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倾天下》 第199章 夺嫡暗涌汇巨澜 君逸辰的密报和那枚冰冷的鬼面毒蛛背甲,犹如两座沉甸甸的大山一般,沉甸甸地压在萧云倾的心头,让她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然而,她并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立刻将这个惊人的发现公之于众。相反,她表现得异常冷静和沉着。她深知,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可能导致整个局势失控。 于是,萧云倾决定采取一种更为谨慎的方式来处理这个问题。她首先将那枚毒甲小心翼翼地封存起来,确保它不会被任何人发现或触碰。然后,她加派了一批绝对可靠的人手,以“保护”柳如眉的安全为名,将柳如眉所在的佛堂严密地包围起来,就像一个坚不可摧的铁桶一样。 这些人手不仅负责守卫佛堂的四周,还对柳如眉的一举一动进行严密的监控。无论是她的言行举止,还是她与外界的任何接触,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同时,他们还会对所有进出佛堂的物品进行严格检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危险的细节。 这样一来,萧云倾就能够及时掌握柳如眉的一切动态,任何一点异常情况都将在第一时间传入她的耳中。而她,则可以根据这些信息,迅速做出决策,采取相应的措施,以确保局势始终处于她的掌控之中。 济世堂依旧门庭若市,仁心仁术的赞誉响彻南城。萧云倾每日除了处理县主府庶务和济世堂的重要决策,更多的时间则泡在了她精心布置的药庐里。各种药材被分门别类,气味混杂却自有规律。她需要为可能到来的风暴,准备更多的“筹码”——救人的良药,与……克敌的奇毒。 这一日,她正在药庐内全神贯注地调试一种强效解毒丸的配方,力求在药效与温和度之间达到最佳平衡。白芷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参汤进来,轻声道:“县主,您都忙了一上午了,歇歇吧。外面……又出事了。” 萧云倾头也未抬,用小银勺精确地称量着几味研磨好的药粉。“何事?” “五皇子府那边,”白芷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鄙夷,“听说五殿下以‘筹措军资,巩固边防’为名,强令京都及周边三郡的盐、铁、茶三大行会,额外缴纳三成的‘报效银’!数额巨大,许多中小商户根本承受不起,怨声载道。有些老字号,怕是要被逼得关门了。” “报效银?”萧云倾手中的银勺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君允熙这是狗急跳墙,趁着二皇子在边境搞小动作吸引朝廷注意力的档口,疯狂敛财,招兵买马了!他所谓的“军资”,恐怕大半都流入了他的私库,用来豢养死士,收买人心,为那渺茫的夺嫡希望做最后一搏。此举无异于杀鸡取卵,竭泽而渔! “还有,”白芷继续道,“二皇子府也没闲着。太后娘娘昨日召了好几位老牌勋贵入宫‘叙话’,今日便有风声传出,说陛下龙体……近来时有微恙,咳疾反复,恐非长寿之相。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国赖长君,二皇子……才是众望所归。” “砰!”萧云倾将银勺轻轻磕在玉钵边缘,发出一声脆响。污蔑圣躬,散布谣言,动摇国本!太后苏凤仪为了她那个野心勃勃的次子,当真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这比柳如眉的下毒伎俩,更加阴险百倍!流言杀人,诛心无形。 皇帝君兆麟的身体状况,萧云倾作为曾为其调理过的医者,心中自有分寸。虽不算龙精虎猛,但经她之前的调理和固本培元,远未到“非长寿之相”的地步。太后此举,用心何其歹毒!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早春的风带着料峭寒意灌入,吹散了药庐内浓郁的香气。远处京都的喧嚣似乎隔着一层纱,而近处县主府的庭院,却静得能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这份平静之下,是二皇子紧锣密鼓的造势与串联,是五皇子疯狂贪婪的敛财与扩张,是太后不遗余力的推波助澜,是德妃在家族与儿子间挣扎的绝望眼神,更是……三国边境那令人窒息的、蠢蠢欲动的阴云。 夺嫡之争,已到了图穷匕见的关键时刻。每一方都在积蓄力量,寻找着对手的破绽,等待着给予致命一击的契机。而她自己,这个手握济世堂民心、又与九皇子、七皇子关系密切的荣安县主,无疑已成为某些人眼中必须拔除的钉子。 “白芷,”萧云倾的声音异常冷静,“让苏伯父暗中留意,若有被五皇子‘报效银’逼得走投无路的可靠商户,尤其是掌握特殊技艺的匠人,济世堂名下的产业,或苏家商行,可以酌情接收,给予庇护和活路。另外,替我准备一份上好的老山参和川贝母,明日我要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不能坐以待毙。济世堂是仁心,是基石,但在这波谲云诡的夺嫡旋涡中,仅有仁心是不够的。她需要更敏锐地洞察风向,更紧密地联合盟友,更充分地准备应对一切可能的明枪暗箭。入宫,既是探望皇后,也是去感受那紫宸宫阙内,最真实、最凛冽的寒意。 喜欢凤唳九霄倾天下请大家收藏:()凤唳九霄倾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0章 风云际会待龙腾 翌日,天空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京都上空,带着山雨欲来的沉闷。萧云倾一身素雅得体的县主品级宫装,乘坐青呢小车,在侍卫的护卫下,缓缓驶向巍峨壮丽的皇城。 宫门处的守卫显然已得了吩咐,查验过腰牌后便恭敬放行。穿过重重宫阙,行走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御道上,萧云倾能清晰地感受到今日宫中的气氛与往常不同。太监宫女们步履匆匆,神色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谨慎,往来巡逻的禁卫军数量似乎也增加了不少,甲胄摩擦发出的金属声在空旷的宫墙间显得格外清晰。 刚行至通往凤仪宫的岔路口,便见一队仪仗簇拥着一顶明黄凤辇缓缓而来。是皇后的銮驾。 萧云倾连忙退至道旁,垂首肃立。凤辇在她面前停下,帘栊微掀,露出皇后沈清漪略显苍白却依旧温婉端丽的面容。 “云倾?这么巧。”皇后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仍含着温和的笑意,“可是来给本宫请安的?上来吧,与本宫同去凤仪宫说话。” “谢娘娘恩典。”萧云倾依言登上凤辇,在皇后下首的锦凳上小心坐下。 凤辇重新起行,轻微的摇晃中,皇后揉了揉眉心,轻叹一声:“这宫里,近日越发不太平了。” 萧云倾心念微动,恭声道:“娘娘凤体要紧,可是有何烦忧?云倾愿为娘娘分忧。” 皇后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深意。“烦忧?何止是烦忧。”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太后那边,昨日又在陛下跟前,提起了二皇子的‘孝心’和‘才干’,话里话外,依旧是那套立长的陈词滥调。陛下虽未应允,但……咳疾确是又犯了,精神有些不济。” 萧云倾心中一凛,果然,太后散布的谣言,已经直接吹到了皇帝耳边!这是在利用皇帝的病体,施加压力! “更可气的是,”皇后语气转冷,“五皇子那边闹出的‘报效银’,惹得天怒人怨,今日早朝,几个御史刚参了他一本,言辞激烈。结果下朝后,德妃便跑到本宫这里来哭诉,说什么允熙也是一片为国之心,只是年轻气盛,方法欠妥,求本宫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呵,她倒真会找地方!” 萧云倾默然。德妃萧明玉,这是在为儿子做最后的挣扎,试图抓住皇后这根可能的救命稻草?还是在演戏,试探皇后的态度?或者……两者皆有?这位姑母的内心,此刻想必如同油煎。 “还有,”皇后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凝重,“今晨刚接到北境六百里加急军报。北漠的‘苍狼骑’突然在‘落鹰峡’外大规模集结演武,虽未越界,但挑衅之意昭然。西狄的‘黑风骑’也在其边境频频调动。南诏那边……倒是安静,但越安静,越让人不安。逸辰那边,可有什么消息给你?” 萧云倾心中剧震,边境果然异动升级了!她不敢隐瞒,将君逸辰密报中关于三国使臣黑石峪密会及边境异常调动的情况,择要禀告了皇后。 皇后听完,脸色更加凝重,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帕子。“黑石峪……三国密会……果然!本宫就觉此事蹊跷!看来,他们此番是来者不善!”她看向萧云倾,目光中带着托付和忧虑,“云倾,值此多事之秋,陛下龙体欠安,朝中人心浮动,边境又起烽烟……临渊远在西北巡边,逸辰坐镇中枢,分身乏术。你在京中,手握济世堂民心,更要万分小心。有些人……怕是要按捺不住了。” 凤辇在凤仪宫门前停下。萧云倾扶着皇后步下凤辇,抬头望向阴沉沉的天空。厚重的云层仿佛随时会坍塌下来,压垮这金碧辉煌的宫阙。 “娘娘放心,”萧云倾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如同淬炼过的精钢,“云倾明白。树欲静而风不止。但无论这风来自宫内宫外,还是天边塞外,想要摧折根基,也得先问问我们答不答应!” 皇后看着她清澈而坚毅的眼眸,心中的焦虑似乎被抚平了些许,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进去说话吧,本宫那里新得了些血燕,你也尝尝。” 踏入凤仪宫温暖如春的殿内,暂时隔绝了外面的阴霾。然而,萧云倾的心却并未放松。皇后的忧心忡忡,边境的加急军报,朝堂的攻讦倾轧,后宫的暗流涌动,还有柳如眉佛堂后那枚阴冷的毒蛛碎片……这一切都如同巨大的齿轮,轰然转动,将所有人卷入其中。 她站在凤仪宫华丽的窗棂前,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投向了西北遥远的边关。