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哥儿招赘夫》
3. 百宝袋
林清安仔细回想了一番,确定袋子里之前并没有这个温泉,他蹲下身子用手扑了扑水面,一股暖气瞬间从手指蹿遍全身,整个人也跟着神精气爽起来,连额头上的伤都没那么疼痛。
林清安环视一圈后才看到泉池对面立着一个石碑,上面刻着两个潦草大字——灵泉。
看到这两个大字林清安忽然想起没上山之前为了打发时间看的一些小说 ,书里没有穿越这个设定,却有异能觉醒,什么花样都有,难道这个灵泉......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里迅速成型,林清安迅速跑回杂物区,蹲下着身子就在里面一通翻找。
很快便在杂物堆翻找到一面镜子,那是平日里准备着刮胡子用的。
林清安将镜子举起,借着紫色的光源怔怔看着镜子里的人,乌黑的长发顺着白色的粗布孝衣而落,额头上包着的纱布上还有点点血迹浸出。
他一把扯开包扎伤口的白布条,用手触了触,果然...
之前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没有之前那般疼,伤口也在短短两分钟内有了结痂的趋势,这哪里像早上刚伤的,如果不说这怎么着也得三五天的恢复样子。
说不震惊是假的,林清安的嘴巴惊讶的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许久后,才渐渐回过神来。
“额嘞个老天爷勒!”
林清安高兴得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又激动又有些后怕,幸好刚才他就在水里放了会儿,要是多放一会伤口该长好了,要是长好了他要怎么和别人交代。
林清安想着又返回灵泉处,看着一滩泉水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还没过门的夫婿,想着这水是不是也能治好他的跛脚。
看着这什么简介都没有的灵泉林清安也是很快就接受了下来。
这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是老年人最爱买的三无产品。
但既然出现在这里,林清安自然不敢看低它。
一连串神奇的事彻底磨灭了他警惕怀疑的思想,现在哪怕忽然出现个神仙他都不觉得意外。
“哥?”
带着回音的喊声让林清安忽然清醒过来。
那是林言风的声音,难道他也跟着过来了?
可就一声后再没听到任何声音。
林清安自知此地不可多留,去干菜区拿了一些木耳就准备回去。
他本以为回去是有扇门,但没想到思绪里刚出现回去的念头整个人就又被一股气流卷走了。
当他睁眼时就看到一周的竹篱笆。
他回来了,还跟刚才一样躺在床上,只不过手里多了样东西,一小把木耳。
林清安高兴得想大叫出声。
居然真的带回来了,那就代表着以后他和林言风再怎么样都不会挨饿了,而且还有了灵泉的加持日子一定能越过越好。
真是苍天有眼啊!
“哥哥,我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断断续续的哭声打断了林清安的兴奋,林清安猛地坐起,将东西藏在被子底下下床朝林言风那边走去。
他本以为林言风醒来又难过了,可当他掀开竹帘却看到林言风依旧是睡着的,嘴里嘟嘟囔囔还在说话,眼角的泪水不断流进枕头里,瘦削的身子也因哭泣而不断抽动。
原来是在做梦...
林清安的步子顿了好一会儿才又轻声踏出去,最后在林言风的床沿坐下。
他抬手擦掉源源不断的眼泪,又抚平林言风眉间的褶皱,一下一下拍着林言风的手背学着奶奶曾经的动作哄人。
林清安的每一下都是奶奶的影子,他极其笨拙的轻轻拍着林言风的手臂,就像奶奶也拍着他。
他有多久没见奶奶了。
整整十二年。
房间的窗户总是会留着个小缝通风,丝丝凉风钻过竹篱笆抚去林清安缓缓而落的思念,春二月的风是青草味,裹挟着大地万物的新生,让荒芜的土地重生,却也让枯朽的腐木再难逢春。
这股风掠过林家村,在上空盘旋了许久,直至彻底换掉了那股悲伤后才吹到了村子背后的山脚下,在那一片绿油油的麦林里伫立着唯一的一栋茅草房。
茅草屋依山而建,像个英勇的战士,默默守护着这个村子的和平。
茅屋的户型和林清安家的差不多,但比他家的占地面积还要大些,因为打猎,陈耕年时常从山里带回来各种各样的动物和野山鸡,光是关牲畜的圈都快有屋子大了。
陈耕年从回来就开始忙碌着喂猪食,和一些野山鸡和野兔子,还有两只刚买回来不久的山羊。
二月还是冷,家禽吃了一个冬日的熟食惯了,所以即便是这几天也还要煮熟了才喂。
陈耕年忙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这会儿才得闲下来。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也顺便拍了拍百福黄毛上的脏灰。
百福在他的脚边绕来绕去,欢快得不行。
百福是陈耕年某次去镇上卖野味捡回来的黄毛土狗,当时瘦瘦小小一只在路边躺着,身上有很多伤口,身边围绕着许许多多苍蝇,陈耕年看着可怜,就将狗带了回来。
回来后花了些银两找村里的沈郎中帮忙看诊,陈母给它取名百福,希望它拥有无尽的福气能茁壮成长。
一转眼已经过去了三年,当年的百福在他们的精心喂养下长得高大威猛,一身的黄毛顺滑油亮,而且还很通灵性。
陈耕年胡乱抓了抓百福身上的毛,这才起身抬步走向院外的菜地,他娘陈月桃正在割吃不完的白菜。
“娘,我跟你说个事。”陈耕年捡起堆在地里的白菜拔烂菜叶。
“什么事啊?”陈月桃头也没抬继续割菜。
“我要成亲了。”
“啊?”陈月桃惊得猛地站起来,不知是蹲太久还是被惊着了,站起来后还没来得及问对方是谁身子就晃得差点倒下去。
陈耕年连忙上前将人扶住,陈月桃一把抓住陈耕年的手臂,激动的问:“成亲?跟谁?”
陈耕年一字一句道:“永诚叔家老大林清安。”
“清哥儿啊,可以的,那孩子长得俊,也很懂事。”
陈月桃下意识就想起林清安来,但说完才知道哪里不对劲。
“你永诚叔和婶子刚刚过世,他哪有心思想这些。”
“再说,你俩平时都不咋说过话,这怎的就要成亲了?”
陈月桃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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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自家小子早早就去帮忙了,临到中午才回来,准备去镇上给她拿一副胃药,可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而且不但手里没药,还有些支支吾吾。
当时她也没想那么多,现在看来肯定是这期间发生了些什么事。
要不说这老人家吃的盐比年轻人走的路都多,就随便分析分析就觉出了其中的猫腻来。
陈耕年放开陈月桃默不作声退了好几步,这才一字一句说:“我和清哥儿说好了,我去他家入赘。”
“什么?”陈月桃刚站稳的身子又摇摇晃晃起来,脑袋里像炸了颗惊雷让她的脑袋瓜子嗡嗡作响。
偏偏这陈耕年还一本正经补充道:“明天我们就去里正那里打证明,回来再看日子办婚事。”
陈月桃彻底反应过来了,拿着手里的白菜就朝陈耕年扔过去,陈耕年没躲,那满是泥沙的白菜头啪一下不偏不倚刚好砸到他鼻子上,顿时,鼻孔和嘴里全是泥沙。
百福急得一下一下往陈耕年身上跳,陈耕年抬手拍掉了脸上的泥沙,面上没有任何改变。
陈月桃也不知道这不孝子竟然会不躲开,心里虽然心疼,但更多的是心痛。
累死累活养大的儿子要去给别人当赘婿要她怎么接受,而且...
陈月桃本就生得小巧玲珑,年纪虽上去了但样貌却还在,一双好看的凤眸盛满了汪洋,要掉不掉,看得陈耕年心里一阵心软。
但也只是一瞬。
“娘,虽说是入赘,但咱们离得那么近,我会带着清哥儿两边住,你也可以过去和我们住。”陈耕年避过亲娘终究落了下来的眼泪,低哑着声音道:“娘,如果我不救他,他就连家都没了...”
陈月桃抬手抹去眼泪没再说话,只继续蹲下捡地上的白菜。
陈耕年走过去帮忙。
母子俩谁也没有再说话,陈耕年知道,要接受这件事需要些时间。
他知道自己不孝,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林清安不管。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他也有认真想过,想过怎么跟娘说,也想过里正那边会不会盖章,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后悔。
这么些年,陈耕年从未对哪个哥儿姑娘有半点的动心,哪怕是对林清安也没有,但今日却不知怎的,偏偏看着那样决绝的人怎么也走不动道。
还有那个蜻蜓点水的吻,让他提到林清安三个字就忍不住心跳加快。
菜全部装进了背篓,陈耕年蹲下身子去背,陈月桃从背后给他提了提好让他不那么伤腰。
陈耕年背着白菜往前走,陈月桃就拿着镰刀跟在后面。
那么些年母子俩从未这样生过气,陈耕年很懂事,陈月桃也从没打骂过孩子,日子虽苦些,但特别的温馨。
一个下午的时间陈月桃都没再说过话,陈耕年叫了她好几次也不应声,陈耕年知道她很气,但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晚饭后陈母早早就睡下了,陈耕年收拾完碗筷后在桌边坐了许久后才敲响了母亲的房门。
一连敲了两声依旧没有任何回音,他吞了吞突起的喉结,反复张了好几次口才把想了许久的话说出来。
“娘,我第一次这般想要一个人。”
4. 扯证了
陈耕年的声音低沉,在这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有些可怜。
他又站了好一会儿,屋内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他低低叹了一声后转身准备回去自己的房间,户籍证明日再要吧,他想。
由于律法规定,正常成亲只需要村长帮着写下婚书当个见证人即可,而入赘则有些不同。
双方需要带户籍证明去里正那里盖章,只有盖下章印才能算是合法的新人。
就在他转身走了两步后,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陈耕年回身看去,微弱的煤油灯下,母亲站在门前,将手里的一张户籍证递过去,哑着声音道:“你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就拿去吧!”
“娘...”陈耕年激动得声音都有些沙哑,他疾步走去,没有急着去接那张户籍证,而是直挺挺跪了下去。
“哎呀,你这孩子干什么呀!”陈月桃急得弯身去扶,但被陈耕年拉着手避开。
一直陪在陈耕年身边的百福也上前吱吱呀呀拔弄陈耕年的手。
陈耕年迅速给母亲磕了个头,才缓缓开口道:“娘,是孩儿不孝,孩儿对不住您。”
陈月桃还是弯身去扶人,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陈耕年的身上,她一把抱住这个曾经用命才护住的孩子,哑着声音温柔的对他说:“孩子,娘只要你幸福,只要你觉得幸福娘就高兴。”
这些年她们母子娘死里逃生后又相依为命,只要孩子好好的,只要他幸福就够了。
陈耕年知道母亲这是同意了,酸涩感紧紧缠绕着心脏,他再次在母亲的耳边保证:“娘,我不会丢下你,以后我们是一个大家庭,我们会一起孝敬您。”
“嗯,娘知道了。”陈母撒开手,忙擦去脸上的眼泪,笑着对陈耕年说:“明天办完事后带清哥儿回来一趟,娘做饭等你们。”
“好!”
娘俩的心结算是解开了,陈耕年和林清安也得到了长辈的同意和祝福。
这一晚陈耕年和林清安都彻夜难眠。
晚饭的时候林清安和林言风一起做了顿简单的饭菜,菜里就有林清安带回来的木耳,他小心翼翼观察着林言风的反应,但从始至终对方都没有任何奇怪的反应。
后来他问林言风,林言风说木耳很好吃很好吃,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说之前娘在的时候总爱带林清安去山里捡木耳,林清安把这茬忘了,现在看来更不焦虑,以后也可以光明正大拿出来。
只不过一顿饭又引得林言风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于是林清安又开始了哄人模式。
夜里林言风好不容易睡着了他自己却失眠了。
因为想着第二天要和陈耕年去扯证。
林清安盯着黑漆漆的屋顶,外面时而狗吠时而有些虫子的叫声,林清安思绪混乱,不断问自己,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去解决当下。
在床上滚了几十圈后,最终只得到了一个答案。
那就是:别无他法。
想着前世的自己,虽然是给子,但又因为家庭原因导致他一直把自己的取向隐藏起来,所以一直也没有谈个男朋友什么的,反而来到这个世界后一打眼就要跟人结婚了。
林清安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是充满了戏剧性。
就这样,林清安把想不通的世间万物都想了一遍也没想通,直到天刚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当陈耕年领着村长敲响他家院门时,林清安还在做大梦。
开门的是林言风。
他十分有礼貌的喊人:“哥夫,村长。”
林言风的哥夫喊得太过自然,陈耕年还是有些不习惯。
“你哥呢?”村长问。
“我哥昨天太累了,还在睡。”
村长抬头看了看天,对林言风说:“已经巳时了,去把你哥叫起来,我们去镇上找里正长。”
林言风给二人倒了杯水,这才进屋去喊人。
林清安三下五除二穿戴整齐,出门时只看到村长一个人在堂屋里坐着。
“村长早。”林清安揉着眼睛下意识打招呼。
村长点点头,“不早了,快快收拾好就出发。”
林言风烧得有热水,只是当林清安看到那用猪毛做的牙刷时,怎么也下不去口,眼睛一闭,叽里咕噜开始刷牙,迅速弄完后又捧了几捧清水洒在脸上,然后用毛巾一擦就完事儿了。
经此一事他也是长了教训,下次一定在百宝袋里刷完再出来。
收拾好一切后,刚好看到陈耕年和林言风从后院出来。
“你俩干啥去了?”林清安有些诧异。
“哥,哥夫看我提猪食太重,所以他帮我弄。”
林言风一脸的喜色,对自己这个哥夫是相当满意,明明今日穿得干干净净,但一点也不嫌脏帮他把家禽都喂完了。
林清安一拍脑门,他完全忘了自己现在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况。
他不好意思的看着陈耕年,“呃...那个,谢谢啊!”
这别别扭扭的样子惹得陈耕年嘴角不住上扬。
“没事,应该的,以后这些事我来干。”他道。
“好了吗?”村长从屋里走出来问,“好了就走吧!”
陈耕年和林清安都点点头,村长又问他俩:“户籍证带没?”
两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万事俱备,准备出发。
但临走时林清安还是有些不放心林言风一个人在家,虽然昨天两人说好了他在家看家,但林清安还是有点担心。
并不是担心林言风会做什么傻事,他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多少也能听进去话,而且又懂事,所以这点不会发生。
就是怕那两家会趁他不在来找麻烦。
陈耕年看出他的顾虑,搂着林言风的肩膀说:“咱们把阿言带去吧,正好给他买点小食回来。”
“嗯,好。”
正是合林清安的意。
于是林清安找了个理由溜进房间把那十两抚恤金和原主爹娘攒下来的五两银子全都放进袋子里,最后只拿了一百文出来。
林言风推脱了一会儿没推掉,于是很快锁好门窗跟着哥哥哥夫坐牛车去了镇上。
村子离镇上并不是很远,走路也差不多一个多时辰左右,但陈耕年去找村长时说想带林清安去置办些成亲用品,所以借用了村长家的牛车。
这牛车到镇上再快也得半个时辰,马路牙子几乎没有人工造,基本都是牛车和人硬走出来的路,即便经过简单的休整也依然不平整。
村长赶着牛车,林清安几人坐在后面用木头镶起来的斗里,哐啷哐啷的木斗抖得林清安屁股生疼。
他悄悄挪了挪,不敢表现出来,毕竟大家都能吃的苦总不能到他这儿就不行。
于是不蒸馒头争口气,林清安硬生生挺着。
路上遇到些隔壁村的人,村长一路和人家打着招呼。
二月正是百花齐放的好时节,阳光温暖不炽热,微风拂过还夹杂着各种花香,让人不自觉的心情大好。
陈耕年忽然说:“等下我们去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买的。”
“今天就要买吗?”林清安问。
陈耕年道:“也可以买一些,将就牛车。”
林清安想了想,确实也是,本来他是想着今天先把证扯了,看好日子后再来买其他的用品,但来都来了,看看也行。
但是,自己带的钱是不是太少了。
“我带的银钱可能不够。”林清安直白道。
陈耕年笑笑:“我有。”
林清安这才点点头道:“可以,那我先向你借点。”
陈耕年没再说话。
“对了,婶子那边怎么说?”
林清安这才想起这茬来,问是问了,但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估计不容易。
毕竟在这个时代真的是件很难让人接受的事情。
陈耕年笑笑:“她让你和阿言等下去吃饭,她在家做饭等我们。”
林清安和林言风都震惊了。
他们怎么也没陈耕年想到的母亲竟会这般开明。
“你莫不是诓我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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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证真不是偷来的?”
林清安属实有些怀疑。
就在这时牛车又是一歪,几人纷纷抓住边沿的杆子,颠簸了好几下才又恢复正常。
林言风坐靠挨着村长那头,林清安和陈耕年则一人坐一边面对面靠着木板,导致马车颠簸的石头正好在林清安那边,刚才他屁股墩儿高高颠起又落下,狠狠砸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这回不敢再坐,打算用手撑着让屁股休息会儿。
然而动作还没跟上想法时就见陈耕年忽然倾身向前,一把将林清安扭翻过面,然后身子一轻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就着胳肢窝提高又放下。
再落下时,屁股底下已经垫上了一双大脚。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快得让林清安根本来不及反应。
还在震惊之余林清安的两只手又被陈耕年强制性放在背后的那两只小腿上。
牛车又是一个小小的颠簸,林清安下意识紧紧抓住,紧实的腿腹像是一块坚不可摧的钢板,林清安不自觉吞了吞口水,心里却雀跃得飞上了天。
妈呀!太霸道太稀罕了!
而一直看着眼前的一切的林言风,双目圆睁,绯红瞬间染上整张脸,他十分生硬地别过脸去假装看外面的风景,把自己想成一个透明人。
低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我刚才说的句句属实。”
“还有,户籍证也是我娘亲手交给我的。”
听着对方严肃的语气林清安也没再有怀疑之心,点头肯定道:“嗯,我相信你。”
林清安正纠结着要不要道个歉,又听陈耕年在后面说:“你只要记住我不会对你撒谎就行了。”
直到此时,林清安一个现代人都已经有些面红耳赤,这人怎么随便说一句话都像在表白。
如果这时他回头看,定然会看到身后男人那麦色的皮肤也正滚烫而绯红。
后来有了陈耕年的脚当肉垫林清安一路都没再觉得硌屁股。
牛车在巳时未过时就到达了里正的家门口。
里正是管理附近三个村长的首领,育有两一子一女,儿子很早就去做了一名武将的护院,偶尔才会回一趟家。
他家是一座两进的青砖瓦房,大门上还倒贴着个福字,字迹工整,纸张也新,想必是春节时才贴上的。
砰砰砰...
村长带头敲响了院门。
很快有人从里面打开,那是里正的夫人王氏。
“林村长,年哥儿,快快进屋。”
王氏一眼就认出了陈耕年和村长,热情招呼几人进去。
将几人全部领到会客厅。
很快,和村长年纪相仿的里正走了进来。
“陈村长。”里正和村长打了声招呼,这才将视线投到陈耕年身上去,打趣道:“哟,年小子今日怎么得闲过来,过年时叫人去请都说忙得紧,怎么今日还这般闲暇?”
里正的语气带着一丝生气和揶揄,这也让林清安迅速捕捉到此人和陈耕年的关系非比寻常。
毕竟陈耕年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猎户,怎的能让里正邀请到家中过年。
陈耕年把手中的麻袋放在里正面前,笑着说:“当时的确很忙,想着你爱吃这些风干菜,所以得空就摆弄,这不,今天刚好可以给您送过来换换口味。”
里正往麻袋瞟了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后才逐渐换上笑容。
“说吧,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从始至终他除了看村长和陈耕年就没往林清安和林言风这边看。
陈耕年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说:“里正长,耕年今日前来是想请正长帮我和清哥儿写张证明。”
“哦?”里正这才将视线放到陈耕年身边那位瘦削白净的哥儿身上,他问:“什么证?”
陈耕年说:“入赘证明。”
“什么?”里正大吃一惊看着陈耕年,正要开口,门外便传来了一声甜滋滋的喊声。
“年哥哥~”
会客堂的一群人寻声望去,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站在门前满脸笑意看着陈耕年喊。
5.早生贵子
姑娘小跑着进屋,在陈耕年面前停下,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说:“年哥哥,你来了~”
“嗯。”陈耕年淡淡应了一声,脚步也悄悄往林清安那边靠,直到身子与林清安的手臂紧紧贴在一起这才停止动作。
“婷婷!”里正忽然出声,训斥道:“女儿家家的像什么样子!”
姑娘撒着娇朝里正走去。
“爹~人家只是许久没见年哥哥了。”
原来这姑娘是里正的女儿王婷婷。
林清安瞥了一眼陈耕年,刚好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林清安眼里的探究意味那般明显陈耕年怎会看不出。
他微不可察的轻轻撞了撞林清安的手臂,眼里一直流露出解释的意味。
林清安没理,一双眼睛又移到王婷婷的身上去。
王婷婷确实是个长得温柔漂亮的女孩,她的家人应当对她极好,所以才能这般肆意撒娇。
林清安打量的眸子被里正看在眼里,而刚才陈耕年对他的一举一动也恰巧被他看见。
他无声的叹息了一声,才温声对女儿说:“你先下去吧,我们有事情要谈。”
“爹,我就在边上不打扰你们,我...”
“你先出去。”
王婷婷依旧撒娇想留下来,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父亲再次出声赶。
而且这次的语气明显严肃许多。王婷婷这才对陈耕年说了声“年哥哥,等下我再来找你”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刚才的情形大家都看在眼里,村长自然没敢再提,陈耕年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反而是里正先开了口。
“你方才说要办入赘证明?赘谁?”
“他,林清安。”陈耕年抬手指向身旁的人。
他们依旧手臂碰着手臂,相互都没移动的默契足以证明彼此心里的决心。
里正的目光停在林清安身上好一会儿,这才再次开口劝慰道:“年小子,你可想好喽!入赘一事虽在我国也有先例但也寥寥无几,更多的是在达官显贵和公主郡主身上,咱这乡下几乎没有。”
里正端起茶示意两人坐下,但两人始终没动。
他气得喝了一口茶后再问陈耕年:“你可知道入赘对一个汉子来说是多大的名誉伤害吗?”
