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天命在孤》 第1章 潜龙在渊 景平六年。 腊月三十，西城荣宁街。 铅云低垂，天色昏暗，纷纷扬扬的雪花簌簌而落，将宁国府严严实实地覆盖。 整个贾府，处处张灯结彩，红灯高悬，喜庆的红色与洁白的雪相互交织，洋溢着浓浓的年味。 今日乃是除夕夜，庄严隆重的祭祖仪式方才结束，荣宁二府的一众主子们便齐聚宁国府正堂——宁寿堂，共赴这一场阖家团圆的家宴。 贾母，这位贾府的最高长辈，端坐在主位之上，虽已历经岁月沧桑，却依旧精神矍铄。 贾赦与贾政，作为贾府的顶梁柱，则是恭敬地分坐在贾母下方两侧。 紧接着，邢夫人、王夫人与尤氏等诸位女主人，也按照各自的身份顺序依次入座。 最后，贾珍、贾琏、宝玉等晚辈们鱼贯而入，依照次序纷纷坐定。 这场盛大的家宴便正式拉开了帷幕，一时间，堂内杯盏交错，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今年贾府的家宴相比以往要更加热闹。 整个贾府无论男女老少，几乎所有主子，包括三春，李纨母子，甚至是庶子贾环都参与其中。 唯独却没有贾琮！ 按理来说，贾琮是贾赦之子，作为贾府的子孙，在过年这种重大的家族团聚时刻，依礼是要参加家宴的。 然而此刻，这位刚年满十岁的少年，正独自在靠窗的书案上，透过窗户，欣赏雪景。 丫鬟明月，抱着宣纸轻轻走到案边，在桌上铺开，驻足片刻，见贾琮未语，便独自退去，关上房门。 贾琮手持毛笔，蘸墨、落笔，一丝不苟地书写着，笔锋游走间，墨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的神情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的字与手中的笔。 周围十分宁静，只有毛笔在纸上摩挲发出的沙沙声。 终于，贾琮写完了最后一个字，他长舒一口气，放下毛笔，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作品。 笔画圆润饱满，用墨浑厚华滋，贾琮微微点头，似乎还算满意。 这时，他抬头看向书案上的玉佩，轻声问道。 “老师，又是新的一年，我能下场吗？” 话音刚落，只见玉佩光芒一闪，一位儒雅睿智，果敢坚毅的国字脸中年男子从中飘然而出。 男子身着一袭古朴的长袍，眉清目秀，眼神中透着锐利。 他缓缓飘到贾琮身边，低头看向桌上的字，满意地抚摸着那令人羡慕的长须，说道。 “有长进，今年二月，你便下场吧。” 听闻此话，贾琮脸上终于浮现出些许喜色。 穿越十载，三岁识字，五岁启蒙，七岁系统学习儒家经典，九岁写八股、策论，而今终于可以展露锋芒。 若是别人说他可以下场，可能代表着他有机会通过。 但说他可以下场的人是张居正！ 那就代表他一定会通过，甚至排名可能还不会低。 张居正看着贾琮，目光中满是期许，说道：“今后琮儿可以多出府，拜访名师，结交有识之士，拓宽视野，丰富知识储备，就在这京城即可，毕竟你还年幼。” 贾琮认真地听着，将张居正的话一字一句记在心中，坚定地说道：“琮儿谨记，多谢老师教诲。” 两人交谈之际，忽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贾环像一只欢快的小鹿冲了进来，满脸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手中挥舞着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三哥，我来找你玩啦。” 张居正见状，悄然隐去身形。 贾琮起身相迎，关切地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家宴不是正热闹吗？” 贾环神情有些失落道：“老祖宗好像不喜欢我，在那儿待着也是无趣。” “对了，这是大伯让我给你带的糕点。”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向贾琮。 贾琮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是几块精致的枣泥山药糕。 原料是山药和大枣，将山药泥包以枣泥，再放入模具中压成各种花样，宜于消化滋补，适合病人食用。 生病本是他推托参加活动的理由，没想到贾赦心中还惦记着他。 “环弟，麻烦你了。”贾琮说道。 “没事儿，本来我就要找你玩。”贾环摆摆手，坐在桌旁，看着贾琮练字的宣纸，转移话题道：“三哥，你这字写得真好，可以送给我吗？” 贾琮笑了笑，在贾环身边坐下：“你走时拿去便是。” 贾环点点头，随后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荷包，眉飞色舞地说：“三哥，我过年得了二十两赏银！明天你带我出去买玩具吧。” 说着，他将荷包放在桌上，解开系绳，倒出白花花的银子，在阳光下，银子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贾琮看着那些银子，眼中露出笑意：“环弟此行收获颇丰啊。” 贾环挠挠头，说道：“二嫂子将老祖宗哄的高兴，我也沾光得了不少赏银。” 贾琮思索片刻，说道：“环弟，这些银子你留出十五两交给姨娘保管，剩下的不如拿它去买些书籍笔墨，好好提升自己的学问。” 贾环听了，有些落寞：“给姨娘可以，只是太太见我玩乐才高兴，我也不想读书。” 贾琮忽然惊醒，看来这些年他过的还是太安逸，让他有些忽视贾府内的波云诡谲。 贾环今年已经五岁，别人家的孩子这个时候，就该入私塾启蒙或请家庭教师，而对方连家庭启蒙都没人教授。 也正因为没人讲解家族传统，礼仪规范，贾环才显得缺乏教养，在一些场合中不懂规矩。 这也导致贾母对贾环不喜，看来这都是王夫人算计好的。 如今他尚潜龙在渊，不好直接干涉二房之事，于是对着贾环说道。 “明日我先带你出府吧。” 贾府作为钟鸣鼎食之家，遵循着严格的礼教和传统，少爷们只有到了十几岁，具备一定独立能力，才能在小厮的跟随下出府。 而贾琮刚好十岁，加上东跨院有自己独立的黑油大门，位于荣府正门东边，出府相对较为便捷。 这也是为何贾环央求贾琮带他出去。 宁府的宴会持续到深夜，贾环拿着贾琮的墨宝离开后，贾琮便在丫鬟清风、明月的照顾下入梦。 第2章 拜年祝福 正月初一，曙光初绽，清冷的空气里弥漫着新年的喜庆。 贾琮在丫鬟们的悉心服侍下，穿上崭新的朱子深衣。 淡青色的布料，简洁的剪裁，领口与袖口处精致的镶边，透着一股质朴而典雅的气息。 云纹玉簪束发，既方便又能彰显国公府的书香气质和尊贵地位。 平日里积累的书生意气，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贴身丫鬟明月，看着自家公子气宇轩昂的模样，不禁红了脸，眼神中满是倾慕。 贾琮整理好衣冠，迈着沉稳的步伐，前往贾赦与邢夫人的居所请安。 踏入正厅，贾琮脸色平静，恭敬行礼，声音清朗：“孩儿给父亲、母亲请安，祝父亲母亲新春吉祥，福寿安康。” 贾赦与邢夫人正坐在厅中，看到贾琮进来的瞬间，两人皆是一愣，眼中闪过惊艳之色。 贾赦微微点头，语气充满关怀道。 “你身体恢复的如何？平日里读书也不用太过辛苦，咱家虽没落，但养你一辈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邢夫人有些诧异，她没想到贾琮在贾赦的心底竟有如此地位，随即眼神示意王善保家的给贾琮搬来椅子，然后笑着对贾琮说道。 “老爷说的在理，琮儿平日里也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孩儿谨记。”贾琮不卑不亢，行完礼后就在椅子上落座，心中五味杂陈。 初临红楼时，他凭借幼崽的身躯，经常黏着贾赦。 虽然贾赦起初并不在意，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跟亲近二房的贾琏对比，贾琮这个亲近自己的幼子，自然在他心中就占据了不少分量。 特别是在贾琮小时候表现出异于常人的聪慧后，更加看重对方，吃穿用度，丫鬟小厮等都是按照正经少爷配置。 旁边的迎春看着贾赦和刑夫人对贾琮的关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羡慕。 东跨院只有贾赦夫妇和贾琮、迎春居住，贾琏夫妇在荣禧堂院落后方粉油大影壁后居住。 所以贾赦与刑夫人就直接带着贾琮和迎春，一同前往荣庆堂给贾母行贺礼。 荣庆堂在荣禧堂左侧，这荣禧堂乃是荣国府正堂，本应该是贾赦这个一等神威将军居住，但贾母更加偏爱小儿子贾政，所以一直就让二房占着。 贾琮跟在贾赦身后，走到门外，便听到堂内传来阵阵欢笑热闹声。 进入荣庆堂后，抬眼望去，只见堂内灯火辉煌，暖意融融。 快速扫视四周，最显眼的贾宝玉正窝在贾母怀中嬉笑玩闹，那娇憨的模样逗得贾母合不拢嘴。 王熙凤站在一旁，巧舌如簧地吹捧贾宝玉，什么“宝玉兄弟聪明伶俐，将来必成大器”之类的话语如流水般涌出，听的贾母和王夫人心花怒放。 探春和惜春年纪尚小，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坐着，甚至显得有些拘束。 贾琏则在和贾政闲聊，气氛看似融洽非常。 贾赦一行人刚一进去，原本热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来，贾赦看到自己的儿子贾琏和儿媳王熙凤如此亲近二房，心中十分不满。 他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色。 邢夫人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她扯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说道：“老太太，我们来给您拜年啦。” 贾母笑着点头：“来了就好，都快坐下吧。” 贾琮和迎春乖巧地向贾母行礼，齐声说道：“给老祖宗拜年，祝老祖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贾母看着这两个孩子，眼中闪过一丝慈爱：“好孩子，都起来吧。” 目光落到贾琮身上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看着对方身上那股浓郁的诗书气质，和坚毅的目光，顿时就联想到她那去世的公公，初代荣国公，贾源。 王熙凤站在贾母身边，笑意盈盈地说道：“老祖宗您瞧瞧，琮兄弟和二丫头生的如此标致，这可都是托了您老人家的福气，有您的庇佑，我们贾家才人丁兴旺，人才辈出呀。” 贾母听了，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轻轻点头道：“琮儿和迎丫头确实是好孩子。” 迎春性子软弱，被人如此夸奖，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愣在原地。 贾琮脸色平静，护在迎春身前，向王熙凤道谢：“多谢二嫂称赞。” 然后就带着迎春来到惜春身边落座，虽然迎春比贾琮年长一岁，但贾琮毕竟是穿越者，所以平日里相处，贾琮更像是哥哥似的。 王夫人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她坐在一旁，手中紧握着帕子，听着贾母和王熙凤对贾琮的夸赞，内心十分不喜。 在她心里，自己的儿子宝玉才是最优秀的，贾琮算什么东西。 贾赦听到王熙凤对贾琮的夸赞，心中的不满稍稍减轻了些，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找个座位坐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说道：“老二，今年府里的年事操办得倒还不错。” 贾政笑着回应：“大哥谬赞了，这都是大家一同操持的结果，尤其是凤丫头，出了不少力。” 王熙凤赶忙笑道：“二叔过奖了，这都是侄媳妇该做的。” 