那里,君临渊一身戎装,是否也感受到了这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风云际会,暗流已然汇聚成汹涌的浪潮,真正的龙争虎斗,即将在这四国暗涌的惊涛骇浪中,震撼开启! 喜欢凤唳九霄倾天下请大家收藏:()凤唳九霄倾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1章 三国使节汇天圣 沉闷压抑的气氛笼罩盛京数日后,一场盛大的“外事活动”仿佛强行撕开了阴霾的口子,给这座帝国心脏注入了异样的喧嚣与活力——北漠、西狄、南诏三国使臣团,奉本国君主之命,联袂抵达天圣京都,呈递国书,庆贺天圣皇帝君兆麟万寿圣节,虽然还有几日,但以此为名。 消息早已传开,盛京万人空巷。朱雀大街两侧,被金吾卫和京兆府衙役提前清场并严密把守,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人头攒动,议论纷纷,都想一睹这难得一见的“万国来朝”景象,尤其是那传说中神秘莫测的南诏使者。 巳时三刻,城楼上号角长鸣,鼓乐喧天。沉重的朱雀大门在铰链的咯吱声中,被缓缓推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北漠使团。清一色的高头骏马,膘肥体壮,马上的骑士身形魁梧彪悍,穿着翻毛皮袄,外罩简易皮甲,头发结成无数细辫,脸上涂着象征勇武的油彩。为首一人,年约四十,面庞粗犷,鹰钩鼻,眼神锐利如草原上的狼王,正是北漠左贤王座下第一谋士兼猛将——阿史那图。他身后的骑士高举着绣有狰狞狼头的北漠王旗,以及象征使节身份的白色牦牛尾节杖。队伍行进间,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蛮荒彪悍之气,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轰响,引得两侧百姓屏息凝神,甚至带着一丝畏惧。 紧随其后的,是西狄使团。他们的风格截然不同,队伍以装饰华丽的骆驼和镶金嵌玉的马车为主。骑士的服饰更加精美,丝绸锦缎,色彩艳丽,佩戴着镶嵌宝石的弯刀。为首者坐在一匹雪白的骏马上,约莫三十余岁,面容白皙,留着修剪精致的小胡子,眼神灵活而精明,嘴角似乎永远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便是西狄王庭的财政大臣兼秘使——哈桑。西狄的旗帜是金底上一轮弯绕的绿色新月,显得富丽堂皇。使团成员顾盼之间,带着商贾般的算计和审视,打量着盛京的繁华街市,仿佛在评估货物的价值。 最后入城的,是南诏使团。他们的到来,让喧闹的街道出现了片刻的寂静,随即响起更压抑的嗡嗡议论声。南诏队伍人数最少,却最引人瞩目。没有彪悍的骑兵,也没有奢华的马车,只有八名身着色彩斑斓、绣满奇异虫豸花草图案长袍的侍从,抬着一顶四面垂挂着轻薄黑纱、形如莲花座的步辇。步辇四周,弥漫着淡淡的、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奇异香气。黑纱朦胧,隐约可见辇中一道曼妙慵懒的侧影。步辇旁,跟着一位面容枯槁、眼神却异常明亮的老妪,手持一根盘绕着翠绿小蛇的藤杖。整个使团透着一种阴柔、神秘、诡谲的气息。他们没有打出明显的旗帜,但那顶黑纱莲辇,便是南诏国师一脉最显赫的象征。辇中之人虽未露面,但“赤练仙子”座前使者的身份,已足以让知情者心生寒意。 三国使团,三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北漠的蛮横,西狄的精明,南诏的诡秘。他们依次穿过朱雀大街,在无数道或好奇、或敬畏、或警惕的目光注视下,向着专为接待外国使臣修建的“四方馆”行去。 皇宫,麟德殿偏殿。 皇帝君兆麟端坐龙椅之上,虽强打精神,但眉宇间的倦色和偶尔压抑的轻咳,依旧难掩。皇后沈清漪陪坐一旁,面带忧色。下首,贤亲王君逸辰、几位重臣以及负责接待的礼部尚书肃立。 “都进城了?”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回陛下,”礼部尚书躬身回禀,“北漠使臣阿史那图、西狄使臣哈桑、南诏使者已按仪制入四方馆安置。三国使节皆递上国书副本,申明为贺陛下万寿而来,言辞恭谨。” “恭谨?”君逸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毫无温度的笑意,“黑石峪的‘恭谨’,倒是别开生面。”他上前一步,将一份更详细的密报呈上,“陛下,据天机阁最后确认,南诏使团中那顶黑纱莲辇内,并非普通使者。虽非‘赤练仙子’亲临,但来者是她的同门师妹,亦是南诏有数的用毒高手——‘碧蟾夫人’。此人毒术诡谲,尤擅操控毒虫,性情阴狠,需万分警惕。” “碧蟾夫人……”皇帝重复着这个名号,眼神锐利起来,看向君逸辰,“老七,今晚麟德殿国宴,安全事宜,朕就全权交予你了。务必确保万无一失!还有,荣安县主萧云倾,精通药理毒术,命她也列席。” “儿臣遵旨!”君逸辰肃然领命,眼中精光一闪。 皇后闻言,担忧地看向皇帝:“陛下,让云倾列席,是否……”她担心萧云倾成为众矢之的。 皇帝摆了摆手,咳嗽了两声,语气却不容置疑:“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人。她既担了这‘仁心仁术’的名,也该让那些魑魅魍魉看看,我天圣并非无人能治奇毒异蛊!况且,”他目光深远,“朕也想看看,这位荣安县主,在真正的风浪面前,能有几分定力与锋芒。” 旨意迅速传到了荣安县主府。 萧云倾接到入宫赴宴的旨意时,正在药庐内小心地将几种研磨好的药粉混合,装入特制的香囊中。她动作丝毫未停,只是眼神变得更加沉静锐利,如同投入寒潭的古玉。 “碧蟾夫人……国宴……”她低声自语,指尖捻起一小撮淡金色的粉末,在鼻端轻轻一嗅,一股辛辣凛冽的气息直冲脑门。 “白芷,”她声音平静无波,“取我那套县主正装,还有……把我药箱最底层那个紫檀木盒拿来。” 风,已至盛京。 麟德夜宴,注定无眠。 喜欢凤唳九霄倾天下请大家收藏:()凤唳九霄倾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2章 宫宴开席藏机锋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象征着天圣帝国最高权力与荣耀的麟德殿,此刻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巨大的蟠龙金柱撑起高耸的穹顶,琉璃宫灯散发出柔和而璀璨的光芒,将殿内照耀得金碧辉煌。御座高踞于九层玉阶之上,俯视着下方广阔的空间。 殿内,早已按照严格的礼制布置妥当。御座下方,左右两侧分列着长长的紫檀木案几,铺着明黄的锦缎。左侧为首是贤亲王君逸辰,其后是宗室亲王、一品重臣;右侧为首是北漠使臣阿史那图,接着是西狄使臣哈桑、南诏使者,碧蟾夫人未至,由那持蛇杖老妪代表其席位,再后是其他两国副使及天圣的高品级官员。案几上,金杯玉盏,珍馐美馔,琳琅满目,极尽天家奢华。 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身着彩衣的宫廷舞姬随着乐声翩翩起舞,水袖翻飞,身姿曼妙,试图营造出一派宾主尽欢、万国来朝的祥和景象。然而,在这表面的歌舞升平之下,一股无形的暗流却在殿中悄然涌动。 皇帝君兆麟身着十二章纹衮冕,端坐于御座之上,面色沉静,不怒自威,只是偶尔掩口的轻咳,泄露出一丝身体的虚弱。皇后沈清漪凤冠霞帔,陪坐一旁,仪态端庄,目光却不时掠过下方使臣席位,隐含忧色。 萧云倾的位置被安排在贤亲王君逸辰下首不远,属于文官一列较为靠前的位置。这无疑是一个显眼且敏感的位置,彰显着皇帝的特殊恩宠,也让她瞬间成为了殿中许多目光的焦点。她身着县主品级的正式宫装,湖蓝色云锦宫袍,绣着精致的鸾鸟衔芝图案,既不失身份,又不过分张扬。她脊背挺直,姿态从容,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符合礼仪的浅淡微笑,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全场,如同一位冷静的观察者。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不同方向的视线: 北漠阿史那图:那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野性的侵略性,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又移向高踞御座的皇帝,嘴角似乎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西狄哈桑:精明的眼神则像在评估一件稀世珍宝,在她华丽的宫装和淡定的神态间流转,带着商人特有的算计,似乎在衡量这位“荣安县主”的价值。 南诏老妪:枯槁的脸上毫无表情,但那深陷眼窝中的眸子,却如同两点幽绿的鬼火,阴冷地锁定着萧云倾,手中的翠绿小蛇微微昂起头,朝着她的方向吞吐着蛇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天圣官员:有好奇,有探究,有羡慕,也有隐晦的嫉妒和不以为然。德妃萧明玉坐在嫔妃席中,脸色不太好看,看向萧云倾的眼神复杂难明。二皇子君承昊则面带温和笑意,与身旁一位老勋贵低声交谈,仿佛对殿中的暗涌毫无察觉。 君逸辰坐在萧云倾斜前方,姿态闲适地品着杯中御酒,偶尔与邻座宗室低声交谈两句,一派温文尔雅的亲王风范。但萧云倾注意到,他执杯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目光看似随意,却如同最精密的罗盘,时刻扫视着全场,尤其是南诏使者的方向。 丝竹暂歇,一舞已毕。舞姬们盈盈拜倒,退至殿侧。 皇帝举杯,声音通过内力传遍大殿,虽略带沙哑,却依旧带着帝王的威严:“诸卿,三国使节远道而来,为朕贺寿,朕心甚慰。值此良辰,共饮此杯,愿天圣与北漠、西狄、南诏,邦交永固,边境安宁!” “陛下圣明!邦交永固,边境安宁!”殿中文武百官齐声应和,举杯共饮。 三国使臣也起身举杯,阿史那图声如洪钟:“谢皇帝陛下盛情!愿我北漠与天圣,永享太平!”哈桑笑容可掬:“西狄愿与天圣,通商互利,世代友好。”南诏老妪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南诏僻处南疆,仰慕天朝风华,特献上鄙国圣药‘千日醉’,恭祝陛下万寿无疆,福泽绵长!” “千日醉?”