陈耕年说:“知道,但我不在乎!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娶媳妇他不也是孤身一人到我家吗?那娶亲和入赘又有何区别?只要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就好了。”
倔驴的陈耕年看来是铁了心,里正也多少清楚他的性子,知道这事再无转圜的余地。
林清安这时也恭敬的向里正抱拳行礼,而后才开口道:“里正长,我不会让陈耕年受任何委屈,在这个家里我们会事事平等,互相谦让。”
“并且,我今日前来也不止是为了麻烦里正长一个事情。”
说到这儿林清安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他刚展开就被村长和陈耕年看在眼里,两人均是一惊。
林清安扬起手中的房契地契,道:“我愿意将所有的财产与陈耕年分享,让他堂堂正正做我林清安的夫婿。”
里正也是一惊,连带着看林清安的神色也发生了莫大的变化。
陈耕年急忙上前去拿他手中的契书,“清哥儿,你不用这样。”
林清安对他展颜一笑,柔声道:“除了这个我也没别的给你了,你就让我心安些吧!”
一直没敢说话的林言风这时也急忙上前说:“是啊,哥夫,这是我和哥哥商量好的最能拿得出手的娉礼了,你就收下吧!”
先前还有些为女儿愤愤不平的里正这时彻底没有了别的心思,他看得出来这林小哥是个正直的哥儿,也看得出年小子对这哥儿确实是上了心的,所以也不想再为难二人,随即开口道:“行了,我给你们写。”
“但是...”他忽然转了个话题对林清安说:“有件事我要跟林小哥儿说清楚。”
林清安点点头 ,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恭敬等着。
里正这才继续开口道:“我家婷婷和年小子没有半点关系,只是当年年小子救了她一命,所以她才把年小子当成了最依赖的哥哥,所以小哥儿你千万别有什么误会,他俩之间清清白白,也希望你们将来不要有任何芥蒂。”
里正的话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若再去计较就不礼貌了。
“我知道的里正长,一定不会,我相信年哥。”
林清安从始至终都谦卑有礼,让里正对他刮目相看。
为了不让两人着急,里正很快就为两人写了一张入赘证明。
一式三份,一份保留在里正这里一份给村长保管,而另外一份则交给了陈耕年和林清安两人。
两个人带的户籍证明也都让里正在上面相互写上了林清安和陈耕年的名字和最亲密的关系。
这是古夏国的规矩,这里的居民家家都有本户籍证,上面登记着一家人的名字与关系,如若添丁和添媳都将由管理村庄的里正或村长重新加进去并盖上印章。
两个证都盖上了红戳,林清安拿在手里还没看几眼就被陈耕年拿走了。
他说:“给我拿,怕你不小心弄丢。”
林清安也没反驳,只觉得这人似乎有点子小心思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多想林清安又把手里的地契房契递给里正,说道:“里正长,还有这个没弄。”
他不知道这个需要怎么弄,所以才递过去。
“你确定吗?”里正长问。
林清安连连点头:“确定确定。”
里正长这才同样在所得者处写下了陈耕年的名字。
然后拉着他的手按上了手印,而后又盖上专属印章,这才又折起来交林清安到林清安的手里。
一切都顺利完成,事情比林清安想象的要轻松许多,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陈耕年和林清安等人均起身向里正告辞,里正本想留他们吃午饭,但陈耕年说还要带林清安去镇上买些东西他也不不好挽留,毕竟回去的路还有好一段,最近虽没有听说哪里有山匪,但也还是小心为上。
临走时王婷婷追了出去,她刚才其实都听见了。
这时眼圈红红的,她把一个白玉镯子递给林清安,真心诚意喊了声“哥嫂”。
“你们成亲我就不去参加了,路远不方便。”王婷婷忍着泪意对着陈耕年和林清安行了一礼,开口祝福道:“婷婷祝大哥和哥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谢!”
“多谢!”
林清安和陈耕年异口同声说。
王婷婷摇摇头,看着陈耕年欲言又止,在眼泪落下来之际转身跑进了屋。
里正和夫人王氏站在门边有些伤感,他们朝陈耕年几人挥手:“去吧!婚期定了通知我一声,如若有时间定来喝杯喜酒。”
陈耕年抱拳:“一定。”
一行人这才慢慢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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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安将镯子交给了陈耕年,他说:“这是王姑娘的一番心意,不管是什么,也算是她的告别,你自己收下。”
陈耕年接过放进袋子,终究还是开口解释了一句“我对她真的无半点其他心思”。
林清安点头,“嗯,知道。”
到了镇上几人就分成了两派,林清安和陈耕年还有林言风走一路,村长自己走一路,说也去买些东西,并约好在镇口的牌匾下等几人。
林清安看着镇上的建筑,基本都是木质结构的两层小楼,确实很像现代那些古镇子,但那些腐朽褪色的木材又显得比较古老,甚至可以用破败形容。
不过也完全不影响这热闹的街景。
两排阁楼相对而立,一层是贩卖各式各样商品的店铺,二楼则是住人的房屋,不过也有个别饭店连二楼也设了座位。
中间行走的道则是用平整石板铺成的路,行人走在上面也不硌脚。
林清安他们刚走了不远就有小贩担着担子叫卖。
“卖甜水桂花糕咯~”
一阵香气飘过,林清安嗅了嗅,确实是桂花糕的味道。
而这时林清安和林言风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起来。
“等等~”陈耕年忽然出声叫住贩主,“来两碗甜水和两块桂花糕。”
“好嘞!”
摊贩很快装给陈耕年,他转手就递给林清安和林言风两人,给了钱后又开始给他们剥桂花糕的糖纸。
两块桂花糕都是分别包的,他剥好一块先递给林清安,又剥了一块给林言风,两人接过,有些愣愣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呵呵。”陈耕年轻轻拍了拍林清安的肩膀,提醒道:“快吃吧,等下糖水和桂花糕招老蚊子就不好吃了。”
林清安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你...你不吃吗?”
陈耕年摇摇头:“我不喜吃甜食。”
林清安了然道:“那好,等下去买咸的给你吃。”
陈耕年嗯了一声就静静等待两人吃完了再走。
甜水其实并不好喝,很想现代的冰粉,但又没有冰粉粘稠,里面就加了一些些芝麻碎,口感还可以,于是转身舀了一勺递在陈耕年唇边说:“尝尝,还可以的,不腻。”
陈耕年也没想到林清安会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他虽经常来这里,但思想确实根深蒂固的封建,他有些不自在的往后退了退,但下一秒林清安又追了上来。
“啊~吃一口。”
林清安像哄小宝宝般哄人,陈耕年没办法,只好张口吞了下去。
舌头触到勺子的瞬间耳朵瞬间热得不成样子。
他急忙说:“好了好了,我真的不喜吃这个。”
他的确不爱吃这些甜食,经常来这里卖东西一次也没买过,如今尝了尝也觉确实不喜。
见他确实不喜欢吃林清安也不勉强了,自己吃了两口就有些不想吃。
转头见林言风的已经见了底,他把自己的倒进林言风的碗里,林言风一顿,抬头看着哥哥,林清安笑道:“哥也不爱吃,你快吃,吃完去买别的东西。”
两兄弟很快吃完,咕咕叫的肚子也不叫了这才又继续往前走。
陈耕年先去药铺给陈月桃抓药,说怕等下时间晚了会缺药。
这时林清安才知道原来陈母有很严重的胃病,是那些年闹饥荒留下的老毛病,需得长期喝药疗养。
林清安在心里有了些主意。
6.第 6 章
后来又和陈耕年去买了些普通布匹拿回去让村里的裁缝做两身新衣服成亲那时穿。
林清安和陈耕年都一致决定为林言风和陈月桃也都扯一些布匹,虽然家里不富裕,但是也不忍心看他们穿旧衣。
其实也没什么可买的,之前陈月桃和陈耕年为下月的婚事也准备了许多,林清安和陈耕年深知以后的日子还长,手边也没有太多的银两,所以该买的买,不该买的暂时不买。
于是拉着林清安在一家首饰品门口停下,好说歹说林清安才松口买了支银质簪子。
光那支簪子就花了三十文钱,当陈耕年把这时银钱的汇率算给他听时他的心仿佛在滴血。
不是他抠搜,是他真的也不喜欢这些簪子什么的,就这样挽起来不就好了吗?如果可以林清安真想剪个大寸头算了,凉快又方便。
又买了些新被罩和红纸后,几人终于在一家馄饨摊门口停留下来。
林清安推着陈耕年坐下,他说:“吃碗馄饨再回去。”
陈耕年说好,但给老板说时又只说了两碗。
林清安气急,早就看出这家伙肯定想没苦硬吃,所以林清安扯着嗓子喊:“老板,来三碗,两碗小碗一碗大碗。”
陈耕年有些讪讪看向林清安,林清安瞪了他一眼道:“敢不吃回去就给娘讲。”
陈耕年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又听林清安说:“怎的?我们现在合规合法,不叫娘叫什么?”
说罢又拍了拍林言风的肩膀,挑眉道:“是吧阿言”
林言风瞬间就明白了哥哥的意思,随即看着陈耕年喊道:“哥夫,我哥说的对,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光明正大的一家人。”
林言风不愧是读书人,一个眼色就能猜出其中意思,林清安悄悄对他翘了个大拇指。
陈耕年也不矫情,点头道:“嗯,你们说的对!”
馄饨很快上桌,林清安把最大的那碗推陈耕年面前,他又想推回来,林清安按住碗,偏头过去在他耳边警告道:“你不吃以后就自己打地铺!”
轰!
陈耕年脑袋一阵烟花炸开,他瞬间手忙脚乱放开了手,屁股像被针扎了般坐立不安起来。
“哥夫你怎么了?”林言风急忙问。
“呃...没事没事...”陈耕年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
林清安收回手继续吃自己碗里的混饨,他对陈耕年又眨了眨眼睛,眼眸里的调戏和意味深长看得陈耕年浑身燥热。
他一边吃一边悄悄打量眼前的人,他总觉得这个人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到底是哪里他也说不出来,毕竟以前他们也没有过多的接触过,但是他就是觉得眼前的林清安很奇怪,奇怪得不管做什么都能让他不自觉心动。
几人再次与村长汇合时已经是酉时,已是黄昏将临时,漫天的彩霞随风四处漂浮,蔚蓝的天空也被点缀成一片无边无际的辉黄,微风徐徐而过,牛车载着几人穿过麦田,又淌过油菜花海才慢慢没入山谷。
回去的路上村长赶得有些快,但林清安也不觉得抖人,因为陈耕年把新买的布匹垫在底下,三个人坐在上面没怎么说话,就这么一路欣赏着风景随着牛车前行。
牛车到达林家村时夜幕已经悄悄跟了上来。
刚带林家村门口就见一个妇人的身形在石墩上坐着朝这边观望。
陈耕年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娘陈月桃。
牛车很快停了下来,陈月桃小跑着过来,脸上的焦急还没完全化去便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回来了。”
“娘,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陈耕年一边往牛车上下东西一边问她。
“娘。”
“大娘。”
林清安和林言风也都恭恭敬敬朝陈月桃打招呼。
“哎!”陈月桃脆生生应了一声,忙牵着林清安和林言风下车,“饿了吧,娘已经做好饭菜了,回去就可以开饭。”
听见林清安喊的那一声娘陈月桃是打心里高兴,眼眸中也有些泪花浮动。
“好,谢谢娘。”
林清安的声音也忽然就有些暗哑,刚搬完东西的陈耕年听见后抬眼看他。
林清安吸了吸鼻子,扯起一抹大大的笑容后拿起一包糕点递给村长,真诚的道谢。
“今日真是多谢村长了,我和年哥也没什么好孝敬您的,这包糕点带回去和家人尝尝。”
村长连忙推辞道:“不用不用,以前你父母帮过我许多,而且都是一个村的还是一个姓,说这些就见外了。”
陈月桃过来把糕点硬塞在村长怀里,也出口感谢道:“不管怎么说今日都麻烦村长你了,这是孩子们的一番心意,你莫要嫌弃。”
话都说到这份上,村长也不好再拒绝,只好笑着收下糕点。
眼看天色只剩下最后一点亮色,村长打着牛车回了家,而陈耕年和林清安几人则抱起买回来的东西也回了家。
不过先回的是林家。
到家后陈耕年和陈月桃帮着把家禽全部喂完后才又锁上门去了陈家。
陈家就住在山脚,期间必须从村头走到村尾,这会儿又正是用晚饭的时间,所以免不得被村里人都看见。
许多不怀好意的出声问林清安,陈耕年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林清安一句话截住。
“我和年哥扯证了,是光明正大的夫夫,以后也会时常两边来往,所以大伙儿就别再给我造谣了哈。”
林清安说得潇洒至极,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让那些看笑话的没有话可接。
不过那种人也就那么几个,村里的人还是挺好的,林家村几乎都同姓,但祖上并没有任何亲戚关系,祖辈也闹过饥荒,大多数人都是漂泊自此,因得到林家的帮扶从而全部改姓追随,目前只有陈耕年和王家两个外姓,不过都还算团结。
有心善的婶子个哥儿笑着和陈月桃打招呼,真心实意夸林清安是个好孩子。
陈月桃一路上点头应承,开心得合不拢嘴。
陈耕年家在村背后,需要穿过一片一片土地才能到达。
陈耕年家的小路被他修缮过,没有大道那么宽但也足以容纳下两个人并排而行,而且路面被他用石子碎铺上,不但没有坑洼还别有一番风味。
几人才走到院门口就忽然铺上来个什么东西。
林清安吓一跳,定睛一看,是只土黄色的黄狗。
它兴奋得一直往陈耕年身上跳,跳了几下又围着林清安和林言风两兄弟转圈,鼻子不断在他们的小腿处嗅,尾巴更是摇得比风扇还欢。
陈月桃说了句先进去热菜就自顾走进了院子,而林清安和林言风更是好奇的看着那条狗玩。
“百福!不许跳!”
陈耕年看出它欲欲跃试的企图,率先警告道。
清哥儿和阿言都很瘦,这一扑肯定得把人给扑摔在地上。
百福被训了一声后就不转圈了,就定在林言风的脚下不动,随即就开始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
像是人类感冒时撸鼻涕的声音。
“它怎么了?”林清安问陈耕年。
“别管它。”陈耕年拉着林言风就往院子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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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风也跟在后头进去。
但那狗却还在原地不动,那声音不但越发大了,林清安还看着他那顺滑的皮毛也跟着一抽一抽抖动着,像受尽了天大的委屈。
林清安没有养过狗,但此刻也好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问陈耕年:“百福是哭了?”
陈耕年嗯了一声。
“为什么啊?”林清安很不解,“刚才不好好的吗?”
“它想扑你!”陈耕年这才道。
“哎呦,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呢!它扑就扑呗,我也挺喜欢它的。”
陈耕年看了一眼林清安道:“你太瘦。”
林清安低头望了望自己,确实无话可说,这原主的身体真的太瘦了,半点爷们儿气没有。
不过他也确实算不上爷们儿。
抽泣声停了,林清安看过去时只见百福正在林言风的手上蹭,林言风蹲在地上,摊开手让百福一遍遍蹭,两人都享受至极。
像是有感应,百福抬头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百福~”林清安半蹲下伸出手喊,“过来。”
百福要着尾巴欢快的跳,但也没马上跑过去,反而扭头望着林言风,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林言风自然是看懂了,笑着顺了顺它头上的毛说:“去吧!”
嗖——!
百福像一只离了弦的箭疯狂朝林清安奔去,照它这速度确实很难让人支撑得住,林清安稳了稳脚跟做好准备。
但百福快要碰到林清安时就忽然放慢了脚步,以一个极其温柔的“狠扑”扑进了林清安的怀里。
林清安连身子都不曾有半分移动,尽管陈耕年早就在他身后站着以防万一。
百福开心得像个孩子,脑袋不停在林清安怀里蹭,林清安也像哄孩子般不断揉搓它那颗黄橙橙的脑袋。
林清安觉得这狗好像是真的很喜欢他们兄弟俩。
他忽然就有些鼻酸,想起了自己在山上养的那只秃鹫,那秃鹫沾了师傅的灵气,会说话也会带他寻找药材和玉石,那晚的天雷,不知现在是死是活。
“清哥儿,快进屋吃饭。”
陈月桃的喊声传来,他们这才起身进了屋。
一桌子的饭菜是用了心的,好几样荤菜色香味俱全,连平日里吃的糙米都换成了白花花的大米。
陈月桃给林清安和林言风都夹了菜,一脸歉意道:“菜热了第二遍味道没有那么好,你们将就些,下次阿娘给你们做新鲜的。”
林清安连连摆手:“娘,很好吃的,真的。”
陈月桃开心得又为两兄弟夹了许多菜进碗里。
此时的陈月桃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儿子的事实。
整顿饭的气氛很好,林清安也吃得很饱,只是林言风的情绪一直都不高,饭桌上没怎么说过话,饭菜也没吃多少。
即使他不说大家也都知道,唯有林清安顿悟得慢些。
在想起林言风因为思念父母而吃不下饭时自己还干了两碗白米饭后,林清安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真不是他不孝,是他对这段痛苦的记忆反应有些迟钝。
饭后,一家人都一起收拾碗筷,最后陈月桃洗碗,林清安和陈耕年还有林言风一起喂陈耕年家的家禽。
忙活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完成一天的最后收尾工作。
陈月桃沏了一壶茶,又弄了山核桃当点心,几人围着煤油灯坐在桌边闲聊。
林言风觉得无趣,于是和百福在一旁玩闹着。
“娘,您觉得我给多少聘礼合适?”
7.咱家鸡不见了
这句话是林清安早就准备好的台词,虽然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但这事确确实实得赶紧讨论。
他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
陈耕年最先反应过来,立即出声问道:“清哥儿,你觉得多少合适?”
陈月桃也赶紧开口:“是啊,清哥儿,你定。”
林清安沉默了半刻,想了想才有些犹豫道:“五两银子如何?”
陈耕年和陈月桃一时之间都没说话,这确实有些超出他们的预算。
根据当下的聘礼来说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家最高的聘礼也才二两银子,更多的是一两多。
正是这半刻的静谧让林清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五两确实少了,陈耕年那么好得一个人又是入赘理当多一些,可那些银钱都是父母留下的,其中还有一份是林言风的,他不能动他那一份。
虽然他可以利用灵泉和袋子开启赚钱之路,但是现在还不到合适的时机也不敢随意拿出来。
林清安一时有些犯难,脑袋里不禁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关于结婚彩礼谈崩的新闻案例,心里直打鼓。
最终一咬牙,开口道:“那六两吧!”
陈耕年和陈月桃又是一怔,但也只有一秒陈耕年就瞬间脱口而出:“好!”
这些年陈耕年打的猎物卖了不少钱,他和陈月桃两个人花不了多少,最多就是每月给陈月桃抓两副药和生活用一些,所以拿这六娘也没什么压力。
清哥儿值得,而且以后都是一家人,陈耕年觉得给多少都没有意见。
就见林清安有些不好意思道:“娘,年哥,我真的只拿得出这么些了,其他的都是阿言的份,我不能动他的东西,我...”
他这话一出陈耕年和陈月桃两人对视一眼,仿佛听出了这其中真相。
“你的意思是你给我们聘礼?”
陈耕年惊讶的声音打断了林清安的话。
“嗯呐!”林清安看向他,“难道你们以为我在问你们要聘礼啊?”
三人面面相觑,而后林清安和陈月桃两人一阵哄笑。
“哈哈哈...原来咱们根本没在一个频道上!”
陈月桃也笑着接话:“是啊,大伙儿各说各话。”
母子娘笑得前仰后翻,除了和狗玩得欢的林言风,只有陈耕年默不吭声,表情越发严肃。
煤油灯把他那健康肤色照得越加蜡黄,整张面容都十分严峻。
林清安这时也注意到了,逐渐收起笑意看过去问:“年哥,你这是咋了?”
陈月桃也斥道:“就是,你忽然拉个脸子干啥!”
二人齐刷刷盯着陈耕年,只见他薄唇一张一合斩钉截铁道:“聘礼只能我给你!”
“啊?”林清安很是不解,“为什么?按理来说就得我给你才对啊!”
“不行。”陈耕年这才掀开眼里望向林清安,眸子逐渐变得深邃,“就算是入赘也是我给你聘礼,你什么都不需要出。”
林清安刚想开口说话,陈耕年就又开口道:“这次就听我的好吗?以后我都听你的。”
林清安此时是真真切切意识到果然古人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这句话。
陈耕年的眸子里像有龙卷风,林清安不知不觉陷进去被卷着前行。
他想好的话全部卡在喉咙口,最后只讷讷的说出了一个“好”字。
林清安觉得耳根有些发热,在心底暗暗庆幸这煤油灯的灯光足够暗,否则自己那奇怪的x癖将公之于众。
最后在林清安的坚持下,聘礼变成了二两银子,而林清安这边则是负责了宴席和所有需要的用品。
说是这么说,但那些东西几乎都已经备齐了,而且今天出去大多数都是陈耕年付的钱。
算了,林清安想,以后的日子还长,他不会让他们吃亏。
谈好一切后陈月桃要了林清安的八字,说明日去找人合下吉日,天色也不早了,林清安和林言风向陈月桃告了别,陈耕年送他们回了家。
百福跟林言风走在最前面,林清安走在陈耕年面前,陈耕年手里举着火把,火光将三人一狗的影子印在麦林里,这寂静的夜晚偶有几声虫鸣蛙叫,却没有吓到任何人,反而增添一丝热闹。
林清安从小跟着奶奶在田间长大,夜路也经常走,对于黑暗他并不害怕,更何况有陈耕年在后头。
路过村里时大多数人家都已经熄灯入睡,只有极少数人的窗户还亮着微弱的油灯,但也都门窗紧闭。
只有唯一的一家人不仅没睡,且声音宏大,骂声一片。
林清安知道有些闲事不能随便管,清官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一个刚穿来且手无寸铁之人。
“你怎么不死外面?你死外面不更好吗?”
“反了天了你个赔钱的玩意儿!看老子不打死你!”
“你打啊!最好打死我,否则有一天我一定弄死你!”
林清安几人走的小路正是围绕这间屋子,从屋后走到屋前,吵闹声听得清清楚楚。
陈耕年一言不发在后面照亮,只是脚步轻快了许多。
直到走到前院门口,几人本来可以很快就路过,但嘭一声巨响让他们停住了步伐。
林清安和陈耕年的我眸子在火光中相碰,瞬间明白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陈耕年将手里的火把递过去,拉住林清安叮嘱道:“你和阿言在门口等我,不许进来。”
陈耕年说完也不等林清安同意自己就推开院门跑了进去。
陈耕年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
“林叔,你不能总打林静,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哪经得住你这般打!”
