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文女配拒绝修罗场》
1. 第 1 章
对于丈夫不喜欢她这个事实,令扶楹早已欣然接受,但得知他不喜欢女人,还是令她茫然了。
啊?
最炸裂的是,他喜欢的竟是她的师尊!
至于她这个妻子么,会早早离世,为她丈夫和师尊缠绵悱恻的爱情让路。
他们在一起就好了,为什么要把她写死啊?要是早知二人情真意切,她立即收拾包袱走人,走得远远的不在他们面前碍他们的眼。
况且,早说尉迟衔月是断袖,她压根不会嫁给他。
女配的命就不是命吗?令扶楹怒了!
这一切还是她死后绑定系统才知晓的。
前世,她作为折渊殿的二小姐与尉迟衔月联姻。
那时的她可不知自己满怀期待嫁了个死断袖,尉迟衔月不喜欢女人,自然也不喜欢她,婚后所有人默认她只是一个摆设,最初情况倒还好些,可随着尉迟衔月的无视,她在府中的地位也越来越低,吃穿用度规格也一减再减。
不过两年她便卧病在床,无人在意的她悄无声息地死在了一个隆冬,尸体也是过了两日才被人发现。
死后未入轮回的她,绑定了一个自称是攻略系统的东西,这才得知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一本耽美文。
系统给她解释,耽美文就是男男文。
而她的丈夫和师尊正是这本书的主角,他们携手同行,经过艰难险阻,最终并肩而立。
而她这个炮灰女配,文中三言两语匆匆带过,她的名字只存在于尉迟衔月和沈覆雪的回忆里。
她的作用可能是……让她丈夫和她师尊的感情刺激一点?
总之,她就是个没有存在感的小透明。
*
【宿主,欢迎来到耽美文《入彀》的世界,攻略各大男主,即可扭转被炮灰的结局哦!】
重生的令扶楹身着嫁衣坐在床边,撑着下巴思索。
系统说,系统说她若是想活下来,改变被炮灰的命运,就需要获取气运值,而气运值往往身为气运之子的主角身上的最为强大。
沈覆雪和尉迟衔月身为主角自然最强,男二令槐序和伶舟慈次之。
但这可是一本男男文,她丈夫喜欢她师尊,她大哥喜欢她师尊,那绿茶少主喜欢她丈夫,转来转去,他们只喜欢男人。
现在却要她一个女配,去攻略只喜欢男人的男人?
开什么玩笑。
攻略成功了,她能活下来,若是没有成功呢?
她那生来尊贵的大哥刻薄傲慢,控制欲极端强烈,她的师尊无情无欲一剑封喉,属于战力天花板,她那厌世的丈夫心理扭曲觉得世间甚是无趣,最是喜欢笑着折磨别人。
而那个喜欢她丈夫的病秧子情敌么,轮椅出行,自卑敏感,惹他不痛快就是一个死字。
他们站在修仙界顶端,毫无礼义廉耻,毫无道德底线,在他们心里权利就是一切,想要就要不择手段得到,他们高兴就是天大的事情。
这文里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全是耗子屎。
她可不想和他们搅合到一起。
令扶楹换了只手撑着下巴。
为何就偏偏重生在和尉迟衔月大婚之日呢,她头疼的很,若是早一点,她万万不会与他成婚,更不会一脚踏入这个火坑。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往前看,她还有两年时间,有机会能重活两年也足够了。
至于尉迟衔月和沈覆雪,说不恨是假的,她也是人,也会埋怨。
想起两人或许在她病重时就交往甚密,原本平静的她心里难以抑制地升腾起浓烈的不甘和愤怒。
只是她在不断告诉自己,她与尉迟衔月这场联姻本就无关感情,她死后他与别人走到一起也无可厚非。
况且,在这个男男盛行的世界,她也根本不认为有这个能耐攻略得了他们。
她只想离他门远远的,越远越好。
系统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它的攻略大计,美人计,离间计,令扶楹听得头疼。
【系统,你让一个炮灰女配去攻略死断袖,你怎么想的?】
【宿主,你试试嘛,不试试怎么知道,系统撤掉了你的炮灰标签,你只管放手一搏,背后有系统在呢!】
【不行!】
【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
【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满脑子被系统声音环绕的令扶楹脑子快炸了!
【你住嘴啊!】
【系统不住嘴系统不住嘴系统不住嘴系统不住嘴系统不住嘴……】
【就要就要就要就要就要就要就要就要就要就要就要就要就要……】
双方交战持续了近一刻钟,令扶楹根本拿它无可奈何。
【我试试我试试!】试试才怪!
脑中那尖锐的声音终于消失,得以安静的系统顿时兴高采烈,【那我们先攻略谁好呢?】
令扶楹被他吵得心烦,敷衍地哄它道: 【我自有打算。】
系统终于不闹腾了。
压根没打算攻略的令扶楹起身走到镜前,一下呆住了。
俯身凑上前去,仔细盯着镜中那张貌美的脸。
少女乌黑长发都已被盘起,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宛若一粒耀眼明珠。
这张脸真的是她?令扶楹双眸亮晶晶地盯着镜中的自己,恨不得钻进镜子里好好瞧瞧。
【宿主,这可多亏了系统,帮你撤掉了炮灰的标签!】系统嘚瑟邀功。
令扶楹被系统吵烦的心情突然变得美妙不少。
摸了摸自己的脸,五官似乎和之前的并无不同,但却像是被阳光笼罩,全无那层阴云。
炮灰这个标签让所有人眼中没有她的身影,即便她站在面前,也会自动隐去,路人甲甚至没有清晰的模样。
【你之前是炮灰女配,在标签的作用下自然不起眼,路人甲甚至无法被人记起姓名模样,而主角,自带光环,第一眼就会被所有人注意,成为这个世界的中心,这也是你第一眼看到尉迟衔月,就会移不开眼的原因。】
是这样的吗?
令扶楹还以为纯粹是尉迟衔月长得好看,她喜欢他那张脸,不过细细回想,似乎他出现时是不太一样,仿佛拨云见日,周围的一些都变得明亮起来。
她第一次见他是在折渊殿的后花园,那时唯一对她好的养父离世,她被大哥冷待苛责,不小心听见下人背地里说她一个名不顺言不顺的二小姐却心安理得待在折渊殿,而后又听闻大哥打算让她联姻离开,难过的她抬头就看到笑容和煦的尉迟衔月。
他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她面前好奇地看着她。
一张耀眼极了的脸,她原以为大哥那样的就是最好看的,却不知还有另外一种美。
微微倾身的他乌发倾泻,被风吹起的发尾轻柔扫过她的面庞,她眨了眨眼,淡淡的木檀香似有若无。
他突然笑了一下,这一笑勾魂摄魄,令扶楹心如擂鼓,脑子发晕,完全挪不开视线。
尉迟衔月美得雌雄莫辨,但他偏又喜欢穿深色的衣裳,某种程度上冲散了他面庞浓稠的美,端方持重,谦谦君子般让人心怀好感。
呆呆的令扶楹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记得当她得知联姻对象是他时,满怀期待地向大哥点了头。
不过最初她小鹿乱撞,后面发现自己与尉迟衔月的相遇早被他遗忘,他也不怎么与她见面后,这份心意也随之消失了。
……
令扶楹在镜前转了个圈,目不转睛地盯着镜中的自己,这个炮灰的标签这么厉害么?她感觉镜中的五官是她,却又和往常全然不同了。
默默在心里计算自己剩下的时日。
两年。
留给她的只有两年的时间。
当务之急,是先把域主夫人这个头衔给摘了。
但难就难在,他需要她这个折渊殿千金的身份,让他心甘情愿放她走怕是不易。
不过,她悄悄离开,似乎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只是府内仆妇众多,门外更是丫鬟成群,整个域主府戒备森严,她想要离开难如登天。
除非……她主动让尉迟衔月与她和离。
若她记得不错,她和尉迟衔月大婚之夜,沈覆雪正好寒毒发作神志不清,偶遇提早离席的尉迟衔月。
二人究竟如何并未详细描述,但令扶楹可没忘前世她这个新娘期待地等待尉迟衔月,可他竟一夜未来。
心里有了主意,令扶楹打开门走出门外。
【宿主你去哪儿?】系统忙问。
【去见我的攻略对象。】
系统见她当真要开始攻略了,颇为高兴,好奇她会去找谁。
令扶楹走到门外,丫鬟们恭敬行礼,连声喊着夫人,抬头时却愣住了,痴痴地看着令扶楹的脸。
“域主可在前厅?”
见无人回答,她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这时丫鬟们才有了反应,面对令扶楹的面庞眼神闪烁,显然还没彻底回神。
有个沉稳的丫鬟开了口:“夫人,域主想必此时正在婚宴待客,您是有事找域主吗?”
“嗯,我去去就回,不用跟着我。”
令扶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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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时瞥了这丫鬟一眼,她记得她。
前世此人带头无视她这个域主夫人,吞了她的金银首饰,甚至在她病危之时刻意阻止其他丫鬟去找医师过来。
有时看着越是本分之人,越是心思歹毒。不过,现在没空解决她。
见她已经走到几步开外,一旁呆愣的冬青连忙跟上,迎上令扶楹的双眸却不敢再动,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令扶楹并未去前厅,给自己施了个障眼法,脚步一转就去了后院的湖边假山。
这里是前往尉迟衔月寝殿的必经之路。
她兴奋地在假山缝隙放置留影石,以防万一,这里到尉迟衔月寝殿,每隔一段距离就留下一个,还在他殿外放了好几个,正对殿门方向。
得亏丫鬟守卫们都聚集至前厅喜宴外,她这才能如此顺利得手。
若尉迟衔月和沈覆雪举止暧昧,那正好被她抓到机会,记录下两人的肮脏勾当。
人要一张脸,树要一张皮,她以此威胁,最是虚伪在乎脸面的尉迟衔月定会同意她的要求。
即便无法威胁尉迟衔月离开此地,她也要拼命抹黑了他的名声不可,将留影石的影像复刻个成百上千,在修仙界大肆传播,让所有人都知晓他喜欢男人,还是下面那个!
谨慎起见令扶楹打算撤离此地,她留下虽然能看清经过,但有被发现的危险。她有自知之明,面对沈覆雪和尉迟衔月,她这点修为根本不够看。
借着月色悄悄走出几步,一道寒气突然逼近。
她心中一跳,磅礴杀意瞬间而至,脖颈只觉冰凉,往下一看,锋利的剑刃抵在她脖颈。
惊恐看向杀她之人,她面前手持冰魄剑的男子正是她算计的男主之一,沈覆雪。
后背压着怪石嶙峋的假山,硌得生疼,可身前就是剑刃,她只得拼命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沈覆雪那双银灰色的双眸无神地盯着她,像是失去了焦距。
即便寒毒发作,他的五感依旧非常人能比。
锋利的剑刃划破了令扶楹颈部柔软的肌肤,一丝血线浸出细密的血珠,剑刃的寒冷麻痹了她的痛觉,滴滴滚烫鲜血滚落她才察觉。
少女美目轻颤,眼中惊惶,因恐惧,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沈覆雪麻木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黑夜于他而言毫无阻隔,眼前女子面若芙蓉,小巧的耳垂缀着珠玉,往日浓密的乌发也被盘起,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冰魄剑与他共感,少女柔软温热的脖颈好似从他手中掠过,他的指尖轻动。
沈覆雪迟滞的眼珠缓缓转动,视线落在她的脖颈,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让她受伤。
“师尊,是我!”令扶楹匆匆出声,若她再慢一点,这剑就该一不小心割断她的脖子了。
“你仔细看看?”
她真怕他吐出一句不认识。
沈覆雪终于认出了她,剑刃从她颈边离开,那瘆人的寒意终于消失。
“我认得你,你是我徒弟。”嗓音沙哑干涩,他负剑而立,视线落到她脖颈的伤口处。
令扶楹大大松了口气,没了生命威胁,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月色如水,周遭安静,她也渐渐恢复了冷静。
抬眼时,沈覆雪那张冰魄般的脸跃入眼帘,浅淡的唇色,高挺的鼻,棱角分明的下颌,充满了疏冷感。
那双眼分明没有半分情绪,却无端透出了几分攻击性。
当真如画中那无情无欲的谪仙。
令扶楹往日是不敢与他对视的,但此刻,她一面忍着惊恐之下心脏剧烈的跳动,一面打量他。
她早已知晓自己这师尊长了怎样一副惊人的容貌,但她向来对他毕恭毕敬,有意去忽视他的相貌。
曾经她喜欢尉迟衔月的好颜色,甚至往日能偷偷看他一眼也觉满足开心,今日却恍然大悟,比起尉迟衔月,她这师尊分明有过之而不无及。
之前她为何不敢看他,只因为他不是尉迟衔月,他是师尊,礼仪规训下的她不得对师尊无礼,更不能生出半分旖旎念头亵渎了他。
可如今发现,越是如此,越想撕开他这幅不可攀折的伪装。
越想见他这幅冰清玉洁的面庞露出肮脏的丑态。
一股冷冽的寒气悠悠环绕着思索的令扶楹,她视线一转,沈覆雪的衣袍上沾着霜花,他的手背甚至结了层薄薄的霜。
看来他确实寒毒发作。
书中说他发作之时,也是他最脆弱的时刻。
会变得神志不清,毫无理智,可令扶楹实在没看出他到底哪里脆弱。
反而瞧着能一个打十个。
2. 第 2 章
令扶楹的视线自男人冰冷无神的双眸,下落至他的高束于衣襟边缘的喉结。
玉质的光泽感,像一座玉雕而成的小山,也不知他是否所有地方都生得如此精致。
面前的女孩儿眼神太过赤裸,视线像是透过他的衣袍,从他身体寸寸扫过,从未和女孩子过多接触的沈覆雪不由绷紧了身体。
往常他极少出门,便是去往何处,也都与男子打交道,这个徒弟是女子,但他却也没有和她怎么相处过,她总是隔得远远的,喊他一句师尊。
突然与女孩子离得这样近,周身的空气里都是她身上的香甜气味,似乎还被体温晕得更加浓烈,他本就不清醒的脑子有些发昏,只能紧紧掐着手心。
令扶楹终于舍得挪开视线,尉迟衔月随时可能出现,可不能让他看见她和沈覆雪在一起,不然她的计划可不就落空了。
“师尊,那我就先离开了,你也慢些回。”令扶楹说完就打算从他身前溜走,可沈覆雪封住了她的去路。
“你,为何会在此处?”
沈覆雪没有忘记今夜是令扶楹和尉迟衔月的大婚之日,按理说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只是在此赏月罢了。”令扶楹说得毫不心虚。
沈覆雪没有再问,“抱歉伤了你。”
说着抱歉,可他的目光分明没有半分歉意。
甚至有些恍惚。
沈覆雪扫了眼自己手背的血迹。
方才令扶楹脖颈伤口沁出的血珠,啪嗒滴落到他的皮肤。
那瞬间,就像雪地被一盆滚水泼下,浑身血液沸腾。
他对血液的气味和温度太敏感了,冥冥中,他体内的血液似乎受到了牵引,指向的正是眼前的少女。
他不知晓原因,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师徒么?也或许,这就是女孩子身上独有的气息。
仅是看着令扶楹脖颈上的伤口,他就湿润了眼眸,口中忍不住泌出津液。
沈覆雪这么一说,令扶楹才想起自己脖颈受了伤,她抬手碰了碰,疼得她嘶了一声。
但好歹伤口正在愈合,并未滴血。
“我帮你疗伤。”他忍耐道。
令扶楹:嗯?
还没来得及拒绝,沈覆雪就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尖轻触她的伤口。
蚀骨的凉意,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酥麻。
令扶楹缩紧了脖子,从未被人如此触碰过的她全身紧绷,下意识躲开,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师尊,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一步。”时间紧迫,她可耽误不得。
可才走出一步,她就又被拦住去路。
“你为何着急离去?”
“师尊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这可是我的大喜之日。”
沈覆雪确实忘了。
“这是何物?”他摊开手,手心是一粒圆形的玉,瞧着平平无奇,但其上沾染着熟悉的气息。
她扫了眼,摇摇头,“许是寻常玉石,师尊你从何处得来的?”
“那里。”沈覆雪看向某处。
正是她之前藏匿留影石的石缝之中,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看着平静令扶楹早就在心里把沈覆雪骂了个遍,这像是神志不清的样子吗?指甲盖大小的留影石都能发现。
他既能发现一个,那其他都会被发现,偷拍这计划是彻底夭折。
她得想想别的办法。
但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她的视线落到了沈覆雪身上。
心中有了主意,她连忙转移话题,“师尊你没去参加弟子的婚宴?”
沈覆雪摩挲着手中圆润的玉石,手感细腻,也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竟觉触摸到熟悉的温度。
他扫了眼令扶楹的手,是她的温度么。
“师尊?”
沈覆雪回神,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她所问之事。
“我去了。”
“那你此时为何会在这里?”令扶楹牢牢盯着他,现在可算让她找回了场子,方才沈覆雪质问她,现在轮到他了吧。
令扶楹其实知晓,他今夜寒毒发作,自然不能继续待在婚宴,要真如此,四面八方的男的都该扑上去了。
沈覆雪不知怎么回答,他寒毒发作一事是不可与旁人提及的秘密,况且向来无人置喙他的处事方式,向来随心而为的他选择了沉默。
两人之间忽然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她说:“师尊,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养父已去,兄长也未前来,而师尊你代表折渊殿也于席间匆匆离去,徒儿知晓你不喜这样热闹的场合,但这毕竟只有一次,师尊你这般态度必然让三千域的人看轻我,到时我该怎么办呢?”
沈覆雪微愣,从未对他说过这些话,更从未有人在他面前露出这幅情态,他这个徒弟好似满心满眼都是他,依赖他信任他。
沈覆雪哑声道:“是我考虑不周。”
“哈哈,我开玩笑的师尊。”
女孩双眼烛火般明亮,鼻尖也都是她的香甜气息,有点像……像他才吃过的藕粉圆子。
沈覆雪发现自己似乎变得有些奇怪,不过他不讨厌,甚至心脏跳得很快。
令扶楹被沈覆雪盯了太久,那抹银灰色的瞳孔过于冰冷,寒意像是顺着他的视线蔓延而来。
她汗毛直竖,不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和他演戏的兴致也消了大半。
不过她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她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看着眼前的男人,往前走近一步,神情变得古怪。
似乎并非是她的错觉,内视自己的丹田,灵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但很快速度放慢,这个变化便微乎其微了,她那若隐若现的魂体似乎也更加凝练。
令扶楹扫了眼沈覆雪,“师尊,若你想要弥补我,不如答应我一件事?”
之前的计划落空,现在也唯有沈覆雪能在带着一个人的情况,不惊动任何阵法,在域主府来去自如。
沈覆雪等着她继续说。
“只是件小事罢了,师尊也不愿意答应徒儿吗?”
见他不答,知晓他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令扶楹索性摊开了讲,她的神情正色了几分,“我与尉迟衔月只是联姻,并无感情,现在我后悔了,你带我离开此地可好?”
她观察着沈覆雪,想得知他的态度,若她和沈覆雪师徒关系很好,自然无需担心,但难就难在,她们是关系疏远的师徒。
他答应的可能性渺茫,但她不想放过任何一次机会。
令扶楹也没把所有希望放在沈覆雪身上,若他不答应,那她回去和尉迟衔月摊牌算了。
沈覆雪未答。
见他这态度令扶楹也知自己希望落空,她无意纠缠浪费时间。
“既如此,师尊还请忘了我方才所说之事。”
沈覆雪正要说话,却见她转身离去,冷风吹散了少女的气息,红色的嫁衣衣袖被风吹起,从他的指尖轻轻扫过,他心突然空空的。
令扶楹走出一步,手腕被握住了,冰冷的触感顺着沈覆雪的手朝她的手腕皮肤蔓延。
动了动手腕,皱眉看向沈覆雪。
此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冒犯之举,他有些怔愣,便是男子,他也从未如此触碰过,但他却握住了女孩子的手腕。
柔软温暖,和他冷硬的身体截然相反。指腹紧紧压着女孩手腕跳动的脉搏,垂落的睫毛不住颤动。
女孩子的手,原来是这样的……是那块玉石完全比不了的。
失神的他恍然意识到什么。
抬头时正好对上令扶楹的眼睛,他终于舍得将手松开。
沈覆雪张了张唇,正要道歉,却猛然瞧见眼前的少女就这么软倒了身体。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她。
沈覆雪在令扶楹落入他怀中时,通身像是有电流穿过,他双眸濡湿脑中一片空白,险些脱力没有将她抱稳。
……
璇玑殿。
丫鬟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冬青脑子呆傻,云苓却是谨慎沉稳的性子。
夫人让不要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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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她们自然不能不听,毕竟她们是要在夫人身边伺候的。虽然她与域主是联姻,但云苓也摸不准尉迟衔月的态度。
万一他不喜这个夫人还好,可若他喜欢呢?她们目前对待夫人至少不能出了差错。
尤其这还是新婚之夜,虽说三千域并无新婚女子不得去婚宴的这样的习俗,但还是怕无人跟着夫人出现意外。
域主府太大,这里她毕竟不熟。
左右合计,云苓让冬青留在此地,自己快步跟上,去了前厅。
若夫人安然无恙,那她就回来,也不会惹恼了她,若人走去了别处,她也能及时找人去寻她。
但若夫人走丢了,域主回来没瞧见人她们这些下人可就完了。
云苓一路往热闹的前厅去,借着人流她往里看了眼,却并未看见尉迟衔月身边有令扶楹的身影。
她心中一跳,连忙拉了端着酒壶出门的丫鬟玉竹,“你可有看见夫人?”
“夫人?她这时候不应该在璇玑殿吗?”玉竹反应过来,她匆匆看了眼前厅首座上的域主,端着酒壶和云苓走到角落里,“夫人不见了?”
“瞎说什么,夫人前来找域主,不让我们跟着,我这放心不下才来瞧瞧,你别和其他人说。”
到时域主怪罪下来,只会是她们这群下人遭殃。
云苓自然知晓要是真出事,她们一个也别想跑,“许是府太大夫人绕到其他地方去了,我让人去找找。”
“可别大张旗鼓,你我二人先去找找再说。”
玉竹是和云苓同时进府的好姐妹,也只有她才得云苓信任。
“那好,到时我们后院汇合。”
“那我先去了。”
这一找就找了近半个时辰,却是连令扶楹的影子都没瞧见,云苓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
婚宴眼前着就快要散了,她们只能告诉其他人一起找,当务之急是把人找到,可全府上下仔细找了又近一个时辰,耗子都找了出来,也没见到令扶楹。
云苓意识到当真坏了。
若是拖延耽搁了找夫人,她们的处罚更重。
几番思量之下,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向尉迟衔月认罪,告知夫人不见了。
尉迟衔月没想到令扶楹大婚之日就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此时喝多的宾客都已回客房歇息,偌大的前厅只剩下尉迟衔月和丫鬟小厮。
男人靠在椅背,随手放下酒壶。
白皙的脸因酒气略微酡红,狭长的黑眸潋滟,丫鬟却胆战心惊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窥探分毫。
“哦?夫人什么时候不见的?”尉迟衔月笑着问。
云苓眼神闪烁,听出域主的笑意更加恐慌,颤抖道:“大概一个时辰前。”
尉迟衔月没再问她。
漫长的死寂。
“都找过了?”尉迟衔月遂又慢悠悠出声。
“找了,府内上下都找了,但都没看见夫人的身影。” 云苓脸色煞白。
尉迟衔月一顿,“初霁殿也找了?”
云苓一愣,“昭雪仙君住在此处,我们就没有打扰。”
她揣摩着域主的意思,立即恭敬道:“奴婢这就去。”
“不必了,他喜欢清静,最是不喜旁人打扰,你们过去该让他对本君不满了。”
尉迟衔月转动着酒盏,垂眸思索,那双黑眸里星星点点的光芒浮动。
“下去吧。”
云苓踌躇,她想问那夫人呢?
但尉迟衔月没有表态,更好像丝毫不关心令扶楹去了何处,是否失踪,他对这个联姻娶回来的夫人,似乎并不重视。
见他并未处罚自己,云苓也不敢多嘴,连忙道谢离开,庆幸这位夫人不得域主喜欢。
不然今日她可就没这么容易离开了。
出了前厅,云苓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可还未走出几步,就听尉迟衔月温柔地说:“解决了吧。”
话落,几个黑影凭空出现,抓着惊恐的云苓消失。尖叫声戛然而止。
3. 第 3 章
不知过了多久,令扶楹悠悠转醒。
她睁开双眼,入目就是沈覆雪那张美得不似凡人的面庞,一时微愣,果真不管第几次看还是会被惊艳。
只是这里既不是璇玑殿,也不是她熟知的域主府的任何一处地方。
莫非是在沈覆雪的寝殿?
他为什么要把她带回这里?
而且这时候他不是应该和尉迟衔月勾搭到一起去了吗?还是因为她的干预出现了变故?
令扶楹满心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在她动作的第一时间,沈覆雪也睁开双眸,眼底有着淡淡的血丝。
“师尊?”
“是我。”
“我刚才怎么了?”
他顿了一下,“你无故昏迷,我将你带回了寝殿,不过此时你已无大碍。”
还真是他的住处。
令扶楹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询问系统。
【你重生魂体受损严重这才昏迷,系统也是才发现的,不过可以修复,只是仅靠修炼有些缓慢。】
她其实早有感觉,看来靠近沈覆雪能够凝练魂体并非是她的错觉。
【尉迟衔月呢?】
【系统也不知道呀宿主。】
结束和系统的对话,令扶楹挣扎着坐起身,“现在什么时辰了?”
说起这个,沈覆雪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今晚是令扶楹的大婚之夜,他应该第一时间告知尉迟衔月。
“亥时。”
竟然这么晚了。
“有件事情我应当告诉你。”沈覆雪语带迟疑。
“什么事?”