贾赦冷哼一声，心中想着：“倒是会在二房面前卖好。” 贾母此人最喜欢热闹和排场，因此大人们聊天的同时，小孩儿们也在玩闹。 整个荣禧堂都洋溢着阖家欢乐的氛围。 贾琮却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窥探贾母的表现，暗自点头。 到底是超品国公夫人，气场、智慧、阅历都是一流。 与前世印象中的无脑老太婆相差甚远。 这时张居正悄然浮现在贾琮背后，看着众星拱月般的贾母，传音道。 “琮儿，通过我对你们贾家的分析，感觉最后不至于抄家流放啊。” 贾琮心中回复道：“老师，我那方世界对贾家的记载就是如此，至于里面的门道，我也不知。” 这个世界在元代以前与贾琮和张居正的世界线都一样，秦皇汉武，唐宗宋祖。 只不过推翻蒙元的并不是朱元璋，而是朱崇双，也就是本朝太祖，建立的也并非大明，而是大周，今上是大周第四代皇帝。 “联姻王家，将贾家的京营交给王子腾。联姻皇帝心腹林如海，交好士林。联姻国子监祭酒，培养家族子弟读书。 将史湘云接到贾府，拉拢史家。往宫中送女，亲近皇家，你们家这位老祖宗的手段确实了得。” 张居正赞叹道，以他大明首辅的眼光来看，贾母的操作的确无懈可击。 贾琮不再思虑，环顾四周，找了个借口离开。 他与贾母性格恰好相反，贾母喜欢热闹和排场，贾琮却喜好宁静和低调。 第3章 家人亲情 从荣庆堂出来后，贾琮来到约定地点与贾环汇合。 贾环一脸兴奋，蹦蹦跳跳地像只欢快的兔子，看他这副模样，贾琮不禁笑了笑，随后带着自己的小厮追云，三人一同登上马车，朝着京城最热闹的庙会驶去。 马车缓缓前行，车窗外的景色如画卷般向后展开。 贾环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趴在窗边不停的往外探头。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庙会，这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各种摊位琳琅满目，小吃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垂涎欲滴。 贾环像只撒欢的小野鹿，在各个摊位间穿梭，买了许多零食，什么糖人儿、糖葫芦，一手拿一个，吃得不亦乐乎。 看到新奇的玩具，也忍不住掏钱买下，一会儿是拨浪鼓，一会儿又是小泥人，不一会儿手里就满满当当的。 贾琮看着贾环这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觉得十分有趣。 走着走着，他看到一个摊位上摆着一个紫檀围棋盘，做工精致，纹理细腻。 想起二姐迎春，迎春喜爱下棋，这个棋盘她应当会喜欢，于是顺手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下。 说实在的，不管贾赦如何好色，如何薄情，但对贾琮那的确没的说， 从小到大，贾琮找贾赦讨要东西，虽然贾赦表面不情愿，但最后还是会同意。 因此这些年来，贾琮还是存下不少银子的。 帮贾环买完他心仪的东西后，贾琮带着他来到一家名为勤有堂的书肆。 一进门，便径直走向摆放字帖的区域，他仔细挑选着，最后选了颜真卿、柳公权、欧阳询的楷书字帖。 因为张居正教导的书法风格便源自这三家，贾琮希望通过临摹，能让自己的书法更上一层楼。 书肆掌柜姓余，是个戴着眼镜、面容和善的中年人。 余掌柜看着幼小的贾琮，心中十分好奇，见贾琮通身气派不凡，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儒雅气质，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忍不住上前搭话：“小公子，您对书法很有研究啊，这么小就懂得挑选这几位大家的字帖。” 贾琮礼貌地笑了笑，说道：“我老师教导的书法风格源自这三家，所以我想多多临摹学习。” 一番交流，余掌柜得知贾琮竟是荣国府贾家子弟，而且还准备参加今年二月的县试。 心中一动，想着若是能交好这位贾家公子，日后说不定对自己的生意也有帮助。 于是，他热情地从柜台里拿出一些备考资料，递给贾琮，说道：“小公子，这些备考资料就当是小店送给您的，祝您在县试中取得好成绩。” 贾琮有些惊讶，连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 但余老板十分坚持，贾琮只好收下，连声道谢。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回到贾府，贾琮先来到迎春的住处，迎春正在屋内发呆，看到贾琮进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平日里她这三弟可是孤僻的很，经常独自在房内读书，与自己不甚来往，今儿怎么来她这里了？ 司棋这时走了过来，给贾琮上茶，然后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慌。 贾琮没有客套，拿出紫檀围棋盘，放在桌上，说道：“今天带环儿去庙会，顺手买了个棋盘，送给二姐。” 迎春看着手中的棋盘，紫檀木制作，质地坚硬、纹理细密，定然十分珍贵。 没想到贾琮心里竟然会想着她，眼中不由地泛起泪花：“谢谢琮弟。” 贾琮属于外冷内热，更加看重务实，于是也没多言，留下二十两银子，便转身离去。 迎春的月例只有二两银子，若是在平常富贵人家，自然是够的，但贾府从上到下都充斥着奢靡的气息，奴才跟个大爷似的，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打赏，没钱根本使不动人。 看着贾琮离去的背影，迎春坐在窗边，小声抽泣，司棋连忙替她擦拭眼泪。 “小姐别哭，三爷心里念着您，您该高兴才对。” “司棋，我要给琮弟绣一双鞋子，你明天去问一下尺寸。”迎春止住泪水，目光看向窗外晚霞，充满坚定。 “小姐…我不敢…”司棋有些扭捏，低着头小声回道。 迎春美眸红润，好奇地反问道：“你可是我的大丫鬟，你怕什么？” “我怕三爷…” “你怎么会怕琮弟？”迎春不解，虽然她对贾琮不甚了解，但对方身上的儒雅气质不用看，闻都能闻出来。 这样的人肯定是典型的儒家君子，温文尔雅，品性如兰，不似武人那般五大三粗，凶神恶煞，怎会让人害怕呢？ 司棋轻咬嘴唇，回想贾琮看他时的眼神，平静中蕴含着澎湃的力量，不由得娇躯微颤。 “我…我就是不敢嘛，我看见三爷，就说不出话…” “还有这事儿…”迎春无语了，看来她只好先绣个香囊，等有机会再亲自给贾琮量量尺码吧。 夜幕如一块黑色的绸缎，缓缓铺展在贾府的上空。 贾琮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贾赦的院子走去。 心中盘算着参加县试的诸多事宜，眼神坚定而专注。 此时，贾赦正搂着小妾秋桐，在房内喝酒吃肉。 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酒香与肉香交织在一起。 贾赦面色微红，显然已有了几分醉意，秋桐则娇笑着为他斟酒，场面颇为放荡。 突然，小厮匆匆来报：“老爷，琮少爷请见。” 然而，话还未说完，贾琮已大步流星地走进房内。 贾赦看到贾琮突然出现，瞧见自己这副模样，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但他很快故作严肃，清了清嗓子，呵斥道：“你这小子，怎么如此没规矩，也不等人通传一声！” 秋桐倒是继续搂着贾赦，甚至还斜眼看一下贾琮，态度十分傲慢，在她眼中，对方不过是个小孩儿，还是庶子，不值一提。 贾琮仿佛没听到贾赦的呵斥，也没在意秋桐的反应，径直走到贾赦桌前坐下，神色平静，看着贾赦说道：“父亲，今年二月我要下场参加县试，考试用品您替儿子准备吧。” 贾赦一听，满是惊讶，贾琮喜好读书他是知道的，曾经他让贾琮进入族学，或者请先生入府教导，但都被贾琮拒绝了，于是他只当是贾琮无意科举。 怎么今日突然就要参加县试了？ 贾赦心中疑虑重重，还没等问出口，贾琮却已经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临走前，贾琮瞥见桌上放着一罐暹罗贡茶，想这贡茶滋味独特，便顺手拿了起来。 “父亲这茶不错，谢父亲赏赐。” 这暹罗贡茶是暹罗进贡大周的，贾府总共就二十几罐，贾赦也就两罐，还是王熙凤送的。 “老爷我今天刚拿出来，就被你小子顺走了。”贾赦一阵笑骂，但骂声中却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 秋桐在一旁看着，心中惊讶不已，贾赦平日里有多贪财，她们这些枕边人是最了解不过的。 没想到老爷对贾琮如此看重，还有贾琮这是要参加科举了？ 可他不才十岁吗？应该只是积累经验吧？ 第4章 县试考试 隔天傍晚，贾政刚下衙归来，贾赦就亲自找上了门。 “老二，给我拿些科举方面的用品。”贾赦开门见山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贾政闻言，心中惊讶不已，大哥向来只关心吃喝玩乐，怎么会突然来问自己要用这些东西？ 而且还亲自来找我，是为了琏儿？ 但不对啊，琏儿也不读书啊。 就在贾政思索之际，贾赦已经在书房里四处打量起来，眼睛很快盯上了桌上摆放的徽墨和端砚。 这徽墨质地细腻，墨香浓郁，乃是难得的珍品，那端砚更是色泽温润，石质坚实，雕刻精美绝伦。 于是二话不说，伸手就将这两样东西拿在手里，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等贾政反应过来，想要阻拦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看着贾赦手中的宝贝，心里十分肉疼，这些都是荣府门人孝敬他的，平日里他自己都不舍得用。 但想到以往兄弟二人那如同冰窖般冷冽的关系，随即又释怀了，希望今后能够缓和与大哥的关系吧。 “大哥，你若是需要，提前说一声，命手下人来取便是，何需亲自动身。”贾政无奈地说道。 “行了老二，就这些吧。”贾赦四处搜刮，将觉得值钱的宝贝通通抱起，直到手里拿不下，这才罢休，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贾政看着贾赦这副模样，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到底是哪个小辈，能让大哥如此上心？莫非是琮儿？ 最后这两个月时间，贾琮的身影再次消匿在众人眼中，全心全意投入到考试的复习。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来到县试当天。 黎明前的黑暗如墨般浓稠，整个荣国府还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 贾琮却在丫鬟的服侍下，早早起床。 将笔墨纸砚整齐地放进特制的考篮中，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携带的身份证明和号牌。 确认无误后，带着追云，乘坐马车，朝着县衙前的考场赶去。 赶到考场时，考场外早已聚集了许多考生。 昏暗的灯笼光下，考生们的身影或紧张踱步，或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而又兴奋的气息。 差役们正忙碌地对考生进行严格的搜身检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夹带作弊的角落。 “回去吧。”贾琮吩咐一声，随后下了马车，排在队伍中，耐心等待着。 轮到他时，主动配合差役的检查，神色镇定自若。 荣国公府贾琮，父贾赦，祖父贾代善！ 差役看着手中的信息，眼睛瞪大，态度瞬间变得恭敬，潦草搜了下身，就将贾琮放了进去。 