“关你什么事儿?你一个外姓人总来掺和我家的事做什么?走,滚出我家!”
接着又是一通打砸声响起,林清安再也等不住,和林言风还有百福举着火把也冲了进去。
刚踏进院子百福就冲了出去,而林清安却看到陈耕年正和一个中年男人扭打在一起。
说是扭打其实是陈耕年在暴打对方。
百福也冲过去咬住那男人的裤腿使劲往外拉。
林清安看清局势后也不再担心,和林言风过去扶摔在石椅旁无法起身的林静。
林清安将人扶坐在椅子上,急忙问,“静姐,你没事吧?”
林静摇摇头,扯起一抹牵强的笑,“没事,小伤,老不死的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他怎么忽然回来了?”林清安和林言风自顾拍掉林静身上的灰尘。
林静叹了口气,道:“输完了,回来找银子。”
这话林清安没办法接,他在原主的记忆里看到关于林静的一切。
被陈耕年打在地上爬不起来的男人叫林吏,是村里出了名的赌鬼,还没成亲就被爹娘和哥哥断绝关系给他分了出来单过,媳妇是赌钱赌来的,陈吏日日沉迷赌场,孩子和家庭都是媳妇在带,输了就回来翻箱倒柜,林静两岁多时他在外面因为偷窃被人逮到去人家为奴十年,出来后回家一趟就把林静母亲带了出去,从此没再带回来。
十二岁的林静自己在家靠着爷奶偶尔的补贴外就是自己干活养活自己,林静没有上过学堂,一个女子承担了男人该承担的活计,性格也像极了汉子,和陈耕年差不多大的人至今无人上门说媒,不是说林静不好,是谁也不想沾上她那赖皮糖的爹。
她爹常年不着家,只有输精光了才会回来翻箱倒柜,好几次想打主意把林静带出去卖,后来陈耕年揍了他很多顿后放话如果林静被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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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就把他揍死,被打怕的林吏这才不敢动歪心思。
“别打了...别打了...”
林吏抱着头连连求饶,满身的酒气在院子里四处飘荡。
林静出声喊道:“年哥,别让这种人脏了你的脚!”
“死丫头!赔钱...啊!”
陈耕年又是一脚下去,林吏被揍得蜷缩着大叫,连骂人都忘了。
见林吏再没有反抗的余地陈耕年这才收了拳脚向林清安这边走来。
他接过林清安手里的火把,询问林静:“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他醉得厉害,我躲得快,没事儿。”林静边说边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得人心里难受至极。
就在几人说话的空挡,林吏猫着身子跌跌撞撞跑出了院门。
他要跑也无人拦,只要走了林静就能得到安生日子过。
陈耕年叮嘱道:“把门锁好,有事记得先跑,再喊我!”
林静没有点头也没有答应,她看向林清安,笑着道:“听说你和年哥要成亲了,到时候姐给你俩包大红封。”
林清安摇头,“不用了静姐,到时候你来吃喜酒就成。”
陈耕年开口提醒道:“行了,早点休息吧,我们走了。”
林言风这时也把林静背上的最后几根杂草都捡干净,几人才走出了林静家的院子。
走了好远林清安才问陈耕年:“你每次都揍林吏就不怕他报复吗?”
陈耕年想了想,才回答:“没有想过。”
林清安听了真是又气又想笑,这人虽是平安百姓但却有着一身的侠义风骨,明明自家在村里就是孤立无援的状态,却还是义无反顾去帮忙林静。
“年哥。”林清安忽然喊,陈耕年嗯了一声,就听林清安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真的很迷人啊?”
“咳咳咳...”
陈耕年忽然呛得咳嗽不止,走在前面的林言风权当没听见,压住嘴角和百福加快了些脚步。
浓浓的夜色里,火把的光照得陈耕年的脸红光满面,是火光照的吗?是吗?可为什么心脏也在暗夜里敲锣打鼓呢?
林清安低低的笑声传进身后人的耳朵里,刮得耳际升起一片细密的小疙瘩。
耽搁了许久的几人终于到达了林清安家,陈耕年把林清安和林言风安全送进屋后就马不停蹄折返了回去。
林清安瞧着他那跛脚跑的样子,靠在门边笑得更欢。
他当然看到了陈耕年那红的像猴屁股的脸,所以在进屋后才又故意对陈耕年道:“年哥,要不你今晚留下来吧。”
陈耕年连连后退,我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拿起外面的火把就往外跑,那速度连百福都没反应过来。
林清安关上院门,就见林言风拿着油灯正要往后院去。
“阿言,等等我。”林清安喊了一声这才跑了过去。
每天晚上和早上巡查后院是必须要做的任务,因为养得有鸡,所以怕黄大仙上门叼走。
因为之前也出现过一次这种情况,林母养的鸡一天比一天少,找不到原因只好都赖在黄大仙身上,之后就养成每天睡前和早上都要去看看。
林母在的时候常常半夜还要起来探查。
父母不在了两兄弟也还坚持着这个习惯。
一、二、三、四、五...
林清安将灯举高,林言风一遍一遍数。
连续数了三遍都不对。
“怎么少了一只啊?”林言风有些急,打开鸡笼就一只一只逮出来。
刚才害怕弄错,现在看来确实少了一只,而且是最胖的老母鸡!
“哥,咱家鸡不见了!”林言风急得面红耳赤眼睛都红了。
8.狗咬狗
林清安也数了,确实少了一只。
“别急,兴许藏在猪圈里了。”林清安说着就举起油灯往圈里找,可角角落落看了几遍也都没有。
这下林清安也有些急了。
莫非真的被黄大仙叼走了?
“可恶的黄大仙,那可是娘好不容易才养大的老母鸡,都开始下蛋了!”
林言风又急又怒。
林清安却在微弱的灯光下忽然看到了一排脚印,他打着灯寻着那些脚印而去,脚印一直延伸到竹篱笆处。
林清安将灯靠近,而后抬手一拉,那被人扯断的竹片就轻松落了。
林言风跟过去也看到了,瞬间知道了什么,激动道:“哥,不是黄大仙,是贼!”
“嘘!”林清安用食指比了个手势,轻轻扒开好几片被人切断的竹片,他把灯给林言风自己弯身钻过去。
那边地里的脚印更加清晰,没多远就是二叔家的地盘,那边也是用篱笆围的圈舍。
林清安和林言风悄声走过去,当灯照到林永武家鸡舍时林言风一下就认出了自己那只老母鸡,尽管老母鸡脚上的红布绳不见了但是他还是能认出。
林言风抬手指了指,林清安点头,而后扯开了林永武家的篱笆钻进去把自己老母鸡提溜出来,然后才和林言风回到自家院子。
“哥,二叔他们太过分了!不行,我也去把他家鸡全放了。”林言风说着就要往那边去,可下一秒就被林清安提溜回来。
训斥道:“干什么!你将来可是要考状元的人,怎么能做这些坏事!”
“哥!总不能次次都被别人踩在脚下欺凌吧,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读这书了。”
“回去,睡觉!”
林清安不听他那些,很严肃的要求林言风回屋睡觉。
林言风自然不敢反抗,带着一肚子气回了屋。
林清安等了许久,最后试探了好几次才终于确定林言风睡着后才悄悄起身出了房门。
他提着灯很快又折返回来,如刚才那般又进了林永武家的圈舍。
他一手拎一只,走向了柴房。
林清安找出一根长绳,三下五除二把两只鸡绑在角落,又回去把剩下的一只提溜回来后才拍拍手道:“鸡兄,好好呆着吧!过几天请你们看场戏再回去。”
林清安回来后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早晨是被一阵剧烈的拍门声吵醒的。
林言风猛地坐起,“哥,有人敲门。”
“林清安,林言风,你俩个兔崽子给我开门!”
“哥,好像是二婶。”林言风警惕的说。
“嗯,是她。”林清安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起床。
林言风又问:“她来做什么?”
“谁知道呢。”隔着竹帘,林清安扯出一个邪肆的笑,穿戴整齐后才懒洋洋出去“走,看她又要作什么妖。”
林清安打开院门,一副不耐烦道:“大清早吵什么吵,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起床气是真的,林清安恨不得上前给人两个大嘴巴子直接扇飞。
“林清安,是不是你偷了我家鸡?”
林永武上前就拽住林清安的衣襟质问,林言风刚想上前帮他哥就被张翠萍拦下,“说,你们把我家鸡藏哪儿了?”
林清安没应答,而是抬脚猛地一铲,反手就抓着林永武的手臂将人一个过肩摔砸在地上。
一把拍开张翠萍的手,把林言风拉到身后冷冷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谁也林清安想不到怕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好半天林永武才反应过来痛,在地上猛呼了好几口气。
“哎哟,当家的,你怎么样啊?”张翠萍急忙去扶林永武,可林永武扶着腰怎么也起不来。
于是张翠萍就又开始嚎。
“大家都来看啊,还有没有天理了,天杀的俩兄弟把我家鸡偷了还打伤了他二叔,简直是畜生!天理难容啊!”
张翠萍这嚎声太大,终是引来了离林清安家最近的邻居。
“怎么回事啊?”
“是啊,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清哥儿柔柔弱弱的怎会打伤得了天佑他爹?”
很显然,根本没人相信他们的鬼话。
“哎呦,是真的,就是他林清安把他二叔打伤了,他他他这样...这样...”张翠萍急得说不出来用手比划着。
“就是堂哥,我看到他把我爹绊摔了。”
“对,我也看到了!”
跑过来的是张翠萍的儿子林天佑和大女儿林盼儿。
林盼儿比林言风小一岁,而陈天佑则比林言风要小两岁。
平日里没少跟着爹娘做坏事,一个小孩也把林清安和林言风两兄弟当成软柿子。
不过今天看到林清安这么厉害后也不敢再放肆,说完就躲在爹娘后面不敢露头。
林清安掏了掏耳朵,不耐烦至极:“行了,我没工夫陪你们闹!赶紧滚!”
“把我家鸡还来!”张翠萍不甘心喊道。
林言风和林清安并肩而站,吼道:“我们什么时候偷你家鸡了?”
虽然他心里也有疑惑,但这事真的不是他们干的。
林清安也适时开口,“婶子你可以去鸡舍里看,看看有没有你家鸡。”
张翠萍气急,想也没想就喊道:“就是你们偷的,不然为什么你家老母鸡会自己回去!”
这话一出,陆续到来看热闹的邻居们都觉得蹊跷极了。
只有张翠萍还没意识到什么,一脸的咄咄逼人姿态。
林永武拉了拉她也没反应过来。
“哦?”林清安忽然笑了,他盯着张翠萍问,“婶子,我家母鸡不在自家鸡舍会在哪儿?回去?从哪儿回到哪儿?”
直到这时张翠萍才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不过还是倔强道:“我哪知道,反正就是你偷了我家鸡,倘若今天你不还回来我就带你去报官。”
“报呗!”林清安抬手指向自家后院,一脸的坦荡荡,“若是在我家的任何角落搜出你家鸡,那我自愿入狱,倘若你搜不出来也没有证据,那就别怪侄子无情了。”
“你!”张翠萍气得两眼发昏,一双儿女扶爹又扶娘,忙得不可开交。
看戏的邻居看到这里也明白了其中缘由,若这张翠萍真有证据早就闯进去了而不是在门口闹腾,看到可怜的两兄弟,大伙儿纷纷指责起张翠萍和林永武一家人来。
带头的是心善的林阿公,在林氏里也比较德高望重。
“林家老二,你们也太过分了,好歹清哥儿也是你们的亲侄儿,怎的三番五次找人麻烦?他们虽然没爹没娘,但还有我们这些同姓的乡亲,真到了太过分那一步也别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
“就是!阿公说得对,再怎么着他俩也是我们陈家人,断不能让你们欺负得太过!”
“就是,就是!”
讨伐声不绝于耳,张翠萍和林永武被吓得起身灰溜溜回了家。
而正在墙根偷看的周彩霞一脸恶毒的望着被大伙儿护住的林清安两人,眼睛里的算计在青天白日里就装满恶寒。
直到林永武一家彻底看不见了身影,这场闹剧才结尾。
林清安拉着林言风朝乡亲们鞠了一躬,感谢道:“多谢叔婶哥嫂们,我们哥俩儿一定会记得你们的好!”
有人抹着眼泪感慨:“唉!老天爷捉弄人,真是苦了你们哥俩了。”
早晨人少,散得也快,林清安的家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当天陈耕年听说了这事后催着他娘赶紧去看这日子,本来有两个吉日,一个是在半月后,在准备方面时间也比较充足。
但陈耕年却选了两天后的那个日子,还叮嘱陈月桃不要把事情的缘由告诉林清安。
“真的没有别的日子了吗?”林清安一脸愁容的看着陈耕年问。
陈耕年认真检查完重新加固好的篱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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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才点头道:“嗯,这是今年唯一的日子。”
林清安认命般撒腿就往家跑,但才跑两步又被一股大力勾住肩膀。
“跑什么?”陈耕年一脸疑惑看着他问。
“大哥,咱俩后天就成亲了,这家里什么都没收拾,该买的也没买完,还有宴席什么的也都还没准备...”
“我都准备好了。”陈耕年把人转过身来,轻声安抚着:“来之前我就找好了人,娘去找做裁缝的婶子,她说明天就能做出衣裳。”
“啊?”林清安指着自己道:“我都没量尺寸,怎的就能做了?”
陈耕年说:“放心吧,昨天娘已经量好了。”
林清安这才想起来昨天陈月桃在他和阿言身上摸索了好一会儿。
行吧,既然准备好了就好了吧!反正这个年代他们这种贫穷人家成亲也不需要多大排场。
有钱的基本都是弄辆花轿上门去接,然后男方家摆几桌席面宴请比较亲的几家人就行。
像他们这种情况林清安突然不知道要不要弄花轿过去,真弄了...
林清安扫视着陈耕年,且不说那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花轿能不能装得下,就那双开门的身材恐怕八九个壮汉也不一定抬得动吧!
陈耕年瞧着他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了?”
林清安挠挠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有什么事都可以说。”陈耕年坦率道。
林清安这才支支吾吾开口道:“那个...你是坐花轿还是骑大马?”
陈耕年扬起嘴角,笑容逐渐明朗起来。
柔声道:“不用,你坐村长家的牛车去接我,我们一起回家。”
本就俊朗的脸在笑容下更加勾人,加上这一本正经的话,林清安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撞击着,动荡不已,一整晚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夜里,林清安把柴房里的鸡放进了三叔家的院子,回来时刚好撞到林言风在门口坐着。
“我去!你吓我一跳!”林清安被吓得现代话脱口而出。
林言风顿了顿,才开口问他,“哥,你去哪了?”
林清安推着人往屋里走,随意编道:“我出去看看院外有没有什么心怀不轨之人,你知道我后天成亲了,可不希望家里招贼。”
林言风哦了一声也没说啥就各自上了床铺。
第二日林清安和林言风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村长媳妇和隔壁几个婶子过来帮忙林清安铺床。
林家只有两间卧室,林清安的婚房设在林父林母以前的房间,里面什么都是好的,衣柜什么的都保养得很好,所以林清安也就将就着用,只是把床褥被子全都换掉了。
虽然林清安多少有些膈应,但是没办法,这个家庭情况就这样,如果用原来自己的房间就得拆掉那些竹帘,看着林言风舍不得的样子林清安也不忍心。
村长正在和林清安交涉摆席面的事,就听后房的二叔三叔家打得不可开交,村长只得分身过去劝阻。
“哥,他们这是咋了。”林言风问。
林清安淡淡一笑,反问林言风:“阿言,之前夫子都夸你学业好,那你知道狗咬狗是什么意思吗?”
林言风想了想,最后还是点点头有些不确定的问他哥:“哥,是不是鹬蚌相争?”
“bingo!”林清安响指一打,夸赞着林言风道:“正解,还是我家阿言学识渊博。”
可看到林言风眼神的不对劲时才发现自己高兴过头了说话也没顾忌,急忙找补道:“哥的意思你很聪明,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
林言风扯出一抹笑意点头:“嗯,到时候给哥盖大房子,让你和哥夫有自己的新房。”
林清安顺着他乌黑的长发,心里有些怅然。
看着红崭崭的被褥林清安其实还有些迷糊,母胎单身三十多年的人怎的这么快就成亲了。
这股迷糊劲很快到了成亲当日。
9.陈耕年~我来娶你了!
林清安穿着大红的喜服坐着陈耕年派来的牛车往陈家赶。
身上喜服布料虽算不了上层,但也不差,林清安的肤色白,一身红衣穿起来更衬得肤如凝脂,半挽着的简单发髻上是陈耕年那日为他高价买下的银簪,簪子上有颗小小的红豆珠子,在明媚的阳光下摇摇晃晃,将耳垂的那点红痣都比了下去。
喜服是陈月桃花了银钱让村里交好的妇人帮着赶制出来的,工期短也急,十几个妇人和裁缝匠赶了整整两个大夜才做出来,虽很赶,但每一针每一线都极其细致,一点也不敷衍。
随他接亲的人不多,但都是真心诚意祝福他的人。
其中就有林静。
“阿清,紧不紧张?”林静问。
林清安点头如实道:“紧张。”
林言风听了急忙接话过去安慰,“没事哥,有我们陪着你。”
林清安深呼一口气后才点了点头。
林静和林言风一人一边跟着牛车走,林言风的一身新衣服刚好合身,青色特别显林言风的肤色,他和林清安一样皮肤都很白皙,只是五官长得比林清安要硬朗许多,年纪虽小却也有轻松般的挺拔之势。
而林静一身藏青色粗布衣穿着,再加上那一头高高绑起的长发,本就女生男相的她那可用一个英姿飒爽来形容。
牛车很快到达陈耕年家的小路,林清安跳下车,手里捧着早早起来去地里摘的各种野花做成的手捧花,领着身后的几个人就朝陈耕年家奔去。
人还没走到百福就飞奔而来,不过林清安没空逗它,把它让给林言风后就扯着嗓子大喊道:“陈耕年~我来娶你了!”
陈耕年站在院门口,笑看着一路朝他奔来的人,心里的某个地方被填得满满当当。
他也有些恍惚,明明才几日,他就被这个人彻彻底底降服。
临到家门口时林清安绊到了石头,身子歪歪扭扭吓得陈耕年就要出门去拉,但脚步还没跨出去就被人按住,这时林清安也稳住了身形。
“哎呦,年小子你可不能出去,这新郎官还没进门你是不能出门槛的,得等着新郎官背!”陈家嫂子在陈耕年耳边再次提醒道。
他这是入赘,规矩自然按照出嫁的规矩来的。
陈耕年没法,只得乖乖等着。
“诺,这是我摘的。”林清安把手捧花递给陈耕年问:“好看吗?”
陈耕年点头,“嗯,好看。”
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迷得林清安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停留。
陈家这边的仪式很简单,只需要给对方父母磕头后吉时到了就发亲。
早上帮忙的亲戚也是用过饭了的,就等着新郎官来接,更何况都是一个村的,帮完这边还得去帮那边。
林清安和陈耕年跪在陈月桃面前,恭恭敬敬磕头。
林清安向陈月桃保证:“娘,放心吧!我和年哥会幸福的。”
陈月桃抹着眼泪把两人扶起来,哑着声音道:“哎,好好好,娘祝你们白头偕老。”
林清安一把抱住陈月桃安抚道:“别哭了娘,一会儿还得去那边,你不能让乡亲们看见你哭红的眼吧!好了好了,别哭了。”
陈耕年动了好几次唇都始终说不出什么话来,他看着自家娘,这些年的苦日子把他磨得白发都长了几根,陈耕年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吉时到~”有人高喊道:“新郎官可以背新夫郎了。”
话音刚落,林清安的身子就忽地腾空,整个人都被陈耕年打横抱了起来,他下意识双手搂住陈耕年的脖颈,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不是我背你吗?”林清安小声问。
陈耕年轻声一笑,低头在他耳边说:“一样的。”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林清安也不反驳,毕竟以他现在的身板确实也干不动那活。
陈耕年背着人在前面走,陈月桃和林言风他们一起走着,身后是几个挑着箩筐和被子的阿叔阿婶还有同林清安一起来迎亲的乡亲们,大家彼此都是认识的,一路上说说笑笑,温馨而幸福。
牛车还在下面等着,但陈耕年却步伐未停继续朝前走。
林静在后头喊:“哎,年哥,你不把阿清放在牛车上吗?”
陈耕年头也没回道:“不了,我自己背回去。”
“哈哈哈哈...真是个毛头小子!”
笑声和打趣声被他甩在后面,林清安趴在背上悄悄红了耳根子。
“阿清,等日后我们有银钱了一定给你补办一个盛大的婚宴。”
陈耕年这突如其来的话让林清安莫名的心虚,这场婚宴本来就该他负责,他不仅没负责还分文未出,要说亏待也得是他亏待了他。
“不用了,就这样挺好。”林清安靠在陈耕年宽阔结实的肩膀上,由衷的说道:“我很幸福,以后有钱了把家里的房子扩建一下,娘那边也是,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有两个家了。”
“你真的愿意娘和我们住吗?”
林清安隔着衣料一口咬在陈耕年的肩膀上,惩罚般说:“以后再问这样的问题我就撩开衣服咬。”
陈耕年没再说话,林清安觉得他好像很累,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后背的起伏有些大,就问:“累吗?要不我下来?”
陈耕年有些支支吾吾应:“没...没有。”
林清安这才发现,他脖颈上那小麦色的肤色正在变烫,脸稍微靠近还有些灼人。
林清安不怀好意的笑了。
在即将到达家门口时,趁着围观的人群假装害羞地埋进他的后颈窝里,悄悄亲了一口。
脸刚贴到后颈时陈耕年的心脏就被挂在跳楼机上狂甩,他努力遏制住情绪尽量不让自己出丑,但在跨进院门时后颈那温热的触感让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在地上,他下意识用力抓住那双瘦削的腿不让人掉下去。
而林清安则紧紧搂住他。
看热闹的大伙儿离得近也都上手帮着,这才没摔了下去。
林言风噗呲噗呲在笑,他真的觉得这个人太过纯情,就连自己这个至今没开过荤的人都不至于此。
陈耕年很快将人背到陈家的堂屋,那里红烛香炉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高堂入席新人行礼。
可这林清安的高堂...
“看他一会儿该怎么办!”
“就是,没有我们叔叔婶婶在看他今天该怎么完成这个仪式!”
张翠萍和周彩霞站在旁边看戏,两家人已经在商量好今天谁也不去当这个证婚人,看他林清安怎么办!