皇帝目光微动,看向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连忙出列解释:“陛下,南诏使者确献上美酒十坛,名为‘千日醉’,据称乃采集百种珍稀花果,辅以秘法酿制而成,饮之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乃南诏国宝。” “哦?”皇帝脸上露出一丝兴味,“南诏有此佳酿,朕倒要尝……”话音未落,却被一个清越从容的女声打断。 “陛下且慢!”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声音来源——荣安县主萧云倾身上。只见她已离席起身,对着御座方向盈盈一礼,姿态恭谨,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陛下万金之躯,龙体关乎社稷。外邦进献之物,纵是琼浆玉液,按宫中规制,也需由专人先行查验,方保万全。此乃为陛下安危计,亦为两国邦交长远计。臣女萧云倾,略通药理,愿毛遂自荐,为陛下及诸位贵宾,先行品鉴此南诏‘千日醉’,以证其清白无害!”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麟德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歌舞升平的假象被彻底撕破,所有的暗流在这一刻涌上了台面。无数道目光,惊愕、不解、嘲讽、愤怒、期待……如同利箭般射向殿中那个身姿挺拔、神情自若的湖蓝色身影。 南诏老妪那枯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情绪——一丝阴冷的怒意,和她手中翠蛇骤然竖起的瞳孔! 喜欢凤唳九霄倾天下请大家收藏:()凤唳九霄倾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3章 南诏毒师初发难 萧云倾清越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玉珠落盘,清晰无比,也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轰然炸开的议论声! “荣安县主这是何意?莫非怀疑南诏献毒?” “太鲁莽了!这可是国宴,当着三国使臣的面……” “她精通医术毒理,莫非真看出了什么?” “南诏使者的脸色……好像不太对啊!” 文官席上,有人摇头皱眉,认为萧云倾太过年轻气盛,不懂外交礼仪,恐引发争端;武将那边,则有不少人目露激赏,觉得这丫头有胆色!天圣威严,岂容外邦之物轻易近得龙体? 御座之上,皇帝君兆麟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光芒,随即恢复了平静。他并未立刻表态,只是深沉的目光落在萧云倾身上,带着审视。 皇后沈清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双手在袖中紧紧交握,担忧地看着萧云倾。 贤亲王君逸辰依旧保持着品酒的姿势,只是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加深了些许,看向萧云倾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和……期待。 “放肆!”一声尖利的怒喝打破了议论。南诏席位上的枯槁老妪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藤杖重重一顿,盘绕其上的翠绿小蛇嘶嘶作响,碧绿的蛇瞳死死盯住萧云倾。“黄毛丫头!竟敢污蔑我南诏圣药!‘千日醉’乃我国国师亲酿,采天地灵粹,集日月精华,岂容你在此信口雌黄,亵渎圣物!皇帝陛下,此女居心叵测,故意挑拨天圣与南诏邦交,其心可诛!请陛下严惩!” 老妪的声音如同夜枭嘶鸣,带着一股阴寒之气,让殿中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面对这咄咄逼人的指责,萧云倾神色不变,甚至向前从容地踏了一步,直面那老妪喷火般的目光。“这位使者言重了。云倾身为天圣臣女,谨守宫规,为陛下安危尽责,何来污蔑挑拨之说?‘千日醉’若真如贵使所言,乃延年益寿之圣药,验一验,岂不更能彰显其珍贵与清白?贵使如此激动阻拦,反倒……让人心生疑虑了。” 她语气平和,却字字如刀,直指要害。将“尽责”与“疑虑”摆在了明处。 “你!”老妪气得浑身发抖,枯瘦的手指指着萧云倾,眼中杀机毕露。那翠绿小蛇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愤怒,身体弓起,做出攻击姿态。 “好了。”皇帝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压下了殿中所有的声音。他目光扫过南诏老妪,最后落在萧云倾身上。“荣安县主所言,亦是老成持重之见。验,自然是要验的。只是……”他顿了顿,看向礼部尚书,“按例,当由尚药局奉御……” “陛下!”萧云倾再次躬身,声音坚定,“尚药局奉御大人医术精湛,然南疆毒物诡谲,异于中原。臣女不才,于古籍中曾涉猎一二,或可更快辨明此酒是否有异。为免耽搁陛下与诸位贵宾雅兴,恳请允臣女一试。若酒中无毒,臣女愿当众向南诏使者赔罪,任凭处置!” 她的话掷地有声,将自己的退路完全堵死,也将南诏使者逼到了墙角。验,可能被当众打脸;不验,就是心虚!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深深看了萧云倾一眼。这个丫头,不仅胆大,心思也极其缜密!她搬出“南疆毒物诡谲”和“古籍涉猎”,既给了尚药局台阶,又点明了自己的优势。最后那“任凭处置”的赌注,更是将南诏架在了火上烤! “准。”皇帝缓缓吐出一个字。 “谢陛下!”萧云倾再拜。早有眼疾手快的小太监,将一坛尚未开封的“千日醉”和一应用具,银针、玉碗、清水等,迅速送到了萧云倾席前的空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殿中落针可闻,空气仿佛凝固了。 萧云倾走到酒坛前,并未立刻开封。她先是用手指轻轻拂过坛口的泥封,凑近细闻,动作优雅而专业。然后,她示意小太监开封。一股浓郁奇异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带着花果的馥郁,也夹杂着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甜腥气。 她取过一根细长的银针,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探入酒液之中。银针抽出,光洁如初,并无变黑迹象——这酒,竟能避过银针验毒! 殿中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南诏老妪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冷笑。连皇帝和皇后的眉头都微微蹙起。 萧云倾却神色不变,仿佛早有预料。她取过一只干净的玉碗,倒入半碗清澈的泉水。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动作——她将刚才探入酒中的银针针尖,轻轻浸入了那碗清水之中! 下一刻,惊人的变化发生了! 只见那原本光洁的银针针尖,在清水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漆黑如墨!如同被浓烈的污秽瞬间侵蚀! “嘶——!”殿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百官脸色大变!皇帝猛地坐直了身体!皇后的手紧紧抓住了扶手! 南诏老妪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化为惊愕和难以置信! 萧云倾将变得漆黑的银针从水中提起,高高举起,让所有人都能看清那触目惊心的黑色。她的声音清冷如冰,响彻死寂的大殿: “陛下,诸位大人!银针入酒不变色,只因这毒物炼制得法,巧避了银器之验!然其毒性本质,遇此特制药水,便无所遁形!此酒之中,暗藏剧毒!并非什么延年益寿的‘千日醉’,而是断魂夺命的‘三更断肠散’!其毒性猛烈,无色无味,饮之若无解药,三更时分,必肠穿肚烂而亡!” “三更断肠散!”这阴森恐怖的名字,如同惊雷般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不可能!妖女!你用了什么妖法!”南诏老妪状若疯狂,嘶声尖叫,手中的藤杖指向萧云倾,那翠绿小蛇更是嗖地一声,如同离弦之箭,直射萧云倾面门!快如闪电! 喜欢凤唳九霄倾天下请大家收藏:()凤唳九霄倾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4章 慧眼辨毒惊四座 翠影如电,腥风扑面! 那碧绿小蛇不过手指粗细,速度却快得惊人,在空中划过一道致命的绿线,毒牙森然,直噬萧云倾白皙的颈侧!殿中响起一片惊恐的尖叫,不少女眷吓得捂住了眼睛。侍卫们反应虽快,拔刀欲救,却已鞭长莫及! 电光石火之间,萧云倾却像是早有预料。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毒蛇,素手轻扬! “咻!” 一声极其细微的破空之声响起。只见一点寒芒从她指间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钉在了那飞射而来的翠绿小蛇七寸之上! 那寒芒竟是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嘶——!”小蛇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嘶鸣,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量,身体在空中猛地一僵,随即软绵绵地坠落在地,扭动了几下便不再动弹。针尾兀自微微颤动,在灯火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兔起鹘落、惊险万分又干净利落的一幕惊呆了。从毒蛇暴起发难,到被银针钉死七寸,整个过程不过呼吸之间!快!准!狠!这位荣安县主,不仅医术通神,竟还有如此凌厉的身手?! 南诏老妪看着地上僵死的爱蛇,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凄厉嚎叫:“我的‘碧玉儿’!