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戒》 1、chapter 1 很多时候,成年人之间是不需要说“一二三,开始!”的。 手机“叮”地弹出来一条消息提醒,沈梦柯下意识抬头去找手机,却被那人掐着下巴将头扭了回来。 单薄的吊带裙很轻易地就被脱了下来,白皙的肩膀在灯光的照射下更白了一些,她一口咬在了沈梦柯脖子上,低声警告:“专心点。” 屋外又下起了雨,在空调机的运作下,沈梦柯听到了一点不属于机械转动的声音,似乎还伴随着一两声雷鸣。 风吹动雨水敲打着玻璃,给室内旖旎的氛围增添了一点独特的节奏。 时值八月,烁玉流金,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沈梦柯已经出了一身汗了,尽管房间里开着空调,可沈梦柯还是热得不行,好像被下了药的人是她一样。 她被压在床上,动情的吻落在了眉间。 整个过程不说粗暴,却也绝对称不上温柔,后背磕得有些疼,汗水滑进了她的眼睛里,又被泪水冲了出来,在一片朦胧中,她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 黑色的头发落在了沈梦柯的脸上,扫着她的眉眼,似是在勾勒,又像是在抚摸。 一只手划过脸颊,落在了她的锁骨上,带着她的情动游走至全身。 暧昧的呻吟游荡在空气中,沈梦柯伸手圈住她的脖子,压低了她的身子,向她索吻。 可那人却在情迷之时,避开了沈梦柯的嘴唇,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了脸颊上。 心脏在颤动,沈梦柯闭上眼睛,将头埋进她的怀里,感受着她在自己身体里的疯狂。 手机又响了,缓和的音乐混杂在雨水中,教人一时没有分清楚是手机铃声还是窗外的雨声。 这已经是今晚第三次了,沈梦柯皱眉,刚要伸手去拿手机关机,却有一只手先她一步。 那只手又细又长,骨节分明,在灯光下看时分外白皙,手指上的不明液体蹭到了手机上,她抢先替沈梦柯挂断了电话,室内陷入瞬时的安静,沈梦柯似乎听到了窗外聒噪的蝉鸣,混杂在混乱的雨水中,搅得她整个人无法保持清醒和理智。 仅仅一瞬,暴雨声又立马冲破了那层屏障,闯进了她们两个之中。 沈梦柯皱起了眉,她不满别人擅作主张地替她做决定,可现在并不是发作的好时机,因为那只手落在了她的唇上,摩挲着,将她的唇润湿,情欲又一次被撩拨了起来。 沈梦柯并不认识这个人,她只是在这个燥热的夜晚喝了点酒,走错了房间,撞见了一出被下了药的霸总洁身自好赶走了想要爬床的女孩的戏码,只可惜,这个霸总没能抵抗住来自沈梦柯的诱惑。 沈梦柯长得好看,身材也好,娱乐圈内少有的因为外貌被忽略演技。 她们两个像是发了情的野兽,忘乎所以地滚到了床上,亲吻、啃咬、抚摸,她们做着一切能在床上做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发展得快到来不及反悔。 欲望缠身的滋味总是不好受的,理智在这个时候往往拜下风来。 夜晚伴随着一声声呻吟在时光中悄然流逝,它们像是每一个平常的夜晚一样,在暴雨之后、在平静中迎来了天明。 突兀地铃声打破了独属于清晨的宁静,沈梦柯皱着眉,却没有睁开眼睛,她伸手摸索着,将电话挂断了。 倒是身边人有了动静,沈梦柯感受到了动静,她好像坐了起来。 沈梦柯刚准备继续睡,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刚刚缩回被子的手又一次伸了出去,闭着眼睛在床上摸索着手机,却猝不及防地被人抓握在了手里。 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倾身而来悬停在她上方的女人。 女人没有穿衣服,身上斑斑点点都是她昨晚留下的痕迹,沈梦柯的视线从她的锁骨,慢慢移到了胸上,那里突兀地留着一个红手印。 一时间心脏像是被火撩了一下一样,沈梦柯垂下眼眸,却有些饥渴地舔了下嘴唇。 那人似是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淡定地将手从她的手上移开,拿走了床上响个不停的手机。 “昨晚都响了多少回了,你不接,那边恐怕会一直打。”她说。 沈梦柯皱眉,一把推开了眼前人,夺过那个吵闹的手机。 因为刚睡醒,眼前还有些模糊,她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确认了是一个来自云城的陌生电话后,直接挂断拉黑。 世界终于清静了,那人也没说什么,拿着衣服去洗澡了。 沈梦柯在手机上胡乱点了两下,眉眼间的烦躁根本就掩饰不住。 她看到还有来自云城的陌生短信,没有理,反手删除拉黑。 浴室里水声响起,吸引了沈梦柯的注意力,她靠坐在床头,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浴室门在神游。 昨天晚上她是清醒的,那点酒不足以让她完全失去理智,而且一夜情什么的对她来说太正常不过了,人生得意须尽欢,她不愿意独守空房,更不愿意只守着一人。 只是对方恐怕就不这么想了。 直到视线里出现了那人的身影,沈梦柯才回过神来。 沈梦柯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人,有些意外,昨晚灯光昏暗,情欲萌动,她只看清了这人长得不错,却一直没注意到她身上穿的衣服——白色的棉麻衬衫加同色系宽松长裤,袖子半挽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又有些清纯,像是一个大学生,如果忽略掉她的那双充满侵略性的眼睛的话。 她站在床边,将昨晚散落的配饰一一捡了起来,黑色的珠子手串在右手手腕上缠了几圈,却还吊着一个挂穗在空中,像是佛珠? 古典质朴的白兰花胸针被戴在了左胸上,整个人看起来清雅极了。 沈梦柯微眯了双眼,盯着那枚胸针看了半天才终于确定,这是去年澄西拍卖行拍出了79万高价的那枚,当时沈梦柯就在现场,她怎么看着这枚胸针都很普通,却没想到这么值钱。 陈砚星整理着衣服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梦柯,说:“关于昨晚的事……我可以给你相应的补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钱也行,给我个卡号,只有一个要求,不要随便往外说。” 她像个初出茅庐的行凶者,笨拙地处理着“犯罪现场”。 犯罪现场本人笑了一声,“这算什么?封口费?” “赔偿。” 沈梦柯点头,行吧,这么干脆利索,也不用她费尽心思想着怎么处理了。 “赔偿就算了,本来就是我自愿的,而且你人长得不错,技术也好,我不吃亏。”沈梦柯说。 似乎没见过她这么直白的人,那人沉默了一瞬,转身就要往外走。 沈梦柯看着她的背影,轻啧一声,好歹也是有过一夜温情的,怎么能这么冷漠。 手机上突然弹出了一条微博推送,沈梦柯本来只是习惯性地看一眼,却突然皱起了眉:“等等!别出去……” 陈砚星的手才刚摸到门把手,闻言,她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回头看沈梦柯。 “外面有……狗仔。” 说着,沈梦柯将手机举起来调转了个方向给她看。 距离有些远,陈砚星走了回来,站在床边看着手机屏幕,是微博: #沈梦柯与不知名女士同住酒店# #沈梦柯女同# #沈梦柯再找新金主# #沈梦柯私生活混乱# #沈梦柯拍戏间隙会金主# #沈梦柯…… 陈砚星看着一溜串的沈梦柯,好几个词条都已经爆了。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女人,“沈梦柯?” 沈梦柯笑着点头,将手机拿回来又刷新了两下,看着她工作室已经下场了,这才放下手机说:“自我介绍一下,沈梦柯,常年霸占微博热搜的那个。” 陈砚星只是点了点头,但事实上,她没用过微博,更不认识沈梦柯。 沈梦柯是演员,典型的人火戏不火。 说她是黑红体质吧,上了那么多次热搜,却一直火不起来,像是被人防爆了一样,可若说不是,每次上热搜又全是各种影响事业的黑料绯闻。 对于又一次上了热搜这事,沈梦柯简直见怪不怪了,她只微微抬头,看着陈砚星道:“出于礼貌,你这个时候,是不是也应该做个自我介绍?” “陈砚星。”她的回答极其简单,换来的却是沈梦柯的惊讶。 “陈家那个出家了的二小姐?!”【你现在阅读的是 】 2、chapter 2 关于陈砚星出家这事儿,她能知道纯属是个意外。 陈砚星有个在娱乐圈唱歌的双胞胎妹妹陈星星,偶然跟陈星星在一次活动后台见了一面,听见有人叫她三小姐。 她见过陈家大小姐陈砚星,为人优雅大方,与陈星星的张扬完全不同,可对于陈家二小姐,她完全没有印象,出于好奇,沈梦柯就查了一下陈家,却发现任何资料上,都没有陈二小姐的信息。 她是问了经纪人樊诗才知道陈家二小姐幼年就出家了,很少回江城。 传闻中,陈家家教极严,最重名声,是绝对不允许陈家人在外面乱搞的…… 可是看着眼前人,沈梦柯实在太过惊讶了,连声调都高了不少,她看着陈砚星这身素雅的装扮,以及手上的那串珠子…… “那……你这算破戒吗?我不会有事吧?” 陈砚星:“……” “没破戒……”说着,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没出家,去道观住了两年而已,你……可能有事。” “啊?” “你刚刚给我看的那个不算事吗?” 沈梦柯一愣,突然笑出了声,她怕陈家会找她麻烦,至于微博上那些…… “小道士,跟你说哦,那些对我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三天两头地上热搜,我都习惯了。” 陈砚星看着沈梦柯,嗯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她也毫不意外。 沈梦柯已经在她身上得不到任何成就感了,她放弃了调戏这个冷漠的道士,坐在床上一边低头发着消息,一边说:“一般来说,现在酒店外面一定蹲着拍我的狗仔,你这个时候出去也会被拍的,我知道你们陈家很注重名声,所以一会儿我先出去把狗仔引走,你出去的时候把口罩帽子都戴上,以防有漏网之鱼。” “我会让人处理,网上也不会出现你的照片,她们拍的主要都是我,我也不会把你的身份往外说,这你可以放心。” 沈梦柯说着,已经将现在的情况发给了经纪人樊姐,让她过来接自己,安排好一切后,她又看向一直沉默着的陈砚星,“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陈砚星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知道得很多。” 虽说她是陈家人,可事实上,她的身份在圈子里是足够低调的,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陈家二小姐叫陈砚星,更别提她“出家”这个事儿了,而沈梦柯,只听她的名字,就能瞬间反应过来她的身份…… 沈梦柯不简单。 沈梦柯却只笑了一声,颇有些骄傲地说:“开玩笑呢?姐在这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消息肯定灵通啊,要不怎么活下去呢。” “说起来,陈二小姐,以后有什么事罩着我点呗,我跟你妹妹陈星星关系可好了!” 陈砚星沉默着,眼神却突然冷了下来,“陈星星?” “是啊,”说着,沈梦柯抬头看了陈砚星一眼,又道,“你们不是双胞胎吗?感觉长得不是很像啊?” 陈砚星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沈梦柯。 凭借着混迹娱乐圈多年的敏锐,沈梦柯瞬间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对来。 “怎么了?”沈梦柯问,“我就开个玩笑,不至于生气吧?” “玩笑?” “陈星星可是大明星诶,我就是个小透明,哪里能认识她,这不就是……想着跟您拉近点距离嘛。” 陈砚星没有顺着她的话说,只看了她一会儿后,说:“我觉得你不错。” 沈梦柯愣了一下,又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跟了我吧,我可以给你资源。” 此话一出,换沈梦柯沉默了,她将陈砚星上下打量了一遍,突然笑了一声,“道士……还玩包养?” “我不是道士,”陈砚星停顿了一下,纠正道,“合作。” 沈梦柯打量着她,突然从床上跪了起来,她浑身赤裸着,移到了陈砚星跟前,陈砚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看向哪里,便紧盯着她的眼睛。 只见沈梦柯单手挑起了她的下巴,道:“虽然我的谣言挺多,但我还真不需要金主。” “我跟人上床呢,讲究个你情我愿,互不负责,所以你也不需要做什么,今天从这个酒店走出去,我们就当作不认识。” 沈梦柯这话说得很是理所当然,就连陈砚星都是愣了一下,才问道:“你跟很多人上过床?” 沈梦柯:“……” 这是重点吗? “看你对多的定义了,”沈梦柯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走出这个酒店,我们就是陌生人了。” 陈砚星一直盯着沈梦柯,她说得何其认真,好像真的在说一笔普通的钱货两讫的交易。 “我长得不错,技术也好?”陈砚星突然问道。 沈梦柯一愣,点头。 陈砚星终于笑了,尽管那个笑容的弧度很浅,可两人几乎紧挨着的距离,沈梦柯还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对你也挺满意的。”陈砚星说,“做我女朋友吧。” 沈梦柯:“???” 这发展有点不对,沈梦柯像被烫了手一般,立马松手想要后退,陈砚星却突然揽住了她的腰, 赤裸的肌肤贴上了柔软的布料,胸前那个兰花胸针好像烙进了她的皮肤一样,硌得有些疼。 “不是,等等。”沈梦柯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推开陈砚星,可陈砚星的力气太大,她只能借着这个姿势开口,“你可能有些误会,我,沈梦柯,从来只玩人不谈感情。” “陈二小姐,女朋友这个名分太重了,您另找高人吧。” “没有误会,我想邀请你做我的女朋友。”陈砚星说的极其冷静,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开口,沈梦柯便觉得她的话里没有任何感情,全是理智,权衡利弊下的理智。 “我可以给你开合同,请你来做我的女朋友,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 沈梦柯听明白了,这还是包养,刚准备拒绝,又听她说:“我需要你做得不多,只是在任何我带着你的场合替我挡住桃花就行。” 沈梦柯皱眉,立马抬头,“什么意思?” “算是雇佣。”她说,“我请你来做我的女朋友,在外面维持我的名声。” “你也知道陈家重名声,可像昨晚那样的情况,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躲得了一次,不可能次次都躲得过,有个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很多时候可以用来当盾牌。” 沈梦柯笑了,“找个娱乐圈的……还是我这种绯闻多到爆的人,就是重名声了?” “陈家的名声,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需要洗白吗?”陈砚星无所谓地说道。 沈梦柯皱眉,“首先,我不需要洗白,我根本就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其次……”沈梦柯笑着,伸出一根手指从陈砚星的下巴处往下滑,慢慢滑过脖颈,勾起了身前的第一粒扣子,“雇佣可以,但我不要钱,也不需要资源。” “你要什么?” “你。” “好。” 长得好看,技术过关,也不用担心被威胁吸血,作为一个炮/友,陈砚星无疑是合格的,而对于沈梦柯来说,这根本就是一场稳赚不赔的买卖! 陈砚星答应得极其爽快,沈梦柯看她一眼,生怕她反悔一样,立马就要跟她商议场合行为等,陈砚星却沉默着,从沙发上拿了条毯子过来,给沈梦柯披上。 沈梦柯愣了一下,拢着毯子跪坐在床上,一边思考着各种条件,一边说:“记得准备合同。” 陈砚星看着她在备忘录里敲敲打打,很轻地嗯了一声。 她们迅速达成了交易,一场不需要用金钱来维系的交易。 沈梦柯付给陈砚星的报酬是在任意场合帮她挡住一切桃花,而陈砚星付给沈梦柯的报酬,就是陈砚星自己。 就这样,两人迅速交换了联系方式,沈梦柯看着那个微信默认头像,以及简单到不用备注的微信名:陈砚星,忍不住问道:“你微信里加了多少人?” “就你一个。” 沈梦柯披着毯子,盘腿坐在床上,顺手点进了陈砚星的朋友圈,里面一片空白,连个性签名都没有。 闻言,抬头看她一眼,冷笑,“那我还真是荣幸呢,陈二小姐。” 说着,沈梦柯直接从床上下来,披着毯子进了浴室。 沈梦柯有点生气,从理智来说,她们两个的这种关系确实不需要什么真心,但是也用不着拿个小号来敷衍吧。 这么想着,沈梦柯将毯子挂在一边,放下了手机,直接站在淋浴头下打开了混水阀,胸口里堵着一口气,脑子里也一团糟,手上没轻没重,下一秒,毫不留情的冷水瞬间浇灌下来,从头顶直戳心灵。 “啊!——” 沈梦柯尖叫一声,立马关了混水阀,这才看到混水阀确实是在冷水的方向。 沈梦柯心里更气了,怎么这人洗完澡还专门调成冷水的?故意的吧! 她咬牙,忍着因水分蒸发而带来的寒冷,默默地转动了方向,站在一边调试着水温。【你现在阅读的是 】 3、chapter 3 浴室外,陈砚星正坐在沙发上,观察着沈梦柯的微信。 陈砚星刚点开朋友圈内沈梦柯的照片,便听到浴室内一声尖叫,她手一抖,点了个赞。 反应过来后自己也有些哭笑不得,刚想取消,手上顿了一下,还是掉转了方向,将照片保存了下来。 沈梦柯的朋友圈很有生活气,基本上都是照片,猫猫狗狗、蓝天白云、美食美景,还有几乎一直笑着的她。 她的朋友圈背景是一张站在山顶拍的云海的照片,波澜壮阔,却格外让人舒心,陈砚星盯着看了许久,直到眼睛发酸,才一层一层地退出来,先后看到了关于沈梦柯的所有微信信息,最后定格在了那个微信头像上,一只在阳光下快乐奔跑的比熊,傻乎乎的,却很可爱。 从沈梦柯的微信上看不到一点令人沮丧的讯息,就连她的微信名也是一个太阳的图标。 人是会伪装的,可伪装成一个这样的人实在太难了,沈梦柯生活得真的很快乐。 看过这些后,陈砚星根本难以相信刚刚她在沈梦柯手机上看到的那些信息。 想着,陈砚星又在这个新得不能再新的手机上下载了一个微博。 浴室内的水声很快就停了,陈砚星关掉手机,便见沈梦柯赤着脚披着毯子就走了出来,又长又多的头发根本就没有擦过,还在滴着水,顺着脸上、身上流淌到了地上。 沈梦柯看她一眼,又看向了身后被拉开的窗帘,皱眉,可还没来得及开口,陈砚星已经起身重新拉上了窗帘。 屋内瞬间暗了下来,但沈梦柯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她打开床头的灯,这才发现昨晚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被重新整齐地摆放在了床上。 沈梦柯看了陈砚星一眼,她正背对着自己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 手机页面上一片空白,那根手指也在胡乱戳着,也不知道开的什么软件。 沈梦柯无声地笑了笑,将衣服重新穿好,这才撩了一下头发拿着毛巾胡乱地擦了两下,确保发尾不再滴水珠了,沈梦柯将毛巾重新丢回浴室。 时间刚刚好,樊诗这个时候敲门来了。 “哈喽,早上好!”沈梦柯在屋内给樊姐开了门,笑着打招呼。 樊诗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反手将门关上了,“你昨天晚上不是跟我说就去散散心?怎么散到……” 樊诗突然顿了一下,看到了屋内坐着的陈砚星,“你……真跟人上床了?” 沈梦柯笑笑,点头。 她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重新拉开窗帘,阳光瞬间洒了进来,落到了樊诗和陈砚星之间的空地上。 “介绍一下,樊姐,樊诗,我的金牌经纪人。” 说着,沈梦柯走到陈砚星身边,坐到沙发扶手上,说:“樊姐,陈砚星,我女朋友。” 樊诗将目光从沈梦柯身上转移到了陈砚星身上,惊讶地开口:“陈家的?” 陈砚星抬头,看向了樊诗。 樊诗整个人很干练,棕色的休闲西装,黑色的高跟鞋,微卷的长发在身后被扎成了低马尾,耳垂上挂着一对珍珠耳环。 与沈梦柯的慵懒随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怎样的人。 沈梦柯笑了一声,很是得意地看着樊诗,那目光好像是在说:“我女朋友,厉害吧!” 陈砚星倒是面色平常地站起身,沈梦柯能知道她的身份,意味着沈梦柯也不简单,那她身边的人,恐怕就不能当作平常人来看待了。 想着,她走过去与樊诗握手,“樊姐,多多关照。” 樊诗僵硬地抬起手,握了上去。 沈梦柯站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樊姐,东西呢?” “哦,包里。” 说着,樊诗从包里拿出两顶帽子和两个一次性的黑口罩,递给两个人,说:“车已经安排好了,既然是女朋友,那你们是一起走?” 沈梦柯头发还湿着,戴帽子太难受,她将帽子重新塞回樊诗的包里,被樊诗瞪了一眼。 沈梦柯笑笑,戴上口罩,看向陈砚星,“你说呢?” “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受到太多瞩目。”陈砚星说。 沈梦柯点头,“ok,那樊姐我们走吧,你等半个小时后再出去,人就应该都走的差不多了。” 门在身后被关上,樊诗忍不住小声地问:“什么情况?你这……要公开吗?” 沈梦柯看她一眼,笑道:“说什么呢?玩玩罢了,你没听人家说不希望受到太多瞩目吗?” “你都女朋友了还玩玩?” “女朋友怎么了,一个用来上床的关系而已,又不是要结婚,不用负责的。” 很多时候,樊诗都不能苟同沈梦柯的观点,但只要不会影响到沈梦柯以及她的事业,她也就不会管那么多,只叮嘱道:“你小心点,别被拍到了。” 沈梦柯毫不在意地点头。 车就停在酒店外面,沈梦柯刚一走出酒店就上了车,饶是如此,她也隐约听到点动静,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人影,冷笑,真是演都不演了,光明正大地拍。 樊诗也回头看了一眼,又看向沈梦柯,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谈恋爱我管不着,可是……你怎么惹上陈家人了?” “怎么了?”沈梦柯摸了摸自己已经没那么湿的头发,漫不经心地问道。 “陈家人最看不上娱乐圈的,你小心被玩了。” 沈梦柯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樊诗,“那陈星星不也在娱乐圈……” 樊诗冷笑,“你能跟人家比吗?陈星星在陈家最受宠了,一路保驾护航,你看看有一点她的绯闻敢传出来吗?多少人今天骂了陈星星明天就被封号了。” 说着,樊诗叹了口气,拿出了车里的毛巾给沈梦柯擦头发,“人家是嫌娱乐圈太脏,陈星星可不脏。” 沈梦柯笑了一声,我突然想到陈砚星,刚刚她提到陈星星的时候,陈砚星表情明显不对了。 “樊姐,你还知道陈家别的事吗?俩双胞胎不仅长得不像,连名字也大相径庭,一个叫砚星,一个就那么随便地叫星星?” “砚星都出家了,为什么星星就受宠了?因为显得可爱吗?” 樊诗闻言,摇头,“不知道,不过有人说陈星星是艺名。” 沈梦柯了然地点头,这么说倒也合理。 陈砚星一个小时后才从酒店后门离开,她戴着帽子上了一辆黑车。 “诶?这帽子挺好看,哪来的?” 陈砚星刚上车,一只手就伸了过来要摘下陈砚星头上的帽子。 陈砚星下意识后退,皱眉冷声道:“别动。” “啧,小气,一个帽子有什么可宝贝的,改天送你十个。”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喏,手机给你找回来了,我的手机……” 陈砚星接过手机犹豫了一下,抬头看向那人,“任舟。” 任舟愣了一下,实在是陈砚星的表情太过凝重,心里莫名地有点发怵。 “怎么了?” “我对你还不错吧?” “嗯?” “那个手机,送我了。” “……” 任舟气笑了,“大小姐,您缺一个手机吗?” “算了,给你吧。也不知道你这几年在山里都干了些什么,能让人把手机被骗走了,你出去别说是我任舟的朋友啊,丢人。” 陈砚星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眼前突然闪过沈梦柯湿着头发从浴室内走出来的模样,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帽子。 “诶?这帽子给错了?” 樊诗陪着沈梦柯回了家,刚准备把帽子放下,突然瞥到了帽子上的花纹。 “什么?”沈梦柯转过身来接过帽子看,这不是她常戴的那顶,而是她的应援帽,上面印着她的名字:smk 因为都是黑的,材质也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帽子上的字母,她的那顶是大学时随便买的,上面就一个简单的“k”。 “还真是。”沈梦柯拿着看了看,随手将之挂在了一边,“拿错就拿错吧,一个帽子而已,满大街都一样。” 樊诗想想也是,便也就没再多管,只道:“那你休息吧,别在网上瞎看了,那边有我呢。” “剧组那边,我帮你请一天假……” “不用。”沈梦柯拢了下长发,抢先道:“不用一天,我下午就可以去。” “状态调整好了?” 沈梦柯点头,“嗯。” 樊姐看着她,确认沈梦柯没有强撑后,才点头道:“好,下午我让小禾来接你。” 沈梦柯点头,目送着樊诗离开了。 小禾其实是樊诗的助理,沈梦柯不火,事也就不多,公司便一直没给她配备助理,樊诗忙的时候,会让小禾帮忙来照看她。 等樊诗离开后,沈梦柯终于卸下力来,瘫倒在沙发上,宛如一滩烂泥。 她闭着眼睛,不可控制地想到了昨晚的种种,在她的记忆中,前后顺序甚至逻辑因果都是颠倒的,她并没有喝醉,可她就是有了断片。 屋内突然暗了下来,沈梦柯似有所觉,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天又阴了下来,想来还要下雨。 最近的雨格外的多,好似天公想要拆散某段姻缘似的。 须臾,暴雨落下,窗外的梧桐树被狂风摇晃着,掉落下许多叶子来。 沈梦柯再次闭上了眼睛,伴随着窗外的狂风和暴雨,她似乎又一次回到了那张床上,回到了那个潮湿闷热的夜晚,她看着动了情后的陈砚星,那双眼睛在盯着她,像是一只饿狼,盯着面前唯一的食物,危险至极。 可沈梦柯还是慢慢地靠近她,从站定到她面前再到被扑倒在床上,这一切发生得好像都很快,那些你情我愿的对话似乎从来没存在过,她们就是两头为了原始欲望而厮混在一起的野兽。 随着快感的不断堆积,沈梦柯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她控制不住地伸长了脖颈,在这场欢愉的梦境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窗外不知何时再次安静了下来,微风混杂着泥土的味道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与此同时,带给她欢愉的陈二小姐才刚回到家,质问与斥责便迎面而来。 外面下了好大的雨,陈砚星进门便将滴着水的雨伞交给了佣人,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湿了肩膀。 她摘下帽子,走至客厅,似是听到了动静,二楼的房间里走出一个人来——陈星星。 陈砚星微眯了眼眸,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又被另一道声音吸引走了注意。 “昨晚去哪儿了?” 陈知瑜一直坐在沙发上,等着陈砚星回家。 陈砚星立马垂下了眼眸,遮掩住了眼里的种种情绪,走了过去,“母亲。” “你知道昨天晚上有多少人等着你吗?”陈知瑜问道。 陈砚星点头,却不解释。 哪怕已经熟悉了陈砚星的这股做派,陈知瑜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气到了。 “说话啊,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也不接,胆子大了敢关机了!” 面对陈知瑜的质问,陈砚星微微抬眸,一双眼睛没什么感情地盯着她坐在沙发上的母亲,说:“手机丢了。” 陈知瑜被气笑了,“手机丢了?陈砚星,陈家差过你钱吗?不能再买一个?手机丢了都不知道回家?怎么?你是跟小偷决斗去了?” 闻言,楼上的陈星星轻蔑地笑了一声,听到陈星星的声音,陈砚星睫毛颤了一下,淡定地说:“迷路了。” 陈砚星说的理直气壮,丝毫看不出心虚的痕迹。【你现在阅读的是 】 4、chapter 4 陈砚星这次被接回来,是代替陈星星联姻的。 江城冯家与陈家是世交,冯家那大公子近些天刚刚回国,彼此间也有加深感情的意思,于是两家便让适龄的陈星星与冯大公子结姻。 若说那冯大公子在同辈里不算差,可陈星星就是看不上人家,死活闹着不嫁,陈知瑜没办法,只能将被她遗忘在山里的二女儿陈砚星接了回来,代替陈星星与许家联姻。 昨晚两家人本是要一起吃饭顺便敲定此事的,谁料陈砚星干脆直接不出现了,甚至连电话都打不通。 这在面子上到底不好看,于是陈知瑜今天甚至没有去公司,专门在家等着陈砚星回来。 可谁知陈砚星非但没有个正经理由,还撒谎说什么手机丢了?迷路了? 看着陈砚星这个样子,陈知瑜没来由地一股火,她站了起来,直接掐着陈砚星的胳膊道:“所有人都到了,就差你!你怎么就那么特殊呢?” “你多大腕啊?能给冯家摆脸子。” 陈砚星皱眉,陈知瑜的手劲真挺大的,猝不及防被掐一下,疼地她神经直跳。 可陈砚星还是很快敛下情绪,说:“陈星星也到了,那就让她去嫁……” 话音未落,一个巴掌直接落在了她的脸上。 陈砚星被打的脸歪到了一边,散乱的头发顺势挡住了红了的脸颊。 手指死死地捏着柔软的帽子,将心里乱窜的火苗全部压了下去。 她低垂着眉眼,将眼里的厌恶与恶心全部掩藏在了浓密的睫毛之下。 “你是姐姐,你不嫁她怎么能嫁?” “那大姐也没嫁……” 陈知瑜的手又一次抬了起来,陈砚星下意识躲了一下。 陈知瑜注意着她的动作,那只手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来,她指着陈砚星一副被气到了的样子,“你……真是翅膀硬了!” 陈砚星抿唇不再说话,她的沉默在陈知瑜眼里就是无声的反抗。 陈知瑜气的还要打她,幸好陈家老大陈砚清及时回来,将她从母亲的魔爪下救了出来,被赶去跪祠堂了。 陈砚清了解了大概得前因后果后,抬头看了眼站在二楼陈星星的方向。 陈星星冷哼一声,得意地转身回了房间。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姐姐,总是明里暗里地帮助陈砚星,不过,她也不屑陈砚清的帮助。 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的照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陈砚星房间里换了人,可到底也算是抓住了陈砚星的把柄。 只是…… 楼下的火已经烧的够旺了,那就不需要她再往里添柴火了。 陈砚星跪在祠堂里,看着那些古老的牌位,将黑色的帽子重新戴在了头上。 她抬手摸了摸脖子,昨天晚上,沈梦柯一口狠咬在了这里,现在摸来,还有些疼,但更多的是回味带来的酥痒。 陈砚星本就是不准备去的,陈星星的那群狐朋狗友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她们喊着什么“新时代青年”“不接受家里的包办婚姻”,生拉硬拽地将陈砚星带去了她们的酒局。 陈砚星对她们的目的心知肚明,却还是跟着去了。 再之后,就是被灌酒,顺便被下了药。 可其实陈砚星并没有喝两杯酒,她不爱喝酒,倒是借着她们的手,吃饱喝足,就要离开的时候,身体突然一软。 防不胜防,陈砚星甚至怀疑那晚包厢里所有的东西都被下了药,包括空气。 她神志有些不清楚,被人搀扶着扔到了酒店的床上,迷糊之际,她听到了身边有人说话。 她听不清,却明白自己的处境,很快,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身体。 陈砚星抓住那只手,强撑着最后一点理智将她推开。 她站起来,单手扶着墙,靠着墙上的那么一点凉意,勉强撑住了仅剩的一点理智。 她以报警为由,赶走了那个女孩,一抬头,却与靠在门边的沈梦柯对上了眼。 沈梦柯微微笑着,那双眼睛,像是狐狸一样,勾魂摄魄。 那一瞬间,她觉得她的理智荡然无存。 狐狸是非常灵动的捕食者,她们往往有着非常强的领地意识,经常会通过尿液或气味腺标记边界。 回想着昨晚沈梦柯执着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样子,她无意识地笑了出来。 “还能笑,看来打得不重?”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陈砚星下意识收了手,跪直了身体。 “是我。”陈砚清叹了口气,走到陈砚星跟前。 见是陈砚清过来,陈砚星明显地放松下来,她跪坐下去,一双眼睛盯着陈砚清却没有说话。 陈砚清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她手里还拿着药膏。 “哪来的帽子?” 陈砚星没说话。 陈砚清也早已习惯了陈砚星沉默寡言的样子,一边打开药膏一边说:“你说你,就顺着母亲能怎么样?” “顺着她?”陈砚星抬手阻止了陈砚清给她脸上上药,从她手里拿过药膏观摩着,“顺着她把自己嫁出去?你怎么不去?” 陈砚清被怼了倒也不生气,反而笑出了声,“这会儿怎么变得伶牙俐齿了?怎么一面对母亲就不会说话了?” “跟她没什么好说的。”陈砚星将药膏的盖子重新盖上,拿在手里把玩着。 陈砚清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后脖颈上,疑惑了一下,问道:“你昨晚去哪儿了?被蚊子咬了?” 陈砚星手上动作一顿,立马抬手捂住了脖子,“没……” 她很不擅长伪装心事,陈砚清笑了一声,也没继续追问,“这件事就暂时这样了,昨天晚上两家人脸上都不好看,那冯公子也是个混球,直接当着两家人的面把女朋友带回来了,弄得冯家人也不好看,对母亲连连道歉,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你可以暂时松口气了。” 陈砚星斜着眼抬眸看陈砚清,“暂时?” 陈砚清很是为难,说:“昨晚……星星提议,说……” “把我再送回去?” 陈砚星丝毫不意外,冷笑,一旦她没了利用价值,便不配再待在陈家了。 “砚星,我的意思是,你趁着母亲发话前,赶紧找个工作。” “本来我是想让你也进陈家集团,但是……” 陈砚清话没说完,但陈砚星知道,陈知瑜不想让她染指陈家的任何事情,她连住在陈家都不被允许,更何况去接触陈家的核心事业呢? 陈砚星低着头,小小的药膏被她在手里转了几圈,半晌才道:“我知道了。” 陈家一直都是陈知瑜的一言堂,这个家族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必然缺少不了杀伐果断的决断人。 她就像是古代的帝王霸主,决不允许有任何人可以忤逆她。 哪怕是早已成年且做出一番事业,在同辈甚至长辈中都是佼佼者的陈砚清,依旧避免不了很多事要被陈知瑜做主。 陈砚清绝对优秀,比被陈知瑜捧在手心里的陈星星要优秀数百倍,可在陈家,只有像陈星星那样得了“圣心”的才有一定的话语权。 可是…… 如果没有陈砚星,陈星星还不是要被推上联姻的舞台。 陈砚星冷笑,螳螂捕蝉,焉知没有黄雀在后? 陈星星一直得意洋洋,她就等着她摔下来的那天。 陈砚清看着自己的妹妹一直低着头,以为她在难过。 这么多年,她也知道母亲的偏心和不重视,可偏偏她也说不上什么话。 于是,她轻轻地拍了拍陈砚星的肩膀,说:“起来吧,母亲去公司了,回去休息休息。” 陈砚星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将药膏重新塞回陈砚清手中,避开了陈砚清的搀扶,自己站了起来。 “我就先不回来住了。”陈砚星抬头看了眼那些古老的牌位,说,“她看我不顺眼,我要是每天在她眼前晃,岂不是提醒她赶紧把我送走。” 说着,她笑了一下,看向陈砚清:“谢谢。” 说罢,她转身便往外走去。 陈砚清看着她的那个笑,愣了一下,赶忙问道:“你去哪里?” 陈砚星摆摆手,没有回头,“流浪!”【你现在阅读的是 】 5、chapter 5 沈梦柯戴着帽子出现的时候,不少闪光灯对准了她。 眼前一片白光闪过,她皱眉,下意识后退一步,抬头看去时,面前密密麻麻全是人。 小禾很有职业素养地站在了沈梦柯面前,替她挡住了镜头。 沈梦柯一般不会让粉丝来剧场探班,怕扰乱剧组的拍摄,她疑惑地皱眉,下意识抬手压低了帽子,低声问小禾,“走错了?” 小禾也一脸疑惑,更疑惑地就是举着各种拍摄设备准备拍自家姐姐的粉丝们了。 隐约听见几句“错了”“还没来呢”“在后面”…… 沈梦柯大概明白了一些,在小禾的护送下走进了剧组,临了还回头看了一眼,满眼都是羡慕。 沈梦柯一脸八卦地看向小禾,“小禾,你去打听打听这是谁的粉丝?” 小禾点头,将她送进化妆间后便离开了。 沈梦柯在拍的这部剧叫《问心》,是一部古代复仇剧,同性题材的。 同性现在在国内并不算罕见,也是有几部剧上映的,但都不敢有大动作顶多搞点小擦边。 也因此,这部剧从开拍以来,剧组的人都比较低调,毕竟敏感。 所以在拍摄期间,很少会有粉丝来探班,就是有,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夺过,乌泱泱的一群人。 她正化着妆,小禾很快就打听回来了。 “是姜冉冉,她要来客串一个角色。” 沈梦柯有些意外,姜冉冉爱豆出身,前两年演了一部古偶爆火后,便就在演员这条路上走下去了。 最近因为整容和一些花边新闻,沉寂了一段时间没有出来,没想到她的粉丝竟然这么热情。 虽然常被部分粉丝责怪不唱歌、没有舞台什么的,不过这年头,什么唱歌跳舞的都能演戏,能从中杀出重围来,还是挺厉害的。 沈梦柯一双眼睛盯着镜子,莫名地想到了陈星星。 她会不会演戏?陈家人是不是觉得像演员这类在戏中跟人接触的脏,而像陈星星那样只在舞台上唱歌跳舞的才是干净的? 那陈砚星呢?她也是陈家人,也会觉得娱乐圈脏吗? 她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恍惚间,她好像从镜子中看到了那双与陈星星完全不同的眉眼,以及那只游走在她身上的手…… 沈梦柯皱眉,忍不住啧了一声。 春天早就过去了,怎么这会儿开始思春了? 化妆师的手一顿,疑惑地看向沈梦柯,“呃……沈老师?” 沈梦柯回过神来,立马道歉,“抱歉,不是对你,刚刚在……琢磨角色。” 化妆师笑了一声,说:“这么专注,这部戏一定可以成功的。” 沈梦柯也笑了,只当她是在客套,没有当真。 这部戏虽不是什么大制作,可沈梦柯很喜欢这个剧本。 她在戏里扮演着一个不谙世事却被迫嫁到邻国和亲的小公主,在面对一个摇摇欲坠的帝国与各路的勾心斗角中,她一次又一次被迫地成长了起来。 不管是剧情还是立意,都是特别优秀的剧本,讲真,沈梦柯最开始拿到剧本的时候都怀疑樊姐给她走后门了,可她也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角色,一时间有些拿捏不住尺度,演的差强人意。 按理说很多条她都是可以过关的,全是标准的学院派演技,但沈梦柯就是不满意,一次次地重拍,不仅耗地她本人没了信心,更是让剧组的很多人失去了耐心,因此,这才有了昨夜出去散心在酒店遇见陈砚星的事。 本是不想回家,却意外得到了一段契合度满分的露水情,所有的烦心事瞬间烟消云散,沈梦柯茅塞顿开,对角色又有了新的理解。 她从不知道,原来做/爱还有这用处啊…… 沈梦柯在这想东想西想了一堆,一抬头看到镜子里的小禾,低头看着手机一脸为难的样子,于是问道:“怎么了?” 小禾放下手机,笑得很是命苦,“姐,你又上热搜了。” “嗯?” 小禾把手机递给她。 起因是拍下沈梦柯照片的粉丝不认识沈梦柯,于是将照片发在了微博上…… 【@just-姜冉冉:没拍到冉冉,奉送一个社恐的小美女[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她拍到的刚好就是沈梦柯压低帽子退后的样子,沈梦柯在娱乐圈半温不火的,她的绯闻都比她演的角色要火,可若真要正经去对人,能一眼认出的人还真不多。 【just-姜冉冉】是姜冉冉的大粉,从姜冉冉出道开始到现在也快十年了,微博上无一例外全是关于姜冉冉的内容,于是…… 【搞什么啊?还以为是冉冉呢!】 【冉冉呢?j姐你脱粉了?】 【哈哈哈哈哈在现场,我也拍到了[图片]】 【在现场,她退后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我怎么看她有点眼熟?】 【可不眼熟吗?现在还在热搜上挂着呢!】 【j姐,这种劣迹艺人就不要跟冉冉放在一块了吧?】 【怎么就劣迹艺人了,沈梦柯出道的时候,你家姐姐还在忙着中考呢吧!说话放尊重点!】 【虽然是前辈,但是j姐……影响还是不好。】 【沈家的粉丝这么快就打过来了?不会一直在视奸我们家吧?】 【视奸你大爷!没看见上热搜了啊!】 【……】 也不知道是姜冉冉的流量大还是沈梦柯的影响大,这组照片刚发出来就吵了起来,怕影响到姜冉冉,j姐很快就删掉了微博并发博道歉,但是照片还是被不少人保存了下来。 同时,在场不少人拍到了沈梦柯,认识不认识,好的坏的,一股脑都发了微博,于是,两家原本完全没有关联的,就这样吵上了热搜末位。 抛开那些微博上的乱七八糟,沈梦柯这组没有修过的图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沈梦柯的脸很小,这么一低头,整张来拿都被帽檐完全遮挡住,红润的嘴唇微抿着,阳光照射下来,黑色的帽子上,白色的【smk】三个字母格外显眼。 【@梦里想见你_:姐姐戴了应援帽!!![图片][图片]】 依旧是刚刚的那组照片,被沈梦柯的粉丝重新圈了重点又被放了出来。 【太气人了!@沈梦柯工作室,干活了!就这么看着老板被造谣?】 【啊啊啊啊啊啊!姐姐好爱!】 【我也想去现场看姐姐拍戏!】 【还是不要去给姐姐添麻烦了吧……】 【到现在剧组都没有路透被放出来,她jrr的粉丝怎么就直接去现场了?】 【姐姐的主场,还是不要提别人了吧。】 【@沈梦柯工作室,还不撤热搜?】 【@沈梦柯工作室,撤热搜!】 【jrr的粉丝已经跑到热搜下面去造谣了!】 【宝宝们,不要冲动对线,保留证据!】 【@沈梦柯工作室,干活了!】 【……】 于是乎,重点完全跑偏,关于沈梦柯的热搜又一次被顶了上去。 在一片喧闹中,有人默默地说了话:【虽然但是,沈梦柯脖子上是什么?】 沈梦柯眉心一凝,立马放大了照片。 脖子那块因为太阳的直射,有些反光和虚焦,却也让脖子上的那道红痕格外显眼…… 沈梦柯心里一滞,叹了口气,将手机还给小禾,“干活吧,把热搜撤下来。” “在撤了,只是……” “什么?” “樊姐说,有人帮我们撤了,不知道是不是姜冉冉那边。” 小禾说的也很是怀疑,毕竟对家帮忙撤热搜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虽然两人也不算是对家。 她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由着化妆师在她脸上落下最后一笔……【你现在阅读的是 】 6、chapter 6 又下雨了,沈梦柯坐在床边抬头看了眼窗外,最近的雨水太多了,她不由开始担心老家院子里的那颗梨树了。 已经有多少年没回去了? 她想不起来了,那颗她亲手种下的梨树恐怕早就死了吧。 所有的门窗都被关上了,室内陷入一片昏暗,唯有桌上的一点烛光,摇摇晃晃。 沈梦柯半散着头发,抱着被子蜷缩在床角。 窗外雷声阵阵,雨水放肆地拍打着窗户,像是示威,又像是警告。 窗户突然被一阵风吹开了,撩拨着屋内的帷幔飘扬在空中,像是一只只的手在朝她伸来,又像是无数在风中起舞的女子,千般袅娜,万般旖旎。 沈梦柯闭上了眼睛,又在风停后慢慢睁开。 她小心地观察周围,蜡烛早在刚刚风吹进来时就熄灭了。 暴雨倾盆,狂风大作,乌云挡住了月色,屋内屋外同样黑。 沈梦柯先是用被子蒙住了头,又在片刻后悄悄露出一只眼睛来,小心地观察,慢慢地下了床。 她走到桌边,将蜡烛重新点燃,又走到窗边想要去关窗户。 耳边突兀地响起了利器摩擦的声音,一把剑直冲着她来。 沈梦柯被吓到了,立马后退,却不承想撞到了桌子,将桌上的烛台打翻了。 屋内又一次陷入一片黑暗,滚烫的烛泪洒在了手上,疼地她落了泪。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把剑便横在了她的身前。 沈梦柯被吓得下意识往后一缩,又慢慢地抬眼,看向了黑暗中的人。 身后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沈梦柯从那亮光中看到了一张青面獠牙的脸。 “啊……” 叫声刚刚出口,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 “别叫。” 那张可怖的脸近在咫尺,就那么盯着她。 沈梦柯吓得直哆嗦,却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那只手终于放开了她,沈梦柯抓到机会,立马开口:“我是九黎国三公主林疏棠,你杀了我,两国会开战的。” 那人却笑了一声,“敢来宫里行刺,你觉得我会在乎两国开战?” 沈梦柯愣了一下,又道:“比起杀我,你何不杀了沈国国君?” “你若不在乎,早在我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把我杀了。”说着,她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思考措辞,又好像在观摩对方,只是那眼里闪烁的泪水与颤抖的嘴唇,暴露了她的紧张与害怕,“你不想两国交战,你只想沈国内乱吧?” 她知道,新皇登基,沈国根基不稳,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就连九黎国,都送了她这么一个傀儡过来。 虽然她也不知道她的作用是什么。 那人笑了一声,将剑收了起来,“我受璃王所托,带给公主一样东西。” 说着,她将一个白瓷瓶塞进了沈梦柯手里。 璃王,林疏璃,林疏棠的亲姐姐,九黎国大公主。 沈梦柯将白瓷瓶拿在手里,连问都没问,直接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进了嘴里。 那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就要拦,却被沈梦柯当头一扔,白瓷瓶砸在了她的头上。 豆大的泪水瞬间从眼里滚落出来,沈梦柯看着她,越哭越委屈。 “陛下,何至于此……” “咔!” 周围突然亮起了灯光,沈梦柯晃了眼,立马闭上了眼睛,泪水却不受控地涌了出来。 沈梦柯刚要抬手去擦,突然一张柔软的纸巾塞进了她的手里。 她愣了一下,轻声道了谢,将纸巾在手里攥紧,片刻后又慢慢松开。 眼睛很快就适应了周围的光线,沈梦柯慢慢睁开眼,浅浅擦拭着脸上的泪。 可是那泪水,却越擦越多。 她有些入戏了。 孤身一人奔赴万里之外的国家,周围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还要被她国皇帝当做个玩笑般戏弄,还是以她姐姐为借口…… 那个小公主最信任依赖的姐姐,竟是没有丝毫犹豫,将她卖到了别国。 化妆师很快来补妆了,沈梦柯赶紧擦干眼泪,刚准备起身,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沈梦柯愣了一下,抬头,恐怖的面具下,是一张清秀异常的脸,她笑着,将沈梦柯拉了起来。 面前人就是这部剧的另一主角,饰演沈国国君沈时微的演员许诗年。 从资历上来说,许诗年算是沈梦柯的前辈,比沈梦柯出道要早,也演了不少女主角,但是年龄也不比沈梦柯大多少。 沈梦柯轻声道着谢,站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梦柯,你这场戏的状态特别对!” 导演从不吝啬她的夸奖,当然训起来也是毫不留情,沈梦柯昨天就被训的心态崩了。 沈梦柯笑着,说:“晴导,我好像明白了一点。” 阮向竹,导演的名字,化名晴天。 四十多岁,是在国际上都排得上名的导演。 她的每部剧全是原创剧本,不论ip的大小与演员的资历,只要故事好、演员行,她就愿意拍,甚至曾经为了拍戏倒贴进去不少钱,差点破产。 起初没有人知道是她来拍这部剧,她化名晴天,躲过了所有人的视线。 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娱乐圈这么个到处是摄像头的地方。 原创剧本,知名导演,禁忌般的同性题材,单一拎出来可能都没有什么,偏偏三个就加在了一起。 因此,当演员名单与导演一起被公布在网上的时候,热搜整整挂了三天,当天便有不少人来联系阮向竹,却都被阮向竹一一回绝了,为此,阮向竹还启用了她多年不用的微博: 【@阮向竹:演员已定,不劳诸位费心。】 就连沈梦柯当时试戏的看见里面坐着的是阮向竹,都吓了一跳,当即便打起了退堂鼓。 她忐忑地演了一段,阮向竹当时的表情并不好看,但还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会哭吗?”阮向竹问。 沈梦柯愣愣地点头,“会。” “你哭一个。”她说。 沈梦柯着实有些懵,没有情境、没有剧情,就这么干巴巴地哭? 可她还是在晴导话落后立马落了泪,泪珠滚落,像是一颗刚刚出蚌的珍珠,圆润饱满,砸落在了地上。 阮向竹当时没有反应,只让她回去等消息。 一般这么说的,都是没戏了,沈梦柯出来便让樊诗帮自己物色其他的戏,可没想到三天后,她便接到了通知,还被选做了女主。 沈梦柯当天晚上高兴地都没睡着。 可是,沈梦柯并不是天赋型演员,她是不折不扣的学院派,所有的演技全部来自于理论知识,没有一点体验。 也因此,这部戏开拍以来,沈梦柯受到了最多的来自晴导的“问候”,三番两次的,沈梦柯的心态就崩了,半夜逃出剧组去买醉。 眼下看着晴导欣赏的眼光,沈梦柯由衷地感到高兴。 晴导说,沈梦柯对自己太过苛刻,却又没有找对方向。 沈梦柯一直在否认学院派,太过注重于体验了,可是,不是所有的戏都可以体验,但是感情尤为重要。 谁都会哭会笑,但能哭的好看笑的精彩才是本事。 晴导说,沈梦柯有灵气,也有天赋,只是还缺一个点,将她的灵气天赋全部激发出来的点。 沈梦柯却不以为然。 沈梦柯一边补着妆,一边与晴导和许诗年讨论下一场戏的拍摄,姜冉冉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听到声音的时候,沈梦柯愣了一下,她以为姜冉冉早就来了,毕竟从她进组到这场戏拍下来,都两个小时了。 沈梦柯不知道姜冉冉跟晴导约定的时间是多会儿,但她知道,外面的那些粉丝足足等了两个小时,甚至更久…… 她能听见那些粉丝的欢呼,一时间有些感慨,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嫉妒。 姜冉冉进门时排场很大,经纪人、助理、保镖跟了一大串在身后,她戴着墨镜,身上穿着时兴的款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助理帮她打着伞,从沈梦柯的角度看过去,那把黑伞完全遮挡住了姜冉冉的面容。 她只感觉到,这个人很酷,不是那种气质上的酷,而是从穿衣打扮、行为举止上散发出来的酷。 沈梦柯突然想到网上粉丝对姜冉冉的评价:不斩男但绝对斩女、人形收割姬、姬圈天菜…… 姜冉冉直奔着晴导的方向走过来,进到屋檐底下,她头顶的那把伞才被撤走了。 她微微抬头,摘下墨镜,笑着跟晴导打招呼,“导演,不好意思,迟到了。” 她笑起来时,眼睛弯成了一个弧度,乌黑的墨发如瀑布一般散在身后,脸上未施粉黛,却白净光滑。 她抬眸朝沈梦柯看过来,那双眼睛很亮,很漂亮。 “许诗年老师,沈梦柯老师,你们好,久仰大名。” 落落大方,却又自带着一点嚣张狂妄,沈梦柯不由感慨,这就是年轻人吗? 沈梦柯和许诗年纷纷回应,见姜冉冉又去跟晴导交流去了,许诗年突然凑到了沈梦柯耳边问:“她多大了?” 沈梦柯被猝不及防的热气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往边上撤了一步,说:“好像刚成年没多久,20吧……” 许诗年感慨道:“真年轻啊……” 沈梦柯认同地点点头,接过小禾刚刚接好水的水杯,抿了一口。 看着两人交流的如火如荼,沈梦柯估摸着距离下一场开拍还得一会儿,又见许诗年在一边拿着手机似乎有事的样子,也没功夫跟她搭戏,她便拿着水杯坐在一边,一边看着剧本一边小口小口地喝水。 许诗年抬头,视线扫过一边的姜冉冉和晴导,又落在了沈梦柯身上,直接走过来坐在了沈梦柯身边。 沈梦柯不太习惯陌生人的突然亲近,被吓了一跳,一口水差点堵在了嗓子眼里。 她皱着眉将那口水咽下去,尽量得体地看向许诗年。 “晚上有约吗?”许诗年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沈梦柯犹豫了一下,摇头。 “那刚好。”许诗年说着,直接上手握住了沈梦柯的手,沈梦柯身体僵了一瞬,却也没有立即从她手中挣脱。 只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看着许诗年。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很喜欢元珏杉?” 沈梦柯点头。 “那刚好,今晚有个聚会,她也会去,一起?” 沈梦柯眼睛瞬间亮了,“真的?” 许诗年笑着冲她点头。 “好。” 沈梦柯笑着应下了,许诗年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起身去一边打电话去了。 沈梦柯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其实是有一些怀疑的。 元钰杉,童星出道,至今也才三十多岁,二十三岁便凭借一部剧横扫三大奖,不止一次地拿到了华语电影五大奖和中国电视剧三大奖,黑红参半,影响力却实在大的惊人。 对于沈梦柯来说,那简直就是女神,沈梦柯很多在演戏上的细节,都是跟着元钰杉的电影学的,曾经偶然看到一条评论说沈梦柯演戏像元钰杉,都让她高兴了很久,不过很快就被她的粉丝们劝删了…… 一直没听说过元钰杉跟谁的关系好,倒是知道许诗年的关系遍布娱乐圈。 因此,虽有一点怀疑,却也很快被能够见到元钰杉的喜悦冲跑了。 正这么想着,手机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甲方-小道士:【今天有空吗?把合同签了。】 本想直接回绝的,指尖却突然顿住了,她最近压力大,往往这个时候就想疯狂做/爱,早点签了合同,陈砚星就能早点履行炮/友的职责了…… 沈梦柯不怀好意地舔了下嘴角,思绪一转,回道:【很着急?】【你现在阅读的是 】 7、chapter 7 陈砚星看到消息时,手上动作顿了一下。 “怎么了?” 任舟看她突然愣住,问道。 陈砚星回过神来,摇头,很快地在键盘上敲下了三个字。 甲方-小道士:【不着急。】 任舟倚靠在沙发上,抬头看着这个冒然出现在她办公室还抢占着她办公椅,还随手翻着她桌上文件的陈砚星,问道:“说起来,你就这么跑出来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没有。”陈砚星说。 “你妈不管你,陈砚清也不管你?” “她想管,管不了。” 沈梦柯看到陈砚星的回复,皱了眉。 不着急?她这么个尤物不值得她着急?不着急为什么上午刚分开下午合同就弄好了? 沈梦柯只当对面的人在欲擒故纵,于是打字道: 【我相信陈小姐的专业素养,没必要在合同上给我挖坑,签个字也就一分钟的事。】 【我最近在剧组,可能都没有大片的空闲时间,陈小姐愿不愿意送货上门?】 “那你准备干什么?跟你妈坦白?” 陈砚星抬头,微皱着眉,表情上有一丝说不出的苦涩,她看着任舟,很是认真地问道:“你疯了?” 任舟笑了,“那不然呢?不坦白你连家都回不去……” 说着,任舟顿了一下,看着陈砚星的表情,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又道:“那你想怎么做?” 陈砚星冷笑,“你以为坦白了就能回去,我母亲的胃口一向不小,小心她把你的那份也一并吞了。” 说着,陈砚星站起身来往外走,“以前怎么做,以后还怎么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 任舟被气笑了,“我啰嗦?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唉,去哪儿?” “找房子。” “今天杜君颐生日,喊我们过去,你去不去?” 陈砚星没有回答,直接走了出去。 任舟笑着,在群里回道:【她去。】 沈梦柯左等右等等不到陈砚星的消息,不满地啧了两声,她不会表现得太饥渴把人吓到了吧? 姜冉冉和晴导的谈话很快就结束了,沈梦柯看到姜冉冉往化妆间的方向去了,又抬头看了眼天色。 刚刚才下过雨的天空显得昏沉沉的,场务那边在布置人工下雨的装置了,接下来的一场戏还需要雨景。 江城的夏季就是雨多,她想,或许晴导选在这个季节开拍,也是因为雨水多吧。 剧组重新步入正轨,沈梦柯只能将手机交给了小禾。 手机这个时候亮了一下: 甲方-小道士:【好,给我个地址。】 小禾瞥了一眼,见备注着甲方,刚想叫沈梦柯,看她已经入戏了,便就没管了。 对于沈梦柯这人,戏比天大,一旦入了戏,任何人任何事打扰到她都要恼的。 别说她一个小助理了,就连樊诗都因为打扰到她拍戏被凶过。 被风雨敲打开的窗户终于被关上了,萧瑟的冷风被隔绝在外,沈梦柯的身子渐渐暖和下来,不再发抖。 或许,她发抖也不是因为冷。 屋内的烛灯重新点亮,沈梦柯看着蹲在自己面前朝自己伸出一只手的黑衣人。 她慢慢地伸出手,却直奔面具去了。 可怖的面具被慢慢取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 面具下的人是笑着的,笑的很是和善,可那双看向沈梦柯的眼睛中满是玩味、审视的笑,像是看着一只能随时把玩在手心里的小动物。 沈梦柯皱眉,这样的眼神她看的太多了,却还是顺着许诗年握住她手心的力道,站了起来。 “怎么认出我来的?”两人面对面坐着,许诗年好奇地问道。 沈梦柯抿着唇,犹豫着答道:“之前大殿上见的时候……你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香,刚刚也有。” “很好闻,在九黎国没有闻过,就记住了。” 许诗年愣了一下,随后笑道:“这是沈国特有的一种香料,名唤雪玉香,宫里可不止我一人有,你若喜欢,明日给你送点。” 沈梦柯垂着眼,点头,“谢陛下。” “璃王确实派了使者前来,大概明日就到。”许诗年说着,欲意撩开袖子查看沈梦柯胳膊上的伤,却被沈梦柯一把抓握住手腕,盖住了刚被撩起来一点的袖子,也阻止了许诗年的动作。 沈梦柯垂着眸,低声道:“所以,陛下是因为明日九黎国的使者到达,才终于愿意来我房里转一圈,还是……” 说着,她的目光瞥向了被放在一边的面具上,继续道:“用这样的方式。” 她嘲弄般地笑了一声,抬头看向许诗年,眼里却蓄满了泪水,“陛下大可放心,能放我来和亲,那便说明我在九黎国是最没用的了……唯一的价值就是和亲。” 许诗年一滞,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去说。 “我不像大姐那样能在朝堂上把玩,也不像其他姐姐可以经商亦或是上战场,我连最简单的弹琴跳舞都不会……” “陛下,您不愿意碰我,我也不愿,不若就各退一步,放我在这宫里老死吧,明日九黎国的使者……我也不想见。” 沈梦柯说这话时,一直是笑着的,可那眼里的泪水越蓄越多,渐渐模糊了双眼,却又坚持仰着头不让它们掉下来。 何其倔强。 许诗年看得心里颤了一下,却还是沉下声来:“九黎国的使者你必须见,你也知道沈国现在混乱的很,不让你见使者怕是九黎国那边会借此生事,沈国现在还经不起任何战事。” 沈梦柯愣了一下,看着许诗年,眼里却是说不出的苦涩。 “没有九黎国使者,朕也必定会来你这里,这也是为了你好。” 沈梦柯点头,笑了一下,“她们让我来和亲的时候,也说是为了我好。” 那一瞬,戏内的林疏棠与戏外的沈梦柯一起,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泪水越来越多,眼眶渐渐兜不住了,一颗并一颗地滚落下来。 她紧抿着唇,脸上尽显倔强,可是泪水就是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一直坚持仰着的头终于低了下来,泪水一颗一颗的,滴落在了手背上。 镜头从她紧攥着裙子的手慢慢移动到了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上,长长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水珠,忽闪忽闪的,好像雨后挥动翅膀的蝴蝶。 烛光映照在脸上,睫毛顺势投下了一片阴影,掩盖住眼里无尽的悲伤…… “好!” 晴导声音落下瞬间,掌声雷动,就连许诗年也在鼓掌。 沈梦柯顶着满眼泪光不好意思地笑着,可心里依旧说不上的难受。 “柯柯,这是为你好。” 她被母亲抛弃的时候,母亲也是这么说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8、chapter 8 沈梦柯这两天好像一直在哭,昨天拍戏在哭,演不出想要的感觉被晴导训的时候在偷偷抹眼泪,晚上喝酒还在哭,跟陈砚星厮混在床上的时候依旧在哭。 她的泪要流光了,可她就是好难受。 沈梦柯从不觉得她有什么灵气,她还是学院派,她到现在也不会演戏。 她演不出被姐姐母国抛弃的感觉,她只知道被母亲抛弃的感觉…… 沈梦柯迟迟不能出戏,让晴导和许诗年都很是意外。 剧组开工也快一个月了,沈梦柯一向是入戏快出戏也快,快到很多时候她不是林疏棠,而是她在演,演的就是沈梦柯。 许诗年拿着纸巾坐到了沈梦柯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将她搂进了怀里。 另一只手拿着纸巾为沈梦柯擦泪,她轻语安慰着,像一个和睦友好的前辈。 沈梦柯只是一下子太难受了,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能流出这么多泪来,还是当着剧组许多人的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她摇摇头,从许诗年手里拿过纸巾,轻声说着:“我没事。” 许诗年还要说话,被晴导制止了。 晴导示意她给沈梦柯一个空间,一个自我修复的空间。 晴导见多了演员,各色各样的演员,只凭着演员当下的状态便能分辨出她是什么样的,需要什么样的环境。 许诗年看了眼沈梦柯,又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这才走开。 室内突然只剩下了沈梦柯一人。 空荡的房间,半敞着的门好像形成了一个屏障,屋外嘈杂的声音过滤到她耳边时都变得模糊了。 沈梦柯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慢慢呼出了一口气,这才将眼泪擦干净。 她缓慢地呼吸着,又用模糊的双眼看向周围。 她们这部戏,就是在江城的古王宫里拍的,所有的陈设全部都是按照历史还原的,就连拍摄夜晚戏份时,也不用大灯。 门一旦被关上,屋内的唯一一点光亮就是她面前的一盏烛光了,以她为圆心,四周慢慢暗了下去,直到陷入全部的黑暗。 她叹了口气,轻轻地将那蜡烛吹灭,这才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看见沈梦柯走出来,小禾立马迎了上来。 她将水杯和手机一起给了沈梦柯,说:“刚刚晴导说今晚没有你的戏了,那边已经开工了,在拍今天最后一场戏,是姜冉冉和许诗年的部分,使臣夜会小国君,她们那part拍完也就结束了。” “晴导让我转告你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最近几场戏都挺吃状态的,但是许诗年说让你等她一下?” 沈梦柯点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说:“你先回去吧,我跟许诗年去见元钰杉。” “元钰杉?”小禾惊讶,沈梦柯喜欢元钰杉不是秘密,只是…… “你怎么会跟她去……元钰杉怎么会跟她?” 小禾说话断断续续的,但是沈梦柯听懂了,元钰杉除了拍戏,就很少出现在大屏幕上了,更是没听说过她跟谁关系好,跟谁玩得开。 沈梦柯笑了一声,“许诗年没必要骗我,天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小禾犹豫一下还是点头,“好吧,有事打电话。” 沈梦柯点头,目送着她离开,才坐在一边回了陈砚星的消息。 沈梦柯:【刚刚在拍戏,没看到,明天吧。】 陈砚星那边很快就回了消息:【晚上还要拍?】 沈梦柯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八点了。 她无声地笑了笑,打趣道:【怎么?陈二小姐要履行义务了?】 可很快,她又补充道:【晚上有约了。】 陈砚星看着沈梦柯的消息,又抬头看向正在观摩着她新住处的任舟,“阿舟,问你个事。” “嗯?” “如果……一个人,她跟人晚上有约,会是什么约?” 任舟挑了挑眉,回头看她,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一个人?什么人?” 陈砚星微皱了眉,“一个……跟你有点关系的人。” “那种关系。” “合同关系……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什么时候走?” 任舟微眯了眼睛,“我怎么不懂了?晚上的约还能是什么约?总不能纯友谊局吧?而且我为什么要走?” 陈砚星自动忽略了第一个问题,只道:“这么晚了,你不走是准备住在我这儿?我这小房子可容纳不下第二个人了。” 任舟笑着走过来,说:“陈小姐,你还记得今天是谁的生日嘛?还有,你真准备住这儿了?这也太……寒酸了吧?” 任舟打量着这个狭小的出租屋,哪有人买个床垫就直接拎包入住的?家具什么的都还没买全。 陈砚星耸耸肩,“我穷。” 任舟笑了,“陈小姐,陈老板,你穷?那天下还有穷人吗?” “行了,你卖惨也卖不到我这里,走吧。” 陈砚星:“去哪儿?” 任舟很是无语地白了她一眼,“你今天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说着,她凑到了陈砚星耳边,大声地喊道:“杜君颐!今天!过生日!” 陈砚星皱着眉将她推开,这才想起任舟下午跟她说过这事儿。 真要说起来,她们年纪差不多,也能说是一块长大的。 只是陈砚星久不在江城,小的时候又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不怎么跟人接触,能跟陈砚星玩到一起的其实也就是任舟了。 陈砚星皱眉,摆摆手,“不去了。” “不行。”任舟直接走上前去拉着陈砚星站起来,“你说不去就不去?我都在群里给你报人头了。” “而且,我是不可能一个人去面对任琪的!” 陈砚星没有反抗地被她拽了起来。 任琪是任舟的姐姐,姐妹俩一向不太对付,当然,跟陈星星和她的不对付不一样。 “都有谁去?”陈砚星问道。 任舟白她一眼,“你是不是不看群消息?七七八八……去的人也不多,三天后才是重头戏呢,陈砚清、任琪、还有那几个……” 那几个是哪几个,任舟不说陈砚星也知道,圈子里最会玩也是最能捣乱的那几个——陈星星和她的朋友们。 听到这儿,陈砚星更不想去了,于是道:“你不去不就好了?” “这怎么行?那可是杜君颐!”任舟说着就把陈砚星往外拉,“你钥匙呢?拿上,快点换鞋,跟我走!” 趁着陈砚星换鞋,任舟抓紧给她科普道:“内部消息,杜老太太没多久了,杜君颐她妈压根就不管那些事,天天忙着巡回演出,杜家旁系一直虎视眈眈的。” “现在杜家上下就靠杜君颐一个独苗顶着了,江城所有的大户都在押宝了,杜君颐这波要是挺住了,在江城的身价就不一样了。” “这会儿跟杜君颐搞好关系了,对我们有好处。” 陈砚星抬眸看她,“你也押杜君颐?” 任舟挑眉,“那可是杜君颐啊!” 若说陈砚清在她们同辈之间是佼佼者,那杜君颐就是卓越不群,是要完全超越同辈的程度。 她有着独特的经商头脑,遇事杀伐果断,勇猛又先进,与长辈们合作竞争时完全可以做到不卑不亢、游刃有余。 杜君颐一路跳级保送走到今天,比同龄人更快地进入市场,也更快地驻扎扩散。 毫不客气地说,若非杜家旁系太多、太乱,再加上杜老太太身体不好,杜君颐母亲一辈不成气候,导致杜家出现了断层,那杜家绝对是可以超越陈家的存在。 只可惜杜家缺少陈知瑜,偏偏陈砚清还是在某些方面可以和杜君颐抗衡的存在。 所有人都在惋惜,杜家缺少了一点气运,却又没有人不看好杜君颐的。 任舟说:“陈砚星,你就是她的气运。” 任舟总是对她这个发小有着独特的自信,陈砚星觉得她这话说的夸张了,但还是跟着任舟去赴会了。 陈砚星又消失了,沈梦柯皱眉看着手机,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着,算了,还没有确定关系,人家可是陈二小姐,惹不起。 “梦柯!” 沈梦柯又等了快两个小时才拍完,天已经很黑了。 听到声音,她抬头,看着已经换下了戏服的许诗年朝她招手,“走了。” 沈梦柯点头,将手里剩下一口的小面包赶紧吃完,站起来,跟许诗年身后的晴导打招呼。 转身的瞬间,她看见姜冉冉叫住了晴导,不知道在说什么。 许诗年是典型的娱乐圈富二代,玩得开、人际广、出手大方,就是风评不太好。 不过在娱乐圈内,太容易风评不好了,稍微跟什么人有点接触就有源源不断的绯闻传出来,她沈梦柯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沈梦柯坐上了许诗年的车,许诗年边立马拿出一个黑色的锦盒给她,“送你的。” 沈梦柯愣了一下,双手接过来,却没有直接打开,“这是什么?” 许诗年笑着说:“你先打开看看。” 沈梦柯犹豫着,还是打开了盒子。 许诗年贴心地打开了车里的灯,让沈梦柯能够看清楚盒子里的东西。 沈梦柯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枚胸针,跟陈砚星的那个很像,但又好像有点不一样。 这个胸针也是兰花样式,但不论从结构走势还是钻石设计上,与陈砚星那枚都有着很大的区别。 这一枚胸针是黑色的,比陈砚星那枚白色的要高调许多,只是看上去有点廉价,不如陈砚星的那个值钱。 果然好东西是要对比的,这么一对比,沈梦柯觉得那个还是值79万的。 她垂着眼的思索,在许诗年看来就成了惊愕的呆滞。 她笑着,自认为谦逊地说:“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你是个很有灵气的演员,我很喜欢你。” 她说着,沈梦柯抬起了头,又是灵气,这好像成了娱乐圈内夸演员的统一口径,当一个演员没有什么可以夸的地方时,便夸她的样貌、灵气与努力,全然不提她的成绩。 沈梦柯笑笑没有说话,这句话在她听来倒像是讽刺了。 许诗年没有看出沈梦柯的不悦,只继续说道:“这是【瑶州】的会员胸针。” 瑶州,一家私人会所,沈梦柯听说过这个地方,也见到过许多明星网红在瑶州拍的照片,只是她一直没有机会进去。 她们都将能进去瑶州作为炫耀的谈资,好像进去走一圈身价就不一样了。 不过能正经进去瑶州的人,身价确实不一样。 瑶州一直实行会员制,非邀请,不能进。 沈梦柯看看许诗年,又看看手里的胸针,犹豫着。 她想拒绝的,据她所知,瑶州的会员是可以带人进入的,完全不需要她单独注册会员身份,可是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许诗年便突然倾身,从盒子里拿走了那枚胸针,擅作主张将那枚黑色的胸针别在了她的胸口。 两人离得很近,沈梦柯闻到了许诗年身上香水的味道,有点浓,有些呛,她微皱了眉,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沈梦柯微微抬眸,撞进了许诗年的眸子里,那一瞬间,她觉得许诗年眸子里的侵略都要溢出来了。 那一刻,她好像成了许诗年看中的猎物,而许诗年,就是一个成熟的、有足够经验的猎人。 她立马垂眸,躲开了这样的眼神对视。 从进组以来,许诗年便一直在对她示好,她看的出来,却不敢做出回应。 许诗年是演员,演员是最会演戏的了,她道行不深,很多时候根本看不出一个人是不是在演戏,既然分辨不出,那就只能敬而远之了。 相较而言,沈梦柯还是喜欢非演员的真情流露,真实不做作,就像陈砚星那样,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即使是装,也不会装的那么真。 拒绝的话堵在喉管里没有吐出来,沈梦柯最后只能垂着眸,回了一声“谢谢。” 不得不否认,她是有私心的。 长得再好看又如何?娱乐圈的谁不好看,可没有资源就是没有资源。 她需要一块踏板,一块走向更大世界的踏板,许诗年是,陈砚星也是。【你现在阅读的是 】 9、chapter 9 沈梦柯终于在今晚见到了传闻中的【瑶州】。 夜晚的幕布笼罩在这幢建筑上,富丽的灯光瞬间变得朦胧,给人一种踏入虚幻的感觉。 沈梦柯跟着许诗年走了进去,她打量着四周。 许多摆设物件,她已经从别人发出来的照片中看到过了,可再见时,还是难掩惊讶。 哪怕是她这样的外行人,许多东西只需要看一眼,便也知道是绝对超过79万的价格,不知道能买多少胸针了。 许诗年一直观察着沈梦柯的反应,目前来看,沈梦柯的所有反应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娱乐圈有谁是不爱钱的?没有。 她自认为可以完全拿捏住沈梦柯,于是颇有风度地与她保持着得体的距离,从进入瑶州开始。 在电梯里,许诗年简单为沈梦柯介绍了此次聚会的成员,大多都是圈内人,少有的几个圈外人也基本都有名有姓的,重要的是有钱。 当然,人以类聚,能与许诗年混在一块的,谁会差钱? 就她听到的名单来说,这次来的还是挺值的,不仅可以见到元钰杉,还能积累人脉,利大于弊。 只是,从进入电梯开始,她的心跳就开始莫名其妙地加速,直到她走出电梯,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禅衣,低着头,站在走廊的尽头在打电话。 她出电梯的时候,那人也抬头了,两人隔空相望,沈梦柯很明显地看见陈砚星愣了一下。 又黑又直的头发被扎了起来,与脑后扎成了一个小揪揪,从沈梦柯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出一点翘边。 她抬头的瞬间,额前的一点碎发随着她的动作飘扬起来,左耳上挂着的银白色的耳坠也在轻微的摇晃。 上衣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每一颗扣子都安分地系好着。 黑色自带的沉重与禁欲被她锋利的眉眼完全稀释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与手上那串珠子带来的沉稳完全不同的不羁与野性。 白色的兰花胸针在她胸前格外亮眼,沈梦柯看着那枚胸针,不由眨了眨眼。 “怎么了?”许诗年见她突然停了下来,问着,也抬头看向了沈梦柯看的方向,“认识?” 沈梦柯摇头,“她的胸针好像不一样?” 许诗年也看了一眼,皱眉,“有点远,那是白色的吧?白色是有点特殊,是那几个家族才能有的。” 