林永武多少还是要些面子,再怎么说也不能在全村人的面前让人说闲话,于是他不顾张翠萍的阻拦一把甩开人就要去坐那张椅子。
但脚还没走两步就被林清安出声喊住。
“二叔,您这是要做什么去?若您是想坐那个位置,不好意思啊,你不配也不劳烦你!”
“林清安!”林永武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被说心里简直要气炸了,于是直接抬手指着林清安骂:“你这个逆子你再说一遍!”
林永武手都还哆嗦着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手指头就忽地就被一股大力抓住就往下掰。
“啊——!痛痛痛...别掰,别掰...”
林永武觉得自己再不出声手指很可能会就此断掉。
“别再闹事,否则我不介意在这里折断你的手脚!”陈耕年的眼神极冷,就像是泡在极寒的冰川里,随便取出一根来都能要了人命。
这样的陈耕年吓得蠢蠢欲动的林永新和周彩霞也乖乖退后不敢触怒。
“你个死瘸子烂跛脚没人要的放开我男人!”张翠萍谩骂着一个箭步冲上去要撕陈耕年,但很快被人给拉开。
周遭的人听着这句骂声都暗自捏了把冷汗,脑海里瞬间出现曾经的一场充满血腥的画面。
几年前因为陈耕年猎了一头熊瞎子,正好那时是年中,见村里人都没怎么见腥荤,于是就把熊瞎子放在村里便宜卖,那王蜀他二婶嫌贵,挑挑拣拣半天又在那胡诌,陈耕年一气,不卖她。
于是她就骂了差不多的话,陈耕年割肉的刀瞬间带着劲风嘭一下扎在她面前,王蜀他二婶瞬间吓晕在地。
自那以后多少年不曾有人再敢这样骂陈耕年。
要他们知道陈耕年当时只是手滑了而已,那不得糗死了。
陈耕年脸色越发冰冷,手上的力度也逐渐加大,林清安气得跳脚就想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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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踹人。
可在这时,村长来了。
“干什么!”村长一把扯开张翠萍和林永武,愤怒的训斥道:“今天是你们侄儿大喜的日子闹什么闹!林老二,你们夫妇倘若再闹,别怪我不客气了!”
“就是就是,林永武你这像什么样子!自家侄儿成亲不好好帮忙不说还带头闹事,我看呐,你们就是存心欺负这孩子无人撑腰!”
有一人带头后其他的乡亲们也都纷纷一边倒向林清安这边,甚至还有人朝林永武吐唾沫。
“呸!像这种搅屎棍就应当赶出林家村去,简直丢我们林家村的脸面!”
“是啊是啊...”
原本就被气得不行的林永武和张翠萍这下彻底陷入了群众的口诛笔伐里,两人你你我我半天也始终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最后灰溜溜带着孩子回了家。
“哎呀,我这紧赶慢赶还是耽搁了那么久,幸好,幸好赶上啊!”
低沉有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伙儿寻声望去,一个身材微胖的老伯跨过门槛笑呵呵往院里走。
这人在场的人几乎都认识,正是掌管他们村的里正王宏伯。
一瞬间,刚平静下来的人群又开始悄悄交头接耳。
林清安和陈耕年正要跨步出来迎接,就听王宏伯大声制止道:“哎,可不能出来,进去了就不能走回头路,就搁那儿待着,我马上进来。”
而这时落后在林清安他们身后的陈月桃和林静林言风他们一伙人也都到了。
刚进屋就看到了正往高堂走的里正。
隔着人群里正收到了陈月桃感激的眼神,他用笑容安抚着对方。
陈月桃并不惊讶,因为昨天她就收到拉了里正要来给清哥儿和阿念做证婚人的事。
当初阿年意外救了他女儿后两家的关系就走得极近,平日里也时常相互送礼。
林清安转头就看到了陈月桃,甜甜喊着:“娘,快来坐!”
陈月桃点点头,温婉贤淑的走过去在里正的旁边坐下朝里正点了点头便一句话不说默默等着。
今日两边的傧相都由村长代劳,他看了眼里正,里正笑着道:“既然吉时到了就开始吧!”
村长点点头,开始扬声宣唱。
“新人今日,共拜华堂。”
“一拜天地~拜~”
林清安和陈耕年转身对着屋外鞠了一躬后又转回来。
“二拜高堂~拜”
两人对着里正和陈月桃躬身又是一拜。
“夫妻对拜~拜~”
林清安和陈耕年面对面望着彼此,带着眼角眉梢的笑意拜了下去。
下一秒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袭来,两人的额头就轻轻撞在一起。
一阵哄笑响起,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两人就听村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两位新人头碰头,夫夫恩爱到白头~”
“礼成~新人入洞房,恩爱百年长,早生贵子,龙凤呈祥。”
陈耕年伸手拉牵住林清安的手被人牵引着往新房走,彼此的手心都有些湿润感。
林清安深深呼出一口气,原来紧张的不是他一个。
陈月桃看着携手进屋的两人,眼眶又红了,但是心里却是无比的满足与幸福。
这次的眼泪为幸福而流。
屋里有专门负责的婶子,林清安和陈耕年并排坐在长椅上乖乖等着。
面前的一个木盆里装着满满的粟米,上面插着大红的蜡烛和两个红鸡蛋,火光在在二人大红的喜服上摇曳,婶子拿来两杯白酒递给两人。
笑着念道:“夫夫共饮交杯酒,日日年年应有尽有~”
陈耕年和林清安手臂交错,聆听着彼此的心跳喝下了那杯带着祝福的交杯酒。
负责的婶子拿着那两个红鸡蛋就出了屋,直到这时,所有的仪式已然完成。
林清安和陈耕年成了一对名正言顺的夫夫。
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屋外的乡亲们已经开始拉开宴席入座,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不过才短短几日,林家的那份沉痛便被今日的喜庆给强行压了下去。
想必离去的人也会为今日的喜庆而感到高兴吧!
10.新房里有贼
林清安和陈耕年坐着有些不知所措,林清安率先开口道:“我们出去吧!去向里正敬杯酒。”
刚才那个婶子交代过了,哥儿不用忌讳什么,可以出去和大家一起吃喝玩乐,所以林清安这才出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嗯,好!”陈耕年有些恍惚,平日里稳稳重重的一个人在今日也变得迟钝得像个大傻子。
陈耕年和林清安端起酒碗和里正的碰了碰,陈耕年衷心感谢道:“谢谢里正叔到场,我和夫郎铭记在心,将来有机会定当回报。”
林清安也出声感谢:“多谢里正叔!”
里正举起酒碗,并不在意道:“我把年哥当成自家孩子,以后你也是自家孩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三人举碗,一饮而尽。
酒划过喉咙,辛辣刺鼻的滋味把林清安呛得满脸通红。
陈耕年连忙给他倒了杯水,喝下去后才缓解了许多。
也是这时,村里一些和陈耕年玩得好的汉子过来拉他去喝酒,陈耕年不得不走。
临走时还不忘叮嘱林清安:“别喝了,酒有些烈。”
林清安笑着点头后他才被人拉走。
人群虽热闹,但林清安却甚觉无聊。
他忽然想起林言风来,立即抬眼四处寻找,但扫视了一圈后也没看见他的身影,林清安想也没想直接进来林言风的房间。
果然,竹帘后坐着个身影。
林清安撩开帘子,林言风抬头看了过来。
虽然他低头的速度很快,但还是被林清安清楚的看到。
他走过去,在林言风身边坐下,问:“怎么了?想爹娘了?”
“嗯。”林言风带着浓浓的鼻音道:“要是爹娘在一定会很高兴。”
林清安拍了拍林言风的肩膀,安抚着人:“嗯!我们一定要把日子过好,这样爹娘在泉下也能安息。”
“所以你别哭了。”林清安扯起林言风的衣摆就去擦他的眼泪,“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要高兴 ,要开心。”
林言风许久没说话,任由林清安将他的眼泪都擦干,两人静默了许久后,林言风才低声对林清安说:“哥,新婚快乐!”
林清安笑着给了他一拳,打趣塔桥这般严肃让自己不习惯。
但林言风并没有再反驳,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怪,林清安也想不出是哪里怪。
里正走得早,陈耕年脱身出来和林清安出去送人,回来时陈耕年挑了两个箱子,那是里正为他和陈耕年准备的新婚贺礼。
里面是两套新衣服和一些糕点,衣服是王母亲亲手做的,糕点则是王婷婷买的,而那袋差不多一两的铜板则是里正给的。
他像是陈耕年的娘家人,为他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林清安把这些东西和自己给陈耕年他没要的聘礼一并放进百宝袋里,这才出来和陈耕年还有林言风他们一起吃饭。
林清安和陈耕年、陈月桃还有林静和林言风单独开了一小桌,几人间吃得正香,身后忽然有人叫他,大伙儿都随着他转身的视线看过去。
“阿清。”
王蜀正端着半碗酒有些醉眼朦胧看着他。
“阿清,祝你新婚快乐!”
林清安起身,陈耕年也跟着起身。
林清安淡淡回了句:“多谢。”
他面上没有过多的情绪,仿佛眼前的人只是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阿清,你在怪我吗?”王蜀忽然上前一步向林清安靠近,但陈耕年却先快一步将人拉到自己身边。
怒声道:“王蜀你要做什么?”
陈耕年的声音有点大,原本王蜀过来时就有不少人看过来,这下更是引来更多人的观看。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张翠萍和周彩霞相互看了一眼,而后起身抱着手向林清安那边走去。
王蜀本就有些醉了,陈耕年这声气愤更是让他心里的不甘心和后悔瞬间肆无忌惮冲了出来。
他抬眼看向陈耕年,言语犀利道:“我和阿清打小就一起长大,即便你们成婚了我们也还是最好的朋友,怎么,说两句话都不行吗?”
“不好意思王蜀,请你对我家夫君说话尊重点!。”林清安一双眸子冰冷的看向王蜀,一字一句道:“王蜀,你不配做我的朋友。”
王蜀眼睛发红,激动道:“阿清,你就是在怪我对不对?明明曾经我们说好...”
“王蜀!”陈耕年适时开口打断了王蜀越说越有些不着调的话,一字一句问:“你到底想做什么?当初阿清最需要人陪着的时候你在哪?阿清被叔婶逼得撞墙时你又在哪?阿清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
“我...我...”王蜀被问得连连后退,嘴上一句也回答不出来。
陈耕年瞧着他那缓缓落下的两串猫尿,再次开口补刀:“是你先辜负了他这个朋友,也是你先当了懦夫!如果我是你,今天就没脸过来喝这杯喜酒!”
啪啪啪——
响亮的鼓掌声响起,林清安挽着陈耕年的手臂一脸崇拜道:“我夫君说的太好了!”
说着还偏头蹭了蹭陈耕年的肩膀,撒着娇继续夸赞:“年哥你怎么这么厉害,我太喜欢你了。”
刚才太过激动,林清安手都拍疼了。
陈耕年也察觉到,牵起他有些发红的手轻轻摩挲。
王蜀看了眼两人如此亲密的行为,气得两眼往上翻,差点没厥过去。
张翠萍连忙过来将人扶住,故意拔高音量阴阳怪气道:“哎呦,真是对不起蜀小子你了,我那侄儿也不知被什么东西上了身,现在变得好耐不分。”
“就是,你林清安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以前我家蜀哥帮你做了多少事,现在却这般对他,你还是人吗?”
张翠萍话刚落下,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随着一个中年妇人就从院外急匆匆跑进来。
她扶住王蜀的另一半身子,恶狠狠看着林清安骂:“林清安你个扫帚星,你看不上我我家蜀哥,我家蜀哥还瞧不上你!”
陈月桃刚起身,就见林清安放开陈耕年,单手一叉腰,另外一只手指着王蜀他娘回骂道:
“吴香梅你嘴巴长痔疮了吗?满嘴屎味别熏坏了乡亲们!”
吴香梅也不甘示弱骂:“林清安你就是个克星,老娘早就找人给你算过了,你不但克死了爹娘,以后谁跟你在一块谁给你克死。”
林清安正想开口,视线就被张翠萍吸引了过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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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张翠萍的转头看过去,就见林盼儿和林天佑和周彩霞家的林天赐正结伴走出院子。
这本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周彩霞也跟了出去,并且出去前还和张翠萍对视了一眼。
林清安瞬间觉得这两人指定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仅片刻之间林清安就想到了。
他眯了眯眼,心里有个想法瞬间成型。
而这时陈月桃和吴香梅已经吵成了一片。
没有了林清安的阻拦,陈月桃一拍桌子几步走到吴香梅身边指着她的鼻子骂:“吴香梅你是欺负我家清哥儿没有人撑腰吗?”
吴香梅抬起手就要还手,但下一秒就被林静冲过来的重力撞摔在地。
没有了吴香梅的搀扶,张翠萍没拉住王蜀,两人歪歪扭扭栽了下去。
陈耕年一把将林言风拉回来,站上前对王蜀和吴香梅发出最后的警告:“王婶子,今日是我和清哥儿大喜的日子,若你们继续闹下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陈耕年的拳头砸下去会不会要人命那可说不好。”
“哎呦,快起来吧!别在这儿闹了。”
“就是,王婶,快带王蜀回去休息下,你看看他这样子别出什么事。”
乡亲们上前将人扶起,你一言我一语劝说着,吴香梅看了下栽在地上就已经呼呼大睡的儿子,也不好再多逗留。
今日过来就是怕自家儿子做出什么傻事,现在醉成这个样子也好。
她上前去扶王蜀,可喝醉的人实在太沉,她根本扶不住。
由于平日里为人太差,基本都是和张翠萍等人混在一起,导致这种时候都没人愿意主动上去搭把手。
吴香梅拉扯了半天也精疲力尽,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撒泼。
“你那个死老鬼的爹跟死人一样不管事,老娘是做了什么孽嫁到这种人家...”
这样一番闹腾正是张翠萍想要的,她悄悄看向林清安的新房,从虚掩的窗户看到个人影后心里更是紧张得不行,她悄无声息上前一步挡住林清安的视线。
可刚站过去就被林清安似笑非笑盯着,张翠萍的身子有些止不住的哆嗦,她强撑着安慰自己林清安一定不会发现。
可下一秒,林清安便忽然开口喊陈耕年。
“年哥,我回屋拿点东西,你看着。”
“好!”陈耕年也没多问,更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林清安刚踏出一个步子张翠萍就上前几步拦住人,忽然扬起一个被鬼附身的笑问:“清哥儿,你先吃点东西吧!拿什么东西等会儿再去,你看你都忙了一天了,先垫吧垫吧。”
这下在场听到的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张翠萍这是被什么附身了不成。
陈耕年也警惕的打量着张翠萍。
林清安却没理他,抬手指着新房的窗户大喊:“屋里有贼!”
一瞬间,陈耕年和院子里的几个汉子都朝新房奔去。
林清安也跑过去拿钥匙开门,而在这时已经有人率先打开了窗户。
“林天佑林盼儿,林天赐?怎么是你们?”林静扯着嗓门,“你们居然在偷东西!”
林静的每个字都在院子里回荡,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11.滚出林家村
此时,林清安已经把门打开,大伙儿都涌了进去。
林盼儿林天佑愣在原地发着抖,手里还拿着几包糕点,而林天赐正准备从屋后的窗户翻出去,一条腿还在窗台上搭着。
陈耕年上前给他提溜了回来。
一个妇人的身影闪进了后园沟的转角,陈耕年一个跳跃穿过窗户追了出去。
陈月桃上前从孩子们手里把糕点抢了过来,感叹道:“天呐,你们这些孩子怎么能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来!”
张翠萍慌慌张张挤进人群把自家两个孩子护在身后,一脸愤怒回怼:“说什么呢?我儿子女儿不是小偷,不是!”
“那他们手里拿的东西是什么?”
林静趴在窗户外面只露了个脑袋在窗台上,好整以暇看着张翠萍问。
张翠萍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把两人手中的糕点放在木桌上,狡辩道:“孩子就是嘴馋,哪家孩子不嘴馋?都怪清哥儿抠搜,得点糕点都舍不得分给孩子们!”
众人都对张翠萍的感到十分无奈,有人过试图去叫醒喝得烂醉的我林永武和林永新,可叫了好一会儿对方也起不来身,嘟嘟囔囔又睡了过去。
张翠萍以一敌众,面上无半点悔意甚至更嚣张。
“阿言,去找村长。”林清安说完又对林静使了个眼色,“静姐,你带着两人去县里报报官,这事儿官老爷自有定论,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林清安说到这儿看向张翠萍逐渐煞白的面色,讥笑道:“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张翠萍身子一软,彻底瘫坐在地。
“娘,我们不要下狱——!”
两个孩子也被吓得不轻,瞬间哭了出来。
旁边一直一个人的林天赐这时也怕得全身发抖,他把兜里的铜板全部摸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喊着求林清安放过他。
“堂哥,我错了,求求你不要抓我,我再也不敢了,就算以后娘和二婶再叫我来偷我也不敢了...”
这下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知道原来这几人都是受二房和三房的指使。
一瞬间所有人都对这两家人唾弃不止。
张翠萍更是气得想上前去撕烂林天赐的嘴。
但还来不及动作就被屋外的声音喊住。
“林天赐!你这死孩子在瞎说什么?”
所有人都回头望去,只见林天赐他娘正被陈耕年押着,扒在门边的人主动让出一条道,陈耕年押着人往屋里去。
“林婶子从后园沟跑了。”陈耕年就解释了这么一句众人都明白了过来。
林天赐见到自家娘,一瞬间所有委屈都涌上心头,起身跌跌撞撞冲过去抱着他娘哭喊着,“娘,我好害怕...你以后再也不要叫我来偷银子了,堂哥说要报官...”
周彩霞气得差点翻白眼昏过去,一巴掌扇在林天赐脸上,这才打停了他的话。
“死小子,你要害死老娘吗?”
事已至此,张翠萍和周彩霞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暗暗打定主意咬死不承认。
林清安和陈耕年自然看出了她们那副嘴脸,林清安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陈耕年虽不懂什么意思,但也乖乖点头。
林清安深呼一口气,忽然抬手抹着眼泪哭诉:“各位叔伯婶子们,今天的事你们都看到了,两个婶婶竟做到这般地步,是要把我和阿言往死里逼啊!”
林清安顿了顿,吸溜着鼻子,哽咽道:“爹娘走了,我们哥俩无依无靠,想必报官她们也死不认账......我和阿言干脆投河随爹娘去了得了!”
“清哥儿你说的什么胡话!”陈月桃上前挽着林清安,眼泪不住往下掉,“我们都看见了,她张翠萍和周彩霞怎么也逃不掉。”
陈耕年偷偷瞧了眼自家夫郎那不存在的眼泪,也跟着附和道:“阿清,你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将这事化小!”
“就是就是!谁说你们哥俩没靠山了,俺们都姓林,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一家人,怎的就让那两家人欺负了去!”
“对!清哥儿你放心,俺们一定会给你在公堂上作证。”
“要不也别浪费那报官的时间了,俺们给她们绑了这就扭送官府去!”
村名们你一言我一语比林清安本人还要激动。
这林家两兄弟都是怕女人的孬种,任凭自家媳妇在村里跋扈无理多年,很多人都吃过她们的亏,心里自然很不舒服。
张翠萍和周彩霞这下终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过去拉林清安,但手还没碰到就被陈耕年拉开了。
她们哭着求乡亲们,求林清安。
张翠萍:“不要~别送我们去!”
周彩霞:“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东西都在这儿,我们没有拿走一个子儿,不信你点。”
林清安自然知道没拿走一个子儿,因为那是他特意留的零钱。
任凭两人怎么说林清安依旧一副难过至极的模样,连眼神都不留给二人。
这时回家有事的村长也终于返了回来。
来的路上林言风已经把事情的经过给他说了,他气得头晕眼花。
这林家村多少年来没出过偷窃的事,偏在今日出,并且还是家贼!
他气冲冲走进院子,就见一堆人围在新房周围,只有三个趴醉汉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村长没去管王蜀,视线直接放到林永武和林永新身上,转身走向水缸舀了满满一瓢水折回。
他手一挥把林言风拨到一边,然后抬起手将瓢里冰冷刺骨的水分别朝醉醺醺的两人泼去。
林永武和林永新被冰得瞬间站起,还来不及看清眼前的重影就被村长一手抓一个拖着往屋子的方向去。
见村长这般,有人主动上前帮忙,很快,林永武和林永新两家人全部被提溜到了林清安和陈耕年的新房里开批斗大会。
“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本就还没清醒的两人见这阵仗还是有些懵,一脸问号看着自家媳妇。
“哼!”村长往前一站,指着林永武和林永新怒骂道:“什么事,你们的媳妇孩子组团偷人家清哥儿和年小子的嫁妆!”
“什么?”林永武和林永新一脸不敢相信,醉意朦胧的酒意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相互看向自己的家人时,对方那心虚的嘴脸就那么明晃晃挂在脸上,让他们想狡辩都无法开口。
林清安等人退了两步,等着村长处理。
村长的手被气得有些发抖,沉重怒气道:“现在有两个处理方法,一是报官,由官府定夺。”
“不要报官不要报官,求求你了村长,报官我们可还怎么活啊!”
两家人都急得连连挥手。
“二是你们两家搬出林家村,咱们林家村几十年来没有出现个这类案例,简直就是丢我们林家的姓氏!”
张翠萍几人更不干了,噗通噗通几声,两家人全部跪了下去,连林永武和林永新也不例外。
村长一甩袖子,退了两步冷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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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受不起这一跪,我怕折寿!”
林永武和林永新平日里都是隐形人,今日见状也不好再隐身,只好开口求林清安。
“阿清,阿言,你们别跟婶子她们计较,这样,等下我拉回去打一顿,就算给你赔不是了成不成?”
林永武这话一出林永新也附和着点头,张翠萍和周彩霞的手被他们死死箍住,不敢说半句。
“阿言,你记不记得爹娘在的时候二叔家借过我们三两银子和一只老母鸡?”