“我让府里的医师过来了一趟,不过在他诊断完后我抹除了他的记忆。”
令扶楹懂了,这是怕传出谣言。
“还是师尊你考虑周全。”她敷衍地说了两句。
如此也好,要是她和沈覆雪之间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他必定要避嫌了,而且她可不想败坏了自己的名声,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你可想回去了?”沈覆雪迟疑地问。
令扶楹心道,她说不想回,就真的不用回吗?他不过是客套客套罢了,男人都是这么虚伪至极。
不过回去之前,她得做些别的,她对败坏尉迟衔月名声这件事总是乐此不疲。
于是她靠近沈覆雪,一脸认真地说:“师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女孩身上淡淡的甜香被她的体温晕开,说话时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
好不容易被剧痛压下的欲望,似乎又在蠢蠢欲动。
“我也是才知晓的,尉迟衔月不举。”
“……”
令扶楹仔仔细细观察沈覆雪的神色。
眼睁睁看着他眼神闪烁,肉眼可见的震惊,想来从未有人和他说过这些话。
不过她又没撒谎抹黑尉迟衔月,他本就不喜欢女人,在床事上自然力不从心。
“师尊,我也是才知道的,所以我不想和他成婚了,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正说着,令扶楹注意到周围的温度又低了些许,沈覆雪的发丝附着薄薄的霜,睫毛也成了霜白,三千雪发,像是雪地里坐化的仙人。
书中尉迟衔月是怎么为他治的?传输灵气?似乎是,沈覆雪寝殿后方的温泉底下埋有火蕴石,也有克制寒毒的功效,但是这是是三千域,并无此物,不过想来他早已有了准备。
“你还是想离开这里是么?”
令扶楹眼前一亮,看来行得通,沈覆雪并未拒绝。
“嗯,带我走。”
没有听见他的回答,令扶楹有点着急,但急也没用。
却在这时,她发现沈覆雪身上霜花的凝结速度正在加快,他的睫毛甚至都变成了透明,轻轻眨动甚至会掉落片片霜花。
就这么飘落在她的锁骨,化作点点水渍,冰凉的触感让她缩了缩身体。
“师尊?”令扶楹又喊了他一声。
可沈覆雪这次对她的话并无反应,他通身像是一座冰雪雕塑,垂眸静坐着床边,但他蹙紧的眉,昭示了他的痛苦。
一次次压制寒毒,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寒毒冻结了他的大脑,更冻结了他的理智,让他只屈从于本能。
女孩香甜的气息一阵阵涌来,她甜糯糯的嗓音也在他耳边轻柔地响起,沈覆雪动了动手指,强撑着慢慢睁开银灰色的双眸,眼前却是女孩白生生的小脸。
唇瓣一张一合,湿润温暖,像是寒冬里那碗放了红枣热气腾腾的甜酿。
他不由俯身,朝床上坐着的女孩靠近。
令扶楹被一双冰冷却又有宽阔的臂膀紧紧缠绕,微涩的松香涌来,她有些头晕,用力挣脱却让他抱得更紧。
沈覆雪低头似在寻找什么。
只是一直未能找到,他急得红了眼眶,冰冷的唇只得贴在她耳廓来回磨蹭。
令扶楹耳根腾地发红,前世她和尉迟衔月成婚虽已有两年,却从未如此亲密接触过,她哆嗦着偏头躲开。
从未想过寒毒发作的沈覆雪会是这幅毫无理智的模样。
“师尊你放开我。”
可紧抱着她的男人根本听不懂她的话,还来回蹭着她的脸颊鼻尖,又热又冷的男性气息无孔不入。她想躲避也躲不开。
令扶楹尝试叫醒他,但他双眸紧闭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正在她思索对策之际,脖颈传来濡湿柔软的触感,隐有口水的啧啧声传来,这瞬间,令扶楹脑子一下炸开了。
神志不清的男人轻轻张开唇瓣,唇舌贴在她的脖颈伤口处舔舐,虽已愈合,却还残留着血迹,男人耐心地将血液卷进口中。
将那血迹全部舔入口中,他才紧抱着她的腰,头枕在她的小腹睡去。
……
腹部枕着之人太有存在感,令扶楹过了许久才堪堪冷静。
白日里高高在上衣袍扣得严丝合缝的沈覆雪,此时却满脸潮红,喉咙里偶尔还发出一丝喘息。
若他这副模样被尉迟衔月看见,他怕是要兴奋死了吧。
正想着,门外轻微的动静传来,令扶楹竖起耳朵没敢动作,担心是尉迟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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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她久久未回,她不确定尉迟衔月是否已经发现她离开。
不过,他找来也行,毕竟能让他好好看看眼前这幕。
又能恶心他,还能顺势和他撕破脸直接离开。
令扶楹静下心,借此机会修补自己的魂体。和沈覆雪近距离接触,她的魂体在修复,体内躁动的火毒也被这抹寒气抚平。
从未想过,沈覆雪的身体对她而言竟然有这么多的好处。
她前世是因体内无法压制的火毒而死,那若是能一直被压制,岂不是不用完成任务也能活下来?
不确定的她询问了系统。
【不能哦宿主,炮灰女配之所以是炮灰女配,就是因为会被炮灰,即便系统暂时撤下了你的炮灰标签,你不完成任务即便不死于火毒,也会因别的事而死,但具体是什么系统就无法预知了。】
原来如此,那她若只是单纯的重生,那岂不是无论如何挣扎反抗也无济于事。
待她精疲力尽才结束修炼,睁开双眼。
此时沈覆雪的情况好了很多,令扶楹催动体内的灵气,双手触碰沈覆雪的胸口,朝他的体内输入自己的灵气,虽然不多但多少有点作用。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未醒,令扶楹深知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还得靠他离开呢。
突然,她的腿被什么硌到,硬硬的,令扶楹顺势摸去,入手温润细腻,是一块令牌。
她仔细一看,竟是能自由出入域主府的令牌!若有此物在,就能无视法阵,那她岂不是能立即离开。
令扶楹满心激动,这可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指腹摩挲着令牌上印着的尉迟二字,说明正是尉迟衔月给的,二人这进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呀。
难怪沈覆雪不答应带她离开。
“师尊,你醒醒。”令扶楹趁沈覆雪昏迷之际揍了他几拳,他衣袍之下的胸口全是红印。
见他毫无反应,令扶楹用尽全力折腾许久终于将他推开。
她在自己身上施了个低级障眼法,骗骗那些守卫足够了。
令扶楹瞥了眼昏睡的沈覆雪,握着玉牌径直离开。
回到山下游廊,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廊下灯火昏暗,一派安静,尉迟衔月似乎还未发现她没在璇玑殿等候。
也或许是不在意。
她试探着从手中飞出一柄小木剑,却在即将离开域主府范围时被精准击落,瞬间碎成齑粉。
可以想象,若她硬闯阵法,会是怎样的下场。
她早知域主府戒备森严,不夸张地说,便是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前世她出门甚至需要报备,尉迟衔月准许她才能离开,这座域主府对她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囚笼。
好在这次她有了令牌,应该没有问题。
揣着令牌,直奔域主府后门,却在转身之际,角落阴影里突然悄无声息露出一张忽明忽暗带笑的脸。
她心中一跳,险些尖叫出声。
“夫人为何这幅表情?”男子幽幽笑声传来。
4. 第 4 章
璇玑殿气氛沉重,云苓消失一事众人也不敢谈论,丫鬟皆退至门外低头不语。
她们也不知御主从哪里找回的夫人,只是两人回来时可她脸色发黑实在说不上好看。
尉迟衔月满脸惬意,令扶楹却脸满脸不悦,两人出现在同一画面里实在叫人觉得怪异。
他自顾自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夫人可要喝一杯?”
令扶楹想过被尉迟衔月发现,但万万没想过会在这样的场景下被发现。
她已拿到可随意出入的令牌,就差临门一脚,万万没必要冒风险和尉迟衔月撕破脸皮,若是当真惹恼了他,府内的警戒必然加强,她即便手握令牌,也不能如此轻易离开。
况且待沈覆雪清醒,若发现了令牌失踪,必然会怀疑到她身上。
之前她想着沈覆雪是她的师尊,自然站在她这方,可这令牌又让她摸不准了,尉迟衔月既然能把如此私密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关系必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所以说,靠人不如靠己。
但今晚她想离开是不太可能了,只有希望沈覆雪多昏迷几日,她再找机会离开。
令扶楹扫了眼尉迟衔月。
此时的他身穿大红喜服,左侧耳垂坠着古铜色铃铛,细细的墨绿流苏垂至脖颈。
唇薄而淡,墨绿色的瞳孔湖水般温柔,是一副兼具文雅和秀美的清贵君子模样,像极了那书里描绘的貌美探花郎。
姿色确实不俗,难怪能勾得了她师尊,甚至曾经的她也为之深陷。
喝茶的尉迟衔月微掀眼帘,视线触及在令扶楹的面庞时微顿了一下,带着几分探究。
他这新婚妻子的眼神可不像是钦慕于他,可他隐约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和大部分人是同样的反应,都痴傻地盯着他。
对令扶楹,他倒也称不得厌烦,她太没有存在感,连她的相貌都记不起,只知道不丑,不碍眼,透明得让人瞧不见,不过正是如此他才选了和她联姻,没有存在感就是最大的优点。
谁能想到,这样平平无奇的夫人竟是沈覆雪的徒弟。
不过,也不算平平无奇,今夜不知为何,他这位夫人有存在感了很多,至少他大概知道了她的长相,还算是赏心悦目,曾经他竟然没有发现呢。
或许是因为今日盛装打扮?
令扶楹怎能不知尉迟衔月的目光,在他眼里就好像她是个物件儿,她忍无可忍,冷声骂道:“你是没见过女人吗?”
尉迟衔月愣了片刻,随即挑眉。
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这么骂过他。
这种感觉,就像是,曾经画上角落的小人,突然从纸上张牙舞爪地跳了出来。
这一瞬间,充斥在他周围的虚假和死气沉沉仿佛被一锤打破,跳出了令扶楹的脸。
尉迟衔月轻笑,“都说夫人知书达理,看来是折渊殿主诓我。”
他的嗓音清润而温柔,听着极为深情,不知情的人若是听到,甚至会误以为他们是感情很好的夫妻。
令扶楹早已对他的嗓音免疫,“你既认为被骗,那不如我们一拍两散。”
“夫人这就说笑了,为夫只是揶揄一二罢了,切莫当真。”
“对了,还想问问夫人这么晚去了何处?”
说到这儿,令扶楹不禁弯了唇, “不如你猜猜?”
她可是去了他心心念念之人的住处,还瞧见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若是告诉他,准得把他气死。
尉迟衔月随口道:“可是初霁殿?”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他的神情好似笃定她在那里。
“夫人你找师尊说什么了?”
尉迟衔月这脸皮可真够厚的,师尊二字喊的如此自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沈覆雪是他师尊。
“沈覆雪是我师尊,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尉迟衔月没想到令扶楹关注的重点会在这里。
“如今我们成婚,还与我分彼此?”
“自然也是要得,我们虽已成婚,但某些事情该分清楚还是要分清楚,毕竟这偌大的域主府,财库总不能都是我的吧。”令扶楹皮笑肉不笑。
尉迟衔月早就算计好,还和她玩儿什么聊斋,她们只办了婚宴,却还未缔结婚契,根本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他们要的只是明面上三千域和折渊殿结为姻亲这层关系,究竟是否结契,他尉迟衔月不在乎,令槐序也毫不关心,她那师尊更不用提。
“夫人若是想要管府中财库,尽管接手,想花多少花多少,我自然是没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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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的。”
这可是他说的,这个暂且不提,她没工夫和他说这有的没的。
“我累了,先去沐浴。”她没考虑过尉迟衔月会留宿,虽然今日是她们的新婚夜。
“夫人,不急,不如把婚契结了再去。”
令扶楹:?
她满脑子疑问。
前世尉迟衔月分明没有提,他疯了不成?
这个婚契绝对不能缔结,若缔结了她和尉迟衔月岂不是要一直绑定,那就彻底完蛋了。
令扶楹冷静道:“我先去沐浴。”
走进浴室,令扶楹放下帷幔,褪下嫁衣,赤足踏入充满浓郁灵气的池水,仰靠在池壁。
尉迟衔月是断袖,她自然不怕他突然闯进来。
谁能想到前世还是她主动,同房更是少得可怜,她还以为他是君子,即便在床上也那般浅淡如水,却从未想过他或许压根不喜欢女人。
才重生不久,泡在汤池之中她险些昏昏睡去,裹上睡裙起身离开,她走向内室时发现屋中没了尉迟衔月的身影。
她太疲惫进入内室钻进被窝里,蜷缩着闭上双眸,才睡下不久,她有所感应地睁开双眼,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
才醒来的令扶楹眼中的厌恶一闪即逝,床边坐着的尉迟衔月若有所思。
“前厅出了点事我过去处理,已经好了。”
令扶楹侧身背对着他闭上双眼入睡,没有回答。
尉迟衔月看着床上唯一的一个枕头,令扶楹睡在床中央,也没有第二个枕头。
此前见到他总是脸红,毫不犹豫答应和她成亲的令扶楹,在他们大婚之夜按理说不应该是如此反应才对。
婚契她也没有主动提及,本还厌烦如何应付新婚之夜的尉迟衔月此时陷入了思索。
尉迟衔月看向令扶楹的后脑勺,慢条斯理脱下自己的外袍,没有掀开被令扶楹紧紧裹着的被子,身着单衣躺在外侧的床上,闭上双眼。
昏暗中,他突然睁开双眼,瞧着令扶楹藏在薄被下的半张小脸,呼吸平稳很是安静乖巧。
只是她突然翻个身往他身边靠近,睡得微红的小脸就贴在他手臂,小腿甚至搭在了他的腰侧。
尉迟衔月身体僵住。
她是故意还是无心?
5. 第 5 章
令扶楹太累了,或许是重生,或许是接收了太多之前的记忆,也或许是昨夜应付沈覆雪耗了太多精力,她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但她睡得不太安稳,做了好久的梦,梦里光怪陆离,她醒来只觉浑身疲惫。
起床时根本没有意识到尉迟衔月昨晚在此留宿。
系统兴高采烈地说:【宿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昨夜和沈覆雪亲密接触,加了五十点气运值!】
【沈覆雪和尉迟衔月的气运值有多少?】令扶楹并没有多高兴,她也根本没想到昨夜会是那样的发展,能离开这里才是重中之重。
【就是,就是很多。】
【很多大概是多少?】
系统不好形容。
【如果用宿主和身上的气运值和他们作比较的话,就像是小水坑和大海。】
【……】
【那我要扭转炮灰女配的结局,要多少气运值?】
【大概,大概需要一千万!】
千万灵石可买下一座城池,千万这样的数目,令扶楹只觉虚幻。
那这五十点的气运值实在没什么值得恭喜的。
【不过有句成语叫做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吗?你总有一天气运值也能赶得上他们!】
令扶楹也不好打击它,不过这气运值确实有用处,总比没有得强。
她还在思索着离开一事。
【系统,你可知沈覆雪的动静?】
【宿主,系统没有权限哦,等你气运值足够,可以兑换道具查探男主们的动态。】
【白问。】
【宿主不能这么说呀,系统还是可以陪你聊聊天的~】
丫鬟们为令扶楹梳洗好,瑞香侧头轻声问:“夫人,域主很早就离开了,应该是去处理要务,已经吩咐我们准备好了早膳,要现在上吗?”
“嗯,上吧。”
说完令扶楹脸色一变,高声问:“很早就离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看向说话的丫鬟,是个陌生的面孔,昨夜无心留意,睡醒才发现竟不见云苓的身影。
瑞香不知夫人为何如此震惊,但还是道:“是的夫人,域主天将亮就已离去。”
令扶楹见她们并未像前世那样轻视怠慢她,结合丫鬟说的话,她才意识到尉迟衔月昨夜似乎在此歇下了。
她这才想起,昨夜半梦半醒之间,确实见过他,她还以为是做梦呢。
他疯了不成?令扶楹匆匆吃完早膳,还坐在桌边思忖。
“对了,昨夜和我说话的丫鬟去哪儿了?”
周围的几个丫鬟对视一眼,低下头,瑞香主动道:“夫人,云苓犯了错,不能继续在璇玑殿伺候。”
犯了错?令扶楹想起昨夜尉迟衔月在廊下蹲她一事,心中有了大概。
也好,免得她还要花时间解决她。
前世她也经常听闻哪个小厮丫鬟又犯错了被调往别院,在尉迟衔月身边伺候的人也换了又换,他还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
令扶楹起身走出门外,让丫鬟们不必跟着,一副闲逛的模样,来往的下人们都恭敬地向她行礼。
她们不是没听说昨夜的事情,之前大家还猜测夫人究竟是否受域主喜爱,但昨夜他既然去了,还为此处理了玩忽职守的丫鬟,想必是重视夫人的。
也是,毕竟也是折渊殿的千金,虽说只是养女。
不过她们此前都听说这个夫人平平无奇,看过一眼就忘了,可今日一见,分明是个不可多见的大美人,令扶楹走远了下人们还直勾勾盯着她离去的方向,一颦一笑都让她们难以忘怀。
果然谣言不可尽信。
令扶楹特意避开了尉迟衔月办公之地,绕过水榭游廊,往树林深处而去,她知晓府中有个狗洞。
有令牌在,她就能无视阵法离开,还不会被门口值守的护卫看见。
钻狗洞怎么了,离开才是天大的事情。
至于为何域主府会有狗洞,令扶楹前世曾问过年岁大些的下人,说是尉迟衔月小时候喜欢看人钻狗洞,这个狗洞就一直留存下来。
本以为他是幼时顽皮,待他大了些老域主打算吩咐人将这狗洞填了,但竟然发现尉迟衔月本性不改,十二三岁的年纪,心血来潮又让下人钻狗洞。
要是寻常人家尉迟衔月早被自家老子抽了,但他小时候被当作女孩儿养了七八年,绫罗绸缎,胭脂钗环,丫鬟成群,就像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后面他母亲离世,才恢复了男子装扮。
十岁前他长得矮小,又被当女孩儿养,周围的人都笑话他,周围下人也暗地里说笑,这些他父亲都看在眼里自然多了几分纵容。
不过十二三岁时,他的个子开始猛窜,长得比他爹还高了几分,更是比同龄少年高出一大截,那张脸也褪去稚气。
面庞瘦削了许多,一身青色的书生袍子,简简单单的扮相,冲散了那股偏向女子的柔美,更具君子气,看一眼,不禁让人感慨一句翩翩少年郎。
这时就再无人提他小时候的事了,少年就这么挑剔地吃着下人剥好的糖,百无聊赖地看着下人钻狗洞,
分明做的是最作贱人的事,周围的下人却只想博他一笑,心甘情愿地卖力钻狗洞。
一个人钻没意思,他又指了指别人,成群的下人不管男女,绕着圈儿在他面前钻狗洞,虽说他看着兴致平平,但这狗洞再未填过,生怕他哪时候又一时兴起。
老域主在尉迟衔月十五岁离世,他继任后府中老域主的大小夫人死的死病的病,没过几年都没了,就只剩下他一个当家做主的。
这府中上下都知域主这喜欢看人钻狗洞的喜好,怎敢不要命上前填这狗洞,留着就留着了,万一哪日域主又想看人钻狗洞了呢,虽然他继任后就再没有让人钻过狗洞。
令扶楹想想都觉得滑天下之大稽,她真不知以前的自己是疯了还是痴了,竟没觉得哪里有毛病,甚至还觉得他可爱。
钻狗洞老实讲还是有点膈应的,单纯的狗洞她也就钻了,但这是尉迟衔月喜欢故意凿的狗洞。
不过现在由不得她顾虑太多,面子里子什么的,谁在乎,狗狗多可爱,它都能钻,她怎么就钻不得了。
找到大树下杂草丛生的狗洞,令扶楹蹲下身就开始刨,埋头就是干!
将其清理了一个能够容许她通过的通道,尝试着往外钻了钻。
但她低估了自己这颇为壮观的胸脯,卡住了。
又使劲钻了钻,她终于将胸脯从最窄处挪过。
这令牌果真有用,直到她彻底钻到墙外小巷,也无人发现,域主府的防御阵法也没有被惊动。
令扶楹抹了抹脸上的草屑,转头将狗洞彻底掩盖,直奔三千域南部的边陲小镇。
眼看着域主府越来越远,系统终于察觉了不对劲。
【宿主,你在干嘛?】
【我有别的打算,别问。】
【不对啊,你都离开域主府了,还怎么和他们接触?】
系统还不知道令扶楹从始至终就没打算进行这个攻略任务。
它慢慢反应过来了。
【宿主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系统突然委屈地问。
令扶楹干脆地承认了,她要是不骗它,准得把她吵得晕过去。
系统打算故技重施,但令扶楹提前预判,【你要是再闹腾,信不信我直接从这里跳下去?】
令扶楹正好走到一处河边。
系统瞬间安静,【宿主有话咱们好好说呀,是吧,万事都好商量的,你先玩个几日,到时候咱们再回去做任务你看可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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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清净几日是几日,令扶楹嗯了声。
被忽悠的系统开心了。
令扶楹直奔落日镇,途中将尉迟衔月的令牌丢至河里,换个方向奔波一日,她找了家客栈休息,明早继续赶路。
夜半,睡不踏实的她辗转反侧,正要闭眼继续入睡,却感觉身后有道视线盯着她。
莫非有鬼?令扶楹心中一颤,她最是怕鬼。
还以为是她自己吓自己,就听尉迟衔月的声音鬼魅般传来,“见到为夫可还高兴?”
高兴你爹,令扶楹表情真跟见了鬼似的,她万万没想到少尉迟衔月会跟来,更没想到他知晓她的逃跑路径。
好了,她这下发现了比鬼还可怕的事情。
令扶楹装睡装不下去,她坐起身,警惕地看向尉迟衔月。
他就坐在客栈中间的小桌旁,昏暗的月光从窗外射入,他的脸半明半暗。
令扶楹一眼瞧见了他手中把玩之物。
“夫人可还觉得此物熟悉?”尉迟衔月拎着令牌晃了晃。
她丢进河里尉迟衔月都能找到,指定这令牌上面有点东西,要么是他的本命令牌,要么设有追踪之法。
大意了!
“夫人是何处得来的?你若是想要,我给你就是了,何必如此麻烦。”尉迟衔月起身走向令扶楹,见她一副紧张防备的表情顿觉好笑。
“既然喜欢,为何又要丢弃,倒让为夫好找。”
令扶楹不回答,一般人早就气急败坏了,尉迟衔月却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微微眯了眯眼,笑得颇为温柔,“为夫还想问问,此物,夫人从何而来?”
尉迟衔月自问自答,“想必是从师尊那儿拿来的。 ”
“我倒不知,你与他关系何时如此亲近了。”
尉迟衔月伸手探向令扶楹的长发,她想躲却被他手指勾住了头发,疼得她脸都皱成了一团。
“夫人想要成为秃驴的话,尽可躲开。”他笑着道。
他的那双手格外纤细修长,比女子的还要更秀气些,只是指甲未涂丹寇,不过瞧着极为粉嫩,指尖莹润像是柔嫩的花瓣。
从她乌黑的长发上取下一枝草叶,尉迟衔月忽而咧开唇,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此起彼伏的笑声在夜风里回荡。
令扶楹上前想要捂住他嘴,这可是在客栈,等会隔壁该上来敲她门了,尉迟衔月不在乎,可她在乎。
可她实在又不想碰他,强忍着低声骂道:“你疯了吗?大半夜笑什么?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谁知尉迟衔月笑得越发畅快,笑得睫毛都被泪水沾湿,小狗般湿漉漉的,他凑近令扶楹,“夫人,今日为夫好像才认识你。”
令扶楹一咯噔,“你离我远点,我们没结婚契,我也不是你的夫人。”
“谁说没结?你瞧瞧?”
令扶楹瞧见尉迟衔月手中显示着她们二人生辰八字和姓名的婚书,犹如被雷劈了。
这不是普通的婚书,唯有二人缔结婚契才能生成此物。
可是不可能,她分明没有和他结契。
金色的婚书化作点点金光自尉迟衔月指尖消失。
“夫人忘了为夫修的是什么了吗?”他镇定自若,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她自然知晓尉迟衔月修什么,他主修梦境,以梦杀人,并能操控人心,召唤傀儡。
她昨夜做了梦……
可那不是梦么?
她这回真的感觉天塌了。
“夫人不必如此高兴,你我二人结契本就应该。”
“只是让为夫想不到的是,夫人竟为博我一笑,钻入那狗洞,为夫实在过意不去,不然我也去钻一回?”
令扶楹这回真的恨不得一刀砍掉他的头,再缝住他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6. 第 6 章
今夜尉迟衔月让令扶楹大开眼界。
他自言自语都能说很久,甚至越说越有兴致,令扶楹真的很烦,若不是他的嗓音还算悦耳,她可能真的会忍不住将他一脚踹出窗外,暂不提到底能不能踹出去。
令扶楹实在没这闲工夫陪他在这客栈大半夜聊天,也没这怪癖听他自问自答,索性背对着他直接躺下继续睡觉。
【系统,屏蔽他的声音。】
这样的小事系统还是能做到的,它还暗暗记着令扶楹说它没用一事,赶紧照办。
耳边清净了,令扶楹逐渐睡去。
姑娘呼吸平稳,腰身塌陷,薄被下的身体曲线毕露,臀部饱满,与男子的身体全然不同。
尉迟衔月眼中的笑意消失,靠在椅背,视线落在令扶楹身上。
乌黑的长发被她撩到了一边,在尉迟衔月的视角,能够清晰看到她柔软的后颈,雪白的肌肤,偶尔她会动一动,发出一声咕哝,嗓音甜腻腻的,像是熟透的桃子。
他观察过许多人,周围伺候的丫鬟小厮,平常往来的宾客,从前他仅是看着某些不安分的丫鬟在他面前出现就觉厌恶,可今夜的感觉却有所不同。
幼时的他被丫鬟偷偷从裙底摸过,还弹了弹,笑着说什么鸟,还说他是一个长了小鸟的小姐。
尉迟衔月得知那是何意时已经恢复了男儿身,一夜之间他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域主府都没了她们的身影。
他起身在熟睡的女孩床边坐下,薄被之下露出一截她鹅黄色的裙裾,他那时似乎也是穿的鹅黄色的裙子,瞧了半晌,伸出那双女子般的纤纤玉手,撩开了她的裙裾一角。
顿时感觉奇怪,可他又说不清哪里奇怪。
她睡着的模样和沈覆雪极为不同,沈覆雪是冷硬的,仿佛没有人的欲望,强大、俊美、是所有人中他一眼就能瞧见的,就像月光之下的雪峰,周围一片暗淡,唯独他跳出这个虚假的世界,吸引他的目光。
但他偶尔还是会觉月光清冷。
指尖轻触少女小腿,她瑟缩了一下,随后他感觉指尖下的触感消失。
床上睡着的令扶楹惊醒,她抱着被子翻身而起,就见尉迟衔月俯身在她床边,这一幕可吓坏她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还是尉迟衔月率先开口。
“怎么醒了?”