妖女!你敢杀我灵蛇!我要你偿命!”她状若疯魔,枯瘦的手指猛地探入怀中,似乎要掏出更歹毒的东西。 “放肆!”一声冰冷如九幽寒渊的厉喝陡然响起,并非来自御座,而是来自贤亲王君逸辰!他不知何时已离席站起,俊雅的脸上布满寒霜,眼神锐利如刀锋,直刺南诏老妪。“麟德殿上,天子驾前,尔等南诏蛮夷,先献毒酒谋害圣躬,被揭穿后又驱使毒物袭击天朝县主!真当我天圣无人,可任尔等撒野不成?!禁卫军!” “在!”殿门处,早已按捺不住的禁卫统领及数十名甲士轰然应诺,刀剑出鞘半寸,寒光凛冽,杀气腾腾地逼向南诏使团席位。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过去,那老妪掏东西的动作顿时僵住,脸上血色尽褪。 “拿下此獠!”君逸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慢。”皇帝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帝王的沉稳与威严,压下了殿中几乎失控的杀机。他目光如电,扫过脸色惨白的南诏老妪,又看向北漠阿史那图和西狄哈桑。“南诏使者,尔等还有何话说?”他的语气平静,却蕴含着雷霆之怒。 阿史那图抱着膀子,脸上带着一丝看热闹的残忍笑意,瓮声道:“皇帝陛下,这是南诏与贵国之事,与我北漠无关。不过,贵国这位县主,好本事!好胆色!”他看向萧云倾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几分真正的审视,甚至……一丝忌惮。 哈桑则是一脸的后怕和庆幸,连忙起身,抚胸行礼:“尊敬的皇帝陛下!此等恶毒行径,实在令人发指!我西狄对此毫不知情,也绝不屑为之!幸好有荣安县主慧眼如炬,才避免了一场弥天大祸!哈桑代表西狄王庭,对南诏此等卑劣行径,表示最强烈的愤慨!”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切割和站队。 南诏老妪孤立无援,在皇帝冰冷的目光和禁卫军森然的刀锋下,浑身抖如筛糠,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怀里的东西,是万万不敢再掏出来了。 萧云倾此时才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看也未看地上死去的毒蛇和吓瘫的老妪,转身对着御座方向,深深一礼,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陛下,毒物虽除,隐患未消。此‘三更断肠散’毒性诡谲,非单一毒物,实乃‘蚀骨草’、‘迷心莲’、‘南疆瘴花粉’三毒相合炼制而成。蚀骨草坏其筋骨,迷心莲乱其神智,瘴花粉腐其脏腑,相辅相成,歹毒无比!幸得陛下洪福,此毒尚未入圣口。” 她不仅道破了毒酒的本质,更精准地点出了其三种主要成分!这无疑是在南诏使者的脸上,又狠狠地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也向所有人展示了她在毒术一道上深不可测的造诣! 满殿文武看向萧云倾的目光,彻底变了。从最初的惊疑、担忧,到目睹她化解蛇袭时的震惊,再到此刻她精准点破毒药成分的骇然与……敬畏!这位年轻的县主,其手段见识,已远超他们的想象! 皇帝看着殿中那个从容不迫、光芒四射的湖蓝色身影,眼中终于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激赏,甚至带着一丝庆幸。他沉声道:“荣安县主萧云倾,慧眼辨毒,护驾有功!更于危急关头,临危不惧,彰显我天圣国威!朕心甚慰!重重有赏!” “谢陛下隆恩!”萧云倾躬身谢恩,姿态优雅。然而,她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她知道,南诏的毒计被挫败,但这场风波,远未结束。真正的“赤练”一脉高手碧蟾夫人尚未露面,北漠和西狄也绝非善类。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殿外沉沉的夜色。 就在这时—— “哈哈哈!好!好一个慧眼如炬的荣安县主!本夫人倒是小瞧了天圣的女子!” 一个娇媚入骨却又带着森然寒意的女子笑声,突兀地从麟德殿高大的殿门外传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殿内的嘈杂,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如同毒蛇爬过脊背,让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殿门处的光线似乎扭曲了一下,一道身着繁复华丽、色彩却异常妖异,以深紫、墨绿、血红为主,南诏服饰的曼妙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殿门口。她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黑纱,只露出一双勾魂摄魄、眼波流转却冰冷如毒蛇的眸子。 南诏,“碧蟾夫人”终于现身! 喜欢凤唳九霄倾天下请大家收藏:()凤唳九霄倾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5章 以毒攻毒慑群雄 碧蟾夫人的出现,如同在刚刚稍缓的油锅里又泼进了一瓢冰水。殿内刚刚因皇帝嘉奖萧云倾而略有升温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她身姿曼妙,莲步轻移,行走间环佩无声,那身繁复妖异的南诏服饰在灯火下流淌着诡异的光泽。薄薄的黑纱遮住了大半面容,只余下一双眼睛——眼波流转间,媚意天成,可那眸底深处,却是一片毫无生机的、属于冷血毒物的漠然与残忍。被她目光扫过的人,无不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碧蟾夫人?”贤亲王君逸辰眼神微凝,上前一步,隐隐将萧云倾护在身后侧方,温雅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冽,“贵使不请自来,擅闯麟德殿,意欲何为?” “不请自来?”碧蟾夫人轻笑一声,声音娇媚,却如同毒蛇吐信,“贤亲王言重了。本夫人不过是在四方馆待得闷了,想来看看这麟德殿的繁华,顺便……”她的目光越过君逸辰,如同实质般黏在萧云倾身上,“见识见识这位能一眼看穿我师妹粗浅把戏、还能杀了‘碧玉儿’的……荣安县主。” 她的话语轻柔,却字字带刺,将之前献毒酒和驱使毒蛇的行为轻描淡写地归咎于“师妹粗浅把戏”,更是点明了萧云倾杀蛇之仇。那枯槁老妪此刻如同找到了主心骨,连滚爬爬地躲到碧蟾夫人身后,怨毒地瞪着萧云倾。 皇帝脸色阴沉,并未开口,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这不速之客。皇后眼中忧色更浓。百官更是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对峙。 萧云倾感受到碧蟾夫人目光中那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探究,心中警铃大作。此人气息阴冷诡谲,远非那老妪可比,是真正的大敌!她面上不动声色,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夫人谬赞。云倾所为,不过尽本分,护君国。至于那毒蛇,若非它暴起伤人,欲取我性命,云倾亦不会伤它。自卫之举,夫人当能体谅。”她不卑不亢,将责任推回对方。 “体谅?”碧蟾夫人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县主。本夫人当然‘体谅’。只是……”她话锋一转,眼波流转,扫过御座上的皇帝和满殿文武,“我这师妹学艺不精,献酒不成,反丢了南诏颜面。本夫人身为师姐,总要替她,也替南诏,找回几分场子才是。否则,岂不让某些人以为,我南诏毒术,浪得虚名?” 她话音未落,北漠使臣阿史那图猛地一拍案几,震得杯盘作响,声如洪钟地吼道:“哼!你们这些南诏娘们,就会些鬼蜮伎俩!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弄这些蛇虫鼠蚁、毒酒毒药,算什么英雄好汉?简直丢尽了武人的脸面!天圣皇帝陛下!”他转向御座,抱拳道,“贵国若真有能人,不如就在这殿上,真刀真枪地比试一番!让我等也开开眼,看看天圣男儿的血性!” 他这番话,看似在鄙夷南诏,实则火上浇油,将矛头再次指向天圣,更带着北漠人特有的、对阴谋诡计的不屑和对武力的崇尚。显然,南诏的失败并未让他收敛,反而激起了他挑衅的欲望。 西狄哈桑则眼珠一转,摇着扇子,笑呵呵地打圆场,实则煽风点火:“阿史那图将军此言差矣。南疆毒术,亦是博大精深,只是……似乎被贵国的县主克制了?不过,将军说的也有道理,今日盛会,光是饮酒看舞也太过乏味。不如……就请碧蟾夫人和荣安县主,再‘切磋’一二?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看看天圣奇女子与南疆毒术,究竟孰高孰低?”他将“切磋”二字咬得极重。 碧蟾夫人对阿史那图的粗鲁和哈桑的算计似乎毫不在意,只是那双毒蛇般的眸子,更加幽深地锁定了萧云倾。“哦?北漠的勇士嫌我们不够‘英雄’?也好。荣安县主,”她伸出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指,指向萧云倾,“你既破了我的‘三更断肠散’,想必对自身毒术也颇为自信?不如,我们玩个简单的游戏?” 她手腕一翻,不知从何处变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巴掌大小的白玉酒杯。杯中盛着同样清澈透明的液体,如同纯净的山泉。 “这两杯,都是清水。”碧蟾夫人声音带着蛊惑,“不过,其中一杯,被我放入了一滴无色无味的‘醉生梦死露’。此露非毒,却胜似毒。饮下后,会让人陷入此生最快乐的美梦之中,沉沦不醒,直至……在美梦中生机耗尽,含笑而终。另一杯,则是真正的清水。” 她将两个玉杯放在一个太监慌忙呈上的托盘上,笑靥如花,眼神却冰冷刺骨:“县主不是慧眼如炬吗?那就请县主选一杯,当众饮下。若选的是清水,自然无恙,本夫人立刻向你赔罪,并献上真正的南诏珍宝赔礼!若不幸选到了那杯‘醉生梦死露’……”她拖长了语调,带着残忍的戏谑,“那也只能怪县主学艺不精,命该如此了。