林清安忽然的问话让林言风顿了片刻,随即立刻道:“是的,不止这些,还有三十斤大米,五十斤粟米。”
还没等对方有说话的机会林言风又抬手指着三叔林永新道:“还有三叔,他欠我们五两银子、三十斤大米、八十斤苞米还有一块田。”
林言风说着就在他娘留下的一口旧箱子里拿出一个陈旧的小本子。
他翻开其中几页递给村长,“村长叔,您瞧,这上面都是父亲记下的账本。”
林清安低头一看,村长又翻了翻,这下看清哪里止刚才林言风所说的那些。
上面还记录着这两兄弟借的其他的东西,比如鸡蛋、炊具什么的。
一个本子上除了上工的工期全是这两家人欠的账。
村长看向林清安,问他是什么想法。
毕竟忽然说起这事,想必也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林清安一笑,“村长,爹娘经常教导我们要善良,要宽容,所以,现在我只有两个条件。”
村长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众人都等着林清安开口。
林清安道:“一,将欠我们家的东西立马全部归还。二,我和阿清要和林永武和林永新彻底断绝关系,从今往后连乡亲都算不上,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若哪方先犯便可直接报官。”
“什么?”
林永武和林永新简直不敢相信林清安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乡亲们也都被震在当场 ,纷纷觉得林清安最近做出的事太过于离谱,但又无法说什么,毕竟狗急还能跳墙,这都把人往绝路上逼了换谁谁不急。
村长认真看着林清安和林言风问:“这事你哥俩决定好了?”
林言风点点头,“我听我哥的。”
林清安话锋一转,悠悠道:“我们要求的这些都是我们该得的,要不是看在村长和乡亲们的面上,这官我必须要报!”
“就是!还得我们家清哥儿心善,否则就算他不追究我也定不会罢休!”
陈耕年的声音铿锵有力,即使在这林家村独门独户,但也无人敢明目张胆和他对抗。
村长思考片刻,权衡利弊后总算点了点头。
他将账本怼向他们,问:“除了刚才清哥儿他们所说的那些,这账面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未归还,如今你们两家一人多还一两银子抵消,你们认是不认?”
“哪有那么多钱还!”
张翠萍的话出口得太快,林永武根本来不及捂。
根本没去报官的林静从人群中探出个脑袋来笑嘻嘻揶揄道:“没钱那就去下狱咯,反正那里面管吃管住还不用干农活,这不正合婶子你的意?”
林静这话一出,在场的乡亲们也开始帮林清安说话。
“就是就是。”
“就算去下狱也得把钱还了,那可是清哥儿爹娘拿命赚回来的钱,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大伙说得对!要么还钱,要么就报官再还钱并且滚出林家村!”
12.对不起我骗了你
这下张翠萍几人谁也不敢再反抗,忙答应了下来。
毕竟这报官了孩子们也得跟着去,就算以后出来了自己姑娘儿子的亲事谁还敢沾边。
林永武和林永新带着自己媳妇孩子各自回家去取钱和拿米粮,林清安和大伙儿都移步到院子里去等着。
几人刚走出去就见王蜀他娘快步跑过去扶自家儿子。
原来这吴香梅为了看戏儿子都不顾了。
村长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怎么个事,这吴香梅是什么德行他自然也知道,只是平日里老好人做惯了也不愿得罪人。
这会儿看到她一个人在那摆弄便开口吩咐村里的两个汉子上前把人给带回去。
吴香梅走前还朝着林清安狠狠瞪了一眼警告道:“清哥儿你现在有夫婿也成亲了,以后莫要沾染我家蜀哥,他将来可是要娶个好媳妇儿的。”
林清安:......谁问她了?
吴香梅说完就翘着嘴巴高傲的离开了,而在她背后的是无数双无语的眸子。
林永新家最先折返,他来回跑了两趟才把所欠的粮食补齐。
林永新将一袋银钱递给林清安,解释道:“阿清,这里是六两银钱,因为叔家里的粮食不多了,所以你看能不能用两只老母鸡抵一些。”
他生怕林清安不同意,连忙道:“没差多少,就十斤大米。”
“可以。”林清安想也没想便答应。
之后再也没有理眼前的两人。
接着就是林永武家,他家欠的东西要少一些,仅折回一趟就全部拿了过来。
林永武朝张翠萍使眼色,但张翠萍却装作没看见脚步慢吞吞。
谁都知道这张翠萍和林永武平日里就是只铁公鸡,今日一下还了那么多东西心里自然是不舒坦的。
林永武见乡亲们都窃窃私语讨论,平日里不敢有本分主见的人见状直接从张翠萍手里抢过银袋子迅速递给林清安。
他说:“你数数。”
林清安将两个钱袋子交给林言风,林言风会意一一数清楚后点点头才把钱袋子还给林清安。
而所归还的那些粮食,陈耕年早就已经开始称重,所有的都是对称的,包括林永新说的那十斤大米。
唯独林永武抓来的两只老母鸡瘦骨嶙峋,加起来不过三斤多的样子。
瞧陈耕年有些犯难,林清安适时开口道:“算了年哥,放他们一马。”
林清安这一举动又赢得乡亲们的一致好评。
这清哥儿着实善良。
其实并不是的,林清安这个人实际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想着一会儿能安静签下断绝关系的协议,所以他愿意退一步。
退一步海阔天空。
村长将刚写好的断绝书,上面还写有林永新归还林清安家的一块田地一事,他招呼几人过来按手印。
林清安和林言风率先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上手印,接着便是林永武和林永新。
看着几人的手印全部落上去林清安才舒了一口气。
一切都结束了,这胡搅蛮缠的日子总算结束了。
以后总算可以专心和夫婿过好日子,他都想好了,等婚礼一过就跟着陈耕年去山里,弄野菜卖大钱。
经过这一番闹腾,林清安的人生大事这才算真正的圆满。
大伙儿都散了,陈月桃自然也不好多留。
她叮嘱了陈耕年几句就转身要走。
“娘。”林清安一边喊一边过去挽住陈月桃的胳膊,“你留下来呗,我让阿言在堂屋对付一宿。”
林言风也连连点头,陈大娘对他和哥哥的好他都看在眼里,没有了父母后还能感受到母爱,这让林言风十分感动。
“傻孩子,娘有自己的家。”陈月桃一手一个轻轻顺着两人的肩膀,脸上的笑容慈祥温柔。
“行了,你们三天才能回门,可千万别提前回来啊!娘在家里等你们。”
陈月桃还是走了,幸好有几个跟她要好的婶子跟她一起,让她瘦削的背影看起来不那么孤寂。
林清安、林言风和陈耕年三人都目送陈月桃走了很远,直至完全看不见才把院门关上。
林清安转身看了看这个家,房屋虽好,但没有了父母的家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前世的他离开了奶奶后总是四处流浪,房子再好,吃得再好,总觉得只是个落脚点。
这一瞬,他在心里迅速形成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乡亲们各自离去,院子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桌椅板凳也都各自带走,除了大红的灯笼在夜色里摇摇晃晃,几乎看不出这处院子热闹了一整天。
几人又收拾了一些残留的物品后,林言风去烧了一锅水,匆匆洗完就支支吾吾对林清安和陈耕年说:
“那个...我也去休息了,哥和哥夫也早些休息。”
林言风挠头半晌说了这么一句也迅速跑回了自己房间。
林清安一时没搞清楚状况,一脸懵的问陈耕年:“他怎么了?被老虎挠屁股了?”
陈耕年不语,只一味打洗脚水。
他端着水到林清安面前,顺手将人按坐在椅子上,眼看着那手就要去解林清安的鞋子,他腾一下站起来。
“你干什么?”林清安一脸戒备看着蹲着的人问。
“帮你洗脚。”陈耕年一本正经回答,像是没察觉林清安的警惕。
“我我我...”林清安舌头有些打结,捋了捋才道:“不...不用了年哥,这种事我自己来就行。”
陈耕年好似这才听出他语气的不寻常,抬起头来望人。
林清安情不自禁咽了咽喉咙避开他的视线,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发言时就迅速弯身把椅子和木盆都拖着退了些距离。
他在陈耕年的注视下三下五除二扒去鞋子,然后把脚放进盆里。
“我我我...”林清安疯狂转动脑子想找个理由,忽然,他拔高音量道:“我有脚气!”
陈耕年一脸的...复杂。
林清安赶紧讪笑着解释,“臭,能臭死个人。”
瞧着他那一脸紧张的样子陈耕年也没戳穿,心里升起了一丝逗弄的意思,他起身问林清安:“要洗澡吗?洗我就多烧点水。”
“啊?”林清安又被吓一跳,木盆都顺带着被他踩歪了一些,盆里的热水飞溅了一些出来,在石板地上印出点点水印。
他深呼一口气,对陈耕年说:“那个,我早上才洗,要不今天就不洗了。”
他不敢看陈耕年,深怕看见他眼里的什么其他情绪。
陈耕年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林清安很快就把脚洗好,急匆匆对陈耕年说了声“我先睡了”就进了屋。
农村的夜晚很安静,林清安听见心脏的喧嚣几乎要传了出来。
虽然说陈耕年确实长得很好看,也确实说过只要他跟他成亲就跟他生孩子。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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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临了又开始害怕想要打退堂鼓。
虽然这几天总算接受了十七八厘米的自己变成了十来厘米不到的哥儿,但这孕育子嗣一事总觉得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虽然先前他的确有点期待。
林清安看着昏黄的油灯,与脑海里的两个小人打了许久的架才把自己说服。
嗯!可以做,但生猴子一事再议!
“咳...”林清安稳了稳神 ,“你洗好了?”
陈耕年点头:“我洗好了。”
一问一答两人都有些尴尬,林清安主动往里面移了移,喊道:“那熄灯睡觉吧!”
“嗯,好!”
陈耕年说是这么说,但好一会儿都没什么动静。
林清安撑起身子去望个究竟时就看到陈耕年正从一口箱子里拿出一床被子正准备铺在床边。
“你干什么?”林清安满脸震惊,“陈耕年,你不会要打地铺吧?”
陈耕年点头:“我知道你不习惯,所以我给你时间适应。”
林清安有一瞬的怔愣,原来他什么都看得出来。
林清安有些惭愧,缓缓起身坐着,“陈耕年,你先把被子放下,咱俩谈谈。”
陈耕年点点头坐在林清安脚边的床沿,把被子放在腿上乖乖等着。
林清安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他这是欺负了一个怎样的老实人呐!
“陈耕年,年哥。”林清安喉间酸涩,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问:“你真的不觉得委屈吗,”
陈耕年想也没想摇摇头,坚定道;“没有。”
“可是年哥,我明明答应你的现在又这样扭扭捏捏,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被骗了吗?”
陈耕年再次摇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林清安彻底没招了,觉得自己更不是个东西了。
于是他一咬牙一跺脚也不再隐瞒,便把心里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年哥,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陈耕年眉头微动,看着他的眼眸也开始有了变化,林清安见状急忙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做,但是生孩子的事我真的还有点没想好。”
他偷瞄了一眼陈耕年,见他神色还算平静后又持续忽悠道:“生孩子这事得从长计议,你看啊,孩子出生有没有钱养?孩子长大有没有钱供读书?孩子成亲有没有钱给他娶媳妇?所以啊,我觉得这事得慢慢来,咱们得先致富,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对不对?”
林清安说着说着越发觉得自己这个说辞并没有什么毛病,先别说能不能接受的事实,确实也是这样啊,无论是哪个世界都一样现实,既然选择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就得负责,对她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
陈耕年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因为他毕竟是这个年代的人,想法不同反驳也是正常,正当林清安以为他要说点什么时,陈耕年俊朗的五官忽然变得柔和,嘴角眉梢也都跟着上扬。
陈耕年笑了,笑得...很温柔。
“好!都听你的。”他说。
林清安素来没受到过这等美男子的笑容诱惑,人家今日只略施一计就彻底沦陷。
“林清安醒醒,擦擦你的哈喇子!”
耳边忽然有个声音响起,那声音像是捏着嗓子在说话,让人听起来不那么悦耳。
林清安猛然惊醒,四处查看一圈,屋子里除了自己和陈耕年并无他人。
13.鹰师兄也穿来了
“别找了,我在袋子里,你可以用意念跟我说话。”
林清安:?你是谁?
可对面却没有立即回复,反而故作高深道:“我嘛...我是掌管你此次穿越的仙君,你可以叫我仙君大人。”
林清安正想问什么,对方打了个哈欠道:“本仙君困了,你自己个儿悠着点,声音也小点,明天活着再说。”
林清安一头雾水。
他还什么都没问,那声音就打着哈欠消失了。
林清安倒是没有多震惊,也没有真的觉得对方就是什么仙君,一时间就想到小说里的剧情,有可能自己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系统。
本来到这儿他觉得是老天在惩罚他,但没想到老天爷竟是在奖励他。
上辈子天崩开局,这辈子buff叠满。
他,林清安,死得一点也不冤!
这明明是被老天爷娇宠了,给他一个重来的机会,过不一样的人生呐!
这不会就是本小说吧!书名叫《穿越后成了老天爷民间的宠妃》
林清安越想越离谱,自己都不自觉笑出哈喇子。
“阿清?阿清?”陈耕年眼睁睁看着林清安忽然从目瞪口呆变成一脸憨笑,而后又神情激动,吓得他上手摇晃着林清安的胳膊,连喊了两声都没反应,陈耕年瞬间慌了。
心想平时也没听说过这清哥儿有什么不对劲,难道是有什么隐疾?
在心里暗爽了一把的林清安这才缓过神来,他开心的看着陈耕年想说点什么又无从说起,干脆将他手里的被子抓到床上。
陈耕年还没来得及反应林清安的手就抓住他的腰带,一股大力袭来,他整个人都倒进了床榻。
眼看着就要砸到林清安那瘦弱的身板,陈耕年双手撑着床,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控制在十厘米之内。
四目相对,借着微弱的灯光依然能看对方眼眸里倒映出的彼此。
林清安看着陈耕年性感的喉结滑动,趁着浑身的血液还没开始躁动急忙往里边移了移。
陈耕年收回视线干咳一声便要起身,林清安立即将人拽倒在外面,霸道的命令着。
“睡觉!”
陈耕年直挺挺躺着,感受着那只与自己紧密相贴的手臂不敢有半分动作。
屋里静得只剩下两人你来我往的呼吸声。
陈耕年盯着屋顶,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林清安刚才所说的那段话。
但过滤了多余的。
“我可以和你做...我可以和你做...”
很显然,林清安已经忘了刚才所说的一些话,在脑袋里各自研究起那个系统。
身上的燥热属实难压,陈耕年准备把灯挑了,刚动身左手就被林清安死死压住。
“干什么去?”
陈耕年吞了吞喉结,哑着声音结结巴巴说:“灯...熄灯。”
“哦...”林清安这才放开手。
陈耕年起身下床把灯挑了,在黑暗里摸索到了床,两床被子隔档得很好,这一次他和林清安的手臂没有再碰着。
夜,属实漫长,窗外偶有呼呼刮过的春风,没了灯的屋子里,两个人都大睁着眼睛等天明。
许久后,林清安试探的喊:“年哥,你睡了吗?”
“没。”
听到对方的回复林清安有些纳闷地问:“你也没睡着吗?”
陈耕年嗯了一声便不再做声。
“年哥。”林清安在黑夜里轻轻出声,“我们给彼此一些时间可以吗?”
“不止是我,你也是。”
林清安自言自语说,“有些事要和爱的人做才有意义,或许,后来你也发现并不爱我呢?”
陈耕年并没有立即做出回复,林清安不再言语,安安静静等着他。
先前他确实想过稀里糊涂就跟他发生该发生的事,但被系统打断后他也思考过,倘若陈耕年是被赶鸭子上架的呢?
又或许,陈耕年也想拥有身心契合的亲密接触呢?
“好!我会等你。”
陈耕年的声音很低、很沉,并没有带着任何不开心,更像是一种严肃的重视。
林清安的眼睛有些酸,除了奶奶,再没人这么宠过他。
师傅又是个奇奇怪怪的人,平日里只沉迷种田和修炼,两人说过的话很少,虽有感激却也没多深的感情。
林清安悄悄吸了吸鼻头,又问陈耕年:“年哥,我明天和阿言商量商量,我们搬去和娘一起住吧!有娘,有我们,这样才算一个完整的家,可以吗?”
“什么?”陈耕年被他这忽然的想法吓得侧身看向林清安,“这里才是你的家,再说阿言也不会同意。”
“不知道,我明天找他说说,看看他怎么想。”
林清安又解释道:“并不是不要这个家了,是我不想让娘一个人孤苦伶仃,你也看到了,今天叫她留在这边她也不同意,就算过了这几天我想她也不会来,加上你那边比较安静,我不想天天和张翠萍她们打交道,虽说签了断绝关系的证明,但抬头不见低头见,吵嚷着也烦。”
“好!只要阿言愿意我没意见。”
商量好后两人都不再说话,这个新婚夜有些长,早上醒来时陈耕年已经不在身边,林清安的眼袋下乌青一片。
林清安在百宝袋里翻找了半天才找到牙刷,刷完牙才揉着酸涩的眼睛出去。
打开门便看到陈耕年正在收拾堂屋桌子上的碗筷。
林清安打着哈欠打招呼。
“早~”
“起了?”陈耕年回头对林清安说,“外面有烧好的热水,你去洗脸,我去端饭。”
陈耕年说完就自顾走了出去,林清安迷迷糊糊朝屋外去,说去端饭的陈耕年正在屋檐下给他兑洗脸的热水。
用手试了试才又起身去了灶房。
林清安三两下洗完脸进屋,他坐上桌才想起来问林言风。
“阿言呢?”
陈耕年说:“他去学堂了,耽搁了许多天,让我给你说一声。”
林清安这才想起来他这个弟弟还在上学这事,他点点头,有些担心道:“确实,耽误了太久也不知道能不能跟上课程。”
陈耕年把粥递给林清安,安慰道:“没事的,阿言向来聪慧,不用担忧。”
林言风的学堂就在隔壁柳家村,学堂不大,几个村加起来还没有三十人。
他中午在学堂吃一顿,早上去了下午才回,所以当陈耕年说要去找些野菜时林清安就有了主意。
在他的软磨硬泡下陈耕年总算愿意带上他。
现下农忙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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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村又是以种植稻米为主,小麦还没熟,所以大多数村民都会在春日寻找野菜,然后再拿到镇上售卖来补贴家用。
林静过来敲门时,林清安换了身干净利落的粗布短打也背了背箩和镰刀跟了过去。
林家村的地势特别好,整个村寨被群山围绕在中间,而中间又刚好是片盆地,不仅有一条不会枯竭的河,还有大片大片的田,不过由于时常大旱大涝的天气,收入也并不多,再加上近年来国家动乱飘摇,税收越增越多,人口较多的村寨就那么点地盘,也只堪堪够糊口,后来在村长的带领下往山脚开了些荒地种苞米和番薯萝卜才稍微富足一些。
林清安他们今日要去的山在北面,刚好与陈耕年家的方向相反,林静说去挖竹笋。
三人很快到达目的地,山脚是一整片的竹林,竹林一直延伸至山腰,风吹过时枝叶碰撞出沙沙的声响,像在演奏一场春的乐曲,听起来极其舒服。
外围的笋子都被村民挖得七七八八,于是陈耕年决定要更深入一些去寻找,找一些好一点的品相去卖个好价钱。
林清安刚想跟着人往里钻,陈耕年便拦住林清安说:“阿清你在外围等我们就好。”
林静也出声道:“是啊阿清,里面又闷又很多枝条,一个不小心就会抓伤,而且还有可能有毒蛇,你还是就在外面吧。”
林清安不干,上一世他什么没干过,小时候只喜欢的就是上山打野菜,打竹笋更是手拿把掐,在这一块儿他就没怕过谁。
“不行,我要进去,我可以的。”
林清安很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陈耕年和林静也不好再劝,只好一前一后把林清安挡在中间。
“反了反了,往右走三十米有上好的黄金笋,一斤笋可卖十文。”
刚钻进去林清安的脑袋里就响起昨天那个声音。
林清安一顿,用意念问:“你说的真的?”
“那是当然,本仙君鼻子灵着呢!”
听着系统骄傲的声音林清安甚至开始脑补他此时的神色,他顿住脚步对陈耕年和林静说:“年哥,静姐,我还是不进去了,扎人。”
陈耕年转身,既高兴又有些不放心叮嘱:“好,你出去等我们,千万别走远。”
林清安点头如捣蒜,两人继续往深处走,林清安等人走远了才朝着“仙君”说的方向走去。
穿过荆棘丛林就看到前方是一片竹林,竹叶落了一地堆起厚厚的一层,脚步踩上去沙沙作响。
“就是这里。”
仙君忽然想起的声音吓得林清安一个哆嗦。
“我说仙君,下次出声前你能不能有个预告,在这深山老林里吓死个人!”
仙居不以为然还哼起了小调。
林清安不想与他计较,把背篓放下拿出锄头开始寻找冒头的笋尖。
找了一会儿一无所获,怎的之前用的方法不管用了!
他着地上厚厚的竹叶有些无从下手,正犯愁之际一阵翅膀的扑腾声响起,左侧方忽然有个黑影闯入,迅速在林清安前方的土坡停下。
一切都来得太快林清安根本无法反应,待他看清对面的生物时站在原地震惊得无法言语。
因为眼前的黑鹰正是师傅养了数年的阿猛!
它竟然也跟着穿过来了?
14.蒙古人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黑鹰抖了抖羽毛上,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
“阿...阿猛!”林清安还是感觉不太真实,几步跑过去像以前那样提溜黑鹰的脑袋,“你你你真的是阿猛?”
黑鹰猛甩几下头试图挣开头上那只铁爪,可对方的力度实在太大它根本甩不开。
“林清安!”黑鹰怒道:“你就是这么欢迎你师兄的?”
感受着手里的真实和力道,直到此时林清安才能确定眼前这黑乎乎的家伙真的是他的师兄阿猛。
他一把将阿猛抱进怀里,控制不住啪嗒啪嗒掉眼泪。
天知道他在这个异世界能遇到一只故鹰有多么开心多么感动。
“哎哎哎,不是,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哭啊?”
阿猛的嗓音也有些发哑,却还故作轻松逗林清安,“不过也是,你现在已经不是大男人了,哭吧哭吧,我不笑话你。”
林清安简直哭笑不得,低头就把阿猛的皮毛当成了擦泪帕。
阿猛垂头:微死。
一人一鹰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不知天地为何物,林清安彻底忽略了阿猛为什么会说人话这件事。
林清安把眼泪彻底擦干后才开口问:“阿猛你为什么也穿过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阿猛趁林清安不注意直接飞离了他的怀抱,并嫌弃地疯狂抖羽毛。
“和你一天来的,天雷降下的时候我飞进了百宝袋,所以才幸免于难。”
“啊?那你有没有看到百宝袋里的灵泉?”