令扶楹一副你在说废话的表情,她匆匆起身,衣裳凌乱,衣襟处更是露出圆润的弧度,尉迟衔月就这么看着那处。
她自是察觉了这男的目光,虽说他是死断袖,但这目光实在是冒犯,令扶楹赶紧拉拢衣襟。
心想他莫非也是想要这胸脯好去勾引沈覆雪,也是,她对自己这胸颇有自信,他羡慕也实属正常。
没有就去做一对,这什么法术没有,或者简单点直接在胸口塞两个馒头,算了,也是侮辱了馒头。
眼看着天色将明,尉迟衔月也没有离去的打算,他这次怕是轻易不会放她离开。
令扶楹打算和坐下来好好和他谈谈。
她也不计较之前的事了,只是想离他们远远的罢了,尉迟衔月与他和离与沈覆雪在一起岂不是皆大欢喜。
起身到桌边坐下,她清了清嗓子,“我们谈谈如何?”
“嗯?谈什么?”尉迟衔月颇有兴致地在令扶楹面前坐下,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她。
他昨夜以为她变好看是因为成婚盛装打扮,可今日的她不施粉黛,大眼睛黑白分明格外明亮,比月下的雪山还要耀眼些。
“谈一谈我们的婚事。”
尉迟衔月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套茶具,还给令扶楹也倒了杯。
她可没工夫喝茶,单刀直入,“你也不喜欢我,我们的婚事就此作罢,对外就说我们不合适,至于令槐序那边你无需担心,我自会和他解释。”
“谁说我不喜欢你?”尉迟衔月喝了口茶疑惑道。
令扶楹一噎,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非常人能比。
“你放心,我都知道的,你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但我不会歧视你。”令扶楹很想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死断袖,注定被压,但忍了又忍,有句话说得好,大人不记小人过,先把这桩婚事解决才是最为紧要之事。
“那我就好奇了,夫人听来的癖好是什么?”
见尉迟衔月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令扶楹终于忍不住了,此人就是犯贱。
“你作夜说的魂契不作数,我根本不知情,我也不信,我只是告知你一声不是在和你商量。”令扶楹说完从窗边一跃而下。
尉迟衔月实在没料到她的举动,端着茶杯茫然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窗边。
他好奇得很,她以为这么跳下去就能跑的掉吗?
若真想抓住她,不费吹灰之力。
尉迟衔月没有立即动,还在怡然自得地喝茶。
令扶楹催动灵力缓冲下坠的重力,匆忙扯乱自己的衣襟长裙,拆掉头上的发簪,往客栈大堂跑去。
她知晓自己此次跑不掉,但也绝不会让尉迟衔月这么好过,他不放她走,那就好好享受她带来的麻烦吧,感受感受被冤枉的滋味!
“救命!”令扶楹摇摇欲坠,鹅黄的衣裙被细雨打湿,凌乱的发丝随风飘散,一举一动美得惊心动魄。
吃饭的路人被门口扑来的少女惊艳,拿着筷子饭都忘了往嘴里送。
抽咽少女满腹委屈,“还请救救我!”
一妇人怜惜地扶住她,“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少女哭红了鼻子,“我与夫君成婚不过一日他就喜欢上别人,还要打我,现在还逼我回去,我不能回去呜呜,回去他一定会打死我的呜呜呜。”
“姑娘你别怕,我们为你主持公道,这畜生在何处?”有正义之辈拔剑而起,甚是愤慨。
“他马上就追来了呜呜呜……”
那好汉挡在她身前,高大的身体像是一堵墙,她倍有安全感。
令扶楹双眼红肿,哭的梨花带雨,围观群众颇为愤慨,瞧着多可怜的小娘子,那男的真是猪狗不如!
周围一片骂声,可在看见门口出现的男子瞬间噤了声,痴痴看着门口一袭素袍光风霁月的男人,负手而立,那双莹润的眼眸微弯,晨光都偏爱他,如沐浴在圣光之下。
这也不像是那等打人的宵小。
门口的笑声随风飘来,“夫人,为夫何时打过你?”
随即有人反应过来,纷纷震惊,“这这……这不是域主吗?”
落日镇虽在边陲,却也受三千域管辖,尉迟衔月身为域主,自不少人认识他。
“这这这……”
“你没打我那这是什么?”令扶楹掀开自己的衣袖,雪白的肌肤上赫然出现青紫伤痕。
这伤痕触目惊心,顿时满座哗然。
他们不敢说话了,可必然是在心里蛐蛐唾弃他们域主竟是这样的无耻之徒,他们还对域主颇为爱戴,只觉信仰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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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扶楹还是回了域主府。
大女人能屈能伸,回来就回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她总有一日昂首挺胸地离开。
不过,回去路上尉迟衔月脸色发黑,她痛快了,乐不可支,她那伤痕是障眼法,还好没被拆穿。
不过一日功夫,三千域尉迟衔月苛待貌美如花的夫人,还动手打人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尉迟衔月可谓出尽了风头,甚至传到了折渊殿。
听闻此事,令槐序沉了脸色,当即修书一封到了尉迟衔月手里。
不过此事令扶楹并不知情,她躺在后花园的摇椅上,感慨她这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她只剩下两年的时间,自然怎么快活怎么来,修炼就算了,她修炼个十几年也不见得能比得上尉迟衔月。
她怎么就不能是气运之子,怎么就成为不了这个天才?
这日她思索着逃跑大计,却听丫鬟说尉迟衔月竟翻新了那狗洞,一时下人们猜测域主是否心血来潮,又想看人钻狗洞了。
但令扶楹怎能不知他的意图,在院里破口大骂,周围丫鬟战战兢兢,心想夫人胆子真大。
她偶遇过沈覆雪,不过扫了他一眼就快步离去。
沈覆雪转身看着令扶楹离去的方向,他也知晓了那些传闻。
脚步一转,快步跟去,他隐匿身形去了璇玑殿内室窗边。
八月天热,虽说殿内有清风阵,气温适宜,但令扶楹还是嫌紧的慌,回去就脱下衣裳,身着薄薄的纱衣,趴在窗边凉席上看书,并吃着丫鬟投喂的荔枝。
唇瓣沾着荔枝甜津津的汁水,忽而吐出一粒荔枝核,被丫鬟伸手接过。
层层纱袖堆叠在她莲藕似的小臂,长发瀑布般披散在她纤细的腰肢,几个丫鬟一边给她按摩,一边给她喂荔枝。
丫鬟的手指细细按揉着少女的细腰,“夫人,今夜域主说会过来,奴婢可要去准备些什么?”
正被人伺候乐不思蜀的令扶楹一听尉迟衔月整个人都萎了,她们这意思还以为尉迟衔月能行吗?
他行不行她清楚得很,简直一言难尽,他这条件也只能做下头那个。
“不必理会。”
主子发话,丫鬟们也不再说什么,柔声附耳问令扶楹,“夫人可要按按这儿?”
令扶楹来回奔波大腿酸的很,“按吧。”
瑞香轻轻撩开少女的纱裙,搓热手掌,用合适的力度按揉她的大腿,令扶楹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最开始被贴身伺候的她还不适应,不过很快就习惯并爱上了。
“夫人可觉得喜欢?”
“妥妥妥!”
令扶楹舒坦极了,眯着眼趴在凉席上不时哼哼两句。
瑞香手指轻移,按向她大腿内侧的某处经脉。
“嘶……”她轻吟了一声。
就在这飘飘欲仙不知天地为何物之时,她被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吓了一跳。
连忙睁开双眼,“怎么了?”
丫鬟连忙去看,只见窗边一堆瓷盆碎片。
“夫人让你受惊了,只是这花盆不知为何掉落,已经差人去清理了。”
“哦哦再按用力些。”
丫鬟按得颇为开心,“奴婢这就用力。”
狼狈离去的沈覆雪倚靠假山,心跳如雷,呼吸急促,耳根红得彻底,满眼都是方才的场景。
“昭雪仙君为何这幅表情?”
尉迟衔月笑着缓步走来,瞧着颇为惬意。
7. 第 7 章
令扶楹吃了荔枝,又饮下颇多冰镇的酒酿,醉意上头,脸颊发烫。
已是黄昏,索性翻身而起,去湖边吹吹风,丫鬟们跟去,却被她摆手阻止,“我自己走走。”
可丫鬟们实在犹豫,若夫人又走丢了该怎么办。
令扶楹大概也知晓了她们的担忧,“瑞香跟着我就好。”
慢慢往湖边小桥而去,湖上接连的小桥蜿蜒,湖中莲叶田田,晚风带来阵阵荷香。
行至湖心凉亭,她瞧见了湖岸柳树下两道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这不是尉迟衔月和沈覆雪吗?尉迟衔月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观景对饮,谈笑风生,怕是快活的很,令扶楹实在不想撞见他们,奈何偏偏如此巧合,赶紧转身离去。
却在这时,瑞香高兴道:“夫人,似乎是域主和昭雪仙君。”
话落,尉迟衔月和沈覆雪隔着莲叶遥遥看向令扶楹。
他的声音即可传至耳边,像是情人的甜蜜耳语,“夫人,不来与师尊喝一杯吗?”
这语气听在她耳中却觉格外挑衅。
脚步一转,径直往湖边而去,让瑞香暂时退下。
她在石桌边坐下,丝丝缕缕甘甜又混杂着酒香以及荔枝的香气随令扶楹靠近传来,在沈覆雪鼻尖萦绕不散。
少女双眸微湿,唇瓣红艳艳的,就像桌上白玉盘中的荔枝。
沈覆雪看着她随手拿过一颗,纤纤手指剥着荔枝壳,取出果肉时不小心掐破白嫩的果肉,汁水沾到了她的指腹。
那消去的滚烫再度攀升,沈覆雪睫毛微颤,果肉被她送入口中,红唇开合,白生生的贝齿咬破果肉迸出汁水,舌尖舔舐水渍,荔枝的香甜在空气里弥漫。
“夫人喝了酒?”尉迟衔月嗅到了她身上的气息,观她脸色,双眸湿润似有醉意。
令扶楹敷衍地嗯了声,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雾蒙蒙的听不太清。
她听着虚情假意装模作样的尉迟衔月就觉厌烦,可又实在不想让他好过。
正好沈覆雪在,反正闲着无聊,她不如来好好看看这场戏,看看两个男人的爱情。
她将荔枝壳随手丢到尉迟衔月面前,看向沈覆雪,“师尊你身体可好些了?”
此话一出,在坐两个男人都看向了她。
沈覆雪一时愣住,今日遇见她,她目不斜视对他没有半分多余的目光,现在却又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恢复冷静的心脏再次剧烈地跳动,仿佛又回到了那夜,她还记得,眼中也未见厌恶。
“嗯,已经好全了。”
“如此徒儿也就放心了,那日偶遇师尊那般模样,着实把徒儿吓了一跳,好在你平安无事。”令扶楹和沈覆雪一问一答,聊得颇为愉快,像极了情真意切的师徒。
沈覆雪见令扶楹继续去拿荔枝,他也拿过一颗,动作笨拙地剥着,但他剥完,却见手中荔枝已不见晶莹剔透的模样。
汁水流了满手,指间腻腻的,看着这不美观的荔枝,他只能偷偷将其放在一旁。
他又拿了第二颗,这颗剥完要好看了些,却也好不了多少。
尉迟衔月看着两人一来一回。
“师尊病了?夫人你怎也不告诉我。”他语含责怪,和令扶楹颇为亲昵。
“师尊的事就不劳烦你啦,我一人就足够。”令扶楹皮笑肉不笑,若她告诉尉迟衔月那夜沈覆雪寒毒发作神志不清,怕是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吧。
此话题暂时告一段落,沈覆雪还在认真地剥着荔枝。
尉迟衔月瞧见,“师尊你喜欢此物?”
沈覆雪皱了眉,摇摇头,他不喜这些甜腻麻烦之物。
而且,也不喜从别人口中听见师尊二字。
抬头看了眼令扶楹,她正无趣地看着湖边游动的锦鲤。
瞧着瞧着,令扶楹觉得甚是无趣,她打算打道回府,“师尊你们好生聊,我就先走了。”
沈覆雪想要挽留,但她已经离去,只留那抹倩影。
……
回去正在沐浴的令扶楹听见丫鬟口中喊着域主二字,尉迟衔月来了。
她正想披衣起身,但料想他也不会进来,又做坐了回去。
等她出去,尉迟衔月就这么躺在她的床上,睡着她的枕头,还盖着她的碎花小被子。
那大婚的喜被早被她扔出了三里地,屋里更不见丝毫新婚的模样。
尉迟衔月笑盈盈看她:“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寝吧。”
“……”
令扶楹真的想将这床连人一起扔出去。
她实在是没了和他虚与委蛇的心情,偶尔与他说话就如一拳砸在棉花上,尤其此人不论你生气也好,开心也罢,都是这幅谦谦君子的模样,一副永远居于高位,让她抓狂的姿态。
面对这样的人,她得再冷静一点。
“尉迟衔月,你我二人本就是联姻,我不干涉你是生活,你也不得干涉我,我也不提和离一事,但我要自由出入域主府。”
她退一步,等放松了他的警惕再做打算。
“你我二人是夫妻,我自然不会拘着你。”他取出那块令扶楹扔掉的印有“尉迟”的令牌,“夫人这次可要保管好了。”
“我身为域主府的女主人,就没有单独的令牌?”
尉迟衔月笑而不语。
自己这算盘算是落空了,不过有这块令牌也不错,总比没有来得强。
她将令牌揣好,瞥了颇为闲适的尉迟衔月一眼,若她和折渊殿脱离了关系,不再是折渊殿的二小姐,不知他会不会让她离开。
如今各方势力互相制衡,掌管南域的折渊殿和三千域的尉迟衔月联合,也不知打算干些什么勾当。
反正她那个继兄野心大得很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两人绝对图谋不轨。
书中有提及他们打算吞并其余势力,苦寒已久的大罗洲,无垠海北面的瀛洲,只是书的后半段剧情她并不知晓,也不清楚他们究竟是否成功。
“我要休息了。”令扶楹话里的驱赶意味明显,让她和尉迟衔月同榻而眠不如让她死。
想起过往她倾心尉迟衔月的种种,更觉气愤,怪就怪他这气运之子的光环过强。
尉迟衔月往里靠了靠,看向身边空着的位置,意思不言而喻。
“你我本就是联姻,没有任何感情,你不必与我虚情假意演这一出,反正令槐序也看不见。”
“说起兄长,他想必听信谣言误会了你我之事,特此修书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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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询问,我想着如今我们新婚,或许我们择日回去一趟,让他放心,你说呢?”
令扶楹并不想回去,她也不想看到令槐序刻薄的嘴脸,不过离开三千域的势力范围,她逃跑也多了胜算,在其他地方尉迟衔月可别想只手遮天。
她欣然应允,“好啊,”
极力克制着脸上的雀跃,一副随便的态度。
尉迟衔月仔细瞧着她,只觉好笑,她太好懂了,自以为藏得很好,其实早已暴露无遗。
她还是这么自信,即便知晓令扶楹在想什么,尉迟衔月也不介意顺了她的心意和她一起回去。
因为,他有足够的把握,从未想过令扶楹能翻得出他的手掌心。
从小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尉迟衔月还未唱过落败的滋味。
他是属于高高在上的胜利者,被天道偏爱的他只需勾一勾手指,所有人都会死乞白赖地像条狗一样跪在他的膝下,就像那些钻狗洞讨他欢心的下人。
虽说他如今对此已经兴致缺缺,对毫无新意的生活更觉乏味,但他早已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匍匐。
要是知晓他傲慢的想法,令扶楹肯定想一口唾沫喷死他,按系统的说法,这人还真是自恋过头了。
两人在床边僵持,尉迟衔月已经沐浴过了,长发披散在肩头,他惬意地闭上双眸打算入睡。
此时的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他口中死乞白赖的狗。
令扶楹索性直接爬上床,从他身上跨过去,再一脚将他踹到床下。
她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尉迟衔月毫无防备,根本没有想过令扶楹会真的将他一脚踹下,他抱着碎花小被子茫然地看着她。
令扶楹将他睡过的褥子枕头一并丢他身上,自己重新取出一套被褥,施法铺好,躺下入睡。
尉迟衔月看着她许久未动,他偏头时耳坠上墨绿的流苏晃动,起身走到令扶楹身后。
原以为是吸引他的注意,可这两日的相处下来发现。
她好像真的不喜欢他呢。
他有些委屈,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没关系,他又不在乎。
……
回到初霁殿的沈覆雪端坐在莲台之上,黑白交织的衣摆堆叠,清冷如雪。
如往常那般修炼,只是如何也静不下心,脑中总是跃出那抹粉色的身影。
他取出手中的白玉珠子,不止一个,他在其他地方也发现了许多。
上面早已没有了少女的体温,却还残留着属于她的气息,是与他截然不同的甜蜜。
他仔细瞧着,圆润细腻的触感,曾经被她握在手心里,或许还贴身放着。
入睡的他也手握玉珠,只是夜半他喘息着睁开湿润的双眼,眼眸一改往日的淡漠。
胸口剧烈起伏,轻轻动了动手指,手中白珠还在,瞳孔焦距终于凝聚,只是偌大的寝殿只有他一人。
是梦……
梦太长又太短了。
为何是梦……
少女忽然朝他款款走来。她笑着朝他俯身,在他耳边喊了句师尊。
睫毛剧烈颤抖,沈覆雪抿紧唇瓣,脱力的他蜷缩着身体。
一边喘息,一边将珠子慢慢含入舌根。
8. 第 8 章
尉迟衔月没有在令扶楹寝殿留宿。
他起身站在床边看了她半晌,听到了平稳的呼吸声,是极为悠长平和的声音。
倾身靠近,紧盯着她的面庞,只是依旧没瞧见任何端倪,他观察过许多人,一眼就能知晓她们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话,是装模作样,还是情真意切。
令扶楹她,当真睡着了,就在把他踹下床之后。
尉迟衔月隐隐发现,她似乎根本没有把他当做一个男人。
本不在意的尉迟衔月忽然回想起儿时的一切,从小被当做女孩子养大的他脸忽然扭曲了一瞬。
不过很快又恢复常态,怡然自得地离开。
……
对于尉迟衔月提及的回折渊殿一事,令扶楹并不知他是心血来潮随口一说,还是当真要回去。
她又不想去问,若他只是随口一说,那她真的会想把他的头砍下来。
有意不去想此事,她在关注体内的火毒,或许是几日前她和沈覆雪的接触,也或许是因为那气运值,体内紊乱的灵力平稳了许多,这对她而言是一件好事。
火毒不仅威胁她的性命,更会阻碍她的修行,虽然现在她不会将所有的时间耗在修炼一事上,但也不会耽搁,至少也会抽出两个时辰的时间修炼。
她不知自己体内火毒从何而来,自她有意识开始就存在在她的体内,这导致她的灵力斑驳,也是阻碍她修行的主要原因。
一日修炼结束,令扶楹尝试出门,尉迟衔月已经把令牌给她,也不知她是否当真出得去。
令扶楹揣着令牌光明正大走出大门,护卫朝她行礼后就恪尽职守目不斜视值守。
她去街上逛了一圈,发现尉迟衔月这令牌还有付账之用,往那儿一晃,掌柜的就赶紧将所有东西打包好打算给她送去府上,压根没过问付钱一事。
令扶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大手一挥,将所有奇珍异宝尽数收入芥子囊,反正又不是她出钱。
逛完回去她又偶遇沈覆雪,只想回去躺下被丫鬟捶捶腿揉揉肩的令扶楹无心和他打招呼,径直回到璇玑殿。
沈覆雪那亮起的双眸黯淡下来,静静目送她远去。
回去路上令扶楹有些疑惑,为何沈覆雪还留在府中,他代折渊殿参加她与尉迟衔月的婚宴,这已过了几日早该回去了,不过也对,他若是回去了还怎么和尉迟衔月培养感情。
令扶楹一想到此事,心情都不美妙了。
一踏进璇玑殿,她立即躺下,“瑞香快过来给我按按。”
还是和香香软软的女孩子贴贴比较舒坦,令扶楹满脸惬意。
【宿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最近的气运值增加速度很快,系统完成了第一次升级!】
令扶楹来了兴趣,【什么升级?】
【系统现在能够检测法术残留。】
【这是什么?】
系统扫描璇玑殿的物品,它兴高采烈地邀功:【就像这道门,其实施有防御印记。】
【还有殿外檐下的映月池,里面设计了小型的活水阵。】
系统殿内物品都扫描了一遍,令扶楹没想到这个璇玑殿居然藏了这么多玄机。
【还有这个,这个金镯上覆了窥迹印,行踪都会被设下印记之人知晓。】
说完,系统卡壳了一下。
令扶楹也震惊了,看向手上戴的金镯:【你说的是这个金镯?】
【是,是的。】
令扶楹没了按摩的心情,她让丫鬟们退下,立即将金镯从手腕取下,但竟纹丝不动,无论她用什么办法也无法撼动分毫。
这个金镯是她养父曾经给她的生辰礼,但他早已离世多年,这绝对不会是他设下印记。
窥迹印,不用想都知晓是什么用途,令扶楹脊背发凉,能够悄无声息在她这个贴身之物上设下印记的少之又少。
【从什么时候设下的?】
【大,大概有两三年了。】
两三年!
能做这样事情的人,她想不到别人。
那岂不是这几年她的行踪都暴露无遗,令扶楹头回开始愤怒自己的修为不够高,自己贴身之物都没发觉异常。
【能毁掉印记吗?】
系统表示这个难度有点大。
【等系统再升级个几次可能才行宿主。】
令扶楹当即从芥子囊中取出一把今日才买的匕首,对准自己手腕就要狠狠砍下去,系统一看吓坏了,【宿主系统无法毁掉印记但可以试试打开手镯!你别冲动!】
她连忙停下,幸亏系统说得快。
系统试了试,【宿主,系统也打不开。】
她于是又举起匕首,手腕放在桌上,锋利的刀尖对准金镯边缘,快准狠一刀下去,“哐当”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好在她准头还不错,匕首断成了两截,金镯也断成了两半。
与此同时,远在千万里之外的折渊殿主殿,伏案休息的男人忽然缓缓睁开双眸,漆黑的眼沉沉落在书案的信件上。
联系突然断了,但又很快恢复,他皱眉揉了揉太阳穴,门外有黑衣守卫匆匆赶来,将一封信交给他,这封信与案上的信别无二致。
令槐序抽出信纸,扫过那些文字,其上赫然记录着令扶楹在街上逛了哪家店,吃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不过只记录到她踏入域主府,之后的事情就再也没有了痕迹。
这边的事情令扶楹一无所知,她盯着这个金镯良久,虽是养父给她的,但现在已经留不得,看了这金镯半晌,将其放在一个螺钿漆盒中,锁在了房中顶箱柜中。
令扶楹心情很不好,尉迟衔月今日前来正好触了霉头,他也是得知管家找来说府上有巨额支出,他这才过来看看,好奇她买了些什么。
他被轰出了门外。
尉迟衔月站在门外,丫鬟们赶紧低头不敢看他,生怕自己惹他不痛快小命不保。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
在殿外站了片刻,尉迟衔月败兴而归,面无表情的脸上隐隐可见狼狈,贴身伺候的小厮见此问都不敢问,战战兢兢生怕惹他不高兴。
这两日府中的气氛实在说不上好,令扶楹闭门不出,她内视自己的身体情况,因火毒淤堵的经脉通畅许多。
她想要快乐过好这两年,但偏偏有人不乐意。
【咦?宿主,系统检测到你的身体好像不太对劲。】
系统苦练自己的探测之术,现在已经越发熟练,它扫描令扶楹的身体,发现了一团猩红的物体,极小,存在感并不强,系统和自己庞大的资料库进行比对,层层筛选,得出疑似的结论。
【宿主你身体里的好像是天火。】
令扶楹一顿,【天火是何物?】
【此物若能被你吸收炼化修为则能一日千里,体质脱胎换骨,但若你无法与之对抗,那你就会因它而死。】就如前世的结局,所以她其实并非死于火毒,而是那个所谓的天火。
【天火过于霸道,这是关于天火的资料,宿主你可以看看。】
系统将所有资料传输给令扶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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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细阅览,想要炼化这天火何其困难,仅凭她的肉身和它硬碰硬毫无胜算,除非能靠外物镇压将其炼化。
但是这个外物究竟为何物却并未记载。
她不由回忆前几日她与沈覆雪接触时的细节,她体内既然有天火,那沈覆雪的寒毒是否也是因为某物而来,那物能否镇压她的火毒。
这些都存疑,把自己关在屋中几日的令扶楹终于出门了。
丫鬟们见她又像之前那样该吃吃该喝喝,悬着的心都落了回去,“夫人今日想吃什么?”
“吃些清淡的。”
说着,她迎来不速之客,正是她的师尊沈覆雪。
不过正好她也有事情问他。
于是她又给了他几分好脸色,唇角翘起,似乎颇为高兴,险些让他忘记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师尊你怎么来了?”
沈覆雪还未回神。
令扶楹见他不说话,皱了眉,沈覆雪见她不悦这才想起自己因何而来,匆匆开口:“我要回去了。”
沈覆雪的视线落在令扶楹的脸上,折渊殿有事需要他出面,在域主府逗留已久也到了他该回去之时。
“不再多留几日?”
