廊是个简单的和风庭院,园中以水池为中心,装修风格还算考究。
漫天的繁星一闪一闪。
两人在庭院并肩走着。
黑泽时蓝手里还拿着那杯奶茶,好似漫不经心地问她:“姐姐,有栖妹妹究竟是什么人啊?”
“她哥哥是七濑。”璃奈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随着一声怪异的嘎吱声,停下了脚步。
“原来是这样啊........”黑泽时蓝眨巴眨巴眼睫毛,不免有些忌妒。
居然是称呼七濑,而不是泷泽。
一般来讲,称呼姓氏一般是陌生人或不太熟悉的人交往,而称呼名字则是较为亲近、随意,大多是家人、亲密朋友、同学之间。
可如果真是这样,他不由得回想起上次让她叫自己的名字,人直接气晕过去的场景。
他名字有那么恶心么?
“姐姐,她不是叫有栖和美吗?”
璃奈盯着不远处的几个人影,说:“出生的时候父母离异,她跟母亲一个姓氏,后来母亲病逝,一直跟着七濑。”
黑泽时蓝:“哦。”
璃奈绕过水池,打量着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间用玻璃打造的花棚。
四周被一排精致的白色栅栏环绕,而栅栏上爬满了爬山虎,层层叠叠的叶子,投射出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
而花棚里面闪烁微弱的绿光,在这黑夜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方才的动静是有人正在安装高压水管。
一个工人站在下面举着手电筒,另外两个正趴着梯子不知道看到什么受到了一些惊吓。
其中一人说:“有个老鼠在啃咬那根橡胶水管,难怪会漏水。”
璃奈提醒道:“梯子的螺丝松了。”
工人拿手电筒一晃,心下一惊,赶紧把螺丝按回去,用扳手拧紧。
黑泽时蓝站在身后,轻轻嗅了嗅,俯下身贴近璃奈的耳朵,低声说:“姐姐,这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确实,这里除了蔷薇的花香,还有一股掩埋在地下的什么腐烂变质的东西发出的气味。
璃奈转过脸,尽量避免跟他四目相对,只是盯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
“璃奈,好久不见了!”真佐子握着一只酒杯,穿着一身性感的比基尼出现在他们身后。
璃奈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和黑泽时蓝拉开距离,冲她礼貌地笑了笑,“好久不见。”
“咱们好歹也是老同学,这么些年的同学聚会你居然一次也不来。”真佐子发梢还带着点水珠,踩着一双夹脚拖鞋,脚趾甲涂着鲜艳的红色甲油。
性感火热的身材很难让人移开视线。
璃奈解释道:"学业太忙了,一直没能抽出时间。"
真佐子走到璃奈身边,把手搭在她的肩膀,窥了一眼旁边的少年,发现他正在盯着自己手。
她觉得对方盯着自己的目光实在过于直白,暗自笑了一下,“你居然还在上学,西尔维娅的孩子都已经两岁了,你身边这位是你男朋友?”
黑泽时蓝笑盈盈地,“我是——”
“你误会了,他是我弟弟,”璃奈扭过头,眼尾微微上挑,唇角抿出一点极浅的笑意,“对吧?”
“..........”
黑泽时蓝的脸色一时间变得有些难看,甚至接下来的时间都没再开口讲话。
只是一脸郁闷地跟在她身后。
璃奈平静地移开目光,继续说:“这位是真佐子,高中同学,也是我的班长。”
“不是吧?”真佐子笑了笑,“你一直单身吗?我记得你高中就一直没有交男朋友。”
璃奈诚恳地说:“我有男朋友。”
这句话通常能解决很多问题,她很喜欢。
“哦,看来这位真的是弟弟。”真佐子双臂抱胸,十分热情的说,“今日是同学聚会,正好来喝一杯,这位帅哥也一起来吧。”
黑泽时蓝脸上露出一点委屈表情,不肯说话,璃奈嗯了一声,只当没看见。
“樱井结衣和桐原信长,”真佐子无奈地笑了一下,“这两位现在是今天的主角,你还是小心些。”
璃奈不太了解他们的情况,反倒来了点兴趣,“怎么了?”
真佐子停下脚步,决定先把情况说清楚:“听结衣说,她的老公已经出轨好几次了,这次的意外,让结衣彻底情绪崩溃,她现在哭的眼睛都肿了,谁安慰都不管用。”
璃奈眉头微蹙,“和美不会做出那种事。”
“大家都知道,她就是个小孩子吗,结衣太敏感了。”真佐子叹了一口气,“我也觉得结衣有些奇怪,就算是我和直树说话,她也会生气。”
璃奈:“我记得你们上学的时候关系一直都很好。”
“是啊,大家都是同学,我和直树又是青梅竹马,本想劝几句的,结果结衣又闹了一通,我就去隔壁的游泳馆了,”真佐子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平淡了一些,“可能是发生了什么让她烦躁不安吧,她的那种好奇、猜疑,我已经不能忍受了。”
璃奈:“这样啊。”
“他们两个只是在房间说了一会儿话,结衣进去送水果正好看见了,然后就大哭起来,”真佐子说,“你可能还不知道,结衣在中学的时候就暗恋着直树,后来两人又上了同一所高中,结衣才敢表达自己的心意,说真的,两人分手几次都和好了,现在好不容易结婚,有房有车,有稳定的工作,花棚和画廊也都是直树为结衣准备的惊喜,多幸福啊,鬼知道直树怎想的,居然会出轨。”
璃奈:“有十几年的感情在,沟通一下也不可以吗?”
真佐子摇了摇头:“完全不可以,结衣一直在喝闷酒。”
璃奈:“那就没办法了。”
“有问题就解决啊,一直不说话生闷气,到头来也是伤害了自己。”真佐子感慨这件事的。
璃奈:“我还是替和美解释一下吧。”
真佐子神秘地说:“我觉得你要小心些。”
璃奈:“什么意思?”
真佐子坏笑道:“直树高中的时候喜欢的人是你,这件事结衣知道哦。”
黑泽时蓝听了只觉得心塞。
璃奈表示:“我完全不知道。”
“青春期对异性产生好感倒也不必当真,”真佐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黑泽时蓝,“不过两人结婚这么多年,以直树的性子应该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结衣可能会耿耿于怀。”
璃奈:“………”
真佐子好奇道:“你不问问桐原吗?”