贾琮没有多言，手持号牌，在考场内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后将考篮轻轻放在桌上，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待所有考生入座后，考官走上高台，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考场规则和注意事项。 考官的声音在寂静的考场内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敲打着考生们的心，宣读完毕后，差役们便开始发放试卷。 贾琮接过试卷，展开一看，题目映入眼帘。 有四书五经中的经文默写、根据给定题目撰写八股文、作一首试帖诗等。 他镇定自若地研墨，墨香在空气中缓缓散开，仿佛为这场考试增添了几分庄重的氛围。 随后，铺平纸张，开始认真审题。 对于四书五经的经文默写，贾琮胸有成竹，那些平日里反复诵读的经典语句，此刻如同老友般一一浮现在脑海。 至于撰写八股文，就更手拿把掐，张居正教导他七年，可不是白教的。 略作思考，便蘸墨挥笔，工整地书写起来，笔下的文字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最后到了作诗环节。 贾琮稍作思索，选择抄写清代郑燮的《竹石》：“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借这首诗来表达自己坚韧不拔、不随波逐流的品格和志向，刚刚好。 经过几个时辰的奋笔疾书，贾琮终于完成了答卷。 轻轻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然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试卷，确保没有错别字和疏漏之处。 这时张居正浮现在贾琮头顶，看着作答完毕的试卷，暗暗点头，看到那首竹石后，更是满脸欣慰。 “没想到琮儿你竟有如此诗才。” “随手抄的，让老师见笑了。”贾琮嘴角微微上扬，确认无误后，起身将试卷交给站在过道的差役。 走出考场时，阳光已悄然洒下，温暖而明亮。 贾琮望着天空，心中既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又隐隐有些期待。 “老师，你说我考的怎样？” “拿个案首不成问题。”张居正当年也是科举天才，看完贾琮的考卷后，立刻就能判断出层次。 这时追云驾驶着马车匆匆而来，这五天，他一直就在这儿守着，确保贾琮提前出来，能够准时接到。 “小的提前祝少爷高中。” 贾琮登上马车，拉开窗帘，呼吸着新鲜空气，闻言轻笑。 “何以见得？” 追云一边驾驶着马车，一边回道：“少爷可是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形色的，如今却时不时露出笑容，想来是对科考结果十分满意。” “话虽如此，但五天后公布成绩，你要亲自来看，然后禀报于我。”贾琮说完，便闭目小憩。 追云大声回道：“是！” 荣国府。 东跨院。 贾琮没有如往常般先去见贾赦，而是径直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正在屋内忙碌的清风和明月，听到外面的动静，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出来一看，眼中顿时闪过欣喜的光芒，然后一路小跑着来到贾琮面前。 “少爷，您回来了！”明月满脸笑意，眼中满是关切。 贾琮看着两个贴心的丫鬟，轻轻点头：“我要沐浴。” “好嘞，少爷稍等！”清风和明月齐声应道，转身便去忙活。 不一会儿，两人便抬着一大桶热水回来，小心翼翼地倒入浴桶中，又仔细试了试水温，确保温度适宜。 “少爷，水准备好了。”清风轻声说道。 贾琮走进沐浴的房间，缓缓褪去身上的衣物，迈入浴桶。 温热的水包裹着他的身体，让他不禁轻舒一口气，连日来备考和考试的疲惫仿佛都随着水流渐渐消散。 清风和明月守在一旁，随时准备为贾琮递上需要的东西。 明月看着闭目养神的贾琮，忍不住问道：“少爷，县试难吗？” 贾琮微微睁开眼睛，嘴角上扬：“还行吧。” 清风笑着说：“少爷这么用功，肯定能取得好成绩的！” 贾琮笑了笑，没有说话。 第5章 考中案首 五天后。 县试放榜。 天空湛蓝如宝石，轻柔的微风如同母亲的手，温柔地拂过荣府的每一处角落。 贾琮在迎春院内，与迎春对坐于棋盘前，展开一场静谧的博弈。 迎春专注于棋局，纤细的手指捏着棋子，轻轻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三弟，今天怎么得了闲暇来我这里？” 贾琮则神色淡定，目光在棋盘上流转，思考着应对之策。 “嗯，来看看二姐，顺便等待县试结果。” “三爷下场了？”旁边的司棋惊呼出声。 贾琮微微抬眉，斜眼看向司棋，他这个人极重视规矩，什么时候主子说话，轮得到丫鬟开口？ 司棋心虚地捂住嘴巴，像个犯错的小学生，笔直地站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偷偷打量着贾琮。 迎春看着小心翼翼的司棋，又看看气场全开的贾琮，不禁抿嘴一笑，调侃道：“琮弟，你瞧瞧，司棋都快被你吓成什么模样了？我家三弟天生自带官老爷气场呢。” 贾琮闻言，脸色恢复平静，他自幼被张居正教导，行为举止，日常习惯，都与对方极为相似，免不得染上对方那首辅的神韵和官威。 但他到底才十岁，这股气场还不太明显，也就能吓唬司棋这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你看秋桐都不鸟他。 突然，追云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格外高亢：“少爷！少爷！大喜啊！恭喜少爷高中案首！” 迎春手中的棋子“啪嗒”一声掉落棋盘，她满脸震惊，眼中瞬间涌起敬佩、骄傲与开心交织的复杂神色。 没想到她这位弟弟竟然中了，而且还是县案首，十岁的县案首。 要知道，当初贾珠十六岁下场通过童生试已经被誉为贾府难得一遇的天才，没想到贾琮比他还猛。 司棋眼中，贾琮原本就不凡的形象此刻更是光芒万丈，如同神祇降临，神圣不可侵犯。 然而，贾琮只是轻轻抬了抬头，神色平静如水，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仿佛这高中案首的喜讯，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恭喜琮弟。”迎春笑盈盈地说道，随后取出一件绣着荷花的绿色香囊，递给贾琮。 “待会儿你把鞋子脱了，我给你量量尺寸，再给你做双新鞋。” 贾琮伸手接过香囊，然后默默点了点头，记得原著探春给宝玉做过鞋子，还是有个姐妹好啊。 与此同时，荣庆堂内，欢声笑语不断，贾赦和贾政也在，除了迎春和贾琮，荣府主子基本上都齐了。 只见贾母依旧端坐中央，看着耍宝的宝玉，唠着家常，享受着与儿孙们共享天伦之乐。 贾赦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同时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姿色不俗的丫鬟。 贾政想起上次贾赦的事，于是好奇地问道：“大哥，上次你来我那里，可是为了琮儿？” “啊？哦，那个呀，那是琮儿县试要下场，让我给他准备考试用品。”贾赦依旧在色眯眯地欣赏丫鬟婀娜多姿的身段，随后没好气地质问道：“怎么，拿你点东西，心疼了，来找我要钱？” 贾政连忙摆手否认：“大哥说笑了，我怎会有这种心思，只是没想到琮儿竟然下场了。” 贾赦没有回话，一副不愿与贾政多言的样子，见状，贾政无奈只好摇头叹息，看来与大哥修复关系，任重而道远啊。 随后扭头看见扎在女儿堆里玩闹的宝玉，又联想起贾琮已经下场，皱了皱眉，突然冷声说道。 “宝玉！过来，我考考你的学问！” 贾政这一声吼，不止贾赦突然一激灵，王夫人甚至包括贾母都被吓一跳，更别提向来惧他如虎豹的宝玉。 贾母缓过神来后，立马没好气地质问道：“好好的，你又发什么神经，要逞威风到外面耍去，别吓着孩子。” “母亲，琮儿都下场了，儿子只是想考较一番宝玉的学问。”贾政见贾母不悦，连忙解释说道。 王夫人一听，心中顿时对贾琮的不满又添几分，又是贾琮，这个黑心肠里爬出来的孽障，整天怎么那么多事？ 于是冷哼一声，强挤出一丝笑容，看向贾政宽慰道：“琮哥儿既不进族学，又不请高师教导，哪能应付得了科举，我看不过是小孩子玩闹罢了，当不得真。” “再说宝玉比琮哥儿年幼三岁，且天资聪敏，机灵过人，未来必是要为官作宰的，老爷何必着急。” 王熙凤见风使舵，赶忙陪笑着附和：“太太说得是，这科举可不是儿戏，哪能这么容易就过。” 贾赦眉头紧皱，看向王熙凤的目光十分不善，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你就这么见不得琮儿好？” 王熙凤对贾赦这个公公还是有几分惧怕的，于是连忙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王夫人却是不惧贾赦，直接发问道：“大哥勿恼，回头让琮哥儿进入族学，沉淀沉淀，以后还有机会。” 贾母坐在那里，看着众人争论，心中也觉得贾琮能考中的可能性不大。 “好了老大，政儿媳妇说的没错，没有名师，怎能习得知识？” 贾赦闻言，瞪了王熙凤一眼，坐下后依旧不服气地说道：“琮儿天资聪慧，乃文曲星下凡，生而知之，岂是凡夫俗子能教导的？” 众人闻言，也不再和贾赦争辩，只当他是在胡言乱语。 其实贾赦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 要知道当初贾琮出生时，红光绕室，奇异的香气经久不散，他的身体呈现金色，三天都没有变。 后来更是周岁言语，三岁赋诗，五岁通算数，哪怕他不学无术，也知道这是神童。 贾母之所以那么喜欢宝玉，不也是因为对方衔玉而生吗？ 就当这场闹剧将要结束之时，贾琏突然匆匆走进来，满脸喜色，大声禀报：“老太太！父亲！大喜！大喜啊！琮弟高中县试案首！” 话音刚落，众人瞬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整个荣庆堂一片寂静，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还是贾母反应最快，她很快回过神来，连忙命贾琏：“快，给报信的小厮打赏！再去把琮儿叫来见我。” 此刻她也顾不上贾琮到底有没有名师，能不能学到知识，她只知道自己的孙儿，十岁考中案首！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贾政先是一愣，随即开怀大笑，直呼：“琮儿实乃我贾府麒麟儿也！” 王夫人则气得脸色铁青，心中的不满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王熙凤尴尬地站在那里，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贾赦也同样大笑：“我儿乃文曲星下凡，有状元之姿。” 刑夫人则暗自思忖，是不是该借此机会，拉近与贾琮的关系，不说他本人争气，光是老爷对他这份看重，就值得她费心思。 第6章 单人院子 贾琏红光满面，显然十分高兴，响亮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匆匆去请贾琮。 探春和惜春年纪尚小，懵懵懂懂，看着堂内众人的反应，心中觉得贾琮一定是个超级厉害的哥哥，眼中满是崇拜的光芒。 李纨静静地抱着贾兰，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她不禁想起自己那英年早逝的丈夫贾珠，当年贾珠也是才华横溢，在科举之路上崭露头角，谁曾想天竟不遂人愿。 