他摇头,“我过来就是想要告诉你此事。”
说完他顿了顿,可又不知该说什么,本该离去,他却没有动,视线始终跟随令扶楹不曾远离。
她用汤勺舀着冰镇的糯米丸子往嘴里送,软软糯糯的丸子被她咬了咬吞入腹中,就像昨夜他含入口中的玉珠。
沈覆雪喉结不受控制地跟随女孩吞咽丸子的动作起伏。
“师尊不如留下和徒儿再吃一顿饭。”
沈覆雪没有拒绝,宛若琉璃的手指撩开衣摆,跪坐在那方小桌旁,“这几日没出门么?”
“修炼要紧,对了师尊,我想问你一件事。”
沈覆雪安静等着她继续说。
“你体内寒毒是怎么来的?”令扶楹在打探该怎么解决自己体内的火毒。
沈覆雪既然都能修炼到如此地步,那她为何不能?这上天还真的是不公平。
令扶楹最初其实更弱,她走到现在已经付出了百倍的努力。
她在令槐序的剑下一次次倒下又站起来,在他一声接一声语调刻薄的废物中,拼命修习自己的剑法,在他高高在上轻蔑的目光下,拖着疼痛的身体从榻上起来晨练,日复一日。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满意,让他接受自己。
生来身份显赫的天之骄子眼里从来无法看见弱者,更无法接受她这个平平无奇的妹妹,即便她们并无血缘关系。
令扶楹一想起曾经自己做的那些蠢事就想撞墙,她肯定是被那炮灰女配标签荼毒,不然她怎么会像一个没有脑子的傻子那样,无数次偷偷躲在被窝里哭,哭完又不长记性一次次期待令槐序的几分关心。
然后下一次又被他骂哭,收拾好自己又巴巴凑上去,继续被骂哭。
她真是快被以前的自己气笑,要是回到那时候,她肯定一巴掌给令槐序扇过去。
哦她差点忘了,她这位兄长也是这本感天动地的男男文里的一员,要命的是,他也会喜欢上沈覆雪。
奈何他掌控欲过强,是攻,不愿做下头那个,挣扎数月打算委屈自己,可竟被尉迟衔月捷足先登。
好啊好啊,她真的受不了了,就不能让她遇见点正常的男的吗?
她到底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要这么折磨她,真的快被他们的操作恶心吐了!
9. 第 9 章
若是旁人询问寒毒一事沈覆雪会毫不犹豫地将其一剑斩杀,但所问之人是令扶楹,是他的徒弟,她是……不一样的。
他放下了自己的防备,将自己剖开,完完整整地放在她的面前。
他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毫不在意,只在乎令扶楹的想法,担心她会不会嫌弃。
听完令扶楹没有回答,这人的身世比她想象的诡异。
死胎……冰棺,看着眼前之人,她多少觉得后背发凉。
即将离开,沈覆雪将手中穿成手串的珠子递给令扶楹,哑声问:“你能摸一摸吗?”
摸一摸?
令扶楹见沈覆雪拿出成串的留影石心中咯噔,以为他又起了疑心,谁知他会说出这样的请求。
她疑惑地拿过。
白玉珠子沾着沈覆雪身上的凉意,在夏日极为凉爽,丝丝缕缕的灵气顺着钻入经脉,于她修行有益,她爱不释手,“师尊,你还要吗?”
不要她可就收回去了,这留影石价值不菲呢。
她也不懂他让摸一摸为何意。
沈覆雪接过,手紧紧攥着珠串,心里那股空虚终于得以填满,只是他犹觉不够,还差一些。
少女指尖红润,他想……碰一碰。
远处飘来的声音打断了他心底的欲望,尉迟衔月姗姗来迟,“夫人和师尊共用午膳也不叫我。”
因为尉迟衔月的到来,这还算宽敞的小桌显得拥挤,令扶楹往沈覆雪那边靠了靠,离他更近一些。
沈覆雪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他垂眸看向身侧少女握着汤勺的手,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因为尉迟衔月的到来,本还算温馨的气氛一下子冷下来,唯有他随性自在,还往令扶楹碗里夹了清酌虾仁。
“听闻师尊要回去了?”尉迟衔月主动询问。
“嗯。”
“怎也不多留几日,正好我与夫人打算回折渊殿拜访兄长,到时可与我们一同回去。”
“你们也要回去?”沈覆雪顿了一下,他看向令扶楹,可她为何没有和他说。
令扶楹心想,她也不知到底能不能回得去啊,有一个尉迟衔月在已经够她头疼,若沈覆雪还与她们一同回去,那她想离开实在有点困难。
“大约三日吧,师尊可要与我们一起?”
令扶楹寻思千万别答应,他走就是,可她眼睁睁看着他点了头,“好。”
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尉迟衔月中途被小厮叫走,又只剩下令扶楹和沈覆雪。
她得探探沈覆雪对尉迟衔月的态度,挥挥手让周围候着的丫鬟下去。
令扶楹心思一转,“师尊,你觉得尉迟衔月如何?”
沈覆雪愣了下,提及尉迟衔月,令扶楹的丈夫,他只道:“你喜欢便好。”
“那你觉得我如何?”令扶楹又问。
沈覆雪瞳孔微缩,睫毛颤抖,更是不敢看眼前的女孩,“你很好。”
“师尊你可还记得那晚我和你说的事情?”
沈覆雪注视着眼前的她,满脑子都是那夜她们的亲密触碰,还有她柔软温热的腰肢,他的呼吸急促了些,根本想不起令扶楹所说的究竟为何事。
令扶楹观察着他的神色,只是有些古怪,他为何一副快要……怎么说,令扶楹看得莫名脸热,不难免想到那夜的经过,那时他神志不清想必早已忘记,令扶楹这才又放松。
她取出令牌,“还有这个,师尊你可还记得?”
沈覆雪醒来后发现令牌消失,只是他大概猜得出是令扶楹拿走的,果然是在她那里。
“师尊你和尉迟衔月关系很好么?”不然怎会把尉迟家的令牌给他。
况且沈覆雪进出域主府也无需此物,那给他做什么?
沈覆雪不太明白,他迷茫地说:“我来府中做客,正好捡到了此物,只是我恰巧寒毒发作,没有来得及交还。”
这玩意儿尉迟衔月都能掉?她扔河里他可是都能找回,除非是他故意为之。
好啊,大婚当日就急不可耐想要勾搭沈覆雪了是吧,到时还令牌一来二去,可不是就有了接触的机会。
令扶楹一阵恶寒。
不过如此也印证了只是尉迟衔月单方面对沈覆雪感兴趣,他们二人还未来得及进一步发展,如此就好。
令扶楹收回令牌,凑近沈覆雪,两人离得极近,她说话间有酒酿的甜香,睫毛眨啊眨,湿润润的,沈覆雪的呼吸微乱,手指收紧。
“师尊,若发生什么事情,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沈覆雪压根没怎么听清她的话,只是一味盯着她红润润的唇瓣,喉结轻轻滚动,待她远离,他才点头。
令扶楹狐疑,沈覆雪太奇怪了,他总是那样盯着她,叫她浑身不自在。
他那副冰清玉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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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不可侵犯的模样下,总是流露出让她想歪的神情。
沈覆雪走后,饱餐一顿的令扶楹脱掉鞋袜,衣着清凉地趴到凉席上,让丫鬟给她按摩。
舒服得昏昏欲睡之际,按摩的手停了,令扶楹疑惑地喊了一声:“瑞香?”
正要转头去看,按摩却又继续,令扶楹趴了下去,只是这揉得一般,她不是很舒服,转头去看,却没想到会看到尉迟衔月。
他正认真按揉她的手臂,见她转头,微微一笑,“为夫按得可还不错?”
令扶楹浑身发毛,立即拉过身旁的衣裳披上,严严实实遮住自己。
尉迟衔月竟觉遗憾。
回想他方才看到的画面,女孩腰肢盈盈一握,脖颈也是纤长细软的,手臂也和他的极为不同。
尉迟衔月被幼时被当做女孩儿养,项圈珠链,腕上金铃,鞋面缀着明珠,十指不沾阳春水,下轿更要踩着下人的背,鞋底比别人的碗还干净。
这般金枝玉叶的人儿,却被拦住去路,尉迟知彰掀开他的裙摆,嘲笑道:“快看!不过是个带了把儿的贱人!”
虽恢复了男儿身,尉迟衔月却总会看向柜中他曾经穿戴过的的那些罗裙珠钗。
夜深无人之时,偶尔换上鹅黄的衣裙,细细涂抹口脂,只是瞧着镜中女子,他眼神忽明忽暗。
镜中女子的脸是貌美的,堪称倾国倾城,可她过于高大,甚至他那涂抹了脂粉的下巴,始终不似女子的莹润细腻,他用心保养的手也不如女孩的柔若无骨。
他厌恶镜中的自己,恨不得将幼时的一切永远销毁,但夜深辗转之时,心中又生出难以抑制的渴求。
这两股截然相反的情绪来回争夺,将他撕成了两半。
女孩似珠玉,明亮娇贵应当小心呵护,可他终归不是。
尉迟衔月视线落在令扶楹的后背,肩胛似蝶,腰若柳枝,乌发也是柔软光滑,小腿细小的汗毛茸茸的。
他试探着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臂,入手的触感像极了上好的羊脂玉,初初是温凉的,继续按揉,暖意便涌上了手心。
不,这触感是羊脂玉完全比不上的。
正在回味,手中却一空,面前女孩抓着衣襟紧紧盯着他,连皱着眉都如此可爱。
尉迟衔月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忽然回神,皱眉忘却这莫名其妙的想法。
这实在……过于奇怪。
10. 第 10 章
折渊殿主殿。
起初令槐序以为窥迹印短暂中断联系只是一时的问题,可在发现连续几日没有新的踪迹,一直停留在同一个地方以后,他知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令槐序靠坐在椅背,指节一声声叩击桌面。
她发现了?
不会的。
她这么弱根本不可能发现。
招来暗卫,令槐序问:“最近可有她的消息?”
“主子,这几日候在域主府外的暗卫并未见到小姐,应当没有外出。”
即便没有外出,轨迹也不会在一个位置不动。
“尉迟衔月呢?”
守卫跪地认错:“属下不敢近身。”
“当真是废物。”
暗卫不敢出声,待令槐序的情绪平复些才连忙道:“不过属下和府中下人打探过,与谣言有出入,尉迟衔月对小姐似乎还不错。”
“你再说一遍?”
暗卫闻言连忙跪下,“主子饶命!”
“滚下去!”
心惊胆战的暗卫赶紧退下,偌大昏暗的主殿内只剩下令槐序一人。
他看向桌上那碟已放了近半月的酥酪,突然一把将案上的文书推翻,那双黑眸冷冽发沉。
殿外风雨欲来,又一暗卫进门,趴俯在地,“主子,尉迟域主和小姐会在三日后回门。”
他跪着双手将文书奉至头顶,“这是印有尉迟家玉印的信件。”
尉迟衔月竟这么重视她么,竟还要与她一起回来,可他分明并不喜欢她。
她弱懦、自卑,就像路边那不起眼的野草,只能依附于大树而生,可如今小草离开大树竟也活得很好么?
“小满……”他亲昵地念叨着,“离了我你过得好像更开心了。”
这几日折渊殿的气氛着实古怪,折渊殿之人根本摸不透令槐序的心思,他似乎比小姐出嫁那几日的心情好了很多,可是转眼就阴恻恻地让他们滚。
他们突然希望小姐回来了,至少她在的时候殿主不会如此喜怒无常。
……
令扶楹这两日一直没有看见尉迟衔月,之前他总要去她那儿逛个一圈,虽不知道原因,但她却乐的自在。
那日被他触碰后,令扶楹总觉得膈应,把自己来回洗了好几遍,还在殿内燃上了熏香。
算了算日子,还有一日就会回折渊殿,她打算在当夜把珠宝首饰全都装走。
【宿主,你都把男主轰走的话,还怎么进行任务?】
啊对,令扶楹之前为了稳住系统骗它说玩个几日再攻略。
【这你就不懂了,这叫策略。】她纯粹是不打算做这个任务,还在糊弄系统。
【那沈覆雪那边呢?系统看他好像挺容易攻略的。】
比起尉迟衔月,沈覆雪确实显得单纯多了,可她依旧不想攻略。
【系统,你不要纠结攻略这件事,你看我最近气运值在涨吗?】
【在涨,但是系统觉得你和男主们多接触涨得会更多。】
【在涨就行,要循序渐进,切不可急功近利。】令扶楹语重心长。
系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那好吧宿主。】
正吃着冰酿小丸子,尉迟衔月身边的小厮赶来,说是有贵客前来,需要她这个域主夫人一同出席。
“哪位贵客?”令扶楹好奇询问。
“是大罗洲的少主,夫人还请随小人来。”
大罗洲,令扶楹知晓,此地曾也是富饶之地,可百年前那场暴雪天灾让整个大罗洲沦为炼狱,至今被苦寒所困。
这几日她寻找压制体内天火的线索时就看见过关于大罗洲的记载。
那她可要去瞧瞧。
尉迟衔月是在园中亭下待客,令扶楹随小厮绕过小径,坐在轮椅上的羸弱少年的身影映入眼帘。
肌肤苍白如雪,长发半束,眉目如画只是周身萦绕着阴郁之气。
这个少主……她想起来了,此人名叫伶舟慈,也是这本男男文中的重要角色,此人曾被尉迟衔月施以援手,他便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伪君子尉迟衔月。
这么说来,这人还是她的“情敌”。
他的情况和令槐序有些相似,令槐序是攻,沈覆雪也是,两人属性相斥,而这个少主也是如此,和尉迟衔月同样是受。
而且伶舟慈还是病弱之人,身娇体弱常年轮椅出行,多走几步就会咳血,他即便是想要成为这个攻,硬和尉迟衔月凑成一对也是有心无力。
可能还没动几下,就倒下了。
真可怜,这是注定了令槐序和伶舟慈成不了主角,自身条件决定了有什么办法呢,他俩一攻一受,说不定可以凑合凑合呢。
令扶楹一点没有此人惦记她的丈夫的紧迫感,甚至还想看热闹。
她从一出现就将目光落到伶舟慈身上,轮椅上静坐的少年也看向她这个尉迟衔月的妻子。
尽管他在极力保持平静,可还是能看出他的不满。
在看到令扶楹的瞬间,他皱了皱眉,他们都说这个域主夫人相貌平平,可分明……
他不动声色,但搭在轮椅上的手却捏紧了几分,那本就苍白的唇抿紧后,他显得更加孱弱。
令扶楹落座,左边是伶舟慈,右边是尉迟衔月,想起伶舟慈暗恋尉迟衔月,她真的很是抓狂,但又实在想要看戏。
看来还是得习惯这个男男的世界。
“夫人,这位是大罗洲的伶舟少主。”尉迟衔月充当起一个体贴的丈夫,为妻子介绍。
“伶舟少主这是抱病在身吗?”令扶楹佯装好奇地问。
她若记得不错,书中此人甚至在她还没死的时候就准备撬她墙角,看着柔柔弱弱,其实就是个,是个……
是个什么来着。
系统体贴补充:【宿主,是白莲花,绿茶男!】
对,白莲花绿茶男!系统这个形容真的很到位!
她这话一出,不只尉迟衔月,在场所有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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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了。
怎么还往人心窝子里戳,该说是这位夫人天真直白,还是傻?
她的脸上不见捉弄,更不见嘲讽,伶舟慈只能压着怒气让护卫回答。
这护卫也是没想到有人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委婉道:“少主从小体弱,这才轮椅出行。”
“那舟车劳顿来三千域真是辛苦了。”身体弱那就好生待在大罗洲,还有心思不远万里来撬人墙角。
现在她倒是不介意尉迟衔月被撬走,但她唾弃伶舟慈这种不道德的小人行径。
尉迟衔月挑眉看向令扶楹,她分明是在关怀别人,可不知为何,总觉得她在打坏主意,就像那圆滚滚的汤圆,外面软糯雪白,咬开却是黑芝麻馅儿。
不过却也甜糯可口。
他笑了会儿,慢慢收回了笑容,他这几日或许是太闲了。
……
吃饱喝足令扶楹潇洒离去,傍晚纳凉消食却在半道上碰见坐在轮椅上的伶舟慈。
四下无人,令扶楹走至他身前,“伶舟少主怎独自一人在此?”
坐着轮椅的他要矮上许多,令扶楹就站在她面前,扬着修长的柔软的脖颈,颈上还坠着明珠,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这明媚耀眼的笑容却有些刺眼。
伶舟慈皱眉,旁人都是跪着和他说话,而令扶楹就这么高高在上地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
某一瞬间,他生出将她拉下来的冲动,让她跪坐在他身上,好与他平视。
伶舟慈惊觉自己的想法,脸色越发难看。
他不说话甚是没趣,令扶楹转身离去,“那我就不在此打扰少主了。”
“等等。”
令扶楹却当做没听见,款款离去。
少女背影越来越远,她走得很快,脚步轻盈,像是一只翩飞的蝴蝶,坐在轮椅上的伶舟慈捏紧扶手。
这就是尉迟衔月喜欢她的原因吗?那他折断她的羽翼,还会再继续喜欢她么?
他冷笑着操纵轮椅机关离去,却走神没有注意阴影里的阶梯,就这么径直翻倒,柔弱的身体结结实实摔在了坚硬的石板地面。
钻心的疼痛传来,伶舟慈没有叫人,强撑着靠自己站起来,但走了不过几步,他就气喘吁吁地扶住栏杆,雪白的脸涨红,脸颊满是汗珠。
他正咬牙尝试继续,却见令扶楹去而复返,她见到这样的伶舟慈也是一愣,伶舟慈以为她要嘲笑他,或是怜悯地看着他,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屈辱地身体都在颤抖。
谁知令扶楹走到他身边,弯身捡起地上的耳坠,看都没看他一眼,扬长而去。
伶舟慈看向她远去的身影,一时愣住。
这不应该是他想要见到的么。
可她什么也没说地离开,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时的情绪无处发泄,他生生锤在栏杆上,栏杆毫发无伤,他却痛得红了眼眶。
“令扶楹!”
伶舟慈咬牙切齿念着这个名字,眼里隐隐有泪花在闪动。
11. 第 11 章
令扶楹做了个梦,还是春梦,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但还是红了脸,看来还是寡太久了,毕竟和一个死断袖成婚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想起那些她曾经看过的香艳话本,寻思着她以后得好好体验体验,到底是个什么销魂滋味。
尉迟衔月过来时就见令扶楹这副小脸酡红,眼眸湿润润的模样,他一时微愣,微眯着双眸仔仔细细地盯着她。
令扶楹想得过于投入,尉迟衔月鬼魅般突然出现吓她一大跳,这人怎么走路都没声儿的,而且丫鬟也不通传一声,还未梳洗的她披上外裳,“这么早你过来有事吗?”
“今早要出发前往折渊殿,夫人你忘了?”
她自然没忘,“我收拾好就过来。”
令扶楹盯着尉迟衔月,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这是要他走。
虽然尉迟衔月多少已经习惯令扶楹将他赶走,可今日他却不是很想离开,他就这么坐在室内小方桌边,“夫人梳洗吧,我们是夫妻不必如此害羞。”
令扶楹灵机一动,“你不如去看看师尊那边怎样了。”
尉迟衔月思索片刻放下茶杯,“如此也好。”
见他走远,令扶楹翻了白眼,果然是个死断袖,提起沈覆雪巴巴地就去了,不过正合她意,以后说不定可以多多利用沈覆雪。
梳洗穿戴整齐,令扶楹顺便将殿内值钱的东西通通搜走,希望再也不回这个困了她两年的地方!
伶舟慈也是今早才知他们要回折渊殿,他才到三千域,尉迟衔月竟为了令扶楹抛下他,与她一起回去,可见多重视她,外面的传闻果然不可尽信。
尉迟衔月果真很喜欢她!
坐在轮椅上的伶舟慈表情阴郁,“去前厅。”
护卫推着他前往,沈覆雪和尉迟衔月在此闲聊,却并无令扶楹的身影,伶舟慈还在寻找,护卫主动问:“少主,你在找什么?”
他从小跟着伶舟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他在想什么,作为贴心的下属,自然要为他分忧了,谁知伶舟慈一脸不悦,还有些僵硬,护卫也搞不懂这是何意了。
“不该问的别问。”
护卫连忙闭嘴,老老实实当一个背景板。
尉迟衔月也看见了他,虚伪地客套:“伶舟少主实在抱歉,本该多招待你几日,但这回去的日子早已定好,也不好临时更改。”
“域主不必如此客气。”伶舟慈不想见他和自己如此客套疏远,有些烦闷。
“我能与二位一同前往吗?虽有些迟了,但这样的大喜事,理应亲自向折渊殿主道喜。”
却在这时,女孩清亮的声音自月洞门后传来,“伶舟少主,我与尉迟衔月成亲,为何要亲自向折渊殿主道喜?”
他这压根是不放过和尉迟衔月相处,撬她墙角的机会啊,伶舟慈说话说得好听,这脸皮还挺厚。
伶舟慈看向她,昨夜他摔倒屈辱的画面挤入脑海,他忍住情绪尽量平静道:“夫人是折渊殿二小姐,我自然该向折渊殿主道喜,顺便也有事与折渊殿主相商。”
有事相商是他临时的说辞,令扶楹也没有戳穿,“原来如此,只是师尊要与我们一同回去,也不知这飞舟是否坐得下。”
他们去的人不多,加上伺候的丫鬟小厮约莫十人,只打算动用小型的飞舟。
伶舟慈一行怎么也得有二三十人。
他面上镇定,实则牙齿都快要碎了,“我与御风前往即可。”
在一旁看戏看够了,尉迟衔月这才笑着出声缓解气氛,“夫人觉得如何?”
令扶楹却仍旧一副关怀的模样,“少主这身子骨柔弱,才舟车劳顿从大罗洲来到三千域,不然还是多在府上休息几日吧。”
令扶楹又开始戳他心窝子,才遭遇了昨夜的屈辱,今明日又被她如此讽刺,伶舟慈气得险些吐血,面上还是那副柔弱安静的少年模样,藏在袖中的手指却在隐隐颤抖。
护卫心想这位夫人可真心直口快,但凡换个身份,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不过却又在心里暗喜,之前可从未有人这么让少主吃瘪。
“多谢夫人关心,我身体并大碍。”这几个字他特意加重,紧盯着令扶楹说出口。
“这样啊,那御风你路上可要好好照顾你们少主,他这身子可出不得岔子。”
御风连忙道:“是。”
令扶楹心里乐得不行,还是和脆弱敏感的伶舟慈说话有意思,哪像油盐不进的笑面虎尉迟衔月。
整个飞舟分上下两层,下层丫鬟小厮住,上层一共三间房,原本她、尉迟衔月以及沈覆雪可以一人一间,但现在多出了一个伶舟慈,所有人都默认令扶楹会和尉迟衔月同住一间。
尉迟衔月也是这么想的,到了二楼,他随意地瞥向那三间房,“夫人想住哪间?”
沈覆雪在身后静静看着两人,不知想到什么,神情有些恍惚。
至于伶舟慈,他坐着轮椅,本该在一楼更加方便,但一楼房间简陋,他神情不见异常,启动轮椅上机关,轮椅就像被凭空托起,稳稳停在二楼。
“夫君,这几日我身体不舒服,不如你和师尊住一间吧。”令扶楹主动提议,她可不要和尉迟衔月住一起,她嫌膈应。
若是他们把持不住激情一夜,她也算是系统口中的助攻了,那时尉迟衔月尝到了甜头怕是恨不得立即和她和离。
他们好好在一起,她一个炮灰女配离得远远的,岂不是皆大欢喜!
显然在场几人都没料到她会这么安排,尉迟衔月顿了片刻,他探究地看向令扶楹,随后又将目光落在沈覆雪身上。
沈覆雪皱了眉,可一想到他若不答应,尉迟衔月就会和她住一起,思来想去,点了头。
只是他的目光还一直放在令扶楹身上,在意她口中说的不舒服。
伶舟慈的视线从三人身上转来转去,心中只觉古怪,令扶楹疯了不成,为何让尉迟衔月和沈覆雪一间?
虽不知道原因,但总比她和尉迟衔月在一间来得好。
在场有三人都对这个安排非常满意,除了尉迟衔月。
之前令扶楹不愿与他同塌而眠也就罢了,现在只有三间房,竟也避他如蛇蝎,尉迟衔月正思索着,令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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楹已经选了最角落的一间,在他们面前进门再一把将门合上。
伶舟慈也坐着轮椅选了一间进门,剩下的尉迟衔月和沈覆雪大眼瞪小眼。
同为男子,住一间也没什么,可沈覆雪总觉得怪怪的,尤其是他们本就高大,沈覆雪比尉迟衔月还要高些,一人这卧房尚且足够,但两人都就过于逼仄了。
沈覆雪连忙主动道:“我打坐即可。”
他在屋中凑合几晚,从三千域到折渊殿大概需要五日,这与他平日修炼没什么差别。
尉迟衔月相对而言就随意多了,他在桌边坐下,“师尊可要喝茶?”
沈覆雪一进门就取出蒲团打坐修炼,“不必了。”
看着闭目打坐的沈覆雪,尉迟衔月的视线慢悠悠地落在他的脸上,不言不语就像是一座冰疙瘩。
想起一墙之隔就是令扶楹,尉迟衔月忽然走神了,但是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到沈覆雪身上。
沈覆雪自然能够察觉尉迟衔月的目光,浑身说不出的难受,他睁开双眸,正好与尉迟衔月对视。
他银灰色的眸子冷冰冰的,不似女孩那双黑白分明水润润的大眼睛,尉迟衔月察觉自己在想什么,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师尊你不修炼了?”
沈覆雪抿唇,闭上双眸继续打坐。
可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起身走向门口,“我出去走走。”
走出房门,他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在那个充斥着陌生男性气息的房里,他简直如坐针毡。
*
夜里,坐着轮椅的少年见到沈覆雪和尉迟衔月门口那道鬼鬼祟祟的背影,冷冷出声:“你在干什么?”