沈梦柯有些懵,她当然知道许诗年说的“那几个家族”是哪个几个家族,最开始在拍卖场看见的时候,她只以为是一个价格有些偏高的胸针,可看见陈砚星戴着的时候,又觉得还好,当得知是这家高级私人会所的特殊人群的会员标志,她就更纳闷了,这样的胸针是可以随便拍卖的吗? 沈梦柯又盯着许诗年的胸针看,“瑶州的胸针都是一样的吗?那会有人伪造吗?” 许诗年笑了一声,那笑中多少带了点嘲笑,“怎么可能一样?每个会员的胸针背后都刻了她们的名字,且胸针内有专门的防伪芯片,如果是假的,你根本就进不了那扇门。” “哦。”沈梦柯又看了眼陈砚星的方向,那双眼睛还在看着她。 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只回过头来对许诗年说:“走吧。” 可能拍卖场上见到的那枚胸针是巧合,她只看了图片,大概只是外形一样吧? 直到沈梦柯跟着许诗年进入包间,陈砚星才挂断电话,一双眼睛鹰似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任舟从拐角处走出来,自陈砚星身后拍了拍她的肩,“看什么呢?还不进去。” 陈砚星从那扇门上收回视线,说:“刚刚jrease的人给我打电话。” 任舟惊讶地看着她,“搭上线了?” 陈砚星点头,“后天。” “那可太好了!” 任舟高兴着,完全忽略了陈砚星眼里的不满,“那你还杵在这儿干嘛呢?进去啊。” “不急,我等个人。” “谁?” 陈砚星没有回答,而是当着她的面拨通了另一个电话,“把我桌上封好的文件送到瑶州。” “好的,老板。” 任舟一听电话那边的声音就知道是谁,她叹了口气,“什么东西啊?” “合同。” “跟谁的?” “狐狸。” “……” 要不是知道她这个发小是被送去道观了,任舟还要以为陈砚星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忍不住皱眉问道:“你改行捉妖了?” 陈砚星看她一眼没有说话,任舟却从那双眼睛里分辨出了一丝嫌弃。 任舟一摆手,“不管你了,杜君颐马上就到了,别太迟了。” 陈砚星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手机。 似是心有灵犀,任舟离开的下一秒,手机上弹出来一条消息。 沈梦柯:【是你吗?】 甲方-小道士:【是我。】 沈梦柯没有再回消息了,陈砚星便靠在一边低头看着手机,等待着合同的到来。 这边沈梦柯刚进包间,便感觉到浓浓的不适。 里面乌烟瘴气,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她下意识皱眉,就连许诗年也有些不满,朝屋内喊道:“干什么呢?谁让你们在屋里抽烟了?” 见许诗年来了,那群人才纷纷将烟熄灭。 有人开了窗,沈梦柯抬头看过去,屋外繁星遍布,她突然有些后悔,或许今天不该跟着许诗年出来。 想见元钰杉,未来一定还有别的机会,在这样的场合见偶像,感觉怪怪的…… 容不得沈梦柯多想,许诗年已经拉着沈梦柯走了进去,门在身后被关上,沈梦柯突然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牢笼,笼子周围遍布荆棘,但凡想伸手出去,都要被扎一身刺。 许诗年扫了一圈,只在见到屋内一个戴着白兰花胸针的女孩时愣了一下,边上的人立马介绍到:“云城的沈镜黎沈小姐,许姐,跟你说过的。” 听到云城时,沈梦柯眼睛亮了一下,朝着说话的方向看了过去。 隔着大半个包厢,两人遥遥对望,却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不认识。 许诗年这才好像想起来的样子,点头,又拉着去给沈梦柯介绍。 “大概都认识吧?” 沈梦柯的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有演员、有歌手、也有一些幕后的制作人或是导演什么的,令沈梦柯意外的,除了那位戴着白兰花胸针的沈女士,还有一位作词人。 她叫ava,是如今市场上最抢手的作词人,被誉为作词界的头把交椅,作品文学性极强,善于运用各种修辞手法刻画细腻的感情,歌词具有强烈的画面感和古典美。 很多时候,歌迷们都是冲着ava去的,只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没想到在许诗年的聚会上见到了。 她的视线在ava身上停留的太久,许诗年立马开口道:“ava,有什么机会千万要考虑考虑我们小影后啊。” 许诗年这话一出,沈梦柯一片惶恐,“许老师!” 许诗年笑笑,“逗你的,别叫老师,叫姐吧。” ava的视线在沈梦柯身上扫视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你很适合拍mv。”她说。 沈梦柯受宠若惊,立马笑着回到:“谢谢ava老师。” 沈梦柯认完了人,就该许诗年向大家介绍沈梦柯了。 她单手搂着沈梦柯的腰,将人往自己跟前带了带,向屋内人介绍道:“著名演员沈梦柯,我的女主角。” 沈梦柯对于如此亲密的接触有些不适,身体僵硬着,可还没来得及与许诗年拉开距离,便又听到了许诗年的介绍词。 这个头衔太重了,沈梦柯下意识否决,却被屋内其他人的起哄给冲昏了头脑,那些谦虚的话终究还是没能出口。 很快跟着许诗年落座后,沈梦柯便拿出手机发了那条消息。 本是给自己分散注意了,可在陈砚星回复后又突然没话可说,盯着手机看半天最后还是熄了屏。 “喝酒吗?”许诗年问。 沈梦柯摇头,她向周围看了一圈,元钰杉没来。 “元老师呢?”沈梦柯问道。 许诗年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手给她倒了一杯饮料,说:“元老师今天有事突然来不了了,她听说你喜欢她,还有些遗憾,说下一次一定要见到你。” “下次……” 沈梦柯看着被许诗年递过来的杯子,说出口的话慢慢被消了音,她想逃。 突然手机响了一下,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无数声眼睛在看着她。 沈梦柯被盯得有些不适,她能看出来这场聚会许诗年是核心,那么跟在许诗年身边的她,理所应当地受到了更多的关注。 她立马拿出手机,看到是陈砚星打来的电话,瞬间松了口气,脸上带上了一丝笑意,“不好意思,许老师,我去接个电话。” 不等许诗年同意她已经起身在往出走了。 走到门口时,电话已经接通了,沈梦柯小声地喂了一声,电话那边却没有声音。 她推开门走出去,一抬头便看见陈砚星就站在自己面前,左手拿着一个资料袋,右手举着电话。【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chapter 10 沈梦柯看着她愣了一下,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她问。 陈砚星将手里的资料袋递给她,“合同。” 沈梦柯有些惊讶地接过来,两人的相遇绝对是意外,可是…… 沈梦看着手里的合同,是巧合吗?难不成陈砚星一直将合同带在身上? 两人走了几步到了走廊尽头,这里有一扇窗户,能完整地看到外面的光景。 繁华的闹市灯光普照,各色的灯光彻夜不熄,从她们的角度看过去,街道上的一辆辆亮着灯的汽车似乎都成了蚂蚁。 沈梦柯突然有些看不清楚了,她看不清自己与天际的距离了,也看不清自己距离地面到底有多高。 她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眼里恢复了一片清明,可只有她知道,她的脑子现在已经乱作一团了。 沈梦柯悄悄吸了一口气,在陈砚星的注视下,打开了资料袋。 一式两份的合同,沈梦柯只大概扫了一眼,确认没有坑她的地方后,从袋子里拿出笔就要签字,陈砚星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你看清楚再签。” 沈梦柯抬头看她一眼,点头道:“我看清楚了。” “你确定?” 陈砚星这一问,沈梦柯顿时没了底气,她又把合同前前后后看了一遍,连一分钱的交易都没有,她实在想不出陈砚星还有什么能坑她的,于是点头道:“确定。” 陈砚星没说话,只从她手里拿走合同,翻开第一页指着第一条给她看。 【关系存续期间,只接受一对一的关系。】 沈梦柯挑眉看着那句话,有些莫名其妙,又抬头看陈砚星一眼,却没有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她心安理得地认为,娱乐圈嘛,别说陈家了,大多数人都会有误解,认为她们的关系网很乱,私生活更乱。 不过她再怎么看着,她也不像是喜欢玩多人的吧? 沈梦柯无所谓地笑了一声,“知道了,陈老板,我可以签字了吗?” 陈砚星点头,却没有松手,“合同上的期限是一年,但是在这一年内,你如果想结束这段关系,随时都可以,选择权在你。” “只需要关系存续期间,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在。” 这话说的就有点暧昧了,陈砚星没有说明是什么样的需要,沈梦柯抿了抿唇,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除了合同上的需要,还能是什么需要。 “ok。”沈梦柯答应地很干脆,陈砚星盯着她,慢慢地松开了手。 她的名字早就在合同上了,沈梦柯签下名字的瞬间,合同生效。 如愿以偿。 沈梦柯笑着朝陈砚星伸出手,“合作愉快,陈老板。” 陈砚星回握住,“合作愉快,女朋友。” 陈砚星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明显地压低了声音。 沈梦柯呼吸一滞,突然感觉好像有一股热浪自她耳边撩拨而过,心里痒痒的。 沈梦柯抬眸,看向陈砚星,两人的视线自空中交汇,却没有一丝情愫,好像,她们真的只是在谈一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合作一样,而“女朋友”=“陈老板”。 或许是出来的时间太长了,许诗年找了出来。 “梦柯!” 远远地看见沈梦柯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不远处叫了一声,给了沈梦柯整理情绪的时间。 沈梦柯听到声音,立马将手抽了出来,看了眼正朝两人走过来的许诗年,又对陈砚星道:“呃……你来这是……” “朋友过生日。”陈砚星垂眸,小心地将合同塞了回去。 “哦……” 看着越来越近的许诗年,沈梦柯有一瞬间想让陈砚星带她走,她不喜欢那个包间里的氛围,阴沉沉的,好像一只误入狼群的羊。 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陈砚星朋友的生日,她大概也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吧。 于是,话锋一转,沈梦柯笑道:“那你玩的开心,我这边……” 她话还没说完,陈砚星突然抬眸看着她,“你那边?” “合同你签了名,就已经生效了。” “我现在需要你履行你的义务。” 沈梦柯懵了一下,看着陈砚星。 许诗年已经走了过来,她先看向陈砚星,认出了是刚刚走廊里的那个人,又看向了她胸前的胸针,眸子有了一瞬的变化。 许诗年装作和善,笑着问:“梦柯,这位是?” “女朋友。” 沈梦柯还未开口,陈砚星抢先道,她站在沈梦柯面前,看着许诗年。 沈梦柯越发懵了,她记得陈砚星说过,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两个人的关系。 不过话都到这儿了,沈梦柯作为一个合格的乙方,还是得陪甲方演好这出戏,于是配合着陈砚星说:“许姐,这是我女朋友……”沈梦柯顿了一下,又对陈砚星说,“这是跟我同组的许诗年老师。” 陈砚星点头,伸出了手,“许老师,幸会。” 许诗年脸上的笑僵住了,但还是伸出了手回握,又看向沈梦柯,“之前没听说过……” 沈梦柯:“也就这两天的事,让您看笑话了。” “这样啊。”许诗年隐约间觉得面前这人对她有些敌意,却又忌惮着对方的身份没太放在心上,“那也请这位小姐进去吧?人多热闹。” “啊……” “可以。” 沈梦柯刚想拒绝,陈砚星便抢先答应了。 闻言,沈梦柯惊讶地看着她,她想走的,这一进去,还不知道什么才能出来,而且还是两个人,目标更大了。 陈砚星又一次替她做了决定。 沈梦柯微皱了眉,抓着陈砚星的胳膊将她往后带,上前一步对许诗年说:“不好意思啊许姐,这临时有点事要处理……” 说着,她指了指陈砚星手里的资料袋,“改天我一定请您吃饭赔罪。” 许诗年看看陈砚星又看看沈梦柯,依旧笑着邀请,“进来喝杯酒打个招呼再走吧,你也知道里面许多都是前辈,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不太好看。” 沈梦柯犹豫了,陈砚星上前一步牵起了她的手,“走吧。” 许诗年:“请。” 沈梦柯被陈砚星带着回了包间,早先的那些烟雾早已消散,若不是空气中还有残余的味道,沈梦柯都要以为她进错包间了。 许诗年走在她们身后,从进门开始就在观察着每个人。 见两个人出去三个人回来,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无数道目光在她们三人身上流转。 许诗年作为东道主,热情地招呼着,“这位是沈小姐的女朋友……” 说着,她看向沈梦柯,试图让沈梦柯来介绍陈砚星,沈梦柯装傻没有看懂,只上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好意思,临时有事要先离开了,扰了各位老师的雅兴,我自罚一杯。” 这一杯酒对她来说没什么,可陈砚星还是上前抢走了她的酒杯,替她饮了那杯酒。 沈梦柯有些惊愕地看着身边人,心里却很是复杂。 “替她跟各位陪个罪,临时叫她去赴宴,这才撞了行程,这顿饭算是我请了,诸位报任舟的名字就好,再会。” 这还是沈梦柯第一次听陈砚星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完,她就拉着沈梦柯离开了,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 “任舟?很有名吗?”沈镜黎突然开口。 她是外地人,刚来到江城,不认识任舟也正常。 边上的人立马低声跟她解释道,“任舟是娱乐圈的大亨,没人敢得罪。” 沈镜黎的视线从周围人身上扫过,又落到了那扇重新打开又关上的门上。 在场基本都是圈里人,自然也知道任舟的含金量。 任舟,任家二小姐,其名下的【繁星企业】是娱乐圈内的巨头,几乎包含了娱乐圈的所有行业,从演艺到音乐、影视再到综艺、真人秀,以及各种周边产业。 繁星企业出现的时间比不上那些老牌娱乐公司,可耐不住人家背景硬、资源好,短短几年就发展成了行业的巨头。 说是陈砚星或许没有人会认识,但任舟,圈内没有人会不知道。 任舟虽不常露面,但也绝不是没人见过的,可在场也没人敢质疑陈砚星,毕竟她戴着白兰花,还敢报任舟的名字,至少也是平起平坐但关系很好的人。 能跟任舟关系好的,能是普通人吗? 许诗年皱眉,看着重新打开复又关上的包间门,心里一团乱。 不止是许诗年,就连沈梦柯的心里也是一团乱,她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替她喝酒又将她拉出包间的女人,疑惑地叫她:“陈砚星?” “嗯?”陈砚星回头。 “你不对劲。”沈梦柯说。 从她们在走廊见到的第一面开始,她就觉得陈砚星不对劲。 陈砚星表现得有些过于霸道,从签合同到私自承认身份再到替她喝酒,她又不是不能喝酒。 陈砚星松开了她的手,却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她说:“沈小姐,或许要请你履行一下合同上的义务了。” 沈梦柯挑眉,绕到了陈砚清前面,目光落在了她胸前的那个白兰花胸针上,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谁说不是什么戏都能体验的?豪门恩怨啊,多难得的体验! “就是你朋友的生日?那走啊。” 陈砚星没有读懂她眼里闪烁的兴奋,沉默了一下,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参加的那个酒局不干净。” “沈小姐,在关系存续期间,你需要洁身自好,以便保证我本人的身心安全。” 沈梦柯:“……” 她眸中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随后冷笑一声,“陈砚星,你……” “砚星!” 未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沈梦柯抬眸,不满地回头看了眼从拐角处走出来的人,眼眸微眯,她见过这人,正是刚刚陈砚星口中的任舟。 沈梦柯看看任舟又看看陈砚星,抿着唇没有说话,眉宇间却萦绕着无法挥走的烦躁。 陈砚星没有看任舟,只说:“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作为与你签订合同的合作方,善意的提醒,那个酒局不干净。” “什么不干净?你是不是也要说我不干净?” “没有,我看过你的体检报告。” “……” “杜君颐来了,你还在外面干什么呢?”任舟走过来,一只手搭在了陈砚星肩上,好奇地看着沈梦柯,“这位美丽的小姐,晚上好。” 沈梦柯笑笑,“晚上好。” 说着,任舟用胳膊肘杵了杵陈砚星,“不介绍介绍?” 沈梦柯勾唇,与陈砚星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陈砚星的样子,很明显在她的朋友面前,现在不太能暴露关系。 她看得懂,却装作不懂。 任舟的目光很快落到了沈梦柯手里的合同上,双眼笑的眯成了一条缝,“狐狸小姐啊——” 她特意拉长了语调,陈砚星听得眉心一跳,沈梦柯却糊里糊涂。 没等陈砚星说话,沈梦柯抢先道:“你好,我是陈砚星的女朋友,沈梦柯。”【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chapter 11 任舟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陈砚星。 陈砚星也很惊讶,只是没任舟表现的那么明显。 她微皱了眉,直接上前一步抓住沈梦柯的胳膊将她带到了一边,眼里蕴藏的怒意包围着沈梦柯,却又被沈梦柯的挑衅排斥在了外围,根本近不了沈梦柯的身。 陈砚星这一动,任舟的胳膊没了支点,踉跄着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站好后又看到自家发小被美人堵在墙角强吻??? 任舟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的表情呆滞地毫无形象,手上却还不忘了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 沈梦柯在报复陈砚星,报复她的擅自做主。 她被陈砚星拽到一边,不等陈砚星说话,便率先调转方向将陈砚星按在了墙上。 后背与墙壁的突然撞击,让陈砚星忍不住皱了眉,可下一秒,柔软的唇瓣便凑了上来。 沈梦柯抓着陈砚星的肩,微微踮脚咬了上去。 她用了力,很快便尝到了一点腥甜,抬眼与陈砚星对视时,眼里散发着得意的光。 陈砚星皱着的眉伴随着疼痛慢慢舒展开来,她微眯了眸,单手搂着沈梦柯的腰直接将人拽进了怀里。 两人隔着两层单薄的布料,肌肤相贴,胸前的两枚兰花胸针各自在对方身上留下了印记。 陈砚星另一只手将沈梦柯胸前的那枚胸针拽了下来丢在了一边,衣服被划开了一个口子,隐约间可以窥见到里面的白嫩。 金属与地板相撞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响亮,沈梦柯一惊,余光瞥了一眼,回过神来又搂紧了陈砚星去亲。 沈梦柯时常觉得,陈砚星的唾液中一定带着催情成分,否则怎么会让人这么着迷。 陈砚星的手慢慢移到了脖子上,又很快扣住了她的后脑,强硬地加深了这个吻。 她抢回了主动权,也改变了这个吻的性质,舌尖挑拨着她的欲望,也撩拨着她的心弦。 沈梦柯眼里的挑衅与愤恨渐渐退了下去,她微张着唇,隔着浅薄的衣料,感受着来自对方的心动。 那一瞬间,她们的心跳随着那丝丝缕缕的银丝联系到了一起,沈梦柯也渐渐软了下去,不再满身是刺、锋芒毕露。 “也是为你好。” 最后,陈砚星补充道。 沈梦柯明白她的意思,她也不是傻子,也知道许诗年这场局的不干净,可是离开与否,这个决定该是她自己做,如何离开,更是不能由人干涉的,尤其是陈砚星,这个擅自在外人面前暴露关系的傻子。 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心火又渐渐地烧了起来,沈梦柯微微仰头,看着陈砚星,“我很讨厌这句话,还有……” “合同里再加一条,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擅自在外人面前承认女朋友的身份。” 陈砚星沉默一瞬,点头,“明天给你送新合同。” 沈梦柯终于笑了,将一直捏在手里已经皱的不成样子的合同塞进了陈砚星的怀里,单手拍了拍她的脸颊,“乖,我先走了。” “等等。”陈砚星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 来不及开口,陈砚星已经将胸前的白兰花胸针解了下来,戴在了她的胸前,白色的花瓣挡住了衣服上的缺口,“赔你的。” 沈梦柯微愣,“那你……” “我还有。”陈砚星说。 沈梦柯抬头看她一眼,其实她知道,瑶州的会员胸针,每人有且只有一个,不论是什么原因,没了就是没了,不会补的,这也是她刚从许诗年口中得知的。 可她没有戳穿面前人,只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陈砚星看着她进了电梯,才抬手用手背摸了下被咬破的嘴唇,将那个捏皱的合同重新抚平塞进了资料袋,做完一切后,抬头看向了在一边看戏许久的任舟。 “照片删了。”她说。 任舟面容严肃地看着她,1、2、3…… 连三秒都没忍住,她笑了出来,笑的非常大声,毫无形象。 “陈砚星,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 陈砚星的脸黑了下来,捡起刚刚被她丢在地上的胸针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这才走到了任舟身边,“笑够了吗?” 任舟笑的弯了腰,她一只手拍在了陈砚星的肩上,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这才说道:“陈砚星,你这是……在庙里吃素吃太久了?找了个这么野的?” 陈砚星嫌弃地拍开她的手,“别胡说,她不是。” 任舟愣了一下,“那她是……” “假的,玩玩。” “我的天,陈砚星,你还有什么是真的?”说着,她戳了戳陈砚星的胸口,“这颗心是真的吗?” 陈砚星很是无语地拍开她的手,“进去吧。” 沈梦柯不知道陈砚星的想法,恐怕就是知道也只会笑笑吧。 谁都不想负责,她们两个,简直绝配。 可是…… 直到出了瑶州站在路边,混杂着夏季热气的风朝她吹来,明明没有喝酒却混乱不堪的脑子瞬间清醒。 这里,打不到车! 瑶州附近都是一些连带高端场所,所有进出的车辆都是登记过的,外来车辆不能随意进出,更别说出租车了。 她不太喜欢在晚上麻烦别人专门过来接一趟,此时却更不想求助于身后那幢建筑里的人。 犹豫着,还是拿出了手机给樊诗打了电话。 她一直都知道,樊诗的身份不普通,她一定有办法进到这里。 “樊姐,晚上好。” 沈梦柯蹲在路边,笑着开口。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有事?” “我在瑶州,回不去了,来接我一下呗。” 电话挂断,沈梦柯才呼出一口气,她看着手机,已经快十二点了,折腾到现在,都没吃上一口正经的饭。 她叹着气,那手指无聊得戳着坚硬的地面,殊不知,自己的举动全被身后的窗户给映进去了。 陈砚星站在窗边,看着蹲在地上的女人,金黄色的光打在她的背上,给她的乌发添上了一层靓丽的光。 沈梦柯蹲了多久,陈砚星就看了多久,直到看着沈梦柯上了一辆黑车,这才收回视线。 “哎呦呦,我还以为你会送人家回去呢。” 任舟突然出现在了她身边,笑着打趣道。 陈砚星看了她一眼,又瞥向坐在沙发上的任琪,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直接走了过去。 任舟一看陈砚星的方向,暗叫不好,立马就要去拉陈砚星,可陈砚星始终快她一步,已经坐在了任琪边上。 不知道陈砚星跟任琪说了什么,任琪朝任舟的方向看过来,任舟立马装鹌鹑躲到了一边,心里将陈砚星骂了百八十来遍。 任舟怕任琪,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chapter 12 陈砚星进去的时候,包厢内安静了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所有人很快又各干各的去了。 陈砚星大概扫了一眼,全屋不超过二十个人,有唱歌玩游戏的,有搂着小情跟别人聊天的,还有吃着东西喝酒的。 陈星星瞥了一眼,冷笑着转过了头,陈砚清倒是一直注视着陈砚星。 任琪也在看着她们,只是她看的是任舟,看到她进来,任琪皱了眉。 任舟撇撇嘴没理她,跟杜君颐打了声招呼就跑到了一边跟别人玩游戏去了,任舟一直信奉着【远离任琪能保命】的人生信条。 任舟是任琪带大的,相比于父母,任琪在任舟这里的威慑力更大。 陈砚星躲开陈砚清的视线追踪,看向一边正在慢慢切蛋糕的杜君颐。 女人一身青色旗袍,完美地贴合着身材,乌发半挽,那抹隐藏在黑色中间的绿玉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显眼。 杜家祖上属皇家一脉,书香世家,从商也就往前数三代的事,可偏偏就是干起来了,跟陈家这种世代经商的也做到了分庭抗礼。 尤其是杜君颐,人看着温温婉婉,说话做事也总是不紧不慢,可偏偏气场就是落不下,跟她谈生意时,总是让人无法忽略掉她的存在。 曾有人说杜君颐是”江城贵女“,当然,这个名号最开始传出来时是嘲讽,生意场上想来大开大合,杜君颐的矜贵小姐做派太浓了,讽刺她只是出来摆摆架子,可实际什么都不会。 可随着杜君颐的雷厉手段与风光无限,这个称号慢慢也就成了褒义。 最开始的意思早就被人忘了,杜君颐的名声却越来越响了。 陈砚星走进来,绕过陈砚清坐到了杜君颐的另一侧,一边伸手去接蛋糕,一边说:“君颐姐,生日快乐。” “刚回来,没人通知我,就不送礼物了。” 杜君颐笑了一声,将切好的蛋糕递给她,“欢迎回来,上次见面还是小时候了吧?真是好多年了。” “唔……”奶油入口即化,凉意瞬间浸透心肺,她皱了下眉,“冰激凌?” “嗯。” 陈砚星放下了蛋糕,“最近养生,不吃凉的。” 听到这话,陈星星嗤笑一声,“最近才养生?那你出家这几年干什么去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 陈砚星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只盯着自己手腕上的串珠,慢慢地摘了下来。 “忙着咒你呢,佛祖都嫌我太恶毒了。”她随口说着,好像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一样。 手串摘下来拿在手里,陈星星皱眉看着她,刚要发作,被陈砚清的眼神给阻止了,于是只能愤愤地坐回去,猛地灌了一口闷酒。 陈砚星将手串塞到杜君颐手里,“开过光的,送你了。” 杜君颐愣了一下,笑着刚要道谢,又听陈砚星说:“在观里跟着老道长学了一点看面相,君颐姐,你把这个戴在身上,跟你气质也挺搭的。” 陈砚星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杜君颐拿着串珠看了看,随后又笑着点头,“砚星这本事不错,比小时候只会打架好多了。” 陈砚星笑笑,没说话,余光瞥到满是酒的桌上,皱了眉。 在好友圈里,每个人总有那么一两件逃不开的话题,事实上,陈砚星只打过那一次架,只不过就是把比她大许多的一个男生给开了瓢,还是为了帮杜君颐,再之后她就被扭送走了,可杜君颐就记住了她这么个事,每次都要拿出来打趣。 陈砚星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在杜君颐那里,她是好是坏,毕竟也这么多年没回来了,若是陈星星添油加醋地说点什么…… 这么想着,陈砚星扭头看了陈星星,正巧两人对上视线,又相看两厌的别过头。 陈砚清丢了一瓶水给陈砚星,问道:“你胸针呢?” 陈砚星开盖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慢悠悠地喝了口水才道:“送人了。” “送人?”这话一出,不止陈砚清,就连杜君颐她们也是一愣。 瑶州的老板不是本地人,也不知道背后是什么势力,反正就是谁的面子也不给。 不对,还是给了点的,要不然她们这些家族的小辈也不能人手一个胸针。 说她不给面子是因为,这位老板的规矩就是,丢了不给补,谁来都不好使。 陈砚星的这枚胸针也是今天陈砚清刚刚给她的,结果转头就给了别人? 虽说没有胸针她也能跟着别人进来,可这到底跟自己戴着胸针进来不一样,还不自由。 “给谁了?”陈砚清问。 陈砚星沉默一瞬,说:“狐狸精。” “……” 以陈砚星为圆心,陈砚清为半径,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玩的正嗨的任舟莫名地感觉到气氛不对劲,撂下手里的牌就跑了过来。 “君颐姐,玩饿了,还有我的蛋糕吗?” 杜君颐又给她切了一块才看向陈砚星,“谁?” 陈砚星笑笑,看向任舟,“阿舟没跟你们说吗?我改行捉妖了。” “咳、咳咳……” 任舟一口奶油没顺下去,咳嗽着看向陈砚星。 与此同时,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到了任舟身上。 陈砚星笑着躲开了任舟的视线,看向了窗外。 娇娇月色,风恬月朗,多好的晚上啊。 而此时的狐狸精本人,被樊诗放到了小区门口。 “你确定要在这儿下车?”樊诗有点担心地看向周围,她怕沈梦柯又被拍到了。 沈梦柯的神色有些疲倦,但还是点了点头,无力地道:“我好饿,今晚就吃了一个小面包。” 说着,沈梦柯忍不住在心里痛骂陈砚星,无良甲方,这么晚了,不说送她回来,也不知道问一句吃饭没! 想着,她又对樊诗道:“我去那边吃一点,一会儿散步消食回去。” “不用我跟着?” 沈梦柯笑了一声,“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这小区治安也没那么差,我就想一个人待会儿,樊姐你不用管我,快回去吧。” 在沈梦柯的再三要求下,樊诗终于还是开着车离开了。 沈梦柯站在小区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车辆,叹了口气。 沈梦柯现在住的华苑是公司给安排的房子,附近住了很多明星,沈梦柯经常需要去外地拍戏,回来的不多,见到的也不多。 不过这附近也没住什么很有名的,大多都是爱豆什么的,各种男团女团,很少有演员需要公司安排住宿了。 她觉得公司对她也挺头疼的,说不火吧,还三天两头上热搜,说火吧,偏偏又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成绩,总结下来就是有点用但又没太大的用。 上次见老板的时候,老板还有些生气,因为沈梦柯不愿意上综艺。 沈梦柯是老板亲自带进来这个行业的,扔了又可惜,便就让她这样了,至少养着是不亏本的,也有待爆的资本。 她们在等一个机遇。 沈梦柯在月色下踱步,思绪却又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她一直觉得,她还算顺利,高考成绩还行,大学还行,毕业后也很容易地就进了娱乐圈。 遇到的这个老板,虽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但对她还行,算是有点良心。 至于拍的几部剧,流量也还行,至少不会让她饿着。 唯一的变故估计就是陈砚星了,她看不太懂陈砚星。【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chapter 13 白天才下过雨,夜晚星星就冒出来了。 路上的积水倒映着皎洁的月色,在那方寸之间似乎铺成了一幅美好的画卷。 沈梦柯踱步在路边,已至深夜,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周边的商铺都准备打烊了,只有几家店内还坐着喝酒谈欢的男人,逼得店家不得不等着他们的结束。 耳边是一些人说话与碰杯的声音,沈梦柯慢慢地走着,问道:“你在哪儿?” 电话那边似乎顿了一下,道:“瑶州。” 给陈砚星打电话其实是个意外,沈梦柯随便找了家店买了碗馄饨,明明是想将自己放空的,可越是这个时候,脑子就越是活跃。 她从早上与陈砚星的约定想到晚上瑶州相遇后的事情,越想越气,陈砚星凭什么因为许诗年的局对她产生不好的误会,还被迫在许诗年跟前暴露关系,这根本就是一大隐患! 越是夜深人静,沈梦柯的脑子转的就越快,甚至开始复盘处理每件事的最佳做法,越想越恼,于是拿出手机想跟陈砚星打电话对峙。 脑子里的逻辑清晰异常,手上却不敢按下那个通话按钮。 沈梦柯深谙,夜晚最是容易冲动,可第二天更容易后悔。 本来都要放弃,突然有人撞到了她的肩上。 其实比肩上的力道更早向沈梦柯袭来的是烟酒混合在一起的臭味,随之而来的是投在桌上的阴影。 沈梦柯皱眉,抬头。 那人歪歪扭扭的,与他随行的还有三个男人,两个人站在柜台前喊着老板,要包子、馄饨那些,另外一个稍微清醒一些的男人搀扶着撞上了沈梦柯的男人,他对沈梦柯说了句“抱歉。” 醉醺醺的男人将手里咬了一口的烤串递到了沈梦柯面前,神志不清地说:“妹妹,请你吃。” 沈梦柯皱着眉站起身来,将手机揣进了兜里,丝毫没注意到被她按下去的通话已经被人接通了。 她回头,看了眼对面的烧烤店,正有人探头探脑地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沈梦柯正烦着,不想理他们,转身就要走。 结果一步没迈出去,又被那个男人堵住了去路。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便听面前的男人说:“交个朋友嘛。”说着,那男人便拿出了手机。 沈梦柯冷笑,“让开。” “干什么啊妹妹……啊!” 他话没说完,沈梦柯已经一脚踹到了面前男人的裆部。 只见男人尖叫着后退两步,弯腰捂着蹲了下来,立马有人上去搀扶他,剩下的两个人也走了过来,看沈梦柯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 “不好意思啊,他喝醉了,你……”稍微理智点的那个男人扶着他,对着沈梦柯道歉道。 开玩笑,这可是在华苑,里面住的要不是有钱人要不就是明星,谁敢在这儿闹事啊,而且看沈梦柯的样子,长得这么好看,也不像是个普通人,更没必要因为一顿酒把自己搭进去。 沈梦柯叹了口气,没给他们一个眼神,只说道:“不管他的话,就废了。” 说罢,她直接走出了店。 走出了两步,确认身后没人跟过来,她突然笑了出来。 想到了以前那人教她时候的样子。 “男人啊,你就不能跟他们客气,你但凡跟他们客气了,他们就会对你不客气。” “往这个角度踢,能踢多狠就踢多狠,踢断最好,赔点钱的事儿。” “你腿没劲,明天开始跟着我健身吧……” 那个时候沈梦柯是想拒绝的,可最后还是没能拗得过她,被硬生生拉着健了半个多月身。 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沈梦柯敛住笑意,一边往回走一边拿出了手机。 甲方-小道士:【没事吧?】 陈砚星给她发了消息,陈砚星正在跟她语音通话…… 听着陈砚星那边的声音,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又冒了出来,凭什么她只能在小区外面吃馄饨,她却在瑶州花天酒地? 她说:“陈砚星,你已经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要再在外面沾花惹草了。” 即使她知道这个关系是假的,即使她知道她没立场说这话,即使她知道她的这个女朋友的关系根本就束缚不了陈砚星。 沈梦柯心里突然一阵酸涩,从毕业到现在,也快五年了,她却一直不温不火,绯闻比作品出圈,黑料比名字出名。 除了百度百科,但凡在任何公共平台去搜【沈梦柯】三个字,后面跟着的都是她的各种黑料。 见的人多了,难免会心里不平衡。 凭什么别人可以,她不行。 “什么?” 手机里传来一声疑问,沈梦柯笑了一声,像是不自量力的嘲讽。 她抬脚踢了一下,脚尖点进了小水坑里,渐出来的水珠沾在了她的脚踝、裤子上,凉凉的、湿湿的,一瞬间,沈梦柯打了个寒颤,突然像是被寄生虫纠缠上的母体一样,感到一阵恶心。 “没什么。”沈梦柯说,“手机在包里,不小心碰到了,挂了吧。” 没等对面回复,沈梦柯就已经挂掉了电话。 差一点,她就把“陈砚星,你包养我吧。”说出了口,只差一点。 进娱乐圈的时候,沈梦柯心比天高,最是不屑用身体交换资源,可是这几年里,她几次都差点…… 她真怕她有一天坚持不下去了,默默无闻地进了圈,又默默无闻地离开。 眼前突然模糊了一片,沈梦柯抬起了头,看着被乌云遮住了一半的月亮,慢慢地走回了家去。 月亮是同一个月亮,只是看得人不同,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月亮也就不同。 灯火辉煌的瑶州抢走了本该是由月亮赐下的光辉,直接照亮了一片天。 深夜,才是狂欢的时候。 瑶州内部处处弥漫着属于人性的狂欢,陈砚星坐在这样的场合明显有些不适。 她已经坐在了角落里了,甚至想直接离开,被沈梦柯挂断电话后,她有些疑惑。 沈梦柯这是在……查岗? 可两人才分开没多久。 - 许诗年请假了,沈梦柯连带着也跟着放假了。 晴导说剧本出现了问题,要做一些修改,可沈梦柯直觉,出问题的恐怕不是剧本。 沈梦柯隐约间是觉得发生了什么事的,她又上网去看了看,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人脉的重要性来了。 躺在家里的两天,沈梦柯与陈砚星只见过一次面,陈砚星送了新的合同来,她们约在小区外的咖啡馆见了面,全程不超过十分钟,沈梦柯签好合同,陈砚星就离开了。 沈梦柯坐在咖啡馆里,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咖啡慢慢变冷,她总觉得陈砚星对于合同的态度有些奇怪。 说她看重吧,她在打印合同前根本就没有问过沈梦柯的意见,甚至自己也早早签好了名,每次签合同的过程都用不了十分钟。 可说她敷衍吧,她还是亲自送来的,明明一个助理就能搞定的事,而且她真的只是来签合同的,全程没有别的话。 她显得专制又随便,沈梦柯看的越发模糊。 直到面前的咖啡完全冷却,她才用茶匙将咖啡上层精美的花纹搅碎,将冷咖啡全部咽了下去。 在她的对面,摆放着一杯一模一样的冷咖啡。 再次见面,就是一天后了。 江城杜家的杜君颐过生日,一向节俭的杜家,这一次的排场却格外的大,她早早就听说有几个大明星收到了邀请函。 她不懂什么商业形势,她只知道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于是,她联系上了她那个一心只想玩音乐不想继承家产的富二代朋友——蒋知行。 蒋知行是她的高中同学,两人还特别有缘分的做了三年同桌,虽然她到现在也不知道一个富二代为什么要跑到小县城去念高中。 她没问过,蒋知行也没说过。 当晚,沈梦柯穿着难得的高定礼服出了门,看着停在她门前的那辆骚包的红色跑车,笑了一声。 蒋知行亲自下来帮沈梦柯打开了车门,“美丽的小姐,请。” 沈梦柯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上了车。 车门被关上,沈梦柯看着那个穿着简单的白色休闲礼服的人,突然想到前两天的那通电话。 当时沈梦柯打电话问蒋知行去不去杜君颐的生日宴,蒋知行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想去,于是在电话那边喊了一声:“小田,帮我去把垃圾桶里的那封邀请函捡回来!” 沈梦柯听到的瞬间沉默了一下,高中的时候她们曾在一起玩音乐,也搞过乐队。 当然,玩音乐的初衷源于那场人尽皆知的暗恋。 最开始她和蒋知行只是玩的来,蒋知行不玩音乐。 高二那年,文理分科,她们两个又特别巧的分到了一个班里,也是那一年,蒋知行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个女生——阮黎华。 那真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暗恋,除了阮黎华,所有人都知道蒋知行喜欢阮黎华,可她太怂了,不敢表白。 知道阮黎华喜欢乐队,会好几种乐器后,她便硬拉着人家要组乐队,当然,沈梦柯也被拉去给她壮胆了。 最开始的乐队只有她们三个人,其中蒋知行还是临时学了一点的半吊子,但她嗓音好,阮黎华便又找了两个朋友,组成了一支小乐队。 就这么玩了一年,毕业的毕业,升学的升学,就都散了。 高考后终于鼓足了勇气要表白,结果阮黎华出国了。 不打一声招呼出了国。 就这样,这场青春期的悸动,无疾而终。 沈梦柯后来也考去了外地的大学,跟蒋知行就没什么联系。 再次见面还是沈梦柯第一部戏后,老板带着她参加了一场商务酒局,遇见了被称为小蒋总的蒋知行。 那个时候,人人都以为她能火,却次次都没了水花,老板也就不再带着她出去了。 倒是跟蒋知行又联系了起来。 这两年,蒋知行又再琢磨着搞乐队了,但是忙活到现在,只看见跟她一起搞乐队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那个乐队还是没有搞起来。 其实谁都知道,那些人没个真喜欢音乐的,都是冲着蒋知行的钱来的。 这人还不死心,天天去附近大学的音乐系去转悠,这不,又搞了个学妹回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chapter 14 杜君颐的生日宴在城西的悦辰公馆,那是一个寸土寸金、名人荟萃的地方。 与瑶州不同的是,这里不会轻易作为某些人的谈资,因为这里从不对外开放。 放眼江城,能在这里设宴的人还真没几个。 门外停了不少名车,沈梦柯一眼扫过去,明明是那样鲜艳的颜色,可蒋知行的这辆车竟然都算是低调的了。 蒋知行一贯不喜欢这种场合,若不是沈梦柯要来,那封邀请函估计早就随着垃圾被一起处理了吧。 说起来,沈梦柯似乎也没见过蒋知行跟其他富二代一样,身边呼朋唤友,她好像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好像也不常回家,经常在她那个琴行一呆就是一天。 蒋知行下车看了眼头顶的灯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老样子,我送你进去。”她说。 沈梦柯点头。 虽说两人经常一起出现,可最后留在宴会上的人只有沈梦柯。 蒋知行通常送沈梦柯进去后,要么找个角落或房间坐着,要么干脆直接离开去别的地方待一会儿再回来接沈梦柯。 沈梦柯也好奇过蒋知行这样完全没有社交的生活,可蒋知行只说“不需要,不喜欢”。 但是这一次,蒋知行没能离开。 从迈进公馆区域的每一步,她们都走在灯下。 两侧的梧桐树像是忠诚的守卫,护送着主人回家。 灯光闪耀,歌舞悠扬,这真是一个会让人完全沉醉的地方。 沈梦柯跟着蒋知行走进去,眼睛大概扫了一圈,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有在现实中见过面的,也有在网上见过的…… 出乎意料的,她见到了许诗年,那个因为请了假使得剧组耽误了进度的人。 许诗年站在一束光下,正跟人有说有笑,是不是还要捂着嘴眼睛乱瞟一下,很明显是在找什么人,又或者说在物色什么猎物。 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的在空中交汇,沈梦柯一愣,这种情况下肯定是不能躲开的,于是对身边的蒋知行说:“我去见个人。” 蒋知行嗯了一声,沈梦柯没有多注意,朝着许诗年的方向走过去了。 许诗年笑着跟其他人告了罪,又专门拿了杯酒给沈梦柯,她没有问沈梦柯为什么在这里,视线却看向了蒋知行,“那是?” “是我朋友。” 许诗年笑着跟沈梦柯碰杯,自己先喝了一口,“你女朋友呢?今天没来吗?” “她……”沈梦柯犹豫了一下,看着手里的那杯酒,悄悄将酒放在了一边,说,“许姐,其实有些误会,她不是我女朋友。” 许诗年挑眉,“嗯?” 沈梦柯笑着拿起一块糕点,却没有吃,只说:“那天,开玩笑呢,她只是朋友。” 许诗年的目光停留在了她手上,笑了笑,“哦~” “对了,许姐,听晴导说你请假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感冒了,没什么事,过两天就能回去了。” “感冒了就别喝太多酒了。” 许诗年无所谓地晃了晃酒杯,“早就好了,”说着,她凑到了沈梦柯耳边,极其暧昧地说,“名利场,怎么可能滴酒不沾呢?” 沈梦柯眼神暗了暗,悄悄后退一步,“还是对身体不好,那……许姐,我先行一步,我朋友第一次来这种场合,我怕她不适应……” “是吗?”沈梦柯挑眉,看向不远处,“我看她跟人处的挺好的啊。” 沈梦柯眉心一跳,立马顺着许诗年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蒋知行与一群人站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什么,突然抓住了面前人的手腕,将人直接拉走了。 她们的动静不小,不少人已经朝她们的方向看过去了。 开玩笑,这是什么场合,能出现在这儿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哪能由着她这么闹?恐怕明天就要上新闻了! 沈梦柯来不及跟许诗年说,立马上前就要去追蒋知行,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人。 沈梦柯踉跄着后退两步,一时没站稳,身子一斜崴了脚。 眼看着她就要栽下去了,一双手突然扶住了她。 她抬头,与之对视的瞬间,两人眼里都充满了惊讶,是陈砚星。 她们的相遇好像永远都这么猝不及防,可沈梦柯心里记挂着蒋知行,一时没有多想,只说了声“谢谢”,便立马松手后退要去找蒋知行。 视线在室内扫了一圈,人越来越多了,这种情况下,要找一个人是很难的,尤其沈梦柯刚崴了脚,一扭一拐的,还没走出两步,就被陈砚星抓住了胳膊。 沈梦柯回头,不解地看她。 “你要去哪儿?”陈砚星问。 “我……找我朋友。” 陈砚星皱了眉,看着她脚上的那双高跟鞋,问:“就这个样子?有带别的鞋子吗?” 沈梦柯摇头。 陈砚星似乎叹了口气,又好像没有,沈梦柯还没看清,便被陈砚星拉着走了两步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 她脱下了自己的鞋子,站在一边看着沈梦柯。 沈梦柯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把你的鞋脱了,穿我这个。” 沈梦柯这才反应过来,又不自觉地看了眼周围,这才慢慢蹲下脱下了高跟鞋。 脚被放平落下的瞬间,沈梦柯疼地皱了眉。 生理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沈梦柯颤颤巍巍地将脚放在了那双柔软的布鞋上。 可是,要脱掉另一只鞋,就要靠她受伤的那只脚了。 沈梦柯犹豫着,她其实还挺怕疼的,一点疼都受不了。 模糊的视线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沈梦柯抬头看去,只见陈砚星说:“抓着我。” 沈梦柯慢慢地将手打了上去,可还没等到她换掉支撑点,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 她被吓了一跳,却也忌讳着场合没有叫出声。 沈梦柯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将她抱起来的人,又忍不住看向周围。 在这个地方,没有人可以做到完全透明,甚至沈梦柯敢保证,她们已经被拍下来了。 她绝望地叹了口气,她的工作室估计又要加班了。 陈砚星重新穿上自己的鞋,半蹲下来捡起沈梦柯的那只高跟鞋,丢在了她的怀里,这才抱着沈梦柯走去了休息室。 陈砚星甚至体贴地一直沿着角落走,又从后门上了楼梯。 只是她没想到,休息室竟然还有别人。 屋内很安静,杜君颐和陈砚清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都没有说话,但很明显气氛不对,脸色也不太好。 看见陈砚星抱着人进来,几人都是一愣。 沈梦柯也有点尴尬,连忙拍着陈砚星的肩要她将自己放下,陈砚星却面不改色地走了进去,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陈砚清,随后将沈梦柯放在了沙发的另一头,才慢慢地解释道:“崴脚了,带她来换一双鞋。” 谁也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来刚刚一定发生了什么,陈砚星明明可以关上门带沈梦柯去另一间休息室,可她还是进来了。 就连沈梦柯都觉得尴尬地不行,却还是保持礼貌的微笑。 杜君颐上下打量了了一下沈梦柯,才慢慢地点头,指着一边的柜子说,“里面有新的拖鞋。” 她先出去了,在陈砚星走过去的时候,沈梦柯在沙发上坐好了,那只高跟鞋也被她放在了地上。 陈砚清站了起来,看了眼沈梦柯后,对陈砚星道:“别在上面耽误太久,你刚回来,该露露脸。” “知道了。” 室内只剩下了她们两人,沈梦柯不认识刚刚的两个人,但也看得出身份不凡,于是谨慎的没有乱开口。 陈砚星将拖鞋给了沈梦柯,问道,“你是在这儿呆着,还是跟我下去?” 沈梦柯没有回答,她脱掉了另一只鞋放在一边,问道:“刚刚……她们是谁?” “一个是我姐,一个是今天的主角,杜君颐。” 听着这话,沈梦柯眼睛亮了一下,却很快被陈砚星捕捉到了,直接道:“别想了,她们都不看电视,更不认识明星。” 沈梦柯皱眉,“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她们不看……你个出了家的人会看?” “不看。” 沈梦柯已经懒得跟她说了,现在的她无比后悔跟陈砚星签了那份合同,可能这人只在床上才合人心意吧。 “我歇一会儿,一会儿自己出去,你先去忙吧。”沈梦柯说。 她这话说的很有分寸,作为被捎带着来的嘉宾,虽然焦点不在她身上,可也不能躲在休息室等到宴会结束,更不能霸占着主人的朋友陪她一起躲。 沈梦柯都这么说了,陈砚星哪还有留下的理由,只能点点头离开了,只是在她离开前,看了沈梦柯一眼。 那一眼很深,好像她要对沈梦柯说什么话一样,可最终还是沉默着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陈砚星一离开,休息室就剩下沈梦柯一人了,她瞬间卸下力来,便依靠在了沙发上。 拿着手机给蒋知行发了两条消息,问她发生了什么,却被告知蒋知行已经先行离开了,并把车留给了她。 沈梦柯叹气,好吧,至少也不会回不去,至于蒋知行的话,只要不在公馆里闹事,那就由她吧。 这人一向有分寸,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chapter 15 沈梦柯才刚放松下来,手机突然响了,是樊诗打来了电话。 沈梦柯眉心一跳,直觉有什么事情发生。 “樊姐?” “没打扰你吧?”樊诗先开口问了,她知道沈梦柯今晚来赴宴,这种场合,是容不得有一点错处的。 “没有,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沉默一瞬,沈梦柯听见樊诗叹了口气,“刚刚导演跟我说,因为剧本出了大问题,《问心》要停拍了,晴导那边已经在跟公司走解约流程了。” 一瞬间,沈梦柯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楼下的音乐也好像变成了泡沫,全都消散不见了。 沈梦柯右手捏着手机,眼睛盯着面前的窗户,窗外的灯光依旧明亮,却好像被一只手给模糊掉了。 她甚至感觉连心跳、呼吸都全部停下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梦柯?梦柯?你还在听吗?” 直到樊诗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啊,我在……” “晴导第一个联系的就是我,她说你很可惜,如果你愿意的话,她会帮你引荐给其他导演。” “其他……”沈梦柯垂着眸,灵动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教人看不太清眼底的颜色,她沉默了一瞬,才说,“先不着急解约,樊姐,你能帮我联系一下晴导吗?我想见见她。” “联系……这倒是没问题,只是,解约流程已经走完了,这件事是老板直接要求的。” “这么快!” 沈梦柯惊讶地变了调,这根本就不可能,事关合同,她和陈砚星那个玩笑一般的合同她还仔细地过目过呢,涉及这么大的交易,这么快就走完了? “为什么结束了才通知我。” 沈梦柯皱着眉,她有些生气。 樊诗噎了一下,很是无奈地道:“晴导先联系的我,本来说是要过问你的意见的,可是老板突然插了进来……” “这件事我并没有跟她说,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我想,她既然要插手,那就说明《问心》停拍肯定不止是剧本的问题了,这个时候,趁着舆论还没有发酵起来,趁早脱身对你也是一件好事。” “怎么可能脱身的了,我……” “好了,梦柯,听姐的,姐不会害你的。” 樊诗知道沈梦柯的执着,这人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遇见个事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老板那边不愿意透露,晴导这边也什么都不说,现如今最理智的做法就是置身事外,明哲保身了。 沈梦柯沉默了下来,这些道理她不会不知道,只是没来得及思考。 “好,我知道了,樊姐,那联系晴导的事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 挂断电话,沈梦柯在休息室放空着坐了好久,娱乐圈内拍到一半停工的剧不是没有,可很少会有这种直接解约的,毕竟一部剧从筹备到开工,这前期的准备工作根本就少不了,沉没成本太大了,怎么可能说停就停呢? 能让已经在进行中的项目停工,只有三个可能: 1.主要演员出事了。 但是沈梦柯目前并没有听说谁出事了,还是会直接影响到剧组的演员,就连前两天请假的许诗年刚刚也在楼下见到了。 而且像《问心》这种刚开拍没多久的剧,就算演员出事,也可以直接换演员来拍,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2.导演团队出事了。 这就更不可能了,晴导的这支团队都是合作了许多年的,从前期默默无闻到现在声名大噪,配合无间,哪能那么容易出事,如果按晴导的说法是剧本出了问题,那改就是了,能有什么问题导致直接解约的?而且还是早已过了审查、进行过围读的完整剧本。 3.没钱了,这就更不可能了,且不说因为晴导本人带来的投资,就是许诗年来的时候也带了不少投资商,还有沈梦柯公司自己的投资。 越想越头疼,沈梦柯忍不住靠在了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任由着天花板的灯直射到了眼皮上,在她眼前行成一片模糊的光晕。 像是在破案,在玩剧本杀,可她手里根本就没有有用的线索,她就是个扮演福尔摩斯的草包。 其实她担心的不是晴导,不是《问心》,更不是其他演员,她担心的是她自己。 沈梦柯的年纪在圈里其实不算小了,很多时候对一些角色都会有些限制,再加上她能明显地感受到,这两年来找她拍的剧,越来越少了。 还没红就过气了吗? 沈梦柯张开眼睛,抬手在自己眼前比划了两下,大好年华,她竟然已经看不见前路了。 手机铃声又一次突兀地响了起来,还是樊诗打来的。 “樊姐?” “两件事,一是帮你联系上了晴导,后天见面,二是……老板做主,给你签了一个综艺……” “什么?我不是说……” “你别急,之前你为了拍《问心》也推掉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剧本,现在也在空窗期,而且晴导给你引荐的导演,也不一定手头有没有项目,你也快一年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了吧?除了那些热搜……” 沈梦柯沉默了。 “你现在非常需要流量,需要曝光,梦柯,我知道你是想做好演员,可演员不一定非要跟综艺割席……” “我知道了。” 樊诗话未说话,沈梦柯便应了下来,“什么综艺。” “恋综。” 沈梦柯一着急,直接站了起来,完全忘记了受伤的脚。 脚挨地的瞬间,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了脚上,神经好像一瞬间被拉扯断裂开来。 沈梦柯疼地倒吸一口冷气,又立马坐回了沙发上。 “怎么了?”樊诗在电话那边听着声音不对,关心地问道。 “啊……没事,脚扭了。”沈梦柯皱着眉,将扭伤的右脚放到了沙发上,轻轻地摸了一下,才道,“之前不是答应过我不给我接这类综艺吗?我一个同性恋,你让我上恋综?”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老板坚持要让你上。” “为什么啊?我看着男的我反胃。” 樊诗叹了口气,“钱嘛,忍忍吧,等合同下来我争取让你录一半就走人。” “嗯……行吧。” 沈梦柯无法形容那一晚的心情,那晚,她在休息室坐了一晚上,直到晚宴结束都没有再出现过。 那晚,她接到了三通电话,最后一个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她只说了一句话,但沈梦柯很轻易地就认出了她的声音。 舒韫,那个曾经霸屏各大平台,十七岁便摘得影后桂冠,23岁因病离开娱乐圈,自此息影。 沈梦柯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她忍不住反复回味着那句话: “我要回来了。” - 最先发现沈梦柯的是杜君颐,宴会已经接近尾声了,杜君颐回到休息室,发现了已经在沙发上睡着的沈梦柯,她想了一下,打电话给了陈砚星。 “君颐姐?” “你忘了你的狐狸精了,道长。” 她说完就刮了,手机那边的陈砚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沈梦柯,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谁能想到表面那么正经的杜君颐,背地里最爱拿这些花名打趣别人。 “君颐姐怎么了?” 任舟看她表情不对,问道。 陈砚星没忍住笑了一声,说:“喊我去捉妖,你先回去吧。” 杜君颐打完电话就出去了,等陈砚星回到休息室时,沈梦柯还睡着。 她站在沙发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梦柯,自头顶投射下来的阴影笼罩了沈梦柯的半张面容。 难怪一晚上见不到人,还以为沈梦柯早就走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沈梦柯时,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突然间的对视,把陈砚星吓了一跳,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她皱着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陈砚星,“你挡我光了。” 陈砚星笑了一声,“那沈小姐,晚宴已经结束,你还要下去吗?” 听到这话,沈梦柯才猛地清醒过来,“结束了?!” 陈砚星点点头。 她叹了一口气,她这一晚上什么都没干就结束了? 陈砚星垂眸看着被她摆放在一边的高跟鞋,还有那节光滑白嫩的脚腕,问道:“你怎么来的?” “哦,我朋友送我来的,她给我留了车。” “你准备这个样子开车回去?” 沈梦柯看着她,突然笑了一声,“事实上,就算我脚好着,我也不会自己开车回去。” “我不会开车啊~” 她语气悠扬,笑看着陈砚星。 她笑的明媚,就像是朋友间的打趣一样,可陈砚星接下来的话还未出口,沈梦柯却突然朝她勾了勾手,“你过来。”她说。 陈砚星犹疑着弯了腰,凑到了她面前,却突然被勾着脖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柔软的唇覆在脸上的瞬间,陈砚星停止了呼吸,眼睛不自觉瞪大了。 她听见沈梦柯在她耳边说:“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满足我一下,好吗?” 温热的气息自下而上撩拨着陈砚星的神经,睫毛不自觉颤了颤,陈砚星微微侧头,看到了沈梦柯眼角的泪痕。 她哭过了。 “好。” 陈砚星说。 像是从喉咙里被气息挤压出来的一个字,不经过大脑,更不讲过心脏。 陈砚星没来由的心颤了一下,也不知道现在答应她是好还是坏。 当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两个人凑到了一起,那么驱使着她们的只能是欲望,无穷无尽的欲望。 一场晚宴搞得两个人都不高兴,陈砚星是抱着沈梦柯进来的,她们又一次来到了酒店。 高跟鞋和拖鞋都留在了悦辰公馆,沈梦柯赤着脚,被放在了床上。 其实说是丢可能更合适,但陈砚星的动作又没那么粗暴,可若是放的话,陈砚星更没有那么珍视了。 沈梦柯坐在床上,身体随着床垫的挤压与反弹而上下颤了一下。 她没有动手,依旧搂着陈砚星的脖子,微微用力,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沈梦柯仰头,看着面前的人头顶的灯光让她有些花了眼,她竟然一下子有些看不清了。 一只手突然抚上她的脸颊,不算光滑的拇指在她眼下抹了一下,随后便听到陈砚星问:“哭什么?这还没开始呢。” 沈梦柯冷笑一声,突然又用了些力气,完全压低了陈砚星的高度,一口咬在了她脖子上。 泪水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流到了被咬伤的那处。 陈砚星疼地皱了眉,却没有推开她,反而掐住了她的腰,右腿跪在了床上,以牙还牙,也咬在了沈梦柯的肩上。 沈梦柯怔了一下,又在片刻后加深了那个印记。 两人像是泄愤一般,互相啃咬着对方。 她们根本就是野兽,彻头彻尾的野兽,对床上的伴侣没有一丝一毫的珍惜,有的全是性/欲。 从啃咬到亲吻再到赤裸相待,头顶的灯光花了的不止是沈梦柯的眼,更花了陈砚星的眼。 沈梦柯看着她,突然笑了,“总感觉,我们两个像是畜牲……唔!” 话未说完,陈砚星已经堵住了她的嘴。 只有牲畜才会不在乎感情,只有牲畜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欺负”伴侣。 这是她们的第二次做/爱,相较于上一次的意外,这一次的过程中夹杂了许许多多的秘密。 沈梦柯有秘密,陈砚星也有,她们两个人就连做/爱时都不能全心全意。 事了,陈砚星问她:“爽吗?” “爽。”沈梦柯说。 “高兴吗?” “不高兴。”【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chapter 16 两人昨晚到酒店已经是后半夜了,折腾完天都亮了,囫囵睡了还没几个小时,就有电话打进来。 是沈梦柯的手机。 沈梦柯不愿意接,用被子蒙着头不动弹,陈砚星替她挂断了电话,可安静了没几秒,电话又打进来了。 陈砚星无奈道,“怎么你的事后总是这么多事?” 她们也就做了两次,两次还都是被电话吵醒的。 “你不会又上热搜了吧?”陈砚星说着,将吵闹的手记凑到了沈梦柯的枕边。 沈梦柯哼了一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夺走了手机,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唯余呼吸声清晰可辩。 陈砚星盯着被子下的一团定了几秒,刚要起身下床,突然一只手探出被子抓住了她。 “陈砚星……” 从被子里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听上去像是带了哭音。 陈砚星被抓着胳膊,没有再动了,就坐在那看着她。 良久,沈梦柯才再次说了第二句话,她说:“我们再做一次吧?” 陈砚星看着她,沉默一瞬,突然倾身掀开了被子。 光照瞬间照进来,沈梦柯紧闭着双眼,抬起另一只手盖住了眼睛,“你干什么?!” 陈砚星直接上手抓住她的那一只手按在身侧,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沈梦柯,却也不说话。 沈梦柯受不住压力,终于睁开了眼睛,却依旧皱着眉,冷冷地说:“不愿意做就滚下去。” 陈砚星冷笑,“沈梦柯,我不是你泄欲的工具。” 沈梦柯抬眸,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她推开陈砚星坐了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些有些乱的长发,这才看着她说:“不然呢?你以为我要你干什么?摆着好看吗?” 陈砚星的眸子渐渐冷了下去,又听沈梦柯说:“我又不图你的钱,不图你的权,只图个人还是我被扣,委屈你了?” “签合同的时候你强调一对一,怎么?一对一是只针对我的?你不想干了就能拍拍屁股走人?哪有那么好的事?” 说着,她突然扑到了陈砚星身上,差点将坐在床上的陈砚星扑到:“签合同之前就说过了,我只要你人,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得跟我做。” “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得上赶着过去,不需要我了挥挥手就想把我打发掉?哪有那么好的事。” 这么一动,又压到了受伤的脚,沈梦柯疼地倒吸一口气,但还是强装镇定扬头看着陈砚星。 沈梦柯的歪理一大堆,说起来还头头是道,一下子把陈砚星刚升起来的火给扑灭了。 她无语地笑了一声,看着沈梦柯,“我若是就不做呢?” 沈梦柯蹙眉,用力按着她的肩将她扑倒,“由不得你。” 她坐在陈砚星的身上,手指顺着她的脖颈慢慢下滑,那样子,活脱脱一个女流氓。 陈砚星抬眸看着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她抬手抓住了那只在她身上作乱的手,“沈小姐,我们是签了合同,但我不是卖身的鸡,做的前提是你我都情愿。” 听着她这话,沈梦柯不高兴地撇嘴,刚想说话,又被她打断了,“不过如果你非要做的话……我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让你感到快乐,不是只有手插进去才能快乐……” “你闭嘴……唔!”沈梦柯刚想阻止她继续说,突然被陈砚星一只手捂住了嘴,正是她昨晚用来玩弄妹妹的手。 刚聊到这个话题,又直接上手,沈梦柯一时间控制不住地乱想,耳朵瞬间红了。 陈砚星看到了,却也当做没看到,继续说:“我们是合作关系,换种说法就是盟友,我想我们应该做到互相尊重,如果你再像昨晚那样因为别的事情频繁走神,那我想,我们之后的每一次,都不会快乐。” 沈梦柯抿唇,默默地从她身上下来,她被陈砚星说的有些心虚了,可她坚决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拿着衣服下了床,临了还撂下一句:“无趣。”一拐一拐地进了浴室。 陈砚星看着她慌乱的背影,笑了一声,又瞥到了那只被沈梦柯砸碎的手机。 沈梦柯洗的很快,事实上,昨晚做完她们就洗过了,还趁机在浴室里来了一次。 沈梦柯只是需要一个逃避的理由,一个逃避陈砚星的理由。 这人怎么能这么无趣,她这么一个美女,主动投怀送抱,还故作矜持地拒绝。 无趣!太无趣了! 等到沈梦柯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恢复理智了,她看着穿戴整齐的陈砚星,莫名地有些尴尬,刚刚她还压着人家想霸王硬上弓…… 陈砚星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她的那个手机,听到她出来,头也不抬一下,说:“屏碎了,看着不太严重,应该能用。” “哦。”沈梦柯走过去,看着她将自己的手机开机,“刚刚的电话是你的经纪人打来的,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可以用我手机打回去。” 沈梦柯接过了那只银白色的手记,狐疑了一下,上次加微信的时候,好像是黑色的? 她拿着手机看了看,又放下了,“不打了,我基本什么事她都知道,没有必要。” 说着,她也坐在了沙发上,揉了揉自己的右脚,刚刚在浴室里睡太多了,滑了一下,虽然没有摔倒,但好像扯着筋了。 陈砚星瞥了一眼,将沈梦柯的手记放回桌上,说:“肿了,一会儿去医院看看,小心伤着骨头。” 沈梦柯皱着眉轻轻揉弄着那块,“哪能那么容易就断了,还有你!”她突然抬头,瞪着陈砚星,“谁让昨天晚上你拽我脚的!昨天肯定就肿了!” “那是意外……而且,你跑什么?好好的做不行吗?”说着,陈砚星抓住了她的手,“别揉了,越揉越肿。” 沈梦柯语塞,不再说话了,拿起自己的手机,看着屏幕上的那几条裂缝,随手点了两下,突然屏幕一闪,手机黑屏了。 沈梦柯跟屏幕里的人大眼瞪小眼,沉默着,又按了几下开机键,将手机放下,“坏了。” 陈砚星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却被沈梦柯拒绝了,“我记不住手机号。” 陈砚星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又递给了沈梦柯。 手机到了沈梦柯手里的时候已经被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了樊诗的声音。 沈梦柯惊讶地看着陈砚星,“你……” “我调查过你。” “……” “梦柯?是你吗?” “啊,是我。”沈梦柯收回视线,专心跟樊诗打电话,“樊姐,我现在在……”沈梦柯看向陈砚星。 昨晚她是被陈砚星带过来,因为脚伤着,她全程没有注意其他的东西。 陈砚星:“森澜酒店。” “哦,森澜酒店,我脚扭了,樊姐你快来救我!” “你跟人上床然后把脚扭了?”樊诗接到沈梦柯的时候,一脸不可置信,“你们……这么激烈吗?” 沈梦柯在樊诗的搀扶下,穿着她那身高定礼服,以及陈砚星的鞋,肩上还披着樊诗的外套,一扭一拐地走出酒店,“什么啊,昨天穿高跟鞋扭了的。” 樊诗的目光慢慢移到沈梦柯脚上,“你鞋呢?” “不知道,在悦辰吧。” 扶着沈梦柯坐上了车,樊诗才说:“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沈梦柯无所谓的将那个坏掉的手记拿出来,“喏。” 樊诗:“……你以后上床注意点。” 沈梦柯:“……” 樊诗看着她那副不服气的样子,笑了一声,“恋综的合同已经送到公司了,本来是想让你去看看的,但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之后给你送过来吧。” “嗯。” “还有,你又上热搜了。” 沈梦柯闻言愣了一下,“陈砚星?不能让她出现在网上!” “不是她,是许诗年。” “谁?!” “但是很奇怪,这一次我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已经很明显地看到一波在降热搜,另一波在一直升……” “梦柯,今天一早上,你微博涨粉已经七十万了。” 沈梦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接过樊诗的手机,上面就是她的微博页面,而且,她的粉丝还在疯涨。 “这……什么热搜?总不能《问心》直接播了吧?” “差不多,是你和许诗年的cp。” #许诗年沈梦柯课时cp# 去医院的路上,沈梦柯点进词条按时间顺序全部捋了一遍,事情的起因是她和许诗年在晚宴上说话的照片被发到了网上,尤其是许诗年附在她耳边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抬眼刚好看到了镜头,于是那一眼被网友解读成了占有欲、炫耀…… 紧接着,大批量的剧组花絮和代拍流了出来,给剪成了cp视频。 起初只是cp粉们的自娱自乐,还不至于上热搜,谁知半夜许诗年突然发了条微博,语焉不详地说了句“跟某人一起喝酒很快乐。”还装作手滑点进去几次cp超话。 总之,这一系列操作下来,就被网友们解读成了跟沈梦柯一起喝酒,顺着就脑补了许多东西,然后cp粉们顺藤摸瓜,又在许诗年的评论区提了几次沈梦柯,许诗年的粉丝就不乐意了,这么一来二去的,就吵了起来。 再加上沈梦柯的那些黑料绯闻,许诗年的粉丝自然是不愿意跟沈梦柯组cp的,本来许诗年去拍《问心》这么个不知道能不能播的小网剧就不高兴,这么一下子就撞到枪口上了。 总之,热搜上已经吵翻天了,再加上许诗年和沈梦柯对家都多,甚至一些cp也是别家的粉丝,于是…… 参与战斗的已经有五六家粉了。 沈梦柯看着那个挂在热搜第一的词条,一阵烦躁。 “降热搜啊!她许诗年就是故意的你们看不出来啊!昨晚就阴阳怪气的,说不定《问心》就是因为她才停拍的!” 樊诗看着她,愣了一下,连忙道:“你消消气,有人在降了,但是也有人一直在升,降不下去。” “有人?谁啊?” 樊诗摇头。 沈梦柯烦躁地将手机还给樊诗,自己抱臂坐在一边看向窗外。 “告了吧,这次的,以前的,把造谣的全给我告了!谁愿意一直受着这气!” 沈梦柯的反应太让人意外了,她一直被称为“大心脏”,以前就是看着那些伤风败俗的恶评都能面不改色。 “你怎么了?”樊诗问。 “烦……”沈梦柯说。 空气安静了三秒,樊诗还没问为什么的时候,沈梦柯又突然开口:“我快烦死了樊姐!她要回来了!让她看到我混成这个样子,我怎么办啊!” “谁?”樊诗有些懵地看着她。 “舒韫啊!还能有谁!”【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chapter 17 见到舒韫已经是一周后的事情了,在这之前,沈梦柯先去见了晴导。 跟陈砚星分开的第二天,陈砚星给她发了新的合同,她又加了一句“上床必须双方自愿”。 沈梦柯给看笑了,但是当时她本人不在江城,便把这事儿给搁置了。 晴导不住在江城,决定停工之后,她便回到了明城。 沈梦柯当天从医院出来后,直接去公司签了合同。 她就像一个合格的提线木偶,老板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全程没有说一句别的话。 樊诗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但也仅仅只是不高兴。 她不高兴的是这件事并没有提前跟她商量过,她不高兴的是老板的自作主张,哪怕那个人是她的老板。 当晚,沈梦柯就飞到了明城,樊诗一直陪着她。 “你就非要这么一瘸一拐跑来明城?什么时候不能见,晴导又不会跑。” 沈梦柯坐在沙发上,端着樊诗给她倒的热水,看着樊诗帮她从行李箱里拿出日用品,懒懒地道:“我不想待在江城了。” 樊诗看她一眼,揶揄道:“怎么?伤心了?” 沈梦柯故作痛苦地捂着心脏,“是啊,心都不跳了。” 她长得好看,尤其是做作地皱眉时,那一双眸子委屈地看着你,总是会教你放下心防,想来当年东施看到的西施,便是这样吧。 