低头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心头殷切盼望，兰儿啊兰儿，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不多时，贾琮带着迎春，跟着贾琏一起朝着荣庆堂赶来。 路上，贾琏心情格外畅快，笑着恭喜贾琮：“恭喜琮弟，琮弟这下可是真扬了我们荣国的名声，回头跟其他六公子弟相聚，二哥脸上也有面了。” 贾琮微微一笑，想起贾赦对贾琏的不满，暗中提点道：“二哥，我时常在二姐院内玩耍，为何从未见过二哥来过？” “莫非二哥不认我们这些个弟弟妹妹？” 贾琏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尴尬地陪笑道：“三弟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只是平日里忙了些。” 贾琮接着说道：“二哥不必糊弄我，弟弟明人不说暗话。” “大房二房迟早要分开，未来兄长你袭爵，我科举，这样才是我们大房的路子。” “至于二房，他们除了分大房的家产，难道还能给我们银子不成？莫要忘了，如今荣禧堂住的是二叔。” “兄长潇洒惯了，莫非已经忘了自己是大房的人？” 贾琏连忙摆手否认道：“我可没忘，只是老爷喜欢揍我，因此我也不敢回东跨院。” 贾赦越打贾琏，贾琏就越怕贾赦，越怕贾赦，就越不愿亲近贾赦，越不亲近，贾赦就越打贾琏。 贾琮无奈，叹息一声接着说道：“罢了，二哥多注意些二房的便是，省的未来的爵位丢了还在替别人打理家业。” 贾琏回过神来，他本就不傻，如何还不明白贾琮这话里有话。 难道二房的人在觊觎他的爵位？可二叔贾政不是这种人啊？ 难道是老太太？但老太太也并不排斥自己啊？ 迎春小心翼翼地附耳倾听两人的谈话，她只觉得这次是贾琮有些危言耸听了，想着回头要劝劝琮弟，不要担心这些有的没的。 最后三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各怀心事，来到了荣庆堂。 贾母远远瞧见贾琮，脸上立刻笑开了花，高兴地连忙招呼着：“琮儿，快过来，坐到我旁边。” 贾琮赶忙走上前，恭敬地给贾母行礼，然后依言坐下。 贾母看着贾琮，眼中满是慈爱，亲切的拉着他的手说道：“琮儿，你是个有能为的，咱贾家从武转文的路子是你爷爷定的。” “当初敬哥儿考中进士，我本以为贾家就此能够成功转型，可结果他却跑到城外当了道士。” “后来瑚儿早夭，珠儿也英年早逝，琏儿又是个淘气的，我原想着，转不成就转不成吧，这就是咱家的命。” “可谁成想，琮儿你给了老婆子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贾母或许是压抑久了，拉着贾琮的手说个不停，似乎要将她执掌贾家多年来的压力统统宣泄。 贾赦和贾政两人听见贾母提到自家那早逝的长子，也难掩悲痛，坐在位置上，深深叹气。 贾琮眼神坚定，声音平静而又充满力量，对着贾母保证道：“贾家不会就此沉沦！相反我会把它带到以往任何家主都未曾达到过的新高度！” 贾母微微失神，然后恢复平常，安静地说道：“好孩子，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咱贾家不用，也不能达到新高度。” “以后都要好好读书，保住祖宗留下的这份基业就行。” 贾政也在一旁欣慰地夸赞道：“琮儿，你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成就，实在难得，但今后还要稳扎稳打，切不可骄傲自满。” “是，叔父，琮儿省的。”贾琮看向贾政轻声回道。 王夫人心中满是苦涩，却又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贾琮，心中暗自决定，要立刻给哥哥王子腾写信，再任其发展下去，这贾家可还有宝玉的位置？ 一向能说会道的王熙凤，此刻也成了锯了嘴的葫芦。 贾母以前对贾琮并不怎么上心，但料想他一个庶子过的肯定是不如意的，结果一番嘘寒问暖，发现贾琮身边丫鬟小厮等配备一应俱全，日常生活也未被克扣，心中有些诧异。 在她们这种公侯之家，主母虽说不至于过度打压庶子，但一些该有的小动作还是常见的。 难道邢氏是个慈善的？ 贾母看邢夫人一眼，难得地称赞道：“邢氏，你把琮儿照料得不错。” 邢夫人本就有意亲近贾琮，见贾母这么说，顺势称赞起贾琮来：“老祖宗谬赞了，琮儿这孩子争气，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平日里读书刻苦，又懂事孝顺，我不过是尽了些做母亲的本分。” 贾琮见邢夫人释放出交好的信号，也表现得十分恭顺，笑着回应：“母亲平日里对琮儿关怀备至，琮儿感激不尽。” 二人就这样在贾母面前上演了一出母慈子孝的戏份。 贾母没多想，当她得知贾琮还住在东跨院时，心中一动，决定单独给贾琮分一个院子，当作奖励。 她喜爱宝玉，那是她觉得宝玉未来能光耀门楣，可贾琮现在就能为贾府增光添彩，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喜爱呢？ 其实宝玉身上确实气质不俗，风流倜傥，贾琮虽是庶子，但从小被贾赦关照，也同样具备公侯家正经公子的气度。 贾母就喜欢这种有颜值，有气质的孩子，富养和穷养的差距此刻就显现出来了，你看贾环就不得贾母的喜爱。 贾琮没有拒绝，他年纪也大了，是该有个自己的单人院子。 贾赦这时说道：“母亲，我们贾家很久没有这种喜事了，是不是要宴请一下老亲？热闹热闹？” 贾母是个喜爱面子和排场的，贾家没落多年，四王八公的老亲们近年来也不怎么和他们来往，听贾赦这么一说，她有些心动。 贾琮连忙劝道：“父亲，宴请之事就算了，等孩儿高中状元，再宴请也不迟。” 见贾琮有如此壮志，贾政也是欣慰的直摸胡子。 贾母尊重贾琮的意见，于是直接拍桌子，对着王熙凤说道：“就按琮儿说的办，不过咱们自家人还是要设宴庆祝一下，凤丫头，今晚的宴席，你去操办一下。” 王熙凤见状，立刻喜笑颜开，拍着胸脯保证道：“老祖宗您放心吧，今晚定叫您和琮兄弟满意。” 贾母拉着贾琮的手，语气充满毋庸置疑的态度：“今晚你是主角，可不能再找借口离开，以后你过一关，咱就设一次宴，你也要多跟兄弟姐妹们来往。” 随后又拉着宝玉的手，看向贾琏等人说道：“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以后你们要团结，相互关照。” 贾宝玉年岁小，嘴甜，喜欢粘着贾母，对贾母的话都是言听计从，此刻也是充满欢笑。 现在的他还没进化成完全体，对儒家经典等还不太排斥，而且贾琮确实玉树临风，他也是个颜控，自然想要亲近。 贾琮沉默地点了点头，以前他只是对东跨院，对贾赦等人有归属感，现在，他算是彻底融进荣国府贾家了。 第7章 舍小得大 等到晚宴结束，已经是亥时，倒并不是贾母等人对贾琮得案首而高兴的不愿散席，只是单纯的喜欢高乐罢了。 月色如水，洒在贾府的庭院楼阁之间，贾琮带着几分疲惫，缓缓回到自己房内。 清风和明月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回来，赶忙上前伺候，贾琮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随后便和衣躺在榻上，将清风和明月轻轻搂在身边。 待屋内安静下来，贾琮微微闭着眼，暗中与张居正交流。 只见一道柔和光芒闪过，张居正从玉佩中飘然而出，他看着贾琮，脸上带着一抹调侃的笑意：“琮儿，你今日可算是出尽了风头，我看你祖母这不挺明事理的嘛，还特意给你分了院子。” 贾琮微微睁开眼，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是我看轻了他们，像贾家这种贵族，虽然不会养花，但坐享其成还是能做到的。” 说到这里，贾琮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些年来，父亲虽说行事有时不着调，但一直都支持我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管是读书，还是其他方面，他都没有过多干涉，只在背后默默给予支持，所以，相比贾母的坐享其成，父亲才是真对我下心思的。” 张居正听了，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赞许：“琮儿，你能看透这些，实属难得，在这复杂的贾府，能保持这般清醒的认知，对你的未来大有裨益。” 贾琮轻轻一笑，接着说道：“如今我也算是在贾府崭露头角，以前是在东跨院有些声望，现在，整个贾府上下都知道了我的名字，在东跨院更是化名望为威望。” 张居正目光坚定地看着贾琮，语重心长地说：“琮儿，这只是你人生的一个小起点，往后的路还长，切不可骄傲自满。” “在这贾府中，人心复杂，你要时刻保持警惕，利用好如今的声望，为自己的未来铺好路。” 贾琮郑重地点点头：“先生教诲，琮儿铭记于心，我定不会辜负先生的期望，也不会辜负父亲对我的支持。” 在这宁静的夜晚，贾琮与玉佩中的张居正暗自交谈，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的未来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又充满希望的面纱。 隔天清晨，阳光轻柔地洒在贾府的庭里，贾琮如往常一样，前往邢夫人住处请安。 刚踏入房门，便瞧见王熙凤也在屋内，邢夫人身为贾赦的妻子，本应是贾府大房的当家主母。 然而实际的管家权力却大多掌握在王熙凤手中，且王熙凤偏向二房王夫人那边，这使得邢夫人心中积怨已久，总觉得王熙凤没有全心全意替大房着想，两人在权力与地位上，暗暗形成了一种潜在的竞争关系。 王熙凤呢，表面上碍于孝道，对邢夫人表现得十分顺从恭敬，可暗地里却并未将邢夫人的吩咐真正放在心上。 邢夫人对此心知肚明，却也无可奈何。 见贾琮进来，王熙凤脸上立刻堆起笑容，说道：“哟，琮兄弟来得正好，我正准备把这个月的月例给你呢。” 贾琮的月例有二两银子，平日里他的花销大多由贾赦承担，贾赦心情好时，还会额外给他几十两银子使用。 相较之下，这二两银子的月例对贾琮来说，可有可无。 这时张居正悄无声息地漂浮在贾琮背后指点道：“琮儿，贪财的人可以用金钱拿下，虚荣的人可以用满足拿下，这是个机会。” 明白张居正的意思后，贾琮微微一笑，接下月例，随后递给邢夫人，恭敬地说道：“母亲，今后琮儿的月例便由您保管吧，儿子要埋头苦读，全心科举，将来出人头地，给母亲争光。” 邢夫人作为贾琮的嫡母，是可以凭子封太夫人的，其实她现在就是一品诰命夫人，但因为是续弦，含金量并不高。 在贾府她的威望甚至还不如王夫人这个五品宜人，根本原因就在于娘家实力不足。 通常能做一品诰命夫人的，其娘家势力必定不小，娘家势力才是含金量比重最高的地方。 邢夫人一听，果然大喜，对贾琮的好感瞬间飙升，恨不得将贾琮视作亲生儿子，忙不迭地拉住贾琮的手，喜笑颜开地嘘寒问暖起来：“琮儿只管放心读书，其余任何事物一概不用操心，有什么短缺的，尽可吩咐你王妈妈。” 反正到时候花的是贾赦的钱，何不借花献佛呢？ 王善保家的听闻此言，默默向前半步行礼，并轻声说道：“见过三爷。” 贾琮只是默默点头，表示回应。 旁边的王熙凤见状，嘴角微微抽搐，她那双丹凤眼，将贾琮的深意看了个透亮，但却无言以对，只能保持沉默。 总不能开口冲着邢夫人说，二两银子就把你收买了？ 过了一会儿，贾琮与王熙凤一同离开，王熙凤松了口气，她是真不喜欢和邢夫人相处，虽不吃亏，但够恶心。 “琮弟，今儿嫂子带你看看老祖宗给你的院子。” 贾琮直视王熙凤的眼眸，看着眼前这位女中豪杰，淡淡回道：“劳烦二嫂了。” 王熙凤被贾琮看的有些后背发凉，明明只是个小孩子，不知为何总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殊不知，贾琮看她的同时，大明内阁首辅，宰相之杰，文忠公张居正，也在直视她。 很快，王熙凤，平儿和贾琮三人就到了所谓的院子。 这院子位于荣国府右后角，与梨香院相邻，踏入院子，贾琮瞬间便被眼前的景色吸引。 