令扶楹没想到自己偷窥会被伶舟慈撞见,察觉动静赶紧转身打算离去,但已经迟了。
她要是说出尉迟衔月喜欢沈覆雪,准得吓死伶舟慈。
要是再告诉屋里两人很可能情不自禁滚作一团,伶舟慈这个小可怜怕更是当场崩溃哭出声来。
老实说,她虽然不是很想看见两个男人纠缠的画面,可心底又忍不住生出隐秘的好奇。
而且,她也想知晓他们的进展,要是这晚上他们成了,也方便她离开不是。
生怕被抓包的令扶楹慌张之下一把按住轮椅上的少年,手捂住了他的唇。
女孩压来的瞬间,甜蜜的香气瞬间充斥他的鼻腔,她的身体靠在他身上,软软的,捂住他唇的掌心也极为温暖柔软,他呼吸间都是女孩身上的气息,伶舟慈浑身僵硬,瘦削的手指紧紧抓住衣袖。
她凑近他耳边悄悄道:“你别说话啊,我告诉你为什么我在这里。”
令扶楹观察少年的神色,见他神情恍惚,以为他是不愿意。
正僵持着,门突然被推开,令扶楹吓了一跳,伶舟慈也被吓到了,脑子一抽手按在她的腰间,让女孩坐在了他身上。
门口站着的沈覆雪和尉迟衔月,就这么看着眼前的画面。
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女靠得很近,令扶楹睁着一双惊慌的大眼睛坐在轮椅少年的身上,他还举止亲密地抬手圈着她的腰。
12. 第 12 章
令扶楹也不知事情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她佯装镇定地从伶舟慈的身上起来。
怀中骤然一空,少女身上的气息随之远去,伶舟慈竟有些失落,不过这丝情绪稍纵即逝。
他意识到对面就是尉迟衔月,生怕他误会立即慌忙地解释:“我恰巧路过,尊夫人许是没有站稳。”
尉迟衔月睫毛微垂,视线淡淡落在两人脸上,没有说话,他扫了眼令扶楹才被触碰过的腰。
“这样么?”他靠在门框边,突然歪着头看向令扶楹。
令扶楹最初很是心虚,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她怎么了,暂不提这只是意外,她就是当真做了什么,当真出了轨,尉迟衔月也没有立场指责她。
他若是误会,一气之下和她和离岂不更好。
于是令扶楹什么也没解释,一副爱咋想咋想的表情。
或许是她过于坦然,事情反而就简单了,要是她偷偷摸摸反而倒要让尉迟衔月多想。
他直起身凑近令扶楹,耳坠的墨绿流苏晃啊晃,“原来如此。”
他可不认为这个体弱多病的少主有什么勾搭令扶楹的能耐,瞧这病秧子身体,便是想做什么怕也是有心无力,尉迟衔月在心里默默嘲讽。
为何没有深究,归根结底在于,他不认为这人比他有魅力。
况且,目前他对令扶楹,这个他的新婚妻子,只是有那么几分兴趣罢了,这分兴趣或早或晚总会消失。
他对人或事的兴趣从不会太久,从小到大皆是如此。
曾经他以为沈覆雪是特殊的,可最近,却总觉得有些乏味,他皱了皱眉,这世界还真无趣。
这场闹剧就这么平息,没惊起任何的风浪,尉迟衔月也没有过多询问,令扶楹有些失望,闹起来才好 ,闹起来她们直接一拍两散!
不过也正常,尉迟衔月本就不喜欢她,又何必关心她和谁搅合到一起,即便她真的做出什么来,他怕也是无所谓得很。
令扶楹和伶舟慈各自回了房中,尉迟衔月见沈覆雪站在门口不动,不解地问:“夜已深,师尊不休息吗?”
沈覆雪皱眉道:“你不用唤我师尊。”
尉迟衔月也不生气,依旧笑道:“我与夫人已经成婚,你既是她的师尊,自然也是我的师尊。”
“这不一样。”
“也好,那我还是唤你昭雪仙君吧。”
沈覆雪垂眸走出门外,“你休息吧。”
他路过令扶楹房门时停下脚步,静静看了许久才离开,走到尽头平台的小桌旁坐下,而隔壁就是令扶楹的卧房。
他独坐在桌边,慢慢饮茶,其实早就走神了。
*
令扶楹睡得不是很好,她总觉得漆黑的房里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可睁眼看去,又空无一人。
出门时她一脸疲倦,眼睛也有些浮肿,在场三个男人齐齐看向她,尉迟衔月身为丈夫自然要主动关怀,他好奇地问:“夫人,昨夜没睡好吗?”
她没理会,扫了眼他们,试图从沈覆雪和尉迟衔月身上找出点生了奸情的蛛丝马迹,却见沈覆雪脸颊微红,错开了视线。
她一顿,继续盯着他,发现他不仅那冰雪剔透的脸,甚至耳根都微微红了,纤长的睫毛不住地颤动。
有猫腻!
用早膳时伶舟慈总是不受控制地看向令扶楹,但她只是埋头吃饭。
尉迟衔月和沈覆雪同时往她碗里夹了一片鳕鱼,令扶楹精神不好,也没管是谁夹的,照单全收,她没精神但不影响食欲,多吃两碗饭人都精神了不少,还是美食让人快乐。
伶舟慈瞅着三人,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的师尊,为她夹菜本就应该。
伶舟慈也不知道为何没了胃口。
见他盯着鱼片,护卫连忙为他布菜,伶舟慈病恹恹的正准备冷声让他夹走,但瞥见一旁的尉迟衔月,闷声将这片鱼肉咽入了腹中,只觉得没滋没味。
“饭菜可是不合胃口?”尉迟衔月主动询问。
伶舟慈顿时一喜,弯起唇角,“饭菜很好,只是我向来吃得不多。”
说着他瞥了眼不知吃了几碗饭的令扶楹,她一个女孩子怎么比他吃得还多,也不知吃这么多肉长哪儿去了。
这么一想,昨日令扶楹压在他身上,胸口那软软的触感突然跃至脑中,伶舟慈顿时身体僵硬,绷紧了唇,冷着脸看向嘴角沾着一粒饭的令扶楹,吃饭都吃不好,还能做好什么,他冷哼了一声。
护卫注意到他这莫名其妙的动静,瞧了他一眼,但实在摸不着头脑。
令扶楹吃的太香,长期服用汤药的伶舟慈都有了些胃口,他试探地拿了个芙蓉包,一边嫌弃令扶楹不体面的餐桌礼仪,一边轻轻咬了一口。
只是很快他就将芙蓉包放下,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这顿饭唯有令扶楹吃得喷香,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谁也别想影响她吃饭。
吃饱喝足的她坐着吹风,看着飞舟外漂浮的云层,在心里感慨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如果没有面前这三个男的碍眼的话。
丫鬟们将用过的饭菜有序撤下,尉迟衔月主动问:“可要喝茶解解腻?”
令扶楹点头,毕竟没必要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喝了茶又觉得嘴里淡的很,她拿了块豌豆黄往嘴里送,沈覆雪怕她噎着,提起茶壶把她茶杯里的茶水添满。
一旁看着的伶舟慈表情一言难尽。
闲着无聊,令扶楹开始向伶舟慈打听大罗洲的事情,“伶舟少主,我有件事一直很好奇。”
伶舟慈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但也维持着基本的礼节,“夫人想问什么?”
“大罗洲百年前的天灾来临前是否有预兆?”
他没想到令扶楹会问此事。
这里正值夏日,大罗洲却终年寒冷,在那里他狐裘裹身不敢有半分懈怠,突然提起大罗洲,那恼人的寒意仿佛无孔不入地涌来,伶舟慈不禁手持帕子覆唇低咳了几声,待他取下帕子,已被鲜血浸湿。
令扶楹吓了一跳,他是大罗洲少主,提起这场天灾让他急火攻心了?
伶舟慈皱了皱眉,将帕子递给护卫,他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还不至于因为别人提起天灾而生气。
这场天灾人尽皆知,并非不可提及的禁忌,而且他也希望这场天灾有解决之法,只是近百年过去,始终未有头绪。
洲府曾重金聘请身怀异火的能人异士,试图动用上古秘术抵抗风雪,但以人抗天是何等困难。
伶舟慈看向沈覆雪,他诞生自大罗洲,正是天灾最甚之时,而他主修雪域之境,也不知是否与这天灾有关联。
想起大罗洲曾经对他所做之事,伶舟慈隐有歉疚,也不知如何开口让沈覆雪出面。
他此次前来三千域,其实并非只是为了尉迟衔月。
“我未曾听父亲提起过。”伶舟慈握紧茶杯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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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扶楹疑惑,这样罕见的天灾竟也没有预兆吗?还是只是伶舟慈并不知晓。
她陷入思索。
伶舟慈又瞥了眼沈覆雪,也不知他是否还怪着大罗洲,也或许他早已不记得此事,毕竟他被封印时只是个胎儿,能记得什么。
“夫人怎么突然对此事好奇?”一旁的尉迟衔月问。
令扶楹却道:“毕竟伶舟少主是大罗洲之人,这才想起来了。”
尉迟衔月顺着令扶楹的话继续道:“以后若有机会,我们或许可以亲自去一趟。
要去她也自己去,他凑什么热闹。
“这次回去,夫人打算待几日?”
“到时候看吧。”压根没打算回三千域的她糊弄道。
沈覆雪静静听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他险些忘了,她们这次是作为新婚夫妻回门,迟早会回三千域,那时,他们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
夜里沈覆雪还是没有回房,坐在了令扶楹白天坐过的位置。
还有几日就会回到折渊殿,他有些心神不宁。
分明时间还早,她们会一起回去,但总有一种她会很快离开的错觉。
他的情绪躁动不安,寒毒好像又开始发作了。
继续像之前那样将被少女触碰过的成串的珠子拆开,将一颗含入舌根。
舌尖轻动,还是不够。
玉珠也无法抚平沈覆雪心中的躁动,心脏就像是被成千上万的小虫啃食,又痒又痛。
他闭上颤抖的双眸,忍耐克制了许久的他,终究没有抵过他的本能,丝丝缕缕的神识从门缝钻入,蔓延至令扶楹的卧房。
这些和他共感的神识宛若成千上万的蚕丝,往床上酣睡的少女涌动,湿冷的丝线轻轻触碰她探出被子的足尖。
在触碰到她脚趾的瞬间,令扶楹轻轻颤了颤睫毛,睡梦中的她还未醒来,只是下意识翻了个身,将小巧可爱的脚丫藏入了被子。
潮湿的丝线停了片刻,又小心翼翼从被子底下钻入,爬上她白皙细腻的小腿,少女嘟哝着皱眉挠了挠,她总觉得有些痒,还有些冷,扯过被子紧紧裹住自己,没过多久,她醒了。
令扶楹抱着被子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看向窗户,分明已经关上了,怎么冷飕飕的,还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爬过。
这里莫不是有耗子,她在屋里趴着仔仔细细找了,床底都没放过,但一无所获,不是耗子,难道……
她把自己吓了一跳,脸色唰的苍白,扯上被子重新躺下,缩成一团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但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却丝毫不减。
越想越害怕,她一把掀开被子,打开门撒开腿就往外跑,打算找人来,慌得六神无主的她径直扑在了门口男人怀里。
沈覆雪高大的身躯将女孩紧紧抱在怀里,搂着她腰肢的指尖滚烫。
这是他清醒时第一次如何近距离地和她触碰,低头时看见女孩湿漉漉的双眼,还有红润的唇瓣。
他迷茫却又焦渴,他想……想将这唇瓣一口吞入腹中,就像那日她细细咀嚼晶莹剔透的荔枝果肉那样。
二人彼此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搭在她腰上的那只冰冷的手突然动了动,令扶楹身子一软,哆嗦了一下。
沈覆雪身上冷冽的香气兜头涌来,将她从头到脚牢牢包裹,她快呼吸不畅了,盯着他的喉结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13. 第 13 章
沈覆雪凭着本能,颤抖着睫毛,缓缓低下头颅。
他那双清冷的眼此时有些泛红,体温是温凉的,抱着她时,她却觉得浑身发烫。
两人越来越近,令扶楹也越发神志不清,他的唇薄薄的,却又软软的,看起来很好亲,鼻梁高挺,肩宽腰窄,那方面应该也不错。
曾经她与尉迟衔月同房,他匆匆几下就结束,她甚至还没回过味儿来呢。
难怪所有男人都喜欢沈覆雪,上面的,愿意为了他委屈躺下,下面的,更是手段层出不穷只为获得他的几分目光。
此时他应该是干净的,若是能试试……
察觉自己在想什么,令扶楹瞬间清醒了,男男什么的,她还是得慎重一点,万万不能贪图眼前的美色,得一时畅快。
不过,沈覆雪确实秀色可餐。
尉迟衔月喜欢他,千方百计勾搭他,令槐序甚至也暗暗觊觎他,更有无数路人甲为他要死要活,她要是提前把他给睡了……
令扶楹突然乐了,越想越痛快,仅仅是想想,就比真刀真枪和沈覆雪做了什么还要让她快活。
要是真如此,尉迟衔月和令槐序怕是要被气死了吧,令扶楹越想越美滋滋。
她也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暧昧的气氛冷不丁消失,沈覆雪的唇停在距离她一指之处,正要小心翼翼地贴近她的唇瓣,却被推了推胸口。
他喉结不住滚动,茫然地看着将他推开的女孩。
令扶楹装模作样颇为矜持地说:“师尊,你快松开我。”
沈覆雪却不愿松开,还是紧紧抱着她,得知她马上就要离开,甚至还将头埋在了女孩脖颈。
冰凉光滑的发丝落入她的衣襟里面,像是一尾鱼在她胸口游过,她顿时红了脸,险些软倒在他怀里,连推开他的力气也没有了。
怎么回事,沈覆雪怎么跟人形春.药似的,一碰她,她就满脑子污秽,在脑中自动描绘了一番大战八百回合。
令扶楹被沈覆雪结实的手臂抱着,就在这时,听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她脸色一变。
下意识用力推他,她的脸皮还是没有厚到那种被人看见的程度啊!
这帮男的毫无礼义廉耻,但她不是啊,她还要脸,被尉迟衔月看到还好,要是被伶舟慈或者其他丫鬟小厮看到,她不想活了。
令扶楹的反应被沈覆雪看在眼里,他在女孩耳边蹭了蹭,“进去他们就看不见了。”
令扶楹这瞬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可在那道房门被眼前的男人合上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还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师尊你不离开吗?我要休息了。”
沈覆雪见她防备,没再靠近她,“我就在这里,你睡吧。”
让师尊看着徒弟睡觉这正常吗?她觉得不正常。
“师尊,我想自己一个人。”
“不是害怕么,我守着你,就不用怕了。”
那她还是宁愿一个人,突然也没这么害怕了,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害怕?令扶楹狐疑地看着他。
两人说话之际,门口传来敲门声,“夫人,我方才听见说话声,还没睡么?”
令扶楹眼睛睁大,连忙眼神示意沈覆雪不要出声,“我刚才发现屋里有耗子,现在已经没事了。”
“耗子?”门口的尉迟衔月把玩着手上的戒指,这飞舟上竟有耗子?
“夫人将门打开吧,我仔细看看哪里有耗子。”
“不用了,耗子我已经打死了,我现在困了,只想睡觉。”
门口没再传来声音,令扶楹松了口气,还以为他已经走了,说起来她到底还是有几分廉耻的,下意识不想让尉迟衔月发现,但说完她就开始懊恼,她这么心虚做什么。
“夫人,万一又有耗子呢?还是让为夫看一眼比较妥当。”
令扶楹扫了沈覆雪一眼,索性直接拉开房门。
门口站着的尉迟衔月抬头一眼望见了屋里的沈覆雪,他神情一滞,似乎没想到他会出现在令扶楹的房里。
沈覆雪也没想到令扶楹会直接将门打开,但想必她是不愿让尉迟衔月误会的。
“昭雪仙君深夜为何会在此处?”
沈覆雪看了眼令扶楹,低声道:“我在门口撞见小满,说是屋中有耗虫,就进门瞧瞧。”
尉迟衔月把玩戒指的手停下,他扫了眼两人,衣衫整洁,身后的床榻也极为干净。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的样子,笑出了声:“夫人久久不开门难道是怕我误会?”
沈覆雪是什么样的人,他多少还是了解的,他若是对令扶楹有什么旁的心思,绝对不会等到现在,更不会放任令扶楹和她成亲,他在折渊殿时就有足够的时间出手。
况且,据他了解,沈覆雪此人根本不懂爱恨痴嗔,做什么也全凭心意,不是会撒谎之人。
见他反应,令扶楹皱了眉,这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尉迟衔月的脑回路还真是异于常人。
“这样的事情何须劳烦师尊,你若害怕,我陪着你就是了,师尊你回去休息吧,我在房里守着就是。”
沈覆雪没动。
令扶楹看着这两人头疼得很,这房本就不算宽敞,两人高大的男人站在屋里,她看着都心烦,这困意也早没了,“师尊你先走吧。”
听见令扶楹的话,沈覆雪垂眸看了她一眼,还是选择转身离开。
尉迟衔月主动过去将门合上,沈覆雪只能眼睁睁看着令扶楹的身影在他眼前消失。
令扶楹毫不客气对尉迟衔月下逐客令,“我不需要你守着。”
送走一个还有一个,尉迟衔月真是无处不在,哪里都要掺一脚,他也不知哪儿来的这么多精力,大晚上不睡觉吗,还有功夫关注别人房门外的情况。
“夫人,你看那是什么?”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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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衔月看向令扶楹的身后,突然出声。
令扶楹转头看去,却瞥见窗户露出了一条缝隙,她记得把窗户关紧了的,她脸色一变。
尉迟衔月若有所思,“看来这房里确实有东西。”
令扶楹回想起前夜黑暗中窥视她的那双眼睛,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止不住地冒。
这个世界是有鬼的,只是一般只有中元节鬼门大开之时会有鬼魂出现,无头鬼、吊死鬼、水鬼……数之不尽。
尉迟衔月手持符纸,悦耳的嗓音慢慢念着口诀,金色的符纸瞬间从缝隙飞向窗外,符纸骤然燃烧,凄厉的叫声在回荡,一个女子的身影被无形的力量拽回室内,身体也被符纸钉在了窗边。
令扶楹看见了这个女子凌乱发丝下的那张脸,她吓了一跳。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伺候她的云苓,她死了?
云苓满眼怨恨不甘,想要说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漏风的嘲哳之声。
尉迟衔月也没想到此人竟化作了鬼飘荡在域主府,而他竟未曾发现,看她的鬼魂如此薄弱,应该是近两天才凝为实体。
区区鼠辈,如此不堪一击,不过正是过于不起眼,反而逃过了他的探视。
也不知她躲在何处,叫沈覆雪也没有发现。
他微眯双眼看着眼前的女鬼,眸中透出冷意。
骨戒从他手中飞出,化作一个三尺高的森森骷髅骨架,咔呲咔呲瞬间将云苓的鬼魂吞噬了个干净,如今她已魂魄尽散,连转世投胎的机会也没了。
尉迟衔月眼皮都没抬一下,将吃饱喝足的骷髅召回,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一个人彻彻底底地消失在这世间。
“云苓的死是你干的?”令扶楹原以为是把云苓调到了别处,却没想过是直接死了。
尉迟衔月随意嗯了声,语气里充斥着对人命的漠然,“她既没看好你,就是失职,自然要罚。”
云苓本就一肚子坏水儿,也算死有余辜,但若是此人不是云苓,而是别的丫鬟,岂不是白白送命,令扶楹一阵恶寒。
尉迟衔月当真视人命为草芥,毫无人性。
令扶楹还未从方才的云苓身上回神,尉迟衔月却已经在床边坐下,“夫人,现在没有那恼人的东西了,睡吧。”
令扶楹瞥见他手上的人骨,不由想起方才的画面,浑身僵硬,将这玩意带在身上也不知怎么想的。
方才的事情她心有余悸,虽然尉迟衔月也没比鬼好到哪儿去,但好歹是活着的。
“已经解决了,你走吧。”令扶楹催促道。
“夫人用完就扔?”尉迟衔月挑眉。
“你不要乱说?我什么时候……”
正说着,尉迟衔月慢条斯理解开腰带,再取下手上的戒指,见她站着不动,勾唇道:“夫人还不过来?”
过来咋了,过来你还不是个三秒,令扶楹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14. 第 14 章
令扶楹和尉迟衔月为数不多的两次同房体验都一言难尽。
新婚之夜尉迟衔月并未前来,她独守空房一夜,两人自然没有圆房。
令扶楹最初是失望的,不过渐渐便习惯了,虽说她没太大存在感,但至少不愁吃穿,每日修炼结束后去府中四处逛逛倒也能打发时间。
她其实是主动过的,毕竟她对尉迟衔月的第一印象很好,正是怀春之时,自然也想婚后生活幸福美满。
她平时无聊做的饭菜,或是点心都会给他送去一些,偶尔也会缝些香囊,虽然他对她不算上心,但也没有明面上给她难堪,她送过去的东西他也都收下了。
她和他有一段时间相处还算不错。
尉迟衔月会偶尔去她的寝殿小坐片刻,有时是和她吃一顿饭,有时只是喝一杯茶,虽然平淡,但她很满足,甚至觉得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她并不奢求浓烈的感情,这样的生活就足够好了。
纠结多日的她,在尉迟衔月和她吃完饭准备离开时,主动迈出了这一步,红着脸挽留,“今夜,要留宿吗?”
毕竟她们成婚数月,却始终没有同房,这说起来怎么都不太对吧。
尉迟衔月顿了一下,视线停留在她泛红的脸上,他对这个妻子谈不上喜欢,却也不讨厌,她实在没什么存在感,他也时常想不起她,除非她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但正是如此才不惹他心烦,偶尔陪他说说话,也还算不错,但他没想过和令扶楹有更亲密的接触,更不打算孕育子嗣,不过他并不排斥。
他略一思索,决定留下来,毕竟他对没体验过的事情总有几分兴趣。
他们都是第一次,令扶楹虽然临时抱佛脚看过一些秘籍,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却忘了个七七八八,至于尉迟衔月,他对此了解也不算多。
甚至第一次没找到位置,两人身上都是汗,尉迟衔月皱着眉有些不耐烦了,终于找到,但始终不得其法,令扶楹有点疼,忍不住在尉迟衔月背上掐了下,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尉迟衔月也浑身僵硬,两人面面相觑,他让她先睡,就离开了。
令扶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这件事两人都没有提过,她们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
又过了大半年,尉迟衔月待客醉酒,令扶楹得了消息主动去他寝殿照顾,看着躺在榻上满脸醉意,异常勾人的尉迟衔月,她色心顿起。
眼神飘忽不定,瞧见他凌乱的衣襟,忍不住扒开他衣裳摸了摸,这本来就是她的丈夫,睡一睡怎么了?
想清楚的她不再纠结,三两下脱光了衣裙,小心翼翼地趴在了昏睡的尉迟衔月身上,还试探地亲了亲他。
不过结果嘛,实在一言难尽,她忍着害羞撩拨了他半天,什么也没成,尉迟衔月根本没什么反应!
这两次她突然明白了,尉迟衔月不是不和她行房,而是根本就不行!
体贴的她决定以后再也不提让他留宿一事,便是留宿她也是规规矩矩睡觉,生怕刺激伤害到了他。
但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尉迟衔月再也没有来过璇玑殿,她以为的关系升温,其实只是她的错觉。
*
令扶楹的眼神过于奇怪,尉迟衔月被她盯得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夫人为何这么看着我?”
分明她什么也没说,可尉迟衔月总感觉知晓她在想什么。
令扶楹视线落到尉迟衔月的某处,之前她瞧见过,看着倒是颇为可观,奈何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难怪他是下面那个。
尉迟衔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神情略一僵硬,但很快恢复如常,戏谑道:“夫人想对我做什么?”
令扶楹赶紧错开眼,“你赶紧走,你要是不走,我去你房里睡了。”
他的房里现在住着谁显而易见,她宁愿和沈覆雪共处一室,也不愿意和尉迟衔月凑合一晚。
见他不动,令扶楹当真转身往门外走,尉迟衔月看着她的背影,“那夫人可不要再被耗子吓醒了。”
令扶楹没在和他呛声,等他出门,一把将门合上。
——
闹了大半夜,令扶楹睡到日上三竿,好在没人打扰她,等她出门三人都已在二楼飞舟甲板坐着饮茶。
不经意对上沈覆雪的视线,昨夜的画面一股脑涌来,令扶楹有些尴尬,撇开眼不看他。
坐下时,沈覆雪将茶杯递给她,两人的指尖一触即分,温热柔软的触感,他垂眸看向自己的轻颤的指尖,忙垂眸喝茶掩饰,却有着欲盖弥彰的意味。
敏锐的伶舟慈察觉了几分端倪,不过见令扶楹满脸都是对美食的渴望,心想是自己想多了,况且她可是尉迟衔月的妻子。
“夫人手上的金镯怎么没戴了?”尉迟衔月瞄了眼令扶楹的手腕,主动问。
令扶楹也不知他抽什么风关心她戴什么首饰。
“戴着不太方便。”
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起这镯子她就来气。
回去后她倒要好好看看令槐序是个什么反应。
沈覆雪看向令扶楹的手腕,她手持玉勺正在喝粥,鹅黄色的衣袖垂到小臂,露出纤柔雪白的手腕。
上面没有点缀任何饰品,莹白的肌肤上两粒红色的小痣若影若现,宛若雪地里的点点红梅。
她吃东西时总是很认真,浓密的睫毛鸦羽般垂落,抬眸时眼睛却又亮亮的,像是对待什么值得珍视的宝贝。
看她吃饭会感觉被浓浓人间烟火气包围,内心不由宁静,这与修行一途看似割裂,可还是会让人心生向往。
令扶楹终于察觉到投来的视线,她抬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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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上三个男人的目光。
她莫名其妙,下意识抹了抹嘴角,她的吃相虽然称不上优雅,但也绝不粗鲁,这么看着她倒让她有点不自信了。
“可还要吃什么?我让丫鬟送上来。”尉迟衔月笑着主动询问。
令扶楹摇头,这些完全够了,吃不了也浪费。
。
在这里没什么可做的,令扶楹除了修炼就是看书,寻找关于她体内火毒的线索。
虽然系统说她即便不死于火毒也会死于其他事情,但她还是不想坐以待毙。
对于修行她并不热衷,甚至最初她是被令槐序逼着往上爬,只因为她太弱不配成为折渊殿的二小姐,更不配成为他的明面上的妹妹。
其实她想要的只是最平淡不过的生活,不需要穿金戴银,不需要波澜壮阔,更不需要仆妇成群。
她要的只是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而是不是等着由别人断她的生死。
只是即便是这样的愿望也很难呢。
大罗洲……她确实得找机会去一趟,这里远离折渊殿,她若是成功离开,或许可以直奔大罗洲。
还有沈覆雪,令扶楹总觉得他应当知晓什么,她可以找机会多问问。
飞舟早已飞入折渊殿管辖范围,令扶楹站在甲板往下看去,景色匆匆从眼前掠过,她思索着跑路的可能性。
不过很快被她否决,除非她能同时放倒尉迟衔月、沈覆雪和伶舟慈还有他身边的护卫,她才有足够的时间跑路,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还是得回到折渊殿再做打算。
她正想得出神,尉迟衔月走到她身边:“夫人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
令扶楹皱眉离他远了点,“我看看风景不行?”