“他啊,”璃奈轻轻哼了一声,“没什么好问的。”
两人正说这话,远处有人站在门口看见了他们,“真佐子你在干什么,大家等你好久了!”
“走吧。”真佐子带着两人进到别墅,自己去客房换衣服。
璃奈默默叹了口气,还没等换上拖鞋。
桐原信长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就注意到了他们,“哟,这是谁啊,稀客。”
璃奈礼貌地笑了一下,忽然有些后悔来这里。
美弥子也在这。
一个小时前,她刚保证自己在医院认真养伤。
桐原信长挑了一下眉,问:“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璃奈耸了耸肩,说:“参加了拳击比赛。”
“你还真是厉害,”桐原信长端起酒杯,缓缓啜了一口,“最近在哪里工作?”
璃奈:“游手好闲呗。”
“你还真是谦虚!”桐原信长一脸不可思议地说,“大家现在都混的不差,同学里面,要医生有医生,要律师有律师,要老板有老板,结衣也是大公司的信息工程师,还有法医小姐,你到底在搞什么?需不需要老同学帮你安排一下?”
真佐子换好衣服后出来,走到黑泽时蓝身边跟他解释了一下两人情况,“他和璃奈是死对头,上学的时候,就因为璃奈,桐原成了学校里永远的第二。除了被迫跟所有的游戏机说再见,每个假期还要被安排上补习班,璃奈每次逃课,他都是第一个举报,可惜,璃奈的考试成绩总是碾压他,再加上他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所以两人的关系就这样了。”
黑泽时蓝冷漠而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原来是这样。”
真佐子没有察觉,笑道:“其实这两人挺有意思的,他们的体能测试,一个倒一,一个倒二,只有这个争得有来有回。”
今天的同学聚会已经进行到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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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奈打完招呼,就打算带着人开溜了。
美弥子冷着脸看她,问:“医生怎么叮嘱你的?”
璃奈微微睁大眼睛,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什么?”
美弥子:“不爱听就装聋作哑,你什么毛病?”
璃奈:“可能是间歇性耳聋。”
美弥子扬了扬下巴,“他怎么在这?”
璃奈:“远房表弟。”
美弥子皱起眉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郑重其事地说:“璃奈,不要犯道德层面上的错误。”
真是从天而降一口大锅砸下来了。璃奈欲哭无泪:“我真的没有脚踩两只船。”
她一只船都没踩到。
结衣站在楼梯间偷偷观察了许久,忽然开口:“璃奈,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多待一会儿吧,我已经让佣人收拾好了客房,如果不介意,大家就留下来休息一晚。”
语气很平静也很柔和,完全不像真佐子描述的那般。
璃奈看了一眼时钟。
结衣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大家一起玩个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之前聚在一起都会有这个环节。”
璃奈感到莫名其妙,默默抽出手。
她身上是有一种与人保持距离的气质。
结衣知道这一点,但还是微微一笑:“和美已经睡下了,璃奈就留下吧。”
说着,她又平静地看了一眼黑泽时蓝。
“啊对,留下吧,我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直树意识到气氛有些尴尬,走出来圆场子,“璃奈也一起来玩吧,一共七个人,刚刚好的。”
璃奈点了一下头。
桐原信长嫌屋里太安静,就把电视调到了ktv的模式,自动播放音乐。
大家都坐在沙发上,直树松了口气,将七个号码牌放进一个干净的果盘,打乱顺序让大家选。
结衣坐到直树的身边,打开小程序之后,就将平板放到茶几上,点了一下屏幕上的方盒子。
方盒子在屏幕里乱撞,炸开之后,显示号码的同时会有彩带和星星闪出。
璃奈抽取的是七号。
屏幕显示的是五号。
桐原信长笑了笑,说:“保守点,我选真心话。”
“那就由我来问啦,”真佐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你对我们的年纪第一有没有心动过?”
“呵呵,”桐原信长抓了抓头发,坐直身子,坚定地说,“我就算被雷劈了,我也不会喜欢她,我的童年就被她毁了。”
璃奈:“........”
众人一下笑出了声,直树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到现在还记得,教室后面的目标墙上,班里同学写的都是大学,只有你写的超越第一。”
两人之间从来都是坦坦荡荡的你死我活,确实没什么可猜忌。
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结衣挽了下耳边碎发,再次点击屏幕。
这次显示的是七号。
璃奈捏了捏号码牌,说:“我也选真心话。”
话落,结衣毫不犹豫地问:“你爱过直树吗?”
屋里鸦雀无声,大概都没想到她会说这些。
直树顿时有些挂不住脸,气愤道:“结衣!”
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都多少年前的破事了,谁会在意啊。
结衣根本不为所动,还是死死地盯着她。
气氛又僵住了。
黑泽时蓝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另一只手绕过璃奈的肩膀,距离很近,指尖稍微动一下,就可以抚过她的后颈。
他面上冷静又克制,实则早就把人圈占起来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发问,璃奈抬头,对上她的眼睛,轻轻笑了一下,“没有。”
真佐子尴尬地笑了笑,附和道:“这肯定的啊,他们两个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的。”
这次,桐原信长不等结衣下手,自己点了一下屏幕。
结果,方盒子转了几圈,还是显示七号。
璃奈说:“这次我选大冒险。”
语气没太多情绪。
结衣说:“那你就和旁边的那个男人热吻。”
22. Chapter 22
“你和他接吻。”结衣眼底充满了嫉妒愤恨,再次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黑泽时蓝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挑了下眉,盯着璃奈的脸,似乎在观察她的表情。
然而,就算是玩笑话,这样也很过分。
真佐子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沉声道:“结衣,你到底在搞什么?”
“为什么不可以?”结衣红着眼眶,激动地站起身,“这只是一个游戏,你为什么做不到?”
刚才喝了冷饮,璃奈胃疼,不太想说话。
桐原信长皱了皱眉头,“结衣,你喝太多酒了。”
“我没有,我很清醒,璃奈,你就是在心虚,不然你为什么不和他接吻!”结衣现在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不管不顾地朝她大吼。
直树脸色发黑,竭力克制着脸上现出尴尬的神情,上前拽住她的手腕,“非常抱歉,我先带她回房间!”