院内引入了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潺潺流淌，发出悦耳的声响，给整个院子增添了几分宁静与雅致。 而且，这院子位置独特，出行极为方便，若想出府，无需穿过府内繁杂的区域，直通府外。 王熙凤笑着对贾琮说：“琮弟，这院子还不错吧？要不你给它起个名？” 贾琮微微点头，思索片刻，说道：“不错，我很喜欢，至于名字，就叫瀚海庭。” 王熙凤听不出深意，但还是点头称赞：“瀚海庭？好名字，琮弟喜欢就好，这样嫂子在老祖宗那儿也有了交代。” 贾琮轻声回道：“还请嫂子替弟弟给祖母道谢。” “小事儿。”王熙凤豪迈地回了一句，随后帮贾琮安置好后，就带着平儿离去了。 第8章 考中秀才 自从贾琮搬进瀚海庭后，便全身心投入到读书之中，整日闭门不出，仿佛在贾府中消失了一般。 贾家也随之再次陷入了看似平静的日常。 时光悠悠流转，在一个悠闲的午后，温暖的阳光慵懒地洒在荣国府的庭院里。 荣庆堂。 王熙凤等一众内宅夫人围坐在贾母身边，闲聊着各种家常趣事，只为博贾母开心。 不知怎的，话题就聊到了贾家的往昔辉煌。 王熙凤率先开口，眉飞色舞地说道：“老祖宗，想当年咱们贾家一门双公，那可是何等的威风啊，在这京城之中，谁家不敬畏咱们几分，您给我们讲讲当年的国公爷吧。” 贾母微微点头，眼中浮现出追忆之色，感慨道：“那时候的贾家，真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 “小公爷刚健果断，柔顺包容，勋贵二代中没有比他优秀的了，我之所以喜爱宝玉，正是因为宝玉跟小公爷最像。” 王夫人面挂微笑，接着说道：“老祖宗，代善老爷他们那一代子弟将贾家的基业稳稳传承，宝玉未来也会将贾家进一步发扬光大。” 王熙凤等人纷纷附和，既畅想小公爷当年的风姿，又对宝玉赞不绝口，重点还是在后者。 邢夫人心中不屑，贾宝玉虽年纪尚小，但也能看出个模样，整日沉溺于丫鬟中，不爱读书，未来能有什么出息。 贾母表情严肃，没有接王熙凤的话，似乎对发扬贾家这件事十分忌惮。 “至于老国公，我当时做儿媳妇的，对他充满畏惧，了解的也不多，琮哥儿倒是更像他。” 提到贾琮，王夫人就不喜，王熙凤察言观色，将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贾赦这一代。 王夫人、邢夫人身为妻子顿时都谨慎起来，不敢多言。 毕竟王熙凤属于小辈，她能以瞻望长辈的风姿为理由来向贾母打听，但王夫人两人作为妻子，可是不能妄言丈夫的。 想起贾赦平日里的行事作风，贾母不禁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唉，他们这一辈里，也就政儿还算个有出息的，勤勤恳恳，在仕途上也算略有建树。” 随后便闭口不言，似乎不想提及其他人，特别是贾敬。 王夫人和邢夫人听了，都不敢随意评论，只是默默点头。 为了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气氛，王熙凤眼珠一转，赶忙转移话题道：“老祖宗，说到咱们贾家的第四代，宝玉兄弟那可是聪明伶俐，将来必定有大出息。” “不错，宝玉将来是要为官作宰的。”贾母眼中闪过一丝明亮，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又补充了一句：“琮儿也是个有能为的，年纪轻轻就高中县案首，可见是用心读书的好孩子。” 听到贾琮的名字，王夫人原本带笑的脸瞬间僵硬，内心的厌恶如潮水般翻涌起来。 心中对贾母也有了一丝不满，为什么她总是要带着贾琮，明明她的宝玉才是最有出息的。 但此刻她什么也说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想起兄长王子腾的回信，王夫人心中满是不甘。 为了打压贾琮，她写了那么多信给她二哥王子腾，终日苦等，却只等来冰冷的十二个字。 “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家二哥就是不愿意出手相助，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贾琮在贾府的地位日益提升，威胁到宝玉吗？ 但在贾母面前，她又不好表露得太过明显，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满，挤出一丝笑容。 邢夫人的内心跟王夫人完全相反，她现在几乎就要将贾琮视作亲生儿子，于是立刻就接住贾母的话，对贾琮那是赞不绝口。 贾母就这样面带笑容，静静地看着手下两个儿媳妇之间的小心思。 纵容骄奴，偏心二房，挑起对立，这样她才能稳坐贾府老祖宗一把手的位置。 当然这也是因为贾政等人确实挑不起大梁。 如今贾母似乎又有了加剧大房二房对立的契机，那就是贾琮和宝玉。 就在王熙凤等内宅夫人陪着贾母闲聊之时，贾政也正与一众清客在书房谈论古今，兴致勃勃地吟诗作赋。 屋内茶香袅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烈。 程日兴向来擅长谄媚讨好，瞅准时机，笑着从袖中拿出贾琮县试所作的《竹石》一诗，高声念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念罢，他满脸堆笑地吹捧道：“政公，世兄年纪轻轻便能作出如此佳作，真可谓雏凤清于老凤声啊！ 这诗中展现出的坚韧与风骨，颇有政公您的风范，不愧是荣国公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呐！” 贾政听了，心中十分得意，不自觉地伸手抚摸着胡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对贾琮这首诗也极为喜爱，如今被程日兴这么一夸赞，更是喜上眉梢。 其余清客见状，也纷纷趁机夸赞起贾琮来，你一句“世兄才思敏捷”，我一句“此诗意境高远”，将贾琮夸得天花乱坠。 夸赞完贾琮，又有人巧妙地将话题引到宝玉身上，表示宝玉天生聪慧，未来也一定不凡，或许比贾琮还要更胜一筹。 贾政心里虽然欢喜，但表面上还是不满地说道：“宝玉整日不学无术，怎能跟琮儿相比呢。” 正在清客们不知该如何接话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赖大匆忙走进来，满脸喜色地禀报：“老爷，大喜啊！琮三爷院试又中了案首！” 清客们一听，先是一愣，随即纷纷恭喜贾政：“恭喜政公！算上前些月的府案首，世兄已经是小三元了，凭借世兄的天资，未来连中六元，也未尝不可啊。” 贾政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连忙招呼着赖大：“快，快去给报信的人打赏，可别怠待了人家。” 说完，便迫不及待地起身，直奔内院，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贾母。 刚走到半路，贾政便遇到了同样满脸欢喜的贾赦和贾琏。 他们也得知了贾琮考中秀才的消息，于是三人便一起朝着荣庆堂走去，准备共同给贾母报信。 第9章 赏赐丫鬟 荣庆堂。 贾母瞧见贾政、贾赦与贾琏三人激动得不行，眼中满是好奇，笑问道：“发生了何事，叫你们爷仨这般兴高采烈？” 贾政满脸兴奋，笑着回禀：“母亲，琮哥儿又中了案首，现在是秀才了，还是小三元！” “是啊老太太，这不，刚得了消息，我们就来禀报您了。”贾琏笑容满面，有个神童兄弟，他跟八公传人们聚会，底气都硬了不少。 贾母听闻，脸上瞬间绽开了花，喜不自胜道：“好！凤丫头，你吩咐下去，今晚府里摆宴，我说过，琮儿以后过一关，咱就宴一场。” 随后，扭头对鸳鸯说道：“鸳鸯，你赶快去瀚海庭，把琮儿喊来，我这儿还有嘉奖。” 鸳鸯脆生生地应了，匆匆离去。 刹那间，荣庆堂内一片喜气洋洋，众人纷纷道贺，贾赦十分自得，这都是他教子有方。 然而，在这欢乐的氛围中，王夫人虽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可暗地里却紧紧握住了拳头，心中如翻江倒海般不痛快。 她一心盼着宝玉能在贾府独占鳌头，贾琮如此出色，无疑成了宝玉的劲敌，怎能不让她心生嫉恨。 邢夫人则是满脸喜色，难以自抑。 贾琮名义上是她的儿子，日后若飞黄腾达，她这个当母亲的自然能跟着沾光，在贾府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 更重要的是，她的对头，王夫人不开心，她就很开心！ 王熙凤看着在一旁傻乐的贾琏，心中却隐隐担忧起来。 贾琮自身如此优秀，加上贾赦的宠爱，邢夫人的喜爱，贾母的欣赏，未来贾琏还能顺利袭爵吗？ 她望向瀚海庭的方向，眼神中悄然闪过一丝提防之意。 贾宝玉看到自家老爹过来，早早成了缩头乌龟，见堂内充满欢笑，这才敢探出头来，好奇地竖起耳朵。 片刻，从丫鬟们的口中得知贾琮考上了秀才，顿时意兴阑珊，叹息一声。 “原来是琮三哥考中了秀才，没意思，可怜三哥如此钟灵毓秀的人物，竟也扎进士宦的泥潭。” 迎春脸上并未露出过多惊讶之色。 自家人自家清楚，她弟弟有多优秀她最清楚，考中秀才，情理之中罢了。 探春满脸敬佩，心中对贾琮这位三哥的钦佩又增添几分。 惜春听到消息，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小的身子一下子跑到迎春怀里，拉着迎春的手说道：“二姐，你那里还有好吃的吗？” 迎春笑着摸摸惜春的头：“有呀，得了空，我给你送过去，或者你来找我也行。” “那回头我去找二姐。”惜春萌萌地说道。 瀚海庭。 贾琮惬意地坐在书房之中，书房紧邻水边，潺潺的流水声仿若天然的乐章。 他极为喜爱这个院子，尤其是这座书房，两扇木门一推开，便是悠悠流淌的溪水，自然景致尽收眼底。 此刻，贾琮正与张居正闲聊前世的种种，惹得张居正心生向往。 忽然，书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鸳鸯清脆的声音传来：“琮三爷。” 贾琮猛地回头，眼中满是不悦，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怒火，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霜，他径直质问：“谁让你如此冒失进来的？” 鸳鸯一下子呆愣在原地，被贾琮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不知所措。 她心中慌乱，吞吞吐吐地解释道：“是明月告诉婢子，三爷在书房，说让我直接来找您。” 贾琮强忍着怒火，压抑着情绪问道：“找我何事？” 鸳鸯赶忙说道：“老祖宗得知三爷中了秀才，欣喜极了，命婢子来请三爷到荣庆堂。” 贾琮瞪了她一眼，虽心中怒火未消，但也知晓贾母相召不能耽搁，遂挥袖转身，朝着荣庆堂方向走去。 鸳鸯赶忙轻轻关上书房门，小跑着跟在贾琮后面，心中满是苦涩，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亲近三爷，就先惹得了三爷不快。 其实鸳鸯作为贾母的贴身大丫鬟，掌管财政，地位是很高的。 但贾琮又不需要讨好贾母，也没想过从贾母那里得到什么，因此在他眼里，鸳鸯就是个奴婢。 书房重地，她竟然可以如此轻易进来，这倒也给贾琮提了个醒。 荣国府四处漏风，没有秘密可言，这在京城是众所周知的。 但他瀚海庭可不行。 贾琮稳步踏入荣庆堂，堂内瞬间安静下来，随后他径直来到贾母身边请安，声音低沉内敛：“孙儿贾琮，拜见祖母。” 鸳鸯不动声色地回到贾母身旁，贾母满心欢喜，并未察觉到鸳鸯与贾琮之间的那丝异样。 见到贾琮前来，贾母笑意更浓，迫不及待地问道：“琮儿啊，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贾琮目光坚定，随口说道：“全凭祖母做主。” 贾母听闻，略一沉吟，挥手招来一个面容姣好，气质出众的丫鬟，笑着说道：“琮儿，喜鹊伶俐乖巧，针线活好，就赏给你吧。” 削肩膀，水蛇腰，原来是晴雯。 贾琮认出了这奴婢的身份，也就没有拒绝。 