樊诗笑了一声,“少来,不过说起来,那个综艺也是个旅游综艺,你肯定不能真去谈恋爱去,当做散散心也好。” 沈梦柯笑笑,不说话了。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个摄像头聚集的综艺,一言一行都被监视着,哪能真的放松下来。 她在酒店住了一天,脚也养的差不多了,第三天,樊诗带着沈梦柯去了晴导的住处。 明城的别墅区错落在半山腰上,车子在入口停了一下,待门卫确认之后,才慢慢地驶了进去。 两侧的梧桐郁郁葱葱,从沈梦柯的视线看过去,挡住了大片的房屋。 这一带的房子都长得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门前的牌号以及屋内的主人了吧。 车子稳稳停下,樊诗上前去按了门铃,沈梦柯慢悠悠地下来,脚还是有些疼,触地的瞬间,她皱了眉。 樊诗连忙折回来搀扶着她,走到门口,门刚好在她们眼前打开。 沈梦柯抬头,在看清开门的人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 开门的是姜冉冉,她笑着后退一步,“沈老师,请进。” 沈梦柯与樊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意外。 可这到底是人家私事,说不定姜冉冉也和沈梦柯一样,是来找晴导的呢? 沈梦柯对着她微微点头,由樊诗扶着走了进去。 姜冉冉的视线落到了沈梦柯的脚上,关上门问道:“你脚怎么了?” “哦,扭了一下。” 姜冉冉招手让下人倒茶,招呼着沈梦柯坐到了沙发上。 姜冉冉看着下人倒好茶后,才说:“阮姨一直在等着你来,很抱歉她现在不能跟你见面,但是阮姨托我将这个交给你。” 说着,姜冉冉将一直放在茶几上的信封推到了沈梦柯面前。 沈梦柯从进门就注意到了那个信封,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写信了,可那封信上,写着几个工整的大字。 直到信封完全进入沈梦柯的视线,她才看清楚上面的字:沈梦柯 三个工工整整的大字,笔锋锋利,像剑、像刀。 一时间,沈梦柯竟不敢伸手去拿那封信,她抬头看向姜冉冉,“阮姨?” 姜冉冉笑着点头,“我母亲跟阮姨交好,私下里,我也就只叫她阮姨。” 沈梦柯从没想过,她们两个人之间还有这层关系,一个黑红参半的爱豆,一个荣誉满身的导演,看上去分明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可对于别人的私事,沈梦柯再好奇也没有多问,只是了然地点点头,又道:“晴导出什么事了吗?我还有问题……” “阮姨说,你的问题,她都知道。”姜冉冉直接打断了沈梦柯说话,“只是……她给不出答案,信封里是楚富导演的名片以及推荐信,阮姨已经跟楚富说过你了,也给她看过你的戏,只要你去联系楚富,那边一定会有适合你的戏。” “阮姨还说,演员有的时候要知道知足,在一定的年龄层、一定的阅历中,是不可能演出超乎于所有的东西。” 沈梦柯看着她沉默一瞬,将那封信拿在了手里,又道:“我会在明城住一周,如果晴导什么时候愿意见人了,请联系我。” 姜冉冉笑着点头,“放心。” 姜冉冉很明显也不想跟沈梦柯多周旋,沈梦柯拿了信封便起身离开了,目送着那辆车彻底消失在视线内,姜冉冉转身关上了门,抬头,与站在二楼的阮向竹对视上。 姜冉冉笑着上了楼,“阮姨,怎么出来了?” 阮向竹没有看她,只一双眼睛盯着那扇门,“没什么事,你也回去吧。” 姜冉冉微蹙了眉,颇为无赖地说:“我不走,我走了谁照顾你?” “黎华回来了。” “哪呢?我怎么没见!”姜冉冉不服气地抱臂靠在栏杆上,说,“阮姨,你赶不走我的。” 阮向竹无奈地看她一眼,转身回了书房。 姜冉冉看着那扇打开又被关上的门,气的抿嘴,最后也只是跺了一下脚,下楼去研究中午的午饭了。 “你要在明城待一周?” 车上,樊诗问。 “是啊。”沈梦柯随手将那封信装进包里,翻看着微博上的评论留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的合约快到期了吧?” 虽是问话,可沈梦柯的语气里不带一点询问,樊诗的脸瞬间变了,“你……” “放心,签了的综艺我不会反悔,只是这约我也不会再续了。” “你找好下家了?” “没有……不想干了。” 随着沈梦柯话音落下,车内陷入一片沉默。 沈梦柯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她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大段大段的文字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在哪不能挣钱?大不了跟着蒋知行继续搞音乐去,她不能一直这么在娱乐圈里蹉跎着。【你现在阅读的是 】 18、chapter 18 在明城待一周,一是为了放松,二确实是为了逃避。 沈梦柯十八岁便孤身一人来到江城上大学,如今在江城已经待了快十年了,这个城市几乎占据了她人生的一半,也见证了她太多的喜怒哀乐与不堪,让如今的沈梦柯,感受到了太多的挫败。 繁华的城市中总是藏着许多心怀梦想的年轻人,可也总有人会被无情地磨去棱角,现在的沈梦柯就是,江城现在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如此心累。 《问心》的停工就是落到她头顶的那把刀,原本满心满意期待着《问心》,结果一切都这么戛然而止,就好像她的未来,在此刻,站在了一个分岔路口,前方白雾茫茫,什么都看不见。 沈梦柯必须在一片迷茫中,选出属于她的那条路。 这是一件很难的事,尤其是像沈梦柯这种已经没了冲劲的人,她再也不可能像一个刚毕业的普通大学生一样,满怀希望地一头扎进去,管她前路如何,走就是了。 沈梦柯不能,沈梦柯不敢。 于是,她将樊诗赶回了江城,自己一个人留在了明城,她想试着,过一周普通人的生活,她想试试,没有摄像头的日子,她能不能活下去。 可总有人会突兀的出现,打乱她所有的计划。 她在明城,遇见了陈砚星。 沈梦柯在明城的这几天,几乎就是到处乱逛,挑各种好吃的吃,过得那是一个开心随性,有钱花、还不用工作,这样的生活上哪去找啊! 这一天,她提前在【青禾宴】定了位置,据说这里面全是明城的特色菜,味道好,服务也好,总之就是几乎没有差评,但很难定位置。 沈梦柯还是提前三天才定了下来。 明城的夏天要比江城稍微凉快一些,沈梦柯穿着一条青蓝色吊带长裙,外罩着一层白色薄沙外套。 她没有化妆,素颜的时候要比平时镜头下少了一些精气神,可那双眼睛却很亮,可能是因为这些天的休息,显得气色很好。 长发被她随手编了个斜马尾搭在左肩上,头上戴着个白色的遮阳帽,戴着墨镜挎着包出了酒店。 她先去商场逛了一会儿,才去了青禾宴,谁知在门口,遇见了熟人。 “呦,这不是狐狸小姐吗?” 沈梦柯一只脚已经迈进店里了,听到声音又收了回来,回头看过去,是任舟,她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笑。 沈梦柯挑眉,将墨镜向下拉开了一个角度,看向任舟,“任小姐?” 任舟抬手跟她打招呼,“好巧啊沈小姐,来明城有工作?” “没有,出来玩。”说着,她的视线不自觉看向了任舟的身后,在一辆白色商务车边上,站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就是陈砚星。 她穿的很正式,黑色的衬衫一丝不苟地穿在了身上,手腕处的白色袖扣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光。 她左手拿着的一本……合同,右手正与那人握着手,从沈梦柯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陈砚星嘴角勾起的弧度。 一个响指突然在沈梦柯眼前炸开,沈梦柯吓了一跳,猛地回神,看着任舟后退一步。 “来吃饭吗?订餐了吗?”任舟问。 沈梦柯:“定了位置。” “那太好了!”任舟一拍手,说,“我们定了包间,餐也点好了,结果人家客人不吃饭要走了……” “沈小姐没有订餐的话,一起吧,不然光我和阿星两个人,吃不完就要浪费了。” 沈梦柯犹豫了,毕竟她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可若是她们点的菜自己不喜欢的话……但是浪费也是不好的…… 这么想着,陈砚星已经走了过来,任舟简单将遇见沈梦柯和邀请沈梦柯一起吃饭的事情跟陈砚星说了,陈砚星看着她纠结的样子,想了一下说:“你先看看菜,不喜欢的话可以换。” 陈砚星这么一说,沈梦柯眼睛就亮了,她抬头看向陈砚星,“你请客?” 陈砚星点头。 “好啊。” 任舟带着沈梦柯往里走去,陈砚星落后半步,打了个电话。 十分钟后,一份新的合同送到了陈砚星手里。 当她把新合同放到沈梦柯面前的时候,沈梦柯正在和任舟研究换不换菜的问题。 看到合同的瞬间,沈梦柯和任舟都是一愣,沈梦柯微皱了眉抬头看向陈砚星,“你……” “新合同,之前给你过目过。” “嘶——你真是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啊。”沈梦柯将菜单推给任舟,自己拿起了那份合同随便翻了两页,伸手,一只笔放到了她的手心里。 沈梦柯潇洒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这才好奇地看向了陈砚星,“上次是偶遇,这次……应该也是吧?”说着,沈梦柯将合同带笔推到了陈砚星面前,“陈小姐是真的会把没签成的合同随身带着?” 这想想根本就不可能,正常人谁会不分场合地一直带着这个,沈梦柯的深层意思就是怀疑被陈砚星监视了。 任舟随手点了几下刚刚沈梦柯要求换掉的几道菜,笑了一声,“陈老板家大势大,在哪里都有人,沈小姐,你们就是在国外偶遇,她也能在十分钟内把合同给你。” 说着,任舟将菜单还给服务员,又小声交代了几句,待服务员出去后,才疑惑地问道:“不过……你们这合同,正规吗?合法吗?” 沈梦柯笑了,“恐怕这合同,只能约束君子了。”说着,她朝陈砚星眨眨眼,“陈小姐是君子吗?” 陈砚星郑重地将合同收好,才道:“反正每次主动要求上床的人不是我。” 沈梦柯:“……” 任舟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问道:“沈小姐喝酒吗?” “不喝,我点了奶茶,应该到了,我出去拿一下。” 她几乎是逃出那个包间的,一个道士,为什么说话能这么直接?这么不分场合! 任舟饶有兴致地看着沈梦柯离开的背影,笑了一声,“她还挺有意思的。” 陈砚星看她一眼,“喜欢?” 任舟耸肩,“喜欢啊,让给我?” “不让。” 任舟笑笑,没再说话了。 饭桌上,沈梦柯眼里只有一道道美味的佳肴,陈砚星又是个“食不言,寝不语”的主,偏偏任舟又爱热闹,她忍了半天没忍住,还是主动开了话头。 “沈小姐最近在拍戏?” “没有,黄了,准备去录综艺……”说着,沈梦柯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任舟。 任舟被她莫名其妙地盯着,有些发慌,“怎么了?” “任老板,贵司的福利待遇怎么样?” “啊?” 任舟愣了一下,倒是陈砚星放下了筷子,看向了沈梦柯,“想跳槽?” “不是,马上合约就到期了。” “这样啊。”任舟上下打量了沈梦柯一番,说,“沈小姐外形条件不错,但好像不是很火?” 沈梦柯扯了扯嘴角,垂下眼眸,戳了一下盘子里鲜嫩的鱼肉。 包间内陷入了尴尬地沉默,任舟不知所措地看向了陈砚星,陈砚星却不看她,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沈梦柯。 “或许,她能让你火起来。”陈砚星突然开了口,沈梦柯和任舟都是一愣。 沈梦柯抬头,先是看向了陈砚星,又看向了任舟,眼里带着疑问。 任舟的视线慢慢从陈砚星身上移到了沈梦柯身上,“可能……吧,但是这种事儿,哪能打包票啊,你也知道,娱乐圈里,火不火,更多的是看运气……” 任舟话未说完,陈砚星又开了口,“她能。” 一时之间,她们都有些分不清陈砚星口中的“她”是谁了,是沈梦柯能火,还是任舟能让沈梦柯火? 听起来似乎都差不多,可要做起来却是天壤之别。 沈梦柯沉默着,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 “繁星……是你的吧?”她看着任舟问。 任舟看了陈砚星一眼,点头。 “那你为什么听她的,你俩到底谁说了算?” 陈砚星笑了一声,“她说了算,我就是靠关系走个后门。” 任舟有些无奈地看着两人,突然像是认命一般地叹了口气,“合约什么时候到期?” “下个月。” “好,我会准备新的合同,过两天给你过目。” 任舟说的极为干脆,沈梦柯却又犹豫了,毕竟前两天她还想着退圈的事呢,这会儿冒然答应,会显得她是个摇摆不定的人。 “我再想想。”沈梦柯说,“这么草率地定下来,会让我觉得,我靠身体上位了呢。” “没有,”陈砚星开口道,“走后门的是我,你俩是走合同的关系,正规的、合法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19、chapter 19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晃眼一周就过去了,沈梦柯拖着箱子回到了江城,准备录制新综艺。 此时的沈梦柯,已经化好妆坐在了采访室里。 她其实早就在网上听过这档综艺的风声,说是采用全新的方式,将旅综与恋综结合起来,还说什么有新的亮点,总之就是筹备了许久,可就连她这个即将参与录制的嘉宾,很多东西都是不知道的,比如还有哪些人会来参加、录制的流程是什么等等,节目组一切保密。 虽说沈梦柯没怎么录过综艺,但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这些基本的东西都不跟嘉宾说,很明显没有一点合作的诚意在里面,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非逼着自己来参加这档综艺。 沈梦柯是有点不高兴的,但是合同都签了,她只能认命地坐在了这里。 摄像头对上她的瞬间,沈梦柯表现出了作为一个演员的专业素养,原本的无精打采瞬间消失,嘴角带着笑,眼里也闪着光,显得整个人神采奕奕,很有精神。 【请介绍一下自己。】 节目组的提问开始了,沈梦柯整理好心情,认真地回答道:“我叫沈梦柯,演员,今年27岁。” 【作为一个演员,为什么要来参加这档恋综呢?】 听到这个问题,沈梦柯忍不住皱了眉,“你们邀请我来的。” 镜头后面的人集体陷入了沉默,樊诗在外面看着叹了口气,她就知道让沈梦柯不高兴了这人不会积极配合。 “樊姐,这……” “我去跟她说。” 录制暂停,樊诗走了进去,沈梦柯看到樊诗的瞬间,勾唇笑了一下。 “梦柯……” 沈梦柯笑出了声,“我开个玩笑,重新录吧。” 没给樊诗开口的机会,沈梦柯已经将自己整理好了,樊诗看她一眼,只能走了出去。 从擅自给她接了这档综艺开始,沈梦柯便有意无意地在疏远樊诗了,又或者说,她在疏远整个公司。 从明城的一周到回到江城后的非必要不见面,从前沈梦柯有什么事都会直接告诉樊诗,毫不夸张地说,沈梦柯在樊诗这儿几乎没有秘密。 因此,樊诗能敏锐地察觉到沈梦柯的疏离,却也无可奈何,合约快到期了,沈梦柯马上也就能脱离她们的掌控了。 沈梦柯咖位不算大,可从踏进录制场地后,节目组的人都对她还行,温声细语的,这让沈梦柯对这个陌生的团队有了一些好感,她看着镜头,笑道:“开个玩笑,这一段不会被剪进去吧?” “前段时间一直在拍戏,也有些累了,听说这也是个旅游综艺,就想来放松放松,而且还能认识一些优秀的前辈和同行,这种近距离接触学习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 【那你有没有想近距离接触的艺人?】 “元钰杉!”沈梦柯脱口而出,她笑着解释,“你们也不告诉我都有谁来参加综艺,那我就大胆想象了。” 说话时沈梦柯微微蹙眉,像是在埋怨节目组,又好像在撒娇搞怪。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演员,沈梦柯这张脸在任何一张镜头下都是很能抗的,她完全可以选择任何一条让自己轻松的道路。 总有人会因为她的脸去冲锋陷阵。 【如果节目中有需要组队的环节,你的理想嘉宾是什么样的?】 “组队啊……那要看干什么了。如果是玩游戏,那肯定需要一个很聪明,我不喜欢动脑子,如果是类似需要动手的,那还是需要一个强壮一点的,我也不喜欢运动。” 沈梦柯说着,自己笑出了声,“提前声明,我只是不喜欢,但不代表我不会做啊!” 她双手合十放于身前,轻轻摇晃了两下,“我什么都会尽力去做的。” 镜头后面的人也笑出了声,沈梦柯的求生欲太强了,其实也是,现在的网络环境,一个很小的细节都会被扒出来放到网上大肆渲染,搞得很多明星都不愿意参加综艺了。 沈梦柯眨眨眼笑着。 几个问题都无关痛痒,也全部是围绕综艺展开的,沈梦柯也回答得大方合体。 毕竟是合作,谁不喜欢共赢呢。 “好的,那沈老师,这边可以去小院了。” 采访刚一结束,节目组负责沈梦柯的人便引导着沈梦柯过去。 这档综艺以旅游恋爱为主基调,录制期间会去到五个地方,每个地方嘉宾们会在一起三天两夜合住三天两夜。 第一站自然就是节目组的大本营——江城。 节目组在碧海湖旁租了一个小院,沈梦柯提前一天来看过,这里风景极好,每年春天都有不少人专门跑过来春游,还有美术专业的学生会来写生。 夏天的时候,小院背后的山上开满了各色的花,阳光的直射使得那些颜色愈发鲜艳,远远看去,像是一幅刚刚完成的油画,颜料还没有完全干,仿佛手一摸上去,就能沾得一手彩色。 站在楼上,能看到不远处的碧海湖,水面清澈澄净,波光粼粼,美得超然。 在这样的地方工作的话,心情确实会好许多。 沈梦柯拉着箱子走到小院门口,沿途一直在跟守在外面的粉丝打招呼。 她也没想到,这个行程她本是没有公开的,可竟然会有这么多粉丝蹲她。 “姐姐,玩的开心!” “姐姐!小蝴蝶们会保护你的!一定要开心啊!” “姐姐,玩的开心的时候别忘了我们,记得微博营业!” “姐姐!一定要开心!小蝴蝶永远都在!” “……” 小蝴蝶是沈梦柯的粉丝名,南柯一梦、庄周梦蝶,这个称号便来自于此。 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与关心,使得沈梦柯的眼睛有些酸,她回身,朝着她粉丝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有上过微博了,平时就算是在网上冲浪也是用小号,甚至也会选择性屏蔽掉有关自己的一切。 夸奖也好,辱骂也罢,只要她看不见、听不见,那便是不存在的。 她确实是在逃避,她想要逃避掉一切,可现在…… 1、2、3…… 持续了三秒,沈梦柯才起身,忍住了泪水,抬手朝她的粉丝摇摆。 因为这一鞠躬,粉丝们爆发出了阵阵尖叫,甚至不止于沈梦柯的粉丝。 在一阵躁动中,沈梦柯转身走进了那座小院。 门是开着的,“已经有人来了吗?”沈梦柯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几台摄像机一直对着她。 好吧,她耸耸肩,自己走了进去。 想过无数次的重逢,却怎么也没想到,几年后再次见到舒韫时,会是这么的措手不及。 她们在节目上重逢,她们在无数的镜头下重逢,她们在一个不能随便说话的地方重逢。 在这样的情况下,惊是要大于喜的。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不舒服了。 沈梦柯看着站在院子里的背影,一袭白色长裙,黑色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又随着她弯腰的动作慢慢倾斜过去,隐约间露出了光滑美丽的后背。 听到动静,那人转过身来,她的手里拿着自己刚刚摘下的小花,看到沈梦柯的瞬间,无声地笑了起来。 那一瞬间,沈梦柯只觉得阳光太过耀眼,她渐渐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了,她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舒韫朝她走过来,她慢慢地从光下移动到了阴影中,站定在了沈梦柯面前,“好久不见。” 说着,那朵黄色的小花被插到了沈梦柯耳上,花瓣在发丝间颤动着,与睫毛的颤动同了频。 “很漂亮。”她说。 阳光好像突然照了进来,照到了沈梦柯的眼睛上,她眨了下眼,一滴泪顺着流了出来。 “对不起。” 沈梦柯连忙转过身去,小心地擦着眼角的泪,她怕泪水弄花了新化的妆。 舒韫拿了纸巾,轻轻地移开她的手,替她擦拭着泪水。 沈梦柯在一片朦胧中看着这张熟悉至极的脸,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样温柔。 幸好沈梦柯还记得镜头,没有太失态,让化妆师重新补了妆,便已经恢复正常了,她重新回到小院,舒韫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客厅里倒是传出了一些说笑声。 沈梦柯拉着箱子进去,看到门口摆放着四个颜色各异、大小不同的箱子,她将自己的箱子小心地摆放在一边,换上了节目组准备的拖鞋。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小心地探头去看客厅里的人。 可还没等她看清楚,便已经率先被人发现了马脚。 “哪里来的小老鼠?”舒韫站起身来打趣道,她走过来,直接抓着沈梦柯的手走了进去。 沈梦柯还有些懵,却还是跟着舒韫走了进去。 其他三人也站了起来。 “沈梦柯!”有人惊呼了一声,沈梦柯看过去,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但是她不认识。 小姑娘激动地小跑过来,想要伸手却又不敢,只瞪着一双眼睛说:“我……我叫石水盈,也是电影学院的,我、我特别喜欢你……” 沈梦柯笑着朝她伸出手,“学妹啊。” “学姐好。”跟沈梦柯握手的瞬间,石水盈明显更激动了,“我就是因为你报考的电影学院,高中的时候,我看过你拍的宣传片。” “还有……” 石水盈喋喋不休,表达着对沈梦柯的喜欢,沈梦柯很是意外地听着这些,她以为她能够被别人所知道的,全都是那些绯闻。 “我能叫你沈姐姐吗?”石水盈又说。 沈梦柯点头,“当然。” “那沈姐姐,我们能加个微信吗?哦,不行也行……”说着,石水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沈梦柯的神情,“不打扰吧?” “怎么会。” 说话间,沈梦柯松开了舒韫抓着她的手,拿出了手机。 舒韫看了她们两个一眼,擅自打断道:“有镜头,之后再加吧。” 说着,她将沈梦柯的手重新抓握在了手里,将之带到了沙发区,“介绍一下吧,这是沈梦柯。” “梦柯,这位叫宋苡安,是国家歌剧院的演员,这位叫柳缃绮,是一位优秀的主持人,至于我……” 舒韫歪头看着沈梦柯,“我还要跟你自我介绍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chapter 20(含入v通知) 沈梦柯眨眨眼,看着舒韫。 她一如既往,什么都没有变,好像这几年的时光都不曾存在一样。 一时间,心里一阵酸楚,沈梦柯说不上来这股异样从何而来,只当它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诶?小舒姐,你们认识啊?” 石水盈突然凑了上来,疑惑地看着两人。 沈梦柯听着她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小舒姐是谁,直到听到身边的舒韫说话,“认识,在她出道前我们就认识。” 沈梦柯忍不住看向了舒韫,她笑的温柔,浅灰色的眸子在这样的温柔加持下,更加动人,似是要将沈梦柯完全包围进去了。 她忍不住心跳加速起来,下意识将手抽了回来,躲避开了舒韫的视线追踪。 舒韫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却依旧在镜头前保持着应有的体面。 没心没肺的石水盈依旧在喋喋不休地跟沈梦柯说着话,柳缃绮时不时插进来两句,宋苡安倒是很安静地坐在一边。 门铃响了,又有人来了,几人一起站了起来准备去迎接新来的人,舒韫却突然抓住了沈梦柯的手。 沈梦柯回头,看着她无声地对自己说:“跟我来。” 她犹豫着,却还是被舒韫拽走了,舒韫她熟门熟路地上了楼,拉着她进了一间房间的卫生间,直接将门反锁上了。 这里大概是整个房子中唯一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了,在这里,她们可以做任何事。 “你……” 沈梦柯一时间有些无措,却见舒韫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沈梦柯的唇上,不让她继续说话。 舒韫先是关掉了自己身上的收音器,再将手伸到沈梦柯腰后,摩挲着将沈梦柯的收音器同样关掉了。 手指轻轻地点在了她的腰上,沈梦柯身体一僵,瞬间一动也不敢动。 “你在躲我?”舒韫终于说话了。 “没……” 说话间,沈梦柯的眼睛又湿了,“你一走这么多年,我一点消息都没有,结果你回来也不找我……” “这么多年我还住在那个小区,你知道那里治安有多差吗!一到晚上全是喝了酒耍酒疯的人。” 沈梦柯越说越委屈,直接转过去不理舒韫了。 沈梦柯认识舒韫是十八岁那年,大一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舒韫,正是风光的时候,原本她们两个本不该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那时舒韫来电影学院拍戏,遇到了因为迷路不小心闯进剧组的沈梦柯。 大一新生嘛,总会有找不到教学楼的时候,本不是什么大事,却正好撞见了从房车上下来的舒韫。 回想起那天,真是狼狈。 沈梦柯背着书包,身上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下午两点钟,正是最热的时候,沈梦柯又着急上课,大汗淋漓的。 反观舒韫,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美丽的长裙,还有助理打着伞,替她遮挡下了残酷的阳光。 舒韫一眼就看上了沈梦柯,她跟导演说沈梦柯很适合那部剧,邀请沈梦柯来拍摄,但是被沈梦柯给拒绝了。 这其实是个难得的机会,毕竟邀请她的人是舒韫,国内目前炙手可热的影后,最年轻的影后啊! 可沈梦柯就是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只觉得舒韫当时看她的眼神,很怪,不像是前辈对后辈的欣赏,倒像是猎人瞄准猎物时的眼神。 就是这次拒绝,让沈梦柯错过了一次可以大火的机会。 但是被拒绝的舒韫也不恼,反而主动地添加了沈梦柯的联系方式,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舒韫经常主动联系沈梦柯,一来二去,沈梦柯便喜欢上了这个温柔善良的前辈。 那段时间,舒韫也教了沈梦柯不少东西,甚至沈梦柯现在签的公司、住的小区也都是舒韫搭的线,毫不夸张地说,舒韫就是沈梦柯人生中的贵人。 只可惜好景不长,她们在一起还没三年,舒韫便因为生病,跟沈梦柯分手了。 那个时候,她们分的并不体面,也是很久之后,沈梦柯才知道舒韫因为生病出国了。 偶然一天,沈梦柯收到了一封来自国外的信件,一封手写信,里面诉说着舒韫的全部状况以及当时分手的无奈,也是那一封信,让沈梦柯原本还残存的埋怨彻底消失殆尽。 当时在信中,舒韫说三年后就会回国,可是直到现在,沈梦柯也数不清过了几个三年了,她甚至有些遗忘掉舒韫地存在了。 舒韫笑了一声,“你就胡说吧,那里治安怎么可能差了,骗我的愧疚也不是这么骗的。” 说着,她抓着沈梦柯的肩将她扭转了回来,“对不起,早就该回来的,后来被一点事情耽误了,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你,反而决定在节目上跟你见面,其实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这一点也不惊喜好吗!”沈梦柯皱着眉,她还要说什么,却哽咽着说不出来了,她上前一步,抱住了舒韫。 “姐……我等了你好久,三年又三年,我还以为我要等上十年、三十年……” “那不成老妖婆了。”舒韫揶揄着,却还是回抱住了沈梦柯,“跟我一起录综艺不高兴吗?” “高兴,我要高兴疯了。”沈梦柯哽咽地说,“我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嗯,未来我们还要一起拍电视呢,我会把你送上影后的位置。” 沈梦柯笑了一声,主动与舒韫分开,她低头擦着泪水,说:“姐,你怕是不知道,我这几年混的可差了。” “但是现在我回来了,有我呢。” 舒韫说着,沈梦柯抬起了头。 一双眸子潋滟着泪水,灵动美丽,她勾起了唇,笑着摇头,“不要,我自己能行。” 等到沈梦柯和舒韫收拾好情绪重新下楼的时候,人已经来齐了。 沈梦柯意外地看到了三个她根本就想不到的人:陈星星、许诗年,以及那个在许诗年组的局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沈镜黎。 沈梦柯与舒韫过去跟三人互相打了招呼,才纷纷落座,沈梦柯自然而然地跟舒韫坐在了一起。 沈梦柯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了许诗年身边的沈镜黎身上,经介绍,她是个刚毕业的主持人,还没有在任何节目上露过面,这是她的综艺首秀。 沈梦柯其实很不明白,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综艺来作为首秀,但可能因为两人同姓的缘故,沈梦柯莫名地对她有了些好感。 垂落在身侧的手突然被抓住了,沈梦柯回过神来看过去,舒韫朝她笑了一下。 沈梦柯其实并不习惯在镜头下跟人太过亲密的接触,可又想到这是恋综,只要不是跟男的亲密接触,应该都没事吧…… 一番寒暄介绍之后,沈梦柯不自觉地开始打量起了场上的人,已经来了八个女生了,男的一个都没来,按理说恋综的话,男女人数应该是相当的,这么算下来……嘉宾至少也有十六个了! 沈梦柯惊讶,内娱有那么多男的吗? 还没等她想太多,天音直接宣布了答案。 天音:欢迎各位来到由maazi独家冠名的《心动的旅程》,本季我们将去到五个地方,在旅途中感受心跳的讯息。 随着天音的出现,在场人慢慢都安静了下来。 天音:第一站,欢迎来到号称“世界之眼”的碧海湖,碧海湖被群山环抱着,从空中看下去,蓝水的湖水仿佛成了独特的眼珠,与周围的山一起合成了一只眼睛。 诸位将在此地一起度过三天两夜的合宿生活。 随着话音的落下,掌声响起,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开始稀稀落落的,慢慢地竟然热烈了起来。 沈梦柯跟着鼓掌,余光瞥到了许诗年身边的沈镜黎,似乎格外激动,鼓掌也极其用力。 天音:接下来大家可以随意参观这幢房子,小院一共开放了八个房间,一楼有两间,二楼有三间,三楼有三间,大家参观完毕后回到客厅,我们将宣布房间分配规则以及接下来三天的安排。 直到这会儿,沈梦柯才意识到,这个综艺里,根本就没有男的。 恋综、全女,在这样一个对同性恋有了一定包容但并不大度的社会中,显得极其罕见与令人震惊,更让人意外的是,在场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除了沈梦柯,她忍不住看向了导演的方向,她不明白,为什么独独对她保密,还是说,有什么东西是她知道了之后便绝对不会参加的? 现场的几个人,沈梦柯也就跟舒韫和许诗年熟一些,可在得知这是一档全女恋综之后,她看向舒韫的眼神就变了。 她不知道这档综艺究竟是如何过审的,可话都说到明面上了,沈梦柯便不能随意地接近舒韫了。 问心无愧也就罢了,可偏偏她曾经确实跟舒韫有过一腿,很多东西是掩盖不住了。 她来这个综艺的时候就是冲着旅游来的,根本没想过要谈恋爱,更何况,她已经有了陈砚星……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陈砚星,两人分明只是炮友关系,不需要在感情上负责。 只是陈砚星合同上的那句“一对一”在此时,又有了些语焉不详的暧昧。 “沈姐姐,走了。” 石水盈上来就挽住了沈梦柯的胳膊,沈梦柯朝她笑了笑,站起身跟着她往前走去。 她不动声色地将舒韫抛在了身后,这是她从来没有做过的。 所有人都已经按照节目组的指示起身了,她们先去了厨房。 石水盈天生就是一个咋呼的性格,一看到有意思的,便立马抛弃了沈梦柯,挤在其他姐姐跟前参观着厨房。 沈梦柯对她们还不算太熟,她默默地落在了最后,许诗年很快走了过来,跟在了她的身边。【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40 第31章 她像是等待小王子的狐狸,满心欢喜地期待着那个期待的到来。 听到声音, 阮黎华回头,正好看见陈砚星推门而入。 她歪了歪头,打量着面前这人, 却无法将之与自己所熟知的任何人对号入座。 陈砚星也不认识阮黎华, 但是她的视线并未在阮黎华身上停留,而是直直地,看向了阮黎华身后的沈梦柯。 “她喝醉了?”陈砚星走进来, 问道。 “你是……?” “陈砚星。”陈砚星站定在阮黎华跟前,伸出手礼貌地道,“现在是她的助理。” 阮黎华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毕竟今天一晚上, 沈梦柯提到的最多的名字, 就是她了。 她伸出手来回握, 道:“阮黎华,她朋友。” 几乎是一触即分,两个人手指刚刚碰上,阮黎华就迅速收回了手。 她回头看了一眼沈梦柯, 确认她不会喝醉后一头栽下去,这才又看向陈砚星,“我有话跟你说。” 说着,她率先抬脚走出了包间。 陈砚星没有立马有动作,她看着沈梦柯, 沈梦柯也在看着她。 沈梦柯朝她笑了笑, 仰头又灌了一口酒。 陈砚星上前一步抢走了她的酒瓶, “别喝了, 哪有对瓶喝的?” 说着,她就要把酒瓶放下, 一转头,这才看到了桌子上还趴着一个人。 她当即笑了一声出来,“你挺厉害啊,都喝趴下去一个人了。” 沈梦柯推了一下陈砚星,“你快出去吧,黎华不喜欢等人。” 说着,酒瓶又被她抢了回去,当着陈砚星的面又喝了一口,随后仰头看着她。 眼眸微眯,可在灯光的照射下,眼里的那抹挑衅显而易见。 她勾着唇,嘴角溢出的一点红色让陈砚星忍不住心里颤动了一下,鬼使神差的,她弯下腰来,在她唇角舔了一下。 一股电流从心脏直窜脚底,沈梦柯整个人被电的颤了一下,不由呆呆地看着陈砚星。 视线中的陈砚星已经起身走出了包间,可沈梦柯还呆愣着,她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呆呆地想着陈砚星刚刚的动作。 该怎么形容呢?那一刻,她只觉得心脏无端地被电了一下。 脱离掉床上的情趣,她无法判断陈砚星此刻做这个动作的初衷,或许是酒精的麻痹,潜意识有点什么东西在往出窜,可她根本无法做到冷静的思考。 手里的酒瓶捏紧又放松,最后还是没有再喝下去了,还剩半瓶酒的酒瓶被她放在了窗台上。 又是一阵风吹过,这次终于带来了一些凉气,沈梦柯闭着眼睛,靠着墙在假寐,丝毫不在意屋外的两个人又会针对她说些什么。 她大概是真的喝醉了,她想。 “这次去云城,你也会去吧?”阮黎华开门见山,看着陈砚星。 陈砚星先是惊讶了一下,事实上,她并不知道沈梦柯要去云城,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因为没有经过系统的检查,我并不能直接说,但梦柯的状态其实有点不太对,这个我希望你能注意一下。” “状态不对?指什么?” 阮黎华的睫毛颤了两下,她看着陈砚星,却还是没有明说。 “过两天我也会去云城,到时候梦柯有什么问题,请第一时间联系我。” 说着,她拿出了手机,打开了二维码。 陈砚星看着她,也没有多问,默默拿出手机与加了好友。 “行,太晚了,我得回去了,梦柯就交给你了。”说着,她直接从陈砚星身边经过,推开门进了包厢。 须臾,她看见瘦弱的阮黎华,扶着那个喝的烂醉如泥的女人走了出来。 按理说,喝醉后的人是要比平时重上一些的,可看着阮黎华的样子,分明也没有感觉有多吃力。 陈砚星目视着两人进了电梯,这才转身回了包间。 包间内,沈梦柯还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倒是没有再喝酒了。 她看了眼桌上的残羹与空了的酒瓶,走了过去。 “你怎么总是在喝酒?”陈砚星问。 沈梦柯睁开一只眼睛,看了她一眼,又立马闭上了,随后勾唇笑了一声,“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说着,她还要抬手做动作,陈砚星担心她一头栽下去,伸出手在她外围挡着。 可沈梦柯没有看见,她依旧闭着眼睛,低下头笑了两声。 陈砚星却看的清楚,一行清泪自沈梦柯眼角滑落,滴在了衣服上,那一点洇湿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那你呢?”沈梦柯突然开口。 “什么?” “你呢?陈砚星,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干什么?” 她问着,陈砚星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沉默了许久,久到沈梦柯都以为陈砚星不会理她了,陈砚星却蹲了下来,抬头看着她。 自这个角度看过去,月光披在她身上,整个人身上泛着一点洁白的光晕,就连泪痕都可有可无,像是故意画上去的装饰品一样。 “明天有安排吗?”陈砚星问。 沈梦柯睁开了眼睛,透过不太清晰的水雾,看着陈砚星。 “什么?” “带你看看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在干什么,明天有空吗?” 沈梦柯摇头又点头,“去哪儿?” 陈砚星勾唇,“明天你就知道了。” 剩下的半瓶酒沈梦柯没有再喝了,她抓着陈砚星的手从窗台上跳下来,可被酒精完全浸透的身体是软的,骨头好像完全酥了一样,她落地的瞬间,脚下一歪,身子便倾倒在了陈砚星怀里。 陈砚星只是扶着她,什么都没说。 沈梦柯看着她,嘴角却无意识地带着笑,原先的烦躁被陈砚星的一句话一扫而空。 她不知道陈砚星明天会带她去哪里,可她就是高兴。 她像是等待小王子的狐狸,满心欢喜地期待着那个期待的到来。 “你说的……就是爬山吗?” 沈梦柯的话语中带着一点失望,天知道她因为这份陌生的安排,激动地早上六点就起床了。 她等着陈砚星起床,等着陈砚星洗漱,等着陈砚星吃完早饭去开车,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期待一个项目了,就像小孩子总是盼望着六一儿童节的到来,那是独属于小孩子的期待,而今天,是独属于沈梦柯的期待。 可当陈砚星带着沈梦柯到了山脚下时,沈梦柯难免有些失望,这实在是个太大众的活动了,而且沈梦柯又是个能躺着绝不坐起来的主,她抬头看着不知道终点在何方的高山,所有的期待与兴奋在此刻全部消失殆尽。 沈梦柯是个演员,可真当放松下来的时候,她惯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看着沈梦柯不满地皱眉抿唇,陈砚星笑了,“你恐高吗?”她问。 沈梦柯靠在车上,侧头看她,“我不恐高,但我不喜欢运动。” “可如果在终点有惊喜在等着你呢?” 陈砚星此话一出,还么完全熄灭的火苗又轰的一声燃烧了起来,沈梦柯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什么?” 陈砚星故意卖关子,抬手指了指头顶,“去了你就知道。” 沈梦柯耸肩,将长发扎了起来,又戴上了帽子和墨镜,做好一切女明星的保护工作后,她有些凶地看向陈砚星,“你要是敢耍我你就完了。” 陈砚星笑笑,朝着沈梦柯伸出了手,“走吧。” 设梦柯这才将手放在她的手心里,跟着陈砚星踏上了登山的旅程。 其实早在早上出门前陈砚星提醒她换运动服的时候,她就该有些猜测地,可是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时间脑子转不太过来。 但其实,如果只是单纯的爬山的话,沈梦柯也不是不行,毕竟是陈砚星精心准备的,再怎么样她也不会扫了陈砚星的兴。 沈梦柯其实体力还行,毕竟平时拍戏或是参加活动的话,没有能够支撑她行动的体力是万万不行的。 她也会定期去上体能课,尤其是在进组前,可若是没有戏拍的话,她锻炼的频率就少很多了。 至少从《问心》停拍后,她就已经很久没锻炼过了。 看着走在她前面的陈砚星,沈梦柯停了下来。 就像是身后长着眼睛一样,沈梦柯停下的瞬间,陈砚星也停下了,她转过身来看向沈梦柯,问道:“怎么了?累了?你……” “别动!” 眼看着她就要走下来,沈梦柯连忙喊住了她。 阳光正巧自陈砚星背后升起,给她整个人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微风拂过,发丝扬动,陈砚星维持着将下未下的动作,脸上还带着一点茫然。 “咔嚓——” 沈梦柯很快就这样的画面定格在了手机里,她满意地看着自己拍下的照片,小跑着上楼梯,停在了陈砚星身边。 “你看。”像是炫耀自己新得到的糖果,沈梦柯将手机递出去,邀功似的给陈砚星看,“虽然你跟陈星星长得不像,但是你这张脸比她还耐看,而且也正是娱乐圈缺的类型,哪天你家要是破产了,来娱乐圈还债吧。” 沈梦柯半开玩笑地说着,不等陈砚星反应过来,她已经率先转身踩上了新一级台阶。 “我们来比赛吧,看谁先爬上去。”沈梦柯说着,已经又上了几级了。 这分明就是耍赖,可陈砚星却是笑着点头,“好啊。” 比赛已经开始了,选手陈砚星却分了神,她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机,看着屏幕上的那张照片,这才恍然意识到,她似乎都没有拍过照。 不过说起来,沈梦柯的拍照技术很一般,虽然没有拍丑,但是拍的有些糊了。 可能上镜的人只需要看着镜头就好了,至于镜头后面是怎样的,她也不屑于去研究吧。 抬头看着沈梦柯的背影,她将沈梦柯的手记揣进了自己兜里,又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沈梦柯的背影拍了张照片。 飞舞的马尾在阳光下泛着光,那个背影是如此的鲜活明亮,就连投射到地上的影子都透着一种自信张扬。 第32章 “陈砚星,我好喜欢,喜欢这种感觉。” 虽然沈梦柯耍赖, 趁着陈砚星不注意偷偷走了一段,可最后还是败在了自己的体力上。 她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抬手给自己扇着风, 笑着看陈砚星朝自己走来。 到底是年轻气盛, 被沈梦柯落后那么远,却还是很快走到了沈梦柯面前。 她站着,递给了沈梦柯一瓶开了盖的矿泉水。 沈梦柯接过来, 仰头喝了一大口。 她们在一个树荫下,沈梦柯仰头的时候,树影投射在她的脖子上, 随着喝水的动作一上一下的, 莫名地, 陈砚星觉得这个脖子上很适合带一个什么东西。 一个能够束缚着她却又不会太过束缚她的东西。 “还爬得动吗?坐下歇会儿。” 沈梦柯说着, 往旁边移了一点,本就不大的石头硬生生挤上了两个人,她们被迫紧挨着对方,显得太过逼仄了。 温度在迅速攀升, 沈梦柯热的脸都烧了起来。 她猛地站起身来,背对着陈砚星,面朝着远方辽阔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在夏天出来爬山?”沈梦柯忍不住转身,问了一句。 陈砚星笑了笑, 说:“山上很凉快的。” 山上再凉快, 她们也要先爬上去, 这过程中的劳累与酷热全都混杂在汗水中, 随着风被一吹而散。 之后的旅程,她们没有再着急比赛了, 她们一边互相搀扶着往上爬,一边聊天拍照。 沈梦柯从没觉得自己能跟一个人能聊这么多东西,她们从这座山聊到了山的历史,又聊到了陈砚星过去待过的那个道观,随后便是聊天聊地,聊星星聊月亮,她们聊了很多,聊到不觉得累。 心里挂念着山上的惊喜,身边是一个能够跟着她的步伐互相搀扶的人,沈梦柯突然觉得,她好像爱上爬山了。 “你信佛吗?好像怎么见你戴过佛珠?” 眼看着就要到山顶了,两人却歇了下来,坐在路边上又聊起了天。 “实话,不信,我也没有佛珠。” “之前还见你有一串珠子的。” “送人了,你如果喜欢,我改天回观里给你求一串。” 沈梦柯耸耸肩,“信不信的,没关注过,你不是不信吗?还要求?” “我不信,但是要送人的话,还是要信一些的,开过光的,会保佑你。” 沈梦柯笑了两声,却没有再说话了。 短暂的沉默后,陈砚星站了起来,“走吧,马上就到了。” 沈梦柯也跟着站起来,却在陈砚星即将迈步出去的时候,说:“不用麻烦了,你看我现在,什么也不缺,不用麻烦了。” 她是这么说的,陈砚星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是我去求又不是你去,怎么会麻烦呢?” “走了,你不想看看山顶上的惊喜了吗?” 沈梦柯当然想,她今天想了一天了。 事实上,就连陈砚星这个久不在江城的人都知道,这座山上有一个很火的蹦极点,可沈梦柯却不知道。 她常年住在江城,却好像从不出门、没有社交一样。 原本陈砚星也只是怀疑一下,可在看着沈梦柯的惊讶与下意识的后退时,她算是彻底坐实了这个想法。 沈梦柯真的不常出门,甚至都可能不常上网。 话说,明星不就是吃互联网这口饭的吗? 虽有疑惑,陈砚星却也没有在这个时候问出来扫兴,她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激动却害怕的沈梦柯,打趣道:“你说过你不恐高的哦。” 沈梦柯笑着,迎着风抬头看她,“可你也没有说是要蹦极啊!” 山顶上确实不热,风却很大,吹得两人的头发在身后悄悄纠缠在了一起。 “是双人的。”陈砚星说,“你害怕的话,可以抱紧我。” “我怎么可能害怕?”沈梦柯说着上前一步,打量着在她们前面的两个人,那很明显就是一对情侣,他们抱在一起,耳鬓厮磨说着什么悄悄话,而又又一起坠落。 欢呼与尖叫响彻山谷,回档在了沈梦柯的耳边。 她听见那个男生大声喊着:“瑶瑶!嫁给我!” 他的激动与期待被风带着传给了周围的每个人,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感同身受着他的紧张。 又是一阵风吹过,山谷中传来了男生激动地喊叫声,沈梦柯想,他们大概是成了。 在如此肆意的地方,在心跳加速时做出的承诺,大概重若千斤吧。 沈梦柯看得眼眶有些湿润,却被陈砚星突然拉住了手。 沈梦柯回神,只见陈砚星指了指边上的棚子,轮到她们了。 “不过……这就是你说的惊喜了?”在工作人员的摆弄下,沈梦柯抬头问道。 “不够吗?” 沈梦柯抿唇,思考了一下,说:“怎么说呢,就是感觉……跟惊喜好像挂不太上钩,叫惊吓吧。” “哈。”陈砚星笑了一声,“你终于承认自己被吓到了吗?” 山顶上的风真是一阵一阵的,还不小,风吹过的时候,她们连说话都很是费劲,可在听到陈砚星的话后,沈梦柯笑了出来,“小朋友,激将法对我是没有用的。” “有用没用的,”陈砚星主动牵起了沈梦柯的手,说,“从这里跳下去,让所有的难过都让它随风去吧!” 陈砚星身上真的有一种独属于少年人的潇洒,好像什么事在她眼里都不是事儿。 有什么大不了的,日子又是过不下去。 沈梦柯看着她,无声地笑了笑。 说话间,她们已经站在了蹦极台上,相对而视,陈砚星张开了双手,说:“大明星,害怕的话,就抱紧我吧。” 沈梦柯以为她不害怕的,毕竟平时拍戏时吊着威压从十几米的高空往下落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可这毕竟不是拍戏,唯一能保证她安全的只有那根绳子,当她站在台臂上往下看的时候,她们来的时候那些弯弯曲曲的山路,都变成了一条条隐藏在丛林中可有可无的黑线。 山脚下的树木郁郁葱葱,山顶上却全剩下石头了,若是一着不慎跌下去,恐怕会摔得很惨吧。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她总是这样,但凡涉及到一点生命威胁的运动,便总是忍不住往最坏的去想。 她站在那里,垂眸往下去看,陈砚星只当她在做心理建设,于是说:“沈梦柯,你看。” 沈梦柯听到声音,抬头,便看着陈砚星举起了手,遮住了太阳。 太阳的光芒从手指间的缝隙中漏了出来,沈梦柯下意识眯了眼。 “看什么?”沈梦柯问。 “你热吗?”陈砚星却又突然反问道。 沈梦柯摇头,她不仅不热,被风吹得还有点冷。 “明明这里离太阳更近,为什么不热呢?” 沈梦柯突然就听懂了陈砚星说的话,她笑了一声,“好啦,别在乱比喻了,要下去了。” “那你抱着我,我害怕。”她说。 沈梦柯依言抱住了她。 沈梦柯确实在害怕,她一向不喜欢这类有生命威胁的运动。 天地忽然颠倒,失重感瞬间包围着两人。 沈梦柯闭上了眼睛,心脏狂跳似乎要蹦出体外了。 “沈梦柯,你睁开眼睛看看。” 耳边,是陈砚星在说话。 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狂烈的风吹得她落了泪,可她看到了她来时的路。 她们扑向了空旷的山谷,像一对自由的飞鸟。 “你可是沈梦柯啊!”陈砚星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你在害怕什么呢?”她说。 回应她的是越来越紧的拥抱。 沈梦柯什么也没说,只任由着泪水随着狂风飞舞出去,不知道会落到何处。 若是淌进了海水中,那算是认祖归宗;若是滴落在了哪颗植物的根上,那也算是润物了;若是有幸被风捲携飞到世界各地,那可真是她的荣幸了。 橡皮绳被拉扯到了极致,绷紧再回弹。 心跳快速而又剧烈,擂鼓般震得耳膜发疼。 沈梦柯渐渐看不清陈砚星、看不清眼前的风景了,她借着这个疯狂的运动、借着无尽的东风,任由自己流着泪。 反正有风为她擦泪,她可以无所隐藏。 沈梦柯与陈砚星亲密无间地抱着,彼此紧紧相贴,隔着单薄的布料感受着对方的体温,成了寒凉云雾中唯一的热源。 她们反复跌宕在这个颠倒的世界中,所有的一切在此刻都显得很不真实,唯有耀阳的阳光和眼前陈砚星的笑,几乎融为了一体,融进了沈梦柯的心里。 她想她是错了,她依旧不会喜欢爬山这个枯燥且累人的运动,但她大概喜欢和陈砚星一起、和她这样肆意的人一起,体验各种能够让人心脏狂跳的极限运动。 只有在所谓的极限中,她才能够完全地放纵自我,仿佛她的身体不再属于她,而她的灵魂可以四处漂泊一样。 那是一个实在令人羡慕的自由,甚至嫉妒的让人发疯。 等两人慢慢回到地面上时,沈梦柯依旧双腿发软,可她却格外地激动。 她的脸好红,眼睛也是红的,她一双眼睛瞪圆了看着陈砚星,眼里似乎闪着亮光。 “陈砚星,我好喜欢,喜欢这种感觉。” 陈砚星看着她,笑着没有说话。 明星就是一个壳子,从她出道开始,这个壳子便已经成型了,她只能不断地往壳子外面贴着各种好看的贴纸,以此来丰富自己的形象,可是她的内里,根本就没有人在乎。 她被压抑、束缚的太久了,猛地一次放纵,让她激动了好久。 跟着陈砚星坐缆车下山时,沈梦柯很明显还处于亢奋的状态,可坐上车回程的路上,她就睡着了。 天已经黑了,路边的灯光透过玻璃一个又一个地映在她的脸上,那些因为过于激动而产生的红晕已经完全消失了。 陈砚星默默放慢了车速,这次回去之后,她们就要去云城了,沈梦柯又要投入新一轮的工作了。 她在自作多情地以为只要不回家,就能让这份快乐保存地更久一些,可是完全放纵带来的快乐就是短暂的,几乎是转瞬即逝的。 车子停在车库了,周围完全暗了下来,陈砚星看着副驾驶上睡得正熟的沈梦柯,鬼使神差的,偷偷牵起了沈梦柯的手。 沈梦柯微微皱了眉,却没有醒来,她便更为大胆的,在沈梦柯的手背上落下了一吻。 第33章 因为吃醋而缠着姐姐的小狼狗×宠溺又无奈的温柔姐姐! 樊诗除了在解约的事上一直拖沓, 在其他方面还是很尽职的。 她依旧安排好了沈梦柯所有的工作行程,甚至连沈梦柯新找了个助理的事儿都知道,明明沈梦柯也没有主动告诉过她。 工作室那边运行的照样井井有条, 好像少了沈梦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沈梦柯倒是也不催她, 毕竟樊诗只是个打工人,还要看上头的意思,真要拖到时间, 那她也不吃亏。 昨天爬完山,今天就要飞云城,沈梦柯整个人懒懒地靠在陈砚星身上, 戴着耳机在听音乐。 陈砚星专门带了一盒水果, 时不时投喂沈梦柯一下。 沈梦柯开始还有些不适应, 可陈砚星却很坦然, “这不就是助理的工作吗?” 沈梦柯笑笑,便也就接受了这样被人伺候的感觉。 其实她以前是从来没有助理的,很多事都是樊诗亲力亲为。 当然,她也是没有什么事的。 落地后的第二天就要拍摄, 在节目组准备的酒店外面,有不少蹲守的粉丝。 似乎是太久没有看到这么多人,也可能是很久没有面对这么多的镜头了,沈梦柯下车的瞬间,看着那些人一起朝着她举起相机的时候, 下意识的反应竟然是后退。 她好像突然不习惯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了, 可她是明星啊。 这一退, 便不小心撞到了陈砚星的身上, 沈梦柯回头看她,对上了陈砚星的视线。 “怎么了?”陈砚星问。 沈梦柯摇头, “走吧。” 沈梦柯甚至都没有往粉丝的方向看一眼,她几乎就是埋头走进了酒店,速度非常快。 相比之下,在她身后推着箱子的陈砚星就显得慢了许多,粉丝的欢呼震耳欲聋,陈砚星没经历过,也没办法习惯,她皱着眉朝粉丝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又很快低下了头,头顶的黑色帽子很快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沈梦柯也听见了粉丝在叫她。 进入酒店大厅,陈砚星去拿了房卡,沈梦柯回头,透过玻璃往外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粉丝再次沸腾,她本着明星的职责,朝着外面招了招手。 陈砚星很快走了过来,也顺着往外看了一眼。 “拿到了。”她说。 沈梦柯点头,跟着陈砚星转身走进了电梯。 沈梦柯几乎没有参加过综艺,线下活动更是少得可怜,粉丝像这样能够近距离接触她的机会更是少的不行。 因此沈梦柯这次参加恋综,几乎是所有的粉丝都出动了,只为了见她一面,能跟沈梦柯说得上话更好。 可其实就连沈梦柯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值得追的。 于是,沈梦柯这边刚进了电梯,外面的粉丝便开始将拍到的图上传到了网上。 没有人会不爱看美女,再加上沈梦柯又是十足的吸黑体质。 几张照片沸沸扬扬的,网上又开始闹腾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的导火索,是陈砚星。 她不喜欢在太多人面前露面,可毕竟顶着个沈梦柯助理的头衔,于是便在出发的时候戴上了帽子——与沈梦柯拿错的那一顶。 沈梦柯这顶帽子真的戴了许多年,虽说款式大众,可毕竟再大众,两个不同的人戴着,怎么可能连磨损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不可能! 于是粉丝很快就认出了陈砚星头上那顶事沈梦柯的帽子,再加上陈砚星也是第一次出现在沈梦柯身边,而沈梦柯又正好上了一个全女恋综…… 毕竟沈梦柯的性向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于是: 【这算什么?占有欲?】 【是助理吗?工作团队里好像没有见过这人。】 【应该是吧,又是拉箱子又是拿房卡的。】 【姐姐以前身边也不见有助理啊?】 【总不能是因为……然后专门缠着姐姐要做助理吧?】 【为爱勇闯娱乐圈吗?】 【“我就是要站在你身边,告诉全世界我是你的人。”啊啊啊啊啊啊好好磕啊!】 【圈外女友,盯着老婆上综艺什么的,不要太好磕了!】 【好磕什么啊!姐姐独美好吗?专注姐姐的事业不好吗?】 【一个素人而已,磕一磕有什么?总比跟某人炒cp要好吧?】 【就是,有这么个疑似圈外女友的人在场,某家还怎么好意思说我们硬蹭的?】 【嘘,小声点吧,一会儿某家又闻着味儿来了。】 【来就来吧,退圈那么多年,好好养病不行吗?刚回来就要蹭,也不知道谁蹭谁的。】 【就是,光见她在那发照片了,我们家的怎么不发?究竟谁蹭谁的?】 【虽然但是,不觉得很巧吗?前两天才出了那事儿,今天就跟在姐姐身边了,真的不是在吃醋吗?】 【你们真的磕不到吗?因为吃醋而缠着姐姐的小狼狗×宠溺又无奈的温柔姐姐!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写文了!】 【快写!蹲这儿了!】 【一分钟过去了,还没写好吗?】 【等等,重点是不是偏了,大家还记得之前那次热搜吗?姐姐戴应援帽那次……】 【等等……】 【不对……】 【所以……】 【不是吧!】 【啊啊啊啊啊啊!更好磕了!】 于是在沈梦柯不知道的情况下,热搜又一次悄摸摸地升了上去,只是这一次,关注此事不止是圈内人了。 千里之外的明城夏家。 “夫人!” 夏凌萱在看到照片的时候,突然手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瞬间浇在了手上。 身边守着的人被虾了一跳,立马就要上前去帮她擦拭,却被夏凌萱摆手阻止了。 无视被茶水浇透的衣服,她缓慢地抬头,眼睛木然地盯着身边的人,可那分明是一张与手机上的陈砚星极为相像的脸。 “阿倩,你看看,是不是她?” 夏凌萱将手机推过去给身边的林倩看,“她长得好像……像不像?像不像我?” 林倩立马凑过去弯腰去看,手机屏幕上,戴着黑色帽子的陈砚星微微抬头,露出的半张脸确实像极了夏凌萱。 林倩瞪大了眼睛,激动地点头,泪水瞬间涌了上来,“是她!夫人,我们找到了!” 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夏凌萱微微皱了眉,却是笑了起来,泪水控制不住地涌出来,她抓着林倩的手,激动地摇晃着,嘴唇开开合合,却是说不出什么话。 林倩蹲下来安慰着夏凌萱,“夫人别急,我这就让人去查,既然我们找到了,她就总是会回来的。” 夏凌萱点头,抬手擦着脸上的泪水,“好,你去查,季禾呢?让她去接人!” “夫人。”林倩有些无奈地叫了一声,“小姐在上班呢,等她回来再说好不好?人既然找到了,便就不会再消失了,我们也还需要确认是不是……” “还确认什么?”夏凌萱突然道,“她就是溪溪!是我的女儿!” 因为过于激动,夏凌萱突然急促地呼吸了起来,她抓着林倩的手越来越紧,可脸色也是越发地难看,林倩立马为她拍着背顺气,“夫人别急,我这就去叫小姐回来,我们会把您的女儿接回来的……” 夏凌萱突然推了她一下,她拍着轮椅的把手,着急地说:“你去,你亲自去,去把溪溪给我接回来!” “好,好,我这就去,您千万别着急,您还要看到小姐平安回来不是?” 夏凌萱这才冷静下来,点了点头。 林倩立马起身,走出了书房。 屋内霎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夏凌萱时不时的啜泣声。 她轻轻地用手掌擦拭着身上湿掉的部分,那双手瘦的几乎只剩下骨头了,皮肤皱缩在了一起,像是古代童话里被施了诅咒的老巫婆。 她擦得是那样的缓慢,可是这边刚擦过去,泪水便又流了下来。 阳光自窗外照射了进来,照到了书桌上摆着的那张照片上,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在阳光下笑的几位开心。 而隐藏在阴影中的那双腿,已经萎缩。 关注到这张照片的当然不止夏凌萱,陈知瑜坐在书桌后,脸色阴沉地盯着电脑上的热搜。 从陈砚星出现的时候,热搜的趋势早就已经不对了,不知道谁扒出了陈砚星陈家二小姐的身份。 陈家曾在公众场合宣称看不上娱乐圈,并扬言要规训后代洁身自好,可这先后一个陈星星进了娱乐圈,一个陈砚星找了娱乐圈的女朋友,还是名声不太好的那种。 一时间,不少看热闹的网友纷纷嘲笑起了陈家,连带着陈星星的料也被扒出来一些。 这算什么?这可不就是明晃晃地在打陈知瑜的脸吗? 倒是舆论中心的两个人依旧自得,陈砚星看着任舟发来的消息,对一边坐着晒太阳的沈梦柯说了此事。 沈梦柯耸耸肩说,“现在JING肯定不会主动帮我撤热搜了,繁星呢?你的身份公布出去不会有事吗?” “有什么事?谁敢动我。” “也是,那就挂着吧,反正对我也没什么影响了。” 她说这话时,脸上平静地过分,好像上热搜的不是她一样。 陈砚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起身去洗了水果,又很快切好给沈梦柯端过来。 沈梦柯看她一眼,随后便心安理得地吃了起来。 这几天,她已经习惯了陈砚星的忙前忙后,用陈砚星的话来说,“助理不就是端茶倒水伺候人吗?” 夜深人静,月亮悄悄地爬上了天空,沈梦柯依旧坐在窗边。 她又失眠了,她已经数不清最近失眠多少次了。 难得地,她登上了微博,又发了一次月亮的照片,只是这一次,评论区像是串供了一样,一溜烟的:【姐姐,晚安。】 心里突然莫名地一酸,手指悬停在屏幕上,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去看热搜,却还是在一条条的“晚安”中,忍住了那股冲动。 她在评论区发了一条:【夜深了,晚安。】便真的关掉了手机,徒留网上的粉丝在狂欢。 意外地,她睡了一个好觉。 第34章 “我不是你助理吗?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早上沈梦柯在化妆的时候, 陈砚星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脸色就不太好。 沈梦柯抽空瞥了她一眼,随口问道:“怎么了?” “热搜被撤了。” “嗯?”沈梦柯忍不住笑了, “热搜被撤了你还不高兴?” “没办法给陈家添堵了, 怎么高兴?” 陈砚星坐在一旁,一边盯着沈梦柯化妆,一边说道。 她的语气中竟还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沈梦柯笑笑, 没有接她的话,她有的时候觉得陈砚星这人总是会有些匪夷所思的想法,可能这就是年龄差距吧。 就像上次蹦极一样, 她甚至都没有考虑过沈梦柯有没有什么心脏病之类的, 恐高也是到了山脚下才想起来问了一句。 不记得谁说过, 和年下谈恋爱就要承担起她成长的过程, 沈梦柯从镜子里看了一眼陈砚星,好在他并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 对于她这个年纪的人,最容易冲动,也最容易考虑不周, 可归根到底,她跟陈砚星也只是合作关系,对于陈砚星的一些想法与习惯,跟她毫无关系。 于是,沈梦柯只是道:“我接下来三天的拍摄都会在游轮上, 你可以自己选择上不上去, 上去了这三天可就下不来了。” “我不是你助理吗?你在哪儿, 我在哪儿。”她说。 沈梦柯勾唇, “那小陈助理,帮我倒杯水。” 陈砚星立马起身, 倒了一杯温水走过来。 沈梦柯抬手准备去接水杯,陈砚星却将手一抬,避开了她接的动作。 迎着沈梦柯疑惑的视线,陈砚星将水杯慢慢地送到了她的嘴边。 莫名地,沈梦柯想到了那晚在俱乐部的情形,她们就是这么喝酒的。 沈梦柯微微低头,抿了一口,随后皱眉,“烫了。” 陈砚星扬眉,抬手给自己喂了一口,“不烫。”她说。 沈梦柯不悦地瞪她一眼,“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陈砚星耸肩,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这才又去倒了一杯,递到了沈梦柯手中。 沈梦柯这回没说烫了,可两杯水的温度分明就是一样的。 这一次的录制与上次不同,上次毕竟是在陆地上,粉丝们甚至可以爬到小院后的山上、小院旁的树上去拍到明星。 可这一次,游轮的汽笛声一旦响起,游轮驶离岸边,那么这次的录制,便不会有任何非官方路透流露出来。 当然,这也意味着沈梦柯不能像上次那样任性离开。 酒店就在海边,站在窗边就可以看到不远处停靠在岸边的游轮。 自上而下看去时,巨大的游轮也不过如此,周围熙熙攘攘聚集了不少人,汇聚在岸边,却空出了中间通往游轮的路,像是聚众的蚂蚁,为了个不知所谓的蚁后,都挤在了一起。 有举着摄像头或是手机的粉丝、有维护秩序的保安、也有已经准备登船的明星,背影看上去有些眼熟,可距离太过遥远,沈梦柯看不清。 “导演说我们可以上去了。”陈砚星走进来说。 原本樊诗是要来陪她录制的,但是被沈梦柯拒绝了,于是跟导演组沟通的工作就落到了陈砚星身上。 都是会重点关注热搜的人,陈砚星此时在剧组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了,而且陈星星毕竟还吃着娱乐圈的这碗饭,很多时候都会顾忌着镜头。 但是这位顶着个沈梦柯助理名头的陈砚星,哪里还会惧怕镜头。 虽然没有明说,但在节目组眼里,陈砚星就是来给沈梦柯撑腰的。 否则的话,一向低调的陈二小姐会愿意暴露在镜头前吗?热搜挂了将近一天,还迟迟不撤热搜,这不就是要把两个人的关系昭告天下吗? 而且陈家的小姐,怎么会甘心做一个跑腿的小助理,这不是爱是什么? 不止是节目组的,就连网上那些吃瓜的网友也是这么分析的,一套一套的,从沈梦柯的各种动态,到一些平时的路透,将两人从相知到相识、相恋的过程全部分析了出来,还头头是道的,都能写一篇论文了。 陈砚星这一天高度冲浪,在看到这些东西后很是新奇,还分享给沈梦柯看,沈梦柯却很是平静,说陈砚星闲的话,可以看看同人文打发时间,比这些所谓的分析更有意思。 陈砚星看了,陈砚星不高兴了,陈砚星没再看手机了。 沈梦柯反倒看不懂她的状态了,看着个造谣自己的东西那么高兴,看点别人的怎么又一幅恨世嫉俗的样子。 不过陈砚星不主动跟她说,她也不会去问。 沈梦柯很快完成了前采,从走出酒店的那一刻开始,录制就开始了。 陈砚星为她打着伞,她一路跟粉丝打着招呼。 可离她最近的陈砚星能看得出,她招手的动作很僵硬、她嘴角挂着的笑很僵硬、就连从陈砚星的角度看过去,她墨镜后的半个眼睛里,都没有一点笑意。 陈砚星有些不理解,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笑。 可在即将踏上游轮的时候,沈梦柯示意陈砚星收起了伞,然后转身摘下墨镜,朝着她的粉丝们鞠了一躬,像上次那样。 陈砚星看的清楚,这一次,她的眼里带着笑了。 这是陈砚星第一次见识到演员的威力。 沈梦柯在粉丝的欢呼声中慢慢起身,她的视线一点一点地扫描过众人,像是要将她们每个人的样子都牢牢地烙印在心里。 可事实上,她只能看得清楚离得近的一些人的样子。 “姐姐!” 突然一道极为尖锐的声音在一众呼喊声中突了出来,沈梦柯下意识看过去,却在看清那人时,皱着眉后退了一步。 人群中的女孩长相不凡,她不像其他粉丝一样激动地举着应援物或是摄像机,而是招着手,在呼喊着沈梦柯。 沈梦柯立马垂下了眼眸,避免与她对视上。 她转身,不带一点犹豫地往上走去。 “你不喜欢。” 周围再没了喧闹的人群,只有一个摄像头在跟着她。 陈砚星小声地问道。 按理说,这个时候,艺人与助理是要分开进去的,毕竟一旦踏上游轮,就全部会是综艺录制的范畴了,每一步每一句话都是有可能被剪辑进正片的。 可是沈梦柯没有提醒,也没有人敢阻止陈砚星,于是导演吩咐,尽量只拍沈梦柯,离远点拍,争取不让这位陈小姐生气。 虽然陈砚星没有给节目组施压的想法,当然,她也施不了什么压,可这样还是很合陈砚星的意的,毕竟她是真的不喜欢镜头。 沈梦柯瞥她一眼,重新戴上了墨镜,“镜头之下,谨言慎行。” 这算是警告了。 陈砚星闭了嘴,跟着沈梦柯先去了房间。 沈梦柯在房间稍微修整一下,换了一身更为舒适的衣服,补了妆便去到了四楼的餐厅,而陈砚星则被留在了房间里。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发来的短信,沉默着长按删除。 在节目组的有意安排下,沈梦柯是最后一个来的。 毕竟上次她无故旷了一天工,节目组给的措辞是沈梦柯生病了,临时去了医院。 看见沈梦柯走进来,石水盈立马起身迎了上来。 “沈姐姐!怎么样?你身体好了吗?” 她与陈星星发生争执的事情,她相信节目组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所以除了陈星星,所有人都只会认定沈梦柯是真的生病了。 沈梦柯笑笑,“已经好全了,没事了。” 为了赚钱,是什么谎言都可以的。 长桌上,几人相互打了招呼,沈梦柯便顺着跟石水盈坐在一起。 她来的最迟,能够剩下的位置自然也就是最靠边的。 “可以上餐了。” 看着人来齐后,柳缃绮喊了一声,便有服务员陆续端着餐盘走上来。 沈梦柯在一道道忙碌的人影间隙中,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在场众人,让她意外的是,陈星星竟然还会来录制。 在她的印象中,像陈星星这种大小姐,应该是稍微有一点不顺心就撂挑子不干的。 又突然联想到昨夜一直降不下去的热搜,难不成陈家要破产了?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大胆了,沈梦柯一时间没有做好表情管理,做出了极为惊讶的表情。 她盯着陈星星看的时间太长了,长到陈星星想忽视都不想,于是皱着眉抬头,又看到了沈梦柯一脸复杂、震惊地盯着她,瞬间把陈星星搞蒙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今天妆造做毁了,又或者沈梦柯和陈砚星是不是暗中谋划了什么害她的把戏,毕竟热搜她也看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陈砚星竟然搞了这么一出来违抗她的母亲。 与陈星星对视上的瞬间,沈梦柯回过神来,立马移开了视线。 之后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未免太可笑了,于是自嘲一般地低头笑了一声。 这一切全部都看在了陈星星眼里,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看见沈梦柯不怀好意地笑了的时候,陈星星整个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甚至连半夜下毒这种损招都想出来了。 她觉得,什么事放在陈砚星身上,都很合理。 第35章 没有合同约定的关系,就是这么,风一吹就散了。 游轮上的生活还是很丰富的, 因为有了上一次沈梦柯和陈星星的事,节目组在安排流程时,都尽可能地将两人离得远了一些, 三天下来, 她们两个人在镜头下竟是没有说一句话。 沈梦柯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跟舒韫在一起,玩游戏、看表演,亦或是一对一约会。 她们像是回到了舒韫出国前的样子, 打闹玩笑,自然而又真诚。 陈砚星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电话短信一大堆, 除了吃饭基本都不出门。 只每天的录制结束, 陈星星偶尔会和陈砚星撞见, 不过这种情况下,一般也是陈星星单方面的冷嘲热讽几句,陈砚星则是能不说话间就不说话,完完全全地将陈星星给忽视掉了。 只有一次提到沈梦柯, 沈梦柯刚好在走廊转角,她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脚步顿了一下,没有走出去。 沈梦柯听到了陈星星说什么“母亲”“陈家”…… 沈梦柯当然知道陈家对她的态度,又或者是对她们这类人的态度,于是拿着杯子的手不自觉收紧了, 可很快, 她听到了陈砚星说:“她不堪?那你呢?一个在台上又唱又跳的小丑, 算什么?” “她可以不靠她的那张脸, 只凭借着演技火遍娱乐圈,你能吗?没有脸你还剩什么?到底是谁不堪?” 睫毛轻轻颤了两下, 沈梦柯垂下眼来,盯着自己手里的紫色保温杯,突然勾唇,无声地笑了笑,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不在乎她的脸的。 “火遍娱乐圈?”紧接着,她又听到了陈星星嘲笑的声音,“她都快查无此人了吧?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娱乐圈还有这号人。” “陈砚星!你敢把她带回家里吗?你敢带她回祠堂吗?你敢把她的名字写在族谱上吗?” “妈妈给你找了那么多的相亲对象,你最后不还是要跟个男的结婚?那么多玩女明星,最后有谁真的跟女明星结婚了?” 没有。 沈梦柯在心里替陈砚星回答了。 在某些人眼里,明星就只是物品,一个可以用来炫耀甚至于交换的物品,她们只会相聚于闪耀的聚光灯下,又在昏暗的角落里被不堪的抛弃。 这就是命。 沈梦柯始终没有迈出去那一步,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在她走后,陈砚星的声音才冷冷地响起,“我跟谁玩,不需要得到你们谁的同意,而且,现有的法律中,同性是不能结婚的,最后,那些相亲对象……” 陈砚星不屑地笑了一声,“傻瓜才会像你这么听话。” 说罢,陈砚星转身就走,陈星星气的跺脚,手里的手机顺着她手的力道砸了出去,刚好就落在了陈砚星的脚边,被摔得四分五裂。 陈砚星脚步顿住,她没有回头,说:“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在这艘船上,没有人会惯着你。” 姐姐管教妹妹,好像一切都很合理。 某种程度上,陈砚星说的没有错,外人根本就不知道陈家内部的事情,当两个陈家人同时在场的时候,所有人会下意识遵从比较大的那个人的命令。 也就是说,陈星星如果做了什么事,陈砚星只一句“妹妹闹脾气”,那还真就是陈砚星说了算。 陈星星也是破天荒地体验了一把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感觉,游轮不知道会驶向何方,陈星星恐怕只有跳海、以死相逼才会让所有人都听她的吧。 不,陈砚星不会,她巴不得自己死呢。 冷静下来,陈星星看着地上那个明显已经报废的手机,没有管,直接离开了。 得意什么?船上也只有三天而已。 这三天里,陈星星想了无数下船后对付陈砚星的手段,只可惜这些手段她最后都没有用上,因为陈砚星失踪了。 其实也不算失踪,在录制的第三天,游轮返航的途中,有一只小船追了上来,她们要找的是陈砚星,并不会影响拍摄,因此不管是沈梦柯还是陈星星,都没有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沈梦柯只知道,她回到房间的时候,陈砚星已经不见了,她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一时间,沈梦柯心里变得极为复杂,明明知道她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实际的关系,明明知道来做她的助理也只是富二代闲散生活中的一个游戏,可沈梦柯就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弄丢了一个宝贝一样。 她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却没有笑出来,你看,没有合同约定的关系,就是这么,风一吹就散了。 但好在陈砚星临走前将沈梦柯的东西也收拾好了,于是上船时的两个人,变成了下船的一个人。 有节目组的人要帮沈梦柯提箱子,但被沈梦柯拒绝了,可箱子还是很快被一个人抢了去。 沈梦柯抬头,看着那个站在阳光下笑的人。 她们是最后下来的,今天依旧有粉丝等在外面,舒韫手里拿着一个墨镜,主动为沈梦柯戴上了。 “有人想见你。”舒韫说。 不知道为什么,在舒韫说出这句话后,沈梦柯反倒走不动路了。 脚里被灌了千斤重的水泥,将她钉在了原地。 “谁?她问。 舒韫不答,只自然地牵起了沈梦柯的手,“出去你就知道了。” 沈梦柯潜意识里是不想见这个人的,可她也不能一直留在船里。 迈出船舱的瞬间,震耳的呼喊声传了过来,将沈梦柯瞬间拉回了现实。 理智告诉她现在不能跟舒韫牵着手出去,可是舒韫不在乎,她也不想在乎。 算是迟来的叛逆吧,她突然就想闹一次,管她网上会说什么。 