如何?这游戏,可还公平?可还……够‘英雄’?” “哗——!”殿中再次哗然!这哪里是游戏?这是赤裸裸的生死赌局!以命为赌注的挑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妖妇!安敢如此!”有武将怒喝。 “陛下!此等荒谬赌约,万万不可答应!”文官疾呼。 君逸辰脸色铁青,眼中杀意凛然:“碧蟾夫人!你这是视我天圣无人乎?!” 皇后更是急得脸色发白,看向皇帝:“陛下!” 皇帝面沉如水,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他看向萧云倾,眼神复杂。答应?风险太大!拒绝?天圣颜面何存?被南诏如此当众逼迫,若退缩,国威尽丧!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萧云倾身上。这一次,目光中充满了担忧、焦急、不忍,甚至……一丝绝望。碧蟾夫人此计太毒!两杯看似一样的“清水”,如何分辨?这根本是无解之局!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萧云倾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她能感受到碧蟾夫人眼中那猫捉老鼠般的戏弄,能感受到阿史那图的轻蔑,哈桑的算计,还有身后君逸辰压抑的怒火和担忧。 不能退!此刻,她代表的不仅是自己,更是天圣的尊严! 她向前一步,目光平静地迎向碧蟾夫人那双毒蛇般的眸子,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却带着强大自信的弧度: “夫人的‘游戏’,倒也有趣。不过……” 她顿了顿,在碧蟾夫人微微眯起的危险眼神中,从容不迫地从自己随身的荷包中,取出一枚龙眼大小、色泽温润如玉的白色药丸。 “光饮一杯,未免单调。不如,添点彩头?”萧云倾将药丸托在掌心,声音清越,传遍大殿: “此乃我亲手炼制的‘百草辟毒丹’,不敢说解尽天下万毒,但对化解迷幻、麻痹、侵蚀神智之毒,颇有奇效。”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碧蟾夫人,“我饮夫人一杯‘水’,无论是否有毒。夫人,可敢吞下我这一丸‘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喜欢凤唳九霄倾天下请大家收藏:()凤唳九霄倾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6章 北漠勇士逞蛮威 萧云倾掷地有声的反将一军,如同在死寂的湖面投入巨石,瞬间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好!”不知哪位武将按捺不住,爆出一声喝彩!紧接着,压抑了许久的群臣中,响起一片低低的叫好声和松气声。荣安县主此举,不仅化解了那看似无解的杀局,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难题原封不动地抛回给了碧蟾夫人!天圣的尊严,在这一刻被萧云倾以最凌厉的姿态夺回! 碧蟾夫人脸上的妖媚笑容瞬间僵住,那双毒蛇般的眸子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一丝错愕和……凝重。她死死盯着萧云倾掌中那枚温润如玉的“百草辟毒丹”,又看看托盘上那两杯致命的“清水”,第一次感到了骑虎难下。 吞下萧云倾的丹药?谁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这位荣安县主的毒术造诣,方才已展现得淋漓尽致!那“百草辟毒丹”名字听着正气,焉知不是另一种更阴险的毒药?她碧蟾夫人纵横南疆,何曾被人如此逼到墙角! “怎么?”萧云倾眉梢微挑,清澈的目光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夫人方才不是言道,此乃‘游戏’,‘公平’且‘英雄’么?莫非……夫人对自己的‘醉生梦死露’信心十足,却对云倾这小小丹丸,心生惧意了?” 字字诛心!将碧蟾夫人之前的狂傲原样奉还! 碧蟾夫人脸色一阵青白变幻,黑纱下的嘴唇紧抿。承认不敢?南诏颜面扫地!吞下丹药?风险莫测!她骑虎难下。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一声粗犷狂放的大笑如同惊雷般炸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哈哈哈!好!好胆色!好手段!”北漠使臣阿史那图拍案而起,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塔,震得案几上的杯盘叮当作响。他铜铃般的眼睛灼灼地盯着萧云倾,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更浓烈的战意。“荣安县主!本将承认,你这女子,有几分胆魄!比那些只会耍弄蛇虫毒药的阴险之辈,强上百倍!” 他这指桑骂槐,让碧蟾夫人眼中寒光暴射,却碍于场合和禁卫军的威慑,无法发作。 阿史那图话锋一转,声如洪钟,震得大殿嗡嗡作响:“不过!毒来毒去,终究是娘们儿玩的把戏!上不得台面!真正的勇士,当以刀剑论英雄,以拳脚定输赢!方能彰显国威,震慑四方!”他猛地踏前一步,环视全场,最后目光挑衅地扫过天圣武将席位,最终落在御座之上: “皇帝陛下!贵国县主毒术了得,本将佩服!但不知贵国的男儿,是否也如县主一般,有真本事,真血性?!我北漠第一勇士拓跋雄,愿在这麟德殿上,向天圣群英讨教一二!若天圣无人敢应战,或是败于我北漠勇士之手……”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赤裸裸的轻蔑,“那这‘天圣上国’之名,未免……名不副实了!” “放肆!” “狂妄!” “蛮夷安敢如此!” 阿史那图这赤裸裸的挑衅和侮辱,瞬间点燃了天圣武将们的怒火!数名将领霍然起身,怒目而视,手按刀柄,恨不得立刻下场将这个狂妄的北漠蛮子斩于刀下! 皇帝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毒术之争刚被萧云倾扳回一城,北漠立刻在武力上发难!这分明是连环计,誓要在天圣最庄严的殿堂上,彻底打压天圣的国威! “陛下!臣请战!” “末将愿往,斩此狂徒!” 武将席上,请战之声此起彼伏。 阿史那图见状,脸上轻蔑之色更浓,他大手一挥:“拓跋雄!” “在!”一声沉闷如雷的应和响起,如同野兽的低吼。只见从北漠使团席位的最后方,一个如同铁塔般的巨汉排众而出! 此人身高足有九尺开外,膀大腰圆,浑身肌肉虬结,将身上的皮甲撑得鼓胀欲裂。皮肤黝黑粗糙,脸上横亘着数道狰狞的伤疤,光头锃亮,一双牛眼凶光四射,充满了原始的暴戾气息。他每踏出一步,沉重的脚步都仿佛让地面微微震颤。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和压迫感扑面而来,让靠近的文官下意识地后仰。 这便是北漠左贤王帐下,号称“万人敌”,以生撕虎豹闻名的第一勇士——拓跋雄! 他走到大殿中央,如同巨熊般站定,目光如同两柄重锤,狠狠砸向天圣武将席,声如闷雷:“拓跋雄在此!天圣,何人敢来送死?!”吼声在大殿穹顶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挑衅!赤裸裸的武力挑衅!以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将天圣的尊严踩在脚下摩擦! 天圣武将们被激得双目赤红,血气上涌。一位以勇力着称的禁卫军副统领按捺不住,猛地出列,抱拳道:“陛下!末将赵猛,请战此獠!” 皇帝看着下方那如同人形凶兽般的拓跋雄,又看看请战的赵猛。赵猛虽也是猛将,但体型气势上明显弱了一筹。他心中权衡,此战若败,对士气打击更大!但若不战,国威尽丧! 就在皇帝犹豫的刹那,拓跋雄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他咧开大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狞笑道:“怎么?堂堂天圣,连一个敢应战的男人都没有吗?莫非都是些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软……”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一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穿喧嚣,精准地钉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来自文官席首位,一直静坐如渊的贤亲王——君逸辰! 然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坐在君逸辰侧后方的萧云倾。她依旧端坐着,仿佛眼前的巨汉挑衅不过是清风拂面。她甚至优雅地端起手边早已凉透的清茶,送到唇边,轻轻啜饮了一口。动作从容不迫,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闹剧。 这份极致的镇定,在拓跋雄狂暴的气势和阿史那图嚣张的挑衅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也格外……深不可测。 拓跋雄被萧云倾那淡漠的眼神看得莫名一窒,随即是更大的暴怒!一个娘们儿,竟敢如此无视他?! “看什么看!女人!等老子收拾完这些软蛋,再来……”拓跋雄的咆哮再次被强行打断。 这一次,打断他的不是目光,也不是言语。 而是一道,仿佛来自九幽黄泉,冰冷、淡漠,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如同冰泉流淌,瞬间浇熄了殿内所有的喧嚣: “蛮夷聒噪。”