“看到了。”阿猛一脸淡定,“我就在那边上泡澡。”
林清安:...
“那我进去为什么没看到你?”
阿猛煽了煽地上的枯叶,道:“不知道,反正我看到你了。”
林清安震惊:“那你不叫我?”
阿猛:“你都没叫我我为什么要叫你?”
林清安虽很无语,但早就习惯了阿猛的态度,它之前就是这样,傲慢得紧,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起先林清安没发现什么不对,但渐渐地就看到阿猛的一双大眼睛耷拉了下来,还有些颓废的坐在地上。
“就是不知道师傅到底有没有渡劫成功。”阿猛的嗓音是说不出的惆怅,只有这时,林清安才能将阿猛当师兄看待。
林清安也忽然有些懵,“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师傅他老人家渡劫遇到危险了?”
“不确定,但也不能排除。”阿猛又重新从地上站起来,抬步懒散走着,故作轻松道:“不过你也别担心了,像我们这种低微修行的都能好好的,他老人家一定不会有事,说不定现在正在哪个犄角旮旯过好日子。”
林清安也深深叹了口气:“唉,现在看来也只有这样想了,但还是希望师傅真的渡劫成功,毕竟他已经等了那么多年。”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赶紧挖笋,别等下你汉子来了不好操作。"
林清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一时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好点头拿出锄头根据阿猛的指导挖笋。
“这里这里~”阿猛用嘴叨了叨一个看起来毫无鼓包的土兴奋地喊。
林清安瞧了瞧它标记的那个地点不禁有些怀疑。
但还是二话不说就抡锄头开始刨,才挖了几锄就看到了两根金灿灿的笋尖,林清安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阿猛讪笑。
阿猛则十分大方的摆了摆翅膀表示:“得了得了,本仙君不和你这个凡人一般见识。”
面对阿猛那臭屁样林清安自觉好笑但还是忍了下来,毕竟人家确有本事。
其实林清安自己也能精准的找到笋的位置,但是一连找了好几颗都不如阿猛找的品相好,所以只好认命的跟着阿猛的指导寻找。
没多会儿一人一鹰便挖了整整一背箩,金黄金黄的笋看得人心情大好。
“怎么样,服不服?”阿猛神气得不行,一副傲娇的样子看到林清安不得不翘起大拇指为它点了个赞。
直到此时林清安才终于发现刚才一直疑惑的不对劲是什么,他猛地盯着阿猛问:"你你你你怎么能开口说话?"
林清安那震惊的表情让阿猛嫌弃得不行,“林清安我发现你真的有点智障,难怪当时那么轻易就被师傅骗上山当奴隶。”
“不是,你是过来这里才会说话的还是之前就会说只是我听不见?”
“当然是以前就会说啊,不然我怎么和师傅交流。”
好家伙,原来他一直是个蒙古人。
行吧,林清安突然觉得也十分合理,毕竟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竟然也会在一个失业的平凡日子里遇到一个修仙者,并在对方三两句言语后就没心没肺的跟着上了山,在这漫天都是嘎腰子的时代,他的脑袋里并没有半点其他怀疑,就算后来在山上看到师傅和阿猛的一系列奇怪之处也只是有亿点点震惊而已。
总而言之阿猛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行了行了,你家汉子马上过来了,等下你就自己找个借口跟他们解释我的由来,但是我能说话这事可不能说,否则你会被当成怪物。”
“好。”
林清安刚说完就听到陈耕年呼喊的声音。
林清安朝着喊声大声回应:"在这,左前方的竹林这里。"
很快陈耕年和林静就从荆棘丛里钻了进来,抬眼就看到林请安正和一只□□站在一起,陈耕年立即就慌了,抬脚就朝人飞奔过去。
深怕那黑影叼走自家夫郎那皮包骨的身子。
“等等等等~”林清安急忙抬手制止陈耕年,“年哥,这鹰是我刚认识的伙伴,它不会伤害我,不仅如此还会帮我辨别野菜,温顺又有灵气,是个好帮手。”
陈耕年和林静听了都觉不可思议。
虽这么说了但是陈耕年也还是站过去悄无声息的隔开了林清安和鹰的距离。
“阿猛。”林清安忽然开口喊道;"你帮我找一根笋,要上好的。"
林清安刚说完只见那黑鹰歪歪头,在大家的注视下大摇大摆一步步走向一个被竹叶盖住的小土坡,而后用嘴叨了叨示意后就退到一边去等着。
林清安刚想拿着锄头过去刨,手里的锄头就被陈耕年接了过去,他径直走向那个被标记的地点,抡起锄头就开始刨,没两下 就看到一株金黄的笋尖,再往下刨就见一颗肥硕的大笋就那么完整出现在大家的眼里。
扑扑扑——
翅膀煽动起一阵枯叶,扫过陈耕年的脸庞,阿猛仿佛在用这个行动打脸方才还在怀疑它的人。
陈耕年的脸有些臭。
林清安见状哭笑不得,他上前一把将阿猛提溜过来,打着圆场道:“行了行了,我们都相信你,是吧?年哥,静姐?”
“是是是...”林静一拍手掌兴奋的摩拳擦掌朝林清安走近,在林清安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一把将他手里的黑鹰给夺了过去。
高高拎起,阿猛在空中像荡秋千一样晃晃悠悠,只奈何翅膀被人紧紧拽在手里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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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
“嘿——小家伙你还有点重量!哎哎...你别动啊!”
林静见它越挣扎就越有兴趣,用另外一只手避开尖利的嘴逗弄着阿猛的额头,“没想到你还挺通灵气啊!”
林清安不忍看阿猛被这般折腾,上前去接过来,略带严肃对林静说:“静姐,它年纪大了经不得折腾了。”
见林清安这般神色林静自然也不好多逗弄,脑袋里的一点点疑惑也还没来得及问就把鹰交还回去。
林清安怕阿猛报复林静,就势抱在怀里不让它落地。
陈耕年瞧了眼林清安怀里的黑鹰,这才开口道:“看来它和你挺有缘分。”
林清安点点头,“是的,所以我给它取了名字,叫阿猛,以后我们就叫它阿猛吧。”
只要对方不伤害林清安陈耕年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他虽没驯兽的本领却有制服的能力。
思及此,陈耕年忽而伸手紧紧钳住阿猛的脑袋,两道寒芒在空中相撞。
阿猛扭动两下却毫无用处,陈耕年忽然凑近,而后冷冷开口警告道:“听着,我可以让你跟着阿清,但若是你伤他一丝一毫我定将你扒皮抽筋!”
陈耕年说完就放开手拉着林清安走,完全不顾已经气得肚皮都鼓起来的黑鹰。
林清安被拉到他挖好的那一堆笋处,陈耕年和林静则继续挖着其他的笋。
阿猛由于太生气,所以蹲在原地半晌都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林清安瞥了它那吃瘪的神情一眼,憋住笑意劝慰道:“哎呀,你就别气了,总而言之他也是为了担心我才会对你说那些话,你反过来想一下,他对我的好也不是坏处对不对?他对我好就证明我可以肆意妄为,能肆意妄为咱俩在这个世界就能多一份自由不是吗?”
阿猛依然稳坐泰山岿然不动。
“行吧!”林清安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慢悠悠往陈耕年他们那儿走,时不时还不忘落下几句话在后头。
“那阿猛你就好好休息着,我去帮忙干活了,毕竟劳动最光荣。”
林清安说完也不去管阿猛的反应,小声吹着口哨走了。
陈耕年和林静自身也是有技巧的,挖的笋自然也不少,林清安把他们丢在四处的笋全部捡进背箩里,陈耕年在那说让他歇会儿,但林清安却不听就要做。
捡得差不多时一道黑乎乎的影子从余光里飞过,接着就是一道凄厉的鸡叫声响起,待林清安和陈耕年几人反应过来时阿猛已经稳稳落在几人面前。
最重要的是它的嘴里还携着一只黑红色毛发的野山鸡。
“我去!阿猛你也太厉害了吧!”林清安兴奋得不行,抬脚就跑过去,陈耕年和林静也围拢来。
野山鸡的个头不是很大,在这个年代能吃的都被人类采得差不多,但也不小。
林清安伸手就要去抓,陈耕年却先他一步拎起。
漂亮的羽毛顺滑油亮,鸡冠子也红艳艳的很是喜庆。
“豁!好样的!”林静翘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夸赞。
阿猛的头仰的得高高的,一双鹰眸一直盯着陈耕年看。
林清安和林静也都顺着它的眸子去看陈耕年,就见他嘴唇一张一合道:“确实很厉害!回去给你加餐。”
这突如其来的夸赞彻底哄好了阿猛,它像个活泼的孩子一圈圈围绕着三人飞。
经此一遭,阿猛和陈耕年之间的那点暗戳戳的小不和也算完全解除,见笋子挖得差不多了,几人收拾好准备下山。
15.香椿煎鸡蛋
除了笋子陈耕年和林静还找了些药材,陈耕年的背篓最满,林静的少一些,而林清安,他身子弱,陈耕年和林静都强制性不让他多拿。来的时候背篓就是最小的,回去时也只装了两三根笋和一些药材和那只瘦巴巴的野鸡,三人可谓是满载而归。
下山的路上林清安还发现了一种天价野菜。
那就是香椿。
二月的香椿才微微冒头,只有极少数长出来几厘米的嫩尖。
他高兴得合不拢嘴,放下背篓就要去采摘。
手还没够到就被身后的陈耕年拉住问:“阿清,你摘这个做什么?”
“吃啊。”
“这个臭的,不能吃。”陈耕年背得重,放下背篓解释道:“之前村里的林二娃吃了这个长了很多疹子,沈郎中也说这个不要轻易吃。”
林清安看向靠在土坎上的林静,她也连连点头。
林清安看了看两人,见他们二人一脸认真不像开玩笑,这才问:“你们都不吃这个菜吗?”
陈耕年和林静默契地点头。
“那你们吃的野菜有哪些?”林清安又问。
“笋、芥菜、婆婆丁、还有...”
林静忽然想不起来名称,陈耕年接过话道:“还有葛根、白茅根、泥胡菜、还阳草、 马兰头等等,总之每个季节都有相应的野菜,但也吃得少。”
林清安听了一长串,大部分他都认识,但自己很喜欢吃的几样却没听到,于是他再次开口问:“你们吃蕨菜吗?”
林静和陈耕年同时摇头,“那玩意儿涩嘴,除非饥荒,不然没人吃。”
林清安又连续问了好几种,例如刺老芽,鱼腥草,也蒜那些他们都说不爱吃并且好多都没听过。
听到这林清安也不再多问,估摸着吃法太单一所以才会觉得难吃。
林清安大脑一转,忽然想到,如果这些野菜能出现在饭馆的盘子里,并且按照自己的做法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吃?
倘若有人吃,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将食谱卖给饭馆,然后再提供野菜,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赚更多的银子?
光这样想着林清安就仿佛已经在脑海里看到了银子的真实感。
林清安及时收住傻乐样,一打响指喊。
“阿猛。”
阿猛在林清安的背篓里懒懒睁开眼,林清安指着刚冒一些头出来的香椿嫩芽道:“帮我摘一点下来,等下做好吃的给你吃。”
谁爱不爱吃他不知道,阿猛倒是很爱吃,以前他们总用香椿煎蛋,阿猛吃得最香。
阿猛也很听话,煽着翅膀就飞上枝头,很快就用嘴叼了好几簇嫩芽回来。
香椿的味道很浓,林清安举起嫩红的芽头在陈耕年和林静眼前晃了晃道:“走,回家给你们做好吃的,看你们以后还说不说臭。”
瞧着他开心的模样陈耕年和林静也都没再说什么扫兴的话,背起笋子跟在他身后下了山。
回到村子时太阳已经西斜,林清安家的方向和林静家的方向是相反的,林静正想和他们分道扬镳时就碰到陈月桃正提着个竹篓食盒急冲冲走来。
“怎么一出去就是一天啊!”她放下食盒就去接林清安的背篓,心疼得语气都急了几分,“来,给娘背。”
“啊——”
陈月桃刚伸手去接就看到林清安背篓里蹲着个黑乎乎的东西,吓得她控制不住喊叫。
陈耕年和林静急忙将人拉住,毕竟这时在村里,大喊大叫会更引人围观。
林清安赶紧侧了侧身子躲了过去,忙摆手道:“娘,不用了,我背得最少,很轻松的。”
“那是阿清在山里捡的鹰,特别通灵性,刚才还捉了只野鸡,阿清喜欢就让他带回来了。”
陈月桃也只是刚才被吓到了,这时听自家小子一解释也觉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
“娘?你去哪?”林清安适时开口问。
陈月桃这才想起来自己所行的目的,又弯腰提起地上的食盒道:“我做了些饭菜想给你们送来,但来了又没人在家,听隔壁婶子说你们上山了所以准备回去。”
陈月桃说完就拉起林清安和林静的的手往林清安家走,“走走走,快回家吃饭,娘做了腊兔,可好吃了。”
林静想推脱,就听陈耕年及时开口道:“阿静你如果放心的话就把笋放我们那,等下吃完饭我们一起整理好,我们明天一早就拿去卖掉。”
林清安也连连点头附和。
林静哪还不知道这两人都是为她好,她就算不相信村里的任何人也不会不相信陈耕年和林清安,所以也就没有再矫情跟着他们回了林清安家。
回到家后陈月桃就把食盒里的饭菜都摆在桌子上,满满一大盘的兔肉色香味俱全,一早就喝了粥出门的几人闻到香味后就饿得口水直流。
不过林清安却不急,招呼二人先吃后就开始拿背篓里的香椿嫩芽。
见他三两下洗干净焯过水就开始切成碎末时陈月桃已经问了第三遍:“阿清,这真的好吃?”
林清安很有耐心笑着应衬:“娘,好吃的。”
林清安没坐上桌林静和陈耕年自然也不会先吃,陈月桃帮忙林清安烧火他俩就给笋分类。
大小各分一类,老嫩各分一类,这样便于买卖。
而林清安这边。
陈月桃在看到他眼睛都不眨的一连打了三个土鸡蛋后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在心里默默可惜。
不是她舍不得,饥荒年饿太久生怕浪费一点粮食。
林清安自然没看到新婆婆眼里的心疼,锅烧辣后直接放油,他豪爽的从瓷坛里挖了半勺油放进锅里,油化开后香味瞬间充斥味蕾,陈月桃又够着脖子看了眼锅,而后动了好几次嘴皮都没能说出半句话来。
“娘,保持火候哦。”
林清安喊了一声后就把香椿放进蛋碗里,然后用筷子迅速搅弄了几下就连着蛋液一起倒进锅里。
蛋液在接触高温后迅速成型,焦香的蛋味混合着野猪油和香椿的香从灶房飘了出去,香得陈耕年林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就连一直在屋檐下懒懒睡大觉的阿猛都被香醒,睁眼扑闪着翅膀就往灶房里去。
但刚飞到门边就被林清安出声制止。
林清安一脸嫌弃道:“阿猛,你别进来,灰大。”
说完也不去看阿猛,用锅铲翻了翻锅里的煎蛋,看火候差不多后就抡起锅铲一铲子把那圆圆的蛋饼铲进碗里。
他端起就往餐桌去,兴奋地吆喝着。
“吃饭咯。”
饭桌上,鸡蛋裹着灰青的香椿被煎得金黄,几人围看着,扑鼻的香味飘进鼻息,看得人直吞口水。
林清安出声提醒道:“你们没有吃过的先尝一点,然后先吃其他菜等着,看看会不会过敏再继续食用。”
“我吃过。”林静最先出声,“小时候被酒鬼丢在山上,实在太饿抓过叶子吃,没吃多少,但也没有其他不舒服。”
林静说完生怕大家伙同情她,急忙用筷子夹了一些放进嘴里。
满嘴的浓郁香味充斥着味蕾,林静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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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对着林清安比了个大拇哥。
“好吃!”
见林静这样陈耕年和陈月桃也不禁咽了咽口水,也纷纷说道:“以前闹饥荒也吃过。”
不过就是那味道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既然大家都吃过,那也不再怕过敏的事,几人围坐在一起准备开饭。
陈月桃给三人盛了饭,林清安自顾起身添了个碗留了个位,又单独给阿猛拨了大半碗饭菜在它面前,碗里尽是兔肉和香椿煎蛋。
阿猛不管其他人此时的眼光有多奇特,只低头慢吞吞吃起来。
林清安硬着头皮解释道:“那个,阿猛它很听话,也是家里的一个成员,以后就让它跟着我们一起吃饭吧。”
陈耕年几人瞧着阿猛吃饭的样子,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心照不宣的移开了眸子。
林清安拿起筷子递给陈月桃,“娘,你也尝尝。”
陈月桃说吃过饭了,不过也确实挺好奇那香椿煎蛋的味道,也没推脱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林清安看着她的表情从试探到享受,就知道妥了。
陈月桃意犹未尽赞叹道:“嗯,确实很好吃!”
她这么一说林清安又给她夹了一些放进碗里推过去放在她面前,“娘,喜欢吃多吃点,以后再做别的口味给你们吃。”
“还有什么其他口味吗?”陈耕年问。
林清安点头:“当然了,吃法多着呢,以后一样一样慢慢做给你们吃。”
他百宝袋里的腊肉多得要命,陈耕年又是个猎户,这腊货那么多,以后也可以随意拿出来做。
这香椿炒腊肉、芹菜炒腊肉、刺芽炒腊肉...
林清安想着想着就口水直流,赶紧端起碗开吃。
陈月桃吃了几口就没再吃她本来就在家刚吃过,是因为林清安做的香椿煎蛋才尝了几口,看几个孩子吃得香满足的去了外面整理竹笋和草药。
一顿饭吃下来也没要多长时间,几人都吃得饱饱的,陈月桃带来的菜还剩许多,香椿煎蛋也还剩一些,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故意留下的。
因为此时已过申时,距离林言风放学回家也快了,所以大伙都默契的为他留了饭菜。
饭吃完后陈耕年主动承包了家务活,林清安和林静和陈月桃在院子里整理没剩多少的笋。
笋子的品相很好,金黄的外皮上裹着一层薄薄的泥,过来帮忙的林清安准备用毛巾擦干净,陈月桃急忙出声制止:“哎哎,阿清,这个泥不用擦,保持这样拿去卖会招来更多的客人,也能卖出个想要的价格来。”
林清安自然没想那么多,不过经陈月桃这么一提醒他倒是想起来了,小时候奶奶也说过这样的话。
沾满泥土的山货会更具有真实性,也更有春的气息,买的人自然会更多。
陈月桃手上不停,眼睛却一直没离开林清安,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她看这儿夫也是越看越喜欢。
看着林清安毛毛躁躁的头发和沾了泥的衣衫,陈月桃心疼有些的抬手给他顺了顺,想了想才开口劝道:“阿清啊,要不下次你就别跟着进山了,你一个哥儿做这些确实太为难你了。”
林清安想也没想便摇头:“娘,我喜欢进山,比起做农活我更想和年哥一起进山去。”
“我也是。”
忽然响起一声干瘪的声音,林清安、林静还有陈月桃三人瞬间面面相觑。
林清安偷摸瞄了一眼阿猛,刚好和它心虚的视线撞在一起,阿猛像犯错的小孩低下头假寐。
16.一起面对。
林清安则急得心脏都差点跳脱出来,幸好急中生智压着嗓子道:“我是说我真的很喜欢上山去~”
“你嗓子怎么了?”陈耕年路过问。
“咳咳~”林清安假意咳了好几声,这才恢复正常的音忙说没事没事。
被陈耕年这一打岔陈月桃和林静也没再细想其他。
林静打趣道:“瞧瞧,丈母娘多疼儿夫。”
林清安也不脸红,得意道:“就是,娘最疼我了。”
不过刚说完就有些后悔,因为他看到了林静眼里一晃而过的落寞。
陈月桃自然也看到了,抬起手温柔的弹了下林静的额头,嗔骂道:“小丫头,大娘少疼你了?”
“那是那是。”林静顺势偏过身子蹭着陈月桃肩膀上撒娇般说:“大娘是这世界上最疼我的人。”
林清安见她们笑,嘴角也跟着不自主扬起,陈耕年洗完碗也笑着过来帮忙。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林静这副模样,在人们的眼里她就是个背着女生身份的假小子,遇事不会哭不会闹,只会像汉子那般用拳头解决,即使打不赢也不会认怂半步。
夕阳把几人的身影拉长,坑洼不平的泥地上印出影子,温馨的笑声和谈话声像是幅画,在这个破旧的院子里展示着不为人知的天价艺术。
真好啊!
林清安转头看了眼阿猛,在心里暗叹。
这就是家的感觉啊!
全部整理好后林静就和陈月桃回了家,林静走前还说这些笋明天就交给陈耕年去卖就好。
她自己还有活要干。
而陈月桃,尽管林清安如何挽留她都不再多待。
新人虽然三天才能回门,但是也没有规定丈母娘不能去新人家,更何况他们两个这个情况又是特殊,所以也就顾不得那么多弯弯绕绕了。
但是要叫她留下来过夜自然是不合理数她也是不肯的,见劝不动,刚好林静顺路就让她俩作伴回去。
反正明天他们也是要去回门,回门后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两人前脚刚走林言风后脚就踏进院门。
“哥,我回来了?”林言风还没进门就开口喊。
林清安看着一身书卷气的林言风,心里喜爱得不行,赶紧开口招呼着人进屋。
“阿言你回来了,快快快,进屋休息会儿我去给你热饭。”
林清安刚说完陈耕年就从后院出来,他放下喂食的桶就接过话道:“我去热,你们俩休息着。”
说完就自顾进了灶房。
“谢谢哥夫!”
林言风向来有礼貌,已经看不见人影了都还在扯着嗓子致谢。
林清安倒了碗水递过去,问道:“怎么样?今天在学堂还好吗?”