这么想着,沈梦柯反而将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舒韫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笑着与她牵着手一起走了出去。 今日之后,网上恐怕又要掀起一片波澜了。 她们大大方方地牵手出来,让很多粉丝都是一愣,随后呼喊的声音更大了,各家的粉丝喊着各家的正主,可正主的手依旧牵的紧紧的。 无数的咔嚓声与喊叫声从各个方向传来,在场的人很多,声音也很乱,可沈梦柯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么熟悉的声音和样貌。 她不由停下了脚步,刚准备走过去,舒韫突然拽住了她,“人太多了,上车再说。” 沈梦柯被舒韫拉走了。 沈梦柯现在无比感谢舒韫给她戴上的这幅墨镜,能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不至于太过失态。 黑色的商务车就停在粉丝组成的道路尽头,沈梦柯头也没回,直接上了车,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哪辆车才是接自己的。 舒韫在上车前对着粉丝招手营业,却也很快上了车。 车门关上,隔绝了大部分的声音和视线,沈梦柯却依旧坐在那里,呆呆地,墨镜后不知道是什么神色。 舒韫盯着她看了半晌,直到车子开动,远离了人群,才道:“她是一周前找上我的。” 沈梦柯深吸了一口气,摘下了墨镜,“她为什么会找上你?你查过我?” 虽是问句,可话里话外全是肯定。 哪怕是曾经最亲密的时刻,沈梦柯也从来没有跟舒韫透露过家里的状况,她提到最多的也就是奶奶了,可奶奶也早就在三年前就死了。 “是。” 舒韫对此供认不讳,她直接道:“从我回国后,你就一直不太高兴,我想让你高兴,只能从你的家人入手。” 沈梦柯突然抬眸,看向舒韫。 三秒,她看着舒韫沉默了三秒,突然拍着前座喊道:“停车!我要下车!” 司机被吓了一跳,猛踩刹车,车子停在了路边。 刚好路过一个商场,路边人群来来往往,都在看着这辆突然停下的商务车。 由于惯性,沈梦柯和舒韫都控制不住地身子前倾去,可沈梦柯却在还没完全缓过来的时候,便打开了车门。 刚准备下车去,舒韫突然从身后抱住了沈梦柯,阻止了她的动作,一只手从身后绕过莱,强硬地替沈梦柯关上了门。 “锁门,开车!”舒韫直接命令道。 该听谁的,不该听谁的,所有人都清楚,舒韫再一次被困在了车里,她看着窗外倒退的建筑,看着来往的人群,突然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你妈妈死了。”舒韫突然道。 沈梦柯身体猛地颤了一下,反抗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可她依旧看着窗外,没有回头再看舒韫一眼。 “在看什么?” 听到问话,陈砚星回头,看着身边的女人。 她只动了动拷在自己手上的手铐,“什么时候放开我?” “上飞机之后。”她说。 在三天前,她刚上船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对面是一个明显已经上了年纪的女人,声泪俱下地哭诉着她是自己的母亲。 陈砚星皱着眉,耐心地听完了对方说话,可对方明显也是混乱的,根本说不到正经的点上,于是陈砚星一声不吭地挂断了电话。 她只以为自己挂断了一个神经病的电话,可没想到被挂断电话的夏凌萱,突然急火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当场就晕了过去。 林倩这边才刚和夏季禾到了江城,见过了陈知瑜,那边接到电话便立马赶回了明城,一点没敢耽搁。 虽是有点陈年旧疾,但好在这些年养护的还算不错,夏凌萱很快从重症监护室出来,醒来之后便闹腾着要见陈砚星,可从几次语焉不详的电话之后,陈砚星便不接任何一个来自明城的电话了。 总是要亲自来一趟的,夏季禾请了假,没有跟江城那边打招呼,也没有提前告知陈砚星。 她甚至没给陈砚星反应的时间,只简单两句话说明了前后的因果关系,便要带着陈砚星下船。 陈砚星不愿意,于是夏季禾直接拿出了手铐铐在了她手上。 跟和沈梦柯玩的时候用的手铐不同,夏季禾拿出来的,是货真价实的手铐,陈砚星惊讶地看着她,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是什么人?” 夏季禾勾唇笑了一声,“明城刑侦支队夏季禾,你姐。” 第36章 “说什么一家人,姐,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陈砚星不欲跟夏季禾多做争执, 她沉默着盯着窗外,脑子里反复闪过刚刚夏季禾说的那些话。 事实上,她是没有幼时的记忆的, 她只记得自己生了一场大病, 睁眼就在陈家了。 再之后,她所有的记忆都跟陈家有关。 夏季禾说她是五岁那年跟夏凌萱出去的时候出了车祸,夏凌萱因此伤了腿, 而陈砚星也失踪了。 那天下着雨,夏凌萱赶着回家,便走了小路。 小路上坑坑洼洼的, 本来就不好走, 雨又太大, 遮挡了视线, 导致路口蹿出来一辆大车时,夏凌萱没有看见,便撞了上去。 当时夏凌萱为了保护她,伤的比较严重, 当场晕了过去,那司机也逃逸了,没有人管她。 事后等到夏凌萱被发现的时候,小孩子已经不见了。 再之后,夏凌萱发了疯地要找她, 她们翻遍了各个路口的监控录像, 找到了当天逃逸的司机, 可司机在出了车祸后, 看着驾驶座的夏凌萱晕过去便以为死了。 他被吓到了,压根就没注意有什么孩子。 那个时候路边的监控本就不多, 附近所有的监控录像都没有拍到陈砚星的身影,就这样,一晃便是19年。 她还说,陈砚星原本叫夏心溪。 陈砚星闭了闭眼睛,她其实是相信的,陈知瑜这些年的差别对待她不是不知道,可她又不想相信。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开陈家,又在这个时候冒出来一个夏家。 相比于陈家,夏家更不亲吧…… 她其实已经不需要有个明面上的家了。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音乐,陈砚星动了动耳朵,听着夏季禾拿起了手机。 “喂?” “夏季禾,你来云城了?” 手机对面的声音很亮,即使不开免提,陈砚星也能听到一二。 “嗯,你怎么知道?”夏季禾似乎也丝毫没有避着她的样子,问道。 “我也在云城啊,就那个船上,我看见你了,你来云城怎么不找我?我还以为你会来看看我呢。” 对面越说越委屈,好像要哭了似的。 夏季禾一怔,问道:“你不是在江城……” “我在云城录节目!夏季禾,你就这态度,还想娶我?” 听到这话,陈砚星睫毛颤了一下,她突然抬眸,眼睛盯着路边的商标,头却微微侧了一点,听着她们说话。 夏季禾笑了一声,“你只跟我说了你去江城,怎么样?有进展了吗?” “有了,但是证据还不够,我得想办法引蛇出洞,你……” “呲——砰!”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异常的安静。 陈砚星身子控制不住地前倾,头碰到了哪里,一股热流流进了眼睛。 她听到耳边一阵经久不消的尖锐的声音,眼睛被一片红色糊住了,她什么都看不清了。 整个人软绵绵的,身体好像被卡在了什么地方,动不了一点。 有一只手摸在了她身上,她听见那个还没挂断的电话中,焦急地喊着:“夏季禾!” “出车祸了啊。” 长久的沉默后,沈梦柯看着远处路口突然冒起的浓烟,呢喃着。 “什么?”舒韫扭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微皱了眉,“绕路吧,别一会儿堵路上了。” “好。” 司机应着,很快调转了方向。 沈梦柯的视线中渐渐没了那抹浓烟,可她的心却不知为何,突然跳的非常快。 好难受,真的好难受,像是心脏被人重重地砸了一拳,闷闷的。 豪华的商务车左拐右拐,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云城的老城区里,不大的土地上挤了不少的房子,道路便也就被压缩着,只能容纳行人了。 车子停在了路口,舒韫率先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她站在门口,看着沈梦柯,“都到这儿,下去看看吧?” 沈梦柯一双眼睛依旧盯着窗外,微微侧身背对着舒韫,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回应。 沈梦柯对这里的记忆很模糊,幼时的道路被阳光晒得黄澄澄的,街道上也没什么行人,每天中午她背着书包经过对面的商铺时,总是忍不住看着那个装满冰棍的冰柜。 只看一眼,她便就拐进了小巷子里,躲进了阴凉中,走回了家。 如今街对面的商铺也早已关了门,卷帘门破破烂烂,已经锁不住人了。 眼睛一家一家扫过,这条路上已经没什么人家了,她实在想不通怎么还会有人住在这样的小巷子里。 “沈梦柯。”舒韫突然叫了她名字,在她身后,说,“你准备就这么一直逃避下去?” 沈梦柯突然回头,一双眼睛发红地盯着她,“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她说。 舒韫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沈梦柯,眼里的红血丝瞬间爬满了眼白,嘴唇颤抖着,可挂在眼角的泪水就是倔强的不愿掉下来。 恨,她真的恨,可随着那个人死亡的消息,这份恨她又不知道该报复在谁身上。 无力、无奈。 舒韫盯着她半晌,突然上手将她拉下来车。 “车停在这里太久的话太惹眼,我不想在这种地方上热搜。”舒韫说着,不由分说地给沈梦柯戴上了墨镜,拉着她走进了巷子。 “这种地方?既然瞧不起又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把我拉到这里来,不愿意来直接掉头回去啊!” 这是沈梦柯第一次大声跟舒韫说话,也是她第一次因为舒韫气到胸闷。 她猛地甩开了舒韫的手,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她大口喘着气,转身就要离开巷子。 “姐!”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沈梦柯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舒韫要去拉她的手也停滞在了空中,她回头看去,一个跟沈梦柯长得很像的女孩正朝着她们走来。 女孩比沈梦柯要矮,也比沈梦柯瘦很多,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她慢慢地走过来,朝着舒韫鞠了一躬,“谢谢你,舒小姐。” 舒韫摇了摇头,没有了别的动作,她往旁边退了一步,将主场交给了姐妹两个。 三天前,她的保镖在人群中发现了这个女孩,这个女孩曾试图在沈梦柯上船的时候冲上去。 保镖以为是私生粉,拦下来后本来想打发掉算了,可她却说是沈梦柯的妹妹。 舒韫没有查过沈梦柯,她知道沈梦柯的边界感很重,很讨厌有人随意地将手伸进她的生活中,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来自于面前这个人,沈梦柯的亲妹妹。 女孩慢慢地站定在沈梦柯身后,小声地说:“妈妈生前一直想见你,我给你打过电话,可是……” 她停顿了一下,说:“对不起,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 沈梦柯没有说话。 女孩低着头,突然落了泪,“姐,我现在只有你了,这个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沈梦柯很轻地叹了口气,“死都死了,还要我回来干什么,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姐……”女孩抓住了沈梦柯的手,“你回来看看吧,妈妈给你留了东西。” 墨镜下的眼睛闭上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泪水全部藏在了眼皮之下,这才慢慢地转身,摘下墨镜。 “你要钱?是不是?”沈梦柯的声音冷的不近人情,她盯着女孩的目光更是冷的像冰一样,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还在上学吧?要多少?我可以供你上学……” 她话还未说完,女孩便立马摇头,“不,我不要钱,我……我已经结婚了。” 捏着墨镜的手突然用力,眼镜腿发出咔的一声,断在了沈梦柯手里,“她……” 女孩像是知道沈梦柯要说什么,立马摇头,“不是的,不是妈妈让我嫁的。” “我没有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后就在附近的厂子里上班,跟他一起,他是我们小时候的邻居阿天,姐姐你还记得吗?” 眼里的那抹惊愕渐渐消失,沈梦柯的眼神又一次变得冰冷,她没有说话,只盯着女孩。 她不记得,她不记得自己有什么邻居,毕竟她不是在这里长大的。 女孩有些窘迫地抿了抿唇,“我们没想那么早结婚的,没钱……后来妈妈病了,需要钱治病,所以才……” 沈梦柯突然冷笑一声,她甩开女孩抓着她的手,“所以呢?现在有钱了吗?” 女孩摇头,又立马反应过来说,“我不是要钱,真的不是,妈妈给你留了东西,你小时候的东西,还有几张卡,都是她这些年攒下来的,妈妈说……愧对你。” 沈梦柯皱眉,烦躁地盯着她,“我小的时候都不是在你们这里长大的,我能有什么东西留在这儿?” “你不是嫁人了吗?那我又怎么可能是你唯一的亲人,沈……”沈梦柯突然顿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的眨了两下眼,又道,“我跟这里早就没关系了,再给你一次机会,想要钱现在就提,过了今天,你不认识我。” 女孩摇头,泪水却是控制不住的往出涌,“不是,我真的不是要钱,我就是想让你回家看看……老家的那颗梨树,开花了。”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沈梦柯丢了那个断腿的墨镜,转身就要往外走,女孩连忙上前,跪在了她的面前,拦住了沈梦柯的去路。 舒韫一直冷眼旁观,她上前走了两步,捡起了那副墨镜,拍了拍沈梦柯的肩,“听她说完吧。” 沈梦柯抬手打掉了舒韫的手,在舒韫震惊的眼神里,顶着一张发红的脸,“说什么?奶奶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他们一家三口回去一次,怎么死了还要尽孝啊?” 说着,她转过身,抓着女孩的下巴强迫她抬起了头,“别回去恶心她老人家了。” 女孩的泪水落在了沈梦柯的手心里,沈梦柯立马嫌弃地松了手,“说什么一家人,姐,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她看着舒韫,最后说了一句,“别再替我做任何决定。” 说罢,她无视巷子里一站一跪的两个人,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巷子。 没有再去上舒韫的那辆商务车,多走了两步走出了这片城区,站在路边,却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 烦躁地忍不住想落泪,正巧公交停在了眼前,沈梦柯怕舒韫追上她,也不知道这辆公交会去往何方,便直接抬脚走了上去。 没有现金,手机也没电了,沈梦柯想了想,将耳朵上的耳环取了下来,塞进了投币箱里。 那是品牌方的耳环,是真的。 第37章 “多亏了那些学生发在网上的照片,否则小蒋总今天可能要把云城翻个遍了。” 沈梦柯孤身一人坐在最后面的位置上, 闭上了眼睛。 都忘了有多久没有坐过公交车了,听着车内的广播声,脑海里无端地又出现了那个女孩哭泣的样子。 她叫什么来着? “沈灵泽。” 一道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沈梦柯猛地睁开眼睛, 盯着面前这扇半开的门。 记忆中的沈灵泽是突然出现在家里的,那一天下午她放学回到家,便看见了久不见面的妈妈,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 沈梦柯听到妈妈在叫她,她放下书包走了过去,看着她怀里那个皱皱巴巴的孩子, 皱了眉。 她好小啊, 像是一只猫, 也好丑。 妈妈说, 她叫沈灵泽,是沈梦柯的妹妹。 沈灵泽…… 真是个有灵气的名字,只可惜她无福消受。 妹妹是早产儿,出生就带着病, 具体是什么病,沈梦柯也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妹妹隔两天就要去一次医院,有的时候还是半夜,爸妈折腾的声音很大, 总是会把她吵醒。 于是, 她就扒在门缝里, 借着客厅的光看着他们忙碌, 通常是妈妈抱着哭闹的妹妹,爸爸帮妈妈换鞋, 拿包,然后再在客厅的桌子上放两块钱,那就是她第二天的早饭钱了。 再之后,妈妈要带沈灵泽出去治病,便将沈梦柯交给了住在村里的奶奶。 此后的数余年,沈梦柯对他们的记忆便越来越模糊。 直到那年她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又回到了云城,回到了她亲生父母的家里,可她原本的那个房间,却成了妹妹的。 家里一直很拮据,能住人的房间也就两个,父母一个,妹妹一个。 妹妹娇贵,不愿意跟这个她没见过面又一直住在乡下的土包子姐姐一起住,父母也惦念着妹妹没有好全的病,不愿意忤逆妹妹。 其实还是偏心。 可是家里又没了多余的房间,也不好把沈梦柯赶出去,于是沈梦柯晚上只能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早上起床后她要把被子叠好暂时放在妹妹的房间里,晚上再把被子抱出来。 这是她曾经的家,可若是家里没人,她便回不了家了。 她没有家里的钥匙,那天她从学校回来,门是锁着的。 她借邻居家的电话给父母打电话,可却被对方无情地挂断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接通过沈梦柯的电话。 那晚她在邻居家吃了饭,可是等到很晚父母都没有回来,她不好意思继续打扰邻居,只能谎称自己找到了钥匙。 然后,她坐在门口等到了半夜。 她睡着了,又冷又饿,随后被一声惊呼吵醒了。 她睁开眼时是模糊的,可她依旧看得清楚,妹妹穿了一身很漂亮的裙子,爸爸的手里还拿着他们没有吃完的蛋糕。 原来那天,是妹妹的生日啊,原来那天,他们真的把沈梦柯忘了。 哪怕有着血缘做联系,可毕竟多年不见,他们早就习惯了没有沈梦柯的生活,只有沈梦柯,在日复一日地等待中,还以为一切如初。 那天妈妈尴尬地跟她道歉,邀请她吃蛋糕,沈梦柯却只是在门开后,走进去默默地将被子抱了出来,然后在狭窄的沙发上,将自己裹做了一团。 她没有告诉过别人,妈妈为她准备的被子太小了,她伸展不开,一旦伸展就会把脚漏出来,她也没有告诉别人,那个沙发太小了,稍微动一下就会掉下去。 可其实,她也不是孤身一人,她回到父母家的时候,带着一只狗,是一只比熊,沈梦柯给它取名为:点点,那是奶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带着点点回到了自己父母的家里,可是在某一天放学回来之后,她没有找到点点。 因为妹妹对狗毛过敏,于是点点被妈妈自作主张送给了别人。 那是回到父母家后,沈梦柯第一次跟父母闹,她哭着喊着求妈妈把点点要回来,她愿意带着点点会农村。 妈妈心软了,可终究还是抹不开面子,买了一个小狗玩偶补偿沈梦柯。 沈梦柯没有要,整整一周,她都没有再跟他们说过一句话,那个周末,沈梦柯就收拾着东西回了村里,回到了奶奶的家里。 奶奶为她准备的被子永远都是又大又暖和,奶奶家的床也不会没有她的位置。 沈梦柯没有说她为什么回来,奶奶却能猜到一些,她打电话把妈妈骂了一顿,妈妈也在电话里说要来接沈梦柯回去的,可是当天,妹妹又犯病了,妈妈急急忙忙把妹妹送去了医院,而沈梦柯的期待又一次落了空。 之后的数年,她再也没有回过那个所谓的家里,她也没有要父母给她的钱。 每天从村里去县城是很麻烦的,于是她住校了,申请了贫困补助,平时就在学校附近的店里打工挣生活费。 索性有奶奶的接济,没让她过得太过狼狈。 再之后,她就去了江城上大学,再没听过这一家人的消息了。 每年回来也都是直接回村里去看望奶奶,可自从奶奶死后,沈梦柯便一次也没有回来过了。 沈灵泽啊,她叫沈灵泽…… 脑海里闪过女孩的样子,可她现在,瘦的只剩下了骨头,没有一点灵气的样子,她凭什么叫沈灵泽。 眼眶慢慢湿润了,她听见了广播的声音: 【云城一中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注意安全。】 她抬眸,隔着一层水雾,看向窗外。 刚好是放学的时间,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走在路上,车上很快就上来许多学生,空座立马就被抢空,不少人背着书包挤在过道里,脸上却没有一点不高兴,她们说笑着,发尾随着车外吹来的风而轻轻飘动着。 是啊,学生怎么会因为放学而难过呢? 身边很快就坐上了人,沈梦柯随着那人的动作,闻到了一股清香。 是洗衣液的味道。 她不由看了过去,是个带着眼镜的女孩,她上车时就拿着一本书,坐下后便低头在书上写写画画。 沈梦柯垂眸,视线落在了她的书上,那是一本物理题,女孩正坐着一道传送带的题。 她皱着眉,耳朵里塞着的耳机都快要掉下去了,橡皮擦擦去她在书上写的字,铅笔带着些烦躁点在了书上。 “受力分析错了,木块应该是向右做匀减速运动。” 女孩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立马抬头,看向了沈梦柯。 沈梦柯却没有抬头,一双眼睛盯着书上的题,说:“加速度是f/m,也就是ug,你……” 说着,沈梦柯突然觉得周围过度的安静,忍不住抬头,却见不少人朝着她看过来。 “沈梦柯?” 坐在她身边的女孩率先反应过来,激动地低声问道。 沈梦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干了什么,一个明星,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独自一人坐上了晚高峰的公交。 她的视线在周围人身上扫了一圈,随后勾唇笑了,她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嘘——” 高中生简直是最听话的群体了,沈梦柯让她们安静,她们就真的安静了下来,一个又一个笔记本或是书被沉默着传到了沈梦柯这里。 沈梦柯被她们可爱到了,心里的烦躁一扫而空,借着身边女孩的笔,给所有送过来的本子签了名。 随着公交的一站又一站,车上的人来来往往,临到终点站的时候,已经没多少人了。 那个女孩竟然真的跟她坐到了终点站,“你住在这边吗?”沈梦柯忍不住问。 女孩红着脸,点点头。 “那你每天上学很辛苦吧。” 这么远的距离。 “还好,我住校,今天逢礼拜。” 被她这么一说,沈梦柯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周五。 她每天只需要考虑有没有工作,早就把日期给忘掉了。 “其实,我是你的粉丝……” 女孩低着头,很是害羞,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很小,但沈梦柯还是听到了。 路边的灯已经亮了起来,一盏又一盏地扫过沈梦柯的脸,她笑了,“那要给你签个名吗?” 女孩立马点头,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个粉色的笔记本,她翻开了第一页,空白的页面角落上,写着一个小小的名字:郝时。 “你叫郝时?” 沈梦柯一边签着名一边问道。 女孩点头。 “真是个好名字,高三了吗?” “对,明年就高考了,我也想考电影学院。” 沈梦柯手下的笔突然一顿,抬头对上了女孩明亮的眼睛。 【终点站到了,请从后门下车。】 听到声音,女孩立马站了起来,她拿回笔记本,对沈梦柯说:“学姐,我也想走一遍你走过的路。” 说罢,她朝着沈梦柯微微鞠躬,红着脸逃离了公交车。 沈梦柯手里还拿着她的笔,有些怔愣地看着已经消失的人影,一时间心里复杂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其实她的路,并不好走。 司机在交班了,车上只剩下了沈梦柯一个乘客。 “哎,姑娘,你不下车吗?” 她又怔愣地坐了一会儿,直到听到司机的声音,她这才反应过来,她点点头,起身下了车。 她从没来过这里,看着陌生的街道与商铺,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街道上来来往往,车辆、行人,她感觉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在看着她、打量着她。 没有再尴尬地站在原地了,她慢慢地在路边走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手里拿着个没了电的手机,作用甚至比不上一块板砖。 “嘟——” 一阵刺耳的喇叭声中, 身边突然停下了一辆车,沈梦柯下意识抬头看去,慢慢降下的车窗后,一张清秀的脸露了出来。 是阮黎华,驾驶位上的是蒋知行。 陌生的城市,孤立无援的心,此时看到熟悉的人的心情完全不亚于沙漠里看到了绿洲。 突然间,泪水不受控地涌了出来,凝结成不小的水珠,从眼角滚落下来。 沈梦柯立马抬头转身,不愿意让人看见她这个样子。 身后传来了开门关门的声音,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抱进怀里,另一只手拿着柔软的纸巾,轻轻地为她擦拭着眼角的泪。 “多亏了那些学生发在网上的照片,否则小蒋总今天可能要把云城翻个遍了。” 阮黎华说。 沈梦柯听着笑了一声,嘴唇动了两下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泪水一个劲地往出掉。 她控制不住,突然好想哭,恨不得将眼睛哭瞎。 第38章 “她以为她死了就能解脱了?她以为死亡就可以消解一切仇恨吗?” 天已经完全黑了, 沈梦柯微微侧头,看向窗外。 路边流动的霓虹灯映照在窗户上,也映进了她的瞳孔中。 可她的眼睛是红的, 手里捏着湿透了的纸巾, 但是泪已经流干了。 车内异常的安静,没有人说话。 蒋知行她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天上午她们还在云城附近的景点游玩, 接到了陈砚星的电话就立马往回赶。 陈砚星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话:“我有事要先离开云城,帮我照料一下沈梦柯。” 阮黎华还在手机里听到了别人的声音,她刚想继续向陈砚星问的更详细一些, 比如沈梦柯在哪里, 可还没等她开口, 陈砚星已经挂断了电话。 被挂断电话的阮黎华愣了一下, 随后皱眉,“没礼貌。” 虽然陈砚星做的并不妥当,身为一个助理,怎么能把沈梦柯一个人留在云城?这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可她还是没有多计较陈砚星,连忙催促蒋知行回去。 沈梦柯的工作并不会跟她们细说,她们也只知道沈梦柯刚来到云城时候住的酒店,根本就不知道之后游轮上的事,甚至两人玩嗨了, 都没顾得上看手机上的热搜。 等她们去到沈梦柯之前住的酒店, 才知道了一些事, 阮黎华给沈梦柯打电话却没人接, 阮黎华当即便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毕竟沈梦柯这人礼貌的过分, 一般不会无缘无故不接人电话,于是她立马就让蒋知行找人。 “多大点事儿,她还能丢了?到底是在云城长大的……” 蒋知行一边说着,一边就拿出手机联系了当地的朋友。 阮黎华皱着眉看她一眼,“我说过了,她的情况很不理想……算了,说了你们也不信。” 这个“你们”,当然是包含了沈梦柯在其中,可是现在…… 蒋知行悄悄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沈梦柯,她信了。 什么人能在自己长大的城市手机没电到关机,还迷路了被放学的学生偶遇发到了网上。 网上都乱做一锅粥了,前脚粉丝发了图,沈梦柯上了舒韫的车,后脚就有人拍到沈梦柯在公交车上,眼睛很是红的,很明显一副委屈的样子。 这是什么?这分明就是被抛弃的小媳妇啊! 先是三天前的陈二小姐,再是三天后的舒韫,总之关于沈梦柯的情感经历,网上已经编出了一片论文,可是这一次,冷嘲热讽的人少了很多,毕竟沈梦柯的样子看上去太委屈了。 她强颜欢笑给学生们签名,可是眼睛根本就没有笑啊! 很多人都在猜沈梦柯是不是被人骗了,于是有有人用放大镜观察,又分析出了“沈梦柯被迫上舒韫车”的言论,一时间,舒韫成了渣女,沈梦柯成了众人心疼的对象。 总之纷纷扰扰的,但是像走丢然后被其他人找到联系家人(被家人在网上看到)这种情况,蒋知行只在老年痴呆的人身上见到过。 蒋知行悄悄给阮黎华使眼色,阮黎华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从找到她到现在,沈梦柯只说了一句话:“我想回江城。” 于是,蒋知行连夜开着车上了高速。 沈梦柯说的这句话很是任性,可更任性的是蒋知行。 从云城回江城,便是上高速,至少也需要一天的路程,更别说蒋知行两人本就是突然被通知来找沈梦柯的,什么都没准备。 现在这辆车上,只有她们三个赤条条的人。 阮黎华本是不愿意的,沈梦柯就算了,蒋知行也跟着她胡来。 可阮黎华还没开口,蒋知行就好像预料到她要说什么一样,率先开了口:“大小姐,不要太循规蹈矩了嘛,偶尔冲动一下也挺好。” “冲动?你油加满了吗?带吃的了吗?你的行李拿了吗?这根本就不是冲动,这是胡来!” 两人在交流的时候,沈梦柯就坐在车上,她能听得到外面两个人的声音,她也知道她冲动了,本来也就是这么一说,她也没想过两人会真听她的,可没想到…… 她闭着眼睛,主观地屏蔽了外面的争执。 过了一会儿,两道开门关门的声音,她听见阮黎华说:“走吧,回江城。” 沈梦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看着前面的两个人,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她别过头来,看向窗外,泪水却不自觉地溢出了眼眶。 回到江城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三个人都很累,沈梦柯是烦心事太多,心累,阮黎华和蒋知行换着开车,身累。 将沈梦柯送到家门口,沈梦柯便没再留她们,让她们赶紧回家。 两人也没有推辞,只阮黎华说沈梦柯有事的话,随时联系她。 沈梦柯点头了,可谁都知道,沈梦柯最不喜欢麻烦人,真若出了什么事,她更喜欢藏在心里。 开门、关门、开灯。 沈梦柯看到了一个放在门口的白色行李箱,那是她的,放在舒韫车上的。 沈梦柯似有所感,立马抬头看向了客厅,客厅没有开灯,可那张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不,她原本是睡着的,身上盖着毯子,听到了动静才坐了起来,看向门口。 是舒韫。 沈梦柯弯腰换了鞋,顺手打开了客厅里的灯。 她见舒韫抬手挡了一下光,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舒韫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慢慢地放下了手,看向沈梦柯的眼睛中明显带着一抹震惊,“你的密码没换,还是之前那个。” 沈梦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房子准确来说是舒韫的,当时刚认识的时候,舒韫大概就存了为沈梦柯铺路的心思,于是向JING买下了这个房子。 毕竟是公司统一安排的房子,能有多好? 规模不大,花的钱也不算很多,让沈梦柯接受起来没那么困难,这样的话,即使日后沈梦柯离开了JING,甚至于退圈了,这幢房子依然可以是她的。 后来两人分手,舒韫将房子留给了她,本着能够“破镜重圆”的心思,沈梦柯就一直没换过密码,再后来慢慢地,也就忘了。 舒韫回国后又太绅士了,每次来都是等着沈梦柯来开门,一时间让沈梦柯都没注意到密码的事。 她放下手机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放在了吧台上,绕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忘了。”她说。 是忘了换密码,还是忘了舒韫知道密码? 沈梦柯没有说,舒韫也没有问,她抿了下唇,有些不自然地站起来,走到了吧台前。 沈梦柯刚好又接了一杯水,推到了舒韫面前。 “你手机关机了?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嗯,没电了。” 说着,沈梦柯喝了第二杯水。 回来之前,她们在高速服务区上吃的那份牛肉饭太咸了,在高速上沈梦柯又不好喝太多水,这会儿终于回来了,她要喝个够。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只有沈梦柯喝水的声音。 舒韫看着她又接了第三杯水,终于开了口:“昨天你走的太急了,你妹妹……” “砰!” 杯子被沈梦柯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她抬眸,迎着舒韫惊讶的眼神,声音泛着冷意,一字一句地道:“姐,别再管我的事儿了。” 舒韫的眼神从她的眼睛慢慢扫到了抓着杯子的那只手上,慢慢地勾了唇,“她怀孕了。”舒韫说。 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一下,沈梦柯看向舒韫的表情分明没有变化,却又能明显地看出其中的惊讶来,“你当时走的太快了,她一着急动了胎气,不过倒也没什么大事,刚三个月。” “所以?”沈梦柯看着她,缓缓地开了口,“又讹上我了?让我出钱?” 舒韫叹了口气,“梦柯,你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她连我送她去医院的钱都还给我了,她或许只是想跟你和好呢?” “和好?”嘴唇动了两下,沈梦柯欲言又止,抓着手机走至沙发区给充上了电,她背对着舒韫坐在沙发上,说,“姐,你没资格替我原谅他们。” 舒韫还要说什么,可她看着沈梦柯给手机充上电的瞬间便开了机,然后立马翻了所有的未回复的微信聊天以及未接的电话,之后又将手机息屏,拿在了手里。 她闭了嘴,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从一个背影上看到了失落。 “她以为她死了就能解脱了?她以为死亡就可以消解一切仇恨吗?” 沈梦柯再次开了口,声音清冷,回荡在这个静谧的空间,“她错了。” “仇恨是不会随着死亡慢慢消解的,没了要报复的对象,它就只会在一次次午夜梦回,慢慢加深仇恨的印记。” 她说出这些话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她在颤抖,或许是悲伤,又或许是愤怒。 舒韫看得心揪了起来,她忍不住向前一步,又听沈梦柯说道:“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心狠?可是我……” “别说了。”舒韫及时打断了她的话,她快走了几步走到了沈梦柯面前,蹲下来,握住了她那双颤抖着的手,仰头,对上沈梦柯的眼神,慢慢地开口: “我从来没有主动调查过你,插手这件事也只是因为她是你妹妹,我不知道在过去的那些年里,这是事情对你的伤害有多大,我只知道,我最在乎的就是你。” “你若是不想原谅,那就不原谅,不若是不想再见到那些人,那就不见,哪怕以后你不想再回云城,也可以永远留在江城。” “前女友也好,姐姐也罢,至少在这里,我给你留了一个家。” “我愿意以任何一个你可以接受的身份,一直一直保护你。” 沈梦柯看着她,眼前人慢慢模糊了样子。 泪水再一次汇聚在眼中,却没有落下来。 她可以冷着脸接受所有的恶意,却对着任何温柔的善意无法招架。 舒韫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问道:“你都有黑眼圈了,你怎么回来的?” “高速。“她说。 舒韫笑笑,“那你现在应该去休息,好好睡一觉,别的事什么都不要管了,有我呢,嗯?” 沈梦柯点了点头,她拿着手机上了楼,将舒韫一人留在了客厅。 舒韫慢慢站起来,看着沈梦柯上楼的背影,方才面对沈梦柯时的温柔全然没了,眼神几乎是一瞬间冷了下来。 第39章 “我突然不知道……我活着是为了什么了。” 沈梦柯很累, 可她睡不着。 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微微仰头看着窗外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却不见一点星星。 手机里的信息翻了又翻, 却不见一条来自陈砚星的。 陈砚星能在走之前专门通知了阮黎华, 却没空给她一个交代,为什么走?要去哪里?还回来吗?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都没有,她被陈砚星从自己的人生中完完全全地划分了出去。 沈梦柯叹了口气, 闭上了眼睛,任由温和的月光披盖在脸上。 这是一个很荒谬的感觉,就好像一个很珍贵的东西被自己弄丢了, 可偏偏连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只知道心里空了一块。 可明明她跟陈砚星本身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陈砚星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意识慢慢恢复清醒, 率先感觉到的就是发麻的胳膊。 她动了一下,可胳膊上好像压了一个重物,她唯一能够活动的就是手指了。 慢慢睁开眼睛,入眼便是一片雪白。 白色的天花板, 白色的窗帘,白色的空间。 视线慢慢转移,她看到了左手边的吊瓶,一滴一滴的液体缓慢地下流着,她不自觉蜷缩了一下左手, 针头扎在皮肤里的感觉尤为强烈。 她在医院。 头还有点疼, 她又看向了右边, 她被压着动不了的胳膊上, 枕着一个脑袋。 从陈砚星的角度看过去,黑色的发丝中藏着些许白发, 头发全部在脑后盘了起来,抓着陈砚星胳膊的那只手很瘦,皮肤都皱在了一起,看上去有些年纪了。 目光很快又落在了床边那个黑色的轮椅上,女人的双腿上盖着毯子。 她就这么睡在了陈砚星的床边。 陈砚星不知道她是谁,却无端地心里有了些悸动。 心里一旦有了挂念的事,人是不会睡的太死的。 陈砚星刚有了一点动作,夏凌萱就醒了,她慢慢地抬起头来,与陈砚星对视上了。 懵懂又迷茫,两人皆是如此。 好半晌,夏凌萱猛地反应过来,立马坐直了身体,对上陈砚星疑惑的眼神,有尴尬地笑了笑。 下意识抬手整理自己有些杂乱的头发,又抚平身上衣服的褶皱,这才又看向了陈砚星。 “溪溪……” 与先前的猜测有些出入,女人的脸看上去其实也没有多老,四十多岁的样子,却脸上尽显疲态,从气质上给人的感觉像是七八十岁。 只是那张脸,哪怕已经有了皱纹,陈砚星却也能清晰地看出,她与自己的几分想象。 心里的惊讶被勉强压了下去,陈砚星疑惑地皱了眉,“您是在叫我吗?您是……” “我是妈妈啊!”夏凌萱有些着急地抓住了陈砚星那只还发麻的胳膊,说,“妈妈终于把你找回来了。” 兀的想起来了先前发生的一切,她上了夏季禾的车,准备离开云城,然后夏季禾接了个电话,紧接着…… 头突然疼了一下,她立马抬手摸了上去,这才摸到软乎乎的纱布。 她好像撞到了头,流血了。 出车祸了…… “夏季禾呢?她没事吧?” 夏凌萱立马摇头,“没事……”她说着,看着陈砚星的眼眶慢慢湿润,“对不起,都怪妈妈不好,又让你出事了……” 眼看着夏凌萱的泪水就要落了下来,陈砚星有些无措地伸手,“不是……” 那只手突然被抓住,夏凌萱激动地说:“那你是原谅妈妈了吗?” “我……” 陈砚星一时间有些语塞,原不原谅的,她现在还混乱的不行,什么事都还没搞清楚。 “那个……阿姨……” 陈砚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面前的人,犹豫着“阿姨”刚出口,夏凌萱便立马泪崩,“你还是不愿意原谅妈妈,呜呜呜……” “啊……” 陈砚星有些无助地别过了头,她突然觉得陈知瑜还行,至少沟通起来没那么麻烦。 好在很快有能听懂话的人走了进来。 林倩没想到陈砚星这会儿会醒,她带了午饭来医院,看见躺在床上的陈砚星无助地看向推门进来的她和背对着她低头哭泣地夏凌萱,瞬间就明白了些什么。 她立马关上门走过来,将饭盒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小姐终于醒了,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轮椅旁,微微弯腰替夏凌萱擦拭泪水,“夫人怎么了?这是太高兴了?” 陈砚星终于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她撑着床微微坐起来一些,看着女人。 “你又是谁?”她问。 没有一个人能在出了车祸后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且面对一个自称是自己母亲但哭哭啼啼说不清话的怪女人时,还能保持心平气和。 “我叫林倩,是夏府的管家。”林倩一边说着,一边安抚好了夏凌萱的情绪,这才问道:“这是怎么了?” 陈砚星抿唇没有说话,倒是夏凌萱委屈地抓着林倩的手,说:“溪溪不愿意原谅我。” 陈砚星一听这话儿就头疼,她扭头看向窗外,没有说话,没有辩驳。 林倩看了看陈砚星,笑了一声,说:“夫人,小姐这才刚醒,很多东西都还不清楚,您也该给她一点时间适应适应,不是吗?” 听着这话,夏凌萱又看向陈砚星,见她都不愿意看自己,又委屈地想要落泪,却还是忍住了,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夫人,我推您去吃饭吧?” “溪溪也吃……” “小姐刚醒,我叫过医生来给她检查一下,看能吃什么,好不好?” 说到这份上,夏凌萱才妥协了,点点头任由林倩将自己推到桌边,给自己布菜。 安置好夏凌萱后,林倩这才回到床边,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资料袋,递给陈砚星,“这是亲子鉴定,请原谅我们在您尚在昏迷时未经您的同意做了检查,但这也是为了您着想,我们都经不起任何错误了。” “车祸……您总体上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就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陈砚星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她手里的资料,没有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和夏凌萱长的很像,这若不是亲生的,恐怕就是祖上有些关系了。 陈砚星知道,可陈砚星一时之间还不能完全接受,这让她如何去完全摒弃掉过去二十多年里所有的观念,去接受一个全新的亲子关系? 而且,她其实也想知道陈家的态度,尤其是陈知瑜的。 她在乎了二十年,不可能在此时突然不在乎了。 看她没有动作,林倩也不再坚持了,两资料放下,说:“我去叫医生给您做检查,顺便您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我,我让家里的厨师给您做。” 闻言,陈砚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林倩笑着微微鞠了一躬,转身走出了病房,不一会儿便跟着医生一起回来了。 医生给陈砚星做了细致的检查,确认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后,将输液针拔了出来,林倩才稍微松了口气。 “我让厨师给您做了粥,一会儿就送来了。” 陈砚星点头,看了林倩一眼,欲言又止。 林倩笑了一声,说:“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告诉我。” “没有,我手机呢?我想打个电话。”她说。 “是这样的,当时现场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们只能尽力救人,您的手机可能遗落在了现场。”说着,林倩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双手送到陈砚星面前,“您可以先用我的手机打电话,另外,您对手机型号、颜色,以及功能有什么需求?下午我给你送新的手机过来。” 陈砚星盯着她手里的手机三秒,摇了头,“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听她这么说,林倩又笑着将手机收了回来。 门突然被敲响,沈梦柯缓慢地抬头,这才意识到,天亮了。 她竟然在沙发上坐了一晚上。 门外的人等了一会儿,听里面没有动静,便慢慢地推开了门,可她还是被坐在沙发上的沈梦柯吓了一跳。 舒蕴下意识看了眼整整齐齐的、没有睡过的痕迹的床,又看向了一边明显疲惫的沈梦柯,“你……一晚上没睡?!” 又是震惊又是疑惑,舒蕴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梦柯,“你不要命了?” 沈梦柯却只是慢慢地抬头,看着舒蕴,微微皱了眉,“你怎么还在?” 呼吸在一瞬间停滞,舒蕴看向沈梦柯的眸子无比的陌生,她感觉自己突然不认识这个人了。 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嘴唇动了动,却还是在最后化成了一声叹息流落在了两人之间。 “我给你做了早饭。”她说,“不睡觉……也好歹吃点东西。” “我不饿。”沈梦柯垂下眸子,沉默了几秒,又说,“我也睡不着。” “我突然不知道……我活着是为了什么了。” 沈梦柯话落,室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黑料、绯闻,她早就受够了外界对她无端的揣测与非议,越是逃避越是在意。 最开始她是为了奶奶,为了让奶奶过上好日子,后来变成了报复,报复那个不在乎她的家庭,可是现在…… 奶奶没了,她也没了可以报复的对象,一瞬间,她好像真的没了继续下去的理由。 有什么好处呢?什么好处都没有,伴随着她的永远是那些毫无意义的质疑。 舒蕴看着她,突然开口道:“我听说你之前有部戏没有拍完?” “嗯,解约了。” “还想拍吗?”舒蕴问。 沈梦柯猛地抬头,不解地看着她。 “我买下了那个剧本,正在筹划着重新拍摄,你还愿意拍吗?你依然可以是女主角,和我一起,我们一起完成这个故事。” 说着,舒蕴走进了房间,站在了沈梦柯面前,朝她伸出了手。 “你以前跟我说,比起完美,你更喜欢完成,那么这个未完成的故事,要不要继续完成它?” 第40章 “见家长。”/“女朋友。” 来送饭的不是夏家的下人, 而是夏季禾。 夏季禾推门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愣,林倩立马走过去接过饭盒, “表小姐怎么亲自送过来了?” 夏季禾笑笑, “刚下班回去听下人们说表妹醒了,我就过来看看。” 说着,夏季禾已经走了进来, “姨妈。” 夏凌萱一直坐在陈砚星床边,盯着陈砚星看,还一直拉着陈砚星说些有的没的的话, 弄得陈砚星尴尬极了。 她尽量躲避着夏凌萱的目光, 却在听见声音的时候回了头。 夏凌萱朝着夏季禾点了点头, 她慢慢地抬头, 看向夏季禾:“今天不忙吗?” 夏季禾摇头,坐了下来,“哪能天天忙啊。”说着,她又看向陈砚星, “看上去没有大碍了?” 陈砚星对她最后的记忆还留存在那副手铐上,闻言,也没有说话。 “是啊,没什么大事了,医生说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林倩说着, 很快给陈砚星拉了小桌子, 将饭菜一一摆好。 陈砚星本是不饿的, 可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粥饭, 瞬间就恢复了味觉。 刚要动筷,三双眼睛齐齐地聚焦在她身上…… 陈砚星放下了筷子, 抬眼扫了一圈,说:“你们一直盯着我,我吃不下去,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可以吗?” 现在受制于人,不可以的话她也没有办法。 可是在夏家人眼里,陈砚星现在比宝贝还宝贝,她提出的要求,没有人会反对,甚至于思女心切的夏凌萱,也乖乖地让林倩推着自己出去了,只最后在离开的时候,看了夏季禾一眼。 夏季禾坐在沙发上,没有动。 来自长辈的凝视与同辈的是不同的,至少夏季禾没了夏凌萱那种虎视眈眈的感觉,陈砚星自在了不少,也就没有管她了。 其他的不说,夏家的厨师做的饭还是不错的。 “事情大概你都知道了吧?” 看着陈砚星吃得差不多了,夏季禾才开口道。 “嗯?”陈砚星抬头,“什么?” “你的身世。” 陈砚星耸肩,“知不知道的,我都这么大了,难道还指望我改名换姓然后扮演一出家和万事兴的戏码吗?” 夏季禾不自觉皱了眉,“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之前怎么样,之后就还是怎么样。” “你不打算认回夏家?” 陈砚星闻言,沉默了一瞬,“对我有什么好处吗?姓陈还是姓夏的,我早就出家了,遁入空门,无尘无缘。” 夏季禾直接笑出了声,“别装了,出家了的人还会谈恋爱?你跟你那个女朋友,网上传了两天吧,而且……你家道观在国外啊?你分明是在国外长大的,帮你的那个人……” “于雅君。”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陈砚星凝眉,看着进门来的女人。 她见过这人,在那艘船上,跟沈梦柯一起录制节目。 沈镜黎迎着她疑惑的眼神,勾唇笑了笑,“哈喽,陈二小姐,认识我吗?” 看见她进门来,夏季禾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来了?” “听说她醒了,我就来看看啊。”沈镜黎无所谓地说着,又一步步走向陈砚星,“或者是夏小姐?” “陈砚星。”陈砚星说。 “好的,陈砚星。”沈镜黎笑着,直接拉了个椅子坐在了床边。 夏季禾早就站起来了,她也走了过来,看着沈镜黎,“你又在医院安插眼线了?” “没有啊,早跟你说了,全世界都有我的眼线,我根本就不需要专门安插。” 很明显,她们两个都没有想在陈砚星面前谈论更多其他的事情,很快,沈镜黎的视线就定格在了陈砚星身上,“老实说,我觉得你配不上梦柯。” 这是她自昏迷醒来,第一次听到那个名字。 陈砚星愣了一下,看着沈镜黎,心跳却是莫名地空了一拍。 “你……”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沈镜黎,现在对外的身份是个主持人,跟沈梦柯一起录节目。” “现在?对外?”说着,她的视线不自觉移到了夏季禾身上。 夏季禾轻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沈镜黎勾唇笑笑,“其他的你不需要知道,你跟沈梦柯的事我也管不着,我今天来是为了问你另一件事的。” “沈镜黎。”夏季禾突然出声,伸手拦了一下,却被沈镜黎突然出手拍开。 她抬头看了眼夏季禾,说:“你也不要插手我的事。” “那天那个电话是你打的?”陈砚星突然开口。 床边的两人不由一起看向了她,陈砚星却是轻笑一声,擅自掀开了被子,从床上下来。 她站在床边活动了一下身体,躺的太久了,身子发软,连站起来都要适应适应。 她一边动着,一边说:“那天打电话的时候还如胶似漆的,今天怎么就闹掰了?跟车祸有关?” 沈镜黎从进门来就一直皱着的眉慢慢舒展开来,她微微抬眸,胳膊支在椅子扶手上,撑着下巴看向陈砚星,眼里满是意外,“你好聪明啊,还有呢?还能猜到什么?” “于雅君。”陈砚星停下了动作,站在床的另一边看着两人,“陈知瑜都没查到的事情,你们竟然查到了。” 沈镜黎抬头看了夏季禾一眼,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所以于雅君做的事情你也知道?” 话落,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沈镜黎站起来,看着陈砚星,“你参与了多少?” 三人脸上再没了一点笑,隔着一张床,好像隔着楚河汉界一样。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到了陈砚星身上,可是床的对面,却是一片阴影。 陈砚星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盯着两人,半晌才开了口,“有本事的话,自己去查。” 说着,她又坐了下来,背对着她们,看向窗外。 沈镜黎还要说什么,突然被夏季禾拦了下来,她被夏季禾拉着走出了病房。 “夏季禾!” 沈镜黎突然甩开了她的手,夏季禾看了眼周围,将她拉到了楼梯间里,“你太冒进了,你这么直接跟她说,她怎么可能会配合你?” 沈镜黎看着她,突然笑了一声,“夏季禾,如果陈砚星真的犯了事,你站在哪边?” “她现在可是你们夏家的人,你的那个姨妈肯定是帮亲不帮理的,那你呢?” 夏季禾看着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沈镜黎笑着点了点头,“好样的。”说罢,她转身就走。 夏季禾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道:“不会的,陈砚星她这几年在国外的每笔消费都很干净。” “但她肯定知情!” “是。”夏季禾没有反驳,“可她未必就是帮凶。” 沈镜黎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要不是看在沈梦柯的面子上……” 她停顿了一会儿,才又道,“这次你大难不死,不代表她会就此收手,我也不想让你的家人卷进来这件事,可是……” “我知道。”夏季禾直接开口道。 沈镜黎抬眸,两人对视上的瞬间,她突然笑了一声出来,“但愿这一次,你不会跟我再分道扬镳。” 直到两人走远,再没了声音,坐在床边的陈砚星闭上了眼睛。 她很轻地叹了口气,不用说她也知道,现在医院内外一定有很多监视着她的人。 她起身走出了病房,看到了刚好出电梯的夏凌萱和林倩。 林倩推着夏凌萱走出电梯,夏凌萱腿上还放着一个礼盒,看见陈砚星的瞬间,夏凌萱的眼睛亮了。 “溪溪!” 陈砚星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朝着夏凌萱微微点了个头,勾起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她抬头看向林倩,“可以麻烦用一下你手机吗?我打个电话。” “当然。”林倩说着,将手机递给了陈砚星,“小姐还是先回病房吧,外面人太多了。” 陈砚星点头,一边低着头用林倩的手机拨着号码,一边往回走着。 刚走到门口,电话就被打通了。 “喂?”沈梦柯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的瞬间,陈砚星的心突然定了下来。 当一个人突然处于陌生的环境、被一群陌生的人包围着的时候,蓦地出现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只会让人感到一种救赎,一种独特的救赎,好像在这群陌生人之中,终于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身影,哪怕这股熟悉只是一道声音。 陈砚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她站在门口,微微侧身让林倩推着夏凌萱走了进去。 远远地看着夏季禾和沈镜黎从拐角处走出来,她终于开了口:“是我,陈砚星。” 沈梦柯手上动作一顿,她慢慢地坐直了身体,紧抿着唇,眼睛也从那一行行字中抬了起来。 半晌,她又站了起来,起身上了楼。 可她始终没有主动说话,她在等着,等着陈砚星先开口。 “我现在在明城。”陈砚星说,“之前出了车祸,现在在明城……”说着,她的眼睛四处扫了一眼,很快就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明城安定医院,你愿意来一趟吗?” “我?” 沈梦柯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闻言,惊讶地眨了下眼睛。 陈砚星出车祸,她去干什么? “嗯,有些事,要麻烦你一趟了。”陈砚星说。 沈梦柯沉默着坐在了沙发上,说实话,她不想去。 “什么事?” 莫名其妙地失踪,又莫名其妙地出现,还让她莫名其妙地去一个陌生城市,不过三句话,沈梦柯肚子里已经窝着一股火了,她压抑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 眼看着夏季禾和沈镜黎快要走过来了,她突然开口道:“见家长。” “嗯?” 沈梦柯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发出了一声疑问,可又在片刻后回味过来了那三个字,于是更加疑惑地呆愣在了原地。 她还想再问什么,可是陈砚星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愣愣地盯着房间里的那张床,盯着床上摆放着的娃娃,有些生气,却又有些莫名地开心。 她不知道她在生气什么,也不知道她在开心什么,她只觉得陈砚星的这通电话很是莫名其妙。 她跟陈砚星是什么关系?炮友?老板和助理?这哪一个是需要见家长的吗?而且见家长为什么要跑去明城? 于是,心里又一个诡异的想法产生了,电话对面的人,根本就不是陈砚星! 诈骗!骗她去明城该不会是……人贩子! 沈梦柯在这边想东想西,陈砚星那边夏季禾走过来看了一眼,问道:“谁?” “女朋友。”【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50 第41章 只可惜,她是陈砚星,不是夏心溪。 随着陈砚星话落,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沈镜黎很明显地皱了一下眉,她看了陈砚星一眼,冷笑:“沈梦柯?” “不然呢?” 陈砚星说着收了手机, 转身进屋将手机还给了林倩。 “溪溪有女朋友了啊, 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妈看看?” 陈砚星还没来得及将手收回来,闻言愣了一下。 病房虽不大,却也不算小, 刚刚“女朋友”三个字,她不仅是在门口说的,还专门压低了声音, 夏凌萱却听得清清楚楚。 虽说是故意的, 可陈砚星本也没想在长辈面前直接出柜, 她怕吓着长辈。 可面前的这两个长辈看上去却很是平常, 好像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样。 陈砚星收回手,坐了下来,随口道:“过两天吧。” 她这么一说,夏凌萱立马就高兴了起来, 因为陈砚星没有反驳她“妈妈”的身份,还愿意把女朋友带回来看,这不就是间接认可了夏凌萱吗! “夏姨,好久不见!” 说话间,沈镜黎和夏季禾已经走了进来, 夏季禾落后关了门, 沈镜黎走过来看了眼陈砚星, 又看向了夏凌萱, “夏姨最近怎么样,那个医生管用吗?” 夏凌萱点点头, 笑着抬头看她:“多亏你了,救了溪溪和季禾,还找人帮我看腿。” “没事,我最不缺的就是人脉了,夏姨以后有事直接找我就好。” 说着,夏季禾已经拉了椅子来给沈镜黎坐,沈镜黎坐下的瞬间抬眸,正巧与陈砚星对上视线,她勾唇笑了笑。 陈砚星收回视线,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从醒来到现在,沈镜黎给了她太多的恶意,让她已经对沈镜黎提不起好感了。 “她救了我?” 陈砚星很快捕捉到了对话中的关键信息,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沈镜黎,沈镜黎却只是回了她一个微笑。 “我在云城,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会儿刚好在打电话,出了事我自然第一时间就赶到了。” 陈砚星听着她的话,没有搭茬,借着沉默的空挡,夏凌萱见缝插针地说道:“溪溪,我给你正式介绍一下吧,这个是季禾,你表姐,这个是镜黎,你表姐的女朋友。” 夏凌萱说的太过平常,让陈砚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好半晌才回味过来那三个字,她才终于意识到,在夏家,同性恋已经不是什么怪事了。 她不由得看向夏凌萱,明明从面相上看去,夏凌萱应该比陈知瑜更刻薄才是…… 果然,人不可貌相,可如此一来,让沈梦柯以女朋友的身份来明城逼得夏家放弃自己的计划很明显已经不可取了。 还得另想它法。 陈砚星沉默地这会儿功夫,夏凌萱已经把刚刚拿过来的礼盒给拆开了。 “刚刚下楼遇到李邈,她好像也是看人的,看见我,送了我一盒糕点。” “哪个李邈?陈世集团的那个?”夏季禾走过来帮着夏凌萱拆开盒子,一百年动作着一边说,“前两天张修竹去他们公司谈生意的时候,被人给捅了,现在也住院着呢。” 夏凌萱手上动作顿了一下,“捅了?” 夏季禾点头,“情感官司,好像是前任……这是什么?”夏季禾看着盒子里的东西,疑惑地问道。 夏凌萱看到也皱了一下眉,“这什么东西,这种东西也好意思送人?” 林倩在旁边笑了一声,“夫人,这是当下最时兴的云酥坊的点心,听说可火了。” 夏凌萱听得疑惑地抬起了头,“这不就是普通的点心吗?” 沈镜黎在旁边听得笑了一声,“夏姨,这就是一家网红餐厅,里面的东西都是加了色素的,不好吃。” 夏凌萱闻言,将礼盒塞到了林倩手里,“我看也是,本来还想给溪溪吃呢。” 说着,她又将目光落在了陈砚星身上,“溪溪有没有爱吃的点心,妈妈可会做点心了!” 林倩刚要拿着礼盒丢出去,夏季禾接过了手,“姨妈,我去上班了。” 夏凌萱点头一座回应,夏季禾又看向了沈镜黎,“你跟我走。” 沈镜黎不满地撇撇嘴,瞪了她一眼,但还是站了起来,“夏姨,那我也走了。” “好,好,有空再来啊。” 沈镜黎笑笑,又看向了陈砚星,“我有空来看你啊,表妹~” 陈砚星被她最后的那一声叫的一阵恶寒,她将目光收回来,说:“不用麻烦了,我不爱吃这些。” “那你的女朋友呢?她爱吃什么?” “她……”陈砚星犹豫了一下,说,“她不挑食,但凡是好吃的她都爱吃,只一点,她不吃花生。” 夏凌萱笑着,“林倩,记住了?” “记住了,夫人放心。” 陈砚星其实不知道沈梦柯爱吃什么,只是在她的视角中,除了花生一口不碰外,她就没有不吃的。 说起沈梦柯,陈砚星又蓦地想到了刚刚那通电话,她挂电话挂的匆忙,还没有跟沈梦柯说清楚。 想着,她又看向了林倩,“我想再打个电话。” 林倩立马双手将手机递了出去,只是这一次,电话打不通了。 沈梦柯看着自动熄屏的手机,皱了眉。 太没有礼貌了!陈砚星简直太没有礼貌了! 在自己接受是诈骗电话后,沈梦柯反手拉黑了那个电话号码,将手机丢在一边下了楼。 楼下还有人在等着她呢。 舒蕴看着她下来便笑了,“尹桎刚刚说要改一个情节,正等着你呢。” “啊,改什么?”沈梦柯说着,快步下了楼,坐到了舒韫的身旁,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的正是《问心》的新剧本。 自从舒韫接手了《问心》之后,已经改了很多东西了,从演员到剧本,基本就是一整个大换新,不过舒韫请来的这个新编剧尹桎确实有本事,将原本还算出彩的剧本,改的更为精彩。 据舒韫所说,尹桎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学生,在国外旅游的时候跟舒韫认识的。 舒韫说,这个市场还是要看年轻人的,于是尹桎从拿到剧本的那一刻,便大刀阔斧,加重了一些情节与感情,却又没有改变原本的故事走向,只增减一些人物,加了一些情节。 或许这就是年龄的代代沟,晴导的剧本更注重的是剧情,有的时候很容易忽略到一些边角角色的情感变化,而尹桎在改剧本的时候,将每个人的感情都变得合理化了。 主演也换了人,从许诗年变成了舒韫,她要跟舒韫一起完成这部剧。 这是她跟舒韫的第一次合同,沈梦柯很看重这次机会。 被扔在卧室床上的手机响个不停,三人却在楼下相谈甚欢。 再接到陈砚星的电话时,是晚上。 把舒韫和尹桎全部送走后,沈梦柯洗了澡回到房间,刚好手机又一次响了。 还是来自明城的,却换了一个号码。 “是我。” 沈梦柯将免提打开,手机随手扔在一边,自己拿着毛巾坐在梳妆桌前擦着头发。 “有事说事。”沈梦柯说。 “嗯,明城,你不用来了。” 沈梦柯手上动作一顿,她抬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皱了眉,“耍我呢?” 虽然说她本来也没打算去。 “不是,她们准备来江城见你。” “谁们?” “我……生母。” 有些事情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可有些话一句话就能表达清楚。 沈梦柯沉默着听她说完,很快就理清楚了其中的逻辑链。 陈砚星不是陈家亲生的,她转头成了夏家的独女,但是她又不想认回夏家,于是干脆利落地在夏家人面前承认了自己同性恋,原本让沈梦柯去明城也是这个用意,她以为夏家和陈家一样古板,谁知夏家接受的很快,夏凌萱还要给沈梦柯送见面礼,于是,陈砚星改变了套路,推脱说沈梦柯嚣张跋扈,不愿意来明城了,结果夏凌萱顺着便说来江城建沈梦柯,顺便要来江城做个手术。 陈砚星的意思是要沈梦柯扮演一个蛮横无理的吸血包女朋友,然后陈砚星更是只帮沈梦柯,总而言之就是让夏家不愿意认陈砚星。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母亲会愿意接受一个不在身边长大还劣迹斑斑的女儿? 陈砚星计划的很好,沈梦柯却从中听出了一点不靠谱,但秉着合同精神,她还是同意了。 “什么时候来?” “明天。” 夏凌萱表现的对陈砚星所有的事情都很上心,当天检查过没有大碍后,陈砚星便出院了。 夏凌萱在夏家给她准备了一个占了一整层楼的大房间,粉蓝色调,看上去既浪漫又温馨。 陈砚星没有住过这样的房间,一时间站在门口有些不敢进去。 这个房间,是夏凌萱给她的女儿准备的,可她不是,她只在血缘上是,可精神上却不是。 “溪溪,不喜欢吗?”夏凌萱仰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陈砚星问。 “呃……不是。”陈砚星犹豫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本来房间是应该按照您的喜好的,可这个房间是夫人布置了很多年的,再加上这几天您一直在医院,所以只能先委屈您住在这儿了,之后有什么不满的再改。” 林倩在身后替夏凌萱解释着,陈砚星却是百味杂陈。 住在这样的房间里,怎么能是委屈呢? 她的视线扫过一尘不染的房间,墙上挂了很多名画,沙发上、床上摆放着各种小姑娘喜欢的玩偶,所有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甚至在房间的角落里还放了一架钢琴。 看见她的目光落在上面迟迟没有移动,林倩又开了口,“您大概忘了,小的时候您学过两天琴呢。” 夏心溪原本应该是一个在溢满爱的环境中长大的,她会是什么样的? 落落大方、知性有礼?但肯定不会再遇到沈梦柯了吧。 只可惜,她是陈砚星,不是夏心溪。 第42章 这搁以前,不叫仓库,叫藏宝阁吧…… 沈梦柯不是一个好演员, 好演员是不会被外界的其他东西而影响的,哪怕这东西是真金白银,甚至价值连城的宝物…… 夏家人是下午到的江城, 夏凌萱着急来见沈梦柯, 让其他人先把东西放酒店,她则和陈砚星一起去见沈梦柯。 “夏姨,我和您一起去吧。” 夏季禾不能随便出省, 沈镜黎便自告奋勇地陪着夏凌萱来了。 沈镜黎来当然是有她自己的目的,而且给夏凌萱治腿的这个医生也是她推荐的,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 她都肯定好似要来一趟的。 夏凌萱点头, “林倩, 礼物都带上, 别少了。” “什么礼物?”陈砚星的视线不由得落到了林倩拿起来的那几个盒子,夏凌萱笑着说:“第一次见人,肯定是要准备一些礼物的,这次时间仓促, 没有准备太好的。” 陈砚星闻言,点了点头,不是很贵重的就好。 她现在对于夏家给出来的一切,都不太愿意接受。 既然主动要离开,那还是不要留下任何希望的好。 陈砚星有想过沈梦柯怎么演, 可真当看见的时候, 还是惊了一下。 沈梦柯穿着睡衣开了门, 随后看也不看一眼便转身回了客厅, 弄得夏凌萱和林倩都是一阵尴尬。 陈砚星先走了进去,揽着沈梦柯的肩膀说了几句话, 沈梦柯这才懒懒地回头,视线一一扫过进屋的几个人,“一次性拖鞋在鞋柜……” 她话没说话,视线停留在了沈镜黎。 “沈镜黎?她怎么在这儿?” 沈梦柯立马回头,小声地问陈砚星。 “她啊,名义上的我嫂子。” 沈梦柯听得皱了眉,“让我在她面前演戏,我怕我明天就身败名裂了!” 都是圈里人,一有不慎就有可能在别人面前落下证据,谁也不能保证这是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事,有我呢,不用管她。” “你?”沈梦柯抬眸看她一眼,不屑地道,“你又不当陈家的小姐,也不做夏家的小姐,你还有什么资本说这话?” 陈砚星笑了,“你忘了,我还有个狐朋狗友。” “放心吧,我这一辈子都让你有势可依。” 沈梦柯闻言看她一眼,好端端地说什么一辈子? “溪溪。”夏凌萱突然叫了一声陈砚星,她看着陈砚星从进门来就一直在跟沈梦柯说悄悄话,心里很是不舒服。 陈砚星回头,见她们已经换好了鞋,轻轻推了沈梦柯一下,“走了。” 沈梦柯冷笑一声,径自坐在了沙发上,拿起了手机,“随便坐啊,还有,陈砚星,我饿了。” “那我去做饭。” 陈砚星笑眯眯地走进了厨房,两人一唱一和的,都没有管客厅里的其他人,夏凌萱和林倩对视一眼,眼里的情绪复杂极了,倒是沈镜黎一直抱臂站在一边,看着她们。 没有哪一个母亲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当着自己的面被使唤,夏凌萱也是这样。 于是她推着林倩让她进厨房帮忙,由沈镜黎将她推到了沙发跟前。 沈梦柯的眼睛从手机里移出来一点,却又不自觉落在了沈镜黎身上,可沈镜黎只是承担着一个工具人的职责,不发表任何意见,也不做什么事,只是默默地坐在一边。 夏凌萱脸上扯出一抹笑来,打开了一个红色的盒子,“柯柯是吧?来的匆忙,没能了解你喜欢什么,于是就多带了一些。” 红色的礼盒放在腿上,夏凌萱当着沈梦柯的面慢慢打开了盒子。 盒子的开口正对着沈梦柯,沈梦柯很轻易地就能看到大盒子里摆放着一排木首饰盒。 她只瞥了一眼,又很快收回了视线,盯着手机。 虽然好奇,但沈梦柯还是很有职业精神的。 夏凌萱倒也不恼,只一个一个地打开盒子,摆放在桌上。 “也不知道你喜欢哪种的,就都带了一些。” 沈梦柯闻言,抬眸随意地看过去,却在看清楚东西后,目光再也移动不了了。 不同颜色、品种的玉镯,在沈梦柯面前摆了一排。 手里的手机被死死地捏紧,她不是什么超然的人,在面对这样的诱惑时做不到心静如水,于是沈梦柯立马站了起来,一句话没说走向了厨房。 厨房里,林倩和陈砚星正在忙活,她看得出来陈砚星很喜欢沈梦柯,可沈梦柯的作风实在不太好看,于是明里暗里地暗示着陈砚星。 陈砚星听懂了,却一直不吭声,直到沈梦柯走过来。 其实看到客人在厨房里忙活,沈梦柯还是有些不自在地,但是与陈砚星的约定在前,她只能装作看不见地喊了陈砚星。 “怎么了?”陈砚星围裙都没摘就走了过来。 沈梦柯为难地指了指客厅,“我演不下去了,你妈送了一堆手镯给我。” 陈砚星:“???” “夏姨,您这出手也太大方了。” 看着因为沈梦柯的突然离去而有些尴尬地夏凌萱,沈镜黎突然道,“您看她这个样子,一点也不知道尊重人,您这又是何必呢?” “说什么呢,”夏凌萱只低着头,又拆开了一个盒子,边摆放着首饰盒边说,“你看这孩子,一点也不像见钱眼开的……” “哇!” 夏凌萱话未说完,便听到一声惊呼,两人忍不住抬头看去,便见沈梦柯拿着一个苹果走了回来,看到夏凌萱新摆上的首饰,发出了一声来自内心深处的惊叹。 手镯、耳环、项链、戒指…… 各种各样的首饰摆了一桌子,还全是名贵的金玉制成的,这谁看了能不迷糊。 而沈梦柯此时的人设,就是财迷!她就是为了钱跟陈砚星在一起的! 于是沈梦柯重新坐回了沙发上,拿起了一只蓝宝石镶嵌的水滴耳环,对着手机放到耳边比试着,脸上洋溢着的全是激动与满足。 根本就不需要演,她是真的喜欢。 虽说这样的举动并不礼貌,可夏凌萱还是很高兴地看着她,“喜欢吗?阿姨来给你戴上。” 说罢,根本就不等沈梦柯拒绝,夏凌萱已经从她手中拿走了耳环,戴在了沈梦柯的耳上。 夏凌萱坐在轮椅上,身子前倾去够沈梦柯,这样的姿势实在是既吃力又危险,沈梦柯忍不住微微侧了身子,让夏凌萱更方便一些。 随着沈梦柯坐直的动作,耳环腰椎在脖颈间,蓝色的宝石反射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在沈梦柯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点点光斑,好看极了。 “好看!”夏凌萱毫不吝啬地夸着,一边说着,一边还拿起了另一只耳环要给沈梦柯戴上,沈梦柯连忙摘下了耳上那只存在感极强的耳环。 她的心跳动的好快,她快要把持不住了。 耳环被重新丢回盒子里,沈梦柯从那堆金闪闪的东西上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夏凌萱,“还有吗?” “啊?”夏凌萱了愣了一下,她下意识看了眼满满一桌子的首饰,反应过来后又立马点头,她拿出手机给沈梦柯看,“这都是我们家仓库里的东西,你看看,有喜欢的直接说,明天我就让人给你送过来。” 沈梦柯接过了手机,在视线落到手机上之前,她还能勉强保持着嚣张的表情,可当真的看到之后,她还是忍不住惊讶了一下。 夏凌萱给她看的不是单纯的照片,而是类似于网页的一个界面,上面整齐地罗列着每一件宝物,沈梦柯点开图片还能看到详细的介绍,各个年代、各个维度,简直比博物馆还要多。 这搁以前,不叫仓库,叫藏宝阁吧…… 她眨了眨眼,尽量镇定地上下翻了两下,随手点了两个唐朝的瓷器和一套明朝的首饰,她以为她已经很过分了,谁知道夏凌萱在看到她选的东西后,反而笑出了声。 “没想到你也是个识货的,这个玉瓶它是一套的,溪溪小的时候打碎了一只,剩下的还有九个,还有这套首饰其实还有个头冠,我一直没有给放到仓库里,改天再给你配一套婚服,一块给你送过来。” 沈梦柯:“???” 等等,她做的还不过分吗? 一个没有礼貌的晚辈,在面对长辈的示好时不仅爱答不理,反而还很高兴? 她哪好意思收这些东西啊,可是现在又不能明面上拒绝,于是沈梦柯再一次起身,把陈砚星揪出了厨房,一起回了房间。 沈梦柯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我真演不下去了,她是傻吗?我要什么给什么,还是我的表演真的不行?” 沈梦柯第一次对自己的专业产生了怀疑,脸上也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挫败。 