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一切嘈杂,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的心脏,仿佛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喜欢凤唳九霄倾天下请大家收藏:()凤唳九霄倾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7章 战神一指定乾坤 那声音,冰冷、淡漠,仿佛万载玄冰摩擦,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却又蕴含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威严,让喧嚣沸腾的麟德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齐刷刷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投向声音的来源——文官席首位,贤亲王君逸辰身侧,那个一直静坐如磐石的身影。 九皇子,君临渊! 他不知何时已放下手中的玉杯,依旧端坐于案后,身姿挺拔如孤峰青松。那张俊美无俦却常年冰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正淡淡地、不带任何情绪地俯视着大殿中央如同人形凶兽般的拓跋雄。那目光,不像在看一个活物,更像是在看一尊碍眼的顽石,或是一具……即将倒下的尸体。 “你……你说什么?!”拓跋雄被这目光看得心头莫名一寒,旋即被巨大的羞辱感淹没,暴怒如狂,巨大的身躯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虬结的肌肉贲张,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小白脸!你敢再说一遍?!” 君临渊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拓跋雄的咆哮不过是蚊蝇嗡鸣。他的视线甚至没有在拓跋雄身上多停留一秒,而是转向御座,微微颔首,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父皇,此等粗鄙蛮夫,狂言犯上,惊扰圣驾,污秽殿堂。儿臣,请旨清理。” 清理! 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这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却比拓跋雄方才的咆哮更具冲击力!殿中群臣,包括那些愤怒的武将,都倒吸一口凉气!清理?如何清理?九皇子殿下难道要亲自下场?他可是皇子!千金之躯! 皇帝眼中精光爆射,放在扶手上的手指猛地收紧!他看着自己这个向来冷峻少言、却每每在关键时刻如同定海神针般的儿子,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激荡!他猛地一拍扶手:“准!” “谢父皇。”君临渊微微躬身。随即,他缓缓站起身。 他起身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一种世家贵胄特有的优雅从容。玄色的亲王常服勾勒出他挺拔如松的身姿,没有拓跋雄那爆炸性的肌肉,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气度。随着他站起,一股无形的、冰冷的、仿佛来自尸山血海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麟德殿! 殿中温度骤降!许多文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武将们则感到一股源自骨髓的战栗,那是低等生物面对食物链顶端掠食者时的本能恐惧! 拓跋雄首当其冲!他感觉自己仿佛瞬间被投入了万年冰窟,又像是被一头洪荒巨兽死死锁定!那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钢针,刺得他皮肤生疼!他引以为傲的狂暴气势,在这股冰冷的、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杀意面前,如同阳光下的积雪,瞬间消融瓦解! “你……你……”拓跋雄巨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后退了半步,牛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骇然和难以置信。他征战无数,从尸山血海中爬出,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令人绝望的压迫感! 君临渊甚至没有走下席位。他就那么站在案几之后,隔着数丈的距离,淡漠地看着如临大敌、浑身肌肉紧绷的拓跋雄。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伸出右手,两根修长、骨节分明、如同玉雕般的手指,随意地拈起了面前白玉碟中,一根用于夹取果品的、长约七寸的象牙箸。 那动作,闲适得如同文人拈花。 “跪下。”君临渊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冰冷得不含一丝温度。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拈着玉箸的手指,极其随意地向前一弹!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呼啸的破空声。 只有一道微不可察的、几乎融入空气的流光,从君临渊指尖激射而出! 快! 快到了极致! 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拓跋雄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根本无法抗拒、无法闪避的恐怖力量,如同九天落下的神罚,精准无比地、狠狠地击中了他右腿膝盖外侧一个极其隐蔽的要穴! “噗!” 一声沉闷的、如同重锤击打皮革的声音响起。 “呃啊——!”拓跋雄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混合着剧痛和极度屈辱的惨嚎!他那如同铁塔般巍峨的身躯,右腿膝盖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撑,完全不受控制地、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轰然一声巨响,重重地、单膝跪砸在了坚硬光滑的金砖地面上! 膝盖与金砖猛烈撞击的沉闷巨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细微咔嚓声,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巨大的冲击力让拓跋雄上半身猛地向前一扑,他下意识地用双手撑地,才避免了彻底五体投地的丑态。但即便如此,他整个人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右腿剧痛钻心,膝盖骨碎裂,那条腿完全失去了知觉和力量,根本站不起来!只能以一个极其屈辱的单膝跪地姿势,跪在了天圣的朝堂之上,跪在了那个玄衣如墨、淡漠如神的九皇子面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整个麟德殿,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却又震撼无比的一幕惊呆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瞪得溜圆! 发生了什么? 九皇子殿下……他做了什么? 他……他就用了一根筷子?! 隔空一弹?! 就让那如同人形凶兽、不可一世的北漠第一勇士拓跋雄……跪了?! 这……这简直是神乎其技!匪夷所思! 阿史那图脸上的狂傲和轻蔑瞬间凝固,化为极度的震惊和骇然!他死死盯着君临渊,如同看着一个怪物!那是什么力量?那是什么武功?!隔空伤人,精准点穴,一击废掉拓跋雄一腿?!这绝不是凡人能拥有的手段! 西狄哈桑手中的扇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他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跟着北漠一起发疯! 碧蟾夫人黑纱下的脸更是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她擅长的是诡谲毒术,面对这种近乎神魔的绝对武力,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渺小和无力!这个九皇子……远比情报中描述的更加恐怖! 萧云倾静静地看着,清澈的眼眸深处,倒映着君临渊玄衣如墨的挺拔身影,一丝极淡的笑意掠过眼底,带着了然与……骄傲。她就知道。 君临渊缓缓放下手,仿佛只是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居高临下,淡漠地看着跪在地上,因剧痛和屈辱而浑身颤抖、目眦欲裂却连一个字也吼不出来的拓跋雄,声音平静无波,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殿: “蛮力可破,智勇方真。承让。” 八个字,如同八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北漠使团、以及所有心怀叵测之人的脸上! “九皇子殿下威武!!” “天圣万岁!!” 短暂的死寂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狂喜欢呼!天圣群臣,无论文武,此刻都激动得面色潮红,振臂高呼!压抑了许久的屈辱和愤怒,在这一刻化作了无上的自豪和狂热!看向君临渊的目光,充满了狂热与敬畏!战神!这才是天圣真正的战神! 皇帝龙颜大悦,抚掌大笑:“好!临渊吾儿,壮我国威!当赏!重重有赏!” 君逸辰也露出了舒心的笑容,看向弟弟的目光满是赞许。 然而,在这片狂热的欢呼声中,萧云倾敏锐地捕捉到,御座之上的皇帝,在开怀大笑之后,脸色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掩口轻咳了两声。 喜欢凤唳九霄倾天下请大家收藏:()凤唳九霄倾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8章 西狄文辩设迷局 麟德殿内,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久久不息。