“我不要回去,为什么要把我藏起来?”结衣挣脱了他的束缚,"我是你的妻子,为什么不能见人?"
直树厉声道:“结衣,你不要再胡闹了!”
“我胡闹?”结衣忽然古怪地大笑,“我以为的爱情让我得不到片刻的安宁,是你先背叛我的,是你先对不起我,你对不起我!为什么是我无理取闹?既然你喜欢璃奈在一起那么久,为什么还要同意和我交往?”
听到这,桐原信长充满同情地看了直树一眼,没有说话。
她确实喝醉了。
直树怒上心头,也压不住火气,露出极其厌恶的表情,“这件事我早就和你解释过,不要再提了!”
“解释过了就当作没发生吗?”结衣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哭泣,“直树,你说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这段日子思绪纷乱,再加上醉酒,身体确实很虚弱了。
众人等她情绪宣泄的差不多。
真佐子便搀着她回到房间,温柔地轻声说了几句安慰话。
直树头昏脑涨,坐在沙发上,使劲地抽了一口烟,咽进喉咙里,“抱歉,扫了你们的兴致。”
事已至此,同学聚会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璃奈跟着佣人来到客房。
有栖和美站在门口,似乎也有点激动不安,往四下里看一眼,很不高兴地问:“你怎么来了?”
客厅大吵大闹,她早就已经醒了。
璃奈说:“回去了。”
有栖和美:“那案子呢?”
璃奈:“什么案子?”
“就是他.......”有栖和美正要说出口,看见女佣正在盯着她看,就把嘴闭上了。
过了一会儿,璃奈和大家打好招呼,离开了画廊。
正好,真佐子也出来了,她叫住璃奈,说有事要谈。
车上忽然只剩下黑泽时蓝和有栖和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对方肆无忌惮的冷笑和傲气凌人的眼神让她很不爽。
有栖和美尖刻地说,“你还要纠缠她多久?”
黑泽时蓝:“和你有关系吗?”
“没有,”有栖和美白了他一眼,找补了一句,“我才不在乎她。”
“是吗?”黑泽时蓝随手扯了扯衣领,语气有点不快,“可我觉得你很碍眼。”
说完,不等有栖和美开口,车窗就被敲了两下。
是璃奈的警告。
黑泽时蓝趴在方向盘上,眼巴巴看着她,面上又露出委屈可怜的小表情。
有栖和美:“..........”
有两副面孔的人真是恶心。
真佐子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感触很深,想了许久,故而决定再问一问她,“璃奈,如果你结婚后自己发现深爱的丈夫出轨,你会怎么办?”
车里的两个人竖起耳朵。
璃奈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说:“离婚?”
真佐子:“如果对方有悔改之意,且你也有意愿修复婚姻呢?”
璃奈适当谦虚地思量了一下自己,勉强笑了笑,“这个.......依据个人情况而定吧,索求不同,选择也不同。”
真佐子好奇道:“你呢?”
璃奈:“我男朋友很爱我,不会犯这种原则上问题。”
“爱情使人盲目自信,它就像冬天里冰雪上的纹印,只需呼出一口热气,就在掌心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梦寐怀念着一个忘记了真心的男人,这是个悲剧,”真佐子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我和你想得是一样的,我们都只是普通人,而我的男人也会很爱我。”
桐原信长朝着这边大步走来,忽然捧着真佐子的脸颊,两人交换了一个吻。
璃奈:“.......”
有栖和美:“.......”
黑泽时蓝:“.......”
真是猝不及防的一把狗粮。
“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真佐子露出一个得逞的坏笑,“我想请你当伴娘。”
璃奈面无表情,语气却十分坚定,说:“我拒绝。”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选伴娘的时候,真佐子想到的第一个就是你,”桐原信长亲昵地揽着真佐子的肩膀,目光诚然洋溢着幸福,“我们本来还想给你包个大红包,让你沾沾喜气的。”
璃奈回到车上,把车窗降下来,“发请帖的时候记得发红包。”
黑泽时蓝稍加考虑后制止了自己,发动了车子,随后又想了一下,转头看向副驾驶,眼神恍惚了一下。
他说:“姐姐,刚才为什么不和我接吻?”
声音语调已跟刚才和有栖和美说话完全不同。
有栖和美震惊道:“你是变态吗?”
璃奈靠在椅背,默默叹了口气,说:“开车。”
声音轻飘飘地,透着疲惫。
黑泽时蓝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方向盘。
一分钟后,越野车离开了画廊。
有栖和美想了想,嘟囔了一句:“接吻这种事,真的能拉近两人之间的感情吗?”
“从生理层面来讲,亲吻的时候大脑会分泌多巴胺、内啡肽、催产素等神经递质,”璃奈停顿了一下,“这些东西,确实会让双方在生理上产生愉悦的体验,从而对双方产生强烈的好感和依赖,拉近两人之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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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个人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吗?”有栖和美咬了下唇,“就是同时和两个人亲吻。”
璃奈睁开眼睛,抬头看着车内后视镜:“你说直树出轨的事?”
有栖和美绕了这么一大圈,没想到她会猜到。
她立刻沉不住气,嘀咕了一句:“差不多吧。”
璃奈若有所思,似乎心不在焉。
有栖和美不满地说:“本来就是她委托侦探社抓小三啊。”
璃奈坦言说:“我没有打算接受这个案子。”
“为什么?”有栖和美激动地站起身,结果撞到头,发出一声闷响,倒在后座椅上疼得呲牙咧嘴。
璃奈:“你觉得结衣可以沟通吗?”
有栖和美固执道:“这可是我经手的第一个案子!”
意义非比寻常。
璃奈不厌其烦地说:“我觉得你更应该背上书包去学堂。”
在她看来,这位十四岁的小姑娘更应该直面现实,而不是追随她哥的步伐。
有栖和美狠狠瞪了她一眼,直截了当说出来:“我都说了,我不要去上学!谁也管不了我,你也是,我早就知道你是一个不正派的人,我哥带着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就在站在天台的防护栏外面,像个冷静的疯子。”
黑泽时蓝一愣,神情冷静,眼底却晦暗不明。
璃奈提醒道:“看路。”
之后,车内过了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黑泽时蓝还在琢磨着那句话,可璃奈明显不愿提及。
犹豫了片刻,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问:“姐姐,我现在是侦探社的保洁吗?”