陈砚星听着她三言两语说清楚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也陷入了沉默。 同样不解地还有看完全程的沈镜黎,都是会演戏的,她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的自然要清楚一些。 她知道沈梦柯是演出来的,可是夏凌萱也看出来了吗? “夏姨。”她忍不住开了口,“您为什么要这么纵容她?她分明就是只爱钱啊。” 夏凌萱闻言笑了一声,“她不爱钱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反正我们家也不缺钱,看溪溪那么喜欢她、纵容她,她若是能跟溪溪好好在一起,那就是把夏家的全部身家都给了她也行。” “而且溪溪还不想回家,如果这姑娘爱钱能让她回家的话,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我看这姑娘长得好看,看上去就不是太坏的人,喜欢钱而已,只当做一个爱好吧。” 沈镜黎倒是认同沈梦柯长得就不像是坏人,可是对于其他的…… “夏姨,要不您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像她这种人,难保有一天不会因为钱伤害……溪溪。” 听她这么一说,夏凌萱也反应过来,“是了,不能把钱全部给她。” 沈镜黎:“……” 她以为她刚开始跟夏季禾好上的时候,夏凌萱送的见面礼已经够夸张了,没想到还有更夸张的。 这是传统吗? 第43章 “我无法做到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些。” 将客人晾在客厅里而主人在房间里敢其他的事情是非常无礼的行为。 说是陈砚星做饭, 可最后那一大桌子菜全是林倩一个人完成的,直到开饭了,两人才从房间出来的。 她们的衣衫有些乱, 脸色泛红, 甚至嘴角都磕碰出了一些痕迹。 没有人知道她们做了什么,但好像所有人又都知道了。 夏凌萱下意识皱了眉,别过了头, 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真能忍,沈梦柯注意到了夏凌萱表情里一瞬的变化,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 她无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还有疼的嘴唇, 陈砚星跟个狗似的, 非要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以此来气夏凌萱。 陈砚星一手压着她的肩膀, 让她背靠着门板,就这么亲了下来。 沈梦柯微微仰头,应承着她的亲吻。 从沈梦柯说出那句“做点更荒唐的事情时”,两人一拍即合, 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 沈梦柯有时候会觉得,她们在这方面的默契有点太过分了。 一边出神地想着,一边自然地坐在了餐厅。 沈梦柯坐在主位上,丝毫没有要招呼别人的意思,只一门心思盯着面前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所有的东西都是林倩一个人在忙活, 甚至饭菜还没有完全端上桌, 沈梦柯就已经动了筷。 陈砚星看了眼夏凌萱, 她的表情确实不好看。 无声地勾了勾唇, 她凭什么还能忍耐自己的女儿喜欢这样没有家教、没有礼貌的人。 可她偏偏就忍了下来。 夏凌萱让沈镜黎推着她去到餐桌旁,看着桌上的饭菜对沈梦柯道:“柯柯, 林倩的手艺怎么样?” 沈梦柯第一口吃的极为忐忑,可真当那块鱼肉入口后,沈梦柯又忍不住瞪大了眸子。 她连忙点头,“好吃。” 夏凌萱笑了一声,“那你愿不愿意来我家?以后让林倩给你做更多的好吃的,还有刚刚你喜欢的那些东西,仓库里还有很多。” 沈梦柯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忍不住抬头看向夏凌萱,从那双被鱼尾纹包围的眼里看出了无限的忍耐,不,不对,更像是宠溺。 放在任何一个母亲身上都是能把孩子宠坏的程度。 胳膊突然麻了一下,从指尖连到了心脏,她下意识垂眸,躲避掉了与夏凌萱的眼神对视,却又忽略不掉夏凌萱看向她的眼神。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夏凌萱不是喜欢她,甚至可能对她的这些行为都很讨厌,可是陈砚星喜欢她。 人在争取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时,总是会做一定的让步,或金钱,或情感。 而她就是夏凌萱的让步。 她可以容忍一个没礼貌、没家教的女朋友进门,全是因为陈砚星的喜欢。 沈梦柯一时间心里一阵酸涩,她又抬眸看向了陈砚星,在她旁边,移动椅子准备坐下的陈砚星也愣了一下。 她看得出来,陈砚星肯定也看得出来,这个时候,就要看她是怎么想的了。 事实上,沈梦柯并不知道陈砚星为什么不愿意回夏家,在她看来,夏家要比陈家好千倍万倍,就冲着夏凌萱的耐心,陈知瑜有吗?没有,恐怕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陈知瑜就会转身离开,还极有可能以长辈的身份教训沈梦柯。 沈梦柯不忍心再演下去了,于是在面对所有夏凌萱的示好与关心时,她都沉默不言,这毕竟不是她的主场。 倒是陈砚星,比她一个演员还像演员,她一顿饭根本就没吃几口,一直在给沈梦柯剥虾、挑鱼刺、盛汤,一直忙活着,就没有歇下来过。 别说夏凌萱了,就连沈梦柯都看不下去了,可夏凌萱依旧乐呵呵的,她自从腿伤后,许是因为少了许多运动量,吃的就不多了,通常吃两口就饱了,于是夏凌萱便主动给陈砚星剥了虾,可陈砚星却将那盘剥好的虾放到了沈梦柯面前。 沈梦柯:“……” 她看了看明显脸色不太好的夏凌萱,又看了眼陈砚星,还是面无表情、演的心安理得地将虾吃完了。 一顿表面风平浪静,背地里早已交锋十几回合的晚饭终于吃完了,就在沈梦柯以为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后,夏凌萱却突然提出了晚上要住在这里。 “不行!”沈梦柯几乎是脱口而出,她坐直了身体,看着夏凌萱。 这一次,她是真的不行,先前能让陈砚星住进来,一是陈砚星可以照顾她,二是……做点别的事也方便,可这次…… 沈梦柯是一个领地意识极其强的人,如果不是特别熟的人住在她家,她会浑身难受的。 而且夏凌萱还不能走,卧室全部在楼上,这上上下下的全是麻烦事。 沈梦柯看向陈砚星,陈砚星也点了点头,“不方便。” “那溪溪,你晚上跟我回去?”夏凌萱又问道。 陈砚星摇头,“不回。” “那我也不回。” 对于突然耍起无赖的夏凌萱,林倩和沈镜黎都是一愣,林倩还好,不太知道下午客厅里发生的事情,只当夏凌萱极其喜欢沈梦柯,可目睹了全程的沈镜黎有些忍不住了,她开口道:“夏姨,我们住在这里确实不方便。” “什么我们?是我,我要住在这里。”夏凌萱说着,看向了陈砚星,“溪溪,妈妈非常喜欢柯柯,今晚……” 陈砚星突然站了起来,她看向夏凌萱,表情十分不好,但还是说:“我想跟您单独谈谈。” 因为轮椅的缘故,客厅被让给了母女两个,林倩在厨房收拾,沈镜黎则是跟着沈梦柯回了房间。 一进了房间,沈梦柯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她靠坐在沙发上,看着沈镜黎,“随便坐啊。” 沈镜黎靠在墙上,目光扫过沈梦柯的房间,笑了一声,“演得不错。” “你看出来了啊。”沈梦柯叹了口气,“我都要怀疑我的职业了,看来我还是不适合做个演员。” “不是演得不好,是你的心理负担太重了,你做不了坏人。” 沈梦柯很轻地嗯了一声,她闭上了眼睛。 今天是真的累,心累。 “你有对象了,为什么还要去参加恋综?”沈梦柯突然问道。 沈镜黎闻言愣了一下,“什么?” 沈梦柯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看向沈镜黎,“陈砚星说,你是她嫂子,那你……” “反正这个综艺也不会播出来,我也不是来找对象的……” 沈梦柯整个人呆愣住了,她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什么?” 沈镜黎却突然沉默了下来,她抿了抿唇,跟沈梦柯单独待在一起太过放松了,一时嘴上没有把住门。 “你说话啊!”沈梦柯站了起来,看着她问到,“什么叫反正不会播出来?那我们累死累活地录了这两期算什么?” 她说着,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沈梦柯下意识看了一眼,是樊诗发给她的下一期录制地点与流程。 沈梦柯笑了,她捏着手机,却突然很是无力。 “你在录制前就知道?”她问。 沈镜黎点头,“我以为你们都知道……” 沈梦柯脱离一般地坐回了沙发上,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沈梦柯这边不好受,陈砚星也不太好受。 她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直沉默着。 夏凌萱也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 陈砚星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抬头的瞬间看见了夏凌萱流出的泪水,她先是一愣,随后立马慌张地站了起来,拿了纸巾。 “您……” 夏凌萱低着头擦拭泪水,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突然有些伤心,没见到你成长的样子。” “在我的记忆力,你还是个小娃娃,没想到见面的时候,已经这么大了。” 陈砚星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喜欢妈妈,是吗?” 夏凌萱顶着一双红了的脸看向陈砚星时,那副脆弱可怜干的样子,让陈砚星瞬间说不出什么狠话来了。 “不,不是……”她有些慌乱地摆手,却结巴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你不喜欢妈妈,不喜欢夏家,你也可以不住在夏家,中国那么多城市,你喜欢哪个,我就在那里给你准备一套房。” “你可以不回来住,但是不要拒绝妈妈看你好不好?” “妈妈不需要你跟妈妈说什么话,妈妈就是想在想你的时候,看一看你。”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妈妈也不会反对,只要她能对你好,那她要什么妈妈都可以满足她,只要她不会伤害你。” “溪溪……不,砚星,你不想改名也可以,妈妈可以改口。” 陈砚星突然别过了头,她不自觉红了眼眶,却没有一滴泪落下来。 她盯着远处的吊灯,一时间百感交集,夏凌萱对她太好了,好到让陈砚星感到愧疚。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可她就是对夏家没有感情、对夏凌萱没有感情,哪怕一点点来自血缘的牵绊都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她不想逆着本心,让在乎她的人全部伤心。 她深吸了一口,回过头来看向了夏凌萱,迎着她那双哭红的眼睛,慢慢地蹲了下来,从俯视变成了仰视。 她低着头,双手被夏凌萱握在手里,犹豫着开了口:“夏夫人,您很好,我不想真的伤害您,可是我现在,还不能完全接受这些东西。” “我无法做到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些。” 她不知道夏心溪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但她想,一定不是她现在这个样子。 她是会让母亲失望的存在啊。 手上力道突然加重,夏凌萱握紧了她的手,“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你的,何须你再做任何心理准备去接受?” “血缘是一辈子不可扭转的纽带,它是连着心、连着血的,砚星,我对你的好,都是你本该得的,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最本能的行动,是动物界本就存在的。” “不是这多年的愧疚,是爱,是思念,是一颗盼着你永远开心的心。”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适应,在你彻底接受我是母亲的事实前,你就和镜黎一样叫我夏姨,好不好?” “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好,慢慢来,十年二十年,妈妈都等得起。” 陈砚星忍不住抬头,看着夏凌萱,终于落了泪。 她当然知道,让自己的女儿叫自己阿姨,等同于亲手扯断了那个纽带。 每叫一声,她的心都可能在滴血。 可她还是让步了。 第44章 舒韫,我不是你的玩具! 陈砚星闭了闭眼睛, 将最后挂在眼角的那滴泪挤了出来,再睁开眼时,她点了点头。 她发现, 确实是她狭隘了。 她一直在以一个中国母亲最常见的范本来评估夏凌萱, 任何一个正常的母亲都不会容忍自己的女儿这样乱搞,可她是夏凌萱,丢失孩子快二十年的一个母亲。 她会对她的孩子无限的包容, 那是来自这十二年的思念与愧疚,是她对一个孩子最本能的偏爱与纵容。 夏凌萱不是普通的母亲,她缺席了孩子的成长, 便想弥补孩子的成长。 沈梦柯没有家教?没有关系, 她会一点一点教沈梦柯, 她会让沈梦柯在无限的“纵容”中慢慢纠正自己的行为, 却不会强硬地要求陈砚星去找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对象。 所谓的爱屋及乌,大抵如此吧。 夏凌萱看着她点头,终于笑了,握着陈砚星的手却隐隐发紧, 大概是害怕陈砚星再次离开吧。 客厅内安静了一瞬,楼上却突然传来了声音。 沈梦柯换了衣服,气势汹汹地走下来,手里的电话还没有挂断。 “对,现在, 我要见你们。” 她说着, 在跨下最后一台台阶时挂断了电话, 随后抬头看了眼站在客厅里的陈砚星, 说:“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说着, 她的目光落在了夏凌萱身上,抿了抿唇道,“随便吧。” 随后,不等陈砚星她们做出反应,沈梦柯已经换了鞋走了出去。 沈镜黎扶着栏杆站在二楼,朝着下面喊了一声,“我劝你跟过去看看,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 陈砚星循着声音看过去,又下意识看向了夏凌萱。 夏凌萱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她这才匆忙跟了出去。 沈镜黎从楼上下来,走到夏凌萱跟前,“说开了?” 夏凌萱笑着,没有回答,只道:“走吧,我们回去。” “好,我去叫林姨。” 沈梦柯并没有跑很远,她就在小区外的咖啡馆,上次她和陈砚星签合同的地方。 陈砚星走进去,看见她正抱着一杯咖啡在发呆。 陈砚星要了一杯牛奶走过去,放在了沈梦柯面前,“这么晚了,还要喝咖啡吗?” 沈梦柯愣愣地抬头,看着她,微眯了眼睛,“你的事情解决完了?” 陈砚星点头,“算是吧。” 沈梦柯无力地笑了一声,嘴唇动了两下,眼睫却垂了下来,看上去特别疲惫。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我今天才发现,我真的不适合做演员,我演戏好拙劣。” 陈砚星只是听着,没有说话,却善做主张抢走了沈梦柯手里的咖啡,将牛奶推了过去。 沈梦柯不满地看她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我好累啊陈砚星,你说我怎么就没有你那么好的命呢?先是一个陈家,又是一个夏家,这算是从罗马到罗马了吧?” 沈梦柯说一句叹一口气,整个人颓丧到了极致,可陈砚星依旧只是听着,皱着眉喝完了那杯咖啡。 她一向喝不惯咖啡,也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喝这种苦东西。 沈梦柯丝毫没注意到对面的人喝完了自己的咖啡,只是端着牛奶,像是捂手一样,借着杯子里的那一点温度来自我温暖。 沉默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沈梦柯渐渐听清了咖啡店里的音乐: “无力让你崩溃多次就快死去……” 沈梦柯闭上了眼睛,往嘴里送了一口牛奶。 舒韫来了,还有樊诗,是沈梦柯要求的,她要见她们两个。 在看到陈砚星的时候,舒韫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她对于这个人的印象一向不太好,从第一次非正式见面开始,从那次铺天盖地的热搜开始。 可她还是保持着冷静走了过去,“梦柯。” 听见声音,沈梦柯睁开了眼睛,她看着两人,笑了笑,“你们果然是一起来的,坐吧,我们聊聊。” 陈砚星识趣地起身,端着空杯子让了座。 “你不要走。”沈梦柯说。 陈砚星低头看她,沈梦柯只是笑着伸出了一只手,隔着一张桌子。 陈砚星回握了上去,便听见沈梦柯说:“你坐过来。” 空气停滞了一瞬间,甚至连呼吸都被迫停止了,却又因为陈砚星的动作而重新流动了起来。 她被沈梦柯牵着手,绕过桌子,坐在沈梦柯身边。 舒韫看着她们,微微抬眸,看上去风平浪静,眼里却有一丝愠意在流动。 沈梦柯也抬眸,与舒韫对视着,她唇角微微勾起,似是在挑衅。 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们,终究还是舒韫先败下阵来,坐在了沈梦柯的对面。 樊诗紧随其后坐了下来,沈梦柯的视线在她们之前来回扫视着,良久才开了口,“你们什么时候勾结到一起的?” 舒韫的目光一直落在沈梦柯和陈砚星一直牵着的那只手上没有说话,如果目光能化为实质,那么想必早已变成了千万把刀剑朝着陈砚星的手砍去了吧。 舒韫不说话,樊诗也不好直接开口,直接问道:“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沈梦柯朝樊诗看过去,突然笑了一声,嘲讽的一声笑,“姐,樊姐,我这么信任你,结果你背刺我?” “啊?怎么了?”樊诗有些懵,刚才沈梦柯火急火燎地给她打电话,让她立马过来,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结果到门口的时候碰到舒韫就知道沈梦柯一定知道了什么。 沈梦柯冷笑,“还装啊?《心动的旅程》是怎么回事?把我当猴耍呢?” 听到这话,舒韫才终于将视线移到了沈梦柯身上,“你知道了。”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沈梦柯点头,“我查过了,JING,是你们舒家名下的一家小公司。” 沈梦柯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舒韫看,一眨不眨,像是失了神一般,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条理清楚:“我以前一直搞不懂,我分明不火,为什么公司对我还挺好?我明明根本没有对家,也没有人需要关注我,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狗仔蹲着拍我,为什么我的绯闻黑料满天飞,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 “有人跟我说,这些东西的背后操手可能是JING的时候,我还不信……”她自嘲一般地笑了一声,无力地点点头,“现在我信了,你根本就见不得我好吧?” 舒韫皱眉,“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全天下没有人比我对你更好……” “这就是你说的对我好!”沈梦柯突然拍桌而起,没了往日女明星的端庄,在一个公共场合,朝着对面的人吼道,“舒韫,我不是你的玩具!我不可能一直随着你的心意去扮演一个听话的布娃娃!” “《心动的旅程》是怎么回事,你我都清楚,你想利用这个综艺,把我重新控制在你的手里是不是?你害怕你出国这几年,我就会不听你的话,不会再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事了是不是?” “大学的时候有导演看上我,你说让我再等等,先毕业再说,可你呢?你不也是早早就开始拍戏了吗?” “你对我可真好啊,一步一步地,诱导着我掉进你的陷阱,你是不是怕我火了之后你就控制不住了我?我值得被什么人花大价钱去防爆吗?连个火花都没有,哪个傻子会把钱花到我身上!只有你!只有你最舍得给我花钱了……” 她说着,泪水滚落,掉在了桌面上,当即晕湿了桌布。 她一个人说了很多话,可是对面的舒韫却很是冷静,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沈梦柯,面上情绪没有一点波动,好像习以为常一样。 周围也安静地过分,虽然夜晚本身也没有多少人来喝咖啡,但总归还是有人的,陈砚星已经看到有不少人举起了手机。 沈梦柯一直抓着她的手不能动,她只能看向樊诗,期望樊诗能最后发挥一点经纪人的用处,随后拿出手机联系了任舟。 舒韫和沈梦柯好像丝毫没有在意过外界的环境,她们在自己的环境中。 舒韫只是喝了一口咖啡,才慢慢地开了口:“梦柯,你误会我了。” “你也说了,只有我会对你好,只有我愿意为你花钱,那么为你找一家还不错的公司,有什么错呢?” “JING确实是在舒家名下,这样的话,不就更能保证你的各方面安全了吗?” “至于你说的其他的事,我竟然完全听不懂。”说着,她笑了一声,“梦柯,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沈梦柯看着她,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心旅会不会播?” 舒韫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她轻笑一声,“你在说什么?拍了不播干什么呢?” “是吗?那我怎么听说有人在签合同之前,就被告知这档综艺不会正式播出呢?理由是‘价值观偏差,不符合社会公序良俗’?我早该想到的……晴导的一部同性剧都要小心再小心地拍,你一个同性恋综凭什么?” 舒韫依旧在笑着,可她的眼神却是冷漠至极,“梦柯,你说这些,我听不懂。” 她点头,“你听不懂是吧,那我跟能听懂的说。”说着,她看向了樊诗,“作为我的经纪人,为什么在签订合同前没有告诉我这一事实?合同上有这一项吗?” 签这个合同的时期,她正是心烦意乱,这个综艺她本意也是不想上的,于是就连合同也没有用心看过,没想到还真的栽了跟头。 樊诗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下意识看向舒韫,却被沈梦柯猛地拍桌吓了回来,“看她干什么?看我!” 第45章 说话间,她的目光扫过舒韫,将她也算在“麻烦事”的行列中。 咖啡店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仿佛连空气都止了流动。 沈梦柯气的胸膛在上下起伏着,却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接她的话。 作为唯一的一个局外人,陈砚星还相对冷静, 她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谈论这些事是不合适的, 尤其在场四个人有两个都是公众人物,她陈砚星勉勉强强也算是个上过热搜的人。 可沈梦柯一直抓着她的手,用的力气还不小, 手上都红了一块,她走不开,只能打手势让老板清了场。 咖啡店的门被关上, 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陈砚星这才拽着沈梦柯坐下来, 另一只手端着那杯牛奶递到她嘴边, 让沈梦柯喝了一口。 “本来你们的事,我是不应该插手的,但是吧……毕竟沈梦柯马上就是我们公司的人了,身为老板, 我还是有责任替她处理好这些麻烦事的。” 说话间,她的目光扫过舒韫,将她也算在“麻烦事”的行列中。 舒韫却一眼也没有看陈砚星,只是一直盯着沈梦柯。 “梦柯,我不想我们两个之间走到无可挽回的那一步, 你应该知道, 我对你一直很好。”她说。 沈梦柯垂下眸, 点了点头, “是,你对我一直很好, 可是,你对我的好,也有你的目的吧?” “因为我很听话,不是吗?” 舒韫摇头,“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你,是我最爱的人,无关其他。” 她眨了眨眼,一滴泪挂在了睫毛上,沈梦柯很轻地笑了一声,“嗯,我信,可我也信我知道的一切。” “你一直试图控制我,让我变成被你保护在羽翼下的菟丝花,对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沈梦柯是一个何等聪明的人,她从一个农村的师资力量不太好的初中考到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再在勤工俭学的情况下,又考上全国最好的电影学院。 她太聪明了,没有人能骗过她,只有她愿不愿意被人骗。 从前她十分信赖舒韫,舒韫说的话就是天条,她百分百信任,那是因为舒韫真的给了一个足够温暖的家。 她以为她可以在舒韫安排好的道路上一路走下去,舒韫也这么以为,可偏偏就是出了事,舒韫生病了,她管不了沈梦柯了,于是只能暗中控制着沈梦柯的生长速度,最好在她回国之前,沈梦柯都是一个花苞。 可是,人是会变的,没有人会一直是个喜欢数星星的小孩,没有人会一直相信那个梦幻到不可思议的花房。 随着舒韫的离开,随着网上风向的改变,随着渐渐没了热度的沈梦柯…… 她是个演员,是个明星,一旦在网上销声匿迹,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舒韫以为她能够一直做一股让沈梦柯借的东风,可是她错过的这几年,已经在她和沈梦柯之间形成了一道东风无法轻易跨过的深渊。 盯着沈梦柯,盯着挂在睫毛上颤颤悠悠的水珠,舒韫突然泄了力,“是,你说的没错。” 沈梦柯突然抬眸,却没有直面舒韫。 “可是你知道,梦柯,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助你的,你会火,会成为中国独一无二的女明星,会和我一起站在领奖台上,我们会成为世人口中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样,不好吗?” 好,当然好,往前推六年,不,哪怕是一年,她不认识陈砚星的时候,她都会说好,可现在不是了。 沈梦柯看了眼陈砚星,摇了摇头,“不好。”她说。 “我能火,我能够靠自己火,我不是菟丝花,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不,梦柯,你太天真了,在娱乐圈里,没有人是可以完全不依靠人的……” “没错。”陈砚星突然开了口,“她可以依靠繁星,一个比JING好千倍万倍的公司。” 舒韫的目光冷冷地扫了过去,“据我所知,繁星有出过爆款吗?” “有啊。”陈砚星说着,举起了和沈梦柯牵着的那只手,“不就在你面前坐着呢吗?” “我可从来不觉得她要靠某个人才能火的。”说着,陈砚星瞥了眼门外,正巧看见任舟的车停下。 她笑了一声,说:“反正今天都到齐了,解约签约的事情一块说清楚吧。” 说着,任舟推开门走进来,咖啡店老板上前阻拦,被任舟笑着塞了一张卡,“一块的,今晚造成的损失,都算在我账上。” 任舟进来地动静不小,沈梦柯抬头看过去,她眼前还雾蒙蒙的,可在看见任舟手里拿着的东西时,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她往后靠去,终于松开了陈砚星的手,端着那杯牛奶一口饮尽,在灯光下,眼角的泪珠闪着光。 这些事情拖得太久,也是时候该解决了。 “我来晚了?” 任舟走过来,将合同扔在桌上,站在一边叉腰,眼睛扫过四人。 “谁是主事人?”她问道。 舒韫瞥她一眼,没有说话,樊诗只是个打工的,更没有话语权了,也就没有说话。 喝空的杯子被放回桌上,沈梦柯这才抬眼看向对面的人,说:“解约费我之前已经给过你们了,你们想一直拖着,我不想。” 说着,她的目光定格在舒韫脸上,“如果你们想走诉讼,我也可以奉陪到底。” 闻言,舒韫抬眼看她,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对视,舒韫却突然笑了一声。 “你还记得前两天跟我签的那个合同吗?” 沈梦柯突然一滞,陈砚星也下意识看向她,“什么合同?” “没什么,大致就是,沈梦柯要跟我一起拍完一部戏,这是以沈梦柯个人名义签的,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跟JING解约,属于违约行为。” 舒韫慢慢说着,她的手指摩挲着已经冷掉的咖啡杯,眼里却是温柔至极,好像在看着一样非常重要的宝贝一样。 “我不在乎你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可说到底,JING跟我其实还是没有关系的,梦柯,你解约与否,我都不在乎,我只想,你能够跟我拍完这部戏,毕竟,这是晴导这辈子最后的一个剧本。” 沈梦柯像是突然清醒一样,“什么,晴导怎么了?” “癌症,估计没多久了,其实本来以她的身体情况,根本就不能支撑这部剧拍完。” “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 沈梦柯沉默一瞬,看向任舟,“有笔吗?” 任舟拿出一支黑笔递给她,沈梦柯直接翻开合同的最后一页,看都没看一眼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又抬头看向樊诗。 “她说跟她没关系,那我跟你说,那笔钱你也拿到了,我本来是想好聚好散的,可现在来看,也没有必要。” “心旅的违约费我明天打在你的卡上,剩下的,就当我违约吧,想告就去告。” 说着,她看向了任舟,“忘了问了,繁星的法务部怎么样?” 任舟笑了一声,“签都签了,大不了多赔点钱呗,反正我不差钱。” “好。”她将合同推到了任舟面前,“麻烦你跑一趟,剩下的都听你的安排,但是短期内不要给我接戏,你听到了,我还被人威胁着呢。” 话落,她站了起来,看向陈砚星,“走吧。” 陈砚星点头,跟她站了起来,临走的时候对任舟说了句,“交给你了。” 任舟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笑。 在两人离开咖啡店后,舒韫也没有多待一秒,樊诗还算是有点职业道德,跟任舟简单对接了一下。 樊诗确实不能做主,可老板也听舒韫的,舒韫现下是什么态度,她也明了了。 不管今晚闹得有多难看,但总归舒韫也是不想太过为难沈梦柯的,于是只能当作两方好聚好散地来处理了。 闹了这么一通再出来的时候,也才刚过九点。 小区外的道路上灯红酒绿,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正是热闹的时候。 沈梦柯抬头看了一眼,今晚多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你能陪我走走吗?”她歪了歪头,看向陈砚星,问道。 陈砚星点头,“在这儿吗?人不少。” 沈梦柯笑了一声,“我都上了这多次热搜了,还差这一次吗?” 其实陈砚星没有这个意思,可看着她,却又突然无话可说了。 沈梦柯不想回家,那是舒韫给她的家,不是她的。 “繁星……有员工宿舍吗?” “想换房子?” “嗯,我这几年其实也没挣下多少钱,前段时间刚掏了钱解约,明天付了违约费估计也剩不了多少了。”沈梦柯说。 说来也可笑,出道这几年,她一直是不愁吃喝又刚好有点零花钱的程度,想要多拿出来一点,就要大出血了。 陈砚星偏头,看着她的侧颜,说:“不介意的话,你可以住我家。” “嗯?方便约炮吗?”沈梦柯说着,勾了勾唇角,却没有笑出来,这真是个地狱笑话。 “那其实也不是我的房子,是任舟送我的,但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我都不在江城,而且我在江城另有住处,不住在那里,一直闲置着。” 沈梦柯闻言,笑出了声,“我这个房子,就是舒韫以JING的名字给我的,我都有阴影了,任舟不会变成另一个舒韫吧?” “不会,你只是借住,要付报酬的。” “哦。”沈梦柯应着,低着头往前走去。 “我想现在就搬走。”她说。 “可以。” 闭了闭眼睛,听着耳边汽车行驶的声音,还有过路行人的谈话声,突然道:“这个地方真的很差劲……特别、特别差……” “嗯,我知道。” 陈砚星一味附和着,闻言,抬头看她一眼,笑道:“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 陈砚星没说话,却突然抬起了手。 手掌与沈梦柯的脸颊近在咫尺,沈梦柯看过去,只差一点,她就要撞到电线杆了。 陈砚星的手,就横亘在她和电线杆之间,替她挡住了一次撞击。 第46章 “你疯了?”/“没有。” 沈梦柯站定在原地, 黄色的灯光洒在她身上,给她整个人罩上了一层柔和至极的光纱。 她看看前面,又看看陈砚星, 突然笑出了声, “我还不至于撞到电线杆上吧。” “万一呢?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一个失意的人走在路上,啪的一下,撞到了这里或是那里, 死了残了的。” 沈梦柯笑着抓住了她的那只手,慢慢地往下按,“你还看电视呢?我以为你这样的人, 会是青灯古佛、每天吃斋念佛呢。” 陈砚星看着她, 挑了挑眉, 似乎在说你确定? 她笑着, 继续道:“而且,我这可不是失意,是新生,我终于摆脱了过去, 你应该替我高兴啊。” “那要不要去庆祝一下?” “去哪儿?”沈梦柯转头看她,一双眸子又亮又圆,仿佛闪着光,好看极了。 陈砚星想了想,突然抬头看向了天空, 月亮竟是从厚重的云层后露出了一点, 她突然道:“想去看日出吗?” “嗯?” 沈梦柯也抬头看去, 忍不住发笑, “好啊。” 陈砚星以为她会遭到沈梦柯的拒绝,毕竟这听起来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可沈梦柯却觉得,提出这个主意的陈砚星,更有趣了。 虽是冲动之下做的决定,可她们还是连夜开车出了城,去了城外的山上。 等爬到山顶的时候,沈梦柯已经累得不想动了。 能在这个时间点出来爬山的还真没什么人,而且这个山也就是个小山,不是什么旅游景点。 山顶上光秃秃的,两棵树屹立在那里,连草都没有几棵。 沈梦柯坐在石头上,微风吹过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陈砚星抽出纸巾给她,“擦擦汗,别感冒了。” 沈梦柯一边擦着一边在笑,“大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很流行去看日出,但不是在山上,而是在湖边。” “我们宿舍从大一念叨到了毕业,也没有出去看过一次。” “那下次去湖边?”陈砚星也坐在了沈梦柯边上,抬头看了眼远处黑漆漆的一片。 “嗯……有没有下次,还不一定呢。” “其实,我知道一个看日出更好的地方。” “嗯?” “雁云观,我长大的地方,但就是太远了,不然我就带你去那里了。” 陈砚星说着,又是一阵风吹过,一片树叶从两人头顶飘飘然落了下来。 沈梦柯伸手去捡起了那片叶子,“那你是不是从小就吃素的啊?我也没见你不吃肉啊?喝酒、吃肉、做/爱,小道士,你道心不稳啊。” 陈砚星闻言,看着她将那片叶子捏在手里,笑了一声,“我只在那里待了两年就出国了,但是我认识一个烟酒都来的师姐,活得很潇洒。” “诶?”沈梦柯忍不住抬头看她,“这是可以的吗?” “当然不可以,所以她被逐出师门了,然后就四处云游,背着一把桃木剑,没事还会回来看两眼她师父,每次又会把她师父气得吹胡子瞪眼,几乎是每回来一次就要被赶出师门一次。” 沈梦柯听着,笑得很是开心,“每一次?那其实她师父也不想把她赶出师门吧?” “嗯,因为她很厉害,悟性高,是雁云观年轻一辈里最厉害的人。” 沈梦柯:“我知道了,这种的就叫孽徒。” 话落,两人相视一眼,都笑出了声。 最近两人经历的事情都不算少,眼下一块爆发了出来,哪怕已经是后半夜了,哪怕爬了一晚上的山,可她们的精神依旧亢奋。 两人坐在一起聊东聊西,竟是一点不困,一时间也忘了时间。 直到天边突然出现了一抹颜色,陈砚星才猛地站了起来,沈梦柯也立马回头看去,像是一只手突然撕开了这块巨大的黑布,露出了舞台上的一点光。 橙色的、黄色的、白色的、蓝色的。 紧接着,颜色的范围渐渐扩大,直到眼前的黑色只剩下脚下的土地。 沈梦柯也站了起来,与陈砚星一起,站在山边,看着不远处的风光。 黄色也越来越明亮,无数光线从远处的地平线射了出来,原本澄净的蓝色被蒙上了一层白光,变得灰茫茫的,可那抹橙色依旧亮眼。 脚下的城市慢慢现形,零零散散有几处灯光亮起,像是浩瀚星河里几颗不起眼的星星,可在多云的天气里却格外惹眼。 白色越来越亮,不远处的山峰、树木,甚至于远方的城市都被照亮了,看的一清二楚。 沈梦柯的心跳突然加快,没来由的一阵兴奋。 太阳突然露了头,闪着光的一点黄色,从出现的那一刻便抢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没有人能在此时不去关注那颗太阳。 太阳越来越大,光芒也渐渐变得刺眼,山脚下再没了一点阴影,所有的黑暗在此刻无处遁形,全部消散。 远方的城市好像瞬间活了起来,沈梦柯站在山顶,好像都听见了城市里的汽车鸣笛声、早市吆喝声,还有妈妈叫孩子起床越来越暴躁的声音。 一切都随着太阳的升起而变得活力四射。 阳光照到了沈梦柯的脸上,陈砚星悄悄侧头看过去,一夜未睡的沈梦柯根本不见一点疲惫,反而因为阳光的加持,看上去气色很好。 沈梦柯歪了歪头,也朝陈砚星看过去,对视的一瞬间,两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傻。”沈梦柯说。 “嗯。”陈砚星应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在笑。 沈梦柯忍不住一直看着她,说:“你好像变了很多,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怎样的?” “刚认识的时候,你好拽,就像是那种会拿着一张五百万的卡甩我脸上让我离开的那种人一样。” “现在呢?” “现在啊……”沈梦柯看着她,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了她额头上,“傻瓜。” 沈梦柯戳完就跑,沿着她们上山的方向走过去,走出两步还不忘回头招呼陈砚星,“快点,我现在又饿又困,赶紧下山去吃个饭,然后回去补觉。” 陈砚星看着她的背影,摸了下被沈梦柯戳到的地方,勾起的唇角却一直没有降下去过。 “来了。”她说着,跟在了沈梦柯的身后,沿着来时的路,一起走了回去。 回江城的路上,路过一个村子,沈梦柯突发奇想要去村子里吃早点。 一个前陈家现夏家,十足的富二代,一个光鲜亮丽的明星,风尘仆仆地从山上下来,又跟一众上学的孩子挤在了早餐店里。 村子里留守儿童多,大多都是老人带着孩子来吃早饭。 沈梦柯跟陈砚星面对面坐着,忍不住扫视着店内,一边搅着碗里的豆腐,一边说:“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姑姑住院了,奶奶去医院照顾姑姑,我就和爷爷两个人在家里。”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沈梦柯突然笑了一声,又说:“爷爷不会梳头发,所以那段时间我的头发一直都很乱,还是学校的老师看不下去了才帮我梳了头。然后他就每天早上给我两块钱让我去吃早点,他爱吃面条,我就跟着他吃了半个月的面,导致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看见面条就反胃。” 陈砚星看着她,沉默了半晌,突然道:“没听你说过你的家人。” “嗯。”沈梦柯垂着眸,很轻地应了一声,“以前有个算命的,说我命好,未来肯定能出人头地,但是代价是……我会克死我的家里人。”说着,她耸耸肩,“果不其然,死的死,走的走,到现在,我竟然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他骗你的。”陈砚星说,“正经算命的,哪会这么跟你说啊。” “是吗?”沈梦柯抬头,支着下巴看她,“那陈道长,您会算命吗?” “会啊,回去给你算算。” “好。” 回去的路上,陈砚星问她今天快乐吗?沈梦柯笑了一声,说:“还行吧。”- 沈梦柯睡着了,她确实累,身累,心也累,可在车子停下的瞬间,她又睁开了眼睛。 刚准备叫醒她的陈砚星收回了手,轻声说道:“到家了。” 沈梦柯揉了下眼睛,一边解着安全带,一边下意识往车窗外看去,在看到完全陌生的风景时,她手上的动作停滞了。 脑子几乎是一瞬间清醒,她立马回头去看陈砚星,“这是哪儿?” 这不是她的家。 “员工宿舍。”陈砚星说着,已经下了车,绕到另一边替沈梦柯开了门,“请吧,沈小姐。” 沈梦柯微眯了眼,仰头看她却没有动,“繁星这么大气呢?员工宿舍在别墅区?” 陈砚星笑着道:“不跟你说了吗?我的房子,里面什么都有,你先睡一觉,之后再带你回去收拾。” 沈梦柯轻啧了一声,手指打在安全带扣上却一直没有动作,“我似乎说过我很讨厌自作主张。” 陈砚星也不笑,她看着沈梦柯,道:“自作主张?是啊,带你来这里,别有用意。” “什么?” 陈砚星没有回答,而是又一次自作主张地弯腰抓握住沈梦柯的手,强硬地将她的手从搭扣上移开,替她解开了安全带。 带子回缩回去的顺金啊,陈砚星侧头道:“我不喜欢舒韫,更不喜欢住她的房子。” 沈梦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微微侧头向陈砚星,“你这是在吃醋吗?” 两人近在咫尺,鼻尖几乎相抵,甚至于呼出的气息都在一瞬间纠缠到了一起,陈砚星微微垂眸看着她,红润的嘴唇在说话间一开一口,像是刚刚水洗过的樱桃,晶莹剔透,就是少了些水珠。 鬼使神差地,她吞咽了一口口水,没有听到沈梦柯又在说些什么,只看着她一直开合的嘴唇,吻了上去。 突兀的,不讲道理的。 沈梦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可还不等她反抗,两只手已经被陈砚星一起控制在了手中。 她的身体进来了一些,单条腿屈膝挤在了沈梦柯□□,半跪在了座椅上。 副驾驶的座椅被往后移动了一下,靠背也一下子被放倒了。 身体猛地后仰,却被陈砚星的手稳稳地托住后脑,这才没有使其磕到了。 沈梦柯忍不住抬眸去看陈砚星,她不太明白陈砚星这次的冲动来自哪里,却又好像知道一点。 于是,她也不反抗,只微微仰了头,却附和陈砚星。 现在大概是早上十点左右,其实这个地方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的人不多,可沈梦柯还是莫名地紧张。 她轻咬了一下陈砚星的唇,提醒她先回屋,可陈砚星却将另一条腿收了进来,关上了车门。 沈梦柯在一瞬间放大了双眼,惊讶地看着陈砚星,她再开放,也不可能直接就在车里做了。 “陈……” 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气口,沈梦柯刚要开口说话,陈砚星又立马强硬地将之堵住了。 双手被抓握在胸前,随着她胸膛的上下起伏而颤动着。 睫毛也在颤抖,唇瓣间的互相磋磨与气息间的纠缠,让沈梦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却又被陈砚星另一只手轻轻掐了下腰,“换气。”她说。 沈梦柯平白地红了脸,分明不是第一次了,可她竟然还是被这丫头给教训了? 颇有些恼羞成怒,沈梦柯闭上眼睛,发狠一般地咬在了陈砚星的唇上。 陈砚星吃痛,轻哼一声,却不退反进,那只手从腰上上来,揽住沈梦柯的后脖颈,强制加深了这个吻。 沈梦柯被迫仰起了头,红润的唇瓣上也挂上了水珠。 泪水自眼角沁了出来,眼睛连带着脸颊红了一片,可她却也越来越软。 直到沈梦柯真的呼吸不上来,脖子也红了的时候,陈砚星这才放开了她。 她身体后靠,因为汽车的高度,不得不弯下腰来。 双手向后撑在了控台上,嘴角噙着笑,眼里满是不怀好意。 沈梦柯躺在座椅上,稍微缓了一下,这才抬眸看向她:“你疯了?” “没有。”陈砚星说,“昨天一天加上一晚上的精神紧绷和过度兴奋,你现在精力很旺盛,发泄一下对你有好处,能让你睡个好觉。” “真的假的?”沈梦柯脖子上的红色慢慢消退了下去,一双美眸没有完全睁开,只一条缝,睨着陈砚星,大片的红色晕染着眼尾,显得多情风流。 “不知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沈梦柯气笑了,“想做就直说,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不想做,”她说,“只想满足你。” 说着,她再一次倾身而来,吻住了沈梦柯的唇。 虽不至于完全露天,却也到底是在室外,而且虽说玻璃贴膜了,可一辆车突兀地停在这里,但凡有个好奇的人路过,扒着窗户往里看也能看个七七八八。 沈梦柯放松不下来,可陈砚星有的是办法。 她先是轻含住沈梦柯的双唇碾磨辗转,直到那抹红变得更加娇艳。 牙齿也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轻轻嘶磨着,不重,存在感却很强。 沈梦柯忍不住抬眸看她,隔着不到三指的距离,直接撞进了陈砚星的眼中,像是一只无端地闯进黑洞的小鹿,四处乱撞却就是找不到出口。 她抬手摸上了陈砚星的脸颊,再勾着她的脖子,微微挺身,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本就因为一夜运动而不规整的衣服彻底解了开来,给车内本就不低的温度又平白地升高了几度。 暗紫色的衬衫自上而下被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了精致又充满诱惑力的锁骨,陈砚星有些粗糙的手指碾磨着那一处,不一会儿就疼的沈梦柯轻哼了一声,可陈砚星却见缝插针地将那道声音给堵了回去。 一口气不上不下地,逼得沈梦柯很快落了泪,锁骨上也彻底红了一块。 陈砚星抬眸去看她,看着沈梦柯被泪水浸润的眼睛,体内默默地又燃起了一团火。 沈梦柯太漂亮了,不只是皮囊,她的灵魂,更是让人着迷,一个十分大胆却又怯懦的灵魂,她用她美丽的皮囊一直支撑着这个一碰就散的灵魂,简直就是…… 色厉内敛。 陈砚星无数次地想,如果她是恶魔,那么沈梦柯一定是绝佳地与她做交易的对象,她的肉/体足够美味,灵魂却也丝毫不逊色。 从昨晚开始,从沈梦柯拍桌而起,再到路灯下的对视,从一起爬山时的喘息到站在山顶上阳光照射下来的瞬间,从早餐店里相视而笑到座椅上熟睡的女孩,陈砚星这一天有无数次的瞬间对沈梦柯产生了一些狎昵的想法。 她突然有些理解舒韫了,没有一个喜欢女人的女人能够拒绝沈梦柯这样的人,她足够听话,却也足够放肆,她能装作成一个纯洁的小白兔,也随时有可能变身成凶狠地大灰狼翻身而起,将敌人撕咬殆尽。 因为她善于伪装,又或者说,因为她不自觉地伪装,就越是能激发人的毁坏欲。 想看她哭,想看她笑,想看生气,也想看她满意,想看真实的她,也想看虚伪的她。 这就是沈梦柯,这也是陈砚星。 沈梦柯越是光明磊落,陈砚星就越是心怀鬼胎,相反,沈梦柯越是虚情假意,陈砚星就更要逼得她吐露真心。 沈梦柯是君子,陈砚星就是小人,沈梦柯是小人,陈砚星就是衣冠禽兽。 “嗯……” 沈梦柯一声带着哭腔的呻吟唤回了陈砚星出走的神智,她下意识放松下来,抬头看向沈梦柯,那双满含着泪水的眸子正佯嗔看向她。 陈砚星勾了勾唇,开口道:“这是日出项目的售后服务,沈小姐,如果不满意,请忍着,不要出声。” 她说着,身子却慢慢下滑,半跪在了车内。 两只手抓着沈梦柯的膝盖,微微向外掰了一下,沈梦柯意识到了什么,刚要抬手去阻止,陈砚星却突然跪直了身体,抓住了她的双手,从身后的盒子里拿出了一圈扎带,捆住了沈梦柯的手。 沈梦柯惊讶地看着她,“你……” 她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问陈砚星的车里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还是问陈砚星为什么要绑她。 陈砚星却只是笑着看了她一眼,仿佛将她看穿一般道:“我车里什么都有。” 可还没等她继续说话,温热的气息突然将她完全包裹着,沈梦柯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盯着那颗后脑。 陈砚星的头发有些乱,她通常是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揪的,可就在昨晚上山的时候,皮筋被山上的树枝勾走了。 眼下头发散着,落在她的腿间,扎着她柔嫩的皮肤,密密麻麻的,针扎一般,又疼又酥。 沈梦柯忍不住伸长了脖子,轻声叫了一声陈砚星,却只得到一声含糊的回答。 她闭上了眼睛,她好像出现了幻觉。 第47章 “倘若我一直不知道,我一定会感激你一辈子,可是现在,我就像是一盘菜 “沈梦柯, 你想要吗?” 陈砚星突然停了下来,抬头问她。 沈梦柯忍不住轻哼一声,她深吸了一口气, 伸手去抓陈砚星的头发, 带着不可抑制的喘息,说:“陈砚星……你、坏透了……” 陈砚星轻笑一声,倾身上来去吻她, 带着黏湿的液体,与她吻得难舍难分。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中, 沈梦柯被陈砚星弄到了高潮。 她的呼吸一滞不得平复, 红着眼看向陈砚星时, 眼里带着一丝愠怒, 却又在给这旖旎的氛围平添了些色/情…… 如陈砚星所说,沈梦柯确实睡了一个好觉。 再次睁开眼时,已是黄昏了。 卧室内的窗帘很厚,完全挡住了来自窗外的光。 沈梦柯下床走到窗边, 拉开窗帘,看着外面与早上完全不同的光景,突然有些恍惚。 太阳已经隐入了地平线中,余晖却还点亮着天边一角,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罐, 擦去厚重的颜料, 纸上依旧有些残留地颜色。 渐渐地, 那一点颜色也消失了, 屋内屋外陷入同样的黑暗。 沈梦柯看的眼睛有些酸,她转过身来, 却在一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她抬手摸索着向前走了几步,这才适应了比外面更要黑的屋内空间。 摸到了墙边,打开了灯,突然的光亮又让她下意识闭了眼,重新适应。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沈梦柯走过去拿起床边的手机,这才突然看到那张双人床,比家里那张大了不知道多少。 抬头看向周围,这不是她的房间。 记忆开始回溯,沈梦柯想到了昨晚的争执、早上的日出,还有车里的…… 下意识将手机捏紧了,却不小心按到了按键,挂断了电话。 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她看着这个华美无比的房间,心里有些忐忑。 她不是傻子,什么繁星、什么任舟,这分明就是陈砚星给她的房子,可有舒韫在前,她实在不愿再承人恩惠,报答起来太难了。 安静了没有几秒,电话又响了,是陈砚星。 沈梦柯接了起来,陈砚星的声音瞬间出现了房间内,“醒了吗?” “嗯。” “我算着你也该醒了,十个小时了。” 沈梦柯看了眼时间,晚八点,她微皱了下眉,想要反驳的,可她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什么事?”沈梦柯问道。 “没什么事,怕你一个人睡死了没人管。” 沈梦柯啧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陈砚星说:“我现在在医院,不能过去,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 “你在医院干什么?” “嗯……我、我妈,今天做手术,腿。” “哦,不用给我送饭,我出去吃。” “去哪儿?我让人过去接你。” 沈梦柯闻言,笑了一声,“不愧是认了亲的人,出手都阔绰了呀,夏小姐?” 对方沉默了一秒,沈梦柯猜想她大概是皱着眉的,稍微想象了一下笑出了声,说:“不用接我,我又不是小孩子,离了你就不活了?” “嗯,那你小心点,密码是你生日。” 沈梦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陈砚星说的是大门的密码。 “哦,那我挂了。” “嗯。” 陈砚星怎么对她这么好? 沈梦柯不解,沈梦柯也不想,卧室的沙发上放着几个纸袋子,都是新衣服,她想,这大概是陈砚星给她准备的。 简单洗了个澡,换上衣服就出了门。 出租车是进不来这一片的,她踱步到小区门口,果然看到了一辆出租车等在外面。 “去华苑。” 她是回去收拾东西的,承着陈砚星的恩总比承着舒韫的恩要好,虽说她们两个现在的关系有点不清不楚的,可到底已经跟舒韫闹僵了。 她该把过去遗留的全部问题都解决掉了。 可出乎意料的,她打开门的瞬间,客厅的光便照到了她的身上。 沈梦柯没有换鞋,直接走了进去,看到了客厅里的舒韫。 “果然是你。”她说。 舒韫挑眉,“你猜到了?” “进门看到有光就知道是你了,除了你,也没人会这么直接走进来了。” 这话说的真是不留一点情面了,可舒韫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她看着沈梦柯径直往楼上走去,便跟在了身后。 “昨晚你去哪儿了?我看见你跟那个人走了。” “数星星去了。” 可昨晚根本就没有星星。 舒韫在她身后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沈梦柯的背影。 她已经距离舒韫很远了,舒韫必须抬头才能看清楚。 她在楼梯上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再看不到沈梦柯的身影,这才又继续跟了上去,进到房间便看到沈梦柯在拿着东西往行李箱里装。 她皱眉,“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把房子还给你。” 说话间,沈梦柯手上的动作根本就没有停下,她叠着衣服,一件一件地装进了行李箱中。 舒韫忍不住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停止了她手上的动作。 “我们之间,一定要闹成这样吗?” 沈梦柯抬头,看着她,说:“姐,我很感激你对我的一切帮助,可我也恨,恨你对我的隐瞒和欺负,不管JING是不是你的,你我都心知肚明,没有你的授意,JING不会那样对我。” “倘若我一直不知道,我一定会感激你一辈子,可是现在,我就像是一盘菜吃到最后吃出来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说着,她甩开了舒韫的手,继续往箱子里装着衣服。 舒韫站在一边,看着沈梦柯一趟一趟地从她身边经过,却不看她一眼,她咬着唇,红了眼,脸色却白得可怕。 心脏突然不规则地跳动起来,血液在此刻异常的活跃,可是吸进去的空气却越来越少。 舒韫突然坐在了床上,弯着腰,右手抓在了胸口。 像是无数的神经包裹着心脏,却在步步紧缩一样,疼,钻心地疼。 眼前沈梦柯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她忍不住抬手去抓沈梦柯,却只感觉到一片衣角从手心里掠过,那个名字也没能喊出声,眼前突然一黑,舒韫晕了过去。 可她听见了沈梦柯慌张的声音,她叫自己“姐”。 沈梦柯吓坏了,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样子的舒韫,脸白得像是千年的吸血鬼,没有见过一点阳光,脸上手上全是汗,她眉头紧皱,看上去痛苦极了。 拿出手机的下意识反应是给陈砚星打电话,却在电话打通的瞬间反应过来,陈砚星的声音刚传了出来,就被沈梦柯挂断了,转而拨了120。 沈梦柯的东西没能收拾完,她跟着舒韫一起上了救护车,陈砚星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进来。 不知道是第几通电话了,可因为一直担心着舒韫,再加上救护车来的时候的繁忙,她一直没有接通。 陈砚星也有些着急,沈梦柯的电话打过来却匆忙挂断,再拨回去的时候便没人接了,这种时候,她只能想到沈梦柯出事了。 于是她拜托沈镜黎帮她照看一下还没出了手术室的夏凌萱,自己开着车出来找沈梦柯。 上车的一瞬间,又一次拨出去的电话被接通了,沈梦柯简单两句说清楚了情况,陈砚星在听到舒韫的时候却皱了眉。 “你别怕,我马上过去。”陈砚星说。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医院,陈砚星看到被从救护车上抬下来的舒韫,也看到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沈梦柯,快步走上了前去。 手揽住沈梦柯的瞬间,沈梦柯似乎被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来,在看到是陈砚星后,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我已经联系了舒韫的父母,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了,但是现在我们应该还要替她撑一会儿。”沈梦柯说着,看向了舒韫。 她们一路跟着进了抢救室,又被叫去缴费。 陈砚星没有让沈梦柯动,她让沈梦柯等在抢救室外,自己替沈梦柯跑了几趟腿。 舒韫的父母很快就来了,沈梦柯只见过她们一面,还是大学的时候,作为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她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对夫妻的时候,是在一个演讲上。 他们意气风发,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岁的样子,俨然一对年轻有为的青年夫妻,可是这短短几年过去,再见到两人,却才惊觉他们老了许多。 沈梦柯隐隐觉得,与此刻躺在抢救室里的舒韫有关。 想当年那个年少成名的女孩,在最风光的时候突然病倒,不得不放弃大好的前程出国治疗,这一治,就是六年,想来父母也是操了不少的心吧。 沈梦柯悄悄在心里惋惜了一下,却还是在舒韫父母过来的时候迎了上去,“叔叔阿姨,我是沈梦柯。” 舒夫人抬头看了沈梦柯一眼,似乎有些恍惚,“好久不见,你变了好多。”舒夫人说。 沈梦柯也愣了一下,“您还记得我?” 舒夫人点头,却也没什么心思跟她寒暄,只看着那个亮着灯的抢救室,问道:“韫儿怎么样了?” 沈梦柯摇头,“不知道,她突然晕倒,我……” 陈砚星这个时候也走了回来,在接触到沈梦柯求助的眼神时,快步走过来,牵起了沈梦柯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不怪你。” 不怪她…… 沈梦柯抬头去看那扇紧闭着的门,可只有她知道,舒韫是受了她的刺激才发病的。 她明知道舒韫有病,明明她也是狠下心才对舒韫说了那些话的,她只是想将以前的事断个干净,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要去伤害舒韫。 正如她先前所说,她感激,她非常感激舒韫帮助过她的一切,她也想舒韫能够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活着。 第48章 “你现在也可以有专属司机。” 沈梦柯的愧疚直到舒韫出了抢救室才好一些。 是心脏病, 诱发原因有很多,不一定就是沈梦柯的过,可毕竟是在沈梦柯家里出事的, 沈梦柯还是过意不去。 直到舒夫人开了口让沈梦柯先回去, 她感谢沈梦柯救了舒韫,也并不想在此时追究什么过错。 舒韫出国前,她就知道这个女孩, 从舒韫口中,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喜欢这个人,那就更不可能在女儿病危的时候去欺负这个女孩子了。 这么一折腾, 两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沈梦柯一天没吃东西, 又这么担惊受怕了几个小时, 整个人颓得不行。 她看了眼陈砚星,说:“我好饿~” 她说话的声音很虚,有点撒娇的意味在其中,虽然现在躺在医院里的事舒韫, 可沈梦柯也委屈极了。 她本是打算收拾完东西就去吃饭的,现在东西没有收拾好,还累得没有吃上饭。 陈砚星笑笑,“我去开车,等我。” 沈梦柯点头, 她饿得有些胃疼, 已经站不直身体了。 蹲在医院大门口,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皱了眉,将脸埋在了臂弯中。 一时有些恍惚, 她短暂地晕了一下,直到陈砚星的声音突然传来,“呦,饿哭了?” 沈梦柯深吸了一口,慢慢抬起头。 她的脸白的都快能和现在躺在病房里的舒韫一较高下了,陈砚星吓了一跳,连忙走过来,“怎么了?” “胃疼。”沈梦柯说着,借着陈砚星的力道站起来,“我需要吃点东西。” “你现在这样子,要不还是先进去检查一下?” 沈梦柯摇头,“吃点东西就好了。” 沈梦柯这么说,那陈砚星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扶着沈梦柯上了车,再主动给她系好安全带。 开着车出去没有跑太远,陈砚星选了邻近的一家看上去装潢还行的饭馆。 陈砚星先给她点了一碗山药粥,又接着点了一些好消化的饭菜,她今天也没怎么吃东西,把沈梦柯送回家后,自己就回了原来的那个出租屋,结果还没有睡几个小时,就被一通电话叫醒了,说夏凌萱要做手术了,希望她去看看。 夏凌萱这个手术计划半年了,半年前,沈镜黎帮忙找了一个这方面的专家给夏凌萱治腿,原本一周前就该做手术的,但是因为陈砚星的事,硬生生地拖到了现在。 虽说有点道德绑架的意味,可到底有着那一层血缘的纽带,陈砚星也乐意跑这一趟,于是便匆匆吃了点东西就去医院了,谁知这次手术的时间格外的长,竟一下子到了晚上。 现在应该已经做完了。 陈砚星看着沈梦柯明显好一些的神色,问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沈梦柯向后靠着椅背,虽然还是有些疼,但没刚刚疼得厉害了,她叹了口气说:“我回家收拾东西,她在,我们吵了几句,然后就这样了……” 今天在医院看到沈梦柯的时候,她就猜想到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否则沈梦柯不会如此愧疚。 “不一定是你……” “就是我。”她话未说完,沈梦柯直接打断了她。 她抬眸,与陈砚星对视上,认真地说:“就是我,昨天晚上我就一直在刺激她,今天也是我……” “不是你。”陈砚星又一次道,语气比上一次坚定了许多。 沈梦柯看她一眼,刚要开口反驳,陈砚星又抢先说道:“不是你。” 沈梦柯看着她,认真、坚定、固执。 一下子没绷住,沈梦柯笑出了声,“好吧,不是我。” 陈砚星也没忍住笑了一声,沈梦柯看着她的笑容,突然有些恍惚,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坚定地对她说过“不是你”了。 她们都说,成年人要自己做决定,可有的人就是喜欢犹豫不决,有的人就是自己做不了决定。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求助”似乎成了一件特别羞耻的事情,可若是有人能主动伸出援手,那何不坦然接受呢。 沈梦柯无声地笑了笑,胃里也缓了过来,她抓起面前的包子咬了一口,又问道:“阿姨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走的时候手术还没做完。” “嗯?”沈梦柯忍不住抬头看她,“然后你就这么跑出来了?” “不然呢?她那边有很多人,你这边只有我。” 闻言,沈梦柯笑了笑,没再问了。 说没有感触是假的,她又不是铁疙瘩转世,可是两人现在的关系太尴尬了,她不知道陈砚星的关心是出于哪方面的关心。 于是,她也不问,陈砚星也不说,两个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吃过饭,陈砚星要回医院,她本想先把沈梦柯送回去,被沈梦柯拒绝了,“睡了一天,反正我现在也不困,跟你一起去看看阿姨吧。” 陈砚星笑着看她一眼,揶揄道:“你忘了你在我妈那里的形象了?” 被陈砚星这么一提醒,一些不好的回忆又突然涌了上来,沈梦柯回想起那天尴尬的演技,瞬间红了脸,“繁星有演技提升课吗?我觉得我还得再学学。” 陈砚星轻笑一声,“不早了,而且刚做完手术也挺乱的,等过两天稳定了再带你过去。” 沈梦柯想了想,点头,“那你送我去华苑吧,我先把东西收拾完。” 路上,沈梦柯侧头看着陈砚星开车的样子。 已至深夜,街道上的车少了许多,一盏盏路灯透进玻璃里,又从陈砚星的脸上闪过。 黑暗中,她看着陈砚星的时亮时暗的眼睛,突然道:“我在想,要不也去学个车吧。” “现在不会开车的人好像挺少,你当初没想过学一个?” “唔……”沈梦柯坐好,目光看着正前方的路口,很闷地应了一声,“没有,我害怕。” “车祸?” “嗯,我姑姑,一尸两命,和她那个刚满一岁的女儿,她把我推出去了。”沈梦柯说着,眼睫垂了下来,“当时怀孕的时候就各种不好,好几次差点流产了,听我奶奶说,那天她在产房外等着,我姑姑的叫喊声……我奶奶……” 沈梦柯努力着,还是没能将当时的情形完全复述下来,只道:“好不容易才生下来了,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终于到了享福的时候,结果……” 说着,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又抬头看向了陈砚星,“所以我害怕啊,害怕我会因为车祸丧命,害怕别人会因为我丧命。” 她勾了勾唇,又道:“而且那个时候的我心高气傲,想着有一天出人头地了,自然会有我的专属司机,那样我就不用学车了。” 陈砚星笑了一声,说:“你现在也可以有专属司机。” “嗯?” 话落,车子刚好停在了十字路口,红色的数字一跳一跳的,陈砚星侧过身来说:“我啊,你的助理,兼专属司机。” 沈梦柯愣了一下,不是她说,沈梦柯都要忘了陈砚星还顶着个她助理的名头。 沈梦柯抿了抿唇,不解地看着她,“你很缺钱吗?” “缺啊。” “哦,那你要失望了,你的老板也是个穷光蛋。” 陈砚星闻言,笑着继续开车,说道:“那就一起奋斗吧。” 沈梦柯看着她的侧颜,一时间搞不懂陈砚星要干什么,先是一个江城排行前三的陈家,再是一个前朝古董堆满仓库的夏家,谁缺钱她也不可能缺钱。 就当陈砚星想玩吧,太子想玩,她这个平民百姓能说什么呢?顺着呗。 陈砚星原本还想帮沈梦柯一起收拾完东西送沈梦柯回家,可沈梦柯压根就没打算今晚就收拾完。 听到她今晚要留宿华苑,陈砚星有一点不高兴,但也没表现出来,只在临走前说:“那我明天来接你。” 沈梦柯察觉到了陈砚星的情绪,她只是不明白,她和舒韫之间的事情从来没有牵扯到其他的人,她不高兴什么呢? 沈梦柯并没有及时搬离华苑,第二天上午醒了后,她去医院看了舒韫。 舒韫已经醒了,除了还有些虚弱,不能受刺激以外,一切正常。 看着沈梦柯拿着水果进来,舒夫人没有多说,只在跟沈梦柯打了招呼后走了出去。 病房门被关上,沈梦柯将水果放在桌上,回头看她。 舒韫只是笑笑,“坐。” “姐……”沈梦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舒韫,有些尴尬。 “没吓到你吧?”舒韫却依旧柔和地看着沈梦柯,似乎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她说话的声音要轻了许多,像是一根羽毛挠在沈梦柯心上似的。 沈梦柯摇头又点头,眼里却平端地泛起了一点泪花,“你快吓死我了。”她说。 舒韫靠着枕头,头微微后仰,轻笑一声,“对不起啊。” 明明生病的人是她,九死一生的人也是她,可偏偏她还要道歉。 沈梦柯别过头去,将泪水憋了回去,问道:“是怎么?” “心脏病,没多大事。” “心脏病……”沈梦柯呢喃着,抬头看她,“六年前也是吗?” 舒韫愣了一下,轻轻地摇了下头,“不完全是,不过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好。” 两人沉默着对视一眼,沈梦柯又立马别过了头,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她们两个也没什么话可说了呢? “梦柯。”舒韫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嗯?”沈梦柯下意识应了一声,抬头看她。 “《问心》,跟我一起拍完吧?我这次回国,就是想跟你一起完成一部作品。” “好。” 病房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舒韫看着沈梦柯垂着的眸子,突然笑了一声。 沈梦柯不解地看她一眼,舒韫笑着说:“我以为你会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沈梦柯叹了口气,“想的,可你知道,我做不到。” 第49章 血族女王和她的忠犬 传闻血族女王有一双蓝宝石似的眼睛, 妖冶漂亮,可就是没什么人看到过。 陈砚星缓慢地将黑纱蒙在了沈梦柯的眼睛上,替她遮住了大部分的光线。 沈梦柯透过蕾丝的缝隙看向镜子, 那抹澄净的蓝就这么被掩藏在了一片昏暗之后。 沈梦柯抿了抿唇, 微微抬头,从镜子里看向了身后站着的陈砚星。 “她们都说你是我养的狗,你是吗?” 朱唇微启, 声音不大,却如流水一样缓缓而言,温柔却不容反驳, 流到陈砚星心里时, 就像是撞上了一块石头, 激得人心潮澎湃。 陈砚星呼吸滞了一下, 随后也抬头,通过镜子看向了她,“你说我是,我就是。” 沈梦柯笑了一声, 没有再说话了。 她抬手隔着黑纱从左至右慢慢地抚摸过自己的眼睛。 低等级的吸血鬼是畏光的,所以她们通常只会在晚上行动,可沈梦柯不是,她是女王,整个血族最高级、最强大的……人。 对外只说女王生病了, 眼睛不能见光, 对内…… 陈砚星的手从后面伸了过来, 抓住了沈梦柯眼前那只缓缓移动的手。 沈梦柯抿唇, 无声地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开, 便也就放弃了,任由她抓着。 陈砚星弯腰凑了过来,在她的脖颈间闻了闻,皱了眉,“什么味道?你从不用香水,这是哪个狐狸精身上的?” 沈梦柯笑了一声,轻声骂道:“狗吗你?” 说着,牵扯着她的手落了下来,又微微侧头避开了她的亲吻,只隔着那层黑纱看着镜子,淡淡地开口道:“骑士大人这么早赶回来,就是为了替我更衣?” 沈梦柯越是不让陈砚星干什么,她就越要干什么。 盯着那张错开她亲吻的唇,陈砚星压根就没有听进去沈梦柯说了什么,只伸手钳住了沈梦柯的下巴,强硬地将她的脸掰了过来亲了上去。 沈梦柯微蹙了眉,却也没有过分反抗,反而还微微仰了头,配合着她的予取予夺。 唇舌纠缠在了一起,欲望被撩拨了起来,可沈梦柯却突然察觉到一阵刺痛。 陈砚星咬在了沈梦柯的唇上。 吸血鬼的牙齿通常都是很尖锐的,轻轻一咬便令沈梦柯的唇出了血。 沈梦柯皱眉,挣扎着要推开她,却被陈砚星另一只手钳住了后脖颈,强制着加深了这个吻。 沈梦柯眼里闪过一丝愠怒,可还没等她动手,陈砚星却又突然放开了她。 她站直身体,手指轻轻抹去了自己唇上的血,再又放进了口中,伸出舌头舔舐着。 她居高临下看着沈梦柯,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沈梦柯没有理她,转过身来看着镜子,看着自己被咬破的嘴唇,默默地擦去了血迹。 “她们说得没错,你这跟狗撒尿占地盘有什么区别。” 陈砚星一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她慢慢地走到了沈梦柯身后,双手撑在了沈梦柯身前的桌子上,弯腰将沈梦柯圈在了自己的方寸之间。 她低头,一边□□着沈梦柯的耳朵,一边说:“任务都完成了,不回来让你跟那些想爬床的人你侬我侬吗?” 说着,她一只手抚摸过沈梦柯的脸颊,又重重地摩挲过她的嘴唇,“她们跟我说,昨晚你宠幸了一个血卫,我特地赶回来看看,说不定还能……捉奸在床。”她说着,手上力度又在增大。 沈梦柯吃痛,拍开了她的手,目光却突然落在了镜子旁的一把短刀上。 陈砚星一直关注着沈梦柯,也随着她的视线落在了那把刀上。 血族内部无人不知,女王有一把非常精致的银刀,专门用来惩罚心术不正的吸血鬼。 陈砚星轻笑了一声,放开了对沈梦柯的束缚,她走过去,拿起了那把刀,再双手呈上,单膝跪在了沈梦柯面前。 “陛下,您要惩罚我吗?” 陈砚星说话时,并不像其他族人那样战战兢兢,她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仰头挑衅地看着沈梦柯。 沈梦柯的视线从她的眼睛到她勾起的红唇,再落到了那把在灯下闪着光的银刀上。 她冷哼一声,没有接刀,反而站了起来,走出了寝宫。 陈砚星立马起身,替沈梦柯拿着刀,跟了上去。 没有人可以忤逆女王,除非你是陈砚星。 谁都知道陈砚星跟女王的关系不一般,当年女王拿着一把刀硬生生地杀上了王位,而她的身边,从始至终都有一个人,那就是陈砚星。 没有人知道沈梦柯是从哪儿来的,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哪个氏族,唯一知道的是,她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动了大规模的对人类的侵略战争。 一时之间,血族内部热血沸腾,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啊,早就无法忍受与人类的狗屁和平条约,她们就该是统治者,这个世界的统治者。 于是,再没有人去纠结沈梦柯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了,她们甘愿奉沈梦柯为王,因为沈梦柯带给了她们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的胜利。 陈砚星站在角落里,抱臂靠在墙上,像是影子一样将自己隐藏在了黑暗里,可那双眼睛,却是无时无刻不盯着沈梦柯。 哪怕她是跟随沈梦柯一起杀上来了,可她也不知道沈梦柯究竟是什么人,来自哪里,她只知道,沈梦柯是个长生不老的人类。 她比任何人都要疯狂,她驱使着那些自诩高贵的血族,将剑指向了自己的同胞。 她把所有人当作棋子、玩具,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没有人可以忤逆沈梦柯,包括陈砚星。 统治着整个血族的女王,是个人类,这真是天大的秘密了。 陈砚星至今都没有被灭口,并不是沈梦柯有多信任她,而是她知道,血族也好,人类也罢,没人能杀死沈梦柯。 她无所畏惧。 会议室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走光了,陈砚星回过神来,发现沈梦柯正盯着自己看。 哪怕隔着一层黑纱,陈砚星也能察觉到沈梦柯的眼神。 她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晃晃悠悠的,像血,却又不像。 “想什么呢?”沈梦柯问。 “想……”陈砚星盯着她手里的红酒半晌,又慢慢将视线移到了沈梦柯裸露的脖子上,白净纤细的脖子在昏暗之中更显脆弱,好似一折就断。 可那层细嫩的皮肤下,是比那杯红酒还要鲜艳的红色。 她看着沈梦柯仰头喂了一口酒,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说:“想我们第一次见面。” 沈梦柯手上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她,不甚在意地笑了一声,朝她勾了勾手,“你过来。”她说。 陈砚星终于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站在了沈梦柯身前。 沈梦柯仰头看她,却皱了眉,可是眉藏在黑纱之下,陈砚星看不太清楚。 “你太高了。”沈梦柯说。 闻言,陈砚星半跪了下来,那杯沈梦柯才喝了一口的红酒被送到了陈砚星嘴边,陈砚星就借着这个姿势,仰头喝完了剩下的全部。 部分红酒流了出来,从嘴角滑过脖颈,流到了衣服里。 沈梦柯看着,俯身轻舔了一下,湿热的触感让陈砚星忍不住一颤,抬眸又惊又喜地看着沈梦柯。 沈梦柯笑着,拇指擦过她颤抖的唇瓣,轻声说着:“好孩子。” 好孩子…… 第一次见面,沈梦柯就是这么叫她的,那个时候,她才七岁。 陈砚星出身不正,她是人类和血族结合的混血种,父亲是吸血鬼,母亲是人类。 自她出生后就没有见过她的家人,据说……都死了。 被谁杀的没人知道,可能谁都可能。 她是一个孤儿,两边都不受待见的孤儿。 幸好,位于两族边界线的一所孤儿院收养了她,那里什么东西都有,有纯血血族,有正经人类,也有像她一样的混血种。 院长妈妈是个四十多岁的人类,她太善良了,不愿看着这样混乱的世道,有那么多的孤儿无法长大。 孤儿院内的环境其实并不好,血族和人族是天生的敌对关系,而混血种被两族同事排斥,别看孤儿院内都是孩子,有的事情,还真就只有孩子才能做得出来。 但是她们约定俗成的,都不会伤害那个统一的恩人——院长妈妈。 可院长妈妈还是死了,死在了她七岁那年,两族交战,孤儿院也变成了废墟。 院里的孩子死的死,散的散,就是那个时候,她见到了沈梦柯,那个与现在样貌别无二致的沈梦柯。 在一片废墟中,沈梦柯坐在倒塌的高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身后的天空是黑色的,乌云密布,远处还能听见炮火和嘶吼声,可在两人周围,是如此的安静,安静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陈砚星抬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有些害怕,却又有些期待。 女人朝她伸出了手,“我需要一个忠诚的信徒,你愿意跟我走吗?”她问。 陈砚星点头了,那个时候,她不知道除了点头,她还能做什么。 沈梦柯笑了,说:“好孩子。” 沈梦柯不满地啧了一声,将陈砚星出走的神智拉了回来。 喝空的酒杯被随意地放在了桌上,沈梦柯低头看着她,她也抬头看着沈梦柯。 沈梦柯最不缺的就是附带利益的忠诚,可是真正的忠诚,只有陈砚星能给,这几乎她们所有人的共识,沈梦柯的、陈砚星的、其他吸血鬼的。 没有人认为陈砚星会背叛沈梦柯,却也没人知道因为什么。 昏暗的空间,只有王座旁的两盏灯亮着,沈梦柯就坐在光下,居高临下。 而陈砚星,跪在她的面前,仰着头,领取着来自沈梦柯的恩赐。 沈梦柯的手腕被划破,鲜血顺着流了出来,流进了陈砚星的口中。 她看着陈砚星嗜血时的痴样,勾着唇,颇有些宠溺地看着她。 这是陈砚星少有的,完全臣服的样子了。 另一只手缓缓地覆盖了陈砚星的眼睛上,手掌下的睫毛颤了两下,乖顺地闭上了眼睛。 视觉被剥夺的瞬间,其他的感觉被无限放大,陈砚星似乎听到了外面有人在说话。 最要命的是,入口的血液,变得比以往更加甘甜,她贪婪地攫取着,可是流入她口中的越来越少。 她知道,沈梦柯的伤口又在自动愈合了。 可陈砚星还没得到满足。 一直背在身后的双手不听话地抓上了女王的胳膊,就着这个姿势,将那条胳膊拉近了自己。 锋利的牙齿刺破了细嫩的皮肤,温热的血液立马涌了出来,灌进了陈砚星的口腔中。 沈梦柯轻哼一声,覆盖在她眼睛上的手馋了一下,可她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慢慢地放下了手。 重见光明的瞬间,陈砚星立马抬头,看向了沈梦柯的眼睛。 哪怕隔着一层黑纱,陈砚星也知道沈梦柯在看她,她突然又不是很满足了。 慢慢地拔出嵌在沈梦柯皮肤内的尖牙,温热的舌头舔过渗出来的血珠,她盯着沈梦柯的嘴唇,缓缓起身。 在女王接受朝拜的宫殿里,在象征着女王威严的王座上,陈砚星突然起身朝女王扑了过去。 她一把扯掉了女王用来蒙眼的黑纱,那双好看的蓝宝石眼睛瞬间暴露在了光下。 沈梦柯下意识皱眉,躲开了光线,却被陈砚星钳着下巴,迫使她直视着自己。 沈梦柯眼里闪过一丝愠意,可还没等她说什么,陈砚星便擅自吻了上去。 唇瓣相依的瞬间,那抹愠意也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陈砚星是她看着长大的,通常情况下,沈梦柯对陈砚星总是有着无限的包容。 她可以纵容陈砚星做任何事,包括陈砚星在她身上予取予夺。 她抬手挥灭了灯,自然地将手落在了陈砚星的腰上。 陈砚星是个永远得不到满足的狼崽子,她疯起来通常是不要命的,比如现在,光是亲吻已经不能满足她了。 锋利的牙齿穿透了女王的脖颈,她像只狗一样趴在沈梦柯身上,吸吮着沈梦柯身体内的血液。 沈梦柯轻哼一声,停留在她腰上的手也不自觉收紧,将陈砚星搂得更紧了一些。 从外人的角度看去,就好像她们真的一片和谐,云朝雨暮,可只有她们当事人自己知道,这是一场伴随着疼痛与血液的交换。 她们从王座上滑了下来、在铺着厚重地毯的地砖之上、在平日里陈砚星臣服的地方,红的白的混了一地,衣服被撕碎,就连王冠上的钻石也失踪了几颗。 那根黑纱也被缠在了女王的手上,陈砚星趴在沈梦柯身上,手指轻轻描摹过她的眼睛,说:“你只能是我的,别再想着其他人了。” 沈梦柯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只亲了她一下。 第50章 知道你有对象了,陈二小姐的女朋友,谁敢动啊? 沈梦柯在医院陪舒韫吃过午饭呆到下午才走的, 才刚走出医院,就接到了来自许诗年的电话。 沈梦柯一时之间有些疲于应对,她不太想接电话。 她直到自己与许诗年本就不是一路人, 她们是玩不到一起的。 可紧接着, 许诗年一连给她发了许多张照片,她忍不住点开去看,却在看到照片的时候, 手抖了一下。 照片上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偶像元钰杉。 发来的照片有快十张,许诗年将元钰杉各个角度拍了个遍, 有她跟人说话碰杯的, 也有元钰杉低头看手机的, 还有元钰杉看着镜头笑的。 那双眼睛透过镜头看向沈梦柯, 看的沈梦柯心跳不止。 在电话即将挂断的瞬间,沈梦柯终于接了起来。 沈梦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了电话那边的音乐声,似乎很是热闹。 “梦柯, 看照片了吗?我没骗你吧,真的把元钰杉给你请来了,地址发你了,来吧。” “啊,我……”她其实答应了今天要跟陈砚星一起去看她妈妈。 她这边刚一犹豫, 许诗年便不满地啧了一声, 她听见电话那边有人在说话, 随后又听许诗年道:“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想见元钰杉吗?机会难得啊我跟你说, 而且这都是圈里人,Ava还记得吧, 她也来了,说是最近又写了一首歌,在筹备MV呢,我可跟她极力推荐了你呢。” “别犹豫了,元钰杉咖位大,请来可不容易呢,小心一会儿走了你又见不到了。” 不得不说,许诗年这番话,真是让人拒绝不了。 “地址发你了,快来吧。” 挂断电话,沈梦柯叹了口气,给陈砚星发了个消息,便打车去了许诗年发来的地址。 这是位于郊外一幢别墅,沈梦柯在门口就看见了不少豪车,还未进门又听见了里面震耳的音乐声。 她表明了身份,门口的人便引着她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大型的露天派对,泳池烧烤啤酒,沈梦柯甫一踏进去,便被挥舞的彩带迷了眼。 许诗年很快从屋内走了出来,“梦柯!” 她似乎很高兴,跑着过来跟沈梦柯打招呼,“还挺快,吃饭了吗?” 沈梦柯摇头,她本来是要跟陈砚星一起吃的。 “想着你这个点就没吃饭,走吧,进去。”说着,许诗年就拉着沈梦柯进了屋。 屋内的热闹丝毫不比屋外,整个一楼都被腾了出来,唱歌的、跳舞的、喝酒的…… 沈梦柯看的眼花缭乱,除了某些颁奖典礼的后台,她还从没有在私下见过这么多圈内人。 “走,带你去见元钰杉。”许诗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元钰杉可不好请着呢,这人架子太大,我真的是废了好大的力气,你怎么感谢我?”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了进去,沈梦柯笑笑,“许姐,我就是想感谢你,你也不缺什么啊。” 许诗年比她有钱,咖位也比她大,娱乐圈现实的很,人与人之间交往,不是资源就是钱,可偏偏这些东西沈梦柯都没有。 许诗年眨眨眼,说:“那……以身相许如何?” 沈梦柯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许诗年,“许姐,你……” 许诗年哈哈笑着,“逗你的,知道你有对象了,陈二小姐的女朋友,谁敢动啊?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沈梦柯听着她这话,莫名地有些不太高兴。 陈二小姐的女朋友,到头来,她还是要靠陈砚星。 “元姐!” 沈梦柯很快就看到了元钰杉的身影,她正跟人聊着天。 许诗年叫了一声,拉着沈梦柯走过去,“元姐,人给你带来了。” 骤然近距离地接触偶像,沈梦柯感觉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尤其是元钰杉本人比电视上要好看的多,她朝沈梦柯温柔地笑着,并伸出了手。 “沈梦柯吧,小年早就在我耳边念叨你了,说你是我的粉丝?” 沈梦柯激动地点头,回握住了元钰杉的手,“是的,我特别喜欢您。” 元钰杉笑着说,“有这么漂亮的一个粉丝,那真是我的荣幸了,加个微信?” 元钰杉主动要加她的微信,沈梦柯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看着同桌疯狂的追星,还很是不理解。 现在,她俨然成了她们中的一人。 在拿出手机的时候,陈砚星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她这才想起来刚刚在医院门口给陈砚星发的消息陈砚星一直没回。 不过元钰杉在跟前,她便就自动将陈砚星给忽略了,兴高采烈地与元钰杉交换了联系方式。 “元姐,梦柯还没吃饭呢,我们边吃边聊?”说着,许诗年朝沈梦柯眨了眨眼。 沈梦柯感激地朝许诗年笑了笑,元钰杉也点头,说:“我说呢,刚刚小年就说要等人吃饭,原来是等你啊。” “走吧,我们进去。” 三人相伴上了二楼,房间内,沈镜黎和Ava已经喝嗨了,看到她们进来,两人都是一愣。 Ava的表现还算是正常,她只是默默将自己踩在椅子上的脚收了回来,倒是沈镜黎,看到沈梦柯的时候,眯了眼。 “梦柯,Ava老师可是钦点了你要做她的女主角,是不是啊,Ava!” “啊……哦,是!是是是!”说着,ava放下酒瓶,晃悠着朝沈梦柯走了回来,“上次我见到你,就觉得你特别适合我的新歌,但是听许诗年说,你最近挺忙,就一直没有联系你。” 沈梦柯先是看看许诗年,又看看Ava,笑了笑,说:“瞧你说的,我能有多忙啊,我还怕您不记得我呢。” “那就好!我到时候去找你,你可不要拒绝啊。” “当然。” 沈梦柯这顿饭吃的很是不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这四个人同桌吃饭。 一个富二代,一个顶级演员,一个天才作词家,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沈镜黎,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尤其这一顿饭,沈镜黎还总是看她,意味不明。 吃着吃着,酒就开了好几瓶,沈梦柯一开始是拒绝的,可是当元钰杉给她倒酒时,她又不能不喝,于是就越喝越多。 吃到最后,一桌五个人,已经四散了开来,元钰杉和沈梦柯单独下了楼,元钰杉给她拿了小蛋糕,“吃点,解解酒。” 沈梦柯笑着接了过来,“谢谢。” 元钰杉靠在桌边,看着她,笑着说:“酒量不错啊。” “还好。” “我想抽根烟,陪我出去走走?” 沈梦柯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她看着元钰杉,实在没想到元钰杉这样的人会抽烟。 可惊讶过后,还是顺从地点了头,“好。” 她放下了小蛋糕。 沈梦柯不知道这次聚会是谁牵的头,只知道来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就不全是圈内人了。 各种她见过没见过的牌子一股脑地全部出现,许是音乐声太大,又或者是刚刚的酒劲上来,沈梦柯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头昏脑涨,脑子里闷闷地,让她无法思考。 即便是到了户外,这样的情况依旧没有缓解。 她与元钰杉在别墅后面的一片小树林里散着步,看着元钰杉极其熟练地抽出烟来,再点燃,抽了一口,满足地吐出了一口烟雾,这才看向沈梦柯,“来根?” 沈梦柯立马摆手,“我不会抽。” 元钰杉笑着,靠在一颗树下,一口一口的,手里的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短。 莫名地,沈梦柯看着这样的元钰杉,反而觉得她很有魅力,一种独特的女人味。 “有女朋友了吗?”元钰杉突然问道。 “啊……”沈梦柯愣了一下,她不认为元钰杉是会关注她那些八卦的人,否则的话也不用许诗年专门介绍。 元钰杉笑着说,“小年请来的朋友,就没有喜欢男的的,你今天见到的所有人。” 沈梦柯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惊讶还是释然,平时见一个都难,哪来那么多女同? “有吗?”元钰杉又问。 沈梦柯摇头,“没有。” 元钰杉笑着,又跟沈梦柯聊了许多,从作品演技,到兴趣爱好。 沈梦柯越说越激动,能跟偶像这么近距离聊天,这机会多难得啊! 烟快抽完的时候,她们就没有再说话了,元钰杉随手将烟丢在了地上,用脚踩着碾灭,这才又捡起来扔到了垃圾桶里,“走吧,我们回去?” “嗯。” 只能说,没有见过的东西,终究还是会被眼界给局限了,当看到元钰杉左拥右抱地跟人喝酒时,沈梦柯惊讶地都说不出话来了。 沈梦柯从屋内到屋外走了个遍,渐渐也明白了些什么。 日落西山,已经是傍晚了。 院子里的灯都亮了,可这群人的狂欢在刚刚开始。 音乐又一次被推上了高潮,屋内的人也都出来了。 这个时候天已经没那么热了,有人下了水,在水里玩耍,有人坐在岸边喝酒聊天,还有人搂着姑娘走进了小树林。 沈梦柯愣愣地坐在了一边,她其实也有些不太清醒了,今天真的喝了太多酒了。 元钰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拎着两瓶酒,手里还夹着一根烟,跟刚刚那个不一样。 元钰杉将两瓶酒放在了她们面前的矮桌上,朝沈梦柯靠了过来,她身上混杂的烟酒味让沈梦柯下意识皱了眉。 “醉了?”元钰杉问她。 沈梦柯笑笑,“有点。” 元钰杉笑着递给她一根香烟,“尝尝,提神的。” “我不会……” 沈梦柯话还没说完,那根烟就被塞进了沈梦柯手里,“尝尝吧,我新到的货,不会上瘾。” 一时间,沈梦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了开来,她不可思议地盯着元钰杉,“元姐,这……是什么?” “烟啊,好东西。”元钰杉说着,还当着她的面抽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扑打在沈梦柯脸上,一股清香袭来,沈梦柯瞬间有些迷糊了。 她听见了元钰杉的笑声,也听见元钰杉说:“傻孩子。”【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60 第51章 “小年之前就跟我说过你,说你很对我的胃口……” 沈梦柯从没有想过, 仅仅是第一次见面,一天时间不到,她就能很快认清一个人。 这个人还是元钰杉, 她一直崇拜着的人。 那根烟还在沈梦柯手里拿着, 元钰杉握着她的手,笑吟吟地靠在她的身上,一边抽着烟一边说:“你是个好演员, 未来无可限量啊。” 沈梦柯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元钰杉,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她该说些什么。 元钰杉也不在乎她会说什么, 只一只手借着塞烟的动作在玩沈梦柯的手, 她一边摸一边说:“小年之前就跟我说过你, 说你很对我的胃口……” 说着,她又笑了两声,抬头凑近了去看沈梦柯。 沈梦柯下意识身体向后仰去,却因为椅背的限制, 动作幅度没那么大,还是让元钰杉凑了过来。 两人几乎只相隔了一掌,元钰杉身上刺鼻的烟酒味让沈梦柯忍不住皱了眉,她垂眸看着元钰杉,那张因为酒精了红了的脸颊、那双风情诱人的眸子, 让沈梦柯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或许是酒精的缘故, 或许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味道, 又或许仅仅是因为元钰杉。 那双眸子美死了, 像是含苞待放的桃花,又像是刚刚出水的荷花, 带着水珠、蒙着水雾、潜藏着着一切令人遐想的美好。 “元姐……” 沈梦柯要把持不住了,她主动叫了元钰杉,可元钰杉却突然伸出了一根手指,抵在了沈梦柯的唇上。 那只手上还夹着烟,沈梦柯垂眸便看得见烟头上的火星子,带着点说不上来的清香的烟味朝沈梦柯袭来,让沈梦柯有些头晕,却又有些兴奋。 “梦柯。”元钰杉叫了她的名字。 “听说你的资源不太好?”说着,她笑了一声,“我这里最近有几个剧本和综艺,看你感不感兴趣。” 和舒韫的邀请不同,元钰杉的邀请太直接了,直接到沈梦柯一眼就能看清楚其中的意味。 她盯着元钰杉那双勾人的眸子,讪笑道:“元姐,我何德何能?” 她一边说着一边推着元钰杉,想扶元钰杉起来。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的缘故,两人之间不知谁脱了力,元钰杉一下子砸在了沈梦柯身上。 “呃……” 那根还燃着的香烟就这么直接戳在了沈梦柯的脖子上,沈梦柯一时间疼地眼花,泪水不自觉流了出来,她歪着头紧闭着双眼,身体也在控制不住得颤抖。 耳边一阵混乱,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 身上的重量在一瞬间减轻,还不等沈梦柯睁开眼睛,便感觉到有什么冰冰凉凉地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带着些水雾,冰的沈梦柯颤了一下,应该是冰袋。 她以为是元钰杉,慢慢地睁开眼睛,却在看清来人时,眼底的惊愕无法遮掩。 陈砚星看着她,表情并不太好。 她坐在刚刚元钰杉坐着的位置,一手拿着冰袋,另一手还捏着手机。 “你怎么来了?”惊讶过后,沈梦柯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开口问道。 她一边问着,一边还想从陈砚星手里拿过冰袋自己敷弄,却被陈砚星一巴掌拍到了手上,“别动。”她说。 沈梦柯被唬了一下,心脏又开始无章法地乱跳了,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陈砚星,却在对上陈砚星那双冰冷的眸子时,质问还是没能说出口。 她不知道陈砚星为什么这么凶,但她能感觉到陈砚星在生气。 不就是没有跟陈砚星一起去看她妈妈吗?至于吗? 元钰杉就坐在一边,许诗年也在。 她手里也攥着一个冰袋,笑着跟沈梦柯说:“不好意思啊,刚刚手滑了一下,烫着你了。” 说着,元钰杉张开手掌给沈梦柯看,在她的手心里,也有一个明显的红印子。 沈梦柯的余光看到,那根没有抽完的眼,就在陈砚星的脚下踩着。 沈梦柯摇头,刚要说话,又被陈砚星掐着下巴别过头去。 被烫伤的脖子再一次暴露出来,按压在她脖子上的冰袋突然冷了几分。 沈梦柯皱眉,不满地看着陈砚星。 陈砚星的动作丝毫不加掩饰,元钰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刚刚她们这边出事,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人便突然冲了过来将她从沈梦柯身上拉开了。 “这是?” “元姐,她是梦柯的女朋友,陈家二小姐。”许诗年解释道。 “女朋友?”元钰杉吃惊地看着两人,“你刚刚不还说自己没对象吗?”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沈梦柯慢慢地转动脖子,看向陈砚星。 陈砚星也看着她,却没有说话,只手上力道慢慢加重。 沈梦柯疼地皱了眉,一把将她推开,“疼死了,轻点。” 说着,她拿起手机对着看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看上去不严重,就是一点红印子。 她现在也没办法去解释陈砚星是不是她的女朋友,只装糊涂问道:”元姐,你没事吧?“ 元钰杉愣了一下,随后爽朗地笑道:“没事~抽烟的人,难免都会被烫几次,习惯了。” “烟?”陈砚星突然开了口,“什么烟啊?”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沈梦柯手里。 沈梦柯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意识到她一直拿着元钰杉塞给她的那根烟。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解释道:“我没抽。” “我知道。”陈砚星说着,从她手里拿走那根烟,看向元钰杉和许诗年,“谁的?” 她是这么问的,可是眼睛却一直在盯着元钰杉。 元钰杉微眯了眼眸,突然向后靠去,一只手搭在了椅背上,翘起了一条腿。 边上的椅子要比陈砚星她们坐的长椅高一点,元钰杉这么看过来时,颇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陈砚星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的,这个人刚刚突然冲过来,将自己从沈梦柯身上拉了起来,又抢过自己手里的烟踩在了地上。 一切都那么猝不及防,可偏偏她也做不了什么动作。 只一个照面,元钰杉就看出了陈砚星不简单,捏着她的力道大的像是练家子,疼地元钰杉以为她的胳膊要断了。 元钰杉笑着,看向了沈梦柯,陈砚星刚刚对沈梦柯的动作,比她要轻上万分,态度也完全不像是单纯地玩玩,倒好像真的心疼似的。 沈梦柯何德何能? 被元钰杉一直盯着,沈梦柯也有些不自在,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火药味,不解地看着三人,只以为陈砚星河元钰杉之间有着私人恩怨。 “呃,元姐,我有点不舒服,今天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沈梦柯说着,站起来就要拉陈砚星走,可陈砚星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她两根手指夹着烟,抬头去看沈梦柯。 沈梦柯与她隔空对视,皱着眉,不解地看着她,那样子好像是在问陈砚星到底要干什么。 陈砚星却突然笑了一声,用比沈梦柯更大的力气将沈梦柯拉了回来。 一时重心不稳,她倒在了陈砚星的身上。 那是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沈梦柯先是差点跪在了地上,又被陈砚星及时捞了上来,坐在了陈砚星腿上。 她不喜欢这么被束缚的样子,挣扎着要起来,却被陈砚星强硬地按着不能动弹。 沈梦柯不满地看着她,她知道身后还有两个人在看着,于是轻声说:“你到底在闹什么?放开我!” 陈砚星看她一眼,说:“别说话。” “元钰杉?”不等沈梦柯再说话,陈砚星已经率先开了口,“我知道你。”陈砚星说。 元钰杉看看她又看看沈梦柯,笑了一声,又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烟瘾大,海涵。” 陈砚星冷笑一声,又听元钰杉说:“认识我的人不少,你……”说着,她的视线上下打量着陈砚星,随后嘲弄般地摇摇头,“让你妈来跟我说话还差不多。” 怀里的沈梦柯动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又被陈砚星按着脑袋按在了肩上。 牙齿磕到了肩膀上,沈梦柯顺势咬了一口,疼地陈砚星皱了眉。 她瞥了一眼,随后满不在乎地笑道:“于雅君,认识吗?” 元钰杉的眼神瞬间变了,却依旧镇定地在抽烟。 许诗年看了陈砚星一眼,又看向了元钰杉,趁着没人在乎她,默默地后退想要离开。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阻止了她继续后退的动作。 沈镜黎从她身后探了出来,笑着看她,“许姐姐,去哪儿啊?” 许诗年惊讶地扭头看向沈镜黎,又看向陈砚星,“你……你们认识?” 沈镜黎歪头,“不巧,还真认识。” 沈梦柯终究还是忍不住从陈砚星怀里挣扎出来,她瞪了陈砚星一眼,站起来看着现在有点混乱的局势。 沈梦柯原本就是为了安静才坐到这个角落的,却没想到刚好给几人开辟出了一个空间。 “怎么了?”这个情势下,沈梦柯也不敢乱动,坐了回去,低声问陈砚星。 陈砚星笑着,手里玩弄着那根香烟,“没事,你就坐在这儿,别乱动。” 片刻的安静之后,元钰杉手里的那根烟终于抽完了,她弹了弹烟灰,将烟头丢在了地上。 “你跟于雅君什么关系?”元钰杉终于开了口。 “她养的狼崽子。”陈砚星说着,打开了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女人的合影,其中一人明显就是元钰杉。 沈梦柯好奇地探着身子看了一眼,照片里的元钰杉真年轻,也就而是出头的样子吧。 元钰杉瞥了一眼,就垂下了眸子,“她人呢?” “死了。”陈砚星说着,将手机放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如你所愿,死了。” 陈砚星说这话的时候,刚好不远处的音乐停了一瞬,沈梦柯惊讶地看着陈砚星,又看向元钰杉。 “你在说什么?”沈梦柯不可置信地问道,语气中甚至还有一点怒意。 陈砚星瞥她一眼,又看向沈镜黎,“你问她,她是来抓人的。” “抓人?” 沈梦柯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关在盒子的小丑,什么都不知道。 第52章 “她的身份不干净,但是我的是干净的,利用我,能做很多事。” 沈镜黎在与沈梦柯对视上的瞬间, 将头别了过去,她的脸色并不太好,她好像也生气了。 沈梦柯明显变得有些烦躁, 一个两个都瞒着她, 什么都不让她知道。 她站起身来,看了陈砚星一眼,说:“你们慢慢玩吧, 我先走了。” 这一次,陈砚星没有拦她,因为在她站起来的瞬间, 外面传来了警笛声。 沈梦柯走出去几步, 停在了原地, 看着从大门口涌进来的持枪的警察, 心里一滞,下意识回头看向陈砚星。 陈砚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右手,“别怕, 有我。” 她这么说着,可沈梦柯的目光却不自觉看向了陈砚星身后的元钰杉,在陈砚星站在她身边的瞬间,元钰杉也站起了身。 以沈梦柯无法看清的速度,她捡起了桌上的水果刀, 朝着陈砚星刺了过来。 “陈砚星!”沈镜黎突然喊了一声, 放开了许诗年, 冲了过来, 可还没等她到了跟前,陈砚星却突然回身, 抬起一脚踢飞了那把水果刀。 刀尖飞出去直插进地里,陈砚星尚未落下的那只脚直踹在了元钰杉胸口。 紧接着,元钰杉就以不可思议的力道向后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椅子上,又滚落在了地上。 沈梦柯的视线僵硬地移动着,从元钰杉的身上慢慢移到了陈砚星身上。 她的心跳的好快,身体也在发抖,那一瞬间,她甚至无法去预料陈砚星真的受伤之后的事情,她不敢想。 也是这个时候,沈梦柯才发现,她的手还被陈砚星抓着。 沈镜黎看着元钰杉倒下,松了口气,“怎么说不过就动手啊?太没风度了吧~” 说着,她走了过去,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副手铐,拷住了元钰杉的双手。 元钰杉面色惨白,她看着沈镜黎,“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镜黎笑了一声,她背对着沈梦柯两人,半跪在地上,低头看着元钰杉,声音阴冷,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沈熙词,还记得吗?” 闻言,元钰杉的脸更白了几分,她惊讶地抬头看向沈镜黎,“沈熙词……沈镜黎……你……” 沈镜黎低笑着,一手抚摸着她惨白的脸颊,压低了声音说:“找了你这么多年,你终于落到了我手里……” 话音未落,沈镜黎已经举起了手,她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她没有停手,一拳下去砸歪了元钰杉的鼻子。 “啊啊啊啊——” 沈梦柯先是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回头看去,发现一个面容冷冽的警察正朝着她们这边走过来,在她的身后,是有些混乱的人群,她敏锐地发现了被警察控制住的许诗年。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听见了一声惨叫。 立马循着声音回头,有沈镜黎挡着,她看不太清楚,只看见了沈镜黎举起来的那个拳头上,有血。 夏季禾很快从沈梦柯和陈砚星身边经过,走过去拉开了沈镜黎,她先是看了一眼面目全非的元钰杉,很快又将视线定格在了沈镜黎身上。 她的视线上下扫描着沈镜黎,确认她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但说出口的语气明显不太好,“不是说了不让你动手吗!” 沈镜黎抬眸看去,她的眼眶发红,像是受了极大地委屈似的,看上去可怜的要命,可眼里却没有一点让人怜惜的遐想,全是复仇得逞后的快感与嚣张。 她勾唇冷笑,微微仰头看着夏季禾,道:“我动手了,怎么样?再把我绑起来?” 说着,她甩开夏季禾,冰冷的视线扫过这幢别墅的角角落落,像是在寻找漏网之鱼,最后,她看向了还有些呆愣着地沈梦柯。 她朝着沈梦柯走了过去,说:“我不知道你今天要来,虽然跟你没关系,但你大概还是要去做个笔录。” 沈梦柯愣愣地点了点头,便看着沈镜黎走出了院子。 而那个冷冽的警察只是叹了口气,便叫人将毁容的元钰杉带走了。 她看向陈砚星,说:“你也跟我走。” 陈砚星点头。 很快,这片空地就剩下了她们两个人,沈梦柯的眼睛还盯着草地上的血迹,有些不知所措。 一只手突然覆上了她的眼眸,有些凉,却莫名地令人安心。 手掌下的睫毛颤了两下,沈梦柯闭上了眼睛。 这么安静下来,沈梦柯才突然发现,她的心跳的好快,她能够清晰地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这片空地上无限蔓延出去。 不知道陈砚星能不能听得到。 “吓到你了。”她听见陈砚星这么说。 沈梦柯摇了摇头,又点头,“你……跟她……” “她不是元钰杉,她的真名,叫于滢,也就是我刚刚说的于雅君。” 沈梦柯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随后抬手抓着陈砚星的手慢慢下移,一双带着些水雾的眸子从手掌后面慢慢露了出来,她微微蹙眉,“于雅君?” 陈砚星点头,“真正的元钰杉,在两年前就死了,是她把我养大的。” 沈梦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她很明显无法理解陈砚星说的这两句话。 “于雅君原名叫于滢,曾经跟元钰杉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她们家犯事了,被仇家追杀。” “她父母死后,于滢靠着元钰杉的接济才活了下来,那一年,她们十七岁,没记错的话,元钰杉刚拿下一个什么女主奖?” 沈梦柯愣愣地点了点头,“飞天奖,最佳女演员。” 陈砚星嘲弄般地笑了一声,“于滢改名为于忻乐,在元钰杉一家的帮助下改名换姓活了下来,然后在元钰杉23岁那年……” 陈砚星说着,停顿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沈梦柯。 沈梦柯垂着眸,不知道在看什么,她的左手被陈砚星抓着,右手则抓着陈砚星的另一只手,这分明是一个很亲近的姿势,可是此刻,陈砚星却觉得她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连那点炮/友的情谊都不存在。 “23岁,她拿下了三大奖,一夜跻身顶流,成为国内最具影响力的女艺人。”沈梦柯木讷地说着这些她早已烂熟于心的东西。 “那一年,领奖的不是她。”陈砚星说。 沈梦柯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陈砚星,她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今天看了这么一场大戏,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无法相信这么荒诞的事实。 “正义不会缺席,罪恶却也永远不会消失,当年于家做的那些事……于滢至今还在通缉榜上。”说着,她扯了扯嘴角,“也就那个傻子,会相信于滢是完全清白。” “颁奖典礼前夕,仇家找上了门,可他们找不到于滢,因为于滢早就整容成了元钰杉的样子……”说着,陈砚星深吸了一口气,也垂下了眸子,不敢去看沈梦柯,“你也知道那种人,手下没轻没重的,元家父母都死在了那场人祸中,元钰杉的妹妹虽然活了下来,但是重伤,成了植物人,而真正的元钰杉,被毁了容,推了出去,成了于滢的替死鬼。” 陈砚星察觉到了手上力道的家中,她没有动,只是抬眸观察着沈梦柯,“还要听吗?” 沈梦柯沉默了一瞬,点头。 “那年去领奖的,全部都是假的元钰杉,真的元钰杉逃到了我那里,我从道观跑出来,遇到了她,是道观里的师父们救了她。” “再之后不就,没记错的话是个冬天,好像也是刚领完奖还是什么的,于滢就找上了门,以她的妹妹做要,逼迫元钰杉顶替她的身份。” “‘于滢’不死,这场灾祸永远没办法平息。元钰杉走投无路,带着我偷渡出国,改名于雅君……她一直都在看着,看着这个假的元钰杉风光无限。”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沈梦柯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可她还是勾唇笑了笑,抬头看向陈砚星,“你这个……推理小说,满是漏洞……她……” 声音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了,鼻头酸涩,泪水也控制不住地要往外涌。 沈梦柯突然松开了陈砚星的手,后退了一步,“她为什么要带着你……” “她的身份不干净,但是我的是干净的,利用我,能做很多事。” “可是你们不是……偷渡……” “很多事情,都是能用钱摆平的。”陈砚星这么说。 沈梦柯看着她扯了扯嘴角,突然不受控制的,落了泪,她立马转过身去,却看见原本热闹非凡的院子,此刻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那些桌子、椅子、各种架子……全部散落在地,东倒西歪的,乱死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就好像世界突然被抽走了彩色,一切变得了无生机一样。 “那……今天……” 沈梦柯说一个字就要吸一口气,否则她的声音颤抖地根本不成样子。 “沈镜黎一直埋伏在许诗年身边,其实是在追查一个新入境的毒品,今天这场聚会,就是她撺掇着许诗年办的,为的就是一网打尽,只是没想到意外把你我牵扯了进来,还扯出了元钰杉这么一桩陈年旧案。””她跟元钰杉和于雅君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不清楚,我只是太害怕了。“”什么? 陈砚星没有说话,她只是朝着沈梦柯走过去,自身后抱住了沈梦柯,“你知道许诗年办这些聚会在做什么交易吗?不止是毒品,我害怕……” “你受到任何伤害。” 沈梦柯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她弯了腰,颤抖着,泪水大颗大颗掉落,砸进了草地里。 可她咬着唇,不想发出任何声音。 第53章 我,沈梦柯,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女朋友,也没有任何狗屁的金主。 沈梦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她只觉得心口好像压着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周围安静地过分,沈梦柯也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她闭着眼睛, 感受着来自身后而来的拥抱。 陈砚星的发尾刚好落到了沈梦柯的脖颈间, 轻轻摇晃着,挠得沈梦柯有些痒。 她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止住了泪水。 “好了。”她说。 尽管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可沈梦柯说话已经没那么明显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抬头就看见有人站在门口正看着她们。 正是刚刚过来的警察,她抱臂靠在门口, 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们。 本来哭就已经够丢人了, 还被人围观, 沈梦柯当即脸上红了一片, 默默地将环在她腰上的手推了开来,“有人看着呢。”沈梦柯说。 陈砚星这才抬头,看向了门口,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夏季禾与陈砚星遥遥对视, 举起了手里的车钥匙晃了晃,示意她快点。 本来沈镜黎先走了她就不太高兴,一回头又看到一对小情侣腻腻歪歪,更烦了。 “她是我血缘上的表姐。”陈砚星拿起了桌上剩下的抽纸,递给沈梦柯, “沈镜黎是她女朋友。” 沈梦柯惊讶地眨了眨眼, “女朋友……她有女朋友还……” 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她忘了, 因为她的单方面解约,那档恋综已经停拍了。 陈砚星也知道她在说什么, 沉默着没有说话,只站在一边陪着她整理好了仪容仪表,才再次牵起了她的手,跟她并肩往外走去。 沈梦柯看着她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心里的石头好像又往下沉了一些,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主动松开。 走到门口,夏季禾刚好一支烟抽完,她抬眸看着两人,微微偏头,“走了。” “我开车了。”陈砚星说。 夏季禾看她,“你的车沈镜黎开走了,作为补偿,她把我留下来了,走了。” 听到她的话,陈砚星脸色一变,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口袋,这才发现车钥匙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陈砚星的脸色并不太好,可夏季禾已经上车,她还是先帮沈梦柯开了车门,自己绕到另一边坐了进去。 伟大的人民警察夏季禾女士就这样沦为了两人的司机,夏季禾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上的两人,没有说话,直接启动了车子。 等回到警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作为这次聚会的参与者,沈梦柯和陈砚星都分开做了相应的审讯。 沈镜黎靠在门边上,垂眸看着屋内坐着的夏季禾。 夏季禾没什么形象地跷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沈镜黎,嘴里叼着一根烟,但是没有点燃。 从沈镜黎提交了所有证据出来,她们两个就这样一坐一站,在这个安静空旷的会议室里,沉默着互相看着对方,很久。 终于,也不知道是谁先没忍住,笑了一声,紧接着,两个人都笑了出来,笑的眼泪流了出来,笑的沈镜黎弯了腰,笑的夏季禾嘴里的烟掉在了地上。 沈梦柯做完笔录出来,看见两个人跟疯了一样在对着笑,她皱了皱眉,转身去找陈砚星。 她们在警局再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默契地看了一眼,并肩走了出去。 这么多人被抓,尤其被抓的人里什么咖位都有,作为时刻被狗仔盯着的明星,这件事根本就小不了。 沈梦柯来的时候还没见有什么人,可从警局出来,便看见不少摄像头正对着她。 她愣了一下,却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她还没有完全消化过来,于是只木然地扫了一眼,就要跟着陈砚星上车。 可那些记者根本就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她们蜂拥而上,将沈梦柯和陈砚星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梦柯小姐,可以接受采访吗?” 沈梦柯看了眼怼上她嘴唇的话筒,皱着眉,冷冷地开口:“我说不接受你们就能放过我了?” “那沈梦柯小姐,你们是否因为聚众□□被抓?” “为什么有的人被放出来了,有的人还被关在里面?” “元钰杉受伤了,据悉在这之前你曾与她发生过冲突,她受伤是否跟你有关?” “这场聚会是谁组织的?有人说你们聚众吸毒,是否属实?” “沈梦柯小姐……” 一个又一个毫不留情的问题压得沈梦柯喘不过气来,她推开了差点撞到她脸上的话筒,说:“我没有卖。不知道。无关,我们没有发生冲突。许诗年组织的,我没有吸。……” 每个问题都有回答,她们问什么,沈梦柯答什么,此外再没有任何其他方面的透露。 差不多回答了十个问题,沈梦柯被彻底问烦了,她的眼睛扫过众人,抢走了跟前的一个话筒,说道:“我此刻能够站在这里,就证明我足够清白,此外,借着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儿,我要澄清一些事情。” “我,沈梦柯,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女朋友,也没有任何狗屁的金主,我是没什么资源,但我也不屑去做这些皮肉交易。” 说着,她勾唇笑了笑,但眼里却没什么笑意,“说这些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反正这次的热搜上定了,就顺便通知某些人一声,我的律师已经在取证了,过往所有的造谣与污蔑,我都不想姑息。” 话落,以她为圆心,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向沈梦柯的眼神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情感。 沈梦柯将那个话筒还给了记者,“就这样,我要回去睡觉了,麻烦让让路。” 以往那些烦人的记者,竟然还真的乖乖让出了一条路来。 沈梦柯直接牵起了陈砚星的手,走向了停在外面的车旁。 直到她们坐上车,陈砚星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沈梦柯坐在副驾驶上,也沉默着盯着窗外。 “回哪儿?”在一个红绿灯路口,陈砚星停下了车,问道。 沈梦柯眼睛直直地盯着不远处闪烁着的红灯,答非所问:“你今天累吗?” 陈砚星很轻地皱了下眉,“还好。” “那去你家吧。”沈梦柯说。 收拾了两天,她的行李依旧在华苑放着,回到陈砚星的家,就真的是赤条条一个人了。 可在今夜,在此刻,她实在是不能一个人,她受不了。 踏入房门的那一刻,陈砚星就停下了脚步。 客厅里的灯还没有来得及开,她们一人站在门内,一人站在门外。 沈梦柯背对着她,深吸了一口气,说:“今晚,你留下来吧。” 陈砚星比她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矜持、克制,她不会未经沈梦柯的允许,便轻易踏进沈梦柯的领地。 这让沈梦柯在很多时候都松了口气,却也恰恰因此,她们认识了这么久,沈梦柯对陈砚星的了解还是雾蒙蒙地一片,甚至连朋友都称不上,她们就真的只是炮友而已。 可是在今晚,她突然有了想要了解陈砚星的冲动,可能是对那段故事的好奇,也可能是在看到夏季禾和沈镜黎对着笑的时候,突然就有了成家的渴望。 在此之前,她完全没想过,会通过另一个人,来束缚住她的生活。 陈砚星垂着眸,睫毛颤了一下,轻轻地踏进了门内。 她向前走了一步,门在她身后被关上,听到关门的声音的瞬间,沈梦柯轻颤了一下,说:“我去洗澡。” 让陈砚星留下意味着什么,她们心知肚明。 陈砚星看着沈梦柯上楼的背影,沉默着。 她站在玄关处,靠着墙,一个人沉默了许久。 室内一片黑暗,只二楼的一间卧室里,隐隐漏了出光来。 陈砚星就一直盯着那一点光,盯了许久,她想,按照常规发展,她现在应该点一支烟,或者开一瓶酒。 可是没有,都没有,她只是默默地盯了许久,直到眼睛发酸,像是做出了重要决定一样,站直了身体,朝着楼上走去。 沈梦柯已经洗完了澡,她没有洗头发,全部头发被夹子夹在了脑后,只露出来的发梢在往下滴着水。 陈砚星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站在屋内的沈梦柯,穿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留在这里的一套宽松睡衣。 沈梦柯太瘦了,那身陈砚星穿着还好的短袖短裤,挂在陈砚星身上就显得空了许多。 在视线接触到沈梦柯脖子上的那个红印上,她像是被烫了眼睛一样,立马移开了。 沈梦柯没有看到,只拿起了床上的另一套衣服,说:“你不常住在这里吧?我看衣柜里都没有几件衣服,你要不穿这个凑合一下?” 沈梦柯拿起的也是一套短袖短裤,却不是睡衣。 陈砚星看着,笑了一声。 鬼精,先穿了她的睡衣,就只能委屈陈砚星了。 陈砚星点头,拿着那套衣服进了浴室。 沈梦柯才刚洗完,浴室里热得人心慌,目光在浴室内扫了一通,在看到洗手台上那个被打开的香水后,她突然心跳一滞,紧接着又疯狂跳动了起来。 她站在还淌着水的地板上,沉思了三秒,随后打开了门走了出来。 沈梦柯看着她愣了一下,随后视线又不自觉落到了她的身上,“你不洗澡了?” 陈砚星却突然张开了手,“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沈梦柯下意识走了过去,站在陈砚星身前,看着她张开的手心,那里赫然躺着一条红印,很明显是被烫伤的。 沈梦柯惊讶地抬头看向陈砚星,“这……” 陈砚星笑笑,说:“今天被那条烟烫伤的,其实有三个人,但是经我手的时候也只是一瞬,不严重,我想着……” 陈砚星说着,突然凑近了沈梦柯,“再不给你看,就好了。” 唇瓣微启,沈梦柯下意识眨了两下眼,感受着陈砚星说话时扑打在耳边的热气,莫名地感觉身上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那你……” 沈梦柯说着,又看陈砚星后退一步,站在了浴室之内,像她们刚刚进门那样,一个人在门内,一个人在门外。 陈砚星朝她伸出了手,“我给你洗头发,也帮你吹头发。” 第54章 “给我个名分。” 沈梦柯的头发又厚又长, 洗起来麻烦,吹起来更麻烦。 她不喜欢湿漉漉的做/爱,反正一会儿还要洗, 可是现在…… 沈梦柯抬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陈砚星, 沉默了一下,抓住了她的手。 陈砚星微微用力,便将她拉进了浴室。 可陈砚星就站在浴室门口, 她没有往后退一步,沈梦柯害怕踩着她,一直注意着她的脚下, 直到鼻梁撞上陈砚星的脸。 柔软的触感让沈梦柯身体僵了一下, 两人隔着两层不算厚实的布料, 肌肤间几乎完全贴着。 脸颊、胸前……沈梦柯甚至能够听到陈砚星的心跳、能够感受到她衣服下的温度…… 沈梦柯不自觉放缓了呼吸。 浴室门突然在身后被关上, 一瞬间,沈梦柯觉得周身的温度在急剧升高,根本来不及喘息,额头上似乎已经布上了一层密汗。 她不自在地将自己的手从陈砚星手中抽了出来, 下意识后退一步,就撞在了门板上。 她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陈砚星。 悄悄深吸一口气,分明不是第一次了,可沈梦柯却格外地紧张。 她抬眸看着陈砚星, 眼睫却颤得不正常。 陈砚星一直在看着沈梦柯, “怎么了?”她问。 她的声音很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浴室这个封闭空间的原因, 沈梦柯觉得她的声音都带着一层雾气,水淋淋的, 一滴一滴滴落在了沈梦柯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 沈梦柯摇头,“我没试过。” 闻言,陈砚星很明显地顿了一下,沈梦柯捕捉到了她眼里的一丝变化,她变得高兴了起来。 可她并没有表现在明面上,嘴角颤了两下,还是被压下去了。 陈砚星的手摸上了沈梦柯的脸颊,她时常觉得,老天真是不公,这么美的一张脸,不应该是用来哭、用来委屈、用来伤心的,她应该笑,大声、放肆的笑。 她美的像是博物馆里的艺术品,让人忍不住想要珍藏起来,用玻璃罩保护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不做演员……” 陈砚星突然出声,沈梦柯愣了一下,垂下了眼眸,“想过啊,想过很多次,可是不做演员的话,又有点不甘心,凭什么是我要退出……” 说着,她顿了顿,嘴角拉扯出了一个弧度,“很傻吧?我也觉得我挺犟的……” “不傻。”陈砚星说着,勾着她的下巴慢慢抬起了头,在灯光的照耀下,那双眸子像是藏进了美丽的星河,闪闪发光。 陈砚星忍不住,吻了上去。 傻的人何止是沈梦柯一个,她陈砚星也是个傻子,一个飞蛾扑火的大傻子。 陈砚星的吻总是带着一丝强制的意味,她一手轻轻推着沈梦柯的下巴,另一手落在了她的腰上。 陈砚星前进一步,一只脚挤进了沈梦柯的双腿之间。 沈梦柯就这么被固定在了门与陈砚星之间,动弹不得。 沈梦柯刚刚漱过了口,口中还回味着一种青苹果的香甜。 软舌游走在唇周,攫取着那一片香甜,又迫不及待地探入其中,攻城略地。 沈梦柯微微皱了眉,她仰头,牙齿轻轻磨蹭着她的舌头,像是一种警告,又像是一种催促。 陈砚星眼底散发出了一些笑意,垂眸盯着沈梦柯,看着沈梦柯的眸子渐渐染上了情欲。 手掌自脸颊边滑了下来,游走在纤细的脖颈处。 另一只手隔着衣服,抚摸着她的腰,盈盈一握的细腰敏感地要命,她在陈砚星手下颤抖着,却又不舍得让陈砚星放开,于是主动勾上了陈砚星的脖子。 两个人挨得越发近了,呼吸交错、心跳纠缠、肌肤相贴,就连体温也在慢慢交互。 沈梦柯觉得,若是人类足够抽象的话,现在的她们,一定连血液都融合到了一起。 …… 沈梦柯睡衣里面什么都没穿,柔软的睡衣弹性非常好,可以被拉扯成任何形状,她们互相看着对方,在这放肆的接吻中…… 沈梦柯下意识颤了一下,一声闷哼从口中漏了出来。 轻轻地揉捏拉扯,让沈梦柯忍不住地颤抖,她蹙着眉,看向陈砚星的眼中似乎藏了一点愠怒。 可陈砚星只是笑笑,权当没有看见。 哪怕有陈砚星的手在作乱,可两人依旧越贴越紧,恨不能彻底融为一体。 …… 两人裸露的皮肤上同时染上了一层浅淡的红色…… …… 带着……的吻落到了沈梦柯仰着头的下巴上,又缓缓下移,落到了她的脖颈之间。 陈砚星埋首在哪里,亲吻着她出色的锁骨,玩弄着……的那只手亦不松懈,不过两下,便教沈梦柯嘤咛不断,软了身子。 她整个人瘫在陈砚星怀里,比她矮了一截,沈梦柯不甚服气地一口咬在了陈砚星的肩上,隔着衣服,咬的并不重。 陈砚星却是轻笑一声,两只手都从沈梦柯身上离开了。 她举手做投降状,低眸看着沈梦柯。 沈梦柯蹙眉瞪了她一眼,刚准备放过她,突然被拦腰抱起。 沈梦柯吓了一跳,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坐在了洗手台上。 她一时间有些头晕,被头顶的灯光闪着,被浴室内的高温拷着,沈梦柯觉得她像是蒸炉里的包子,已经半熟了,完全无法思考。 陈砚星又亲了过来,亲她的眼睛,亲她的额头,亲她的嘴唇,亲她的脖子…… 从头到尾亲了个遍,像是圈占地盘的野兽,在沈梦柯身上留下了独属于她的印记。 “跟你商量个事。”陈砚星突然开口道。 “嗯?”沈梦柯被亲的有些飘飘然,她半睁着眼轻哼了一声,可其实陈砚星说了什么她也没太反应过来。 “给我个名分。”她说。 沈梦柯这会儿听清了,她笑了一声,低头亲在了陈砚星的脖子上,她没有回答,她用亲吻代替了回答。 淋浴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隔着衣服,她们被浇了一头。 陈砚星伸手将沈梦柯脑后的抓夹取了下来,如瀑般的长发瞬间倾泻而下,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她一只手隔着衣服抚摸着沈梦柯的身体,一只手取下了淋浴头。 像是给小孩子洗澡一样,温热的水流自上而下,浇遍了沈梦柯的身体。 “没衣服穿了……” 沈梦柯有些不满地皱了眉,陈砚星却只是笑着,单手分开了她的大腿,任由水流冲击着稚嫩的花瓣。 水流的抚慰与其他沈梦柯任何所熟知的东西都不一样,又软又有力道,弄得人心痒难耐,却又抓不到,换来的只是一手的水。 沈梦柯不想忍了,她抓住了陈砚星玩着淋浴头的手,睁开了眼睛去看她。 眼神对视的瞬间,好像又一簇火花突然炸开,陈砚星轻笑一声,丢了淋浴头在水池里。 …… 所有的衣服都沾了水,头发也全都被打湿,陈砚星顺手挤了一泵洗发液抹到了沈梦柯头上,沈梦柯却只顾着搂着陈砚星的脖子亲她、咬她。 她们的肌肤紧紧相贴,哪怕被温水浇地睁不开眼睛,手上动作却也不曾停歇。 手指插进了沈梦柯的发间,借着柔软的泡沫,轻柔掐捏。 沈梦柯被她突然的发难惊了一下,下意识后退一步,脚下却滑了一下,腰撞到了洗手台上,打碎了台子上放着的香水瓶。 浓郁的香气瞬间灌满了这个封闭的空间,沈梦柯被呛的只咳嗽,她搂着陈砚星的脖子,说:“别在这里了,出去。” “我给你擦干净……” 沈梦柯摇头,“不要,就这样,去沙发上。” 辛勤工作的淋浴头终于停止了往外流水,陈砚星将沈梦柯横抱起来,走出了浴室。 骤然接触到冷空气,两人都是一颤,陈砚星快步走过去,将沈梦柯放到了沙发上。 她一条腿挤进了沈梦柯双腿之间,半跪在了沙发上,一只手还在帮沈梦柯揉着腰。 慢慢抬头,对视的一瞬间,两人都笑出了声。 “想的怎么样了?”陈砚星问。 “什么?” “名分。”她提醒道。 沈梦柯沉默着,目光有一瞬躲闪,却还是搂上了陈砚星的脖子,说:“看你表现……” 话音未落,陈砚星已经又一次吻上了她的唇,带着黏腻的津液,延续着这个缠绵至极的吻。 …… 第55章 “我跟人打了个赌,说你三年之内肯定能大火,赌了……三千万。” 两人最后还是转战到了床上, 她们像是被溺死在深海里的鱼,浑身湿漉漉地,各种液体混杂在一起, 可她们依旧红着脸喘着气, 好像在刚刚为了唯一的食物而争抢过一样。 陈砚星亲吻着沈梦柯累的抬不起的眼皮,坚持不懈地问沈梦柯要着答案,可沈梦柯只是笑笑, 搂着她睡了过去。 陈砚星第二天醒来的要比沈梦柯早,她收拾好了昨晚的狼藉,又叫人送来了新衣服。 等她做好早饭回到房间的时候, 沈梦柯已经醒了。 她还没有洗漱, 头发乱糟糟的, 穿着一件陈砚星衣柜里的衬衫靠坐在床头, 屈起的腿上放着一本合同。 陈砚星走过去,将新衣服放在床头,低头去看,是沈梦柯跟陈砚星签约的那份合同。 不是看到这份合同, 陈砚星都忘了沈梦柯已经是繁星的艺人了,想来任舟那边处理的特别好,没有让这些事叨扰到沈梦柯。 她微微抬眸,盯着沈梦柯看。 不知道为什么,沈梦柯看这份合同看的极其认真, 一字一句地, 看的很慢, 像是在斟酌 可明明沈梦柯的名字已经签在了上面, 再仔细研究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了。 陈砚星站在她身旁,低头看着她, “研究什么呢?” 沈梦柯像是才发现她进来一样,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笑了一声,说:“研究一下我能挣多少钱。” 说着,她合上了合同,随手扔在一边,下了床进浴室洗漱去了。 陈砚星瞥了眼她扔在床上的合同,对着关上的门喊了一声,“刚刚任舟给我打电话,说让你抽空去一趟公司,好像还有些协议。” 浴室内的沈梦柯应了一声,再出来时陈砚星已经不在卧室了。 沈梦柯穿上陈砚星为她准备好的衣服,将头发简单绑了起来,拿着合同下了楼。 她坐在餐桌前,看着陈砚星做好的早餐,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合同被放到一边,沈梦柯拿起一片吐司咬了一口,说:“你今天有事吗?” 陈砚星抬眸,看她一眼,摇了头,“怎么了?” “我想去把行李搬回来。” “好,我陪你去。” 陈砚星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沈梦柯觉得莫名其妙,又说:“下午我想去趟公司。” “好,我陪你去。” 牙齿间的咬合突然有了一瞬的停顿,沈梦柯忍不住抬眸去看陈砚星,又试探性地问道:“我还想去看舒韫。” 陈砚星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随后眼里的笑意完全消散,却还是说:“我陪你去。” 沈梦柯:“……” 她突然一阵惊悚,感觉陈砚星像是被人改了某种程序一样,变成了只会顺从的机器人。 “陈砚星。”沈梦柯叫了她一声。 “嗯。” “你为什么要陪我去啊?你不是不喜欢舒韫吗?” 陈砚星看她一眼,将豆浆推到了她的面前,说:“你会开车?” 沈梦柯:“……” 一时之间,沈梦柯竟然无法反驳,她不说话,陈砚星便也就不说话。 两人沉默着吃完饭,再看着陈砚星将碗碟收进厨房,扔进了洗碗机里,这才走出来,看着沈梦柯:“什么时候走。” 沈梦柯微微仰头,犹豫了一下,说:“先去公司吧,昨晚的事情肯定已经发酵了,还是需要处理一下的。” 经沈梦柯一提醒,陈砚星才突然想起来她们昨天干了什么,她看着沈梦柯,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出话来,只点点头,拿了车钥匙,说:“走吧。” 沈梦柯一直在看着陈砚星,自然也看到了她的犹豫与欲言又止,昨晚做到最后,沈梦柯其实还非常清醒,陈砚星的问题一直徘徊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可她没法回答陈砚星,也不想回答。 沈梦柯站起来拿着合同跟着陈砚星走了出去,陈砚星极其有风度地站在车边替沈梦柯开了门,又在沈梦柯上车后轻轻地关了门。 沈梦柯透过车玻璃看着陈砚星的身影,简单的白色T恤和深蓝色牛仔裤,或许是天热的缘故,披肩的头发被扎了起来,却又难免散落了一些轻轻地搭在肩上,随着她走路的动作上下滑动,左耳上的那个黑色耳钉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显眼,沈梦柯突然发现,陈砚星不爱戴任何首饰,可唯独左耳上留有两个耳洞,总是被堵得满满的。 以前每次见面还会装模作样地拿着串佛珠,可后来不知道是不屑于在她面前装还是怎么的,佛珠也不见了。 身上唯一的一点柔和也随着佛珠的消失而完全消散,尤其她低垂着眉眼的时候,细长的一条,眼珠漆黑深邃,总是会显得特别凶。 沈梦柯鲜少会这么专注地关注一个人,半个小时的路程,沈梦柯就盯着陈砚星看了有一半时间。 陈砚星突然开口说:“你这么一直盯着我看,会让我误以为你非常喜欢我。” 沈梦柯收回了视线,不好意思地看向窗外,这才惊觉路程已经过半了。 她本来只是好奇陈砚星右耳为什么不打耳洞的,可是话没有问出来,倒是看着人家出了神。 她听到了陈砚星的轻笑声,她觉得她的耳朵烧的厉害。 沈梦柯不是第一次来繁星了,而且有陈砚星带着,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任舟的办公室。 她们推门进去的时候,任舟坐在办公桌后抬起了头,她的眼睛是红的,头发也有些乱,一副非常暴躁的样子。 陈砚星看着她,皱了一下眉,问道:“你怎么了?” 看见是她们进来,任舟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她摇了摇头,身体后仰靠在了椅背上,抬手捏了捏眉心,说:“乱七八糟的一堆事,国外的账户被查了,跟杜君颐的合作也断了。” “怎么回事?” 任舟叹气,随后又睁开眼睛,看着陈砚星,咬牙切齿地开口:“任琪。” 陈砚星瞬间了然,她招呼沈梦柯坐在沙发上,又从沈梦柯手里拿过合同,扔到了任舟面前的桌子上,“你跟你姐的事我就管不着了,叫我们来干什么?” 任舟看她一眼,又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沈梦柯,笑了,“谁叫你们了?我叫的是她。” 说着,她让秘书喊苏云进来,又对沈梦柯说:“苏云你认识吧?公司给你配的新经纪人。” 沈梦柯点头,苏云在业内也是很出名的了,带出了不少顶尖艺人,只是她没想到公司会配给她。 “还有。”任舟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新的协议,走过去也坐到了沙发上,“这是一些补充协议,都是对你有好处的,你看看。” 单看这份补充协议,沈梦柯都要以为任舟是做慈善的了,这何止是对她好,这根本就是把她当祖宗供着了,可若是和那份合同连在一起看,就又会发现,真正的受益者还是繁星。 只能说,把繁星做到这么大,任舟真的不是普通人,商人不愧是商人。 沈梦柯很干脆地签了这份协议,陈砚星坐在一边,冷眼看着,并没有掺和,只是在经纪人苏云进来后,她顺势挪位,坐到了沈梦柯身边。 任舟示意苏云坐下,这才又开了口:“人都来齐了,那就说下正事儿。” 任舟正经说话的时候,全然没了她们刚进办公室的颓废之色,她在苏云进来前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头发,除了眼下的乌青,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异常。 “昨天晚上的事,网上已经完全发酵起来……”说着,她看向沈梦柯,犹豫地开口,“风评不太好。” 沈梦柯点头,即使她没看,也能猜到网上在说些什么,反正她风评就没有好过,她也不太在乎。 “这次牵涉的人太多了,事儿也不小,已经有不少人发了声明,之后公司也会以工作室的名义替你发布声明,还有你的个人信息……”说着,她顿了一下,有问道,“你的个人账号是在你这里吗?还是……” “在我这里,你要密码我可以……” “不用。”任舟打断了她说话,只道,“一会儿你和苏云配合着公司发布一些声明就可以了,然后之后的关于工作上的一些事情,你都可以找苏云,公司的资源也都会向你倾斜。” 沈梦柯一愣,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任舟笑了一声,说:“我跟人打了个赌,说你三年之内肯定能大火,赌了……三千万。” 不止是沈梦柯,苏云也震惊地看向了自家老板,就是玩票也没这么玩的啊。 事实上,在任舟刚开始说跟人打赌的时候,沈梦柯下意识会以为是陈砚星,她以为任舟对她地资源倾斜是因为任舟,可眼下看来并不是。 她下意识看了眼陈砚星,发现陈砚星对此事也毫不知情,却又好像并不是很在意一样。 也是,三千万对她们这样的人来说,很可能就是随手一挥的事,正当沈梦柯放松下来的时候,满不在乎的陈砚星又突然补了一句:“我也加赌注了,赌的是我在繁星的所有股份。” 沈梦柯已经完全无法镇定下来了,她惊愕地看着陈砚星,嘴唇张着却说不出话来,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被抽走了海水搁浅在沙滩上的鱼,被太阳拷着,一阵眩晕,却又无比清醒地感受着身体内水分的流失。 “大火……的定义是什么?”好半天,她终于找回了声音。 她没有问陈砚星跟谁堵得,也并不在乎跟谁堵得,反正赌注已经下了,知道了也不能改变结果。 而且,跟沈梦柯有关系的,能有实力跟繁星赌的,其实也就是JING了,不过她私心里觉得。 不过这个玩笑似的赌约,看上去就像是口头上的一时之快,JING确实够格跟繁星赌,却又实在够不上任舟和陈砚星这两个富二代。 可是她就是莫名的,不想让陈砚星输。 第56章 “我讨厌的是跟你在一起过的她。” 任舟笑了笑, 却没有给出一个标准来,她只道:“这你不用知道,我们打赌自然有我们的标准, 你也不用有负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沈梦柯怎么可能没有负担,她看向陈砚星,陈砚星却是摇了摇头, 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她皱了眉,本能地觉得陈砚星在诓她,可还没等她继续问, 任舟又突然开了口:“对了, 你昨晚当着那么多媒体的面说你没有谈恋爱, 没有对象, 是真的吗?” 任舟看了眼沈梦柯身边坐着的陈砚星,朝着陈砚星笑了一下,眼里颇有些幸灾乐祸,“作为你的老板, 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知道一下这些事情,以防后续带来一些麻烦。” 沈梦柯点头表示理解,她坚定地开口:“没有。” 陈砚星的眼神变了一下,却也没有说什么,倒是任舟笑得很开心, 继续道:“好, 你还有问题吗?” “有, 我什么时候可以进组拍戏?” “这个……你直接问苏云就好。” 作为金牌经纪人, 苏云手里的资源不可谓不多,沈梦柯先跟着苏云离开了任舟的办公室, 去对接接下来的工作,办公室的门打开又关上,很快就剩下了她们这对朋友。 陈砚星抬头对上任舟有些戏谑的眼神,不由有些恼怒,没好气地开口:“你闲的了?” 任舟却是笑着,“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没有名分啊?陈二小姐跑去当人家小情儿了?” 陈砚星啧了一声,站起身来就要离开,“别走!” 任舟突然叫住了她,她抬头看着陈砚星的背影,正经地说道:“你知道我跟谁赌,赌了什么吗你就加注,不要命了?” 陈砚星回头看她,冷静地道:“我没有加注,我是在跟你赌,如果你赢了,我的股份全都给你。” “什么意思?你要撒手?” “嗯,不想要了。” 说着,陈砚星离开了,任舟沉默着盯着陈砚星的背影,良久,她拿出了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我答应你,输了我从繁星离开。】 现在递到苏云手里的就有五个剧本,其中有两个是近期要开工的。 “时间有点来不及了,女主肯定是不行了,配角应该还可以试试。” 坐在苏云的办公室,沈梦柯翻看着那个剧本,点头,说:“我手里还有个项目,但是开工时间不定,估计要到明年了。” “云姐,你帮我都试试吧,如果两部剧都面上了……”沈梦柯说着,顿了一下,“那就两个都签。” 苏云一愣,惊讶地看着她,有些迟疑地开了口:“……轧戏?” 沈梦柯低头笑了,点头,“我知道这样不太道德,但是……时间允许的话,就这样吧。” “你很缺钱吗?”苏云忍不住问道,先前老板跟她说沈梦柯的时候,她就不太想接手,她当然知道沈梦柯,真本事没多少,网上还全是负面新闻。 刚刚在办公室,苏云也能看得出来她们三个人之间关系不简单,于是也就把沈梦柯归为了关系户之列,像这种人只要不作妖还是很好带。 谁知刚因为沈梦柯的态度对她有了一些改观,这人就来作妖了,可是像这种关系户,她还真没法说什么。 沈梦柯垂眸犹豫着,点了点头,“挺缺的,我也不想拖太久……” “其实对于我来说,名声已经不重要了。”说着,她抬头看向苏云,“云姐,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在想什么,但是我也不想解释了,真火也罢,黑红也好,想要大火,只能这样,尽快出作品,打开知名度。” 苏云不由皱眉,“可是三年时间挺长了,完全不需要你这么去做。” 沈梦柯摇头,“不够,过去的六年我拍了多少,播出来的又有多少?大多数都不了了之了,而且,我也有我的目标,三年时间太长了。” 剩下的,沈梦柯就不愿意细说了,苏云犹豫着,还是决定按照沈梦柯说的去沟通去了,只不过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找老板再带一个艺人,哪怕是新人,至少新人会听话。 至于沈梦柯,路是她自己选的,未来是死是活,也就跟她没关系了。 苏云的心理活动沈梦柯也并不在乎,她看着陈砚星给她发的消息,说在停车场等她。 沈梦柯笑了笑,跟苏云打了声招呼就先离开了。 停车场内,陈砚星靠在车边,她什么也没干,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沈梦柯过来的方向。 沈梦柯看到她的时候是笑着的,她快走了两步,小跑到了陈砚星身边,“等急了?” “没有。”说着,陈砚星的目光落到了沈梦柯手里的资料袋上,她抢过来顺着半开的车窗扔进了车内。 沈梦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被陈砚星揽着腰拉进了怀里,她能感受到陈砚星的呼吸,也能隔着衣服听到陈砚星的心跳,在这个安静地过分的地下车库中,所有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包括陈砚星的声音。 她说:“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沈梦柯笑得弯了腰,她主动伸手抱住了陈砚星的脖子,说:“承认什么?承认了不就违约了?” 陈砚星知道她说的是那份合同,于是又道:“你知道那根本不合法,而且我们……” 沈梦柯没听她说完,仰头堵住了她的嘴,在陈砚星的惊愕中,她又说:“我们这样,不好吗?” 好不好的,陈砚星也说不上来,从理智角度来说,她们现在这样可以不用对对方负任何责任,其实也不错。 可她的心里就是不是滋味,酸涩涩地说不上来,但既然沈梦柯不愿再提,陈砚星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陈砚星点头,沈梦柯笑着又亲了她一下。 在让沈梦柯远离舒韫这件事上,陈砚星一向兴致特别高昂,还专门找了人来帮沈梦柯收拾,大有一种让沈梦柯的痕迹彻底消失在这个房子里的架势。 沈梦柯原本想着她们两个人一起收拾会轻松一些,现在倒是不用她动手了,除了一些私人物品。 楼上房间里,沈梦柯收着她的各种证件,陈砚星就跟在她身后,好奇地看着她的各种东西。 “你高中时候跟现在差距真大。” 沈梦柯一个不注意,就被陈砚星翻开了高中毕业证。 几乎是条件反射,沈梦柯听见声音便立马回身,欲从陈砚星手里抢走毕业证,却被陈砚星抢先后退一步,“怎么还不让人看呢?”陈砚星手里举着个红本本,调戏地看着沈梦柯。 沈梦柯微皱着眉,上前一步就又要去抢,“不好看,给我。” 陈砚星身子后仰,将那个红本本高高举起,“怎么不好看了?你这张脸都不好看,那别人还有活路吗?” “真的!临拍照前剪了个刘海剪毁了,就那么歪歪扭扭地拍了个照,平时我都不愿意看。”沈梦柯越是着急,陈砚星就越要逗她,沈梦柯往前一步,陈砚星就后退一步,永远比沈梦柯要快一步。 一步一步地,小腿突然磕到了床沿处,一时不慎,沈梦柯扑了过来,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沈梦柯终于抢到了毕业证,她坐起来,翻开看了一眼,又迅速合上,随后有些恼怒地瞪了陈砚星一眼,说:“不听话。” 陈砚星:“……” 陈砚星无声地吞咽了一下,她盯着沈梦柯,慢慢地撑着床坐了起来。 “好看的。”她说。 沈梦柯愣了一下,随后看着她,笑了,“我也觉得好看,就是这个刘海我不喜欢,所以也不喜欢给人看。” 听到这话,陈砚星突然眨了眨眼睛,问道:“那我是不是第一个看到的人?” 沈梦柯懵了一下,下意识皱眉去回想,随后又笑着点了点头。 陈砚星也笑了,抱着她又亲又咬的,像是标记领地的小狗。 沈梦柯没有反抗,微微仰头配合着她的动作。 其实她没有说实话,第一个看到这张照片的人是舒韫,可是她又觉得这种小事,没必要让陈砚星不高兴。 虽然她也不知道陈砚星对舒韫的敌意究竟来自哪里。 沈梦柯被逗笑了,她推开陈砚星,摸了摸自己被亲得发麻的嘴唇,看着她,“你干嘛啊?最近怎么这么喜欢亲人?” 陈砚星微微倾身凑近了她,一双笑弯了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没有人可以忍住不亲你,我没有天天拉着你上床都算是君子了。” “贫吧你。”沈梦柯说着拿手里的红本拍了拍陈砚星的脸颊,又起身下床去收拾东西了。 陈砚星坐在床上看着沈梦柯,脸上的笑意很快就消散不见了,她舔了舔自己红润的嘴唇,像是在回味,回味着与沈梦柯的吻。 沈梦柯是只想将自己的东西都带走的,可陈砚星连她用过的东西都不放过,什么床单被罩、锅碗瓢盆……甚至她还单独买了一套新的放在这个房子里。 沈梦柯看得叹了口气,“其实……这些东西,舒韫也用……唔!” 她话未说完,陈砚星直接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好了,剩下的我不爱听。” 沈梦柯看着她,笑了笑,点点头示意自己不说了。 “你干什么这么讨厌舒韫?而且……这些东西真没必要带走。” “我不讨厌她。”陈砚星说着,指挥人将那些东西全部打包,一个不落,“我也不准备把她用过的东西带回我们的家。” “我讨厌的是跟你在一起过的她。” 沈梦柯睁开了眸子,有些惊愕地看着她,“你……这是在吃醋?” “没有。”她说。 第57章 “快过年了,我来陪你过年。” “没名没分的我吃什么醋。”陈砚星突然这么幽幽地来了一句。 沈梦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看着陈砚星,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说, 转身离开了。 陈砚星瞥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 也没什么反应,只继续指挥着让她们打包。 沈梦柯没有去管陈砚星都带走了什么东西,她觉得陈砚星还是有分寸的, 不会乱来。 索性不用自己动手,她在几间屋子里转了转,回忆如同碎片一样全部涌入了她的脑海中。 