美丽的物品，是个人都会喜爱，他贾琮也不例外。 自从二月贾琮闯入贾母等人的生活日常，他那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脾性也被众人所了解。 因此贾母等人也不管他，只顾着自己玩笑取乐，霎时间，堂内众人的欢声笑语愈发响亮。 看到这一幕，贾琮暗自感叹，或许即便没有他中秀才这件事，贾母也能寻到其他由头来高乐一番。 荣国府的主子们大多都智商有限，没脑子害人，也没脑子算计，大多都是愚人的灵机一动。 贾琮不想跟他们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轻轻走到贾赦身边，说道：“父亲，孩儿对昆仑奴有点兴趣，你给我找几只吧。” 贾赦早就喝醉，眼神飘忽不定，脑中全是女人，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得到贾赦的应允后，贾琮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找了个理由，向贾母请辞：“祖母，孙儿今日有些乏累，先回院子了。” 贾母通过这大半年的相处，也看清了贾琮的性格和习惯，摆了摆手。 “去吧去吧，好好休息，往后还要继续努力。” 然后便扭头搂着宝玉跟王熙凤等人接着说笑去了。 贾琮带着喜鹊离开了荣庆堂，朝着瀚海庭走去。 路上，月光如水，洒在他们身上，喜鹊微微低着头，跟在贾琮身后，心中有些忐忑。 琮三爷的大名她是听过的，荣府长房神童，文曲星下凡，深得大老爷贾赦的喜爱，小三元，前途不可限量。 但丫鬟们私底下却说琮三爷不似其他主子和善，整天冷冰冰的，让人不敢亲近。 “哎呦。” 喜鹊摸着额头，看着忽然站立的贾琮，心生幽怨，探头向前望去，原来已经到瀚海庭了。 第10章 书肆掌柜 清风和明月开门迎接贾琮，两人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轻声说道：“三爷。” 贾琮微微点头，目光落在喜鹊身上，说道：“她是晴雯，大丫鬟，以后住在套间，贴身服侍我。” “什么嘛，人家明明叫喜鹊。”晴雯心中吐槽，但表面上还是福身谢道：“多谢三爷，晴雯定不负三爷所望。” 她刚来就是大丫鬟，月例一两银子，除了开心，还是开心。 回到正房，贾琮想起下午鸳鸯贸然闯入书房之事，脸色一沉，看向明月，冷冷说道：“书房重地，岂可擅入，还是外人，去跪在门口，好好反省。” 明月一听，眼眶瞬间红了，“扑通”一声跪下，却不敢辩解。 清风呆愣在原地，心中满是心疼，想为明月求情，可她深知贾琮的脾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只能落寞地转身去打水，准备给贾琮沐浴。 随后贾琮又带着晴雯来到书房，晴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就是书房重地？也没金子啊？ 贾琮吩咐道：“以后你负责打理书房，这里的书籍和物件都要精心整理，最重要的是，要确保任何人都不能擅自闯入，我特别强调，是任何人。” 晴雯胸脯一挺，自信满满地保证道：“三爷放心，晴雯一定看好书房，绝不让闲杂人等靠近半步。” 贾琮暗自点头，对晴雯的态度很是满意，随后便坐在书桌前看书。 晴雯在一旁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便轻轻打开木门，伸手去撩拨流淌而过的溪水。 不多时，清风回来禀报：“三爷，水准备好了。” 贾琮这才放下手中的书，由清风和晴雯服侍着去沐浴。 沐浴完毕，贾琮上床准备睡觉，看着还跪在门口的明月，喊了句：“过来吧。” 明月一听，如获大赦，哭红着双眼，快速洗漱，然后跑到贾琮床前，钻进被窝，紧紧抱着贾琮的胳膊，抽噎着发誓：“三爷，明月以后再也不犯错了，你别讨厌我。” 贾琮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的怒火消了几分，拍了拍她的香肩，说道：“以后要有边界感，睡觉。” 明月忙不迭地点头，被窝里，感受着贾琮身上传来的体温，安心入睡。 勤有堂。 贾琮带着追云再次来到这家书肆，购置临摹字帖只是顺带，主要的还是向掌柜表达谢意。 那日余掌柜赠送的资料，对他起到了帮助，因此考中秀才后，就精心挑选了礼物，上门拜访。 余掌柜见贾琮到来，赶忙热情相迎。 “公子，您可是许久未来小店了，今日来可是有什么想要的？” 贾琮眼神示意追云，然后淡淡回道：“掌柜当初赠送的学习资料，很有用，我考上秀才后，决定来此向您表示谢意。” 余掌柜接下追云递过的礼物，听见贾琮竟考中了秀才，满脸震撼道：“恭喜公子！公子如此年龄便考中秀才，老朽佩服，佩服。” 贾琮没有多言，而是独自在书肆闲逛，看看有没有自己需要的物品。 突然，余掌柜灵机一动，脑中想到了什么，荣国，荣国，十岁的秀才，小三元！对了，近日传扬的小三元，可不就是荣国子弟嘛！ 余掌柜来到贾琮身边笑道：“公子，恕老夫眼拙，竟没意识到小三元在此！” “掌柜说笑了，琮不过是运气罢了。”贾琮谦虚回道。 余掌柜面带心事，将贾琮请到书肆后面的雅间，关上门，正式向贾琮介绍道。 “在下名叫余忠，乃是余府管家，这书肆也是替我家老爷打理。” “不知掌柜家的老爷是哪位大人？”贾琮静坐在椅子上，好奇道。 “昭圣二十年乙亥科状元！当今刑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余臻，余大人！”余忠眉飞色舞，骄傲地介绍道。 若是贾代善在世时，凭借勋贵势力，就算是刑部尚书，贾家也不弱他。 但现在，余臻这个刑部尚书，对贾家来说，还真算是不能招惹的人物。 不过贾琮心中毫无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余忠，等候下文。 余忠看着不动如山的贾琮，内心感叹，到底是一门双公的公子，哪怕贾家没落，但那份气度和底蕴还在。 或许未来的贾家会在这位少年手中再次发扬光大，这更加剧了他内心的念头，于是也不再打马虎。 “公子，实不相瞒，近日我家老爷从宫中回来后，突然要收徒，具体详情，我也不知。” “我观公子气度不凡，文采斐然，更难得的是公子所习的书法，与我家老爷同出一脉，都是楷书！” “因此敢问公子可愿接受我家老爷的考验？” 贾琮听闻，心中也来了兴趣，于是问道：“不知所谓的考验是为何物啊？” 余忠介绍道：“第一关考的是字，俗话说，字如其人，通过字，就能判断出这个人的性格如何。” “第二关就是文，身为读书人，四书五经，儒家经典等必须烂熟于心。” “第三关则是灵，光会读书，还不行，必须还要有灵气，也就是作诗。” “三关全过，才能进入最后的环节，就是与我家老爷面谈。” “行吧，我就试试。”贾琮思忖片刻，接过余忠递过来的纸和笔。 五指自然分开，握住毛笔，笔锋落下，在洁白的宣纸上开始游走。 随着笔画不断舞动，一个个端庄秀丽的楷字跃然纸上。 最终收笔，摊开宣纸，递给余忠。 他写的是诗，相当于第一关和第二关同时应考。 余忠看着手上的诗，双目放光，诗好，字更好！ 秦皇汉武输文采， 唐宗宋祖逊风骚。 江山代有贤才起， 风流人物看今朝。 “此诗立志高远，气势豪迈，这字古雅匀整，法度严谨，悠然中有静穆之气，公子果真大才也。” 贾琮笑道：“余掌柜，第二关，可还要考我？” “不用，不用考了，小三元就是最好的答案。”余忠激动万分，他有预感，贾琮九成能够拜入自家老爷门下。 接受考验，只是贾琮的临时起兴，成了，加大自己的政治资本，不成，也不妨事。 天色渐暗，贾琮坐在马车上，身姿颠簸，闭目凝神。 白光闪耀，张居正从玉佩中飞出，坐在贾琮对面，书肆的事，他看得一清二楚。 “琮儿，你这首诗也不错啊。” 贾琮睁眼，心中传音道：“这首诗改抄自我前世的老师。” “你小子，罢了，诗词终归小道，抄的就抄的吧。”张居正叹息一声，他还以为是贾琮自己作的呢，也对，人无完人。 “俗话说，儿子偷爹不叫偷，又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老师作的就是我作的。”贾琮嘴角上扬，得意的说道。 张居正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便散去身形，重回到玉佩当中。 第11章 贾敏去世 荣国府内，一如既往地维持着日常的运转。 王熙凤端坐在炕上，手里拨弄着佛珠，正和平儿念叨着近日府里采买的琐碎事务。 李纨则在一旁的小桌前，静静地端详着针线样子，脑海里却全是贾琮。 可不是她对贾琮有什么想法，而是琢磨着如何能让贾琮带着贾兰一起读书，毕竟小三元的名头还是很大的。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神色惊恐，手里紧握着一封书信，还在院门口就大声喊道：“琏二奶奶，有急信！” 王熙凤眉头一蹙，不悦地将佛珠往桌上一搁，站起身来，厉声呵斥道：“慌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小厮赶忙走进屋内，双手恭敬地递上书信。 王熙凤打开信笺一看，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手中的信不由自主地“啪”地掉落地上。 李纨瞧见王熙凤这般失态，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关切地问道：“凤丫头，出什么事了？” 王熙凤嘴唇微微颤抖，过了好半晌，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敏姑奶奶，去了。” 李纨听闻，犹如遭了雷击，脸色陡然巨变，眼中满是震惊与悲痛，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跌坐在椅子上，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怎么就去了呢，上个月还托人带了信来，怎么……” 贾敏去世的消息如同狂风一般，迅速在荣国府内四处蔓延。 此时，贾母正在房中闭目养神，鸳鸯在一旁轻摇着扇子，为贾母驱赶着并不存在的蚊虫。 周瑞家的匆匆走进来，凑到鸳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鸳鸯脸色“唰”地一下变了，犹豫片刻后，轻声唤醒贾母：“老太太，府里来了急信。” 贾母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周瑞家的手中的信上，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待看完信后，贾母身子猛地一晃，险些摔倒，鸳鸯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扶住。 贾母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老泪纵横，悲恸地大哭道：“我那苦命的女儿啊，怎么就抛下我先走了，林家人都死绝了吗！” 王夫人正在佛堂里专心诵经，听闻这个消息，心中竟涌起一阵狂喜，暗自思忖：“死的好！当年那么嚣张，现在可算是遭报应了，阿弥陀佛。” 嘴上虽还在念着佛号，脸上却难掩那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 另一边，贾琏和贾政正在书房商议事情，小厮进来通传了这一噩耗。 贾琏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的惊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贾政则长叹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写满了哀戚，贾家到底是没落了，若是父亲还在，谁敢对荣国府姑奶奶下暗手。 整个荣国府瞬间被悲戚的氛围所笼罩，众人开始忙碌起来。 