在他的记忆里,林言风的学堂里有两个同学非常嚣张跋扈,曾经还欺负过林言风,不过林清安得知后跟他娘冲到学校吓唬了对方一次后就没再听林言风说起过这事,但从那以后每次回来都会问问他。
林言风摇摇头,“没事的哥,我在学堂很好,夫子也教得好,你不用担心。”
林言风话音刚落阿猛就无声无息飞过来落在空着的座椅上,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紧盯着林言风看。
林言风受到的惊吓半点不输陈月桃,手里的水碗差点就落到了地上。
“哥,这什么?”惊魂未定的人声音都打着颤。
林清安忙开口安慰,“别怕别怕,它是阿猛,是哥今天上山捡回来的,以后就跟咱们一起生活了。”
“一只鹰和我们生活?”林言风震惊得眼睛都放大了几分。
林清安非常坚定的点头确认,“是的,它很厉害,不仅能听懂人话还能帮忙捕猎。”
“真的假的?”林言风持怀疑态度。
林清安也不多解释,开口就喊阿猛,“阿猛,转过身去。”
阿猛在林言风的瞩目下慢吞吞转过身,眼里全是无奈和乏累。
林言风正一瞬不瞬盯着眼前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一幕,林清安又开口道:“阿猛,飞一圈。”
阿猛猛地转过头恶狠狠看着林清安,用眼睛把林清安问候了个遍这才不情不愿煽动翅膀绕着院子飞了一圈。
说一圈就一圈,多半厘米都不行。
“这回相信了吧?”林清安有些得意。
林言风木楞愣点头,实则心里已经从震惊变幻成了佩服。
他看向林清安,面上是满脸的崇拜。
“哥,你居然会驯兽!”
驯兽?林清安觉得这个解释也挺不错的,瞬间昂首挺胸点头。
“一般般啦...哥会的技能可多了,以后你就看着吧!”
陈耕年刚从灶房里出来就见到林清安这副模样,心里像有根小羽毛轻轻挠他的心,痒呼呼的感觉在全身流窜。
“咳咳...”他努力咳嗽两声掩饰掉心里的躁热,喊道:“阿言,吃饭了。”
林清安本就看阿猛的眼神越来越充满嘲笑的意味正无从避开,刚好陈耕年来救场。
他揽着林言风进屋,“走吃饭。”
陈耕年劝林清安再吃点,但刚才实在吃太饱就没再吃,陈耕年也一样,所以就只有林言风一个人吃饭。
“这是什么?”林言风指着香椿炒鸡蛋问。
“香椿。”林清安说完又叮嘱道:“你吃过没,没吃过先尝一点看看会不会过敏。”
“吃过。”林言风想也没想答。
这倒挺出乎林清安的意外,他在记忆里搜寻过也没看到以前这一家人什么时候吃过香椿啊。
林言风见他一脸疑惑便委婉道:“学堂里吃的,每一年都有。”
“啊?”林清安和陈耕年同时震惊了。
“那你们都是怎么吃的啊?凉拌?还是炒菜?”
林言风摇摇头,“水煮,白水煮。”
见自家哥哥和哥夫的面色开始不断变化,林言风急忙找补道:“这只是其中一道菜啦,也只是偶尔吃吃,书院的伙食还是挺好的。”
虽然林言风这么说了,但林清安和陈耕年还是持怀疑态度,但也没有再多问。
明天刚好是赶集日,又正是大伙儿卖野菜的时节,所以得提前报备坐牛车的人数。
由于村里就两家人有牛车,一是村长家,二是林家村的异姓王蜀家。
所以陈耕年跟林清安说了一声就径直去了村长家报备,而林清安则陪着林言风吃饭。
留下的兔肉很有很多,香椿林言风没吃两口林清安就给他移走了,林言风吃饭吃得斯文,林清安怕他吃不饱就拿筷子给他挑肉,把所有的肉都挑到他碗里,却不经意间看到了他手腕的一道淤青。
林清安正想开口问,就见林言风拉了拉袖子有意遮掩。
林清安默不作声盯着林言风看了几秒,眸色也逐渐变得深沉起来。
心里有事,等陈耕年回来后就烧水洗漱早早休息。
只不过林清安悄悄在水里加了些灵泉水,量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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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会让它痛也不会让它消失。
林清安原本计划好等弟弟回来就跟他说搬去陈耕年家的事,直到睡觉也没有再想起。
因为他的脑海里全是关于林言风各种被欺负的想象。
在林清安翻来覆去几遍后,陈耕年终是忍不住开口问。
“阿清,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林清安张了张嘴而后又把喉口的话吞了回去。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想等明天去了解情况后再说。
所以换了个话题道:“年哥,我明天不和你去赶集了。”
陈耕年疑惑道:“嗯?怎么突然不想去了?”
林清安想了想,找不到任何理由搪塞,最后只好推翻前面的想法直截了当说。
“明天我想去阿言的书院看看。”
“怎么,你也怕阿言吃不饱吗?”
“这只是其中之一。”林清安说,“我今天无意间看到他手臂上有淤青。”
话已至此,再傻的人都听出了其中之意。
陈耕年想也没想道:“我陪你去。”
林清安急忙摆手:“不用,你去卖笋,如果明天卖不掉下次肯定不好卖,更何况还有静姐的那一份。”
“没事,卖不掉就做成笋干,一样的。”
陈耕年坚持道:“我陪你去,你是他哥哥,我是他哥夫,断不能让他受旁人欺负了去。”
陈耕年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低沉,这让林清安心里升起阵阵暖意。
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一起面对。
“好!”林清安答应得很爽快,接着就凑近陈耕年悄声说:“我们明天悄悄跟着他,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热气全数扑在陈耕年的耳廓,他努力往外移了移身子,这才出声提醒。
“这间屋子就我们两人,其实你不用靠那么近我也能听到。”
林清安:原地社死。
上辈子跟着师傅太久,习惯了说重要事时要低声行事。
虽已入春,但仍然是夜长昼短。
林清安翻来覆去到下半夜才慢慢闭眼睡去,而陈耕年也在他睡着之后才放心睡。
天刚蒙蒙亮就听到屋外传来动静。
林清安猛地坐起时陈耕年已经开始穿衣服,打着哈欠习惯性问:“几点了?”
“寅时刚过。”
陈耕年说着就状急忙过去把窗户撑开些照亮,二而后又疾步走到床边的架子上给林清安拿衣服。
林清安还有些昏昏欲睡,坐在床上好一会儿不想动。
心里是着急的,但身体却十分诚实。
直到感觉到有人在给他穿衣服时这才渐渐缓过神来。
两个人挨得极近,陈耕年此时是以一个半包围的形式将他围住,气息擦过耳际让林清安莫名有些发痒。
他伸手轻轻推了推健硕的手臂,赶紧接过衣服推辞,“我自己来...自己来。”
陈耕年这才放下衣服退了两步,他叮嘱了林清安“慢点”之后就率先出门去。
林言风正在灶房里烧水,阿猛蹲坐在他旁边打盹。
见陈耕年过来,轻声问他:“哥夫,你怎的起这么早?”
陈耕年指了指屋檐下的笋,“去镇上卖笋。”
林言风这才想起来,了然的点头后又问:“那我哥去吗?”
陈耕年点点头说去,而后又听林言风问,“哥夫,你觉不觉得我哥有些奇怪啊?”
17.道歉!退钱!
“?何以见得?”
林言风挠挠头,神色有些纠结道:“就是,我总感觉他有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其实陈耕年也有这种感受,虽然他以前跟林清安接触的少之又少,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觉得林清安不管是说话做事都确实有些奇怪,但要说出个所以然来也确实说不出。
正当两人陷入沉思时林清安走了进来,“干嘛啊你俩,难不成也有起床气吗?”
他忽然的出现让陈耕年和林言风两人都瞬间回过神来,在听到他说的话时又悄摸交换了眼神。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林清安自然还没察觉到这点,瞧着阿猛正在林言风脚边睡得正香,笑着打趣道:“还挺自来熟。”
照例,林清安想办法支开两人又在锅里放了些灵泉水,他放得少,自然也不会引起怀疑。
他不知道林言风手上的淤青恢复得怎么样了,但他看到陈耕年跛了多年的脚好像好了许多。
草草吃过早饭后林言风就又出了门。
他前脚刚走林清安和陈耕年后脚就跟了出去。
出门时林清安也和隔壁邻居打过招呼,让他们转告村长今日不去镇上的事。
所以一心跟在林言风后头。
他们村之前在柳家村上学的有两三个,后来学堂加了学费,瞧着自家孩子也不是念书的料,于是就没让孩子再去上,到现在也就只剩下林言风一个人。
林言风读书很厉害,夫子曾夸赞过好几回,所以他爹娘从不放弃,再苦再累都要供他读,只希望他将来能考上个功名光耀门楣就可以了。
林言风都走得很快,路过张家村时才又有两人和他同伴。
经过林清安和陈耕年的观察,那两个孩子虽和林言风不说话但一路上也没做出什么欺负他的事。
直到快到柳家村书院时才看到有两个人在书院门口河边的柳树下拦住了林言风。
两人身高比林言风要高,也更壮,看起来也是这个书院的学生。
陈耕年和林清安想再观察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看着那两人开始推搡林言风。
“干什么你们!”林清安气得撒腿就飞奔过去。
他的声音很大,推搡的人和林言风都回头看了过来。
只是他们的视线并不在林清安和陈耕年的身上,而是在那个极速飞来的庞然黑物上。
还没待看清那到底是什么生物两人就被围着叨。
阿猛围绕着两人不断盘旋叨啄,林言风也被吓得退后了好几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家长,有孩子。
被啄的两个男孩哭喊得吱哇乱叫,就是无一人敢上前帮忙。
林清安和陈耕年本来一开始是用跑的,但看清楚前面的处境后也放慢了脚步不慌不忙走过去。
阿猛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们压根没察觉,但是阿猛是真正的猛!
林言风生怕阿猛把人啄出个好歹,开口喊了几声阿猛的名字也无法制止,正急得不行时胳膊就被人拉住,顺势也将他又拉远了些避免灰尘沾到他身上。
他回头一看,“哥?哥夫?你们怎么来了?”
说完又忽然觉得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忙抬手指向阿猛,“哥,你快喊它停下,那可是夫子和村长的儿子。”
林清安听后更是愤怒,不急不缓道:“我哪喊得住它啊,又不是我养的,坏人自有天收,别管。”
林言风和他哥一对视,看他哥给他使了眼色,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还是一个劲着急。
心怕得罪了夫子没办法再继续读下去,也没办法完成哥哥和父母的期待。
“平时就是他俩欺负你吗?”陈耕年在一旁沉声开口问。
林清安补充道:“除了他俩还有谁?你手上的淤青是谁弄的?”
林言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陈耕年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你尽管说,把欺负你的人全部说出来,今天我和你哥一定给你讨回公道来。”
两人等着林言风的指认,但林言风却死死绞紧衣角一声不吭。
林清安正气得想骂人时,一个矮矮瘦瘦的男孩跑过来指着抱头蹲在地上不断哭喊的两个罪魁祸首道:“就是他们,天天欺负言哥,他们不但打言哥还不准他吃饭。”
男孩反手又指向人群中藏在大人后面的两个男孩,怒吼道:“还有他们,他们也跟着打言哥。”
“呜呜呜,哥哥,你帮帮言哥吧!他真的好可怜啊!”
男孩说着说着就抱起林清安的腿大哭起来,林言风忙过去安抚人,“阿宝,你别哭了,哥没事的没事的...”
林清安和陈耕年此时已经被气得脸红脖子粗,根本管不了这两小只此时的情况。
陈耕年抬步就走向那个男人,男人迅速张开手颤颤巍巍阻拦,“你你你要干什么?我家孩子什么都没做,休要冤枉人!”
陈耕年才不管他说什么,走近就去扯躲在后面的两个男孩,一手一个很轻松拎了出来。
“救命啊~爹~救救我~”
胖点的那个孩子哭着喊着,他爹想上前抢人,却被陈耕年一个转身就撞倒在地。
他恶狠狠训斥手里两个挣扎的孩子,“再哭就把你们丢去给□□啄。”
仅一句,那俩孩子便彻底住了声。
林清安看到从书院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这时才出声喊了一句阿猛。
阿猛随即停止了攻击十分歉意的煽着翅膀飞到了一旁的柳枝上站着。
阿猛一离开人们就看到了地上的两个男孩已经被啄得认不出样子来。
一身衣衫被撕得稀碎,墨黑的长发被啄成鸡窝在满是血痕的脑袋上顶着,尽管满身满脸的泥灰也掩不去乌青和血丝。
两个少年蜷缩在地上连哭都再没有力气。
“夫子!救命啊夫子...”
小胖子的父亲在看到从书院走出来的夫子后瞬间哭喊着救命。
他虽是男人身,却没半点男人的样子,看得林清安都忍不住鄙夷至极。
柳夫子本来还在喝夫人沏的茶,就有学生匆忙来说他家孩子和村长家孩子被鹰啄了,放下茶杯就和家眷急匆匆往外跑。
刚踏出门槛就听到有人哭喊着救命,愣是把他给吓得不轻。
在赶过来时刚看到一个壮汉拎着两个学生还来不及开口就又看到蜷缩在地上的孩子。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啊,你别吓娘,来人啊,快去找大夫,快...”
夫子夫人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孩子,跌跌撞撞跑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赶紧吩咐人去请大夫。
夫子见状既心疼又生气,眼皮突突直跳,怒吼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他们!”小胖子的父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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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向陈耕年和林清安他们,控诉道:“是他们干的,我看得一清二楚!”
夫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陈耕年手里提着的两个孩子心里又是一咯噔。
吼道:“你想做什么?快放了孩子!”
陈耕年还没来得及开口林清安就率先站了出去,他走向夫子,面对面质问道:“夫子,我放了别人别人就能放过我弟弟吗?你的孩子是孩子我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
“再说了,你家的孩子做了坏事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我们可没动他半个指头,不信你问问在场的任何人,相反...”
林清安一把撩开林言风的袖子,手臂上得一大片淤青尽显眼前,他又撩开另外一只手,同样的淤青和伤痕布满整只手臂。
已经闹腾了好一会儿,现在围拢的人不止是书院的学生和家长,还有许多正要出门干活的村民,在看到林言风手上的青紫斑痕后全都唏嘘不已。
“这些,都是他们干的!”林清安抬手指向欺负林言风的几人,慷锵有力道:“这看得到的伤是这些,看不到的我想都不敢想,我试问柳夫子,我家向来没有欠缺过你们书院半分银钱,我弟弟来书院是来学习的,吃不饱不说还被打成这样,你该如何向我交代?”
林清安毫不畏惧抬眼逼视着夫子,眼里的寒芒直指夫子那不断闪躲的眼睛。
学富五车的夫子一时也被问得答不出话来,他心里多少知晓一些内幕,也提醒过逆子不要太过分,他从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严重。
看热闹的村民看到夫子半天说不出话来也开始理论纷纷,对于他家的独子他们甚是了解,平日里在村里就是个霸王龙,许多家孩子都在他手里吃过亏,也更加相信林清安所说的话。
见大家都是一边倒的议论自己,夫子也觉得脸面都丢尽,试着开口辩驳,“胡说!他们整日跟我待在一起,我发生这么大的事我怎会不知?”
见自家夫君开了口,夫子夫人也咬紧牙关附和:“就是,谁知道你家孩子的伤是不是在家干农活弄的。”
“是吗?”林清安讥笑着看向他们,“不信你就问问你家孩子,看看他怎么说。”
两人皆看向两个孩子,刚镇静下来的两人此时也自然听清楚了大人们的对话,跋扈惯了的夫子儿子开口就理直气壮撒谎。
“我没有!我们没有欺负他!”
他刚喊完,一直蹲在柳枝上看戏的阿猛一个回旋镖飞了回来,刚要下嘴就听那孩子慌张改口求饶。
“啊啊,别叨我我错了,是我做的,是我打的,我和柳二蛋还有他两欺负的林言风,我们错了,真的错了...”
撕心裂肺的哭喊传进在场的所有人耳朵里,事情终于真相大白。
周遭的人早就议论成一锅粥,有的甚至还吐起了唾沫鄙夷。
只有夫子一家和村长的儿子还继续处在惊恐中。
阿猛一双鹰眼如刀,凌厉的盯着几人来回盘旋,一副进攻的姿态让两个成年人都害怕得不敢乱动。
眼瞅着几人都开始瑟瑟发抖,阿猛这才十分鄙夷的煽了煽翅膀在每个人的头上都啄了几下才傲娇的飞离。
夫子还惊魂未定,就听林清安再次出声道:“退钱并给我家阿言道歉!”
林清安这话一出,周遭的村民也跟着大喊道:
“对,道歉!退钱!”
......
18.我们能收养阿宝吗
群众声声四起,向来要面子的夫子再也抬不起头来,把地上的两个孩子拎起走向林言风。
还没等他开口那两人就齐刷刷跪在林言风面前一遍遍道歉。
而陈耕年手里提着的两个也被扔过去,他们不仅给林言风下跪,还猛磕头,一边磕一边说对不起。
林言风面上的惆怅和忧愁早就消散去,面上只有对自家哥哥的崇拜和感激。
没有人再敢欺负他了,他有哥哥,有哥夫,还有...
他转头看了眼树上的阿猛,眼里尽是感激之色。
林言风没有出声说出原谅的话,他做不到这般大度。
夫子拿出学费全额退还给了林清安,还想说一些体面话,但被林清安出口打断了。
“既然做了就要认,我这个乡野农民都知道的道理难道夫子你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还不知道吗?”
夫子被噎得再也说不出话。
一直未出声气的陈耕年这时忽然开口指着刚才提溜着的两个人问:“阿言,这两个人有没有打过你?”
林言风看了眼那两人,毫不犹豫点头。
“打回去!”
陈耕年的话让在场听见的几人都怔愣住,林清安抬眼看向陈耕年,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家的汉子在教育方面也和他心有灵犀。
林言风木愣愣站着没反应过来,陈耕年再次开口道:“受了欺辱就要讨回来,挨打也是,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轻易对你欺凌。”
“还愣着做什么?孩子的事孩子自己解决,如果那个不长眼的敢插手我们定不会袖手旁观。”
看着这般维护自己的家人,向来礼貌温和的林言风终于抬起手咬紧牙关扇了过去。
啪啪啪啪——
四声响亮的巴掌声扳回了林言风的耻辱。
该讨的都讨了回来,这里也没什么好留,林清安准备带着林言风和陈耕年走。
只听一个糯糯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言哥,以后我们还会再见?”
林清安和陈耕年看过去,是刚才勇敢站出来帮忙指认的瘦男孩。
男孩看起来比林言风要小得多,双手紧紧抱着林言风的手臂,满脸的眼泪像决了堤的河,看得人心疼至极。
林言风没有说话,抬手轻轻摸着那孩子的头。
林清安和陈耕年相互多看了一眼,都察觉到了林言风的为难。
林清安打量着那个瘦瘦小小的人儿,忽然就开始担忧他今后的处境,看他那样也是书院的学生,毕竟今天帮了林言风,往后在书院指不定该怎么被欺负。
他也犯了难,正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事时,林言风忽地抬起头十分严肃的看着林清安问。
“哥,我们能...能...”
林言风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没有说出口来。
林清安却急坏了,“有什么事你就说!”
林言风吞了吞唾沫,看了看林清安又看看陈耕年,这才吞吞吐吐道:“哥,哥夫,我们能收养阿宝吗?”
“啊?”
林清安和陈耕年同时震惊不已。
“我以后少吃点,阿宝也少吃点,我会帮着做活,他也会帮着做活,哥,阿宝他没有父母,被卖到书院打杂长期吃不饱还被欺负,他真的很可怜...”
林言风说得又急又快,声音也随着话音变得越来越沙哑。
阿宝急忙摆手,“不用了言哥,真的不用了...”
小小的孩子慌乱不已,面上是藏不住的感激和愧色。
看得林清安心里揪得紧。
林清安没有及时回答,其实对于他来说这并不算什么难题,别说养一个,就算养十个他都养得起,那百宝袋里的食物多不胜数,好歹是不会饿饭,可是年哥这边...
林清安缓缓看向陈耕年,目光短暂交错,陈耕年就会出他眸中的意思,为了不让林清安为难,开口道:“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会支持,我们是一家人。”
林清安的心脏瞬间发紧发酸,他们才认识多久啊!他是踩了多少狗屎才走了这把狗屎运。
林清安感激的点点头,随即开口问阿宝,“阿宝,你愿意跟着我们一起生活吗?”
阿宝刚要开口,就听林清安一字一句道:“你想好了,哥哥有能力养你,也会摆平这边,你也不是哥哥们的累赘,我只问你这一遍,你若是不愿意哥哥就再也不会让阿言和你见面。”
每一个字都像在威胁,但小小年纪的阿宝却听出了其中之意。
林言风紧紧握住阿宝的手,甚至紧张得手心都出了细汗。
等了两秒,不见阿宝张口却见他噗通一声跪在林清安和陈耕年脚下。
在几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随即抬起头脆生生喊人:“哥哥,我愿意跟着你们!以后你们就是阿宝的救命恩人,是阿宝最重要的亲人。”
在场的几乎都是当父母的,看到这样的场面谁都揪心得紧。
林清安和陈耕年弯身把像个小大人的小阿宝扶起来,而后转身看向一脸黑的夫子一家道:“夫子,阿宝我要带回去,你看看要多少钱?”
“不卖!”夫子也不再在乎什么脸面,丝毫不买账道。
“那我就要报官!”林清安敞开嗓子大声道:“我家弟弟在你书院里遭受霸凌,夫子不但置之不理还纵容自己的孩子长期霸凌同学。”
“你敢!”
一声有力的怒吼从人群后传了过来,应声看去就见一个身着粗布藏青衣衫的络腮胡从人群后挤了进来。
“我看谁敢报官!”
男人怒气冲冲跑了过来一把将自家儿子拉进怀里一通察看,即便只是些皮外伤还是让他心疼不已。
没错,此人正是柳家村的村长。
此人在村里家族大,威望也极高,所以当他出现后那些围观的村民都不敢再议论。
夫子家可以得罪,毕竟自家孩子也没在那读书,但村长他们可得罪不起,稍不注意可要被穿小鞋。
男人问孩子,“告诉爹,谁把你打成这样了?”
那少年哆哆嗦嗦不敢说话,只将一双眼睛望向林清安他们这边。
刚才来的时候他就听到这些人说要报官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他的地盘上撒野还敢报官!
“你们打了人还要报官?”
村长愤怒着向林清安那边走去,却被陈耕年站上前挡住了林清安几人。
“是的,我们要报官。”陈耕年俯视着男人,不紧不慢道,“你的孩子联合其他学生长期欺凌我家弟弟,刚才他们全都招了,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听到了,所以你也别想狡辩。”
陈耕年这话一出,村长面上却没有多大的改变,反而嚣张更甚,两手一摊,一脸无奈问众人。
“你们听见了?”
众人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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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问:“那你们是亲眼看见了?”
众人还是不吭声。
村长拍手嚣张笑起来:“哈哈哈,谁能作证?谁敢作证?”