沈梦柯从大学毕业就住在这儿了, 毫不夸张地说, 她早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 她从没想过未来会有从这里搬走的那一天。 这里承载了太多快乐的与不堪的回忆, 突然离开,沈梦柯还是有些不舍,眼睛突然有些酸了。 她眨了眨眼,也没有挤出来什么, 不舍是不舍,想要跟过去彻底隔断,还是得干脆一些。 沈梦柯站在楼上,看着楼下的陈砚星,犹豫着, 给蒋知行打了一个电话。 没有人接, 电话自动挂断后, 对方就、很快回拨了过来。 “梦柯?” “嗯, 是我,帮我个忙。” “你说。” “帮我找个房子。” 对方沉默了两秒, 说:“好。” 没有问任何为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她还有空着的房子,蒋知行答应了沈梦柯的请求。 沈梦柯听到那边断断续续地传来了音乐声,不由问道:“你的乐队又办起来了?” 蒋知行叹了口气,透过玻璃看着屋内摆弄键盘的阮黎华,有些可惜地说:“没有,她不愿意让小田加入。” 沈梦柯听得笑了一声,说:“你还没断干净呢?” 对面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早说过八百遍了,我跟小田是清白的!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对人家是清白的,人家对你呢?是谁在你喝醉后没日没夜地照顾你?是谁听说你病了立马逃课跑到了你家里?是谁……” “行了、行了,你站哪边的?” 沈梦柯笑着,单手撑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陈砚星。 陈砚星似乎有所察觉,抬头与她对视,又朝着她挥手。 沈梦柯笑着也抬手摇摆了两下,继续说:“我哪边都不站,你别欺负人家小姑娘了,早点放手吧。” 对方沉默了良久,一句话没说将电话挂断了,沈梦柯拿着手机,有些哭笑不得。 她继续盯着陈砚星,只觉得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有些人不能随便招惹,有些人更不能随意做出承诺。 接下来的两天,繁星娱乐联合沈梦柯先后公开发布了沈梦柯与繁星签约、针对前两天派对的声明,以及沈梦柯工作室告黑的声明。 若只是沈梦柯,很多剧组是不敢这么临时加人进来的,可有繁星在背后坐镇,又是金牌经纪人苏云主动找上来的,业内就要重新评估沈梦柯的商业价值了。 很快两个剧组都谈了下来,苏云按照沈梦柯的意思,隐瞒了部分事实,将两个剧组的时间错了开来。 苏云把合同给沈梦柯看,说:“如果你这次翻车了,就永远也翻不了身了。” “我知道。” 沈梦柯翻看着合同,又说:“云姐,继续帮我留意一下其他剧组。” 听到这话,苏云只感觉到胸腔里有一团火在燃烧,“你还要接?” 沈梦柯点头,“给我接满,不需要留空。” “你不要命了?虽然这两部戏都是配角,但是戏份也不轻,台词多时间紧,还有打戏,你吃得消吗?” 沈梦柯笑笑,“我可以的。” 真是疯子,要钱不要命。 虽说苏云离开时的脸色不太好,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老板,她能这么做,想来这都是老板默认的了。 刚出门,就看见一辆黑车驶了进来,苏云脚步一顿,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是陈砚星。 苏云这才意识到刚刚哪里不对劲,这幢房子,是沈梦柯一个人在住,没有别人。 她不由有些惊愕地看着走过来的陈砚星,目光又落到了她的手上…… 陈砚星提着几袋菜朝她点头,问她要不要留下吃午饭,苏云惊悚地摇头,又目送着陈砚星进了屋。 她当然认识陈砚星,前段时间网上沸沸扬扬的,现在去搜沈梦柯,她的名字后面也会挂上“陈砚星”三个字。 想着,苏云顺着没关严实的门看进去,只见沈梦柯抬头跟她说了什么,然后陈砚星提着那几袋子菜消失在了苏云的视野中。 陈家二小姐,这是专门来给沈梦柯做饭的? 这个想法太惊悚了,她又忍不住看向沙发上优哉游哉地坐着的沈梦柯,难不成沈梦柯还有什么别的身份? 苏云明显想多了,可也并不耽误沈梦柯的计划如期展开。 她跟陈砚星就这么保持着一个看似暧昧但其实非常清白的关系,陈砚星不跟沈梦柯住在一起,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只偶尔……其实也挺频繁地来给她做顿饭,时间晚了也会留下来过夜,有的时候是分开睡的,有的时候也会睡一起,但只要睡在一起就不可能盖着被子纯聊天了。 自从剧本定下来后,沈梦柯每天的工作就简单多了,每天睁眼之后就是背台词,钻研角色,偶尔再去医院看看舒韫。 她没有跟陈砚星去看过夏凌萱,听陈砚星说,手术之后没多久,夏凌萱就回了明城。 到底家在明城,养病的话还是在家里舒服。 其实沈梦柯是有些好奇陈砚星和夏凌萱最后怎么样了,可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来。 知道得越多,关系就越划不清了。 一个月后,沈梦柯飞去了其他城市去拍戏,跟舒韫就断了联系。 陈砚星留在江城,好像要处理什么事,说过段时间去找沈梦柯,被沈梦柯拒绝了,但是看当时陈砚星的样子,她好像也并不打算听沈梦柯的话。 沈梦柯奔波于两个剧组之中,不知不觉就三个月过去了。 苏云到底还是没有跟老板申请带新人,因为她发现沈梦柯是真的有本事的,不是她平常见过的那些关系户,总会在剧组耍大牌。 沈梦柯不一样,她谦逊有礼、虚心好学,知道自己身上担着两个角色,时间上会有些赶,于是她就没日没夜地背台词,在表演上最大的问题就是因为太困了状态不好。 往往这个时候,她会申请睡十分钟,醒来再喝一杯咖啡,就又能恢复最佳状态。 这三个月里,苏云陪着沈梦柯一起,看着沈梦柯这不要命的样子,着实有些不忍。 她有问过,可沈梦柯不说,每次都只是朝她笑笑,说:“我想红啊。” 那天下了大雪,剧组临时调整,拍了沈梦柯在雪中的戏份,她穿着一件单衣,跪在雪中,哪怕头顶有人替她打着伞,却也没什么用。 她双颊冻得通红,眼神却坚毅地看着前方,嘴唇哆哆嗦嗦,吐出来的台词却清晰又有感情。 一条过,导演喊咔的瞬间,苏云立马拿着羽绒服上前披在了她身上。 沈梦柯笑着接过同组的人给她倒的热水,那双眸子亮晶晶的,像是闪着光。 她在雪中的戏份就这么点,接下来都是主角的了。 好不容易有一天戏份少了,可以稍微休息一下,沈梦柯得到允许,先回了酒店,她躺在浴缸里舒服地泡着澡,突然听见门响了一下。 沈梦柯以为是苏云来给她送饭了,只对外面喊了一句:“云姐,你等我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外面许久没有声音,沈梦柯纳闷着,以为苏云没有听见,刚准备起身,突然浴室的门就开了。 门开的瞬间,先是一股冷意袭来,沈梦柯忍不住抖了一下,她怔怔地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人,一时忘了反应。 那人是裹挟着风雪来的,羽绒服都还没有脱掉,头发上、衣领上还沾着点没有融化的雪花。 她鼻子、眼睛、脸颊都是红的,跟刚刚跪过雪地的沈梦柯有的一拼。 直到又一股冷气袭来,沈梦柯打了个寒战,突然回过神来,将已经出水的半截身子又塞了回去,才愣愣地看着来人,问道:“你怎么来了?” 陈砚星连鞋子都没有换,她关上浴室的门,黑色的脚印随着她的走动留在了浴室的地板上。 “快过年了,我来陪你过年。” 沈梦柯张了张嘴,想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你妈呢?” 陈砚星:“……” 浴室内的温度总是要偏高一些的,陈砚星有些热了,她脱下外套,站在浴缸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梦柯,说:“我说,我来陪你过年,你提别人干嘛?” “我……那是别人吗?那是你妈……” 沈梦柯话未说完,突然被陈砚星卡着脖子亲了上去。 沈梦柯略微睁大了眼睛,又在片刻后放松了下来,任由着陈砚星摆弄她。 三个多月不见,她也有些想陈砚星了。 陈砚星半跪在浴缸旁,裤子上沾了水也毫不在乎,她一只手卡着沈梦柯的脖子,另一只手则入了水。 被冻过的身体是没有那么快回温的,冰凉的手掌摸上沈梦柯的皮肤上,她颤了一下,下意识想要逃离,却被陈砚星掐着腰动弹不得。 “唔……” 沈梦柯的身体成了陈砚星的暖手炉,她感觉浴缸里的水也在慢慢变冷。 第58章 “姐姐,跟我聊天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高兴?” 浴室内的温度不断升高, 被沈梦柯扑腾出来的水打湿了陈砚星的衣服。 沈梦柯半截身子已经从水里出来了,她搂着陈砚星,将陈砚星往前带了一些, 亲的更是用力, 似乎要将陈砚星整个人剥吞入腹一般。 亲吻简直就是点燃□□的最佳开关,嘴唇碰上的那一刻就好像电路被连通,灯泡一瞬间亮了起来, □□也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隔着厚重的衣服,沈梦柯湿漉漉的手在陈砚星的身上到处乱摸,她有些不满, 却又觉得新奇。 陈砚星的手今日格外老实, 只掐着她的腰, 别的地方哪里都没动, 可哪怕她没有动,只有指尖或轻或重的力道,也能撩拨地沈梦柯浑身难耐。 越亲越热,陈砚星热, 沈梦柯也热,就在沈梦柯扒拉着想要将陈砚星的衣服脱掉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两人都吓了一跳,沈梦柯下意识收了牙齿,但还是咬到了陈砚星。 陈砚星笑了一声, 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被咬到的那处, 说:“干什么?今晚不想好好过了?” 沈梦柯拍了她一下, 说:“去开门, 可能是云姐来送饭了。” 不可能是苏云,陈砚星来就是苏云告诉的地址, 可陈砚星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浴室。 陈砚星刚一离开,沈梦柯就从水里出来,草草地冲洗了一下,穿上了浴袍。 如陈砚星所料,门外的不是苏云,而是一个陈砚星没有见过的小明星。 看到开门的不是沈梦柯时,小明星举起的手僵在了空中,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起来。 她的目光从陈砚星被咬伤的唇,到陈砚星身上湿了的黑毛衣,以及从浴室内传来的水声…… 浴室内是谁不言而喻,陈砚星刚刚从哪出来的、干了什么也很明显,小明星的表情僵了僵,但还扬起一抹笑,说:“我来找梦珂姐,你是……?” 陈砚星垂眸打量了她一下,说:“她女朋友。” “啊……哦、哦哦……”小明星的表情更不好,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里蓄起了水雾,好像陈砚星再多说一个字就会哭出来似的,她提起手里的饭盒,说,“我是来送饺子的……我看梦珂姐一个人过年,这是我妈妈包的饺子……” 说着,不等陈砚星拒绝,直接将那个粉色的饭盒塞进了陈砚星怀中,转身跑走了。 陈砚星:“……” 她看上去很凶吗?这就吓哭了? “谁啊?” 沈梦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她抱臂靠在墙上,歪头看着陈砚星的背影。 几个月不见,从夏天一下子蹦到了冬天,沈梦柯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被全身包裹着的陈砚星,黑色的紧身毛衣和深蓝色牛仔裤,将陈砚星的腰臀线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别的不说,只这么单看着陈砚星,确实性感。 沈梦柯勾唇,目光不自觉落到了沈梦柯的腰上、屁股上,被紧身牛仔裤包裹着的部位圆润漂亮,让沈梦柯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捏一捏。 陈砚星回头看到的就是沈梦柯这么个不怀好意的眼神,她快速地关上门,走过来单手钳着沈梦柯的下巴,强迫她抬头,“我不在你身边,你是不是又勾搭别人了。” 沈梦柯笑了一声,拍开她的手,目光落到了她手里的饭盒上。 “是潇潇啊,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说着,不等陈砚星反应过来,沈梦柯已经抢走了她手里的饭盒,转身就要往里走。 陈砚星立马抬手挡住了她的去路,“什么潇潇啊?” 沈梦柯笑着看她一眼,便兀自地打开了饭盒,“王潇潇,还没成年呢,人挺乖一小孩,妈妈是酒店的大厨,做得一手好饭菜,经常会来探班,也会给同组的其他人分一些……呀!是饺子!好久没吃过了。” 陈砚星看着她激动的样子,默默地放下了手,很快又补了一句,“你不让我来,不然我也能给你做饭。” 沈梦柯往前走了两步,回身看她,笑道:“你不是有正事吗?哪能耽误你啊。” 陈砚星的目光落到了沈梦柯眼里,没再说话了。 事实证明,陈砚星的魅力还比不上一碗饺子,明明刚刚在浴室里还亲得如火如荼,眼下沈梦柯却因为一碗饺子抛弃了陈砚星。 她走进屋内,看着沙发上放的大包小包,不由好奇地问道:“你带什么来了?” “衣服,还有送你的礼物。” 陈砚星也跟着走进来,桌上还摆放着刚刚苏云让她带进来的饭,沈梦柯看一眼便瞬间明白了,她脚步一顿,突然回身,陈砚星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差点撞了上去,刚刹住脚步,一个软糯糯的吻就落到了陈砚星脸上。 陈砚星不由得一愣,眼里的不快瞬间消失,下意识看向沈梦柯。 “谢谢你。”沈梦柯笑着说,“谢谢你专门来陪我过年。” 自从舒韫出国后,她就一直都是一个人过年了,已经很久没有人会专门对她说“我来陪你过年”了。 陈砚星也跟着她笑,说:“那你能不能不要先吃饺子了?” 沈梦柯摇头,“不行,我好饿。” 说着,她转身躲过了陈砚星朝她抓来的狼爪,坐到了桌边,看着桌上的几个饭盒,朝她招手,“快点,来陪我吃饭。” “好。” 往常沈梦柯吃饭的时候都是在看剧本,今天也下意识将手伸向了放在一边的剧本上,可又突然一愣,手停在了空中,抬眸看向了坐在对面的陈砚星。 陈砚星将拆封好的一次性筷子塞进了她手中,“快吃吧。” 沈梦柯笑了笑,剧本换成了筷子,将手收了回来。 她先夹了一个,递到了陈砚星嘴边,“帮我尝尝是什么陷的。” 陈砚星一百年拆封着那些打包完整的盒子,头也没抬,张嘴一整个饺子就入了口,她皱了一下眉,说:“胡萝卜羊肉。” 沈梦柯看着她的表情,突然有些慌,“你是不是不吃……” “不是。”陈砚星从手边抽出一张纸来,吐出了一枚硬币给沈梦柯看。 沈梦柯看着笑出了声,问道:“牙疼吗?” 陈砚星表情不太好地点了点头。 沈梦柯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又找到了被扔在床上的手机给王潇潇发了道谢短信,王潇潇似乎一直守着手机,几乎是下一秒,她的消息就来了: 【梦珂姐,你女朋友好凶。】 沈梦柯笑着将这条消息给陈砚星看,“你干什么了?吓着人家了。” 陈砚星嘴上说着没干什么,眼睛却不自觉往上看,看过往两人的聊天记录,那小姑娘嘴甜得很,一口一个姐姐,各种夸,夸得沈梦柯心花怒放。 陈砚星不觉有些吃味,她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向手机后的沈梦柯,撑着下巴勾起了唇,语气却没有多好,“姐姐,跟我聊天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高兴?” 沈梦柯愣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从陈砚星口中听到这个称呼,不自觉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她坐回了陈砚星对面,将手机息屏放到了一边,戳着一个饺子垂眸说:“你又没有叫我姐姐。” 一句话堵死了陈砚星,她拿起筷子也没有说话了。 她们两个人不管见面有多么干柴烈火,可在网上的时候,都是不会随便撩骚的人。 两人每次的聊天记录都简单得可怜,无非就是一些“吃了吗?”“干了什么?”“晚安。”之类的,再往外延伸的也就是陈砚星偶尔会跟沈梦柯说说她最近干了什么,比如她彻底从陈氏脱离了出来,又比如她最近准备进军一下房地产行业…… 但是很多时候正经经商的东西沈梦柯也不太懂,看沈梦柯不感兴趣,陈砚星也会适时止住话头。 用一句俗语来说,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陈砚星的气焰明显灭了下来,一顿饭下来,沈梦柯偷偷看了陈砚星好几眼,却一眼也没有跟陈砚星对视上,对方摆明了不想理她。 吃得差不多了,沈梦柯终于放下了筷子,准备去哄一哄陈砚星,可她刚站起来,陈砚星就抬了头。 两道目光猝不及防地对视上,沈梦柯一怔,只觉得她们之间有什么在无声地燃烧着。 那团火越烧越高,飘散出来的烟雾渐渐模糊了沈梦柯的眼睛。 她看到陈砚星站起来,下意识后退一步,可陈砚星根本不给她逃跑的机会,直接上前抱住了她。 她亲吻着沈梦柯,从额头、到眼睛、鼻子、再到嘴唇…… 才刚吃过饭,她们的口腔中充斥着各种奇怪的味道,沈梦柯推开她,皱着眉说:“我去漱个口。” 饶是她这么说,陈砚星却也没有准备放开她,她低头吻在了沈梦柯的脖子上,又轻轻地咬了一口。 沈梦柯笑着在她肩上拍了一下,说:“不用这么着急吧?” “着急,你都让我忍了一顿饭了。”说着,沈梦柯被陈砚星推到了床上,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两块糖,单手用牙撕开了包装,塞进了口中,在抓着沈梦柯的下巴吻了上去,将其中一颗过渡到了沈梦柯口中。 青苹果口味的,酸酸甜甜的,沈梦柯忍不住用舌头顶了一下,却不巧与陈砚星还未完全退出的舌头撞了一下。 她惊慌抬眸,却看陈砚星笑着,加深了这个青苹果口味的吻。 第59章 岁岁平安。 从白天到深夜, 她们甚至没有来得及开灯,室内被窗外的一片雪白照亮着。 她们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呻吟与喘息渐渐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沈梦柯累了, 她喘着气, 抬手挡住了陈砚星,“歇会儿。”她说。 陈砚星笑了一声,刚要说话,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闯入了她们之间的暧昧。 两人都是一愣,沈梦柯下意识伸手去找手机,却被陈砚星抓住了手。 陈砚星的手指慢慢挤进了她的手指之间, 与她十指相扣, 有些不耐烦地说:“怎么又有电话。” 说话间, 她俯下身来, 在沈梦柯布满汗水的颈间又亲又咬的。 沈梦柯一边笑着,一边推她:“太累了,不做了。” 两人纠缠的这一会儿,电话自动挂断了, 室内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又响了起来。 “万一有急事呢,快起来。” 陈砚星再不愿,还是坐了起来,找到手机丢给了沈梦柯, 沈梦柯却在看清来人时, 愣了一下, 是舒韫。 陈砚星开了灯, 看她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沈梦柯抬眸看看她, 又低下头盯着手机界面,长时间未接通,电话又一次自动挂断了,可是因为好奇凑过来的陈砚星还是看到了手机界面上的名字。 她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你们还有联系啊?”她问。 这语气实在有些阴森,沈梦柯下意识摇头,回过神后又补了一句,“离开江城后就没联系过了,这是第一次……” “哦,万一有急事呢,姐姐回拨回去吧。” 沈梦柯:“……” 陈砚星看着好似一副“看我多体贴”的样子,可实际上那表情就好像在说“敢打回去你就完了”。 沈梦柯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威胁,看着陈砚星的样子,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蹿上来一股火,当着她的面拨通了舒韫的电话。 铃声才刚响起,舒韫就接通了电话。 “姐。” 陈砚星咬牙对上沈梦柯投过来的眸子,那双眼睛里满满地都是挑衅。 她突然伸手抢走了沈梦柯手里的手机,在沈梦柯错愕的目光中,开了免提,舒韫温婉的声音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没什么事,快过年了,慰问一下你,给你准备了一些年货,过两天给你送过去。” “啊……”沈梦柯看着陈砚星,从一开始的惊愕转瞬变成了恼怒,眸子瞬间冷了下来,可她还是本能地跟舒韫回了话,“太远了,这边也冷,你就不要乱跑了,在江城待着吧。” 舒韫笑了一声,说:“放心吧,我不去,就是我想去,我妈也不会让我去的。” “嗯,那你……嘶——” 她话未说完,突然就被陈砚星扑倒在了床上,唇上被重重地咬了一口。 “怎么了?”舒韫立马问道。 沈梦柯倒抽一口冷气,瞪着陈砚星,强装镇定却又有些咬牙切齿地说:“被狗咬了。” 舒韫:“欸?你养狗了?” “是我。”陈砚星直接出声,迎着沈梦柯震惊的神色,她低头在沈梦柯唇上亲了一口,又道:“年货就不需要了,我来的时候已经带了很多了,再多就要分给剧组的其他人了。” 这话说得丝毫不给面子,不给舒韫面子,也不给沈梦柯面子,说完更是未经沈梦柯同意,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梦柯的震惊已经完全藏不住了,她瞪大了眼睛去看陈砚星,在陈砚星再一次想要吻下来时,她一巴掌落在了陈砚星脸上。 清脆利索的一巴掌回荡在寂静的空间中,一瞬间,空气好像都停止了流动。 陈砚星的脸偏到了一边,两人都是一愣,可陈砚星比沈梦柯更快地反应过来。 她扭头回来,丢掉了沈梦柯的手机,两只手抓着沈梦柯的手按在了床上,“你打我……” 她说着,声音都在颤抖,眼睛也红了,“你为了舒韫打我?” 沈梦柯下意识地吞咽,她看着陈砚星,突然有些慌。 她挣扎着,试图换一个更适合谈话的姿势,可是陈砚星的手劲太大了,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我不是为了她。”沈梦柯说,可是她这样的解释在陈砚星听来分明就是苍白而无力的。 她不想听了,她又一次低头堵住了沈梦柯的嘴,可是这一次,沈梦柯偏偏就是要说。 她在陈砚星的唇上重重咬了一口,恍然间,她好像尝到了一丝腥甜的血腥。 她看见陈砚星皱了眉,可是陈砚星没有停,她继续强制地加深着这个吻,越来越深,好像要把沈梦柯腹部的空气全部抽出来一样。 沈梦柯徘徊在窒息的边缘,眼前突然变成了一片虚妄,恍然间,她好像看到了那棵在风中摇曳的梨树。 白色的花瓣飘飘然落下,铺满了一整个院子,年幼的沈梦柯就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院中,一片一片数着花瓣。 她不知道陈砚星是什么时候放开的她,只在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中,她看到了陈砚星慌张地坐了起来,然后她被人温柔地抱在了怀里。 “别哭……” 沈梦柯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否则的话,陈砚星的声音怎么会这么慌乱? 陈砚星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可沈梦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在脸上突然被一滴水砸中的时候,她颤了一下。 眨了眨眼睛,水雾被驱散,她看见陈砚星也哭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陈砚星,哭红的眼睛,颤抖着的双手,整个人好像处于一种未知的恐惧中一样。 纵是有再大的怒气,此刻也全部烟消云散了,沈梦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陈砚星还残留的巴掌印的半边脸颊,声音也柔和了不少,“打疼了,是不是?” 陈砚星摇头,也不说话,只是盯着陈砚星看,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沈梦柯叹气,她头抵在了陈砚星肩上,轻声说着:“我讨厌你的擅作主张,非常非常讨厌,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做任何决定,你明白吗?” 陈砚星点头,也不管沈梦柯能不能看见。 沈梦柯也不在乎得到陈砚星的回答,对于她们这些是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来说,想让她们换位思考尊重别人,恐怕比登天还要难。 可她也忘了,她面对的是陈砚星。 月光透过玻璃打在她们身上,头顶的灯光也在此刻变得柔和。 沈梦柯靠坐在陈砚星怀里,拿起手机准备给舒韫道个歉,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有了两条陌生短信: 【姐,我生了,早产,有点危险,但母女平安。】 【姐,我们没文化,你能不能帮我取个名字?】 沈梦柯看着那两则短信,突然又湿了眼。 “早产是不是会遗传。”她突然开口呢喃道。 陈砚星:“什么?” 沈梦柯笑着摇摇头,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移动着,打下了三个字:【沈岁安】 岁岁平安。 她没有再给舒韫发消息,而是抬头,搂着陈砚星的脖子,在陈砚星脸上亲了一口,就亲在了她打的那处。 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怎么,沈梦柯感受到陈砚星的身体颤了一下,但是幅度不大。 她笑着说:“我有外甥女了,叫沈岁安。” 第60章 她们选在这个时候爆出来这些事情,怕是存了让沈梦柯彻底被封杀的心思。 陈砚星陪着沈梦柯在剧组的这段时间, 非常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这儿似的,天天各种奶茶零食饮料往剧组搬, 看的导演都心惊, 生怕把她的演员吃坏一样。 沈梦柯的伙食也好了,原先她都是跟着剧组吃的盒饭,现在有陈砚星在这儿, 每天都会借用酒店的厨房给她做饭。 导演几次路过,看到她的伙食都欲言又止,沈梦柯以为她想吃, 连忙将导演叫住给了她一双筷子, 结果导演摆手, 只说了一句:“你这油挺多, 别吃胖了。” 沈梦柯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笑出了声。 她演的这个角色是个从小就艰苦的奴隶,确实不适合吃太胖。 于是她跟陈砚星说,陈砚星只是看了一眼, 说:“那我下次做点清淡的。” 沈梦柯中途又飞去了另一个剧组拍了杀青戏,接下来的一个月就都要待在这边了,年也要在这边过。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剧组过年,陈砚星带了很多年货过来,都分给了剧组的其他同事, 帮沈梦柯打理好了剧组关系。 这个时候, 沈梦柯一般都是在她后面看着她的, 她觉得陈砚星跟她认识的那些富二代真是不一样。 她有时候朴实得像是随时可以撸袖子下地种菜, 可有时候又像是个邪恶的资本家,高高在上, 把控着股票的走势。 矛盾、复杂、神秘,沈梦柯现在对她的开发还不足百分之一。 沈梦柯最近的生活平静得像是小说的大结局,可是网上围绕着沈梦柯悄悄展开了一场讨伐。 不知道是谁泄露出去的,说是因为沈梦柯的罢录,《心动的旅程》不得不停拍。 说来,《心动的旅程》一开始虽然没有高调宣传,但自从开拍后不断有路透传出来,几乎所有人,包括沈梦柯都认定了这档综艺一定会播出。 当时结束的猝不及防,到底是签过合同的,沈梦柯也做好了被对方发难的准备,可没想到就此没了消息,她原以为是舒韫和JING那边都处理好了,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 沈梦柯坐在沙发上,月光披盖在她身上,陈砚星给她倒了一杯热牛奶,就在手边的小圆桌上。 苏云坐在一边,面色凝重地在与公司那边商议,这件事发酵得太快,背后没有推手她是不信的,只是她想不到,有谁敢对繁星的艺人动手。 现场只剩下了陈砚星一个闲人,她给苏云也倒了一杯水,便坐到了沈梦柯身边,目光才刚落到了她的手机屏上,便立马皱了眉。 陈砚星抬手盖住了手机,沈梦柯愣了一下,慢慢地抬头看向了陈砚星。 那些话太难听了。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许诗年,许诗年被查出贩毒卖毒以及组织□□,此事一出,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网友们不由得开始担心许诗年尚未播出的作品,其中自然包括了《心动的旅程》。 《心动的旅程》是目前为止内娱第一档全女恋综,期待着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不管是真的喜欢女生的,还是单纯看热闹的。 一时间,网上各种声音都有,又说当时心旅停拍是未雨绸缪,说什么圈内人更早知道内情,还说什么导演已经换了人,在物色新人什么的。 就在一片惋惜声和猜测声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刚注册的小号,说心旅停拍另有内情,是因为沈梦柯违约罢录,且因为沈梦柯有后台,导演不敢说什么,只能听沈梦柯。 被这么一引导,网友便又“不自觉”想到了前段时间和陈砚星的疑似恋情。 与此同时,陈家发了声明,说陈砚星并非陈家人,陈家只有两个女儿,一个陈砚清,一个陈星星。 于是,风向又开始一边倒地开始讨伐沈梦柯,连带着讨伐了沈梦柯过往的所有恋情,更有人把她前两天的那个采访翻出来,剪成了各种打脸视频。 随着各家营销号的下场,许诗年和沈梦柯的过往都被扒了出来,直到有人发出了沈梦柯和许诗年一起进入瑶州的照片,舆论更是不可控一边倒。 爱在网上各种争论讨伐的人,一般都是没什么大富大贵的普通人,这类人一般都是很仇恨特权阶级的。 想一想,累死累活一天工作回来,躺在床上开始刷一刷微博,结果发现了某些特权阶级享受着特权却又不干好事的时候,这类人的正义之心就会瞬间燃烧起来,这个时候,他们根本就不会在乎处于舆论中心的人是否清白了,他们只会开始肆意抒发胸中的不满。 从两人的那张照片爆出来开始,沈梦柯就不清白了,过往cp粉们的视频,都成了两人同流合污的铁证,所有亲密的瞬间,在此刻都被盖上了罪恶的标签。 尤其是国内对于黄赌毒等事情都敏感至极,群众的反叛情绪很轻易就能被点燃。 这个时候,《心动的旅程》已经不重要了,它作为一个引子,已经完美地完成了它的使命,这场“爆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了起来。 尤其还是在快过年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闲了下来,沈梦柯也知道,她们选在这个时候爆出来这些事情,怕是存了让沈梦柯彻底被封杀的心思。 沈梦柯深吸一口气,目光慢慢地从陈砚星脸上移开。 其实她的遮挡已经不管用了,从沈梦柯知道这件事开始,所有进入沈梦柯眼中的声音就已经很不美妙了。 陈砚星盯着她的目光冷得可怕,她看向在一边打电话的苏云,开口问道:“查出来了吗?先降热搜。” 苏云摇头,繁忙之中回了陈砚星一句,“降不下来。” 陈砚星看了眼沈梦柯,拿起自己的手机给任舟打了一个电话,“喂。”几乎是一秒,任舟就接了起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事,我也知道背后是谁,如果光一个沈梦柯还好说,但是许诗年那边牵扯的人太多,现在一个一个都被爆出来了,我有预感,今晚或者明天,元钰杉的事情也会爆出来。” 陈砚星开了免提,听到她提到元钰杉,沈梦柯一愣,她这段时间将自己处在极端的忙碌之中,就是想让自己忘掉一些事情,包括元钰杉,可是…… 她不自觉地将手机捏紧了一些,屏息听着电话那边的人说话。 “沈梦柯在你身边吧?” 沈梦柯:“我在。” “嗯,你那天有没有跟元钰杉有过接触,你们那场聚会中,恐怕藏了不少狗仔,如果有的话……” 任舟没有说完,但是在场没一个人是傻子,都知道后果是什么。 如果她和元钰杉有接触,如果有狗仔拍到了照片,那么沈梦柯的“罪名”就彻底洗不清了,甚至网友们会让她背上“人命官司”。 其实要证明沈梦柯的清白很容易,因为这些事她根本就没有做过,可是没有人在乎的。 情绪上头的时候,没有人会在乎真相是什么。 突然,有人敲门,苏云走过去开了门,是剧组导演。 看见导演,沈梦柯立马站了起来,她其实有一点期待,期待有人会相信她,可导演是来通知她关于她的戏份先停拍的。 这真是个糟糕至极的消息,一个剧组,尤其是正在拍摄的剧组,想要换人简直太容易了。 最后导演走的时候还象征性地安慰了她两句,可沈梦柯已经知道了她的结局。 这部剧怕是就这样收尾了,至于其他的,短期内估计也不会有剧组需要她了。 或许,她可以不在剧组过年了。 有电话打了进来,沈梦柯低头看了一眼,挂掉了。 她将手机静音,默默地翻了一下各种消息短信,有安慰她的,有相信她的,也有各种来打探消息的。 她还看到了沈灵泽的消息,沈灵泽倒是比小时候有良心,发了各种鼓励相信她的话。 舒韫也发了消息,打了电话,但是她没回,也没接。 陈砚星和苏云都在打电话,沈梦柯坐在沙发上,向后倒去,此时位于舆论中心的她,倒像是个闲人了。 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无聊地又打开了手机,翻看着热搜词条。 带着她名字且爆了的词条已经有五个了,不出所料的,元钰杉的事情爆了出来,有人又把她扯了进去。 沈梦柯现在在网友口中已经成了一个喜欢在外人面前装小白花结果黑吃黑的一个邪恶形象,甚至有人说她杀了她的母亲。 沈梦柯忍不住叹了口气,网友还是太看得起她了。 就在她东想西想的时候,手里的手机突然被抽走了,陈砚星打完了电话站在她面前,说:“别看了,一群瞎了眼的东西。” 沈梦柯笑了一声,抬头看她,“怎么?陈二小姐要发威了?你那个夏家小姐的身份是不是要……” 陈砚星摇头,抢先道:“现在我只适合做一个普通人,我如果再爆出来一个什么别的身份,你就又成了仗势欺人、背靠大山的人了,而且夏家也会被拖下水。” “我表姐身份特殊,这件事不简单,夏家要是下了水,可能也会被调查。” “沈镜黎的身份不太干净,估计夏家的生意也不太干净,要是夏家真的倒了……”陈砚星说着,停顿了一下,看着沈梦柯,“沈小姐,我就真的只能给你当司机了。” 沈梦柯笑出了声,“我们这……算不算共患难啊?我看网上说你的人也不少。” 陈砚星耸肩,不太在意,她早就从陈家脱出去了,只是陈家在这个时候拖她下水,实在有些不厚道。 苏云这边一个电话刚打完,另一个电话又进来了。 她听着,突然震惊地看向陈砚星,又立马翻出微博去看。 在一众明星的热搜之中,一条新的,明显更吸引人眼球的热搜正悄悄往上爬着: #豪门秘闻借命挡灾#【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70 第61章 陈星星,我抢了你的名字你听懂了吗!我占了你的命格,我替你挡了灾!你听懂了吗! 在沈梦柯离开江城的一周后, 陈砚星收到了一份传真。 她坐在办公室里,盯着那几张纸,目光落在那一个又一个字符上, 突然感觉她好像处于一个虚拟空间之中, 这些黑色的字怎么都不听话乖乖地待在纸上,在她眼前跳来跳去要干什么? 民间有一种说法,两个同时出生的孩子, 必然一全一伤,其中一个孩子被另一个孩子用来挡灾了。 这种说法本来就是迷信,没有什么根据, 可耐不住真的有人信。 陈砚星捏着那几张纸, 指尖泛白, 双眼红得不像样子。 任舟突然推门进来, 刚要开口看到她这副样子,愣了一下,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一边,走到她跟前, 问道:“你怎么了?” 陈砚星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向后靠去,手上松了力道,几张纸轻飘飘地落到了桌上。 任舟顺手拿了起来,一目十行地看着纸上写的东西, 看的皱起了眉。 “这……谁给你的?” 陈砚星叹了一口气, “夏季禾。” 陈砚星的身世现在还没几个人知道, 任舟也就比其他人知道的略多一些, 但她听陈砚星说过夏季禾,据说是一位非常厉害的警察, 可若是她给的东西,那肯定就没错了。 “你是不是还没有回过陈家?”任舟将纸放下,俯身轻声问道。 陈砚星摇头,“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回去。” “刚好。”任舟说着,将刚刚进来的时候拿的文件放在了陈砚星面前,“把这个拿回去,我本来是要跟陈砚清商量的,现在……倒是可以用来掣肘一下陈家。” 陈砚星睁开眼睛,疑惑地扫了一眼,“什么?” 任舟直起身来,冷笑一声,“任琪跟我开战,伙同陈砚清和杜君颐,想把我搞垮了,我就给她们设了个局。” 说着,任舟的手点了点桌上的那份文件,说:“这一份是给陈砚清的,杜君颐的已经给她送过去了,至于任琪……” 任舟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了。 陈砚星皱着眉抬头看她一眼,“我一直不知道你们姐妹两个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斗得你死我活。” 任舟垂眸看她一眼,深吸一口气,说:“血海深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任舟不愿意说,陈砚星也就不多问了,只是垂眸盯着那份文件,沉默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隔着一张桌子,两个人心里各怀鬼胎,却都在算计着将铡刀砍向自己的家人。 当天下午,陈砚星拿着东西回了家,陈知瑜和陈砚清都不在家,只有陈星星。 看见陈砚星回来,陈星星皱着眉站在楼上看她,“你回来干什么?” 陈砚星看她一眼,没有理她,兀自坐在沙发上等着主角的登场。 家里的佣人识趣地给陈砚星上了茶,陈星星却在这个时候从楼上跑了下来,就在陈砚星端起茶杯的瞬间,她抢了过去,扬手将那杯茶倒在了陈砚星头上。 陈砚星坐在那里没有动,只刚刚给陈砚星上茶的佣人吓了一跳,立马就要拿着毛巾上前,却被陈星星给喝退了。 她是个新来的,只知道陈家有个很少回家的二小姐,却不知道陈家内部的复杂关系。 被滚烫的茶水浇了一头,陈砚星垂眸盯着面前的茶几,深吸一口气,这才又抬眸看向了陈星星。 陈星星站在陈砚星面前,趾高气扬地抱胸,居高临下轻蔑地看着陈砚星,“白眼狼,你以为结合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虾米,就能动得了陈家。” 陈砚星皱眉,“什么?” 陈星星看她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不满地道:“上个月,来了一伙人说要带走你?”说着,她冷笑两声,“陈砚星,你又在耍什么把戏?还想来一出二龙戏珠吗?你知道她们走后母亲差点被气病了吗?” 陈砚星听懂了,当时夏家来找她的时候,先找上了陈知瑜,为的就是确认陈砚星的身世,她不知道陈星星都听到了什么,但很显然她并不知情。 陈砚星终于抬手捋了一下她贴在脸上的湿发,从自己带来的资料袋中抽出两张纸来,站起来拍到了陈星星怀里,“你自己看看吧。” 如同白天的任舟,陈星星看到最后皱起了眉,她不可置信地抬头,两张纸被她捏的噼啪作响,“不可能……” 她说着,突然抬手将那两张纸撕得粉碎,扔在了陈砚星身上,“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陈砚星气笑了,“我耍什么把戏?陈星星,你是真傻还是装的。” 她说着,突然上前抓住了陈星星的手腕,“为什么同样是双胞胎,我们两个长得却丝毫不像,还没有你和陈砚清长得像?为什么我叫陈砚星你叫陈星星,真的因为只是双胞胎吗?陈砚清、陈砚星、陈星星……” “这个名字本来就是你的,陈星星,我抢了你的名字你听懂了吗!我占了你的命格,我替你挡了灾!你听懂了吗!” 陈砚星从来没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她的一声声质问不仅吼住了陈星星,别墅内的其他佣人更是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在看戏。 对上陈星星恐惧又疑惑的眼神,陈砚星深吸一口气,随手将陈星星丢在了沙发上。 压下去复又回弹,陈星星愣愣地看着被她撕得碎了一地的纸,眼前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她摇头,呢喃着:“这怎么可能呢?你不是我姐?你是……买来的?!” 就像是原本的世界轰然倒塌,一砖一瓦全部都碎成了渣滓,想要重塑起来就要付上比原来千倍万倍的努力。 毁灭是何其简单啊。 陈星星看着陈砚星的背影,过往的背影突然在眼前闪过,一幕一幕,像是电影播放一样,一刻不停地从陈星星的脑子里穿过去,再折回来: 不愿意叫陈砚星姐姐就可以不叫的陈星星; 不喜欢这个名字不喜欢被叫作三小姐的陈星星就可以堂而皇之霸占着二小姐的名分; 永远比陈砚星拥有更多更好的玩具,在那个只会拿着芭比娃娃看动画片的年纪,拿着钻石跑到陈砚星面前炫耀的陈星星; 从小学之后就没再见过渐渐模糊了记忆的陈砚星; 一直活在母亲口中那个混蛋不孝的陈砚星…… 陈星星比陈砚星更先落了泪,她看着陈砚星,突然破天荒地开口叫了一声:“姐。” 陈砚星的背影颤了一下,可她背对着陈星星,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表情。 桌上的资料袋她没有动,只抬脚去了一楼的公共浴室,拿了个干毛巾擦拭着自己身上的茶渍。 客厅里的陈星星在一片狼藉中,目光盯上了放在桌上的资料袋,她颤抖着,做贼一般拿出了里面剩下的东西。 陈星星一直浸淫在娱乐圈,从没有经手过商业上的事情,所有人都以为她完全不懂这些事情。 不是的,她懂,陈知瑜把能教的都教给了她,陈知瑜曾经想过让陈星星接手陈氏,可她不想要,她不想跟陈砚清去争抢这些东西,所以她选择了远离,可是…… 资料袋里装着的不是别的,全是跟陈氏有关的:逃税、虚报配额、行贿、假账、操纵市场、非法集资…… 一行一行,看的陈星星花了眼。 现在的大集团手里,有几个是真的完全干净的钱,尤其是早些年要发家的话,赃钱、黑钱更是来者不拒,都是钱,能有什么差别。 可是这些东西若是没人去细究,便也就那么过去了,可若真是被举报到了上面…… 不管曾经有多大的规模,不管曾经是否真的只手遮天,也有可能在一夜之间让整个大厦轰然倒塌。 这些东西,单拎出去一条都能让陈氏的股票跳崖,然后…… 陈星星不敢继续往后想,她颤抖着松了手,一张又一张印有陈氏罪行的纸张就那么飘飘然落到了陈星星的脚边,她猛地抬头,看到了靠在不远处卫生间门口的陈砚星。 她肩膀上挂着一条白色的毛巾,头发已经重新打理过了,虽然还是湿漉漉的,看上去却没有那么狼狈了,反而从眼神里透露着一些胜券在握的神色。 陈砚星勾了勾唇,“看完了?” “你这算什么?”陈星星站起来,与陈砚星瑶瑶对望,“报复?你想让整个陈家为你赔罪吗?” 陈砚星的眸子突然暗了下去,脸上仅有的一丝笑意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她看着陈星星,冷冷地开口:“不能吗?” “你……可是……母亲终究没有对你做什么啊!” “没有做过已经比做过的还要恶心了!陈星星,你们已经毁了我过去的二十年,还想怎样,毁了我之后的余生吗?” 陈星星皱眉,很是着急地看着她,“怎么就毁了你了?只要你回来,陈家不照样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谁想把你真的赶出陈家了?否则的话,你现在还凭什么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你又还凭什么叫陈砚星?” 陈砚星皱眉,看着她笑了一声,“陈星星,你真蠢,蠢得无可救药。” “你……” “你敢保证陈知瑜没有做过其他的事情吗?光是买卖人口就已经过她死一百次了!” “陈砚星!” 陈星星明显已经快要被她逼到崩溃了,她看着陈砚星,不可控地落了泪,“你要什么?你要偿命你把我的命拿走好了,本来就是我欠你的。” “可是……别动陈家,真的,陈家不只是母亲的,你一动,不知道多少人就会走投无路。” “真的……陈砚星,我求你……” 陈砚星看着陈星星,沉默着半天没有开口。 第62章 “你能亲我一下吗?” 陈砚星越是沉默, 陈星星就越是崩溃,她现在突然后悔今天待在家里了,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走下那个楼梯来招惹陈砚星。 如果她不知道这些事, 她依旧可以是那个任性的小姐, 依旧可以把陈砚星当作一个自己看不顺眼的双胞胎姐姐。 可偏偏就是她,就是她现在站在这里跟陈砚星对峙。 陈家往上数三代,往下再数三代, 全靠着这一个企业支撑着,这个家庭作坊走到今天不容易,她陈星星可以凭借她的嗓子继续挣钱, 可她太知道集团里有多少游手好闲的蛀虫了, 一旦陈氏倒了, 他们可能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真有那一天, 陈家也就完了,没有人会知道这帮人一旦被逼到极致会做出什么,她不得不为她的母亲和亲姐姐考虑。 可陈砚星从刚刚就一直在沉默,沉默着盯着她, 那样的眼神太过冷漠,她不敢看。 陈砚星突然垂下了眼眸,盯着面前的地板,她无声地冷笑,即使到了现在, 陈星星依旧会认为, 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搞垮陈家。 即使到了现在, 陈家其实也没有人真的了解她的性情, 真就如资料上的那几行字,她在陈家一直是个透明人。 没有人在乎过她, 因为她本就不是陈家人。 陈砚星深吸了一口气,她回身将毛巾丢进了卫生间,然后朝着陈星星走了过来。 她站定在陈星星面前,看着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求我没用,这些东西……” 说着,她的目光在脚边扫了一下,“我只是个跑腿的,真正要搞陈家的不是我,不过……”说着,她蹲了下来,慢慢地,一张一张地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资料都整合好,“我也不会帮陈家,我今天来就是跟你们划清关系的,未来的陈家如何,跟我没有关系。” 陈星星垂眸看着她,在陈砚星的手捡起她脚边的纸时,她突然后退了一步,“所以,那些东西……都是真的吗?” “哪些?” 陈砚星整合好所有的资料站了起来,看着她问道:“我的身世?” 陈星星点头。 陈砚星嗤笑一声,将那些东西重新装进资料袋中,放回到了桌子上,说:“你见到的那些人就是……我的、亲生家人,她们找回了我……” 陈砚星说着,突然有些哽咽,“刚刚给你看的那些东西,是一个警察给我的,她没有直接上门抓捕,已经是很给我面子。” “我现在也不想追究那场车祸的始末,包括我在云城的那场车祸,我想她应该都知道,虽然我不是在陈家长大的,但如你所说,这个姓确实给了我很多便利,我也没你想的那么残忍。” “陈星星,帮我带句话,好聚好散。” 说完,陈砚星没有留恋地转身离开了,那个让陈星星濒临崩溃的资料袋被留在了桌上,她的脚边还残存着被她撕碎的纸张。 看着陈砚星离开的背影,她慢慢地蹲了下来,将那些碎纸张全部拢到了一起,一些上面沾上了水渍,却显得上面的字越发地深邃了,刺地陈星星的眼睛疼。 她的泪水砸在了那一块,很快就洇湿了那些黑色的墨水,她深吸一口气,一片一片地全部捡了起来。 曾经被她视为先锋榜样的母亲成了拆散别人幸福家庭的元凶,而她记忆中的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姐姐,却成了这件事情中最大的受害者。 还有那份资料袋,不是陈砚星的话,陈家最近又得罪了什么人,能让对方不惜以此来威胁陈家。 好多事情聚在了一起,使得陈星星一整个心烦意乱,她突然站了起来,跑回了房间。 她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拿着包就下了楼。 “告诉我妈,我要去明城录综艺,最近不回家了。” 陈星星在客厅里喊了一声,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可她知道,谁都听到了。 她要暂时逃离,逃离这个让她感到陌生的陈家。 陈砚星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沈梦柯。 床边的杯子中牛奶已经见了底,陈砚星起身将杯子洗干净,放好。 她在牛奶中偷偷放了安眠药。 这次跟沈梦柯再见面后,即使她们睡在一起,即使沈梦柯看着心情很好,可陈砚星也知道,沈梦柯的梦越来越少。 她经常在陈砚星睡着之后,再偷偷地坐起来,坐在窗边,一坐就是半夜。 可她也什么都不干,不管窗外有没有月亮,她都雷打不动地坐在那里看向窗外。 她以为陈砚星不知道,可是她每次起床,陈砚星都会睁开眼睛,然后就睁着眼睛陪了她半夜,直到沈梦柯再悄悄地上了床,陈砚星才又闭上眼睛。 可沈梦柯即使睡着了呼吸也很不稳,她似乎在做噩梦,每一天,反反复复,甚至还会说梦话。 陈砚星跟着她连着几夜都没有睡好,她不知道沈梦柯这是怎么了,明明白天看着一切正常。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沈梦柯肯定会多想,不用想陈砚星也知道她肯定睡不好。 其实陈砚星还有别的方法能让沈梦柯睡着,可今天这样的情况,沈梦柯肯定是不愿意跟她做的,于是,她只能这样。 她又一次擅作主张,替沈梦柯做了决定。 陈砚星走回床边,垂眸看着沈梦柯。 她今日的呼吸很稳,眉头也没有再皱着了,或许今天会是一个美梦。 陈砚星看着沈梦柯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突然伸手想去勾一勾手指去,却在距离沈梦柯的手指两厘米的时候突然停住了,然后生硬地转了方向,替沈梦柯掖好了被子。 她坐在床边,像沈梦柯过去无数个夜里盯着窗外一样,她也一动不动地盯着沈梦柯。 沈梦柯这张脸简直就是女娲的神作,精致得让人无法反驳。 陈砚星的目光从她的眉毛落到了她的眼睫,再往下是鼻子、嘴唇…… 目光停留在那张红润的嘴唇上太久了,久到陈砚星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她缓缓俯身,却只是凑近了,停留了两秒再突然起身,就好像只是好奇沈梦柯身上的体香一样,矜持、克制。 夜深人静之时,关于陈家的热搜悄悄爬上了高位。 仁舟半夜给陈砚星打了电话,几乎是铃声响起的瞬间她就立马坐了起来,将手机调至了静音。 陈砚星看着身边依旧在熟睡的人,稍稍松了口气,这才下了床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睡着了?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刚接通,任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陈砚星有些无语,“这都几点了,不睡觉干嘛呢?” 任舟笑了一声,“吃瓜的网友都没有睡觉呢,你这个舆论中心的人怎么敢睡的吗?” 陈砚星:“怎么?” 任舟:“不怎么,就是我趁机插手做空陈家你不介意吧?” 陈砚星沉默了一下,说:“你都做了还要问我?” 任舟又笑了两声,“没办法,她们这么搞我让我太不爽了,给点教训。” “哦,对了,虽然你的热搜上来了,但还是牵扯到了沈梦柯,你们……” 陈砚星:“没事,你想做什么就做,影响不到我们。” “行,那我可就放开手做了啊,准备好收钱吧。” 任舟的电话挂断后,陈砚星又在走廊里待了一会儿,感到有些冷后才回了房间。 门开的瞬间,陈砚星愣了一下,屋内亮着灯。 很暗,是床头灯。 陈砚星走进去,看见沈梦柯正靠坐在床头看着手机,听到动静她抬头看了过来,朝着陈砚星笑了一下,“你怎么都没告诉过我啊?” 陈砚星走过去上了床,抱住了沈梦柯,将头埋进了她的腰间,“我以为你不在乎呢。” 沈梦柯笑着,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轻轻把玩着陈砚星的头发。 她其实还是困,但是在陈砚星起来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梦见陈砚星突然跌落悬崖,她被吓醒了。 睁开眼没有摸到陈砚星的时候,又是一阵冷汗,她立马下床想要去找陈砚星,却在门口听到了她打电话。 她下意识松了口气,但是又听不清陈砚星在说些什么,只隐隐觉得跟昨晚的热搜有关,于是重新走回房间找到了被陈砚星放起来的手机,看到了那条高位热搜。 她没想到这件事还能牵扯出来陈砚星的身世,但是在看到那些用一个孩子来给另一个孩子挡灾的迷信时,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又隐隐发闷,好像堵着什么一样。 沈梦柯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关于陈砚星的传闻,这个不受重视的陈二小姐,一直都是牺牲品。 她抿了抿唇,突然觉得嘴里有些干,刚准备下床去倒一杯水,就听见门开了,沈梦柯便又立马坐了回去。 她看向陈砚星的眼神中满满都是心疼,可是灯光昏暗,陈砚星没有看到。 她垂眸看着自己怀中的陈砚星,突然开口说:“陈砚星,我口渴。” 闻言,陈砚星立马坐了起来,“我去给你倒水。” 沈梦柯却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说:“你能亲我一下吗?” 陈砚星很明显地愣住了,可还是在片刻之后回了头,她看着沈梦柯,看着那双在灯下闪着亮光的眼睛,点点头,凑了过去。 柔软的唇瓣相互接触到的瞬间,陈砚星只觉得一瞬间所有疲累都消失不见了。 接吻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它能够带给人类的精神抚慰是无穷无尽的。 陈砚星忍不住跪了起来,一只手摸上了沈梦柯的后脖颈,慢慢地加深了这个吻。 夜深人静,昏暗的灯光给她们之间加持了一层暧昧的氛围,可她们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接吻。 安眠药的效力还在发作,沈梦柯在这个极为温柔的吻中,又睡了过去。 陈砚星放开了沈梦柯,她将沈梦柯放平,给她盖好被子,又最后在沈梦柯的下巴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第63章 陈砚清只感觉这个家陌生极了,没有人是一条心的,所有人分崩离析。 陈星星凌晨落地江城, 她赶回到陈家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不出所料, 陈砚清一夜没睡。 牵扯到陈家, 自然也会牵扯到陈星星,她们本就是命运共同体,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可眼下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虽然说现在陈砚星这件事对公司的名誉有些影响,可如果没有给出实质证据, 那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怕就怕陈砚星真的会拿出证据来。 陈知瑜收养陈砚星的流程确实是合法的, 可是找到陈砚星的手段就有些擦边了。 书房内, 一夜未睡的陈砚清坐在电脑跟前正闭目养息,陈星星突然推门进来,动静不小。 陈砚清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回来了。”她说。 陈星星没有跟她寒暄, 她反手关上了门,几步走到了陈砚清跟前,“姐,为什么要针对陈砚星。” “没有针对她。”陈砚清抬手捏了捏眉心,“最开始关于陈家的消息都是别人曝出去的, 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很明显已经不能善了了。” “你也别担心, 关于你的那部分舆论, 我已经……” “我不是说这个!”陈星星突然打断了她,“我不是要说我, 这个别人是谁,你真的不知道吗?” 陈砚清沉默了一瞬,突然抬眸看向陈星星,“你知道的,我说了不算。”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非要置她于死地吗?” 陈砚清:“现在不是她在置我们于死地吗?” “姐!”陈星星着急地喊了一声,她的眼睛在陈砚清书房扫过,目光突然定格在桌子上的那份资料袋上,那是之前陈砚星带回来的。 陈星星直接上手将之抽了出来,扔在了陈砚清面前,“真要想置陈家于死地,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儿跟我说这些吗?” 陈砚清看看桌上的资料袋,又抬头看向了站在她面前的陈星星,眼里突然带上了一丝玩味,身体向后靠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你不是一向看不上她吗?” “我再看不上她,也不想做那个吸人血的帮凶!我嫌恶心!” 陈星星话落,陈砚清突然站了起来,身后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开了,陈知瑜就站在门口,看着她们姐妹两个。 陈星星似有所感,立马转身,有些惊恐地看着陈知瑜。 陈知瑜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两人,沉默了一瞬,复又看向陈砚清,“别再跟着任家那两个小家伙瞎掺和了,及时退出来。” “我……” 陈砚清还想说什么,被陈知瑜无情地打断了,“网上舆论处理好,必要时候可以反咬任家一口。”说着,她的目光又在陈星星脸上停留了一瞬,继续说,“你如果下不去手,我也不介意将你手上的实权收回来。” 说罢,陈知瑜就转身离开了,陈星星却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莫名地,她觉得陈知瑜刚刚看向她的眼神,像极了平时陈知瑜看陈砚星的眼神。 她突然笑了一声,回头看着脸色不太好的陈砚清,说:“她怕了,任家那两个都是疯子,她们内斗非要搞得全程风雨,陈砚星也是疯子,没有她的许可,任舟不会这么对陈家。” “姐,撤出来,不然的话,任琪恐怕会先咬上你一口,别信任琪,别信杜君颐,也别信……母亲。” 陌生,陈砚清只感觉这个家陌生极了,没有人是一条心的,所有人分崩离析,只是因为一个陈姓联系到了一起而已。 陈星星叹了口气,说:“我说她是凶手被她听见了,现在她肯定也不想看见我吧。” 说着,她笑了笑,“我还是继续出去躲躲吧,这个家再待下去总感觉自己也要惹一身血腥。” “去哪儿?”陈砚清问。 “录节目啊,签了合同的,不能罢工……”说着,她顿了一下,又说,“如果陈家的事真的影响到了我,我也会从陈家脱出来。” 陈砚清皱眉看着陈星星,却见陈星星笑了一声,耸耸肩道:“很意外吗?谁能不为自己着想呢?” 陈星星走了,只留下了陈砚清一个人在书房里。 任琪的电话打了过来,陈砚清捏了捏眉心,没有接。 网上的纷纷扰扰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沈梦柯和陈砚星两人。 她们都默契地没有去提网上的那些事,反正她们现在已经被绑成了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公司那边先是联合警方给沈梦柯发了声明,证明沈梦柯没有任何犯罪事实,以确保了沈梦柯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暂时被封杀,至于剩下的道德舆论,说实话,对于娱乐圈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 两天之后,沈梦柯复工了,可她却也发现自己被删减了戏份。 沈梦柯拿着剧本在房间里算了一下,抬头对陈砚星说:“我们可以回家过年了。” 回哪个家,沈梦柯没有说,陈砚星也没有问,她们默契地为着这个模棱两可的问题开心着。 网上热搜还在发酵,被牵扯出来的明星不在少数,就连舒韫也被拉了出来,她和沈梦柯曾经的恋情曝光,再加上之前恋综模棱两可的路透以及陈砚星的事情,一个新的三人行的故事又被编了出来。 沈梦柯在网友口中又成了脚踏n只船的海王。 当然,已经很多天没有看过手机的沈梦柯并不知道这些事,她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剧本之中,每天除了拍戏就是跟陈砚星调情。 她们很少做了,因为沈梦柯很累,每天都很累,大多数时候只是亲一亲,陈砚星会按照沈梦柯当天的状态,适当地偷偷给她喝一点安眠药,以确保沈梦柯能有一个充足的睡眠。 哐当一声,沈梦柯手里的剧本掉到了地上,她倚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手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空杯子,杯壁上还挂着一些白色的奶渍。 陈砚星走过去,轻轻地将沈梦柯抱起来,放回床上,再坐在床边看着沈梦柯。 就像是在观摩着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一样,教人连碰都不敢随便碰一下,只能隔着玻璃罩,远远地看着、看着。 至少到现在为止,陈砚星都以为沈梦柯没有太多地受到舆论的影响,她每天的生活依旧很丰富,吃喝玩闹,拍戏也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沈梦柯赶在除夕之前杀了青,她们回了云城。 是的,没有回到她们认识与同居的江城,也没有回到陈砚星真正的家——明城,她们回到了云城的一个小村子里,这是沈梦柯长大的地方。 云城的冬天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冷,却很潮湿,湿冷湿冷的。 沈梦柯起先还担心陈砚星这个大小姐会不会愿意跟她住在村里,还想过要不要去县城给她订个酒店,结果陈砚星表现得比沈梦柯还兴奋。 “我还没有在村里过过年呢。”陈砚星说,事实上,她也没有怎么在城里过过年。 沈梦柯看着她,抿唇笑了一下,她早就通过热搜上故弄玄虚的迷信拼凑出了完整的陈砚星的童年,恐怕她仅有的那几年在陈家的日子,也并不是很快乐吧。 她们在除夕当天回到了村子里,一进村,两人瞬间被喜气的氛围所包围。 家家户户的大门都敞开着,扫院子、贴春联、挂灯笼,大人们扛着梯子帮邻居家行动不便的阿奶挂灯笼,小孩儿们将大人准备好过年的糖偷了出来,一群人拿着玩具和糖果在巷子里乱窜,偶尔也会被大人们训斥不要捣乱,然后又嬉笑着跑开了。 路过的每一家都能闻到从里面飘出来的香气,她们在为年夜饭做准备。 沈梦柯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回来过了,印象中奶奶的模样,还是小时候,那个时候奶奶的头发还是黑的,脸上的皱纹也没有那么多。 沈梦柯给陈砚星指着路,陈砚星开着车七拐八拐拐进了一条巷子里。 这个不愿意受苦的大小姐,落地云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一辆车。 这条巷子很窄,只能容纳一辆车进出,但好在沈梦柯家门前有一片可以停车的空地,那里错落着停了五六辆车,很明显被邻居当作了临时停车场。 看见有陌生的车辆进来,邻居家探头出来看,在看到沈梦柯的时候很是意外,“梦柯?” 沈梦柯刚下车,闻言抬头,“阿婶!” “诶,回来过年啊。” 沈梦柯点头,“回来看看,阿婶家怎么样?” 阿婶笑笑,说:“好着呢,我看灵泽也回来了,你们姐妹两个都有出息,在大城市里都定居了。” 闻言,沈梦柯一愣,下意识看向贴着春联的大门口。 大门是敞开的,院内也有人在说话。 沈梦柯沉默了一下,又说:“阿婶,我先回去看看,明天去看您。” “诶,好。” “怎么了?”陈砚星看沈梦柯的表情不太好,走过来低声问道。 沈梦柯皱了一下眉,没有说话,直接走向了那个敞着门的小院。 记忆中那个开满梨花的大树此刻正光秃秃地站立在院内,而在树旁,一个男人正在扫着院子。 看到有人进来,他下意识抬头,在看清来人后,立马丢下了手里的扫把,激动地朝屋内喊去,“灵泽,姐回来了!” 屋内似乎有什么摔碎了,那个男人犹豫了一下,对着沈梦柯喊了一句:“姐,快进屋。”说着,他就立马跑进了屋内。 很快,沈灵泽走了出来,她戴着帽子,脸色并不太好,却相比上次见面胖了一些,可能是因为生产的缘故。 沈梦柯看着她皱了眉,她记得沈灵泽前段时间刚生了孩子,这有半个月吗?怎么就出现在这儿了? 沈灵泽看到沈梦柯的瞬间,感性地落了泪,她轻声叫着“姐”,却没有继续朝着沈梦柯走过去了。 “你这是……”沈梦柯克制着转身离开的冲动,走到沈灵泽面前上下打量着她,问道。 “哦……”沈灵泽看沈梦柯的表情不太好,以为是自己脸色太差,吓到沈梦柯了,她下意识摸了一把脸,说,“这不是要过年了嘛,岁安的情况也稳定下来了,我就带着她提前出院了。” “还是在家里过年更舒服一些。” 沈梦柯没有说话,她只觉得沈灵泽身上有一种她看不太懂的疯狂。 第64章 “她们全家都是精神病。” 陈砚星很快走到了沈梦柯身边,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 她见过沈灵泽,从照片上。 沈梦柯的过往她能知道的全都知道。 一只手突然搭上了沈梦柯的左肩,沈梦柯看了一眼, 又往右看去。 陈砚星悄悄将沈梦柯揽进怀中。 那个男人这时候又出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沈梦柯看过去,依稀可以辨认出是摔碎的奶瓶。 沈灵泽看了他一眼, 面上有着明显的不满,却又很快转过头来对沈梦柯说:“院子里太冷了,姐, 我们快进屋吧, 你还没见过岁安。” 说着, 沈灵泽脸上绽出了一个极为幸福的笑, 听到她说的话,那个男人倒垃圾的动作却是僵了一下。 他走过来时,沈灵泽已经率先转身进屋去了。 沈梦柯刚向前走了一步,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 沈梦柯顺着看过去, 又立马后退,甩开了男人的手。 男人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说:“对不起……姐,那个……” 他吞吞吐吐的,沈梦柯没有耐心听, 刚要进屋去, 又听到男人说:“岁安……灵泽没有生下来, 流产, 灵泽受到了刺激,就……” 沈梦柯的身体僵了一下, 陈砚星感受到怀里人的不安,又默默地将人搂的更紧了一些。 “别吞吞吐吐的,说清楚。”陈砚星回头,冷声开口。 男人对上陈砚星的视线时,打了个激灵,立马开口:“就是那天灵泽从楼梯上跌了下来,她一直身体都不太好,去了医院孩子就已经保不住了,灵泽知道后就疯了,在她的意识中,她生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孩,所以……” 所以,屋子里的沈岁安,是假的。 沈梦柯皱眉,突然有些生理性反胃。 她弯腰呕了一下,却没有能吐出来。 陈砚星看着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沈梦柯摇头,抓住了她的胳膊,抬头时一双眼睛都红了,“走。”她说,“我不想待在这儿,带我走。” 陈砚星立马点头,带着沈梦柯转身就要离开。 沈灵泽这个时候走了出来,她站在门口叫了沈梦柯一声,沈梦柯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只留给了她一个决绝的背影。 沈梦柯回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这辆没见过的新车从进村到出村,前后甚至都没有一个小时。 沈梦柯走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路上,陈砚星时不时看一眼副驾驶上的沈梦柯,沈梦柯一直闭着眼睛,却也能感受得到来自陈砚星的视线。 “你好好开车,我的命可是很贵的。” 陈砚星笑了一声,“你好了?” “没……”沈梦柯说着,突然睁开眼睛,“停车!” 陈砚星的身体比头脑更快一步地反应了过来,沈梦柯的声音还没落下,刹车就踩了下去。 沈梦柯几乎是一瞬间拉开了车门,跑到路边扶着树吐了出来。 陈砚星也是很快将车停在了路边,这才拿着一瓶水和纸巾下了车。 沈梦柯其实今天一直没有怎么吃过东西,她干呕了半天,也没有能吐出来什么。 看她吐得难受,陈砚星轻轻拍着她的肩,担心地看着她。 眼看着沈梦柯实在没有能吐的了,陈砚星将开了盖的水递了过去,沈梦柯拿着漱了口。 她腿软地靠在了一边的树上,红着眼抬头看她。 陈砚星什么都没说,只是拿着纸巾温柔地给她擦拭着泪水与嘴角。 沈梦柯勾了勾唇,说:“我困了。” “上车?” “嗯。” 沈梦柯真的睡着了,从村子里到县城的这一路,沈梦柯一直在睡着。 沈灵泽的样子阴魂不散,一直缠着沈梦柯。 迷糊的时候,沈梦柯将她和另一个人的样子重合到了一起。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刚生下了她的第二个孩子不久,可她也明显变得不是很正常了。 她的记忆力在急速下退,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也经常会出现幻觉。 经常性的半夜里,她会把她的丈夫叫醒,说客厅里进贼了。 客厅里确实有人,那是她们的大女儿,她只是起来喝一杯水。 后来,坐在家里她也会认为有人在跟踪她,给她做好了饭她会说有人要下毒害她,孩子哭的时候她也会跟着大哭。 她会不合时宜地大哭大笑,也会指着她的两个孩子说她们是丧门星。 再后来,大女儿不见了,小女儿飞快地长大,在妈妈死后,小女儿也怀孕了,和妈妈一样,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小女儿抱着可爱的孩子坐在床上,轻轻摇晃着,浑身上下哦度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可是突然,她抬起了头,朝着沈梦柯看了过来。 沈梦柯吓了一跳,就好像偷窥别人被发现了一样,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一扇厚重的门突然在她眼前重重地关上。 她以为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了,于是转身就要离开,突然一张脸在她面前被放大。 沈梦柯惊恐地后退,后背抵在了门上,可是那张脸离她越来越近了。 她像先前的那个女人一样,哭着、笑着,怀里抱着一团棉花,对沈梦柯说:“我的女儿可爱吗?” 沈梦柯的目光有些模糊,耳边突然涌进来一些声音: “她们全家都是精神病。” “精神病是会遗传的。” “那个女人简直就是疯子。” “她的丈夫也疯了,被她给搞疯了。” “她的丈夫早就死了!那全都是她的幻想!” “真可怜,孩子还那么小。” “孩子长大以后会不会疯?” “现在就是个小疯子,以后……不好说。” “……” 一句一句的,全部涌进了沈梦柯的耳中,她好像突然想起来一些,被她遗忘掉的记忆。 她皱了眉,双手不自觉握了起来。 她抓着衣服,可是不安的感觉却依旧如潮水一样要将她淹没,彻底地、淹没。 耳边似乎又有人在说话了,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她在摇头,她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 突然双手被抓住,手指慢慢地松开了衣服,被一双温暖的手包围住。 第65章 沈梦柯要开心 一只大手朝着沈梦柯伸来,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脚下却突然一空。 原本的土地瞬间裂开,无边的海水蔓延上来。 沈梦柯身体向后栽去, 整个人跌进了刺骨的海水中。 口腔中倒灌进不知道多少海水, 挤压着她的喉管,淹没了她的五脏六腑。 沈梦柯朝上面伸着手,可身体却在急速地下坠。 她挣扎着探出水面, 却被一个巨大的海浪重新打回水里。 窒息恐惧包围着她,沈梦柯的身体越坠越深,她渐渐看不到一点光亮了。 就这样吧, 她想, 能够溺死在海水中, 也算是万物归宗了。 只是, 她好像还有点不甘心…… 沈梦柯在闭上眼睛之前,听到了一道声音: “沈梦柯。” 她睫毛颤了颤,对,还有陈砚星, 她还没有给陈砚星一个答案。 沈梦柯想着,复又睁开了眼睛。 眼角还挂着水珠,蓝黑色的海水渐渐消散,转而变成了一片白色。 像是一张干净的白纸,被拿着神笔的马良, 一点一点地, 描绘出了一个彩色的世界。 沈梦柯眨眨眼, 又突然感觉眼角有些痒, 她不由躲了一下,便听到耳边有人说话:“别动。” 心里突然一滞, 她自然认得出这个声音,是陈砚星。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眼角边突然被一点柔软的温热触碰。 沈梦柯懵了一瞬,她下意识扭头,还没来得及看清身边的人,那一点柔软又突然覆盖在了她的唇上。 那是一个梦,断裂的山谷、刺骨的海水、被淹没的身体……那全部都是梦。 此时此刻,她回到了人间,被一片温暖包围着。 身体连带着思想都在慢慢地复苏,沈梦柯勾了勾唇,伸出手来去回应着这个拥抱。 两个人隔着中间的控制区,放肆地吻在了一起,好像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们一样。 胸腔里的海水在蒸发,红晕悄悄爬上了沈梦柯的脸颊。 越来越热,沈梦柯忍不住睁眼向外看去,却发现了簌簌的雪花落在了地面上。 她惊喜地推开陈砚星,向外看去,“陈砚星,下雪了。” 被突然推开的陈砚星愣了一下,却还是跟随着她的视线向外看去。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地上已经铺了一层白,沈梦柯这才发现,她们的车子正停在一家酒店外面。 意识慢慢回笼,从那间敞开着门的老院子到路边的悬铃木再到那片真真假假的海洋,沈梦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陈砚星,“你……” 陈砚星一直在看着她,沈梦柯扭头过来的时候,两人的目光便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陈砚星眼里闪过一瞬间的闪躲,但也只是一瞬间,随后便直勾勾地盯着沈梦柯。 沈梦柯被她盯得有些心慌,本来都出了口的话被咽了回去。 “这是哪儿?”沈梦柯问道。 陈砚星抬头看了一眼,说:“不知道,路上下雪了,你又睡着了,就随便找了间酒店。” “看样子,我们是要在云城过年了。” 在明城,有陈砚星原本的家人,在江城,那是沈梦柯新生的地方,可唯有云城,潜藏着沈梦柯的破碎。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说实话,她并不想在云城过年,可眼下看来,好像也没办法了。 直到进入酒店,沈梦柯才发现陈砚星在骗她,装修得如此富丽堂皇的五星级酒店,怎么可能是随便找的。 可不管陈砚星是有心还是无意,但到底也没有亏待了沈梦柯,沈梦柯也不好说什么。 