北漠第一勇士拓跋雄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死狗,瘫跪在地,巨大的身躯因剧痛和屈辱而剧烈颤抖,豆大的汗珠混合着血水从额头滚落,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阿史那图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燃烧着屈辱的怒火,却在对上君临渊那淡漠如冰的目光时,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忌惮。他知道,再有任何妄动,恐怕拓跋雄就是下场! 西狄使臣哈桑眼珠飞快地转动,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北漠武力的惨败和南诏毒术的受挫,让西狄瞬间成了三国联盟中最尴尬的存在。武力?看看拓跋雄的下场!毒术?碧蟾夫人还在那“彩头”的僵局里没出来呢!他必须立刻挽回局面,为西狄争取主动,否则这次出使将一败涂地! 就在欢呼声稍歇,皇帝正要开口嘉奖君临渊之际,哈桑猛地站起身,脸上堆起商人特有的圆滑笑容,抚胸对着御座深深一礼: “皇帝陛下!九皇子殿下神威盖世,哈桑叹为观止!真乃天降神将,护佑天圣!哈桑谨代表西狄王庭,为陛下贺,为天圣贺!”他先是一通马屁送上,姿态放得极低。 皇帝目光深邃地看着他,并未接话,等待他的下文。 哈桑话锋一转,笑容依旧,眼神却变得精明起来:“陛下,天圣地大物博,人才辈出,不仅有荣安县主这般慧眼识毒的奇女子,更有九皇子殿下这等勇冠三军的神将,实在令我等小邦钦羡不已。不过……”他故意顿了顿,环视全场,“治国安邦,光凭勇武与奇技,恐非长久之道。邦交睦邻,更需智慧通达,明辨是非,方能互利共赢,保万世太平。”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暗藏机锋,隐隐将君临渊的武力贬为“奇技”,将萧云倾的毒术归为“慧眼”,暗示治国还需“智慧”。 “哦?依哈桑使者之见,何为邦交智慧?”皇帝不动声色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哈桑精神一振,知道机会来了。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外臣不才,临行前,我国王上曾与朝中智者研讨,深感与天圣睦邻之重要,亦有些许疑惑,萦绕心头。今日幸得陛下召见,群贤毕至,外臣便斗胆提出三道关乎邦交之道的疑问,恳请天圣贤才解惑。若天圣能解此三惑,外臣回国必当力陈陛下圣明,天圣智慧无双,两国邦交必将更上一层楼!若……若贵国才俊一时难解……”他故意拉长语调,带着一丝商贾式的狡黠,“那也请陛下恕外臣唐突,只是……我国在边境通商、马匹贸易等些许小事上,或许……需再斟酌一二。” 威胁!赤裸裸的以退为进的威胁!解不出题,就要在边境贸易上刁难!而且将难题上升到“邦交智慧”的高度,若天圣无人能答,或答得不好,不仅损了颜面,更可能在外交上陷入被动! 殿中群臣刚刚因君临渊大胜而激荡的心情,瞬间又被这西狄人的刁钻给压了下去。文官们眉头紧锁,武将们则怒目而视,却又无可奈何。这是文斗,不是他们擅长的领域。 皇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自然看得出哈桑的算计,但作为大国君主,面对属国使者“请教”邦交之道,若避而不答或答不上来,确实有损国体。 “哈桑使者有何疑问,但说无妨。”皇帝沉声道。 “谢陛下!”哈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朗声道: “第一问:贵我两国边境绵延千里,时有小股流民、商队因逐水草、寻商机而越界。界限模糊,易生摩擦。天圣主张‘寸土不让’,西狄亦需生存空间。敢问陛下及诸位贤才,如何划定此等模糊疆界,既能彰显天圣国威,又能安我西狄民心,求一公平长久之策?”。 “第二问:天圣物产丰饶,丝绸瓷器茶叶享誉四方;西狄盛产良马宝石香料。两国通商,本是互利。然贵国关卡税赋繁重,限制西狄商队规模、货物种类,更有甚者,以次充好,强买强卖之事时有发生。长此以往,商路阻塞,怨声载道。敢问如何破除壁垒,建立公平、互信、畅通之商道?”。 “第三问:西狄信奉月神,风俗与天圣迥异,如婚嫁、丧葬、饮食皆有不同。两国交往日深,难免因习俗差异而生误解冲突。贵国子民常以‘天朝上国’自居,视我风俗为‘蛮夷陋习’,轻则鄙夷,重则冲突。敢问如何化解此等文化隔阂,求同存异,共促和睦?”。 三个问题,如同三道无形的枷锁,一环扣一环,精准地打在天圣与西狄交往中最敏感、最核心的矛盾点上!边界、贸易、文化!每一个问题都极其尖锐,牵涉到国家主权、经济利益和民族尊严,绝非轻易可解! 哈桑说完,脸上带着谦逊的微笑,眼神却扫过天圣文官席位,尤其是几位以辩才着称的老臣和二皇子君承昊一派的人,带着明显的挑衅和看好戏的意味。他料定天圣这些养尊处优的官员,要么空谈大道理,要么推诿塞责,绝难给出让西狄满意的、切实可行的方案! 麟德殿内,再次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文官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眉头紧锁,显然被这刁钻的三问难住了。二皇子君承昊眉头紧皱,他身边的一位幕僚低声快速说着什么,显然在紧急商议对策,但看其神色,颇为棘手。 皇帝的目光扫过群臣,见一时无人应答,心中微沉,疲惫感更甚,忍不住又掩口低咳了两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西狄使者眼中得意之色渐浓之际,一个清越从容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僵局: “哈桑使者此三问,关乎邦交根本,切中要害,问得好。”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云倾已盈盈起身,对着御座和哈桑方向各施一礼。她脸上带着平和睿智的微笑,眼神清澈而坚定。 “云倾不才,愿抛砖引玉,试答使者三问,以就教于陛下、诸位大人及哈桑使者。” 喜欢凤唳九霄倾天下请大家收藏:()凤唳九霄倾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9章 云倾巧智解连环 萧云倾的再次起身,瞬间将全场的目光牢牢吸引。经历了毒术辨奸、反制碧蟾、再到此刻面对西狄刁钻三问的从容应对,这位年轻的荣安县主,已然成为这麟德殿夜宴上当之无愧的焦点! 哈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浓厚的兴趣取代。他倒要看看,这位在毒术上大放异彩的县主,在邦交国策上,又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皇帝疲惫的眼神中也亮起一丝微光,带着期许。皇后更是紧张地攥紧了帕子。 萧云倾走到大殿中央开阔处,身姿挺拔,气度从容。她先是对着哈桑微微一礼,然后清越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大殿: “哈桑使者第一问:模糊疆界,如何定分止争,求公平长久?” “云倾以为,疆界乃国家根本,寸土必争,此乃大义。然边境民生疾苦,逐水草、寻活路亦是常情。强硬驱赶,徒增仇怨;放任自流,主权受损。当以‘勘界立碑’与‘特许通行’双管齐下。” 她顿了顿,条理清晰地说道: “其一,由两国派出精通舆图、地质、水文之干吏,会同边境德高望重之头人、长老,实地勘察。以显着山川、河流、古道为天然界标,辅以人工界碑,清晰划定主权线。此线不容侵犯,彰国威,定民心!” “其二,在主权线明确基础上,于双方认可之缓冲地带,设立数处‘特许互市区’及‘季节性牧场通行证’。西狄牧民可凭证于特定季节、特定路线进入指定草场放牧;天圣商队亦可在互市区与西狄公平贸易。此举需双方共同管理,互派官员监督,确保公平有序。既解民生之困,又保主权无虞,化摩擦为合作,方为长久之计。” “特许通行?互市区?共同管理?”哈桑眼中精光闪烁,飞快地思索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这比单纯的“寸土不让”或“模糊放任”高明太多!既维护了天圣的威严,又给了西狄实实在在的便利和面子! 殿中文官们也是眼前一亮,纷纷点头。尤其是那些熟悉边境事务的官员,更是觉得此策务实可行! 萧云倾不待众人细品,继续道: “第二问:通商壁垒,如何破除,建公平互信之商道?” “商道阻塞,根在‘利’与‘信’二字失衡。”萧云倾一针见血,“云倾有三策:” “一曰‘定税则’。两国应共商制定清晰、统一、公开之关税税则。按货物种类、价值分级征税,杜绝随意加征、盘剥。设立‘税司’联合办公,账目透明,双方共管,互派监察。” “二曰‘立规矩’。严厉打击以次充好、强买强卖!于主要边贸城设立‘商贾仲裁所’,由两国官员及行会代表组成。遇纠纷,依共同商定之《边贸律》仲裁,速裁速决,维护公平。对违规商队,两国共惩,列入黑名,永不允其入境!” “三曰‘拓渠道’。除传统陆路关卡,可增设‘定点大宗交易市场’(如每年两次的马市、茶市),简化大宗货物通关流程。同时,鼓励信誉卓着之皇商(如苏家)与西狄大商建立长期、稳定之专线合作,减少中间环节,降低成本,互利共赢。商路通则财源通,怨气自然消弭。” “分级征税?联合仲裁?大宗专线?”哈桑越听眼睛越亮!这简直是给西狄量身定做的方案!尤其是大宗专线合作,若能促成西狄大商与天圣皇商直接对接,利润将远超现在!他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在招手! 殿中不少官员,尤其是与商贸有关的户部、市舶司官员,更是心中震动。这些措施直指要害,极具操作性!二皇子君承昊的脸色却有些难看,因为他知道,边贸利益链条中,盘踞着不少他派系的蛀虫!这“立规矩”“严打击”,简直是断他们的财路! 萧云倾最后看向哈桑,声音平和却带着力量: “第三问:文化隔阂,如何化解,求同存异?” “哈桑使者言及贵国信奉月神,风俗迥异。云倾以为,此非隔阂之因,实乃交流不足、心存偏见之果。‘和而不同’,方为大道!” “其一,兴‘互学’。于边贸重镇及京都,设立‘番语学堂’与‘汉学馆’。鼓励天圣学子学习西狄语言、历史、风俗;亦请西狄派遣聪慧子弟入天圣国子监或书院,学习圣贤文章、礼仪制度。