璃奈:“挺好的。”
有栖和美打定了主意,又开始在后面吵嚷:“我要查案!”
青春期的孩子都这样,遇到事情后,情绪波动较大,可能会变得敏感和易激动。
璃奈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这样吧,案子我给你五天的时间,如果找不到人,就乖乖回学校读书,或者送回伦敦,去找你父亲。”
有栖和美一想到那个让她做淑女的古板父亲就十分头大,他会把她所有的短裙统统烧掉。
指责她的一切。
她是绝对不会回去的,“如果找到呢?”
璃奈轻轻叹了口气:“你说什么都可以。”
黑泽时蓝将车停在门口,蓝色的眼睛紧盯着她:“那我呢?”
有栖和美正一脸欣喜,听到这话顿时有点嫌弃:“你掺和什么?”
说着,她就一脸兴奋地跑下车。
月光倾泻,车内透着朦胧的亮光。
黑泽时蓝抓住了璃奈的手腕,“如果我找到那个人,姐姐是不是也能答应我一件事?”
璃奈闻言,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可以,不过你要在她之前。”
不知为何,黑泽时蓝因为这个笑容,冷静的头脑逐渐变得亢奋。
他完全没有听到璃奈在说什么,只有手控制不住的揉捏着她手腕上柔软白腻的皮肤。
他一眨浓密眼睫毛,声音略有些哑,“姐姐可要对自己说得话负责。”
23. Chapter 23
老宅的房子本身不算太大,但也是一栋高雅的日式房屋,有着小巧精致的庭院。
春日太太收拾好客厅和厨房之后,正准备回家,忽然听到院子外汽车的引擎声。
有栖和美跑进去之后,璃奈也不紧不慢地出现在玄关。
“天啊,妹妹你这是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受伤?”春日太太一脸震惊地站玄关处。
璃奈上前抱住她,贴了一下她的脸颊,安抚道:“发生了一些意外,不是什么大问题。”
春日太太不太习惯西方的礼仪,脸上泛起了红晕,“亲爱的,看气色,你最近没有好好休息。”
璃奈:“工作有点忙。”
“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才行——”说着,春日太太抬头看见一个长得白白净净、身材修长挺拔男人。
一身纯黑色的定制休闲西装,面料细腻柔软,宽松舒适,里面搭配了一件灰色的法式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而衫袖口随意地挽至手肘处,结实的小臂肌肉线条若隐若现,透着男性独有的力量感。
这身穿着将那张稍显稚嫩的脸增添几分禁欲的气质。
黑泽时蓝看到方才璃奈和她打招呼,便知道她们的关系十分亲近。
他拎着两个购物袋,忽然变得十分乖巧,站在玄关处,唇角带着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春日太太激动地说:“天啊,你还带了男朋友回来!”
璃奈:“........”
之前因为一个案件报道,记者意外将她拍入画面,她和七濑的之间的事就没说清过,对于这种误会,她现在早已见怪不怪,完全不想解释什么。
“璃奈还是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呢。”春日太太上前帮他拎购物袋,忍不住夸赞,“真是一个漂亮的小伙子!”
“不用,我来就好。”黑泽时蓝放下购物袋,从里面找了一双拖鞋换上。
璃奈说:“这位是春日太太,隔壁邻居。”
“春日太太晚上好,”黑泽时蓝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我叫星野凛。”
春日太太在一旁搓了搓手,一脸满足的望着他,眼神里还有一些不可思议,“不用这么客气,快进来坐,我去泡茶。”
璃奈:“不用这么麻烦,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哎呦,知道的,我不会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春日太太拍了拍黑泽时蓝的肩膀,不知想到了什么,皱了下眉头,“小伙子,你之前也住在这里吗?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你?”
璃奈挑了一下眉:“春日太太,他之前一直待在国外。”
春日太太困惑道:“是这样吗?可我好像在这附近看见过你,真是岁数大了,都有些记不清了。”
黑泽时蓝小时候确实在她的家里待了几天,但那个时候春日太太并没有搬过来,怎么可能看见过?
璃奈:“您一定记错了。”
春日太太说:“璃奈,你不要质疑一个老姑娘的记忆力,我只是暂时忘记,没准过几日就想起来了。”
璃奈迈上楼梯,看了一眼黑泽时蓝,说:“你住在客房。”
黑泽时蓝闻言低着头,眼神有些受伤,表情苦楚又被动。
有栖和美趴在二楼的扶手上把这一幕尽收眼底,感觉和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赶紧回房间洗眼睛。
这个混帐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怎么能活得这么卑鄙无耻。
真不愧是狗东西啊!
春日太太愣了一下,然后乐不可支,笑着安慰他,“不用在意的,我年轻那会儿,把老公带回家,也觉得不好意思,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有个孩子了。”
黑泽时蓝额角跳了跳,不好意思地说:“春日太太,我送您回去。”
“非常感谢,但我走几步路就到了,你还是留下陪伴璃奈吧,这段日子,她可能心情不太好,”春日太太默默叹了口气,“对了,你们搬去客房住吧,璃奈的房间窗户被砸坏了,飞进去一群蚊虫,我打了药剂。”
送走春日太太之后,黑泽时蓝迈着长腿上楼。
璃奈靠在门口,低头看着手机,听见动静也没有抬头。
黑泽时蓝不动声色地伏在她肩上,目光盯着她的手机屏幕:“姐姐在和谁聊天,你的男朋友吗?”
后面那几个字咬得很重,还特意搂紧了她的腰。
外套已经脱下去了,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后背贴在坚硬的胸膛,感觉和靠在火炉上没什么分别。
璃奈没有多余的手推开他,只能动一下肩膀,“知道我有男朋友就不要动手动脚的。”
“没关系,就算偷情没发现,他也不会说什么,”黑泽时蓝压着本性,宽大的手掌从腰腹滑到腰侧,几乎要把人揉进怀里,“姐姐饿吗?”