贾母哭着吩咐鸳鸯，即刻去请贾琏过来，安排他亲自前往林家帮忙料理后事，并且将外孙女林黛玉接来京城。 霎时间，荣国府上下都沉浸在深深的哀伤之中，大家都在为贾敏的突然离世而悲痛不已。 东跨院。 贾琮正和贾赦小酌，得知这个消息后，贾赦毫无情绪波动，只是一味的给自己灌酒，眼神中甚至有些忧伤。 “父亲也要注意身体，别太悲切。”贾琮试探地说道。 贾赦没好气地瞪了贾琮一眼：“混账东西，为了给你买昆仑奴，花了老子二百两银子，还不能让老夫心疼心疼？” 乃翁的，看来贾赦的确是个老纨绔，什么都不懂，贾琮内心吐槽不已，他还以为自家老爹是装的呢。 对于贾敏的去世，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扬州盐商下黑手了。 也难怪贾母气的大骂林家人死绝了，连自家主母都护不住，确实有点没用。 贾琮可从未想过幕后黑手是王夫人，毕竟她就是头蠢猪，没这个脑子，更没这个实力。 “混小子，想什么呢？”贾赦拍了拍贾琮的头，轻声问道。 贾琮缓过神来，呵呵一笑：“父亲你买了几只昆仑奴？” “十头，送你院子里去了。”贾赦伸手搂着秋桐，自从那天被贾琮撞见后，他不仅没收敛，反而直接摆烂。 “谢谢父亲，那我先回去了。”贾琮并不在乎，直接站起身子离开。 贾赦愣在原地，喝杯酒的功夫，人就没啦？ 瀚海庭。 贾琮一脸严肃，快速走进院子，瞧见院子里站着一排身形高大的昆仑奴，顿时眼睛放光。 “不错，的确是老黑。”贾琮满意的点点头，轻挪脚步，凑了上去。 见贾琮过来，昆仑奴们非常有眼力见，直接跪下高呼。 “主人。” “都起来吧。”贾琮抬了抬手，然后对着昆仑奴说道：“以后，你们只有一个名字，就叫曼巴！” “是，主人。” 贾琮暗自点头，然后说道：“我喊曼巴的时候，你们要齐声喊奥特，这是我们的口号。” “是！主人。”昆仑奴们齐声回道。 “曼巴！” “奥特！” 十头昆仑奴个个体格健壮，肩宽腰圆，裸露在外的皮肤黑黝黝的，泛着好似古铜一般的光泽，立在那儿，身形笔挺，就像一堵堵结实的墙。 贾琮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 一会儿伸手摸摸这个的胳膊，感受那紧实的肌肉，一会儿又绕到那个身后，打量宽厚的后背。 忽然惊呼道：“没有坤坤？” 追云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候着，见自家少爷发问，表现的却十分淡定。 “少爷，昆仑奴都是没有那个的。” 贾琮眉头微皱，摆了摆手：“带他们下去吧，顺便给他们安排住处，教教规矩。” 追云点头领命，然后带着昆仑奴离开了瀚海庭，前往外院的小厮房。 “不就是昆仑奴嘛，有什么惊奇的。”张居正的身形再次出现。 贾琮心中传音道：“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他还担心黑人那功能太强，若是私下偷偷与丫鬟发生关系，那丢的可是他的脸，因此正准备商量对策呢。 张居正语气平淡：“昆仑奴是天方人的特产，买前都是阉割掉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最良心的还是中东那群阿拉伯人。”贾琮感叹一声。 张居正对中东，阿拉伯并不熟悉，只当是贾琮那个世界的喊法，不过他对贾琮的话并不认同。 “什么良心，人家是为了垄断市场，提高利润，防止用户私下配种，抢夺生意。” “原来如此。”贾琮恍然大悟。 第12章 拜师余臻 贾府的行动还是很快的，贾敏去世的消息传来，隔天贾琏便赶往扬州。 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在荣国府的庭院里。 贾琮如往常一样，前来给邢夫人请安。 待会儿要去余府接受余臻的最后考验，所以他只身着一袭简单的秀才长袍，显得朴素而干练。 邢夫人见贾琮这般装扮，不禁皱起了眉头。 “琮儿，你堂堂国公府的子弟，怎能穿得如此简陋。” “母亲，只要孩儿有出息，就算是穿乞丐衣服，也没人敢轻视孩儿。”贾琮坐在邢夫人旁边，剥开朱橘，填放到嘴中，清新可口。 “那可不行，宝玉那个草包平日里不是身着红袍鹤氅，就是满身珍珠宝石，琮儿可是文曲星下凡，怎能比他差。” 贾琮无奈摇了摇头，笑道：“母亲拿我跟他比，可是轻看了孩儿，有人靠衣饰赋予价值，有人赋予衣饰价值，所以不要再纠结孩儿的衣服了。” 邢夫人哪里肯依，说什么也要拉着贾琮留下，转头便命王善保家的道：“快去拿那件玄色金纹直裰来，可不能让琮儿就这么出去，琮儿以后不只要内在压倒宝玉，外在也要碾压他。” 不多时，王善保家的便拿来了那件直裰。 这直裰面料选用的是极为精致的绸缎，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泛着柔和的光泽。 上面绣着的金色纹路细腻而典雅，既能彰显文人儒雅的气质，又能低调地展现出主人的尊贵身份。 贾琮本想坚持自己的穿着，但终究拗不过邢夫人的一番好意，只能听命换下。 王善保家的又贴心地给贾琮披上一件黑狐皮制成的大氅，笑着说道：“三爷，临近寒冬，可得注意保暖，可别冻着了。” “谢过王妈妈。”贾琮披上大氅，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冠。 镜子中的贾琮，身着玄色金纹直裰，外披黑狐皮大氅，显得英气十足，既有士大夫的文雅，又不失国公府子弟的贵气。 他心中不禁对邢夫人的关怀有了一丝暖意，虽然觉得这一身装扮过于隆重，但也明白邢夫人这是为他着想。 想起原著，邢夫人总是变着法子的挑衅王夫人，而王夫人却总是一副大度，不与之计较的模样。 可越是这样，邢夫人越觉得对方看不起自己，再想起对方娘家势重，丈夫优秀，嫡孙聪慧，女儿封妃，儿子受宠，就连个庶女都是有才情的。 或许就是因为处处不如对方，邢夫人才与王夫人不对付吧。 整理妥当后，贾琮再次向邢夫人道谢，这才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邢夫人的院子。 追云驾驶着马车，早在角门等候多时。 路上，贾琮乘坐马车，没有心情欣赏路边风景，快速奔往余府。 到地方后，追云跳下马车，快步上前、将拜帖递交给门口的守卫。 贾琮走下马车，抬头望去，朱红大门高耸威严，门口那对石狮子张牙舞爪，仿佛在向世人彰显着这府邸主人的不凡与权势。 “不愧是刑部尚书的府邸，这气度与我荣国府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不多时，余忠从府内走出，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引贾琮入府。 追云则留在府外，尽职尽责地看守着马车。 贾琮与余忠沿着曲折的回廊前行，沿途路过精致绝伦的园林。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草树木修剪得恰到好处，潺潺流水声萦绕耳畔，宛如一幅优美的画卷。 走上这么一遭，贾琮最大的感受就是，严肃，余府从上到下都充斥着严肃的气氛，丫鬟小厮们都是低声细语。 治家这方面，余府比荣国府强上不止一星半点。 二人来到正厅门口，余忠小声对贾琮说道：“公子，老爷就在里面等您，我在门口等候就行。” “嗯。”贾琮点点头，随后便踏入正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健硕，威严庄重的中年男子。 余臻端坐在厅中主位，面容严肃，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微微抬眸，目光如电般扫过贾琮，随后缓缓开口：“近日，想拜我为师的人很多，世家子弟、皇族宗亲、文官墨客、平民才俊，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但着实没想到，你一个勋贵子弟也会前来拜师。罢了，老夫不废话，第一个问题，你为何要拜我为师？” 贾琮闻言，心中先是一愣，着实有些无语和懵逼。 乃翁的，这操作怎么有点熟悉，有点类似前世。 同学请问可以加入我们生活部吗？ 同学请问你为什么加入我们生活部？ 但他很快定了定神，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大人府内管家余忠，邀请晚辈前来拜师。” 拜师成功，能够增加晚辈的政治资源，即便不成，对晚辈而言，也并无损失，所以晚辈顺手接下了大人的考验。” 贾琮可丝毫不怯场，他和张居正曾经商议过未来规划，基本盘在勋贵和四大家族里面。 至于其余盟友，他不强求，所以一点都不带装的。 余臻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似乎并不在意贾琮言语上的冒犯，紧接着又抛出第二个问题：“若你拜我为师，想从我这里学些什么？” 贾琮沉思片刻，回道：“晚辈对兵法有些兴趣，大人贵为武英殿大学士，想必军事水平定然是当世一流。” 余臻听完贾琮的回答，脸上不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之色。他 缓缓站起身来，在厅中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突然转身，目光坚定地看向贾琮，说道：“你很不错，思维敏捷，天资聪慧，坦诚直率，日后便跟着我吧。” 贾琮心中有些惊喜，没想到自己还真拜师成功了，于是赶忙跪地，恭恭敬敬地叩谢道：“学生拜见恩师！定当谨遵师命，刻苦学习，不负恩师厚望。” “嗯，起来吧。”余臻面带微笑，语气慈善。 前面那些拜师的人，全是说仰慕他德高望重，夸他上通天文，下晓地理，还有什么仁者风范。 像贾琮这样的还是唯一一个，再加上他的确需要一个弟子，相比之下，就选了贾琮这个顺眼一点的。 贾琮却不知道里面的内幕，他还只当是自己果真身怀天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 第13章 贾府震动 就在余臻与贾琮相谈甚欢之时，余府的大门外传来一阵车马声。 不多时，一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的少年，走了进来。 少年名叫余安，年十六，乃是余臻的长子。 余安进门后便恭敬地给余臻请安：“孩儿拜见父亲。” 余臻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神情，指着一旁的贾琮说道：“嗯，这是你师弟，贾琮。” “琮，见过师兄。”贾琮起身行礼。 余安听闻，脸上浮现出熟悉的笑意：“师弟不必多礼，说起来，我倒是久闻师弟大名。” 贾琮一脸诧异，自己平日里深居简出，未曾有过什么扬名举动啊？ 余安见状，笑着解释道：“我与师弟乃是同科秀才，不过我只得了第七名，当初县试放榜时，师弟身为案首，考卷自然也被公开。” “那首《竹石》，也被同年们津津乐道，包括我，都对师弟神往已久。” 贾琮谦逊地回应：“师兄过奖了，往后还望师兄多多指点。” 余臻看着两个年轻人交谈甚欢，心中颇为欣慰，便留贾琮在余府用午饭。 席间，三人谈论着科举学问、朝堂局势，气氛融洽。 贾琮也终于得知余臻收徒的缘由。 众所周知，当今朝廷最大的特点便是双日凌空，太上皇与当今圣上明争暗斗，争权夺利。 双方阵营此刻都在不断拉拢朝廷重臣，余臻作为刑部尚书，肯定也是重点拉拢对象。 太上皇想让余臻收义忠王世子为徒，景平帝又想让他当五皇子的师父。 余臻夹在中间，十分为难，于是表示他今生只收一位徒弟，且必须是旷世奇才，任何想要拜他为师的人，都可以参加他的考验。 这才有了贾琮拜师的机会。 “琮儿，近几日，你们贾家要有喜事了。”余臻神秘地说道。 贾琮不解，想要发问，但余臻表示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清楚，但肯定要有喜事发生。 饭后，余忠恭敬地送贾琮离开。 回到贾府，贾琮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径直朝着东跨院走去，他要给贾赦这个便宜父亲一点点震撼。 