“自然可以,只是夫人看得这么出神,倒让我担心你会直接从这里跳下去。”毕竟令扶楹此前可是当着他的面从窗户一跃而下,他的名声可因为她臭了不少呢。
近来,她总是做出些让他意外的事。
“我不要命了从这里跳下去。”
令扶楹有些紧张,生怕尉迟衔月知晓她的打算。
她只能智取不能硬碰硬,实在搞不懂尉迟衔月为何要和她较劲,不然她早离开逍遥快活去了。
“那可说不定,毕竟夫人总是给我惊喜。”
看着飞舟外的高空,令扶楹突然萌生了一种将他从这里推下去的想法。
只是她很快将其遏制,毕竟即便将他推下去,他也死不了,甚至伤不了他分毫。
尉迟衔月敏锐察觉她闪过的那丝杀意。
抬腿朝她走近一步,膝盖抵住令扶楹的大腿,她身前就是船沿,后背紧贴着男人的身体,如此像是把她圈在怀里。
浓烈的檀香随着尉迟衔月的靠近涌来,他侧头贴近她的耳廓,“夫人想杀我?”
15. 第 15 章
飞舟之上,尉迟衔月和令扶楹瞧着颇为亲密,二人长发飞扬,袍角缠绵地交织在一起。
伶舟慈紧盯着尉迟衔月,看着他唇瓣贴近少女的耳廓,心里突生一股闷气。
他捏紧了手心,那本就苍白的脸更加难看了些,可他还是不受控制地盯着两人,不知究竟是因尉迟衔月亲近令扶楹而生气,还是因为别的。
他看了半晌强行收回视线,去看身旁坐着的沈覆雪,此人坐在那里就如一座白玉雕塑,没有太多的表情,沉默寡言,奈何长相气质过于出众,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他为何也这么盯着尉迟衔月和令扶楹,伶舟慈疑惑。
“昭雪仙君此次回折渊殿后可还有别的打算?”
沈覆雪的视线从舟边两人的身上移开,“暂无。”
伶舟慈观察着他的反应,面色平静,对他并无厌恶,他稍微放下心。
之后或许可以找机会和他提及大罗洲之事,伶舟慈点到即止,没有再询问其他,毕竟不可急功近利。
他不由思索起别的事情。
对于令扶楹,这个折渊殿的二小姐,他曾经便有所耳闻,不过是因她这捡来的二小姐,以及沈覆雪徒弟的身份。
世人皆知沈覆雪对这个徒弟并不上心,即便师徒二人同时出现,也无半点师徒间的亲近,更不会过多交流,她也未曾得到沈覆雪的半分指点,毕竟沈覆雪主修冰,而令扶楹修火,水火向来不相融,他即便成了她的师尊,对她的修行也无太大用处。
但是这两日他发现,他们的关系比他想象的亲近。
也是,外面的言论不可尽信,不也谣传尉迟衔月不喜这个夫人,甚至对她大打出手么,仅是想想他就觉得可笑,尉迟衔月再如何也不是动手打人之人。
正想着,他被飞舟边的两人吸引了注意力。
却见令扶楹一把将尉迟衔月推开了,一脸恼怒,“你要不要脸?”
被尉迟衔月的手臂禁锢,令扶楹进退不得,耳边湿润的触感令她汗毛直竖,忍住不一脚给他踹了过去。
令扶楹踹的那脚正中靶心,尉迟衔月疼得脸色发白,白净的脸颊隐有细密的汗珠,但他嘴角还挂着笑容,尽量表现得云淡风轻。
他幽绿色的瞳孔紧缩,隐隐可见兴奋,剧烈的疼痛同时伴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快意。
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尉迟衔月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让令扶楹再踢一次的冲动。
他的神情颇为古怪,眼里的兴奋毫不掩饰,又痛又爽的情绪在他脸上交织,仿佛是一匹身受重伤却又嗅到了血腥味的恶狼,随时会扑过来。
令扶楹心生退意,不过很快就硬气了,尉迟衔月总不至于打女人。
她立即转身,撞上赶来的沈覆雪,她没工夫理会他,回到自己的房中。
那一脚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尉迟衔月本就不举,她踹一脚当真坏了也不碍事,反正也只是摆设。
瞥了一眼自己的鞋,虽然是用脚踹的,可她总觉得自己的鞋脏了,令扶楹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甚至从头到脚把里里外外的衣裳鞋子都换了。
一想到尉迟衔月会和沈覆雪接触甚密,甚至……她就觉得脏得很,太脏了!
虽然这一切还未发生,可她就是忍不住去想,这股情绪甚至连带到了沈覆雪身上。
于是,沈覆雪也不知怎么回事,令扶楹突然对他冷冰冰的,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敢远远地看着她。
这股古怪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飞舟抵达折渊殿,令扶楹想到要见到令槐序,心情更加不妙,她特意换了个玉镯戴在手上,等着和他对峙。
*
令槐序这几日更加喜怒无常,侍从护卫们都不敢近身。
还有最后一日令扶楹和尉迟衔月就会抵达,侍从将消息递了上去。
“把小姐的卧房收拾干净。”令槐序吩咐。
令扶楹的寝殿紧挨着令槐序,她此前是一个人,可现如今她已成婚,会和尉迟衔月一同回来。
床具一应用品是否要换成双人,还有其他要准备的。
侍从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问,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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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令槐序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瞬间沉了。
算了到时候她们自己解决,侍从才不想触这么霉头。
侍从退出主殿后又恢复了安静。
令槐序有些疲倦地仰靠在椅背,不知不觉间,他走神了。
脑中不由闪过令扶楹身着嫁衣笑意盈盈看着他的画面。
那日让她与尉迟衔月联姻,本以为她不会答应,会软了语气红着眼睛求他,但他却眼睁睁看着令扶楹满眼的惊喜,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令扶楹和令槐序的关系自小就不亲近,前任殿主将她带回,就闭关去了,闭关之前威胁令槐序,若是等他出来令扶楹有个好歹打断他的腿。
他和这个捡来的妹妹梁子就结下了,从小锦衣玉食的天之骄子却要照顾一个半大的小屁孩,他将自家爹的话当放屁,将令扶楹扔在了一边,她饿了还是渴了他一律不管,前任殿主闭关出来发现小姑娘瘦了一大圈,他当真狠狠打了令槐序一顿。
从未打过他的爹,竟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带回来的私生女打他,他气疯了,更加相信这小屁孩绝对不是他爹捡回来的,但这回他聪明了,面上对令扶楹很好,但背地里口出恶言轻视冷待。
他打一巴掌又给一个甜枣,那时候的令扶楹哪知道人心险恶,轻易就被甜枣收买,心里只记得他的好,还是巴巴地跟在他身后一口一口喊着哥哥。
后来么,他也知晓令扶楹不是他爹的私生女,偶尔瞧着可怜,他也会好心情地给她几分好脸色,毕竟看着她满心满眼都是他,依赖他的样子也还不错。
周围的人要么怕他,要么对他毕恭毕敬,将他视作洪水猛兽,唯有令扶楹傻了吧唧喜欢跟着他,他那时就有了一种想法,不管他怎么对她,她永远不会离开他。
她姓令,就只能是令家的人。
但是,这一切因为那场联姻变了。
令槐序一想起那时她答应联姻时的神情,就止不住地生出戾气。
既如此,那就让他好生看看他这个好妹妹和好妹夫,是多么地“琴瑟和鸣”!
16. 第 16 章
飞舟停靠在折渊殿的正门前,令槐序和一众折渊殿弟子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下飞舟时尉迟衔月将手递给令扶楹。
令槐序眉头微皱,盯着尉迟衔月的那只手,却见令扶楹看都没看一眼,飞身落地。
今日她穿的是最普通不过的碧色衣裙,但和身着法翠色道袍的尉迟衔月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
令槐序的目光落在令扶楹的脸上,顿了下,她好像哪里变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变。
折渊殿弟子们见到她纷纷愣住,痴傻地看着令扶楹,这还是他们之前认识的二小姐么?她出现时,比那最珍贵的明珠还要耀眼,即便她未露出笑容,也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可仔细想来,又确实是她的模样,那为何之前他从未发现她长得这么好看呢?
在大家心中,令扶楹就是个不起眼的二小姐,只有殿主出现,他们才会看见她的身影,如今却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们不由将目光挪到她身旁的尉迟衔月身上,莫非是因为她成婚了?
可他们听闻尉迟衔月对二小姐并不好啊,这样一想,他们又觉愤慨,尉迟衔月凭什么这样对二小姐,他是怎么敢的?
面对众人愤怒的目光,尉迟衔月自然心知肚明,向来受人钦慕的他,还是头一回感受被人仇视的滋味,这一切可都是拜身边的夫人所赐。
尉迟衔月看向令扶楹,但她对他视而不见。
他只能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维持他那端方君子模样。
一行人陆续下了飞舟,两层楼高的飞舟化作核桃大小,飞入尉迟衔月的袖中。
令扶楹走近时,令槐序的视线停留在她白皙的手腕,戴着一个玉镯,并非之前的金镯。
这玉镯在折渊殿时他从未见令扶楹戴过,是尉迟衔月?令槐序盯着令扶楹,“妹妹和域主舟车劳顿辛苦了,快进门吧。”
只是她这个妹妹从始至终也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令扶楹听到他口中的妹妹二字,胳膊直冒鸡皮疙瘩,他抽什么疯?以前他可都是喊她跟屁虫,她大了些,他略有收敛,但也断然不会唤她妹妹。
“我与小满已经成婚,兄长不必如此客气,唤我琢光即可。”尉迟衔月笑着道。
令槐序垂下薄薄的眼皮,没有作答,心道这尉迟衔月的表面功夫做得确实不错。
他瞧见两人身后的伶舟慈和沈覆雪,客套了一番,几人在弟子们的目送下走进折渊殿大门。
回到这里,令扶楹紧绷的神经不由放松,到底是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她重生就是在和尉迟衔月的新婚夜,算算她已经有两年的时间没有回来,这里和以前没什么分别,不过她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折渊殿的一花一草。
折渊殿早已备好宴席,算是家宴,若没有伶舟慈在的话。
毕竟这里只有他和几人无亲无故,不过来者是客,令槐序再怎么目中无人也不至于将人赶出去。
五人围坐,令扶楹的身旁一左一右坐着尉迟衔月和令槐序,对面则是沈覆雪和伶舟慈。
“也不知域主你喜欢什么,备的都是小满喜欢的菜色,若有要添置的,可不要客气与我说就好。”令槐序往令扶楹的碗中夹了块鱼饼,但她直接夹走放到一旁的骨碟中。
令槐序的笑容逐渐消失,可在看见尉迟衔月给她夹去的虾仁也被她夹走后,心情又好了许多。
尉迟衔月自然也察觉到了令槐序对他的敌意,不过,也实属正常,毕竟他这个妻子可是在外面抹黑他的名声,传到了大舅哥的耳朵里,自然对他不满。
不过很快,尉迟衔月和令槐序同时没了笑意,他们眼睁睁看着令扶楹将沈覆雪夹去的茭白放入张开的唇瓣,慢慢咽了下去。
尉迟衔月静静看着她,丰满的唇瓣,咀嚼时露出的尖尖的贝齿,他不由想起她那日狠狠踹他的那脚。
若是这么咬他……
他蹙眉,只觉自己想法奇怪。
令扶楹纯粹只是想吃那道菜,奈何茭白离她太远罢了,沈覆雪正好夹过来,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沈覆雪夹过来,她就吃下,根本没有注意到桌上的交锋。
见她吃了,沈覆雪弯起了唇,前几日被令扶楹冷待一事被他忘却,一心给她夹菜。
至于一旁的伶舟慈,则紧盯着尉迟衔月不放,对他关注令扶楹一事十分不满,但他没有任何立场,他们是夫妻,而他只是一个外人。
伶舟慈实在没有胃口,不经意间,他注意到埋头吃饭的令扶楹,这几日她心情不是很好,但他不知晓原因,或许是与尉迟衔月关系不睦?
但即便如此,她的胃口依旧不减,吃这么多,也不见她长胖,伶舟慈扫了眼自己坐在轮椅上瘦弱的身体,脸色阴郁了几分。
试探着夹了一片令扶楹吃过的茭白放入嘴里,细细咀嚼,清甜的味道弥漫口腔,他突然觉得味道还不错,一口一口慢慢咽下。
忽然他睫毛一颤,他与她同吃着茭白,他们都是如此咀嚼,她的舌尖……热浪慢慢浮上脸颊。
护卫见他吃了,颇为惊讶,心想少主之前最讨厌这等甜咸之物的才是。
伶舟慈看过来,护卫赶紧低头往他碗里夹入茭白,“少主你喜欢就多吃些吧。”
毕竟他的身子骨弱,要是被洲主知晓他有胃口了,怕是高兴的很,多吃些多长长身体也是好的。
令扶楹两耳不闻窗外事,将饭菜扫荡一空,吃完她就打算下桌,她与令槐序也没什么好叙旧的。
用完饭,她准备回自己寝殿,尉迟衔月跟着她,令槐序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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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域主,小满与我住得太近,你与她同住怕是多有不便,我已提前为你和伶舟少主准备了住处。”
“宿林,还不带二位前去。”
尉迟衔月思索令槐序口中的住得近到底有多近。
他笑道:“就不必麻烦了,我与小满已经成婚,理应该住在一起,我担心她夜里惊醒,还是我陪着她更为妥当。”
他倒也不是非与令扶楹同住不可,但他偏偏不喜欢别人安排他,笑着婉拒了令槐序的提议。
只是面上平静,心里却有些厌烦,成婚有时真是麻烦,要早知如此,他根本不会提及回来一事。
“域主这就不必担心了,我会留心的。”令槐序又道。
尉迟衔月知晓即便跟去令扶楹的卧房,她也会将他拒之门外,今日他兴致不高,索性跟着宿林走去为他安排的院落。
此时的令扶楹早已走出殿门,往自己的住处而去,推门进入卧房,看见熟悉的陈设还有那铺着月白色被子的床,她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滚个几圈。
这里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没有半分变动,卧房虽不大,却五脏俱全让她感觉很踏实。
先好生睡一觉吧,其余的等睡醒再说!
屋中点了几盏灯,昏黄灯光下沐浴完的令扶楹披着纱衣坐在梳妆镜前,认真梳着乌黑的长发。
而她没注意到,就在格窗之后,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令槐序很高,甚至比门还要高些,他的相貌好看得很客观,眉飞入鬓,唇淡如水,薄薄的眼皮微垂,浑身上下矜贵又疏离。
此时他却耳根发红,薄唇绷成了一条直线。
正是天热的时候,令扶楹在温泉里泡了很久,泡得她昏昏欲睡,脑门儿都是汗水,小脸也被蒸得酡红,她连忙运转屋里的清风阵,让自己凉快些。
凉意袭来,她瞬间活了过来,找了本书趴在床上翻看,翘着半截雪白的小腿,嘴馋了,她还随手在桌上拿着个桃子在啃,将桃肉咬入口中,汁水在她的唇瓣湿润润的。
这个角度,他甚至能看到她松散衣襟下的弧度。
令槐序喉咙发干,匆匆收回视线。
令扶楹察觉了什么,看向窗外,但却空无一人。
【系统,外面有人吗?】
【没没人啊。】
起身走到窗边,四处看了看,确实空无一人。
她将窗户合上,回到床边坐着。
百步开外的令槐序脑中不断回荡令扶楹方才的模样。
虽隔了很远,但他却能无视距离的阻隔,女孩近在眼前,他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的绒毛、唇齿……舌尖。
令扶楹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尾巴罢了……
令槐序绷紧下颌陷入自我怀疑,他可能是寡太久了。
17. 第 17 章
对于生来就拥有一切的令槐序而言。
一切都唾手可得,即便他对令扶楹这个捡来的妹妹冷眼相待,她也会巴巴地凑上来。
周围的女子更是想方设法靠近他,或许是为了权势,或许是为了榨取他的修为。
所有关于女子的特征他都瞧着厌恶得很,而沈覆雪不同,他人如其名纯净如雪,不被世俗污浊。
他对他没有欲望,欲望这种东西本就低俗。或许这才是书中所说的真爱吧。
可今夜,他突然对自己的妹妹……虽说他们并无血缘关系,甚至他也没怎么将她视作妹妹。
脑中又控制不住地跳出令扶楹乌发披肩的身影,她的身体柔软婀娜,看着小小的,又香香的……
他心底全然没有之前瞧见女子身体的恶心感。
令槐序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令扶楹平平无奇毫无存在感,不管是相貌身份还是修为天赋,都最普通不过,况且她是他妹妹,虽然他很不想承认。
他对她绝不应该产生任何有关男女之情的想法。
要与他匹配之人,只能是像沈覆雪那样的。
令槐序心想,或许只是他的错觉。
他被此事困扰始终没有睡意,许是他在宴席上多喝了两杯醉了。
久久未能入睡的他隔天一脸倦色,令扶楹却睡的很好。
心情也不错,哼着小曲走出房门,却撞见令槐序。
看到他倒胃口得很,被他压榨的那些往事不堪回首,她扭头就走。
令槐序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她离去,心里升腾起一股怒气,令扶楹从前从不会这样,甚至还会主动凑到他身边喊他哥哥。
她成婚后对他的态度可谓天差地别,她难道这么喜欢尉迟衔月?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令扶楹皱眉,她也加快脚步,却被令槐序追了上来。
“你回来不去看看爹?”
令扶楹停下脚步,养父仙逝多年,她回来自然要去看看他的。
令扶楹看向面前的令槐序,许久不见,他还是和之前长得一样,但她却有些恍惚,毕竟时隔了两年。
她承认,骨子里还是有对这个哥哥的感情,毕竟相处了十多年,可她一想起曾经他对自己的那些冷言冷语,看着他就烦,现在她才知晓,其实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令槐序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到她的胸口,想要验证自己昨夜的反应,似乎真的不恶心。
“登徒子!不要脸!”令扶楹发现了他的目光,虽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他也是她这么多年的哥哥,竟然这么下流!
尤其是想到他喜欢男的,还这么看她是因为羡慕吗?是因为没有吗?啊忘了,他是攻,是上面的,不是尉迟衔月那种。
不过也不影响,他还是不要脸。
令槐序何曾被人这么骂过,骂他的还是令扶楹,他被气笑了。
两人来到祠堂,令扶楹走在前面,她看向养父的排位,忽然鼻头发酸,眼泪止不住地在眼里打转。
太难过了,爹您都不知道你的儿子成了死断袖,你的闺女嫁的也是个死断袖。
她周围的全是些死断袖。
前任殿主令崇山要是知晓,怕是得气得从坟里跳出来。
令槐序已看过就撞进她的眼睛里,这是在尉迟衔月那儿受委屈了?忽然他的心就软下来了。
“爹去世了,还有我,哭什么。”
令扶楹没理会他,手中握着三炷香,在养父的牌位面前拜了三拜。
看着养父的牌位,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以后她就要靠自己了。
走出祠堂的时候,她的情绪都已收拾好,三步并作两步远离令槐序。
见她这幅炸毛的样子,令槐序突然不生气了,她在尉迟衔月那里受了委屈,她们怎么也是一家人,自然不能和她计较太多。
走了一半,令扶楹的手腕被握住,她皱眉看向令槐序,“你干什么?”
令槐序立即放开她的手腕,无奈道:“路都忘了吗?”
令扶楹这才发现,她确实走岔了,这才换个方向。
走在身后的令槐序皱眉撇了眼自己的掌心,手中还残留着她的体温,软软的。
他往常极少与令扶楹触碰,现在才发现,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一个小屁孩。
昨夜的画面又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他神情僵硬,心想他肯定是哪里有毛病。
夜里,坐在寝殿里的令槐序唤来了宿林。
“你去找个姑娘过来,要自愿的。”
宿林:?
大半夜他去哪儿给主子找姑娘?而且还要自愿的,他准备做什么?
跟了令槐序这么多年,他也知晓他的怪癖,女子无法近身,二小姐算是例外,现在却让他找个姑娘过来。
满心疑惑,却也不得不照办。
他思来想去,去城里花楼找了个姑娘。
花魁扭着腰肢,还没走近就听令槐序皱眉道:“送走。”
宿林更是搞不懂,这白花花的灵石可就打水漂了。
花魁也是一愣,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对她露出嫌恶之色,不过得了银子,她也不纠缠,走前还朝令槐序抛了个媚眼。
令槐序脸色难看,方才看到那姑娘的时候,那白腻腻的弧度直往眼前窜,像极了剃了毛的猪肉。
幼时撞见的男女交缠的画面更是止不住地在他脑中盘旋,他心里一阵恶心,可一想到令扶楹,那些画面瞬间消失,反而香香的软软的……像她喜欢吃的透花糍,里面是香甜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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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皮软糯可口晶莹剔透。
想到这里,他脸色变了又变。
久坐不动的令槐序起身,最终还是去了令扶楹的小院儿。
他正要推门而入,却又迟疑了一下,在门口犹豫再三,他敲了敲门。
令扶楹疑惑,“谁啊?”
“我。”
听到令槐序的声音,令扶楹轻松的心情烟消云散,“干嘛?”
“我不能进来么?”
“不好意思我睡了。”
令槐序吃了个闭门羹,“令扶楹,开门。”
他生气时总是喜欢这么冷冷地连名带姓地喊她。
令扶楹不知道他生什么气,该生气的难道不是她吗?想起那个设了窥迹印的手镯,她那怒气就止不住地窜。
她一把拉开房门,怒目而视。
看着气冲冲的她,令槐序忽然觉得自己很幼稚,和她置什么气。
他越过令扶楹,像是在自己房里那般自然,坐在了桌边。
扫了眼屋里的陈设,心想这被子也该换新的了,床上被子也是乱糟糟,书到处都是,曾经给她买的布娃娃也歪七扭八地躺在床上。
这个被子怕是睡了有几年了,也不知那帮人怎么办的事,收拾就是这么收拾的吗?
令槐序来了也不说话,还以一副嫌弃的表情扫着她的床。
可能令槐序过来就是给她添堵的。
“你有何贵干?”令扶楹很想把他踹出去。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令扶楹心想重生的她真是越来越暴力了。
没办法,谁让她面对的都是些不正常的人呢。
令槐序也不知道自己过来是所为何事,他思来想去,视线停留在令扶楹手腕的玉镯上。
“你之前那个镯子呢?”按理说,她即便想取也无法取下。
这人还有脸主动提。
令扶楹冷笑一声,她得冷静一点,毕竟生气伤身。
平静下来的她扫了眼手腕,“想换个样式的。”
“放在哪里了?”
“自然在三千域。”
提起三千域,就不可避免地让令槐序想到她已经成婚这个事实,他顿时没了心情。
不过,即便她已成婚,也是他们令家的人。
至于尉迟衔月,令槐序轻嗤。
可一想到他的样貌,令槐序又不可避免地不悦,因为他知晓他这个妹妹的性子,她最是喜欢生得好看的人。
他甚至猜测,令扶楹就是这么被骗去了三千域。
最初见到他不也傻乎乎地说着哥哥你真好看吗,然后就跟在他身边撵都撵不走。
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她们既然已经成婚,那……
将将一想,令槐序险些将指骨给捏碎了。
18. 第 18 章
屋内的纱灯光亮朦朦胧胧,映衬在令扶楹的脸颊,薄薄的衣袖下是她的半截手腕,玉镯莹润剔透,可她的手腕比白玉还要细腻。
令槐序的目光不由停在她的手腕,他抿唇移开视线。
“这个玉镯,怎么之前没见你戴过?”
“随手买的。”
令扶楹扫了眼这玉镯,正是她之前出门花尉迟衔月的钱买的,有温养身体身体之效,除了好看倒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听闻并非尉迟衔月所送,令槐序的神情好看了许多。
他看向令扶楹的脸,不施粉黛,黛眉琼鼻,睫毛在灯光下投出长长的剪影,不由就看出了神。
她何时长这么大了呢?
不经意看到她的胸脯,令槐序脸色发烫。
他回神,手中出现一个红翡玉镯,剔透的血红色,极衬肤色,“给你的新婚礼。”
这玉镯令扶楹瞧了一眼就喜欢上了,看这品相绝对价值不菲,接过后她仔仔细细地看着。
以为她是喜欢,令槐序又道:“喜欢就戴上吧。”
令扶楹看了会儿突然问:“你这只手镯上设了什么印记?”
她抬眸看向令槐序,双眸清澈得让令槐序无地自容。
他神情略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你知道了?”
“不然呢?”
令槐序正想着如何解释。
“你还想打算监视我多少年?”
“令槐序,你真的好恶心。”
令扶楹一脸的嫌恶之色,果然是他干的,居然随时监视她的动向,她一想到曾经对全心全意地信赖就感觉自己脑子被驴踢了。
令槐序被她的眼神刺激到了,“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他起身走近令扶楹,但她还是那副神情。
他为什么费劲要在那金镯上设下印记?还不是她之前外出深夜未归。
找了半宿他终于在南院找到,烂醉如泥的她还卧在一个姿容甚美的男妓怀里!