一直窝囊的夫子一家见事情扭转也瞬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转身就对村长说,“柳兄啊,咱们孩子何其无辜,白遭冤枉不说还被他们几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揍成这样,完全不把律法放在眼里!”
夫子这么一说村长头上的火焰烧得越旺,他撸起袖子就想动手,可还没有任何动作就见林清安上前一步拉住陈耕年,然后小声对着村长说了一句什么。
村长青筋爆满的手在一瞬间软了下来。
众人皆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有陈耕年和村长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你你你...”村长你了半天最后也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妥协道:“算了,孩子间的打闹而已,犯不着惊动上面。”
刚有点底气的夫子一家:??
村民们也开始小声议论纷纷,瞧着架势村长是有什么把柄被这个年轻人抓在手里啊!
大伙儿都看得出来的事情身为夫子哪看不出来。
林清安仰起头,懒散开口:“村长,这小阿宝我要赎走,不知村长可否跟夫子要个人情?”
村长二话没说,转身就对夫子道:“哎呀,这小孩他要就给他吧,留在家里还得供吃喝,死了还得收尸。”
“这...”
夫子正犹豫,就听村长笑着对林清安拍板道:“得了,就给一两银子,你把他领走。”
林清安也没急着回应,反而说:“先写字据。”
村长又笑呵呵道:“对对对,看我,差点就忘了,稍等稍等...”
他说完就拉着夫子去了一边,两人低头小声商议着什么。
此情此景,凡是在场的没有一个不惊讶。
也都纷纷猜测这村长究竟是被这年轻哥儿拿捏了什么事情。
村长自身没什么靠山,全仗他家里夫人和岳丈的势,他夫人那可是隔壁镇一家老爷的掌上明珠,因在镇上开了铺子,平日里很少在村里,当年若不是两人生米煮成饭,村长这癞蛤蟆自然攀不上白天鹅。
当然,这其中的生米是怎么煮熟的大家都不言而喻,毕竟这柳村长向来卑鄙。
林言风和阿宝知道此时不应该多问什么,只乖乖等着哥哥处理,眼里对自家哥哥的崇拜都要溢出眼眶。
不知村长怎么说服的夫子,两人商榷了一会儿后夫子就回了家去,不一会儿才拿着张写好的字据和阿宝的卖身契回来。
他的面色不太好,但也无可奈何。
在村里和村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上面还要处处仰仗他的岳丈,即使面上再不满也不敢做声。
处长将两张纸都交给林清安,林清安看不懂那些繁体字,正准备拿给林言风看时陈耕年率先拿过去代为看了一遍,点头确认无误后两方人才按下了手印。
字据在手,大仇得报,林清安根本来不及去想为什么陈耕年也会识字这事就拉起林言风和阿宝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来时鬼鬼祟祟,回时大摇大摆,只留下身后一群人得不到解释的疑惑。
自然还有那些怨毒和算计的目光。
不过这些对于林清安他们来说都无所谓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先走好脚下的这一步再说。
村长气喘吁吁赶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19.你真有千里眼?
一路上几人说说笑笑,陈耕年的话很少,偶尔会出声应一声,更多的是倾听和陪伴。
阿猛也十分欢快,一会儿在后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又去逗逗小阿宝。
一开始小阿宝还有些怕,但相处了一路后他也能和阿猛打成一片。
回到家时是正午,林清安和陈耕年都一致决定回门去。
他挑了很多里正送的糕饼,又偷偷在百宝袋里拿了一些小零食混在里面,随后才喊着一家子人去回门。
路过村子时有人问起阿宝,林言风非常大方的牵起人回答:“这是我弟弟阿宝,以后都跟我们住在一起。”
瞧着林言风这高兴样林清安也跟着高兴,自从爹娘去世后就没看到林言风真正的开怀笑过,如今这样挺好。
几人到了陈耕年家的小路后就看到陈月桃正在院子门前坐着纳鞋底,她做得太过认真倒是百福先看见了他们。
百福被绳子拴住,蹦蹦跳跳叫。
“百福~”
林言风远远就朝它招手,陈月桃也抬头笑着望向路上的几人。
林清安笑着挥挥手大喊道:“娘,百福,我们回来了~”
陈月桃站起身走下来迎,几人急匆匆往上跑,阿猛早早蹲在陈耕年家的围墙上看。
即使是只鹰也在这一刻为这样融洽温暖的亲情动容。
陈月桃温柔的笑着在每个孩子的头上都抚了抚,开口说着吉利话,就算是阿宝也不例外,这是回门的规矩。
陈月桃拉着几人往屋里走,“进屋,娘去给你们做饭。”
院子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东西也都规整的整整齐齐,一眼望去就能看出住在这个房子里的人是个怎样的人。
林清安要去帮忙,却被陈耕年和陈月桃都拦住了,陈耕年说有他帮忙就行。
陈耕年又把一些花生核桃那些山货放在小桌上,又烧了一壶茶过来才进厨房里去帮忙,林清安像个娃娃头,带着林言风和阿宝他们在院子里玩。
百福因为要陪陈月桃所以被留在了这里,几天没见陈耕年,跟着陈耕年前前后后转了好一会儿后又才过来黏林清安和林言风。
百福很有灵性,像是自己就能辨别好人和坏人,自从阿宝进屋后它先是和林言风玩,玩着玩着见林言风语和林清安对阿宝都很是亲密,然后就慢蹭蹭走过去蹭人家阿宝的腿,小心翼翼舔阿宝手的样子看得林清安和林言风都忍俊不禁。
大伙儿都玩的欢,只有一直蹲在围墙上的阿猛有些奇怪,林清安观察了许久,见它已经保持那个动作很久不曾换过后,起身不动声色的走出了院子。
林清安走得远一些,最后在一块菜地停下来,见阿猛飞过来后他蹲下假装拔草。
“怎么了?”林清安问。
阿猛缓缓开口,“这座山...”
林清安听它这语气感觉像是大事不妙的样子,于是集中注意力认真倾听,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阿猛再次开口,只见它仰头一直注视着陈耕年家后面的那片连绵大山。
明明就那么一堆黑漆漆的鹰眼,紧张的林清安愣是看出了无尽的深沉。
“你倒是说啊!”林清安终于是等不住了,“这座山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好吗?”
要是不好,那他还是不要搬过来,让娘搬下去也行,虽然下面的宅基地没有这边宽,但重新布局一下一下还是可以的。
林清安刚认真开始盘算,就听阿猛那尖锐难听的声音再次不急不缓响起。
“我是说这座山里好东西很多啊!”
“啊?”
合着林清安被耍了。
“就我刚才看到的都好几种野兽,还有不少珍稀药材。”
听着阿猛的大言不惭林清安还是没忍住打击道:“你真当自己是千里眼啊!从刚才到现在我就没看你飞过去看过,就站那墙头就看清了?”
林清安起身拍拍手上的泥,揶揄着就要走,阿猛一个俯冲拦住他的路道:“我要是跟你说我真的有千里眼你信吗?”
“不信。”林清安想也没想回。
“嘿~”阿猛歪歪头起飞在林清安眼前半厘米的地方停住,十分霸气命令道:“你闭眼。”
“干嘛!”林清安觉得这师兄有些不正经,总喜欢耍人,所以不想理。
两个人都是倔脾气,不过阿猛为了证明自己也只好先妥协下来。
好声好气哄人。
“你闭上眼,我让你也体验一下千里眼。”
“真的?”林清安还是有些不想相信。
阿猛点头,“真的,不骗你。”
林清安在那双黑漆漆的眼珠里也看不出什么来,只好将信将疑闭上眼。
闭上眼的一瞬,林清安就感觉一双眼皮上有湿滑的液体抚过,接着就是一阵冰凉的感觉袭来。
“睁眼。”阿猛说。
林清安睁开眼,眼前的一切瞬间变得清晰明朗百倍。
阿猛在一旁提醒道:“看远方,看林子里。”
林清安顺从着抬眼望去,明明刚才还离自己很远的山林瞬间被放大无数倍,就连山里的泥土都被放大成小颗粒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阿猛轻轻叨了下林清安的手,再次开口提醒,“移动一下,别光盯那土看,看看别的。”
“哦哦哦,好!”林清安移动视线,试着从树林的空隙钻进去。
刚找到一个空隙进去就看到几只野兔蹦蹦跳跳在觅食。
“看到了看到了。”他兴奋喊,“我看到野兔了,还有野鸡,哇,好多野鸡啊!”
“豁,这么大的蜂巢吗?”
林清安看着眼前不断向自己飞来的野蜂,本能性被吓得后退想躲,踉踉跄跄间哐当一屁股坐进土里。
这番意外来袭,千里眼的体验时间也过去了。
林清安还没开口问就听阿猛傲娇的弩着嘴问:“这回信了吧?”
“嗯嗯嗯,信了。”林清安兴奋得连起身都忘了,就那么坐着给阿猛比赞,“没想到你是真牛啊!牛!”
阿猛那嘴巴翘得更高了,这才慢悠悠解释。
“眼皮沾上我的口水可短暂拥有千里眼,只有我本身才会一直有这个技能。”
这简直太玄幻了。
不过细想一下,他这一生除了跟奶奶在一起生活的那十几年,后面的人生不也玄之又玄吗?
林清安的接受度很快,震惊过后就又恢复了兴奋。
一想到山林里有那么多的野味就不禁有些淌口水。
前些天就偶有一次听年哥说过几日就进山打猎,到时候他是一定要死缠烂打跟着去的。
只不过现在合并家的事情还没解决又多了林言风的事。
退学不是一时冲动,他当时也稍作思考过了,村里的学堂能学到的林言风基本都学完了,只有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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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学校遇到更好的老师才能真正学到东西。
想着想着耳边就传来了百福的叫声。
汪汪汪——
几声狂叫后,百福就龇着大牙以一百米冲刺的速度径直朝他这边冲过来。
那凶猛劲吓得林清安起身都来不及。
“你干什么百福!”林清安吓坏了,以为是冲他来的,慌张大喊道:“百福你不认识我了吗?啊——”
林清安话才说完百福就一个跳跃冲过来,他迅速用双手去挡,千钧一发之际最终还是选择挡住脸。
上一世相貌平平,重活一世靠上天垂怜得了这般容貌,若是破了相,他真的要日了狗了。
本以为今儿这劫是躲不过去了,可一阵劲风从耳边滑过,想象中的痛感没来,倒是阿猛那尖锐空灵叫声刺得他耳膜发疼。
林清安放下手转身就见一鹰一狗正在对峙,那蓄势待发的样子像是在准备一场大战。
与此同时屋里的几人也被林清安刚才的那一声喊叫给喊了出来。
几人急匆匆出来也看到了林清安看到的一切。
陈耕年最先冲过来将林清安一把从地上抱起来,然后厉声喊百福。
“回来!那是我们的朋友!”
百福纹丝不动,眼睛死死盯着□□,陈月桃也急忙过来牵百福。
林清安刚被放下阿猛就落在他的肩头,肩膀忽然传来重量让林清安的手臂都压沉下去一大截。
这下好了,刚被牵住的百福瞬间暴起又朝林清安冲过来,在林清安面前使劲蹦跳,眼里全是对阿猛的厌恶,恨不得跳起来将阿猛撕个稀碎。
所有人都试图过来拉住百福,可百福这些年被陈耕年带得跟猎犬差不多,平日里是温顺,但骨子里的战斗却是实打实的。
林清安也有些手忙脚乱,看着百福对他的保护欲心里满足不已。
他抖了抖肩示意阿猛飞走,可阿猛偏偏不动,像个君王居高临下俯视着百福的一举一动。
林清安真是觉得他这个师兄太欠了,于是抬手用劲一巴掌给师兄干飞了。
这一巴掌来得太出其不意,那么精明的一只鹰掉下去时还是懵的,即使反应再快飞起来也显得有些狼狈踉跄。
林清安才管不得那么多,拍飞了阿猛后生怕百福再追过去,蹲下身子就和陈耕年把百福死死按在身下。
“好了好了百福,它不是坏鹰,它是我们家的一员,以后大家一起生活...”
林清安累的气喘吁吁,说话也有些吃力,不管百福能不能听懂都不敢放手一个劲在它耳边说。
陈耕年示意他放手,林清安看着他严肃的样子更不敢放,为什么他总觉得放了陈耕年就会揍百福。
大伙儿见百福被按住也都不再上前折腾,更何况现在陈耕年和林清安两人的姿势还十分暧昧,陈月桃率先转身回了院子,林言风也后知后觉把阿宝拉回去。
好一会儿后,百福才似乎冷静下来,许是被压得难受,吊着舌头大喘气。
而林清安也感觉到耳边被灼热的呼吸弄得很痒,他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和陈耕年的姿势有多暧昧。
他抱着百福,陈耕年则一手一个将他和百福分别抱在怀里。
“那个...”林清安支支吾吾开口 ,“我耳朵好痒。”
陈耕年低头看去,嘴唇猝不及防贴上那滚烫的耳尖。
轰——
20.好腰
脑子里犹如烟花炸开,心脏也跟着狂跳不止。
陈耕年嘭一下弹开,那么大个壮汉就那么生生摔在土里。
陈耕年这动静着实把林清安吓了一跳。
不是吧!亲个耳朵就害羞成这样?
他看着陈耕年那黑红黑红的肤色,简直不可思议至极。
太单纯了啊!难怪这么好骗,搞得自己好有罪恶感。
林清安放开百福大喇喇走过去扶陈耕年,手还没碰到人就像个弹跳机忽地弹起,然后迅速站到一边和林清安分开点距离。
林清安十分赞叹的朝他翘了个大拇指:“好腰!”
陈耕年的脸有没有更红反正他是看不出来了,只知道他紧张的像个小结巴,一句话来来回回半天才说清楚。
“那个...阿清,对对...对不起,我刚才不不...是故意的,对...”
“得得得。”林清安忙抬手打住,豪放道:“没事,我不在意。”
他这话又出很明显陈耕年的表情又变了。
不过林清安却一眼就看出他心里那点小九九,抬步走过去,一把揪住陈耕年的衣襟像招夫那日那般踮脚朝他怼了上去。
吧唧一声,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陈耕年又踉跄了起来。林清安赶紧把他扶正,无奈笑着打趣:“年哥,你这么纯情咱们洞房的时候该咋办哦~”
林清安才说完,一团小小的泥沙就迅猛朝他飞来,还好陈耕年眼疾手快接住。
两人顺着方向看去,就见一狗一鹰蹲在一旁,那画面和谐得十分诡异,就好像刚才那你死我活的战斗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百福正用手挠痒痒,一副不是我干的样子。
而阿猛却十分嚣张的看着林清安。
在接触到阿猛的眸子后林清安也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阿猛除了是动物身其他和人没有两样,甚至比人更甚。
“咳咳~”林清安干咳两声扭过头对陈耕年说,“年哥,我们回去吧!”
陈耕年点头,“嗯,走吧,饭也做好了。”
林清安在前头走,陈耕年在后头跟,百福却和阿猛慢悠悠跟在最后。
两人刚走进院子林言风就开口问,“哥夫,你怎么也满身泥?”
刚才他哥是被百福吓摔了,难不成哥夫也被吓到了?
“呃...没没没事...”陈耕年又开始大舌头,实在找不到什么话便转身就进了灶房去端菜。
林清安则看着他的背影偷笑。
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林言风和阿宝看着林清安那笑得一脸猥琐的样子都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只默默打了个冷颤。
忙活了好一阵的陈月桃把饭菜做得很丰盛,两荤两素,还有一锅鸡汤。
其实很多都是她早上就起来准备好了,想着孩子们要去镇上卖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就想着早点准备好到时候做得也快。
一桌子的菜看得阿宝直流口水,他长这么大从未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所以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一阵饿肚雷响起,一桌子人都看向阿宝。
阿宝有些不好意思解释:“对不起,我我...”
“来,吃吧孩子。”
阿宝的话都还没说完陈月桃就夹了一大块肉放进他碗里。
阿宝看着那块肉,还是有些不确定的抬眼看向林言风,小声问:“言哥,真的可以吃吗?”
林言风点点头,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叮嘱道:“慢慢吃,你脾胃不好怕积食。”
得到了林言风的肯定后阿宝这才小心翼翼拿起筷子吃,当肉香味充斥在味蕾时,眼泪就跟着无声无息落了下来。
一滴一滴滚进碗里,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看见这样的场景陈月桃即使不用问也大概知道阿宝以前的不容易,立即就红了眼眶。
阿宝的样子让她一瞬间想起了灾荒那些年的陈耕年,向来锦衣玉食的人曾经也像这孩子一样饿过饭。
陈月桃这一流泪就带起大家的泪腺,林清安和林言风也都有些忍不住,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陈耕年赶忙抬手顺了顺母亲的背,他能理解母亲的悲从何来,忙出声安慰道:“娘,今天大喜的日子。”
“对对对。”林清安急忙附和,“大家都开心些,今天是我和年哥回门的日子,要笑要高高兴兴的。”
说完又信誓旦旦放话,“不管大家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但是将来一定不会差,我会让你们顿顿都吃上肉!”
林清安说得那是个情绪激昂,见过传销组织的阿猛觉得甚像那传销的经理喊话。
一顿饭吃下来没要多长时间,有时偶尔闲聊两句,有时就是逗弄阿猛。
林言风给阿宝夹完菜又给阿猛夹,林清安却偏要伸筷子去捣乱。
阿猛也不气,把林清安当个小孩不跟他计较,悠哉悠哉蹲在桌子上吃饭菜。
它倒是鹰模人样了,人家百福还依旧狗模狗样守着专属的地盘吃着专属的狗盆。
这张饭桌那么多年来只有自己和儿子一起吃饭,饭桌上也几乎是食不言寝不语,向来冷冷清清,今日这般热闹她却觉得喜欢得不得了。
“阿年呐,过段时间你抽时间重新做一张大一点的桌子,这桌子有点挤了。”
陈耕年点头应承。
吃完饭一家人都帮着收拾碗筷,唯有陈月桃被嫌弃在外。
林清安说:“我们洗碗工不喜欢要大人帮忙 。”
陈月桃被按坐在椅子上也不气恼,乐呵呵看着忙里忙外的大大小小,带着些许皱纹的面上挂满了幸福。
全部收拾完后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喝茶乘凉,百福和阿猛也懒懒趴在地上有些昏昏欲睡。
陈耕年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陈月桃。
陈月桃又气恼又心疼,拉起林言风和阿宝的手一个劲揉。
直到缓过劲来后才问,“那以后阿言去哪里念书?”
对于林言风的聪慧才学,没有人会觉得就此不念。
“去镇上,明儿我就去找里正叔。”陈耕年率先接了话头。
“啊?”
林清安和林言风同时发出惊呼。
林言风惊的是去镇上念书这事,而林清安则惊奇陈耕年竟和他是同样的想法。
当时在书院那边他的确是想借陈耕年一个人情去找里正帮忙,但这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来得及和陈耕年商量,只想着得空下来了晚上再腆着脸问问陈耕年。
林清安看向陈耕年,眸子里对他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此时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并不似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
“怎么了?”陈耕年问。
林言风忽地站起来,有些无措地问。
“哥,我会不会让你们负担不起?”
“不会。”林清安简单粗暴道:“你哥有的是钱!”
陈耕年也急忙道:“阿言你就一股脑好好念,其他的事别操心,我和你哥一定把你供出来。”
话已至此,考取功名是全家的愿望,林言风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所能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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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就是好好念,在不久的将来给家里添光添彩。
“好!”林言风不再矫情,答应得十分爽快。
本想劝说两句的陈月桃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只要孩子们好好的,健健康康的,苦点累点又有什么。
心心念念的两件事已经做了一件,唯一剩下的便是...
不过林清安一点也不急,他再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夕阳西下,家里还有家禽,所以林清安准备领着两个弟弟回去。
看向陈月桃时始终有些不忍心,老人家顾虑得多,所以林清安知道陈月桃是不会跟他们回去的。
所以他把心思打到陈耕年身上,他对陈耕年道:“年哥,不然你就在家陪娘吧!她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陈耕年一愣,他没想到林清安会让他留下来。
见状林清安补充道:“最近晚上你先陪娘,白天把家里该做的做了,等时间长了她习惯了再回来,下面家里的事我也会做好,你不用每天来回跑。”
林清安说得在理,但陈耕年总觉得心里有哪里不太对。
他这一说陈月桃急得不行,忙开口道:“不用不用,娘哪用人陪啊,之前这小子出去打猎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我都是一个人在家,现在外面虽不太平但我们村还是很平静的,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陈月桃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仍然怕不够,继续用世俗压制:“再说了你们刚成亲就不住在一起也会被别人说闲话,这新夫夫不住一起怎么行!”
陈月桃说完也不等谁再说一句,抬手就推搡着林清安和陈耕年的后背将人往外赶。
“走吧走吧,明儿你们去镇上就把这两小子送上来就行。”
几人被迫推出院门,早就呼呼大睡的百福忽然醒了跟着冲出去,可身子刚到门槛就被陈耕年给拦住。
“回去!”
百福甩头摇尾。
陈耕年揪着他的颈绳将它拖到一旁拴住。
叮嘱道:“好好保护娘。”
百福十分无力的汪了两声,像是听懂了陈耕年的话眼巴巴看向林清安和林言风他们。
几人有些同情却又无能为力。
林清安走过去撸了撸它的皮毛,“委屈了你百福。”
说完才抬步走向还在继续呼呼大睡的阿猛,他蹲下身子弹了弹阿猛的头,唤道:“回家了。”
阿猛动了动,半睁开眼皮看了下又继续睡。
“嘿~”林清安一下将它拎起,阿猛猛地睁眼,黑漆漆的瞳孔里什么也看不清,林清安不怕死的大喊:“你还要不要回家?”
阿猛摇摇头。
林清安以为自己看错了,但下一秒阿猛又摇摇头。
“你不回?”林清安问。
阿猛点点头。
林清安觉得很不可思议,认真询问道:“你真不回啊?”
阿猛懒得理他,挣扎两下飞出林清安的手里又回到自己睡觉的地方去。
林清安的脑袋里忽然出现阿猛的声音。
“我在这儿替你看着她。”
这话用的意念,只有林清安一个人听到。
林清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看向阿猛,也用意念回复道:“谢谢!”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温馨的氛围正妙,就听阿猛再次用意念道:“对了,你记得跟你汉子说一声,他的狗儿我征用了。”
林清安再次将目光投向百福,不过这次不是不舍,而是不忍。
任林清安怎么也没想到,最平常不过的一次回家将会面对怎样措不及防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