知己知彼,误解自消。” “其二,重‘互敬’。朝廷可颁旨意,晓谕边民及往来商旅,尊重彼此信仰习俗。凡婚丧嫁娶、饮食禁忌等,互不干涉,互不嘲讽。遇有冲突,地方官当以‘调和’为先,依律处置滋事者,而非简单以‘华夷’论对错。” “其三,促‘共情’。两国史官共修《边民交往实录》,记录和睦互助之事迹,刊行流传。鼓励商旅、行会讲述异域见闻,编纂《风物志》。让百姓知晓,西狄非仅‘蛮夷’,亦有诚信豪爽之商贾,虔诚智慧之长老;天圣亦非皆傲慢,多的是热情好客、勤劳善良之民。民心相通,隔阂自破!” “和而不同……互学互敬共情……”哈桑喃喃重复着,脸上的圆滑笑容第一次被真正的动容所取代。这位荣安县主,不仅医术毒术了得,其胸襟格局、对邦交民生的洞察,简直令人叹服!这三个问题的解答,环环相扣,既有高度又接地气,几乎给出了一个完美的邦交框架! 满殿文武,此刻看向萧云倾的目光,已不仅仅是欣赏和感激,更带上了一种深深的敬佩!此女之才,经天纬地! 皇帝抚掌大笑,疲惫一扫而空,龙颜大悦:“好!好一个‘勘界立碑、特许通行’!好一个‘定税则、立规矩、拓渠道’!好一个‘和而不同、互学互敬共情’!荣安县主萧云倾,真乃朕之股肱,天圣之瑰宝!此三策,深得朕心!哈桑使者,你看如何?” 哈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对着萧云倾深深一揖,姿态前所未有的恭敬:“县主大才!哈桑……心悦诚服!此三策,鞭辟入里,切中肯綮,实乃化解两国纷争、促进邦交和睦之良方!外臣回国,必当一字不漏,禀明我王!西狄,愿与天圣共推此策!” 西狄的刁难,被萧云倾以无与伦比的智慧,完美化解!天圣国威,文治武功,在这一刻彰显无遗! 然而,就在这表面上的宾主尽欢之际,一直沉默的碧蟾夫人,看着光芒万丈的萧云倾,黑纱下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极其阴冷诡异的弧度。 喜欢凤唳九霄倾天下请大家收藏:()凤唳九霄倾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0章 承昊夜会北漠客 麟德殿夜宴,在萧云倾技惊四座的邦交三策后,气氛终于走向了表面上的和谐。西狄哈桑态度恭敬,连连赞叹;北漠阿史那图脸色阴沉,却慑于君临渊之威,不敢再放肆;南诏碧蟾夫人则异常沉默,黑纱遮面,无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皇帝龙颜大悦,精神似乎也好了不少,又接受了几轮使臣和群臣的敬酒后,便以龙体疲乏为由,由皇后搀扶着先行离席回宫。离去前,特意嘉许了君临渊、萧云倾和君逸辰,并命君逸辰全权负责后续招待事宜。 皇帝离席,宴会便进入了相对自由的阶段。乐声重新变得舒缓,舞姬们再次翩翩起舞。官员们开始互相敬酒寒暄,气氛看似轻松,实则暗流涌动。 萧云倾坐回席位,感觉精神也有些疲惫。连番的斗智斗勇,耗费心力巨大。君逸辰递过来一杯温热的参茶,低声道:“辛苦了,喝点暖暖身子。” “多谢七哥。”萧云倾接过,轻啜一口,暖流入腹,精神稍振。她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全场,留意着各方的动向。 只见二皇子君承昊端着酒杯,正笑容满面地与几位宗室老亲王和勋贵攀谈,言语间似乎对萧云倾方才的表现也颇为赞赏。但萧云倾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阴霾和不甘。尤其是当他的目光扫过被宫人抬下去、如同废人般的拓跋雄时,嘴角更是微微抽搐了一下。 五皇子君允熙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脸色不太好看。他身边的心腹幕僚凑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君允熙时而点头,时而皱眉,目光不时瞟向西狄使团的方向。 北漠使臣阿史那图在皇帝离席后,脸色更加难看。他草草应付了几个上前敬酒的官员,便带着两个副使,以不胜酒力为由,阴沉着脸提前离开了麟德殿。 西狄哈桑则成了香饽饽,被一群对边贸感兴趣的官员围着,热情地探讨着萧云倾提出的“特许通行区”和“大宗专线”的可能性,哈桑应对得体,笑容满面。 最诡异的还是碧蟾夫人。她自始至终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在阿史那图离席后不久,她也悄然起身,在那持蛇杖老妪的搀扶下,无声无息地退出了大殿。离去前,她似乎朝萧云倾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目光隔着黑纱,依旧让萧云倾感到一丝冰冷的寒意。 “七哥,北漠和南诏的人走得蹊跷。”萧云倾低声对君逸辰道。 君逸辰微微颔首,眼神锐利:“天机阁的人盯着呢。阿史那图此刻怕是怒火中烧,急需发泄,更要挽回颜面。至于碧蟾夫人……此女性情阴毒,睚眦必报,今日在你我手下连番受挫,绝不会善罢甘休。她提前离席,必有动作。” “嗯。”萧云倾应了一声,心中警惕更甚。她揉了揉额角,感觉酒意也有些上涌。“七哥,我也有些乏了,想先告退回府。” 君逸辰理解地点点头:“也好。今日你劳心劳力,早些回去休息。我派人护送你回去。” “多谢七哥。”萧云倾起身,向君逸辰和周围几位重臣致意后,便带着白芷,在两名天机阁好手的护卫下,悄然离开了依旧喧闹的麟德殿。 宫门外,夜凉如水。清冷的月光洒在巍峨的宫墙上,投下森然的阴影。萧云倾登上等候的马车,靠在柔软的车厢内壁,才真正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 马车缓缓启动,驶离皇城,融入京都的夜色。 与此同时,四方馆,北漠使团下榻的院落深处。 一间门窗紧闭、守卫森严的密室中,烛火摇曳。阿史那图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铺着兽皮的地毯上来回踱步,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耻辱!奇耻大辱!”他低吼着,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拓跋雄废了!我们北漠勇士的脸面,在麟德殿上被那个小白脸踩在地上摩擦!此仇不报,我阿史那图誓不为人!” “将军息怒。”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阿史那图的心腹副使,一个面容精悍的中年汉子。“那九皇子君临渊,武功深不可测,恐非人力可敌。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怎么计议?”阿史那图猛地停步,眼中凶光毕露,“王上命我等前来,一是贺寿,二是探明天圣虚实,三是……寻找机会!如今虚实战力都探明了,天圣有君临渊这等煞神在,武力强攻损失太大!机会?机会在哪?!” 密室陷入短暂的沉默。烛火噼啪一声轻响。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被轻轻叩响了三下,两短一长。 副使立刻警觉地起身,走到门边,低声问:“谁?” 门外传来一个刻意压低、带着天圣京都口音的声音:“我家主人,欲与阿史那图将军,共商‘驱狼’大计。” 阿史那图瞳孔猛地一缩!驱狼?狼是谁?虎又是谁? 副使看向阿史那图,阿史那图眼中凶光闪烁,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副使打开门。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斗篷里,身形中等的人影迅速闪入,反手关紧了门。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属于天圣人的、略显精明却带着谄媚笑容的脸——赫然是二皇子君承昊身边一个不太起眼、却深得信任的心腹幕僚! “是你?”阿史那图认出了来人,眉头紧皱,“二殿下派你来的?何事?” 那幕僚对着阿史那图躬身一礼,脸上堆满笑容,声音压得更低:“将军息怒。今日殿上之事,我家殿下亦深感痛心!君临渊恃武逞凶,目无尊长,更不将友邦使节放在眼里,实乃我天圣之耻!” 阿史那图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幕僚继续道:“我家殿下深知将军与北漠勇士所受之辱,更知北漠王庭对天圣富饶河山之向往。殿下愿与将军,共谋大事!” “哦?”阿史那图眼中精光一闪,“如何共谋?” 幕僚凑近几步,声音几不可闻:“殿下有言:若得北漠铁骑相助,扫清障碍,鼎定乾坤。待殿下登临大宝,愿将‘落雁’、‘孤云’、‘飞沙’边陲三州之地,永久割让于北漠!并开放‘黑水河’马市,许北漠商队永久免税通商之权!将军以为……此诚意如何?” 落雁、孤云、飞沙三州! 黑水河马市永久免税! 阿史那图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这三州地处要冲,水草丰美,矿产丰富,更是北漠觊觎多年的战略要地!黑水河马市更是两国最大的马匹交易市场,永久免税,意味着何等巨大的财富?! 这二皇子君承昊,为了皇位,竟然不惜割地卖国?! 巨大的诱惑如同魔鬼的低语,瞬间冲淡了阿史那图心中的屈辱。他眼中闪烁着贪婪与野心的光芒,死死盯着那幕僚:“二殿下……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幕僚斩钉截铁,“此乃殿下亲笔手书,内有割让三州之地形图及马市特许之印鉴草图,将军可先行过目!”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封封着火漆的信函,恭敬地递给阿史那图。 阿史那图一把夺过,迫不及待地拆开,就着烛火仔细观看。越看,他呼吸越是粗重,脸上的狂喜几乎抑制不住! “好!好!二殿下果然爽快!”阿史那图收起信函,眼中凶光与贪婪交织,“此事,本将代王上……应下了!不过,口说无凭!二殿下需派心腹之人,与我同返北漠,面见左贤王,订立盟约!并需先付一笔‘定金’,以助我军……筹备粮草!” “这个自然!”幕僚笑容更深,“殿下早有安排。三日后子时,城南‘慈云观’后山密林,自有人携‘定金’与将军信使交割!至于盟约使者,届时一同前往!” 一场肮脏的卖国交易,在这四方馆的密室中,悄然达成。而密室窗外,一片枯叶无声飘落。 喜欢凤唳九霄倾天下请大家收藏:()凤唳九霄倾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