“我说你恶心!”监视她贬低她就算了,还喜欢男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男的。”
令槐序一愣,他慌了一瞬,想要解释,可话临出口,又将其咽了回去,他和她解释做什么。
而且思来想去他也不知如何解释,可他一想到她认为他喜欢男人,这心里就左右不舒服。
“没话说了吧,你就是喜欢男人,难怪我之前没见你和哪个姑娘走得近。”令扶楹上下扫了令槐序一眼,她瞥向他某处,嗤笑了一声。
他这么心高气傲,居然甘愿躺下做下面那个,想到他最后还没能抱得美男归,她就畅快。
令槐序这回真被她的眼神刺激到了,他即便喜欢男人也是上面那个,她这意思是说他不行?
令槐序一言不发,冷着脸盯着令扶楹,开始动手解腰带。
瞧见他的举动,令扶楹镇定自若,他都不害臊她害臊什么,他脱那她就看,再脱还不是那样。
玉带已被他解下扔到一旁,令扶楹眼睁睁看着他褪去外袍,可在解中衣时他却停了动作。
令扶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令槐序解到一半收了手。
她成婚了,就对男子赤身裸.体习以为常了吗?令槐序的心情说不出地烦躁。
“哥哥,你怎么不脱了?”令扶楹抱臂坐下,哥哥二字,她特意说得极具嘲讽意味,一副看小倌儿的悠闲姿态。
令槐序身体一震,面前的女孩眉眼弯弯,嗓音甜糯糯的,口中轻轻喊着哥哥。
他匆忙穿上外袍遮住某处,转身道:“我先走了。”
走之前,他哑着嗓音解释:“送你这个玉镯上我没有动过手脚,我也没有要时刻窥探你的行踪。”
见他匆匆离去,令扶楹还不放过他,“哥哥,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脱了?你莫不是不是个男人?”
令槐序额角青筋跳了跳,令扶楹的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她这是被鬼上身了吗。
之前她什么时候和他这么说过话,成了婚就这么……这么……
“令扶楹,你脑子被驴踢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啊,哥哥你可不要转移话题,你若是不行,我也不会嘲笑你,毕竟谁让我是你妹妹呢。”
“咱爹泉下有知,也不会怪你的。”
他以为令扶楹到底是个女孩子,肯定会害羞,方才也是强撑罢了,结果倒好,她当真脸不红心不跳地盯着他的身体看。
他今天认栽了,实在没办法当着她的面脱光。
令槐序出去后,门被令扶楹一把关上,他看着紧闭的房门脸色难看,下一秒,门被拉开,他以为令扶楹准备低头认错,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他送的红翡玉镯就被令扶楹一把扔了出来。
……
令扶楹见到令槐序就烦,看到尉迟衔月更烦。
大清早就不让她安生。
“夫人睡得还好吗?”在她廊下坐着饮茶的尉迟衔月笑道。
正是清晨,明亮的光线斜斜洒落在他身上,身着铜青道袍,微风拂过,耳坠叮铃作响,当真皎皎如月。
他放下茶盏,起身朝令扶楹走来,“观夫人面色略有疲态,看来是睡得不大好。”
他停在令扶楹面前,展颜一笑。
“有事?”令扶楹没心情和他扯这些有的没的。
她不由将目光放到他的臀部,今日不知为何,他的臀瞧着这么丰满?
“为夫对此地不熟,还要夫人邀我同游。”
搞了半天让她来带路。
“我没空,你让令槐序带你去。”
“兄长也来了,我们同游岂不更好?”
令扶楹看过去,就见到门口的令槐序。
本是三人同游,半路却遇上伶舟慈,过了片刻,又加入了沈覆雪。
这一行浩浩荡荡,令扶楹被四个高大,不对,三个高大的男人围在中间,想到这几人都是断袖,她膈应极了。
说白了,他们都是系统口中所说的姐妹,她这么尴尬做什么。
她也不知这到底在游什么,不过折渊殿的景色确实不错。
游完折渊殿,一行人又去了折渊殿附近最大的城池。
他们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几个男子都生得高大俊美,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轮椅上的少年虽然孱弱,但也生得极为俊俏,尤其是中间的少女,明眸善睐,容色更是绝佳。
不禁有人猜测她们的关系。
她们长得也不像兄妹,莫不是一妻多夫?
路人啧啧称奇。
这话传入了四个男人耳中,尉迟衔月这个正夫听见,顿时没了笑意。
伶舟慈的面色一阵青白,令槐序更觉荒唐。
唯有沈覆雪镇定自若,面色无异。
有人却道:“那不是咱们殿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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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周围的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殿主啊。
“还有昭雪仙君,三千域的域主,啊,原来那是二小姐,她定然是和她的夫婿一起回来的。”
这么一说,大家懂了。
听到夫婿二字,除了尉迟衔月,其他人都皱了皱眉。
令槐序还对昨夜之事耿耿于怀,他扫了眼令扶楹,离沈覆雪近了一步,却一眼瞥见沈覆雪的喉结。
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异感。
几番犹豫,他又走到令扶楹身边,垂眸就瞧见她雪白的后颈,还有皮肤上细细的绒毛。
似乎还有似有若无的香气传来。
他不动声色离她更近了些。
游园后,令槐序在花榭设了晚宴,丫鬟小厮端着各色菜肴依次上来,令扶楹还是埋头干饭。
丫鬟端来酒壶,将酒盏斟满。
令槐序道:“这酒名叫前生醉梦,也是偶然得来,仅此一壶,特取出招待各位,还不知是否当真酒如其名能够梦见前生。”
虽叫前生醉梦,大家却不认为当真如此神奇。
令扶楹好奇地尝了尝,谁知这酒如此醉人,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便脸颊发烫,脑子发晕。
令扶楹脸颊红润润的,像是一个熟透的水蜜桃,唇瓣也沾着酒液,吐息间都是香甜醉人的酒气。
时刻关注她的沈覆雪给她倒了一杯茶,“要喝些茶吗?”
令扶楹端着很乖巧地喝完了。
又过了片刻,酒劲上头,令扶楹慢慢趴在桌上不动。
在座几人都看向了一脸醉态的女孩,嘴里似乎还嘟囔着什么。
令槐序喊了她两声,但是没有反应。
“小满喝醉了,你们继续,我先把她送回房里。”
尉迟衔月却道:“兄长,毕竟男女有别怕是不太妥当,我已与小满成婚,还是我把她抱回去吧。”
令槐序没有作答。
他显然不打算让,但没有任何借口,毕竟他只是哥哥。
两人陷入僵持,听到尉迟衔月声音的令扶楹抬头,迷迷瞪瞪地看向他。
此时的她已然忘却今生,酒醉入梦,前生种种在她脑中闪过,“夫君?”
尉迟衔月慢慢看向她,女孩脸颊微红,湿漉漉的眼里满是笑意。
他愣了下,对上她的双眼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唤的自己。
沈覆雪令槐序伶舟慈都看向令扶楹口中的夫君尉迟衔月,周围格外寂静,堪称落针可闻。
“夫君抱我。”她张开双臂,冲着尉迟衔月嘟囔,眼里都是对他的浓烈情意,像是爱极了他的妻子。
*
将令扶楹抱回小院的尉迟衔月回了自己房中。
他瞥了眼自己手,似乎还残存着女孩身上的热度,他的衣袍上也沾染着她身上的气息,是混合花香和果香的甜蜜味道。
令扶楹唤他夫君的模样不断在他眼前回放,她是喜欢他的么?
可若是喜欢他,又为何想方设法地远离他?
尉迟衔月入睡前还在思索。
半梦半醒之间,他看见了笑着询问他饭菜好不好吃的令扶楹。
也看到了一声声喊他夫君的令扶楹。
还有她拉过他衣袖,红着脸小声询问他是否留宿的令扶楹。
画面一转,床帐之间,两人身上皆是汗水,她脸颊酡红,乌黑长发汗湿,用力掐着他的背,说了句好疼。
19. 第 19 章
在尉迟衔月将令扶楹送回房后,令槐序出现在她的房门外。
屋里静悄悄的,虽然有丫鬟候着,但他还是不放心,进门时他让为令扶楹擦洗身体的丫鬟退下。
丫鬟看了眼他和床上的令扶楹,低头快步出门。
令槐序站在一旁,床上的女孩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睫毛颤一颤,她张开唇瓣,口中念叨着什么。
想要听清她在说什么,令槐序低头凑近,可她的声音小猫似的黏黏糊糊听不太清,侧头时,女孩儿湿热的呼吸扑撒在他面颊,她翻身时压住了他的衣袖,体温向他弥漫而来。
忽然,酣睡的女孩儿微微睁开双眼,瞧着眼前之人。
令槐序绷紧身体,竟有些紧张。
但她很快就又闭上双眼,他松了口气。
可后知后觉想来,他何必如此心虚,他又没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将她微微敞开的衣襟拉拢,指尖却不经意触碰到那抹白腻的肌肤,极为柔软,他指尖轻颤。
令槐序后背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水,见令扶楹安好,他才匆匆离去。
离开前对丫鬟吩咐:“照顾好小姐。”
。
令扶楹梦里光怪陆离,好像一切都就被打碎又重建,醒来时她满脸疲惫,头也阵阵地疼。
睁开眼的她面前出现一张男人的脸,她被吓到了。
尉迟衔月静静地坐在她床前,盯着她,他扫了眼令扶楹柔软的手,昨夜她掐他背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
此时皱眉盯着他的令扶楹,与昨夜梦中她湿着眼眸,颤抖着身子,张口娇声喊着他夫君的令扶楹截然不同。
那酒叫做前生醉梦,昨晚令扶楹酒后一改常态唤他夫君,还让他抱,是和他一样梦到了前生么?
可是前生今世这样的说话太荒谬了,不过若并非前生,那他为何会做那些梦?那一点一滴真实得让他惊讶。
若当真是前生,那她必然爱极了他吧。
“你怎么在我房里?”令扶楹皱眉道。
“夫人你忘了我们是夫妻?丈夫在妻子的房里似乎合乎情理。”
但她们是什么夫妻彼此心知肚明。
尉迟衔月还盯着令扶楹那藏在轻纱下白腻的腰肢,细细的,柔软的,一手就能握住。
令扶楹察觉到他的目光,只觉得冒犯,拉过薄被将自己裹住。
她脸上的厌烦不似作假,尉迟衔月心想为何会如此呢,现在对她,和梦里的她……
他忽然凑近,想要验证一番,隔着被子跪坐在床上朝令扶楹倾身而去。
因为用力,他的大腿肌肉绷紧,臀部也越发饱满,薄被也被他的动作拉了下来。
他的黑发流水般落入令扶楹的脖颈,一时没料到尉迟衔月举动的她愣住了。
男人的一只手缓缓摸上她的腰肢,紧盯着她的双眼,掐了一下。
突然的触感,令扶楹浑身一颤,通身像是有电流窜过,险些软下了身体,脸颊更是腾地浮上热浪。
她瞳孔颤抖着,随后红着张脸狠狠将尉迟衔月推到地上,怒声骂道:“你有病?”
尉迟衔月一大早抽什么风?
床上的男人神情自若地起身,这时候的令扶楹,与昨夜梦中的她重合了。
她的身子还是如梦中那般敏感。
尉迟衔月忽而一笑,他想,或许是哪里出了岔子,但他们应当还会如梦中那般,令扶楹必然是爱他的。
毕竟,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一副倾慕他的神情。
一切突然变得有趣起来。
尉迟衔月举止优雅地轻抚衣袖,面如冠玉,端得是一派芝兰玉树。
“夫人梳洗罢,为夫去天衍台瞧瞧。”
天衍台?他去那里做什么?
天衍台是折渊殿的核心之处,此地长老能够通过天衍台的乾坤命盘推演大致的未来或前世。
尉迟衔月只是好奇,他是否当真和令扶楹拥有前生,若有,那他们的前生会是何种结局。
……
令扶楹梳洗后去往折渊殿的大门,她越是明目张胆,越不会引入怀疑。
前两日她没有行动,也只是放松尉迟衔月的警惕,他前去天衍台,想必一时半儿也不会离开,毕竟他对这些最是感兴趣。
不过她并不打算今日就走,在此之前,她得搞个测试。
尉迟衔月之前说已在梦中与她结契,她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结了婚契,彼此之前会有所感应,但她并未感受到。
可她不能放松警惕,因为还有一种单向的婚契,只有结契方能够感应到对方的存在,她不确定自己和尉迟衔月的婚契是第二种,还是他诓自己的,总归她不能坐以待毙。
若当真结了契,那她岂不是都捏在尉迟衔月的手心里。
所以现在她得判断究竟是她身上沾染了尉迟衔月的令牌的气息,或者是其他原因让他直接锁定她的位置,还是因为他口中所说的那该死的婚契。
希望不会是第二种,若是第二种,她唯有两种破局之法。
要么,让尉迟衔月自愿和她解契。
要么,杀了他。
可第二种,难度系数实在太高。
【系统,扫描我的身体,是否有追踪类法术。】
【没有哦宿主,不过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出去逛逛。】
系统持怀疑的态度,这段时日它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令扶楹就是不想做任务,更不打算做,它有什么办法呢。
它若是一提,她就要跳河给它看。
算了算了,反正气运值在涨就好了,是多是少也不重要了,就是它一个攻略系统,没有发挥用处呢。
令扶楹提前将尉迟衔月给的令牌放在屋中,并未带走,她没有走远,而是去了曾经她去过的南院,里面都是些小倌儿,她决定先待个一日看看。
她大手一挥直接点了个最贵的小倌儿,长得最是风流俊美,才情也是数一数二。
她进了二楼雅间,既能瞧见台下的公子们弹曲跳舞,又能美男在怀。
怀雅公子撩开门帘进入,他在令扶楹面前福了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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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极具文人气质的清雅男子。
“小姐安好。”
“不知小姐想看怀雅弹琴还是作画?”
他抬眸看向令扶楹,本还平淡如水的他神情忽地一变,就这么愣住了。
少女斜倚软榻,面庞灿若明辉,一颦一笑都让人移不开视线,像极了蚌壳中珍贵易碎的明珠。
“弹琴吧。”令扶楹瞧着眼前秀色可餐的怀雅公子轻声道,可惜此人卖艺不卖身,只能瞧不能碰。
怀雅公子弹琴时谈错了几个音,抬眸匆匆去看令扶楹,但她似乎并未发觉,他身体微微放松,可在看见令扶楹的面庞时,心又开始乱了。
这曲儿听完,画也瞧得差不多了,怀雅公子跪坐在令扶楹塌边,为她斟酒。
“你不用跪着,坐我身边来。”令扶楹尝了块怀雅公子送到她嘴边的糕点,随口道。
“怀雅已经习惯,多谢小姐。”
将糕点送入令扶楹口中时,少女的舌尖轻轻触碰到了他的手指,怀雅公子脸颊发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乎他的自尊。
他端起酒盏送到令扶楹唇边,最初她还有些不习惯,但一来二去也就乐在其中。
她昨夜醉酒还历历在目,今日她也只是小酌一杯便放下。
“怀雅为小姐揉揉肩吧。”
他跪坐在少女身后,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到她的手臂,慢慢按揉至胳膊。
令扶楹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和怀雅说着话解解闷,没有尉迟衔月那帮人,她过得甚是愉悦,若是能摆脱他,那她的日子岂不是能一直美下去。
令扶楹乐不思蜀,这怀雅公子长得好看,还不会让她生气。
就这么待到晚上,她也没发现尉迟衔月找她,那么,或许他口中所说的结契压根是诓她的。
她溜之大吉他岂不是也不知晓?令扶楹定了心。
此时太晚了,她若不在必然引起他们注意,不是离开的最好时机,明日或许她可以一早就启程。
才回到院中,却瞧见灯柱下的男子身影,长身玉立,灯笼的光芒洒落在他脸上,远远瞧着美好得像是一副画卷。
正是尉迟衔月。
也不知他在此站了多久。
令扶楹停下脚步,他这到底是知晓她打算离开,故意在此等候,还是没有发现。
她拿不准,毕竟尉迟衔月此人常常一副伪君子模样,谁也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夫人才回来吗?”尉迟衔月笑着道。
他早已发现她不在折渊殿,也不知她去了何处,可即便她当真离开,不说一日,哪怕是两日乃至三日,他也能将她找到。
“你来干什么?”
“只是夫人深夜未归,作为丈夫担心罢了。”
这话可真是虚伪至极,令扶楹懒得和他多说。
他慢步走近,却嗅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香气,是极劣质的香。
尉迟衔月顿了下,他的视线在令扶楹身上流转,忽而一笑,“夫人是去哪里摘了花儿吗?”
怎么一股庸脂俗粉的味道。
20. 第 20 章
夜里,令扶楹躺在床上思索。
今日已经试过,她与尉迟衔月之间大概率并未缔结婚契,就是不知令槐序动了什么手脚,能够这么快找到她。
不过也有可能是她之前去过南院,令槐序有经验,并不是他刻意跟踪,毕竟以他那傲慢的性子,不屑于说谎。
令扶楹打算明日一早就启程离开,不管走不走的掉,至少也得试试。
第二日一早,她特意带上自己睡了多年的柔软小被子,直奔折渊殿大门。
当务之急是离开此地。
出了折渊殿大门往大罗洲的方向而去,为避免留下痕迹,她连续使用了三个短距离传送符,落到一处村落,此地距离折渊殿已有百里之遥。
【宿主,你又要跑路了吗?】系统不死心地继续问。
之前也就算了,可要是远离了男主们,这又该如何获取气运值。
【系统,你的眼界要宽一点,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们几个男人。】
【可是只有他们身上的气运值最高呀。】
【这你就别管了。】
令扶楹一心赶路,一刻也不敢停,日夜兼程,终于在一座城池的闹市区选了家客栈休息。
这里人流如织,她不信尉迟衔月还会这么容易找到她。
可她才走进房门,就见到坐在屋里喝茶的尉迟衔月。
好吧打脸了。
“夫人,别来无恙。”尉迟衔月笑着看她。
虽然令扶楹心里隐隐有些预感,但还是没能料到尉迟衔月竟然这么精准地找到她,并且竟还比她更快一步。
她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夫人,玩够了,要回家了么?”
对上尉迟衔月戏谑的表情,她不由产生一种她们很像猫捉耗子的想法。
时隔两日,她再次回到折渊殿。
尉迟衔月自顾自在房中坐下,“夫人,我有些好奇,你既答应与我成婚,又为何绞尽脑汁想要离开?”
“实话告诉你吧,我遇到个算命先生,得知我们的结局并不好,你也会喜欢上别人,所以我们不如好聚好散。”
尉迟衔月一愣,他把玩着手中的戒指。
令扶楹不知他信没信,不过管他信不信。
他叹了一声,“我试着用乾坤命盘推演过,我们前世的结局确实不算好。”
令扶楹冷笑,她死了这结局能好得了吗?她给他和沈覆雪让路,他们的结局倒是挺好。
“看吧,既然我们前世结局不好,何必再捆绑在一起,今生不如一拍两散,不然白白折磨彼此。”
“夫人此言差矣,前世不好,今生未必不会圆满,既然命运使然让我们再做夫妻,想必是让我们能够弥补前生缺憾,夫人还请放心。”
这番话让令扶楹只觉得他这嘴巴真厉害。
“尉迟衔月,你我二人本就无感情,我也不喜欢你,何必要绑在一起?你若当真要和我成为夫妻,那你可要想好了,我会管束你,会粘着你,你的所有行踪我都要知晓,我占有欲很强,不会允许你和别的男子或者姑娘接触。”
“而且,我喜欢孩子,必然要孕育子嗣,你还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尉迟衔月喜欢男人,她想要孩子,这硬件天生就不行嘛,看不吓死他。
而且尉迟衔月向来随心所欲,最是不喜旁人管束,她若当真如此,她不信他还会喜欢这样的生活。
尉迟衔月皱了皱眉,但很快又一派平静的模样,“似乎也还不错,至于孩子……若夫人你喜欢,倒也不是不能生。”
关键是你生得出来吗?令扶楹默默嘲讽。
她知道尉迟衔月如此不是因为喜欢,或许只是一时兴趣,也或许只是起了逆反心理,男人有时候就是贱,得不到的偏偏要握在手心里。
*
次日,令扶楹去花园散步时偶遇下山的沈覆雪,她计上心头。
开始思索怎么让沈覆雪和尉迟衔月这两人提前搞在一起。
若他们在一起了,尉迟衔月自然无心管她。
她玩儿不过尉迟衔月,还玩不过沈覆雪吗?就和他相处的情况来看,他就是个傻白甜。
她说什么他都都信,看着高高在上的谪仙模样,其实跟只小白兔似的。
于是她停下脚步,兴致盎然地和沈覆雪打了声招呼,“师尊。”
与令扶楹遇见过许多次,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停下脚步,笑盈盈地看着他,仿佛眼中只有她的身影。
沈覆雪睫毛一颤,恍惚地盯着女孩芙蓉般的面庞,她只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就宛若百花盛开,这天底下的其他事物都变得黯淡无光。
“师尊这是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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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主有事与我相商,我正打算过去。”
“原来如此,我还说与师尊在这园中坐下喝喝茶,那师尊你快去吧,我也不耽搁你了。”
她说完打算离去,沈覆雪却道:“不是大事。”
他又补充了一句:“不去也可。”
令扶楹狐疑地看着他,不是什么大事令槐序特意叫他过去?
不过她也不深究,嫣然一笑,“那好吧,那处凉亭正好,既有湖山又有百花,还能纳凉解暑。”
高大青松遮天蔽日,凉意袭人,令扶楹坐下后缓缓吐出一口热气,外面日头太晒,她额头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柔软的鬓发微湿。
对面的沈覆雪静静看着她,她衣袖轻挽,手腕半露,柔软的脖颈上挂了块有避暑之效的寒玉。
这里凉快,令扶楹心情也好了不少,抬眸去瞧对面的沈覆雪,方才靠近他时能感受到阵阵凉意。
他穿得并不轻薄,白袍长至脚踝,但面颊也不见汗水,银灰色的瞳孔也泛着冷调,冰肌玉骨,在日头底下就像是一块永不融化的冰雪,看了就觉清爽。
令扶楹感慨修为高就是不一样,无视春夏秋冬,暑气寒凉,而她到底还是肉体凡胎,并且尤为怕热。
“你很热吗?”沈覆雪的视线落在她颈部细密的汗水上,看着它凝聚成珠,滑落至她的衣襟,隐没在那抹雪白的柔软之中,他捏了捏指腹,抿紧唇瓣。
“这里倒是不热,外面有点。”
沈覆雪忽然开口:“若你怕热,可以去我的洞府。”
说完,他意识到什么,忽然红了耳根。
令扶楹曾经去过的,确实气候宜人,只是他瞧着冷冰冰的甚是疏离,她后面就鲜少去了。
毕竟谁乐意成天热脸贴冷屁股。
沈覆雪就是这个冷屁股。
他忐忑地等待令扶楹的回答,但她未答,他的眼神略微黯淡。
但她撑着下巴冲他一笑,“好啊。”
她明媚的笑容晃花了他的眼。
沈覆雪心如擂鼓,脸颊发烫。
他将令扶楹带回初霁殿发生的种种不受控制地挤入脑海。
她们的耳鬓厮磨,呼吸交缠,肌肤相亲,无一遗漏,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清晰。
他不禁喉结微滚,冰凉的身体开始灼烧升温,攀升起腾腾热意。
21. 第 21 章
沈覆雪的洞府位于折渊殿最高之处的无寂峰,地势险要,少有人至,令扶楹曾经上山需要小半日的时间。
她站在山脚往上看去,山峰高耸入云看不见尽头,周围郁郁葱葱,山脚那条少有人走的石板路都快长满野草。
令扶楹可以御剑上山,但现在显然不用如此麻烦。
沈覆雪犹豫片刻,将手递给她。
见她不动,他哑声解释:“若要带人瞬移,需要彼此接触。”
令扶楹看了眼他的手,手很大,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洁,指尖是淡淡的粉。
她抬手,将手放在了沈覆雪的掌心。
凉意袭来,令扶楹险些将手撤回,可冰冰凉凉很舒服,她又放入了他的掌心。
沈覆雪握着她软软的手,肌肤相贴,痒痒的,却又十分温暖。
掌中的柔软细腻太有存在感,沈覆雪无法集中注意力,只能将其握得紧紧的。
“师尊,还不走吗?”
沈覆雪这才回神,牵着女孩,瞬移至半山腰的洞府。
他的洞府位于山腰云层之上,山峰天然形成了一块平台,往下是浩瀚的云海,往上是凌凌的雪峰,而洞府所在之处,奇珍异花数不数胜,洞府前倒悬在云海之上的蓝花楹更是如梦似幻,一旁崖壁还有瀑布飞悬,山水花草应有尽有。
常年住在此处,确实修身养性。
蓝花楹下设有一方小桌,令扶楹在此坐下。
沈覆雪思来想去,主动问:“可要进去看看?”
进去?令扶楹看向崖壁所建的房屋,青砖黛瓦,雕梁画栋,与她幼时上来瞧见的没什么分别,不过之前她也没怎么进去瞧过。
“好啊。”
她随沈覆雪进门,左侧是游廊,中间有个轩,右侧是他的寝殿,屋内陈设简单却极为整洁干净,显得有些空旷,里面一方寒玉床,瞧着就凉快。
不过他不是有寒毒么?竟还睡这样的床。
她逛了一圈回到外面的石桌旁坐下。
沈覆雪也随她落座。
“师尊,有吃的么?”令扶楹看向云海壮阔的美景,感慨少了点美食。
沈覆雪变出两盘糕点果脯,放在令扶楹面前。
“似乎还缺了酒。”
说起酒,那日她醉酒后喊尉迟衔月夫君一事让沈覆雪难以忘怀,今日她又要喝酒吗?