耳边传来模糊又暧昧的朦胧声音,璃奈完全招架不住他这黏糊劲,心里怦然一下,关掉了手机屏,说:“胃疼。”
她有男朋友的借口第一次不管用。
黑泽时蓝偏头吻了一下她的耳垂,然后就飞快地逃离了。
“我去熬粥。”他说。
“太晚了,明天早上再说。”璃奈只是想让他放开而已。
黑泽时蓝已经下楼去了厨房。
他刚才去了一趟便利店,除了买一些生活日用品,还有一些水果和蔬菜。
璃奈耳根隐隐发烫,思绪也跟着乱了几分,微不可闻地叹口气。
冷静了好一会儿,她也跟着下楼了。
黑泽时蓝洗好蘑菇和油菜,又切了一点肉丁。
璃奈盯着他身上那条粉色格子的围裙,忽然问道:“你没有小时候的记忆吗?”
“不是啊,”黑泽时蓝切菜的动作顿了顿,眸色冷漠得骇人,好在凌乱的发丝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姐姐,那个传闻是真的哦。”
璃奈有一瞬的怔愣,随后立即想到了。
是放逐的贵族。
黑泽时蓝笑了笑,隔着几米的距离望着她,“姐姐已经才猜到了吧。”
璃奈无奈道:“我确实没想到你身上还有英国的皇室血统。”
“但我确实有段记忆是空白的,关于姐姐的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黑泽时蓝说,“包括那张照片。”
璃奈不太理解:“只有我?”
“是啊。”黑泽时蓝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木勺,沿着锅壁轻轻地搅动,“在福利院的时候,我记得自己经常会偷跑出去,但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去做了什么。”
璃奈听着都有些恍惚,“你去医院查过了吗?”
黑泽时蓝一脸伤感:“姐姐怀疑我脑子坏掉了?”
不然呢?璃奈继续问:“心理医生呢?”
“他净说些我不爱听的,然后我就把他宰了。”黑泽时蓝放软了语气,语气里满是撒娇的意味,“不过,也是他骗我在先,谁让他把我拉入黑手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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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奈:“........”
“如果没有外伤,那很可能是心理创伤受损,导致对一个人的具体经历遗忘,心理因素引发的选择性记忆障碍。”
黑泽时蓝:“他也是这么说的。”
璃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手边的菜刀,“之前也有过这种案子,一位已婚女性在受到严重的情感打击后,完全忘记了出轨的丈夫,但她能清晰记得其他亲朋好友,生活技能也一如往常,她只是单纯地忘记了丈夫,但后来,丈夫找上门,她的记忆陆陆续续恢复,然后将丈夫残忍杀害。”
选择性遗忘可能会保留一些与她相关的潜意识痕迹。
而这些隐性记忆可能会在某种特定刺激下被记起。
黑泽时蓝抱着胳膊陷入思考,随后一本正经地说:“难道是姐姐给我戴了绿帽子,我遭遇了严重情感打击?”
璃奈:“..........”
她该说什么,打又打不过。
黑泽时蓝作出一副无辜又委屈的神情。
璃奈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受不了他那灼热的眼神,移开了视线。
她想,黑泽时蓝心里应该很清楚,他只是喜欢装傻而已。
如果真的是选择性遗忘,那他看到那张照片可能会从心底涌出一些说不清的情感。
又或者是听到她的名字后,他产生了一些模糊的熟悉感。
他对自己一定是有某种情感,不然,她早就死了。
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那些被遗忘的记忆,阻挠了他的判断。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能感觉到黑泽时蓝和残暴不仁的暴君传闻放在一起并不违和。
他没有道德观,情感也极其淡薄,他只是极力的隐藏自我,让自己显得像一个正常人。
不过,选择性遗忘,大多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他们会让大脑遗忘那些记忆来逃避痛苦,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难道她真的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伤害到他了?
不可能啊。
过了一会儿,黑泽时蓝用小勺舀起一点粥,吹凉后,递到璃奈的面前,“尝尝?”
璃奈伸手去拿勺子,黑泽时蓝躲开了,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眨巴了一下眼睛,“我想喂姐姐。”
空气安静下来几秒,璃奈脸上表情有点微妙,笑道:“等我另一只胳膊断掉了,你可能有这个机会。”
“啊,可我不想再姐姐受伤了。”黑泽时蓝那双幽深的蓝色眼眸缓缓向下游移,停留在她的唇瓣,喉结微动,“姐姐,我的童年也一点都不快乐。”
“你又在憋什么坏呢?”璃奈轻笑一声,食指轻轻点着他的胸膛,“你需要我可怜你吗?”
“不要,”黑泽时蓝眨了眨眼,满脸的真诚地说,“我想让姐姐爱我。”
璃奈敢肯定,他现在应该连爱是什么都不清楚。
黑泽时蓝盛出一碗粥,放到餐桌上。
他笑盈盈地说:“跟姐姐在一起度过的时光真的很特别,这些事都是我没有经历过的,从来都没有人对我这么温柔过,我没有邻居,也没有同学........”
十五岁之前,陪伴他的只有冷冰冰的尸体和数不尽的暗杀任务。
璃奈吃完夜宵之后,胃舒服了许多。
她站起身,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带着点怜爱的意味,说:“祝你查案顺利,弟弟。”
24. Chapter 24
第二天早上。
璃奈醒来的时候,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半。
她睡眠向来如此,就算是高精力人群,她这个作息也十分糟糕。
长时间无法保证七到八个小时的充足睡眠,在极端情况下,她可能会有猝死的风险。
璃奈望着镜子里的人,恍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感觉一阵胸闷,但凉水冲洗过后,症状慢慢消退。
她已经对药物产生抗性,安眠药也无法让她进入深度睡眠。
完全没有对策了.......
璃奈重新躺回床上,给达米安发了封邮件。
【查一下沙丘研究所的资料,顺便给我做个简历,化学药物研究】
今天上午,她打算去那家研究所面试。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面试通过,但百合子既然把事情告诉她,不就是为了引她上钩。
她不敢断定百合子和这家研究所是什么关系,但国内外研究致幻剂的机构,有研究成果的屈指可数。
所以圈子不大,又都是在研究致幻剂,那两人必然会有些交流。
这条线索可以调查一下。
黑泽时蓝睡在外面的沙发上,出去一定会惊扰到他。
璃奈看了一会儿文献,坚持到早上八点,听见厨房有动静,收拾好自己就出来了。
黑泽时蓝手里捧着一个托盘,将热好的牛奶和面包摆在餐桌上。
他看见璃奈一身正装,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姐姐,要去做什么?”
为什么连石膏都摘了?