陈砚星极其自然地牵着沈梦柯进了房间,她们的行李也都被酒店的行李员送进了房间。 陈砚星最开始来剧组的时候,嘴上说着是来跟沈梦柯过年的,可她却没有带多少衣服,眼下看着陈砚星堂而皇之地穿着沈梦柯的衣服在房间里乱转,沈梦柯很深地叹了口气。 一个车都说买就买了,偏偏就不愿意买一件衣服? 沈梦柯哪能不知道陈砚星的心思,她笑了笑,看着陈砚星出去了,她便靠坐在床上,拿出了手机。 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关注过网上的风向了,又或者说,她很久没有看过手机了。 陈砚星跟她说有任舟,繁星没JING那么废物,她当然知道,她也就听陈砚星的没有再管了。 平日里若是看电视都是用的平板,平板上没有下载微博和任何通讯工具,在这个科技飞速发展的现代社会,沈梦柯竟然能够忍住不上网,这实在是太神奇。 她刚打开手机,便蹦出来无数条消息。 沈梦柯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过,一条条看过去,谁的都有,蒋知行和阮黎华的、沈镜黎的,还有舒韫的…… 舒韫给她发了很多条,沈梦柯没有耐心看,也就一键清除了。 她没有点开微信去回应朋友们的关心,反而打开了微博。 一条推送当即跳到了她的面前: # 舒韫为沈梦柯发声 沈梦柯一愣,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立马点了进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舒韫了,相比于记忆中的她,镜头中的舒韫明显瘦了不少。 这场风波本就跟她无关,哪怕一些闲言碎语也根本影响不到她,可是舒韫,竟然开了一场发布会? 沈梦柯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盯着屏幕上的那个三角,她突然没有勇气点进去了。 她可以一个人面对那些腥风血雨,可她太害怕欠人情了,她害怕有人跟她直面风雨。 欠陈砚星的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还了,若是再欠下舒韫的…… 卧室的门这个时候开了,沈梦柯抬头,正对上陈砚星的目光。 陈砚星端着切好的水果走进来,轻轻地将果盘放在沈梦柯手边,问道:“怎么了?” 沈梦柯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机转了个方向给陈砚星看,“我不敢看。”她说。 陈砚星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那就不看了。” 她说着,抬手覆盖在了手机屏幕上,阻挡了沈梦柯的视线。 沈梦柯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关掉了手机。 陈砚星拿水果叉叉着一块苹果往沈梦柯嘴里送,沈梦柯一边找着遥控器开电视,一边自然地张了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陈砚星的伺候。 也是这次跟沈梦柯住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陈砚星才发现,沈梦柯其实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娇气一些。 平日里一点也不显,可若是身边真的有个人愿意照顾她,她也是很心安理得地。 陈砚星想,这大概就是她虽然一直一个人住,但从没有好好学过做饭,也没有想过学车的缘故吧,她坚定未来会有那么一个人能够照顾好她,不需要她去动手。 “看什么?”沈梦柯一边按着遥控器,一边问陈砚星,这两天似乎没有什么新播的剧了。 陈砚星就那么盯着她,没有说话。 陈砚星经常沉默,沈梦柯也习惯了,她也不再过问,随便挑了个电影就放了起来。 唇边又被一片凉爽触碰,她下意识张口,却突然被什么挡住了视线。 “唔——” 沈梦柯不由睁大了眼睛,一只手伸进了她的发间,按住了她的后脑,而前面,口中被塞进来一块哈密瓜,唇瓣却被陈砚星给堵住了。 她是亲口把哈密瓜送进来的。 沈梦柯看着那张在她面前放大的脸,陈砚星身后的电视屏幕成了一片虚影。 果块被陈砚星切得并不大,沈梦柯轻易地便将口中那块哈密瓜吞咽了下去,只余下一片清香萦绕在唇齿间。 陈砚星就好像被引诱的狐狸,她闭上了眼睛,脑后的那只手用了些力道,另一只手也环上了沈梦柯的腰,她将沈梦柯困在了她构造的方寸之间。 沈梦柯微微仰头,攫取着口中的那片芳香,沉醉在了陈砚星的吻中。 除夕当晚,两人都收到了来自各方的问候,中国人好像自古就有着化干戈为玉帛的本能,在这么一个喜气的日子里,自动握手言和。 网上的骂战随着春晚的开始而有了片刻的休闲,任舟没有回家,她坐在办公室里,盯着屏幕上的红红绿绿,沉默着。 这场最开始以道德舆论为起点的纷争,早就随着几家公司的下场,成了一场没有硝烟的商战。 几个家族底蕴丰富,并不会真的因为这场“战争”而抽筋剥骨,却也足以让股票市场振动一些。 而真正被牵连其中的小公司,命就没有那么好了,她们既没有什么大的靠山,也不会有人怜悯她们而稍微停下一些。 至于她们最后面临的是什么样的结局,坐在高楼大厦里的这些人,根本不会有人在乎。 当天晚上雪就停了,陈砚星拉着沈梦柯上了天台。 天台上早已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脚踩上去的时候咯吱咯吱地作响,两人将对方的手抓得很紧,生怕摔倒一样。 酒店的天台一般没什么人会上来,故而也就没有亮灯的必要,可即使没灯,夜空也照样亮着。 已一簇一簇烟花在空中炸开,周边各个商铺酒店的灯牌依旧亮着,丝毫没有因为春节的来临而提前休息。 再加上白雪的反光,虽比不上白日里的明亮,却也不至于让两人走错了路,跌下楼去。 “我让人买了点烟花。”陈砚星在沈梦柯耳边说。 沈梦柯抬头,藏在围巾下的鼻子冻得通红,一阵寒风吹过,两人都是一个瑟缩。 沈梦柯看着她笑了,往日里她一个人过年,都没有准备得这么充分过。 “但是有一个问题。”陈砚星又说。 “嗯?” “我不敢点。” “……” 陈砚星:“所以我让人换成了仙女棒,还有……” 说着,她抬头,看向天边突然炸开的烟花,“那一片的烟花,都是我买的。” “我让人点给我们看。” 陈砚星说话时,沈梦柯一直在盯着她看,她想,陈砚星怎么这么好呢?她怎么就对自己这么好呢? “来。”或许是被节日的氛围烘托着,一向心细的陈砚星没有注意到沈梦柯的表情,她拿起早就让人放在天台的仙女棒,很快点燃了一根塞进了沈梦柯的手里。 沈梦柯看了看被塞进手中的光亮,又看向了陈砚星,她笑了笑,很快又与陈砚星对着点亮了第二根。 耳边密密麻麻地全是烟花炸开的声音,她们站在这座城市的高处,俯瞰着城市的全部光景。 头顶的烟花持续不断,身前是与陈砚星一起点亮的小火花。 突然,一声不同于先前的声音蹿上了天空,沈梦柯下意识抬头,便看到了天上炸开了几个大字: 沈梦柯要开心 呼吸猛地一滞,沈梦柯盯着那几个字,僵在了原地。 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世界归于平静,她的眼睛里,也只剩下那几个彩色的大字。 她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看到这些字,但她知道,这六个字是独属于她的。 鲜明的彩色突然变得模糊,好像打翻的调色盘,所有颜色都混在了一起。 一阵冷风吹过,沈梦柯清醒了不少。 手中的仙女棒不知道什么又灭了,这已经是最后一支了。 沈梦柯将那根签子丢在了地上,跟其他的签子一起,静静地躺在了雪地里。 她悄悄地吸了一口气,扭头去看陈砚星。 不出所料,她又一次与陈砚星对视上了。 她勾了勾唇,突然仰头亲了过去。 她抱住了陈砚星的肩,她们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却也丝毫不影响她们此刻间爱意的流通。 间隙,沈梦柯红着脸换了一口气,说:“谢谢你。” 她呼吸的声音太过诱人,陈砚星忍不住又亲了一口,才道:“出发去找你之前就找人做了的,本来是另外的三个字,但是现在,我觉得你更需要这三个字。” “临时让她们换了字,还差点赶不上了,都是我加了钱的。” 说着,沈梦柯竟从陈砚星口中听出了一丝委屈与讨赏的意味,沈梦柯笑了,她又一次亲了上去。 谢谢你,她在心里,又说了一遍。 第66章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沈梦柯活了二十多年, 从来没有过过这样一个荒唐的新年。 她们从除夕住到了初五,便从除夕做到了初五,到最后, 沈梦柯看到陈砚星都忍不住发抖。 是日清晨, 沈梦柯睁开眼看到陈砚星,她叹了口气,却又有些妥协地问道:“陈小姐, 今天什么安排?” 陈砚星笑了一声,学着她的样子装腔拿调:“沈小姐,雪化了, 高速开了。” 沈梦柯原本还有些懵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她立马就要坐起来, 却又不知道扯着哪根神经了, 疼得她皱着眉又躺了回去。 “哪里?”陈砚星立马就紧张了起来,她跪在床上,手动帮沈梦柯翻了个身,轻轻地为她揉着腰。 沈梦柯趴在床上, 叹了口气,极为后悔地说:“我就不该答应你。” 陈砚星却笑着说:“是我做得不好吗?我没有满足你吗?” “唔……”沈梦柯将头埋进了枕头中,没有说话了。 这是那场烟花的报酬,那天晚上在天台上,冷风从两人之间吹过, 却没有吹散两人体内渐渐燃烧起来的□□。 背对着远方璀璨的烟花, 沈梦柯在夜色中将陈砚星的脸看了个清楚, 她说:“在我们回江城之前, 我随你处置。” 说着,她隔着柔软的围巾, 吻在了陈砚星的脖子上。 沈梦柯埋在枕头中,轻哼了一声,反手拍开了陈砚星的手,说:“陈砚星,我饿了。”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那么黏糊的话是她说的。 陈砚星看着她墨发间红了的耳朵,笑笑,起身说道:“我去给沈小姐催催餐厅,怎么能把我们沈小姐饿着……” 她话未说完,一个枕头已经朝着陈砚星飞了过来。 陈砚星轻而易举地被枕头撞了个满怀,她抱着枕头,从后面探出头来,笑着看床上怒目圆睁的沈梦柯。 枕头被随手丢回床上,陈砚星继续说:“沈小姐消消气,把我砸死了,你可就没有体贴的司机了。” 她说话时,特地加重了后几个字的尾音,被沈梦柯蹙眉瞪了一眼,这才又笑嘻嘻地走了出去。 沈梦柯对云城的印象并不太好,她们吃过早餐便收拾着东西离开了云城。 没有开车,飞机不到两个时辰就回到了江城。 任舟派来接她们的人早早地就等在了外面,看见两人出来,立马就上前去帮忙拿行李。 沈梦柯见过她两回,是任舟的助理。 直到看见她,沈梦柯才又猛地想起来,对于网上的事情,她又逃避了几天。 上了车,陈砚星说了个地址,助理应了一声,刚要开车,沈梦柯又开口道:“麻烦把我送到御湖湾。” “嗯?” 陈砚星偏头看她,沈梦柯却心虚地一直盯着前方的座椅靠背,她说:“总是住在你那里不太好,我拜托我朋友帮我找了个房子,我的钱……刚好够。” 此话一出,车内陷入了一片沉重的死寂,小助理眼观鼻鼻观心,很轻易地就察觉出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却也不敢擅自开口,也不敢妄自决断去哪里。 沉默片刻,终于还是陈砚星先妥协了,对小助理说:“去御湖湾。” 沈梦柯悄悄看了陈砚星一眼,却正好被陈砚星抓包,她尴尬地抿了抿唇,又将视线移开了。 陈砚星总是在看她,沈梦柯想,她每次看向陈砚星的时候,都能发现陈砚星在看她,就好像一直盯着肉骨头的小狗。 “什么时候?”陈砚星问她。 “呃……我离开江城之前吧。” “为什么不找我?”她又问。 “嗯?”沈梦柯忍不住侧头看她,眼里有一丝疑惑,随后她笑笑,说,“找你的话……你看得上的房子,我可都买不起。” 陈砚星抿了下唇,没再说话了。 她好像生气了,沈梦柯看着她想,可是…… 她是在气自己的不告而别,还是没有找她帮忙? 怎么想着都不太对。 “那你的行李呢?”陈砚星又问。 “啊,我的行李本来就没有多少,这次去拍戏就已经带走了一大半,剩下的,我出发前都收拾好了,现在应该已经在御湖湾了。” “嗯。”陈砚星没再说话了,她低下头,收回了看向沈梦柯的视线。 那束宛若实质的目光陡然从她身上移开,像是被突然移开了一座山,肩上突然一轻,可沈梦柯反而觉得不太自在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个……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房子找下的时候就想告诉你,可你那段时间很忙,这种小事说给你你也不会在意的。” “小事……”陈砚星琢磨着这两个字,轻笑一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 御湖湾距离机场并不远,本来就是为了省钱找的房子,地段也不会多好。 小助理开车到了楼下,立马下车去帮沈梦柯去拿行李,陈砚星刚准备下车,沈梦柯突然叫住了她。 “虽然房子肯定有人打扰过了,但到底还是没什么人气,等下次我再让你来我家,好不好?” 沈梦柯说得极为真诚,陈砚星却是顿了一下,默默地松了手,她没有回头,看着窗外陌生的风景,点了点头,“嗯。” 陈砚星当然知道沈梦柯的意思,炮友就是炮友,她们现在之间的界限已经很模糊了,沈梦柯想要将之订正过来。 坐在车里,陈砚星看着沈梦柯进了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着助理说:“去机场。” 助理愣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多话,开车返回了机场。 “喂。”陈砚星刚坐在休息厅里,任舟便打来了电话。 任舟:“怎么刚回来又要走?” 接待员敲门送来了餐食,陈砚星沉默着,等人关上门离开后才开口道:“有事。” “哦……”任舟故意停顿了一下,随后开口,“听说人家不让你进门?” 她就知道任舟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没什么好事,陈砚星沉默着将电话挂断。 陈砚星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她买了两个小时后去明城的机票,虽说没有正式回夏家,可是过年期间,出于各种原因,还是过去看望一下比较好。 反正……沈梦柯现在也不需要她。 沈梦柯对她这个未来的住所实在太过陌生了,虽然她告诉蒋知行装修一切从简,可蒋知行还是从进门开始,给她的一切设备都是顶配。 沈梦柯当然知道,可作为朋友,有的时候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她在门口录入了自己的指纹,随后开门进去。 这个小区也有些年头了,因为地段不好,离地铁口也远,所以需要通勤的年轻人一般不会选择这里。 但是小区的治安以及周遭环境都还不错,是故,御湖湾成了养老的一个好去处。 反正沈梦柯也不能随便坐地铁,又常年在外奔波,不常回来,对于这么一个能够让她睡觉的地方还是很满足的。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沈梦柯将箱子放在门口,里里外外参观了一遍,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将自己需要用到的地方简单地擦了一下,又点了份外卖,便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了沙发上。 她打开手机,不出所料地又是一串信息,沈梦柯蓦地想到了那天的那个诗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微博。 后台消息99+,沈梦柯没有理会,网友骂战都是喜欢带大名的,直接@她骂的定是不少。 沈梦柯一键清除,又点进了搜索栏,历史搜索记录第一条就是关于舒韫的那个声明。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进去,打开了那个视频。 手里紧紧捏着水杯,她盯着视频中突然出现的人,默默地按着音量键,将声音放大。 舒韫:大家好,我是舒韫,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也有一些关于我的传闻,我不愿被平白无故地泼脏水,也不想看着无辜的人受累,所以召开了此次发布会,像针对一些事情做出一些回应。 我知道我不是第一个回应,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很多深陷在此次风波中的无辜者,她们碍于各种条款以及协议不能及时发声,万幸,我是自由的,我愿意做那把剑,帮她们划开这个口子。 我想相较于一些事情,关于我的恋情,反而是最不值一提的事情了,但我还是想先把这件事情交代清楚。 沈梦柯是我的至交好友,我认识她比你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早,她会做什么事,不会做什么事,我都一清二楚,所以针对网上的一些谩骂与污蔑,我不解、愤怒却又无能为力,在我说其他东西之前,我想先为她说一句话,借用周敦颐的《爱莲说》,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大一,十八岁,我们确实曾有过一段恋情,但是早在我出国之前,我们就分开了,我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我们的关系,从小就进入娱乐圈的我,太知道我们这段关系会对她带来什么,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让我成为她进入娱乐圈的踏板,那是我至今回想起来,都无比怀念的一段时光。 至于网上说的三人关系,更是无稽之谈,这不仅是对我、对我们的污蔑,更是对爱情的侮辱,我与沈梦柯,现在只是朋友,未来……也只会是朋友。 此外,网上关于沈梦柯各种的感情关系,不用我说,在场都是做新闻的,一个视频、一段音乐,就极有可能给两个甚至都不认识的人编造出一段莫须有的感情,身为明星,受到此等非议无可厚非,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习惯了,但是这种莫须有的关系,不应该被人妄作断言,给一个无辜的人,扣上违法乱纪的事实…… 那段视频很长,将近一个小时,沈梦柯拉着进度条看完了,舒韫说了有十多分钟,除了最开始为自己说的两分钟,剩下的话题她全部都围绕在了沈梦柯身上。 她口中的沈梦柯太美好,对比着屏幕后面的沈梦柯,有些不堪。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沈梦柯身上,冬天的太阳不仅不暖和,甚至还有些冷,刺骨地冷。 敲门声突然响起,门外有人喊道:“外卖!” 沈梦柯立马将已经被放凉的水杯放在桌子上,关掉手机,起身的瞬间却不小心碰到了那杯水。 沈梦柯眼睁睁地看着水杯倾斜倒在桌子上,随后又慢悠悠地滚到了桌边,啪的一声,碎在了沈梦柯面前。 敲门声还在继续,犹如催命的符咒,沈梦柯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只愣愣地盯着满地的碎片。 洒出来的凉水洇湿了她的裤脚,她从那滩水痕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更冷了,她想。 舒韫的发布会在网上起到了良性发展,毕竟舒韫虽然入圈早,可退圈也早。 她在娱乐圈里本也就没待几年,对于很多人来说,舒韫就是娱乐圈的白月光,更有不少人就是看着舒韫长大的。 这样一个没什么绯闻黑料,还在这么一个跟她本没有什么关系的事件中站出来公开发声,瞬间圈得了一大波好感,更有不少人直接路转粉。 再加上舒韫的那则发言虽一直在为沈梦柯说话,可话里话外还带了许多被牵扯进来的无辜明星,多家粉丝联合起来,讨伐的声音慢慢也就弱了下去。 这个时候只要敢带着粉籍去声讨的人,不亚于与百家对骂,于是,除了一些蹦跶不起来的营销号,也就是一些不知名的小号了。 娱乐圈内迎来了难得的大和谐,众人的目光也慢慢地被转移走了。 沈梦柯没有去收拾那些碎片,她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外卖已经被放凉,可她却也没什么胃口了。 这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算是结束了,日后虽免不了会被岁月史书,却也是可以消停一段时间了,且也闹不出什么风波了。 沈梦柯靠在沙发上,她都忘了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么和谐的微博了,一点一点地翻着评论区,她的最后一条微博还是签约繁星的声明。 想了想,沈梦柯又发了一条新微博: 好久不见,新年快乐。【图片】 她最后附上了一张自拍,就是她坐在沙发上举起手机的一张自拍,角度不是很好,但好在沈梦柯这张脸能打。 跟陈砚星过了一段极其荒唐的时间,她的面色好到异常,丝毫没有一点受到影响的样子。 临上飞机之前,陈砚星手机响了一下,是微博特关的声音。 她脚步一顿,打开了手机,看到了这张照片。 陈砚星习惯性地将照片保存下来,再两根手指放大,照片中的沈梦柯笑得很开心,可陈砚星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角落里摔碎的水杯,以及照片一角露出来的外卖袋子。 她皱了眉,却还是在接待员不解的目光下,将手机塞进了包里,走上了飞机。 过年期间,人们大多都挺闲的,沈梦柯才一发微博,立马就上了热搜。 这是沈梦柯自陷入舆论风波以来第一次出现,虽还是有些不好地声音,可此次事件,大多都懂得了唇亡齿寒,谁也不敢保证自家艺人不会是第二个沈梦柯,至少在这个敏感时期,没人会闲的没事去挑起争端。 于是热搜上了不到一个小时,又慢慢地退了下来。 沈梦柯心情好地随机回了几条评论,便将那份已经冷了的外卖拆开吃了。 吃惯了陈砚星的手艺,再吃这些东西,总是有些难以下咽。 为了活命。 沈梦柯在心里劝慰自己,强迫自己接受了一份不是非常好吃的吃食。 勉强吃了一半,沈梦柯便丢下不管了。 累,还是累,被前前后后折腾了这么多天,虽大多数时间都是躺在床上的,可沈梦柯依旧身心俱疲。 她回到那个陌生至极的房间,看到了之前交给蒋知行的那两个行李箱,想了想,她蹲在地上打开了箱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首饰盒。 盒子里装着一枚白兰花胸针,是之前陈砚星送给她的。 想到每次跟陈砚星在瑶州的所作所为,沈梦柯不由得勾了勾唇。 她走到床边,将那枚胸针取出来塞到了枕头底下,首饰盒被随手丢在了一边。 陈砚星这边刚落地明城,便打车去了一家名为【雾屿】的首饰店,这家只做定制,店内的驻点设计师也都是国际上有名的大家,接不接单全看心情,且一半是需要预约排队的,像陈砚星这种突然跑过来的,通常都要等到三个月之后了。 陈砚星哪等得了那么久,她盯着对面那人的眼睛,说:“加钱。” 那人笑了笑,似乎是见惯了陈砚星这样的人,不甚在意地说:“加钱也得排队。” 陈砚星垂眸,犹豫了一下,说:“那我把你们店买了吧。” 她说得很是风轻云淡,对面的人却是一愣,她见过傻子一味地加钱威胁的,但没见过陈砚星这样更傻的,张口就是要买店的。 对面的人依旧笑的平静,她说:“陈小姐,实不相瞒,我们店不是你有钱就能买了的,店内的设计师都是有市无价的,更别说能够吸纳这么多设计师的雾屿了。” 她说得有道理,但是…… “知道夏家吗?”陈砚星问。 明城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在这一块混饭吃的人谁不知道,那人点头,没有说话。 “没什么,就是……如果夏家有意打压你们,你们这个店还能开成吗?” 对面的人表情立马变了,她看着陈砚星,张嘴刚要说话,陈砚星立马打断她,抢先开口:“别误会,我没那意思,就是我刚来明城,不知道明城的结构,问问。” 陈砚星明显是个不好说话的,而且还非常不讲道理。 那人不想跟陈砚星纠缠,于是将设计图放在桌子上朝着陈砚星推了过去,“不好意思陈小姐,这一单恐怕本店无法满足您,这张设计图送给您了,就当我们交个朋友,您另寻高明吧。” 陈砚星垂眸看了眼那张设计图,勾唇笑了笑。 “那还是叫你们老板出来吧。”她说。 不讲道理,这人是真的不讲道理! 那人被陈砚星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她站起身后,从后门走了出去。 高雅的艺术自然是需要优雅的人来欣赏的,没有时间上的供奉,再贵的东西都不能被称为艺术。 她以为能够踏进雾屿的人都是知道这一点,没想到今日来了陈砚星这么一个破皮,于是她打电话给老板时,只说了一句话:“有人来店里闹事。” 在她看来,陈砚星自然是来闹事的,只是在老板听来,却好像误会了她的意思。 当摩托车“突突突”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店门口时,两人都不由抬起了头。 须臾,陈砚星百年看到一个戴着头盔的女人从摩托车上下来,一身黑蓝色骑行服衬得她的那双腿又细又长。 “老板!” 一直在跟陈砚星掰扯的设计师,看见那人进了店来,明显像是看到了救星,立马起身走了过去。 那人在头盔里点了点头,她摘下头盔,朝着设计师伸出了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温柔地说:“我来了,别怕啊。” 在听到声音的时候,陈砚星就皱起了眉,她站起来,看着摘头盔的人。 头盔缓缓下移,长发瞬间散落,女人扬了扬头,将挡在脸前的头发弄到了后面,极为潇洒地朝着设计师抛了个媚眼,在看向陈砚星的时候,尚未完成的媚眼顿了一下,眼皮差点抽筋了。 她轻嘶了一声,隔着厚重的手套揉了一下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陈砚星?” 面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才见过的沈镜黎。 陈砚星的目光从沈镜黎身上慢慢移到了设计师身上,又疑惑地落回了沈镜黎身上。 沈镜黎轻咳了一声,走过来将头盔放在桌上,端起设计师刚刚用过的茶杯喝了一口,说:“别误会啊,同事。” 陈砚星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她手里的茶杯上,点了点头。 “对了,谁闹事来着?” 沈镜黎一边摘着手套,一边问设计师。 设计师尴尬地看了陈砚星一眼,她只是自傲,又不是眼瞎,自然看得出来自家老板跟这个傻子关系非凡,于是犹豫了一下,对着沈镜黎说:“我去换一壶茶。” 她飞快地从后门溜走了,徒留下两人对视一眼,“你?”沈镜黎问。 陈砚星点头,心安理得地坐下,“我只说我要买下这个店。” 沈镜黎听笑了,“干嘛?跟我抢生意?” 陈砚星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有些心虚地开口:“我不知道是你的店,我只是想让她们给我插个队,加钱也不行,我就只能买店了。” 沈镜黎的目光落到了桌上的那个设计图上,对于她店里设计师的审美,沈镜黎还是有些自信地。 她只大概看了一眼,随后笑道,“几个月不见,你们进展这么快啊?” 说着,沈镜黎眼珠子一转,又道,“可以插队啊,我甚至可以不要你钱。” 从见到的第一面开始,陈砚星就不认为沈镜黎是个会吃亏的主,她不由得抬头去看她。 果然,她看着沈镜黎撑着桌子弯下腰来,说:“只要你答应我,别把我骑摩托这事儿告诉你姐。” 第67章 这可是沈梦柯啊,她怎么会真的生沈梦柯的气呢? 沈镜黎没说这话之前, 陈砚星也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把这些事说与夏季禾听。 陈砚星的目光狐疑地在沈镜黎身上扫过,却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沈镜黎笑了, 她拿着那张设计图, 说:“等着啊。” 很快沈镜黎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长发被全部扎了起来,马尾飞扬, 未施粉黛的脸上没有一点瑕疵,精致得像是个洋娃娃。 她将需求单与细化后的设计图一块交给陈砚星,说:“一个月, 可以吧?” 陈砚星点头, 其实到现在, 她也没有想拿着这枚戒指做什么, 就是图个心安,即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陈砚星是跟沈镜黎一起回了夏家的,虽然已经默认了夏家的亲子关系,可陈砚星还是不能自如地改口, 她在面对夏家人的热情时,像个误闯桃花源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盯着眼前的幸福,却在忐忑地想自己能分得几分。 陈砚星将自己买的礼物送给夏凌萱,一个算不得多贵重的玉佛, 可这个见惯了各种名贵宝物的女人, 却手抖地都打不开盒子, 最后还是林倩帮夏凌萱打开, 再送还到夏凌萱手里。 沈镜黎坐一边喝茶,看着她们这对母女, 想了想,拿出手机拍了个照给夏季禾发过去,她本意只是想感慨一下家庭和睦,谁知夏季禾下一秒也给她发了一张照片过来,是她在山路上骑着摩托车的照片。 “咳、咳咳……” 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沈镜黎的咳嗽声打断了那份和睦,她红着眼,对上过来帮她拿纸的林倩,笑着摆摆手,“呛着了。” 她说着,拿着包站起身来,对夏凌萱说:“夏姨,我突然有点事,改天再来看您。” “诶?着急吗?吃了饭再走?” “着急着急!夏姨再见!” 说罢,沈镜黎逃也似的夺门而出,陈砚星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夏凌萱说话她才回过神来。 “镜黎这孩子,跟季禾一样,忙,一天天地不着家。”说着,她抬头看向陈砚星,“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 陈砚星点头,接过林倩拿来的毯子,主动帮夏凌萱盖在了腿上,随后推着夏凌萱的轮椅,出了门。 夏家又一片自己的花园,虽然这个时候没什么花还开着了,但陈砚星知道,她们出来也不是为了赏花的。 她推着夏凌萱都在小路上,两边都是枯了的花茎。 今天的太阳很大,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难得地,今日没风。 走至亭中,夏凌萱让陈砚星坐下歇会儿,她说:“前段时间你说先不让夏家出声,最近我看网上也没什么事了,你要不要……?” 这件事,一直都是夏凌萱心中的一根刺,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还一直顶着陈家的名头。 陈砚星垂眸沉思了一下,说:“再等等吧,不着急。” “……嗯。” 沈梦柯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她没有做梦,却是被疼醒的。 就好像一片黑暗里,突然出现一只手,她抓着呼啸而来的闪电,硬生生将那片黑暗撕扯开来。 她的神经被拉拽了,冷汗很快就浸透了沈梦柯的全身,她睁开眼睛,微张着唇喘着气,一时间还有些懵。 身体早于头脑做出了反应,沈梦柯蜷缩在床上,双手捂着肚子。 窗外月光闪烁,挥洒下来,照在了沈梦柯的身上。 她睡前,忘了拉窗帘。 沈梦柯抬眸,沾染了汗水的睫毛忽闪着,颤抖在黑夜中。 看着天色,估计是半夜。 沈梦柯一时间有些恼怒,恼怒身体的疼痛干扰了她的睡眠,可细细想来,又实在可笑。 沈梦柯撑着身子坐起来一些,打开了床头的灯。 她胃病犯了。 习惯性地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却在看清空空如也的抽屉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换了两套房子了,这里已经不是她原先的住所了,而那些她常备着的药,因为临期或是过期,也早在搬家的时候被扔掉了。 她仰头靠在软枕上,不由苦笑一声,怎么身边一离了人,就生事儿了呢? 沈梦柯重新躺了下去,也不愿意下床去倒一杯热水来。 她侧躺着、蜷缩着、皱着眉。 额上湿了一片,她不愿意再哦鞥枕头,于是下滑着,躺在了床上。 意识有些模糊,她伸手摸到了手机,想给苏云打电话的,可是电话拨通之前,她就睡着了。 疼痛一阵一阵的,她的意识也昏昏沉沉,终于又一次,她被疼醒了。 睁开眼时,眼前已经不是她的卧室了,她在医院里。 深夜的医院,并不如白日里那般喧闹,却也算不上清冷,沈梦柯从门上的玻璃,能看到外面来来往往的人。 她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却也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如何来到这儿的,想来那通电话是打通了。 可她忘了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苏云自己的新住址。 门在这个时候开了,沈梦柯缓了一下,又再次睁开眼睛,刚准备跟苏云道谢,却在看清来人时,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陈砚星推门进来,脸色并不太好,她手里拿着一个暖手袋,走过来一句话也不说,塞到了被子里,捂在了沈梦柯的肚子上。 温热的触感密密麻麻地钻进了沈梦柯的皮肤里,又很快爬进了她的骨髓中。 沈梦柯忍不住皱了一下眉,疼痛却在此时缓解了不少。 好歹算是有了些精神,她看着陈砚星,不由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陈砚星也皱了眉,沈梦柯从未在她脸上见到过如此复杂的表情,“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我……” 沈梦柯惊愕中,就伸出手要去找手机,却又听陈砚星说:“你打来电话,又不说话,我听着呼吸不对,又在明城不能及时回来,就让任舟去了你家。” “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到底住在哪儿,我又联系了阮黎华,大半夜的,把能找的人都找了一遍。” 沈梦柯张着嘴,一时间惊愕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问出了一句跟她毫不相干的话:“你在明城?” “嗯。” “昨天……”沈梦柯说着,突然顿了一下,扭头看向了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是昨天,于是又接着道,“昨天才回来,你就又去明城了?” “你……不累吗?” 凡是长途奔波,不论是何种交通工具,也总是会累的,更别说昨天上午两人才从云城回到江城,她就又去了明城,却又在半夜被一个电话召回了江城。 沈梦柯一时间心里有些酸涩,她忍不住伸出了手,用她那只没有输液的手抓握住了陈砚星的手。 温热的触感传来时,陈砚星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对上了沈梦柯的眼睛。 她的手里都是汗,很明显是疼的,陈砚星也不再跟她怄气了,她叹着气又将那只手塞回了被子里,“别乱动了,休息吧,这个时候也就只有我愿意照顾你了。” 她还在生气,气沈梦柯擅自搬家不告诉自己,气沈梦柯着急跟她划清界限,也气自己早早动了心,可看着沈梦柯虚弱的样子,她又实在气不起来了,这可是沈梦柯啊,她怎么会真的生沈梦柯的气呢? 沈梦柯不知道陈砚星心里的弯弯绕绕,只在陈砚星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沉默了一下,可不是嘛,她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还有谁会这么不辞辛苦地照顾她?也就陈砚星了。 于是,看向陈砚星的眼神又软了不少,她说:“你看着脸色不好,是不是累的?要不你先睡会儿吧。” 陈砚星抬头看了眼还在慢慢滴着的药,摇了摇头,“等输完。”她说。 沈梦柯也抬头看了过去,还多着呢,估计还得一个小时才能结束,于是说道:“你睡吧,我睡得不少了,现在睡不着。” 说着,她笑了笑,“别一会儿我还没好,陈小姐就又病倒了,到时候谁照顾谁啊?” 陈砚星却还是固执地摇头。 “那这样吧,你跟我一起睡。”说着,沈梦柯在床上动了两下,给陈砚星腾出一块位置,“哪怕不睡着,也躺一会儿?” 陈砚星原本还梗着不想动,可在看到沈梦柯的手拍在柔软的被子上时,心里一颤,下意识吞咽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绕到另一边,躺了下去。 沈梦柯靠坐在床头,低眸看着她,轻声说:“闭会儿眼睛吧,连夜赶回来,你要是病倒了,我会心疼的。” 她的声音太过温柔,像是一潭清水,缓缓地浇在了陈砚星的心上,很快抚平了心里的烦躁。 她确实累,昨晚本来就失眠,沈梦柯电话打过来时,她一着急,便血脉偾张,整个人处于一种极为兴奋的状态,更是放松不下来了。 眼下被沈梦柯几句示软似的话安慰到了,整个人放松下来,眼皮很快就撑不住了。 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即使心里那道声音一直在警告她不能睡着,可陈砚星还是很快睡了过去。 沈梦柯抬头看了眼从窗帘的缝隙中泄露出来的月色,若不是身处医院,那今晚,一定是一个值得赏析的夜晚了。 沈梦柯复又垂下眸来,看着陈砚星很快睡熟的睡颜,忍不住抬手想要去摸一摸,却又在察觉到自己手心里的汗水时,停顿在了空中。 她四处看了看,想要找张纸来擦擦手,可想来是她被送来得太仓促,这些东西都没有。 于是犹豫了一下,沈梦柯在自己的衣服上将手心里的汗擦干净,再又摸上了陈砚星的眉骨。 她即使睡着了,却仍不松懈,在沈梦柯的手摸上去的时候,她动了一下,但是没有醒。 她的眉锁的好紧,沈梦柯竟是舒展不开。 第68章 #阮向竹去世# 早上的时候, 沈梦柯就没有那么疼了,一个胃痛而已,沈梦柯也不愿意一直待在医院, 拿了点药就让陈砚星送她回家了。 碎玻璃渣还在地上, 昨天吃了一半的外卖也在桌子上没有动过,陈砚星进门看到的瞬间,皱了眉。 沈梦柯有些尴尬, 当即就要去收拾,被陈砚星拦住了,“你去屋里躺着吧。”陈砚星说。 沈梦柯看她一眼, 也没有跟她争, 直接进了屋。 说实话, 还是有些疼的, 她确实也不想动。 陈砚星先给沈梦柯倒了杯温水送进卧室,这才又到了客厅将那些东西收拾了个干净。 沈梦柯几乎睡了一天一夜,眼下也睡不着了,她靠坐在床头, 怀里抱着抱枕在玩手机。 眼睛一直在随着手在手机上乱看,可耳朵却一直在听着屋外的动静,她听到了玻璃被移动的声音,听到了塑料袋的声音,也听到了门开门关的声音。 她听着陈砚星走回来的声音, 端起床头的水杯抿了一口, 手上一通乱点, 突然就跳到了微博热搜界面。 沈梦柯盯着热一词条, 愣了好半天,陈砚星走进来她都不知道。 # 阮向竹去世 # 沈梦柯不知道要用多大的勇气才能点进去那个词条, 她突然想到去年舒韫跟她说过的癌症,那个时候,她有想过舒韫在骗她,也有想过去看一看阮向竹,可是后来,她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突然想到了《问心》的突然停拍,以及那次她没能见到阮向竹的事。 手腕上突然一紧,沈梦柯回过神来,下意识抬头。 陈砚星就站在床边,抓着她的手腕,她手里的那杯水,差点洒了出来。 陈砚星伸出另一只手,从她手里把杯子接了过去,轻声问道:“怎么了?” 沈梦柯垂眸,将手机页面转过去给陈砚星看,陈砚星盯着看了半天,发现也没有关于沈梦柯的热搜,她也记得前段时间那个事情是解决了的,任舟还因此大赚了一笔,还给了她一大笔分红。 陈砚星研究了半天,不由“嗯?”了一声。 沈梦柯这才反应过来,陈砚星大概是不认识的。 她也没再给陈砚星看了,将手机收了回来,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点开了那个热搜。 讣告是姜冉冉发的,大概意思就是阮向竹昨天在医院去世了,癌症晚期。 想到上次在别墅见到的也是姜冉冉,沈梦柯只当阮向竹没有什么别的家人了。 她看着姜冉冉发的讣告,不自觉红了眼睛,她退了出来,对陈砚星说:“我想去一趟明城。” 陈砚星就站在她的旁边,全程都在看着她的操作,听到她这话,也不多问,直接点头说:“好,我去安排。” 送她回来的夏家的私人飞机还在呢。 沈梦柯没想过今天就走,毕竟这是个临时决定,不说最近的机票还有没有,就是阮向竹那边,不一定需要她去。 可陈砚星拿着手机进来时,说:“三个小时后走。” 沈梦柯惊讶地看着她,最开始也只以为陈砚星是买到了最近的机票,直到她看到那个标有“夏”字样的飞机时,从心里涌出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 她好像知道陈砚星为什么能连夜从明城回到江城了。 她其实完全可以不用这么着急回来,任舟也好、阮黎华也罢,甚至是苏云,她打电话给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真的不管沈梦柯,可她还是回来了。 沈梦柯知道陈砚星还不能完全接纳夏家,可她眼下却接受了夏家的帮助。 沈梦柯心里一阵发酸,她不由得看向陈砚星,夏家会不会逼她做一些交换? 陈砚星没有察觉到沈梦柯眼里的心疼,只以为她胃又开始疼了,于是问道:“疼得厉害?要不缓一缓再走?” 沈梦柯点点头,又很快地摇了头,她是疼,心里在疼,像是被人拿着针扎一样的疼。 她何德何能,能让陈砚星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看着她的表情不太好,陈砚星立马就又紧张了起来,沈梦柯却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她在陈砚星耳边,轻声说了句“谢谢。” 一句话,安慰了两个人。 陈砚星回握住沈梦柯的手,跟着她一起上了飞机。 接到沈梦柯电话的时候,姜冉冉着实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沈梦柯会过来。 给沈梦柯说了时间地点,姜冉冉便匆匆挂断了电话,着实是家里来人了,她看着冷脸坐在沙发上的阮黎华,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阮黎华是跟蒋知行一起来的,昨天收到消息就来了。 “我不要。”她又一次开口说了那句话,跟她刚进门时说的话一模一样。 阮黎华将桌上的遗嘱和合同都推给了姜冉冉,“人最后是你在照顾,我也没有尽过孝,这钱我拿着烫手,明天我会找律师,把我的那份也转给你。” 说罢,阮黎华起身就要离开,被姜冉冉叫住了,“阮黎华!人都死了,你还要闹脾气到什么地步?” 阮黎华脚下步子一顿,她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姜冉冉,眼神依旧冰冷,却又好似划开了一点,“所以呢?”她问。 姜冉冉愣了一下,明显不知道她在问什么。 阮黎华勾唇笑了,“人死了,好伟大的三个字,所以人死了就可以消解所有了吗?” “你……”姜冉冉一时气急,可她也知道她无法干预她们这对母女之间的事情,她没有立场。 于是,姜冉冉放软了语气,说:“你气了这么多年,可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临死前最后的愿望,就是再见你一面。” 阮黎华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在颤抖,她身体紧绷,嘴唇动了两下,终于发出了一声不知所谓的笑,“不是什么大事?她的死是大事,我妈的死就不是大事了?” “我……我不是那意思。” “姜冉冉,我不在乎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勾当,我也早就说过了我不会要她的一分钱,从高中开始,我就还完了她养育我的那十几年恩情,从那之后,我就不欠她的了。” 阮黎华转身,临走之前,她又落下一句话:“她喜欢拍戏,她喜欢浸淫在娱乐圈,那我就祝她……永远活在自己的幻想中,不要想着死后去了阴曹地府,还要找我妈赔罪。” 阮黎华走了,走得毫不留情,徒留姜冉冉一个外人,在阮家处理着阮向竹的身后事。 紧绷的身体在看到蒋知行等在外面的时候,有了一瞬的放松。 蒋知行走过去,牵起了阮黎华的手,“谈完了?” 阮黎华点头,被蒋知行送上了车。 车内的温暖让阮黎华彻底放松了下来,她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懒懒地说:“沈梦柯来了。” “嗯?她来干什么?不是病了吗?” “吊唁吧,她对她的那些演员们好像都挺好的。” 听到这话,蒋知行的手突然从方向盘上拿了下来,她侧身看着阮黎华,开口道:“那阮医生,你是不是也该向我坦白一点事情了?” 阮黎华睁开了眼睛,看着她,随后笑了一声,“我以为你一直都知道的。” “你没说过,我怎么会知道?” “我以为你在追求我之前,查过我的身世。” 闻言,蒋知行顿了一下,随后牵起了阮黎华垂落在座椅上的手,轻轻地,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我这个人是挺混的,但是我喜欢你,所以我尊重你,我不会私下去查你,我对你的所有了解全部都源于你,你想让我知道多少,我就只会知道多少。” 阮黎华盯着她那双认真的眼睛,一时间有些惊愕,她从来没有见过蒋知行如此郑重的样子。 心里像是落下了一块石头,很重,压得心脏闷闷地,出不来气。 阮黎华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将手抽了出来,别过了头看着前面,“开车吧。”她说。 她不说,蒋知行也就不问了,沉默着将车子开出了这片小区。 她们很少来明城,蒋知行不得不依靠导航。 一路上,除了手机里的导航提示音,两人谁也没说话,阮黎华一直闭着眼,呼吸平稳,好像睡着了一样。 可也只是像,蒋知行几次偷看阮黎华,她知道阮黎华没有睡着。 阮黎华梦多,她只有醒着的时候,才能做到这么平静。 车子稳稳地停在酒店前,蒋知行关掉导航,解开安全带刚要下车,阮黎华拉住了她。 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不似先前的那样冷若冰霜,却也不见有多少温情在里面。 她看着蒋知行,突然开口:“阮向竹一辈子没有结婚,她……是我生理上的母亲。” 她在向蒋知行解释了。 “我没有父亲,是由两个女人一起孕育养大的,我的另一个母亲,也姓阮,叫阮舒怡,她们高中相识,大学相爱,毕业后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我妈……也就是阮舒怡,她大学学的也是心理学,毕业后她在我现在就职的医院……” 阮黎华似乎很难将那段经历说出口,她说一句话就要停顿好几次,看上去也有些呼吸不畅。 蒋知行抓住了她的手,说:“我不想听了。” 阮黎华笑了笑,摇头说:“没关系。” “阮向竹依靠着家里的关系进了娱乐圈,年少成名,从演员到编剧再到导演,干一行行一行,没有一件事是她没干成的,她享受了太多的荣耀,于是理所应当地将这些荣誉,当作了她自傲的资本。” “她们两个有一个家……就是我们刚刚离开的地方,但从我记事以来,也就只有我和我妈住在那里,她经常全国各地地跑,一年里根本在家里住不了几天。” “那年我七岁,我妈被一个精神病患者纠缠,已经严重到影响了她的正常生活。” 说着,阮黎华闭上了眼睛,可抓着蒋知行胳膊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那天是我的生日,阮向竹明明就在明城,可她还是要我们去她拍戏的山里去过生日,路上汽车抛锚,我妈给她打电话,她说着要让人来接,可是我们等了快三个小时,都没有人。” “那里是专门为了拍戏找的地方,甚至连路都是不平的,那天还下雨了……” “就在我妈受不了,准备打电话找人接我们回去的时候,那个精神病,突然冲了出来,她拿着刀,我妈为了保护我,两个人一块从山上掉了下去。” 阮黎华的声音在颤抖,可她还在继续说:“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她明明已经被关进精神病院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能恰好出现在那个人少得可怜的山路上,凭着她的两条腿,她凭什么能跑到那里。” “她拿着刀,我们的车抛锚了,阮向竹说好了来接我们的……可是我妈掉下去了,她才来。” 阮黎华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蒋知行,说:“后来她向我解释道,说是那天刚挂了电话,有个演员出事了,吊威亚的时候从顶上跌了下来,摔伤了腿。” 说着,她忍不住笑了一声,“她对那些演员好,是业内出了名的,可是我妈她没有威压,也没有这么一个好导演……” 阮向竹三天后下葬,遵照她的意思,葬礼一切从简。 当天来的人并不多,都是一些阮向竹的圈内好友,像沈梦柯这样的后辈,少得可怜。 倒是姜冉冉,沈梦柯看着她主持着阮向竹的葬礼,从阮向竹住院到最后下葬,一切的一切都是姜冉冉在帮她操持。 沈梦柯甚至都怀疑姜冉冉是不是阮向竹私生女了,毕竟阮向竹表面上一生未婚,人际关系也干净得不行,背地里隐个婚什么的,对于圈里人也正常。 她跟舒韫的那几年,不也没什么人知道吗? 当天又下雪了,沈梦柯站在人群之中,忍不住抬头看着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 有人为她送上了伞,沈梦柯摇摇头,没有接。 对于阮向竹来说,她其实不过是有着浅薄缘分的一个小演员,沈梦柯自认与阮向竹的交情并不深,可她还是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总觉得,自己这辈子见惯了生死,好像已经没有谁的死能够掀起她的波澜了。 可事实也就是这样,除了初见时的惊讶,这三天慢慢冷静下来,沈梦柯发现,好像也就那样。 她将手里的白花慢慢地放在阮向竹的墓碑前,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得温柔的人,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好像又回到了初次合作的时候,阮向竹笑着叫她:“梦柯。” 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她说不上来,也不想说。 转身时,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陈砚星,心里又陡然安定了下来。 这场葬礼她不是主角,也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关注,到这里她已经可以离开了。 于是抬脚就要往陈砚星的方向走过去,突然被人叫住了。 “沈梦柯。” 是姜冉冉,沈梦柯站定,回头看她。 姜冉冉的眼睛还是红的,今天……或者这几天,她应该哭了很久吧。 “谢谢你能过来。” 沈梦柯不由侧头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说:“应该的,她待我很好。” 姜冉冉点头,她垂着眸,似乎要将眼里所有的情绪都掩盖掉。 “那段时间,阮姨也一直在关注着网上的事情,她拜托我转告你,《问心》是一个很好的剧本,舒韫也是一个好演员,你们用心合作的话,她们能助你红。” 她说着,吸了一下鼻子,“筹划拍《问心》的时候,她其实已经不行了,她以为这会是她的遗作,没想到到最后也没能将它完成了。” “我看到过她在这个剧本上耗费的心血,所以……”姜冉冉抬眸,看着沈梦柯,“我请你,一定要用心对待这部作品,我并不想让阮向竹最后的作品成为一部烂片。” 沈梦柯听着她说话,面上无甚表情,心里却已经不能自已了。 她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觉得又震撼,又悲哀。 她没有说话,她没有答应姜冉冉,这不应该是她的责任。 她只是一个演员,一个说不上话的演员,至于成品如何,跟她的关系根本就不大,与其来求她,倒不如去求舒韫。 沈梦柯下意识看向陈砚星想要求助,却在视线偏移的时候,看到了阮黎华和蒋知行。 她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却突然灵光一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姜冉冉看她表情不对,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阮黎华站得很远,她站在一棵树下,远远地盯着那块贴着照片的石头。 面容清冷,眼里更是没有一丝动容。 姜冉冉在看到她的瞬间,也就顾不上再跟沈梦柯说什么了,跟沈梦柯说了句“失陪”便朝着阮黎华走了过去。 沈梦柯不由疑惑,从阮黎华的生活轨迹来看,除了沈梦柯,她跟娱乐圈应当是没有一丝交集的。 可是她们都姓阮…… 总不能阮向竹的私生女是阮黎华吧! 沈梦柯一边惊讶于自己这个看似合理的猜测,一边又对朋友感到愧疚。 头顶突然暗了一片,也不再有冰冷的雪花落到脸上了。 沈梦柯不由抬头,看到了遮在她头顶的黑伞,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在为她撑伞,沈梦柯最后看了眼照片,转身对陈砚星说:“走吧,回去了。” 这样的场合,实在不必太过刨根问底,看两人的样子,蒋知行一定是知情的,至少她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隐瞒,那也就够了。 沈梦柯,自始至终,也只不过一个外人而已。 换句不太好听的话说,一个死人,根本再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回酒店的路上,陈砚星问她在明城还有事吗,沈梦柯摇头。 陈砚星又问她要不要去夏家吃饭,沈梦柯犹豫着,还是摇了头。 沈梦柯说,没名分。 其实名分是有的,只是沈梦柯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不想去,陈砚星也就此不再强求。 因着前段时间的事,沈梦柯的知名度又打开了一些,年还没有过完,就有几个代言找上了门来,沈梦柯又拜托苏云多给她接几个戏。 演员一旦忙起来通常都是不要命的。 年都还没有过完,沈梦柯便进组了,还是配角,还是两部戏同时拍,她天南海北地到处跑,经常性地就不知道把陈砚星丢在了哪里。 那段时间,她们聚少离多,陈砚星的公司在忙着上市,沈梦柯也一直在剧组脱不了身。 繁星加上金牌经纪人苏云的名号,沈梦柯不至于缺了戏拍,但因为沈梦柯的名声不太好,一直无缘主角。 苏云跟任舟商量着,专门为沈梦柯打造一个剧本,助沈梦柯火一把,任舟同意了。 于是,繁星买了一本当红小说的版权,改编成了电视剧。 将近六个月的时间,沈梦柯一直待在剧组,打磨着那部作品。 在第二年,作品在暑假档播出,因为改编过于还原加上沈梦柯与女主的适配度,沈梦柯声名大噪,一步跻身于一线演员行列,此后,女主剧本开始找上门来。 苏云以为这下沈梦柯能稍微松懈一些,不至于像以前一样太过忙碌。 演主角的情况下通常是没办法多部剧一起拍的,她只能拜托苏云,她要无缝隙进组。 整整三年,沈梦柯几乎没有休息过几天,代言、剧组、颁奖典礼……她确实火了,身价也不一样了。 任舟的那个赌约赢了,陈砚星从繁星离开,同年,陈砚星的公司上市,并正式回归夏家。 这些事情,她只是从对话中知道的。 沈梦柯孤身一人,这三年里,每一次过年都是在剧组的。 可是这三年,陈砚星也从来没有缺席过任何一个节日和她的生日,好像这些日子,成了她来找沈梦柯的一个理由。 在陈砚星过来的这段时间里,她们通常是做,只是做,不带任何爱地做。 那份最初签订的合约早就到期了,可她们谁也没有提起过。 第69章 不下雪还不过去呢,不为了玩,找人。 踏出繁星的公司大门时, 沈梦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手里还拿着黑色的口罩,可是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再戴上了。 上班时间,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 且大多是行色匆匆,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 沈梦柯盯着那辆缓缓停在她面前的黑车,车窗慢悠悠地落了下来, 从窗户后面露出了陈砚星那张阔别已久的脸。 已经忘了上一次见到陈砚星是什么时候了,最近三个月她在一个岛上,完全封闭地拍完了一部电影, 因为岛上信号不好, 她和陈砚星的联系也就不是很多了, 如今再次相见, 沈梦柯才发现,她对陈砚星的思念早已深入骨髓。 她习惯了在看不见陈砚星的地方去思念、去回忆、去回味,可是当陈砚星真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那层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记忆还是被毫不留情地吹散, 揭开了血淋淋的现实。 没了朦胧暧昧的灰色,所有的红色、黑色、白色都被看的一清二楚,所有藏在角落里的细节也都被沈梦柯拿着放大镜找了出来。 “好久不见,沈大明星。”陈砚星歪了歪头,笑着看她。 自从沈梦柯大火之后, 陈砚星总是喜欢这么叫她, 甚至在床上的时候也不例外。 沈梦柯笑了笑, 看着陈砚星探身过来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她犹豫了一下,又将之给关上了。 她转身走了两步, 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在陈砚星疑惑的目光中,平静地坐了进去。 “回家吧。”沈梦柯说着闭上了眼睛。 陈砚星盯着她,犹豫了两秒,还是收回了视线,只当她是太累了。 可就在陈砚星转身的瞬间,沈梦柯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她偷偷地,通过后视镜,看着陈砚星的眼睛。 盯着盯着,看着看着,渐渐就忘了时间,忘了空间,也忘了自己在偷看。 盯得久了,眼睛有些发酸,为了阻止眼泪的流出,她慢慢阖上了双眸,沈梦柯有些自弃地想,如果陈砚星只是陈砚星,该有多好。 羽毛轻轻划过脸颊,扫着她的眼睫。 轻薄的睫毛颤了两下,沈梦柯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笑着的人。 陈砚星也不知道从哪里揪了一根彩色的羽毛,逗猫一样在沈梦柯眼前卖弄着。 她睡着了。 “到了?” “嗯。” 沈梦柯甚至都没有歪头去看一眼窗外,她一直在看着陈砚星,却又在陈砚星回答完之后沉默了下来。 “你今天心情不好。”陈砚星说,不是疑问,是肯定。 沈梦柯笑着,摇了摇头,“不,我的心情很好。” 她说着,双手攀上了陈砚星的肩膀,整个人凑了过去,顷刻间两人之间便没了间隙。 “陈砚星,我今天真的很高兴,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自由了。” 说着,她突然吻住了陈砚星的唇。 时值七月,烈日炎炎,整个世界都在高温的作用下慢慢蒸腾。 沈梦柯伸手,慢慢搭上了陈砚星的肩膀,手指抚摸过她的脸颊,下移,轻松地剥掉了陈砚星身上那件轻薄的外套。 车内开着空调,凉气入体,却好像并不能使人冷静下来。 车内的空气变得暧昧不清,陈砚星抓住了她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眼神迷离地向四周看了一圈。 陈砚星主动后退,分开了缱绻在一起的嘴唇,“在这儿?”她问。 沈梦柯点头,“就在这儿,陈砚星,就在这……唔!” 她话未说完,陈砚星便掐着她的脖子又吻了上去,难舍难分,缠绵悱恻。 …… 光线在不知不觉间偏移着,灼灼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了沈梦柯赤裸着的背上,烫得沈梦柯忍不住一缩,换来的却是陈砚星一声沉闷的笑。 沈梦柯恼怒地在她肩上重重地咬了一口,其用力之猛似是要将之撕扯下来一块一样。 陈砚星轻哼一声,皱了眉,却也没有将之推开,反而微微侧头,将脆弱的脖颈完全暴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引颈就戮的姿态,那是一个完全臣服的样子,沈梦柯将她的隐忍、她的纵容、她的耐心全部看在眼里,不可控地红了眼。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闭眼的瞬间却再也忍不住流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到口齿交合的地方。 湿热的泪水打湿了陈砚星的皮肤,她竟是像被烫了一样地颤抖着,闲下来的那只手摸上了沈梦柯的后脑,轻轻地,替她理顺了头发。 …… 日月交替,尽日穷夜。 沈梦柯抬眼看向窗外,路灯早已代替了尽职尽责的太阳。 “天黑了。”她说。 陈砚星坐起来一些,她的衣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 “把你的车弄脏了,不好意思啊。” 两人彻底分开了一些,沈梦柯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来两样东西,一个银行卡,一个红丝绒的盒子。 “这个,陪你的车,这个……还给你。” 她一直在说话,可每说一次,陈砚星的心便往下沉几分,听到最后,陈砚星的手开始颤抖。 她没有去接,只是问道:“什么意思?” 沈梦柯抿唇,她慢慢掰开陈砚星的手指,将银行卡放在她手中,她感受得到陈砚星的抗拒,可她的态度依旧强硬。 红丝绒的盒子被她缓慢打开,露出了那枚精致的白兰花胸针,沈梦柯笑笑,说:“托你的福,过了几年顺风顺水的人生,漂浮得太久,突然上岸……有点不适应。” 说着,她将那枚胸针拿了出来,放在了银行卡上,陈砚星的手心里,这才有了勇气抬头去看她,说:“对不起,擅自延长了协议的时间,一年太快了,我还没回过味来,只能这么无耻地将你捆绑在我身边。” 陈砚星盯着她,她抿唇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颤抖,可是双眼却被逼得越来越红。 她从来不是因为协议才对沈梦柯好,她不信沈梦柯不知道,可沈梦柯还是这么说了。 “你说过,我可以随时终止合同关系……”沈梦柯说着,顿了一下,她看着陈砚星摇头,看着陈砚星眼里的悲怆,扯了扯嘴角,继续说,“陈砚星,你真的很好,可是我们……不适合继续走下去了。” “怎么就……” 陈砚星着急了,刚要开口反驳,突然被沈梦柯捂住了嘴,“你听我说,听我说……” 她垂下眸,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忍的颤抖,“我不想说什么别的冠冕堂皇的话,我也不想伤害你,你真的……很好很好,好到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宝贝,我还你自由。” 说着,她俯身,隔着手背吻在了陈砚星的唇上,泪水滑落,浸湿了手心手背。 沈梦柯最后不知道她是怎么下了车,又回到自己的家的,陈砚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着沈梦柯离开,又自己开着车离开的。 不知道,她们谁都不知道。 陈砚星如今的发展太好了,而她…… 沈梦柯仰躺在床上,抬手挡住了刺眼的灯光。 她准备停滞不前了。 起点不一样,终点也不一样,即使曾经有过交点,最后也会相背而驰,何必再继续纠缠不清呢。 沈梦柯离开了。 在陈砚星拿着戒指礼盒冲到沈梦柯家的时候,人去楼空,屋子里什么都不剩了。 沈梦柯连一晚上的时间都没有给她。 陈砚星站在空旷的客厅,手里捏着那个白色的礼盒,沉默着,良久。 手机铃声突然在这个时候响起,陈砚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任舟的电话。 陈砚星:“什么事?” 任舟:“沈梦柯呢?” 陈砚星:“你找她干什么?” 任舟啧了一声,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可在面对陈砚星时还是将火压下去了一些,沉着声音说:“你乱吃什么醋呢?虽然她跟公司解约了,但是毕竟还没有对外公开,最佳女主角那边……” “什么?”陈砚星没听她继续说话,直接打断问道,“谁解约?” 任舟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你不知道?沈梦柯跟繁星解约了,她说你知道的。” “我……”突然一阵风从半开的窗户里吹了进来,陈砚星站在客厅,抬头盯着窗外摇曳的树影,“我找不到她了。” 曾经令人艳羡的大满贯,如今也落到了沈梦柯头上,可是沈梦柯消失了,将近半年,沈梦柯再没有出现在任何公众场合,没有出现在任何镜头中了。 她在过去三年里没日没夜地拍了不下二十部剧,外加几部电影,这已经不是勤奋的程度,几乎就是无缝进组加上轧戏才能做到的。 这三年里,不是没有人针对沈梦柯轧戏这一做法进行讨伐,可是沈梦柯根本不在乎,她只要挣钱。 近半年里,所有的颁奖典礼沈梦柯都没有露过面,她的奖项最后都被送到了繁星,而繁星也趁着这个机会,无间隙地播放着沈梦柯的剧。 一时间,沈梦柯退圈的传闻与各种影视作品使得沈梦柯能够频繁在荧幕上刷脸,“沈梦柯最后的作品”的噱头一次又一次地出现,给了不只是沈梦柯连带着其他演员很大的热度,但凡其他和沈梦柯合作过的演员,只要在采访中提到过沈梦柯,就都会被粉丝找出来。 好的坏的,全都是热度。 这一次,沈梦柯面对的不再是铺天盖地的骂名,毁誉参半的情况下,沈梦柯的身价又上升了一个层度,却也实在不适合再出现了。 不过,沈梦柯也确实没想过再出现在荧幕上了。 又是一年春节,来度假的人明显多了不少,拖家带口的。 只是天公不作美,昨晚下了一场好大的雪,封了来往的道路。 沈梦柯坐在窗边,开着窗户在算账,离开了演员的行当,竟然觉得干什么都是美好的。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特殊的消息提醒,又有新订单了。 沈梦柯不由抬头往外看了一眼,大雪封山,什么人还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还有空房间吗?】 【有的,什么时候过来?】 【今天晚上,要一间双人房,有阳台的最好。】 有是有,只是…… 沈梦柯看着窗外又开始飘雪花了,这里没有江城那么靠北,吹过来的风虽然也冷,却没有那么凛冽,相比之下更为柔和一些。 屋里暖气开得大,坐在窗边,沈梦柯倒也不觉得冷,只是手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凉了。 【昨晚下雪了,封了路,过来这边也只能玩雪。】 出于人道主义,沈梦柯还是提醒了一句。 那边很快给了回复:【不下雪还不过去呢,不为了玩,找人。】 莫名地,沈梦柯心里咯噔了一些,对方这句话,给沈梦柯的感觉不像是找人,而是……堵人。 【好的,什么时候到?】 【晚上十一点。】【你现在阅读的是 】 【正文完】 第70章 可偏偏这样幼稚的人,有两个,她们刚好是一对。 沈梦柯从江城离开是沈镜黎帮的忙, 她虽然不知道沈镜黎具体是做什么的,但她知道沈镜黎很厉害。 而且,两人其实也没什么交集, 可沈镜黎却放话愿意无条件帮助她。 沈镜黎对她的号让她心慌, 却也不得不利用了她一次。 她拜托沈镜黎帮她藏住了行踪,尤其是对陈砚星,她不想让陈砚星找到她。 沈梦柯来到了拍戏时偶然发现的一座山上, 这里风景极好,有山有水,就是一直没有被完全开发出来。 她在这里开了一家民宿, 也不指望能挣多少钱, 就是想给自己养个老, 却没想到这间民宿意外走红, 吸引来了不少游客。 临近过年,沈梦柯没有留很多员工在民宿里,她开着一盏灯,一个人坐在前台, 面前摆着一堆花花绿绿的瓶子。 她似是随手勾兑,往自己手边的杯子里不断地添加新的液体。 身后的墙上挂着一个老式的钟表,指针吧嗒吧嗒地一刻也不停歇,当时针指向11时,门突然开了。 又下雪了, 呼啸的晚风裹挟着纷扬的雪花一起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忽地感受到一股凉意, 沈梦柯下意识抬头, 在光的尽头, 站着一个人。 沈梦柯并不能完全看清楚那人,只是……她太熟悉了, 对于陈砚星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流通在她周身的空气,她都熟悉得不行。 下意识站起来,看着那人从昏暗处走进光里。 “老板,我来找人。”陈砚星说。 心跳如擂鼓,沈梦柯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或许惊是大于喜的,或许……期盼,终于落到了实地,她终究还是来了。 沈梦柯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坐了下来,按着鼠标开始在电脑上乱点,“欢迎光临,有预约吗?” 陈砚星笑了一声,说:“有,双人房,要有阳台,不为了玩,为了找人的那个。” 沈梦柯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很快又操作了起来,“身份证出示一下。” 陈砚星拿出身份证放在了柜台上,在沈梦柯伸手去拿的时候,突然,按住了她的手。 沈梦柯一愣,抬头,便见陈砚星倾身而来,“我找了你好久。”她说。 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背后却是一片黑暗。 沈梦柯不由得呼吸一滞,还是问了出来,“你怎么找到我的?” 陈砚星勾了勾唇角,却没有笑出来,“我在别人发在网上的照片里,找到了你的背影。” “你让沈镜黎帮你清除了所有的痕迹,你不让我找你,为什么?” 陈砚星的质问太过凌厉,沈梦柯一时间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陈砚星,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她将手抽了出来,很快在电脑上操作好了一切,说:“208,那边上楼左拐。” 陈砚星垂眸看着那张被冷落在柜台上的身份证,她苦笑,说:“我爱你。” 沈梦柯的手又是一抖,好不容易调好的饮料就这么都洒在了桌子上。 顾不上被浸湿的鼠标,沈梦柯盯着那滩粉蓝色的液体,沉默着,很久很久。 “你知道我一定会找你,所以你让我无从可找。” 陈砚星的声音像是一堆密密麻麻的细针,从四面八方朝她射来,将她那层本就脆弱不堪的保护罩完全击溃。 沈梦柯扯了扯嘴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沈梦柯。 沈梦柯不说话了,她们两个人好像僵在了那里,陈砚星的视线落在了杂乱的桌面上,“你这是在调酒?我有没有荣幸喝一杯?” 沈梦柯终于将那个被碰到的杯子扶了起来,她将桌面擦干净,说:“没有酒,都是饮料。” 说着,她终于抬起了头,看向陈砚星,“你到底来干什么啊?我都这么躲你了……” “你为什么要躲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陈砚星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沈梦柯,是你走得不清不楚,是你断得不明不白,难道还不允许我来找你要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理由吗?” “我……你何必呢?我这样耍你……” 沈梦柯叹了口气,将杯子放回到桌子上,她止住了话头,说:“不早了,晚安。” 说着,就要离开前台去关门,陈砚星却突然打开了跟着她一起进门的箱子,“我没有拿自己的东西,我把你的东西带来了。” 落上锁,沈梦柯回头看她,不大的行李箱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个礼盒,沈梦柯认识礼盒上的标志,没有哪个演员不会想得到那些奖项。 那是属于她的,属于演员沈梦柯的。 “还有一个。” 沈梦柯拒绝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陈砚星便又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白色的盒子,“这个,本来三年前就该给你的。” 等到看清那个盒子的时候,沈梦柯像是被一道雷突然劈中一样,她彻底清醒过来,猛地后退一步,摇头。 陈砚星似是没有看到她眼里的抗拒,兀自打开盒子,拿出那枚被她珍藏了三年的戒指。 银白的戒指即使在黑夜里也无法让人忽视它的存在,陈砚星就那么拿着,朝沈梦柯走来。 沈梦柯将手藏在身后,退到了门边上。 后背抵在门上,她已经退无可退,可陈砚星却还在不断前进。 她站定在沈梦柯面前,将她藏在身后的手强硬地拽了出来,“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也知道你为什么离开,可是你能不能听听我的想法?” “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你总是把我想得很不堪,我就是喜欢你这个缩头乌龟又怎样?你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你被全网黑的时候我都没有嫌弃过你,如今你功成名就,我又怎么可能会嫌弃你。” “你也不要管什么夏家陈家,我不管是姓夏还是姓陈,我都是我,我不是她们任何一方养大的,我对她们没有任何归属感,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你不能不要我。” 她都知道,她确实都知道。 沈梦柯无法说出口的顾虑,沈梦柯难以启齿的难堪,沈梦柯所有的计较与考量,她都知道。 在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她的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陈砚星坚定,沈梦柯爱陈砚星,她坚定沈梦柯的离开不是因为不爱,相反,她是因为太爱了。 而她坚定的前提,是陈砚星爱沈梦柯爱得不得了。 沈梦柯不自觉红了眼眶,又被她们两个人之间幼稚的感情逗笑了。 陈砚星没有问她在笑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将那枚蓄谋已久的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本来是该问过你的意见的,但是因为你的擅自离开,我太生气了,所以这件事……就让我东施效颦,擅自给你戴上。” “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戴上之后,你就不能不要我了。” 沈梦柯笑了,泪水也随之滑落了下来,“幼稚。”她说。 她们两个人都好幼稚。 自以为是为了对方好的爱,真的幼稚得不行,可偏偏这样幼稚的人,有两个,她们刚好是一对。 ——正文完——【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