令扶楹取出早已加了料的一壶美酒,给自己倒了杯,又给沈覆雪倒了杯。
她端起酒杯对沈覆雪说:“师尊,这酒很好喝,是我好不容易得来,你尝尝。”
令扶楹期待地看着他,心里略有些紧张。
这杯酒下了猛料,这药是她在系统那里兑换来的,她的气运值逐渐增加,已经能够兑换一些物品,这个猛料就是气运值兑换,这种兑换方式并不会消耗她的气运值,所以她用得一点也不心疼。
这药便是千杯不醉之人喝了,也得乖乖躺下。
本打算给尉迟衔月用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不过这回倒是遇到了,正好可以给沈覆雪喝。
到时她再让尉迟衔月上来,正好成全了他们。
沈覆雪毫无防备,将这杯酒咽入了腹中,只是他酒量不佳,喝下这酒时那好看的眉轻轻蹙起,不过很快便舒展开了。
“师尊,味道如何?”令扶楹问。
酒液灼烧肚脯,热意翻滚,他有些头晕,不过催动体内灵力便又消解了,“味道很好。”
令扶楹端着酒杯佯装喝下,其实都借着袖子遮挡倒在了地上。
“那师尊可要再喝一些。”
令扶楹又往沈覆雪杯中斟满酒液,他好好喝吧,喝完或许醒来就能美男在怀呢。
又是接连几杯下肚,沈覆雪冰雪般的面庞上浮现潮红,纤长的睫毛轻颤,薄唇上也沾着晶亮的酒液,看着甚是蛊惑人心。
一滴酒也没沾的令扶楹没再怂恿沈覆雪继续,她知晓差不多了,于是起身走到沈覆雪面前,“师尊,你好像醉了,要回房休息吗?”
沈覆雪半掀眼帘,眼见的女孩笑意盈盈地喊着他,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三个,最后多得他数不清,皱眉想要清醒一些,却收效甚微。
“师尊?”
“嗯。”他撑着桌边,在令扶楹的搀扶下起身,脑子发晕地跟着她往寝殿去。
他高大的身体几乎都压在令扶楹身上,很沉,她扶得极为费劲,恨不得直接放手。
沈覆雪身上冷冽的雪松香气混合酒气扑面而来,她也有些晕头转向。
使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沈覆雪扶到床边,正要将他放下,他却紧紧握住她的手,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上。
令扶楹跌坐在尚且存了一丝意识的沈覆雪腰上,底下肌肉紧绷绷的,她想要离开,却被他的手掌住了腰肢。
这个跨坐的姿势让她脸色一红,瞥了眼沈覆雪,他躺在寒玉床上,墨发铺散,衣襟微松,露出莹润如玉的锁骨,还有肌理分明的肌肉线条。
虽然此时此刻她有些心驰摇曳,但可不能因一时好色耽误了正事。
她正要去掏自己的传讯石,手腕却突然被一只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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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又灼热的大手握住,她骤然扑在了沈覆雪肩上。
忽然他按住她的后颈,唇舌在她的耳廓摩挲,轻轻舔了舔。
令扶楹缩紧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险些把传讯石掉在地上。
她强忍身体的反应,果断推开沈覆雪。
向尉迟衔月发去传讯:今日我在师尊洞府与他共饮,你可要来?
令扶楹知晓他会来,毕竟他可是喜欢沈覆雪得很,这大好的机会他没道理不来。
况且即便他有所怀疑,也会过来一探究竟。
看着面前的沈覆雪,令扶楹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一个即便他们二人没有在一起,也不得不在一起的法子。
她记得系统库里还有一种缚情丝,以香为引,无色无味,吸入此香唯有水乳交融方能彻底化解,如若不然,则会被欲望折磨难熬至极。
那尉迟衔月和沈覆雪即便目前不想,也不得和对方接触。
【系统,兑换缚情丝。】
系统不知她想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将此物兑换出,【宿主,已经兑换好了。】
她仔细看着手中极为普通的香盒,快刀斩乱麻,暂时屏蔽呼吸,将其放入香炉点燃。
离开时她特意将寝殿大门开着,最后瞥了沈覆雪一眼,思索要不要留下留影石,思来想去还是算了,之前既能被沈覆雪发现,那大概率也会被尉迟衔月发现。
至于为何不等尉迟衔月来了再喝这酒,那是因为她压根没信心能够哄骗尉迟衔月,或许这酒一拿出来就会被他发现。
令扶楹御剑兴奋地离开此地。
她很好奇一会儿尉迟衔月进门瞧见满脸醉态的沈覆雪会是什么反应。
墙上了他?
应该说是被醉酒的沈覆雪墙上。
希望她兑换的缚情丝能够发挥作用。
她真是为了自己丈夫的男男之爱煞费苦心,希望结局如她所愿吧。
他们最好永远绑死在一起,再也不要来祸害她!
飞到一半,她忽觉得体内燥热,许是山下要热些吧。
路上,系统突然出声。
【宿主忘了告诉你,点燃此香时需要服下解药,不然也会被影响。】
令扶楹一顿,【什么意思?】
她不是屏住呼吸了吗?
【这就是此香的厉害之处,它无孔不入,能通过耳鼻喉各个通道自发进入。】
令扶楹险些从剑上摔下来。
【解药呢?】
【不贵,解药只需十万点气运值!】
22. 第 22 章
系统的话宛若晴天霹雳,却听它继续道:【宿主,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你。】
?
【额……这缚情丝是不限制人数的。】
令扶楹:就地晕倒。
想起尉迟衔月马上就到,若他也吸入……这场面不敢想象。
她传讯给尉迟衔月:你不用来了,我与师尊已经喝完下山。
但她不确定尉迟衔月是否还会过来一趟,于是她立即御剑飞回沈覆雪洞府。
【系统你老实告诉我,这缚情丝吸入的量不同,效果有区别吗?】
【自然,缚情丝吸入越多,则效果越明显,也越发难熬。】
那沈覆雪一直吸入,岂不是……幸好幸好,她吸入不多。
此时她根本不敢靠近,更没敢去想屋中会是何种场景,似乎隐隐听见了喘息声,也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
现在该如何是好?她进去灭香势必吸入缚情丝,但若她不进去,尉迟衔月一旦赶到吸入,那她们三人……那场面她想想都觉得难绷。
【系统,把香灭了,不然我直接从这里跳下去。】
令扶楹直接走到断崖前,一副它只要不从,那她就直接从这里跳下去的态度。
系统不吭声,它巴不得中招的人越多越好,宿主和他们通通睡一觉,气运值岂不飞涨?
见它不答,令扶楹直接从断崖前一跃而下,耳边是猎猎风声,她急速下坠没有半点要御剑飞起来的打算。
眼看着就要重重坠下地面,系统连忙道:【系统灭就是了,宿主你不要冲动啊!】
反正她都已经中了缚情丝,灭就灭了吧,它也不能太贪心,让她同时应付沈覆雪和尉迟衔月确实有点困难,这香可不是开玩笑的。
【灭了吗?】令扶楹现在对系统的信任度大打折扣。
【灭了灭了,已经灭了!宿主你不要再死了啊!】
令扶楹这才御剑而上,小小系统拿捏,刚一落地,就瞧见尉迟衔月的背影,她心头一跳,尉迟衔月来得可真快。
尉迟衔月转身,“夫人你才来?”
听这话令扶楹知晓他是压根没看她后面发的传讯。
“我都已经下山了,师尊喝醉正在休息。”
令扶楹希望殿内的香是真的已灭,房里或许还有残留,况且也不知沈覆雪到底变成了何种模样,她暂时还需拖住尉迟衔月。
“师尊喝醉了?”
尉迟衔月好奇地看向殿门方向,沈覆雪喝醉,但酒量如此差的令扶楹却没醉吗?
于是他道:“那正好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吧。”
“师尊不喜欢外人进他的房中,况且他正在休息也不好打扰,我们还是先走吧。”
“这里景色正好,不如夫人陪我小酌几杯,等师尊醒来?”
令扶楹体内热意涌动,方才的感受还十分细微,现在却节节攀升,她实在没功夫应付尉迟衔月。
【系统,屋里的缚情丝散尽了没有?】
【应该问题不大,按理说残余的都会被沈覆雪吸入,即便进去也是微乎其微。】
令扶楹放心,既如此她才懒得和尉迟衔月折腾。
“我想先下去了,你若是要留就留吧。”
说完她便御剑下山,她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担心若是继续下去会在尉迟衔月面前暴露,她得赶紧回自己屋里。
尉迟衔月紧随而至,“那我和夫人一起吧。”
下了山,他侧头看向走路略有些摇晃的令扶楹,“夫人你莫非也喝醉了?”
“有一点。”
令扶楹口干舌燥,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她现在脑子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偏偏这个和她乱七八糟的对象还是沈覆雪。
她吸入少量就已经是如此反应,不敢想象沈覆雪的情况,不过她也没这闲工夫操心他的死活。
目前她尚且能够忍耐,倒也不至于饿狼扑食,要实在忍不住了再说。
尉迟衔月仔细打量着她,女孩的眼睛水汪汪的,她无意识地伸出舌尖舔着干燥的唇瓣,脸颊微红,透出几分妩媚,这与之前她醉酒时的模样有些出入。
不过他也没有深究,“那我送夫人回房。”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她加快脚步往自己小院儿赶,进了门,一把将门合上,把尉迟衔月拒之门外。
院中有一方清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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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也顾不上了,噗通跳入水里,沁凉的泉水冲刷身体的燥热,她终于感觉活过来了。
系统见自己的算盘落空,苦口婆心劝道:【宿主,你何必这么辛苦,把沈覆雪睡了不就好了吗,他的身体对你很有好处,既能增加气运值又能凝聚魂体,还能增长修为,简直大补,而且他肯定很行,简直是天生的炉鼎!】
【睡一觉就能增长修为,多好的事啊!】
泡在清泉里甚是焦渴的令扶楹险些被系统说动,可她一想到沈覆雪和尉迟衔月未来的种种,总觉得下不了口怎么办。
【不行,脏死了。】
系统哑口无言。
【但是,但是他现在还是干净的呀,你要是实在嫌弃他脏,让他洗干净点就好了嘛。】
【系统你是老鸨吗?】
系统小发雷霆,好吧,它实在无可辩驳,送上门的都不吃,暴殄天物!
夜幕降临,泡在水里的令扶楹体内燥意逐渐被泉水抚平,起身进屋换了身衣裳,精疲力尽的她沾着枕头便睡着。
半夜,睡得不太安稳的令扶楹耳边传来低低的喘息声,她惊醒了。
一睁眼就看见床边的男人。
沈覆雪坐在她的床畔,三千墨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那双银灰色双眸有些失焦,像极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令扶楹翻身坐起,“你怎么来了?”
沈覆雪的掌心快要被指甲掐出血痕,才能勉强抵住体内汹涌的潮水。
他外表谪仙般圣洁高贵,雪色长袍在月光下宛若倾泻的银河,眼尾却洇出一抹红,清凌凌的嗓音充斥着欲望的沙哑,抿唇低声道:“我有些难受……”
令扶楹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沈覆雪这看似干净剔透不被俗世污浊的高贵模样,让人很想弄脏他,将他拉入泥沼,让他自甘堕落在淤泥里沉浮。
原本还能受她控制的理智,在见到沈覆雪的那一刻骤然崩溃,好像冥冥中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将她和沈覆雪牵引。
沈覆雪想要触碰她,但又怕她生气。
于是拼命抵抗自己想要吻她,碰她,将她压入床榻的本能,渴望地看着她,“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23. 第 23 章
被缚情丝折磨的令扶楹有些神志不清。
她口干舌燥,像是一尾缺水的鱼,而眼前的沈覆雪就是那一汪清泉。
她的本能和理智正在激烈争夺。
碰还是不碰?
忍还是放纵?
短短的时间,她已经进行过无数次的天人交战。
事已至此,绑定沈覆雪和尉迟衔月不成,那她不如将他们拆散。
或许……她还能让他们狗咬狗也说不定。
到时两人两败俱伤,她只管坐收渔翁之利。
令扶楹下定决心,倾身朝沈覆雪靠近,但不想捡垃圾的她还剩下最后一丝底线。
“师尊,你最近可有见到尉迟衔月?”
沈覆雪双眸无神,已然被情潮裹挟的他思维迟缓,茫然地看着令扶楹。
“尉迟衔月?”
“嗯,他可有来找过你?”
她只是想知晓两人的进度,若他们背地里悄悄暧昧,那他可太脏了,她绝对不会捡他这个垃圾!
令扶楹仔细盯着他的双眼,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情绪,他垂下眼眸,沙哑的嗓音透出一丝厌恶,“我讨厌他。”
令扶楹惊讶,沈覆雪讨厌尉迟咸鱼?
他这样的人居然会如此直白地说讨厌某人,平日里他端着一副难以接近的疏离姿态,仿佛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无足轻重的蝼蚁,不屑于他浪费一丝一毫的目光。
“当真?”
沈覆雪的神情瞧着对尉迟衔月确实不喜,如此那可就太好了!
“师尊,我其实对尉迟衔月没有半分感情。”令扶楹在他耳边蛊惑,“你可还记得在三千域时我让你带我走一事?与他联姻并非我自愿。”
“我想和离但是他不愿,你能帮我吗?”
沈覆雪不知如何去帮,心脏越跳越快,脑中一片空白。但不管令扶楹所言是对是错,是真是假,他都会点头。
“好。”
令扶楹倾身抱住了他的腰,“师尊,谢谢你。”
沈覆雪身上的肌肉绷紧,血管在极速膨胀和收缩,他有些失神,近在咫尺的唇瓣一张一合呼吸,像是一颗香甜多汁的樱桃。
他不受控制地低头,可又及时停下,他怕令扶楹会讨厌她。
令扶楹抬眸时瞧见眼前可怜巴巴盯着她的沈覆雪,心中一动,既然他如此知情识趣,理应给些奖励。
二人呼吸交织,她雪白的双臂搂住沈覆雪的脖颈,睫毛轻颤,试探地送上了自己的红唇。
这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她的初吻。
沈覆雪身体颤栗。
那克制了无数次的手按住她的后脑,启唇将她吞入口中,单手搂住她的腰肢,将少女抱坐在他的大腿。
……
令扶楹很快挣扎着将他推开,大口喘息着,她几乎快要软倒在他的怀里,脸上的热度烫得吓人。
分开时,两人唇舌之间拉出一条银丝,令扶楹咬紧唇瓣,几乎无法直视眼前的沈覆雪。
他简直是无师自通的天才。
从最初的生涩到让她浑身发软不过片刻的功夫。
沈覆雪还想继续,湿润着双眸期待地看着令扶楹,见她没动,主动低头想去吻她。
他尝到甜头不想停下,却被令扶楹推开,她还晕头转向没从刚才的亲吻中回神。
她前世与尉迟衔月从未有过亲吻,她渴望被爱怜地吻,可她们之间没有爱。
即便第一次行房,也是直入正题,或许是心悦他,与他肌肤相贴时她本能地颤抖兴奋,可真正到了那一步,她疼居多。
而这次仅仅与沈覆雪亲吻,她便体会到了何为极乐,很……美妙,很喜欢。
沈覆雪受欢迎不无道理,甚至傲慢的令槐序甘愿为他做零。
她不禁感叹,前世的尉迟衔月吃得可真好。
不行了,这么一想心里那蠢蠢欲动的欲望消去大半。
有点恶心,有点想吐。
于是令扶楹当着沈覆雪的面,趴在床边干呕了两下。
呆滞的沈覆雪:?
“你怎么了?”
令扶楹摆摆手,“我没事……呕……”
沈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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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慌乱了起来,曾听别人说过,若是呕吐……
莫非小满怀孕了,怀的是他的孩子么?
若是知道沈覆雪的想法,令扶楹肯定想一拳打爆他的头,哪有亲一亲就怀孕的,况且也没这么快啊,他可真自信。
“我去找医师过来!”沈覆雪也顾不得体内汹涌的热度,生怕母女二人有个三长两短。
“我真的没事,许是今日喝酒有些醉了。”
“真的么?”沈覆雪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小腹,眼里浸满关切,动作小心翼翼不知该不该触碰。
“嗯。”她也发现了沈覆雪的目光,福至心灵,“你这是什么眼神?”
沈覆雪摇摇头,他对医术略知一二,倒也能简单把脉。轻轻牵过令扶楹的手腕,手指搭在她的脉搏处,确认后才将手收回。
这次的亲吻让令扶楹脸红心跳,那滋味似乎还在身体回荡,久久未能消散,尤其在缚情丝的作祟下,她越发难以自控。
低头看向自己那还在轻颤的指尖,呼吸急促了几分,不能再想了。
她可真没出息,男人而已。
“你回去吧,我要睡了。”令扶楹催他走,可沈覆雪恋恋不舍,不想离去。
他盯着令扶楹的唇瓣,说话时能瞧见柔软的舌尖,和……体内的热浪翻滚,试图再次席卷他的理智。
令扶楹背对着他躺下,将被子紧紧裹在头顶,隔绝了沈覆雪的目光。
床边的男人见她不愿出来,为避免惹她厌弃,哑声道:“小满,那我走了。”
小满,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沈覆雪口中听见他这么叫她。
沈覆雪的身影消失,屋中寂静无声,令扶楹掀开被子盯着他方才所站之处。他还真是来去自如,仿佛这里是他家。
令扶楹摸了摸自己的唇,似乎还残留着沈覆雪口中的热度,他的唇舌一改他身体的冷硬,柔软灼热,热得她脑子发晕。
睡前的令扶楹辗转反侧,这滋味比书中的还要美妙,完了,她有点上瘾了怎么办。
一种既恶心又上瘾的感觉。
24. 第 24 章
令扶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昨夜和沈覆雪折腾半宿,又接连做了一宿的春梦,她困死了,翻了个身蒙住头不想理会。
可那声音无孔不入。
“令姑娘,你在么?”
伶舟慈?令扶楹迷迷糊糊地想。
他来和她聊什么?聊她老公?
令扶楹如今已经和系统学会了越来越多的新奇词汇,什么老公、绿茶白莲花、难绷等等。
她继续无视,等着外面的人自行离去。
但伶舟慈像是笃定她在屋中,始终没有离开。
“令姑娘?”
令扶楹烦死了,忍无可忍的她大声道:“我还未梳洗,还请稍等片刻。”
门口坐在轮椅上的伶舟慈顿了下。
她的嗓音与平日的清甜不太一样,许是还未睡醒,黏糊糊的像是一碗甜甜的粥。伶舟慈察觉自己在想什么,立即掐断自己的想法。
过了片刻,门被拉开,女孩的粉白色的身影跃入眼帘,伶舟慈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
她来得很是匆忙,衣裳略微凌乱,鬓角的头发微湿,或许是才梳洗过,那双往日明亮的眸子像是蒙上一层水雾。
他捏紧轮椅扶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令扶楹打了个哈欠,见他不动,没好气地问:“伶舟少主是要我推你?”
谁知他竟没有立即拒绝。
好吧,她还没推过这玩意儿呢,困乏的她稍微清醒了些。
走到伶舟慈身后,握住轮椅的手柄,试探着往前推了推,竟推不动,她好胜心上来了用力一推,轮椅突然翻倒,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拽,这下是真的彻底清醒了。
在摔到地上之前,伶舟慈紧紧闭上双眸,心想:她一定是故意的。
令扶楹当真不是故意的,她着急去够的结果就是,两人双双摔倒,伶舟慈及时动用那微薄的灵力才没有摔疼。
下一秒,令扶楹就趴在了他身上,温凉又甜蜜的气息将他紧紧缠绕,那双手臂也软软的,柔软温凉的长发落在他的脖颈。
伶舟慈下意识屏住呼吸,那苍白的面庞攀升起丝丝红晕,他险些把自己憋晕过去。
令扶楹见他一副要噶过去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从他身上起来,却扯到了伶舟慈的头发。
他闷哼一声,因为两人忙乱的动作,本就体弱的他开始低声喘息,眉目如画的脸上甚至出了细密的汗水。
“实在抱歉,我这就扶你起来。”到底是她将人推倒在地,她连忙去扶他,伶舟慈却谢绝了她的好意,“不必了。”
令扶楹见他实在坚持,便也没有强求,看着他挣扎着扶着翻倒的轮椅站起身。
“伶舟少主,咱们还要聊吗?”
她见他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心想可别死她这儿了。
“我无碍。”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就聊呗。
虽然也不知道他想聊什么。
两人在院中方桌边落座,不过这桌子对伶舟慈而言实在是高了些。
不过她也没动,伶舟慈神情自若,手指一动也不知按到了哪个机关,轮椅就自动抬高了些,他正好与桌面齐平。
令扶楹对他的这个轮椅太好奇了,既能飞还能跑,她若是有一个岂不是不用费劲御剑了?
发明它的简直是个天才!
令扶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轮椅上,伶舟慈看出了她的新奇,若是其他人这么盯着他的轮椅看,他早该皱眉了,但此刻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竟然不介意令扶楹关注甚至触摸他的轮椅。
“我能摸摸吗?”令扶楹问。
伶舟慈知晓她说的是什么,可第一时间想的竟是摸……
“嗯。”他红着脸颔首。
令扶楹弯下腰,好奇地看着上面的机关,她想按但知晓这种举动很无礼,于是强忍着挪开视线。
“你可以碰。”
令扶楹眼前一亮,这伶舟慈突然也没这么讨厌了。
她按下其中一个机关,只见轮椅突然悬浮在空中。
往常所有人都是关注他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病秧子,倒还没有人转而关注轮椅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他很快又在心里轻哼了一声,果然是小孩子心性。
她不知摸到哪里,他的脊背传来柔软的触感,伶舟慈浑身紧绷,“你摸完了吗?”
令扶楹恋恋不舍地将手从轮椅上收回,“伶舟少主这轮椅哪里买的?或者是哪个高人所做,我也想要一个。”
伶舟慈只觉莫名其妙,她拿来做什么。
“若是能坐着这轮椅出行,可就太惬意了!”
这轮椅还能支出一块桌面,她放上一盘水果糕点,还能边吃边赏玩美景。
看着满心向往的令扶楹。
伶舟慈:。
“对了,少主前来与我聊什么?”差点忘记了正事,她可太好奇他会说什么,她配不上尉迟衔月,还是让她主动退位?
她也想啊,伶舟慈要是能让她摆脱尉迟衔月,那她可要谢谢他。
“我要走了。”
令扶楹细细思索,他走就走呗,过来就是和她说这个?
伶舟慈也是挣扎许久,可他竟还是想和她道别,只是道别罢了,有什么不能说的,他这么宽慰自己。
“回大罗洲?”令扶楹问。
伶舟慈点头,“你若是想来,随时欢迎。”
她真的很想和伶舟慈一起去大罗洲啊,但尉迟衔月这个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或许可以一边在大罗洲寻找根除她体内火毒的线索,一边设法摆脱尉迟衔月。
“何时启程?”
“两日后。”
令扶楹表示明白,“那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伶舟慈久久看着令扶楹,“那我先告辞了。”
伶舟慈走后,令扶楹思索前去大罗洲一事。
她趴在桌上走神之际,沈覆雪的雪白身影自院中出现。
她心头一跳,这门还没关呢,门外偶尔有弟子经过,他就这么大刺刺地出现。
都不敲门的吗?
说到底她还是尉迟衔月的妻子,和沈覆雪是师徒啊,她可不想被人说闲话。
“把门关上!”
沈覆雪这才转身将门合上,他朝令扶楹走近,下意识就要亲近她。
缚情丝毒性未解,昨夜的亲吻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俯身想要抱住令扶楹,下意识亲吻她的唇瓣,令扶楹赶紧偏头躲开了,他只能无助地埋头在少女香软的脖颈喘息。
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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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现在可是大白天。
她还能听见院外偶尔的交谈声。
她将这又冷又热的脑袋从身上推开,“你是狗吗?”
沈覆雪那双湿润的双眸一直锁定着她,他从昨日开始身体就一直很奇怪,夜不能寐,甚至需要……需要像他曾在书中看到过的那样,自渎。
他的指尖颤抖着轻轻牵住令扶楹的手,“我很难受……”
令扶楹见他这幅模样也知晓他的痛苦,昨日他吸入了大量的缚情丝,也难怪这么难熬。
但没办法,又不是她难熬。
沈覆雪磨蹭着又开始来亲吻她,蹭得她心火也开始灼烧。
她瞥了眼紧闭的院门,没再推开他。
沈覆雪从她的唇吻到她的脖颈,令扶楹浑身轻颤,仰头搂紧他的后背,他看着清瘦,背部的肌肉却很有力量,她昨晚摸到的小腹,手感也极好。
日光自树梢洒落,她微微眯了眯眼睛,沉浸在这样的快意里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头顶的天空很蓝,也格外晃眼,忽然那朵云变成了尉迟衔月的模样,他笑盈盈地看着她。
令扶楹身子一抖,萎了。
沈覆雪的手已经从裙底触碰到她柔软的腰肢。
令扶楹制止他的动作。
沈覆雪茫然不解,那只手却不愿从她腰间挪开,还在轻轻地游移,甚至掐了一下,令扶楹老脸一红。
“以后不许白天过来。”
大白天让人的欲望无处躲藏,沈覆雪这意乱情迷的模样更让她无法直视,她战战兢兢,不由萌生偷情的心虚感。
“你先走。”
沈覆雪不愿离开,可触及女孩皱紧的眉,只能顺从。
“那我下次过来。”沈覆雪在她脖颈上细细亲吻。
令扶楹被他亲得浑身发软,推了推他,“嗯嗯。”
又亲了几下,沈覆雪终于离去。
今早本就没有睡醒,伶舟慈和沈覆雪来接连到访,这困意如山倒。
令扶楹趴在院中榆钱树下的小桌上酣然睡去。
尉迟衔月过来时就瞧见女孩侧趴在桌上,晨光穿透树叶洒落在她身上,宁静美好。
他又想起了在梦中看到的画面。
远远看了会儿,他慢慢走近。
尉迟衔月忽地一顿。
女孩唇瓣红艳艳的,略微红肿,边缘似乎也泛着淡淡的红,伸出指尖,轻轻落在她的唇瓣上,滚烫灼热,带着微微的濡湿。
令扶楹被他的动作弄醒了。
她皱皱眉睁开双眼,却猝不及防看见眼前弯腰盯着她的尉迟衔月,那双眼眸绽放出冷冰冰的幽绿色的光芒。
尉迟衔月静静地与她对视。
“夫人,早。”
令扶楹心头一跳,下意识看向他身后,她根本不知尉迟衔月是何时过来的。
“夫人,你在看什么?”
令扶楹摇摇头,“你有事?”
尉迟衔月没说话,垂下眼帘,视线下落至某处。
他不说话时脸上的温柔表象沉寂,令扶楹被他看得毛骨悚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瞧见。
她脖子忽然一凉,尉迟衔月的指腹下赫然是一枚红痕。
他微掀眼帘,笑道:“夫人,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