一身修身的深灰色西装完美贴合她的身形,内搭的白色雪纺衬衫,领口处解开了一个扣子,露出一小片细腻的肌肤,下身的牛仔裤笔直流畅,将她的身材优势展露无遗。
璃奈身形一顿,目光越过他,好半天才回答:“找工作。”
她拿起桌上的报纸阅读。
不一会儿的功夫,煎蛋和火腿也做好了。
黑泽时蓝最快速度在餐桌上摆放杯子和餐具,说:“我可以养姐姐。”
璃奈抬起头,不禁泛起一丝微笑,“嗯?”
黑泽时蓝静静望着她,眸子里多了抹异色,“姐姐穿西装的样子能不能只给我一个人看?”
璃奈收回视线,继续看报纸,说:“再给你一次开口的机会。”
黑泽时蓝眉尖轻轻动了一下,眼里含笑,甜甜地说:“姐姐,你今天真漂亮。”
“大清早的,你又在作妖吗?”有栖和美从房间里出来,一脸嫌弃地看着两个在餐厅调情的人。
璃奈:“还有四天哦。”
说完,她特意抖了抖手里的报纸。
有栖和美缓缓睁大了眼睛,惊讶道:“不是从今天开始吗?”
璃奈:“小侦探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有栖和美不满意地哼了一声,坐到餐桌前,拿起刀叉,“四天就四天,就是找个人而已。”
“要好好相处哦,”璃奈拿起手机,回了一条消息,又问道,“打算从那里入手?”
有栖和美说:“那天雨夜,结衣看见那个人是从公司里走出来的员工,她身上还穿着公司的制服。”
璃奈转过头:“你呢?”
黑泽时蓝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直接见直树一面。”
璃奈:“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
黑泽时蓝微微睁大眼睛:“威胁也不可以吗?”
“不要太过分,”璃奈吃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拿纸巾擦了一下嘴角,“忘了告诉你们了,直树的情人已经死了。”
“什么?”
“姐姐怎么知道的?”
璃奈笑了笑,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桌上的报纸。
有栖和美会意,立即起身拿过来,精准地找到一栏报道。
不过,对于一个常年生活在国外的人,阅读日文还是有些困难。
她把报纸递给了黑泽时蓝,毫不客气地说:“翻译一下。”
璃奈提醒道:“和美。”
有栖和美气呼呼地看着她。
“在一家废弃的港口发现一名女尸,她被绳子绑住四肢,头都被打烂,面目全非,”黑泽时蓝说,“姐姐,怎么知道她的身份?”
上面的照片经过处理,只能勉强看出是个人躺在地上。
璃奈轻轻一笑,完全没有告诉他们的打算。
她站在玄关换鞋,准备出门。
“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璃奈打开门,一张苍白焦虑的女子脸庞出现在门后。
结衣站在门口,脚边放着两盆兰花。
她两只手绞在一起,脸颊泛红,略显局促,“.......璃奈,你要出去吗?”
璃奈看了一眼手表,微微一笑,“没事,还有时间,进来吗?”
“那个,昨天晚上的事,真的很对不起,我真的喝太多酒,给大家添了麻烦。”说着,结衣朝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璃奈:“没事,大家都是同学,不会放在心上的。”
上学的时候,结衣给她的印象就是一个胆子很小,也很容易害羞的女生,她每次上课回答问题,脸都会红成番茄,哪怕大家已经相处了一年之久。
“进来坐一会儿吧。”璃奈看了一眼地上的兰花。
结衣反应了一下,说:“这是歉礼,车里还有一些有机化肥,我这就去拿,请务必收下。”
“你太客气了。”璃奈本想上去帮忙,但有只手臂隐隐作痛。
两人一起进到屋子,结衣又朝着黑泽时蓝再次表达歉意,等抬起头,才注意到他身上的围裙。
她说:“璃奈,你结婚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璃奈拍了拍有栖和美的肩膀,示意她去倒茶:“怎么说?”
结衣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神色,感慨道:“有个会做饭的老公是件很幸福的事。”
璃奈只当没听见,笑容也有所保留。
有栖和美上前递上一杯红茶,“姐姐,请喝。”
结衣一愣,双眼变得有些呆滞。
黑泽时蓝趁机,悄无声息地凑到璃奈身边,说:“这些化肥,和昨天晚上闻到味道一样。”
璃奈转了转花盆。
结衣立即回过神来,解释道:“这是美弥子推荐的化肥,虽说有些异味,但确实能帮助兰花开的很好。”
“结衣把这些花养得很好啊,”璃奈说,“下次能不能也教教我?”
“谢谢,如果你周末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找我,”结衣努力露出以前那种温柔恬淡的微笑,但看起来还是有些难看,“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想求你们帮忙的。”
有栖和美凑上前,更仔细地观察她:“找到那晚幽会的情人?”
“不是的,情人已经不重要了,是直树想要和我离婚,”结衣两只手捂住脸,眼泪却如泉水一下子从她的指缝中往外迸涌,“我........我真的很爱他,也不想和他分开,我承认,我之前确实恨过他.......可我现在后悔了。”
璃奈:“结衣,有些事强求是没有结果,分开或许会对你们都好。”
“十年的感情,璃奈,我放不下,也割舍不了,”结衣哭得泣不成声,“发现他出轨的时候,我比任何人都恨他,他曾经发过一千遍承诺保证永恒不变的爱意,现在这些誓言都变成了谎话,我真的恨他,可现在他要离开了,他以后再也不能属于我.......”
有栖和美递给她一些纸巾。
“璃奈,我想留住他,我完全无法想象,他离开后,我该何去何从。”结衣抬眸看着她,“换做是你,你该如何?”
璃奈:“我可能让他滚远点。”
黑泽时蓝咬下唇,没有说话。
结衣苦笑道:“璃奈你是不是没有爱过什么人?”
璃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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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说话。
结衣颤抖地吸了口气,说:“我想让你们帮我劝劝直树,我不能没有他。”
美弥子是个不婚主义者,而真佐子是个强势果决的女人,她们两个根本不会出面。
她只能来璃奈这里。
璃奈给了她一个还算官方的回答:“你应该做好两手准备,他作为过错方,离婚后你可以得到更多的财产,至于和好,也不可能一往如初,它永远都是你心里的一根刺,你们要一起商量如何解决这件事。”
结衣露出虚弱的微笑:“我什么都想不进去,如果没有他,我只能去自杀了,与其活着饱受折磨,还不如一死了之。”声音细若蚊鸣。
有栖和美吞了口口水。
璃奈:“.........”
她道:“我会去说的。”
结衣哭了好久,离开后,又深深朝着璃奈鞠了一躬。
黑泽时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姐姐,昨天的约定怎么办?”
有栖和美说:“昨天直树私下找我,是因为身边的职员已经失踪好久了,他想委托我调查一下。”
口袋里传来震动的声音。
璃奈拿出手机,屏幕显示的是佐藤的来电。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接通之后,听到了一个很欠打的声音:“小璃奈,过来一趟呗。”
璃奈叹了口气,挂断之后,刷新了一下邮件。
感觉有些奇怪,按照往常达米安早就回复,这次过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有栖和美等不及了,背上自己的粉色背包就往外跑。
黑泽时蓝一把抓住那个背包,直接把人拎了回来。
璃奈勾起了唇角,眼里露出几分震惊。
这次居然没有眼神,他也懂了自己的意思。
“放开我,你个狗东西!”有栖和美瞬间炸毛,气愤地想要张口咬人。
黑泽时蓝察觉到她的意图,拎着书包,让她转了一圈,然后单手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按在茶桌上。
“你冷静一下,”璃奈低头打字,“按照约定,你没有找到她就已经输了。”
有栖和美挣扎着说:“那她是被谁杀害的还没调查清楚。”
璃奈:“这不是你该想的事,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准备一下上学物品,你要开学了。”
有栖和美:“这个案子结束,我就回去上学,我保证,我还要找一个武打教练,总有一天,我要打死这个狗东西。”
“和美,不要得寸进尺,”璃奈说,“既然承诺别人就要做到,你哥哥教过你的。”
有栖和美咬了咬牙:“知道了!”
黑泽时蓝松开手,有栖和美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而跑到二楼摔上了房间的门。
璃奈转身刚好撞上那双弯起的眼眸。
黑泽时蓝微弯下腰,不偏不倚地看着她,眼眸里翻涌着许多情绪,“姐姐,我已经知道怎么确认死者身份了。”
璃奈走到院子,翘起唇角,笑得很微妙,“说说看。”
“死者手腕上的手链和樱井结衣手腕上是同一个款式,后者那条有很明显的磨损的痕迹,应该戴了很久,而前者那条手链却没有任何磨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直树手腕上戴的手链是新的。”黑泽时蓝顿了顿,“我刚才上网搜了一下,这款情侣手链的价格十分昂贵,假设她真如报纸上所说,只是一个普通的秘书,那买一条手链就会花费她半年的工资。”
“.......唔。”璃奈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样吧。”
如果樱井结衣今天没有来,他可能就想不到了。
黑泽时蓝声音里又浮现出一丝笑意,“姐姐,那我的奖励是不是可以兑现?你说的,我只要在她之前找到答案就行。”
她是这么说的吗?
璃奈收起手机,想了想,直接坐上了车。
她说:“可以。”
25. Chapter 25
废弃的港口,桩基周围缠绕着墨绿色的海藻,海风裹挟着腐朽气息和血腥味,充斥耳鼻令人感到不适。
璃奈站在警戒线外,看了一眼尸体被发现的地点,就去了旁边的仓库。
这地方废弃多年,木板腐朽,一脚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动静。
四下里一片昏暗,地上还散落着各种废弃的杂物,让这间仓库显得格外诡异。
一股陈腐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璃奈不小心踩进了水坑,冰冷的海水一下穿透了帆布鞋,嘶了一声,寒意一阵一阵地从脚往上窜。
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晃了一圈,观察周围的环境。
猝不及防地,仓库大门外面的天空出现一道蓝白色的巨型闪电,轰隆一声。
璃奈眼皮不祥弹跳了两下,回头望了望身后,发现并没有人在。
继续往前走,老旧的水管上响起再次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一道模糊身影墙上闪过。
璃奈屏住呼吸,靠在墙壁的另一边,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查看。
冷不丁地有只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吓得她一个机灵。
“姐姐?”
璃奈嘴唇抿的有些发白,她走到转角处,只见两只老鼠窜过去。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眸子蒙上一层水雾,眼角也泛着红晕,看起来有些情绪失控。
黑泽时蓝垂眸与她的视线在空中骤然相撞,愣了一下,下意识放轻声音,“姐姐在找什么,我叫你好几次都没有反应。”
璃奈一只手抵住唇瓣咳了几声,瞥见墙角处的脚印说:“没什么,走吧。”
黑泽时蓝眼底瞬间投下一片阴翳,绕过她,看了一眼转角处的死胡同。
即使是平静无比的表情,没有任何动作,但他周身萦绕着的杀意也无法忽视。
那种来源于野兽的恐怖压迫并无二致。
但这里除了随处可见的垃圾,还有几只发烂的死猫和一滩发臭的血水。
姐姐在怕什么?
“怎么了?”他握住璃奈的手,一点一点地蹭掉了她手里的冷汗,“姐姐的手好凉,是生病了吗?”
刚才的那一瞬间,仿佛是要被什么吞噬一般,一些诡异的细碎片段在记忆中涌现。
璃奈眼前一阵恍惚,僵着上身,说:“先出去。”
黑泽时蓝闻言,手握得更紧,走出仓库后,静静地俯下身,刻意地离她近了些,“姐姐,要去一趟医院吗?”
璃奈摇了摇头,抽出手,退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闭上眼试图把脑海闪过的记忆碎片整理出来。
“我们约定好好的........姐姐长大后要来找我.......”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款式老旧病号服的小孩子,眼神里满是真挚与执着,纤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
留着长发,长得很漂亮,似乎是个女孩。
她勾住了自己的小拇指。
.......在拉钩。
璃奈头痛欲裂,还没等看清对方的脸,突然感觉心中一窒,在彻底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前,刺眼的光晕扎进眼底。
一阵眩晕过后,再睁开眼,黑泽时蓝倾身压了过来,他捧着那张惨白的脸,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下巴线缓缓滑动到脖颈。
可就对视上的那一瞬间,黑泽时蓝停止了动作,那个疯狂与狠厉在眼底交织,充满杀欲的眼神,骤然消失不见。
一个非常暧昧的距离,近到偏头就能亲吻上的程度。
他唇角微微勾起,脸上露出了腼腆的微笑,“姐姐,我可以吻你吗?”
璃奈:“........”
真当她没看见那个能把她吃了的眼神吗?
回过神后,她发现自己身上的衬衫已经湿透了。
那些脑海里浮现的碎片画面,对于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存在。
她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黑泽时蓝恋恋不舍地蹭了蹭她的下巴,这才把手收回来。
璃奈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机给佐藤拨了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黑泽时蓝垂眸盯着她漆黑的发顶,耐心等她说完。
挂断电话之后,他开口道:“姐姐,我们回去吗?”
璃奈走到栈道边缘处,扯了扯衬衫的领口,吹着海风,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可以自己先回去。”
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寡淡。
黑泽时蓝一时间不知道接什么,喉头滚了一下,“不要,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说着,他又贴了上去。
璃奈见他凑过来就把手机屏幕关掉了。
“姐姐——”
不过,这次还未来得及撒娇,卫衣的帽子就被人拽住了。
“你这混蛋,到底有没有脑子,”佐藤黑着脸,把人拖到了一旁,自己挡在两人中间,“你到底怎么想的,把这种人留在身边?”
璃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尸体的地方距离这个仓库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如果从这里抛尸,有很大的可能会被海浪卷到礁石群,那里每天都会有赶海的人,尸体很快就会发现,这个方法处理尸体的显然不是很高明。”
佐藤并不想知道怎么处理尸体才高明,“你方才说第一案现场在这个废弃的仓库?”
璃奈缓缓嗯了一声,摘掉了手上的手套,朝着他勾了勾手。
佐藤立即会意,装模做样地把手放进裤兜摸了摸,然后嘿嘿一笑,拿出一个粉色的盒子放在她手心。
黑泽时蓝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升起异样,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两人。
璃奈好奇地打开盒子,看见里面装满五颜六色的水果糖,耳畔嗡鸣。
“........”
“没想到吧?我戒烟了!”佐藤恶作剧成功,一脸坏笑,拿着盒子给她倒了一颗,“粉色是水蜜桃味的,要不再给你倒一个,我记得你喜欢葡萄味的。”
璃奈收回目光,放在嘴里嚼了。
简单的交换过信息之后,佐藤进了仓房,并且给警部打电话叫人过来取证。
不知怎么,璃奈毫无预兆地骤然收住步伐,回头望了一眼。
在远处海岸边的柏油马路上,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停在路面。
女子身着白色丝裙,戴着黑色墨镜,撩起长发的时候,手腕上戴着的钻石手链闪闪发亮。
她也正在望着她。
璃奈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被这种人挑衅真的很不爽啊。”
“姐姐?”黑泽时蓝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看见那辆白色轿车还下来一个人。
是有栖和美。
璃奈神情不悦,拨了电话,然后就亲眼看见有栖和美不知道和结衣说了什么,看了一眼手机,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黑泽时蓝的蓝色眸子不由自主地暗了几分:“姐姐,我去把她叫回来?”
“不用。”璃奈深吸一口气,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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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臂。
有栖和美已经坐上车了。
结衣还给她打来了电话,“璃奈,这位小侦探想要和我住几天,你不会介意吧?”
璃奈:“好啊,那就打扰你几天。”
结衣挂断电话后,向她点头致意,很快那辆白色轿车扬长而去。
天空下起了小雨。
两人回到车上。
璃奈靠在座椅上缓了大概一刻钟,而那个手机隔几分钟就会震动一下。
她坐起身,说:“去吃饭。”
黑泽时蓝低头盯着那个手机,眼睛也不眨一下,显然是充满了极大的好奇心,“姐姐,想吃什么?”
璃奈:“请你吃饭,你说了算。”
黑泽时蓝:“姐姐有钱?”
璃奈“唔”了一声,眼神瞥向车窗外。
“我给姐姐做饭吧,回去的路上我们一起去超市买点菜。”哄好人,黑泽时蓝决定得寸进尺一下,小心翼翼的从她的外套口袋拿出手机。
不料,这东西刚摸出来,便又响起了一阵铃声。
璃奈微眯了一下眼睛,目光对上那只心虚的小狗,说:“接啊。”
黑泽时蓝直勾勾地盯着她,睁圆的眼睛有如琥珀闪动光泽,“姐姐,手机是自己掉出来的。”
说着,他的手已经按下接通键,并且打开了扬声器。
达米安:“夏目小姐,请问我要住哪间屋子?”
璃奈:“什么哪间屋子?”
“不是你让我来日本吗?”达米安顿了顿,“和美发来的消息,让我搬来日本,我已经把行李都搬到你家门口了,不过你这住宅是不是太小了,我那么多手办没地方放啊,实在不行,我可要在附近租房子了。”
璃奈:“你们到底再搞什么?”
几年都不肯出一次门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几条消息就搬家。
“日本对于我们这些二次元肥宅来说,那就是天堂,我早就想来这里了,”达米安说,“啊对了,我还把你男朋友带来了,你赶紧回来看看吧,它看起来很想你,趴在你的衣服闻半天了。”
璃奈:“能不能看好它?”
达米安:“记得给它带点礼物,我看它想你想得都快哭了。”
黑泽时蓝直接挂断了电话,可怜巴巴地盯着她,“姐姐,怎么办?要去见你男朋友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璃奈:“你也可以不去。”
“姐姐,不希望我被发现吗?”
“还是姐姐觉得我见不起人?”
“不过也是,毕竟我们干了这种事不光彩的事。”
“虽然他是姐姐的男朋友,但我们还是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如果姐姐想要隐瞒,那我就不去了。”
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却认真。
黑泽时蓝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路,璃奈破天荒地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院子。
璃奈脑袋晕得厉害,迷迷糊糊地下车,看了好一会儿,才发觉睡觉中途车已经换成了宾利。
黑泽时蓝拎着超市的购物袋,脚边还有一个精美的礼品盒。
“姐姐,我们进去吧。”
璃奈:“.......这是什么?”
黑泽时蓝微微笑着,“当然是给他准备的见面礼。”
璃奈无端觉得脊背发凉,但也没有说什么。
但愿不是什么危险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