结果半天没看见贾赦人影，倒是碰见了秋桐，于是问道：“老爷人呢？” 秋桐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倚墙剔牙，松散地回道：“老爷去老祖宗那儿了。” 贾琮无奈，只能转身又朝着荣庆堂方向赶去。 果不其然，荣庆堂里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贾琮心里叹气，整天高乐，加上下人贪墨，怪不得最后贾家入不敷出。 随着贾琮迈进荣庆堂，原本那洋溢着欢声笑语的氛围，就好似突然被寒霜侵袭，瞬间凝固。 丫鬟们宛如中了魔法一般，一下子安静下来。 贾母见鸳鸯陡然沉默，又瞧见贾琮，不禁笑着打趣道：“怎么琮儿一来，你们一个个都跟锯嘴的葫芦似的，不吭声啦？” 鸳鸯红着脸，低着头，身子微微扭捏，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答。 “孙儿，拜见祖母。”贾琮并未过多停留，径直走到贾母跟前，恭敬地请安。 贾母微笑着，轻声招呼他起身。 “好孩子，不用那么多礼。” 随后吩咐众人继续玩乐，荣庆堂再次陷入热闹。 贾琮站起身子，走到贾赦身旁，没有掩饰声音：“父亲，束脩六礼，你替孩儿准备一下呗。” 贾赦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老二，这事儿你去办。” “束脩六礼？琮儿可是要拜谁为师？”贾政颇感好奇，赶忙询问道。 贾琮脸色平静，点头回道：“今日余臻大人收侄儿为徒了。” 贾赦远离朝堂多年，对余臻毫无了解，满脸疑惑地嘟囔：“哪个无名小辈？” 贾政听闻，不禁惊讶地高呼：“余臻余大人！” 贾母的兴致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打断，有些不悦地嗔怪道：“老二，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呢？” 贾政赶忙快步跑到贾母面前，兴奋得满脸通红，说道：“母亲，大喜啊！琮儿竟然拜入了余臻余大人门下！” 贾母一脸好奇，连忙追问：“哪个余臻？” 贾政赶忙回禀：“就是刑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余臻余大人呐！” 堂中众人听闻，无不为之震惊。 王熙凤惊的捂住嘴巴，看向贾琮的眼神，充满忌惮。 丫鬟们更是惊的喘不过气，她们年幼，懂事儿的时候，贾府已经败落，在她们脑中，侍郎就是顶了天的人物了，何况尚书。 贾母到底是见多识广，很快便镇定下来，转而对贾琮语重心长地说道：“既如此，琮儿往后要努力读书，切莫辜负了余大人的赏识。” 贾琮连忙点头称是。 王夫人心中嫉妒得犹如万蚁噬心，她怎会不知，有一位尚书做老师，这意味着何等巨大的能量。 邢夫人则欣喜若狂，暗自思忖，这可是她名义上的儿子，如今有尚书为其保驾护航，未来前程必定不可限量。 看着旁边如丧考妣的妯娌，于是得意地炫耀道：“琮儿是文曲星下凡，未来定是要为官作宰的。” 王熙凤有点懵，眼神在王夫人和邢夫人之间切换，为官作宰，这不是她姑母的台词吗？ 王夫人觉得脸面有点挂不住，于是强装抹泪道：“琮儿是个有福的，可怜我那宫中的女儿，不知何时才能熬出头。” 这话猛地提醒了贾琮，他隐隐记得原著中，贾家的大喜事就是元春封妃。 结合他老师余臻无意间透露的信息，元春封妃可能因为他要提前了。 这究竟是福是祸，眼下还难以判断。 贾琮神色凝重，跪在贾母面前严肃地说道：“祖母，父亲母亲，二叔二婶，琮儿有事要说。” “你这猴头儿，总是副小大人的模样，有什么事是不能直接说的。”贾母笑道，她如今的内心是十分喜悦的。 贾琮冷眼扫视四周，然后淡淡说道：“其他人下去吧！” “嗯？什么事这么严重，丫鬟们也就罢了，连你嫂嫂侄儿，兄弟姐妹们都听不得？”贾母眉头一皱，意外地问道。 贾琮不语，只是静静看着贾母。 贾母无奈，见过贾琮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便依言照做，让鸳鸯带着下人们离开。 王熙凤虽满心不情愿，却也只能无奈离去，没想到自己竟也有被当作无关之人请出去的一天。 李纨倒是并不在意，拉着贾兰，还有姑娘们一起离开。 待堂内安静下来，贾琮面色愈发凝重，他看向贾母，缓缓问道：“当年元春姐姐进宫，走的是谁的门路？” 贾母如实回答：“走的是大明宫司礼监掌印太监戴权的路子。” 贾政等人一脸茫然，不明白贾琮为何突然提及元春。 贾琮轻叹一声，又问：“那咱们贾家目前站在哪边呢？” 贾母道：“咱们贾家连同整个勋贵阶层，站的都是太上皇那边。” 贾琮再次叹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恭喜二婶，元春姐姐要封妃了。” 听到这话，王夫人瞬间喜形于色，看向贾琮的眼神都柔和了许多，一时间竟有些不好意思。 “这，琮儿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贾政却赶忙劝阻贾琮：“琮儿慎言！这等大事可不能乱说。” 贾赦和邢夫人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甚至邢夫人内心还在诅咒元春不要封妃。 贾母见贾琮如此严肃，又问了如此隐秘的事，就知道这件事肯定没有如此简单。 第14章 元春封妃 “都闭嘴，听琮儿说。” 场面再次陷入寂静。 贾琮转头看向贾政说道：“二叔，过几天，若是宫中来人，那大概就是元春姐姐封妃了。” “届时在圣上面前，您一定要强调，贾府世代忠于陛下。” “太上皇若是召见您，您就去，若是没有召见，您不要擅自去大明宫谢恩。” 贾赦看着小大人似的贾琮，佯装发怒。 “混帐小子，你才读几天书，还敢教你二叔做事。” “老大闭嘴！”贾母呵斥一声，然后看向贾琮说道：“琮儿，告诉祖母，是不是你老师给你说什么了？” “孙儿要说的只有这些。”贾琮不愿多言。 贾政或许不聪明，但绝对不傻，略微思索，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深意。 “看来琮儿更加看好当今圣上，不过二叔要告诫你，现在你太小，首要的任务是考中进士，授官之后，再考虑官场之事，还有，二叔记下这些了。” 最后贾母严肃地强调，这些话绝对不能流传出去。 特别警告王夫人不准往王家写信。 王夫人悻悻地表示她绝对不外传，毕竟这可关乎她女儿的大事。 散场后，贾母也没了心情高乐，早早在丫鬟服侍下歇息。 瀚海庭。 贾琮缓缓踏入书房，瞧见晴雯正躺在里头酣睡，便未出声惊扰，而是轻轻地走了进去。 就在这时，张居正的身影悄然浮现，见贾琮神色凝重，不禁开口劝慰：“琮儿，为何如此愁闷？” 贾琮长叹一口气，说道：“先生有所不知，自今日起，贾家已然深陷双皇之争的漩涡，往后怕是再难有安宁之日了。” 张居正一脸疑惑，不解地问道：“不过是封个妃罢了，难道竟有如此严重？” 贾琮因熟知原著情节，深知其中利害，遂解释道：“元春封妃，实则是太上皇用以彰显权力的手段。景平帝会封元春为贤德妃，以此表示对太上皇的不满。” “更为关键的是，五年之后，景平帝为彰显孝道，会下令让后宫妃子家属进宫与女儿相见。而太上皇却紧接着下诏，准许妃子们直接回家省亲。” “整个后宫只有包括元春在内的三个妃子，回家省亲，贾家也因此被景平帝所不满。” 张居正听完，满脸狐疑，追问道：“你为何知晓得如此详尽？” 贾琮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淡然一笑道：“就当我是天命之子，能够洞悉未来吧。” 张居正呵呵一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说道：“琮儿，你可知道余臻为何会收你为徒？” 贾琮半开玩笑地回应：“自然因为我是天命之子咯。” 张居正无奈地摇了摇头，认真解释道：“余臻需要的是，既能无惧世家与皇族的报复，又才高八斗、技压群雄，而你恰好符合这些条件，所以他才会收你为徒。” 贾琮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难免泛起一丝失落：“所以我只是枚棋子么。” 张居正接着说道：“无惧报复，不代表没有报复，过几天肯定会有人找你麻烦，你要做好准备。” “虽说你如今看似是棋子，但从大局来看，并非毫无益处。” “要知道，唯有自身足够优秀，才有成为棋子的资格。” “身为棋子，你只需专注于提升自身实力，努力成为棋手不可或缺的王牌，如此，未来未必不能翻身成为新的棋手。” 贾琮听完这番话，恍然大悟，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元春何尝不是棋子，贾家又何尝不是棋子，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有更大的价值，这样才不会轻易被棋手抛弃。 也就是说，他还有五年的时间来增强自己的实力。 “老师，三年后我会一鼓作气冲击三鼎甲，如今有了余臻老师，我想我的学习计划，是否可以微调？”贾琮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心中问道。 张居正左右飘行，沉思良久，最后停靠在桌案旁说道：“今后你是要进国子监的，届时我再分配你的学习时间。” “这两天，你先通过余臻的拜师宴吧，之后，就好好陪陪家人，进入国子监后，可就不常回府喽。” “拜师宴…看来所谓的刁难，就在这拜师宴上了。”贾琮目光深沉，但并不惧怕，他有前世丰富的知识积累和张居正的现场指导，应付那群人，毫无压力。 时光流逝，自贾代善去世后，荣国府便消声沉溺在这偌大的京城中。 可最近，两件大事，再次引燃整个神京城。 没落许久的荣国府，以一种高昂崭新的姿态，重现世人眼中。 首当其冲的就是多年前入宫的荣国府二房大小姐，贾元春，被封为贤德妃。 这件事在勋贵圈引起激烈的热议，王夫人更是好几天都高昂着头颅，像只骄傲的母鸡。 四大家族中，王家和史家率先送上贺礼，薛家远在金陵，暂时还没收到消息。 四王八公中，首先送礼的是北静王府，其余人，除了镇国公府，其他也都派人送来贺礼。 第二件事，热度就没元春封妃高了，那就是贾琮拜师。 不过有脑子的人都清楚，第二件事，才是含金量最高的。 荣庆堂。 这次轮到王夫人成了那众星捧月的人了，毕竟她女儿刚成了娘娘，贾府的下人们惯会看人下菜碟，这不都上赶着恭维。 特别是王熙凤，她向来是亲近她这位姑妈的，此刻好话也是滔滔不绝地涌出，看的邢夫人心中一阵恶心。 贾母依旧是笑盈盈地看着堂内热闹的场景，到了她这个年纪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和家人孩子们在一起共享天伦。 因为贾政，贾赦这两位当家老爷不在，今天的王熙凤格外欢腾，竟然还敢跑到贾琮面前调笑。 只见王熙凤端着一杯果子酒来到贾琮身边敬酒：“今儿大喜的日子，琮兄弟怎么还是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好容易今儿这一遭，还不尽力灌丧两钟罢。” “你这凤丫头，琮儿那叫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形色，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闷闷不乐了？”贾母在一旁笑着说道。 “嗯。”贾琮点头应下，然后接下酒杯，一饮而尽，越过王熙凤，来到贾母面前。 “孙儿还有事，先告退了。” “罢，罢，罢，你是大忙人，每次想留你都是个难事，既有事，就去吧。”贾母叹息一声，挥挥手表示同意。 看着贾琮离去的背影，所有人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心情。 总之就是不希望对方离开，迎春三姐妹和李纨母子是因为想和贾琮亲近。 王夫人则是想在他面前炫耀一番，扬眉吐气。 丫鬟们则是想要得到这位三爷的青睐，这些小姑娘们虽然姿色不俗，但身上有着很重的奴性。 即便知道贾琮十分严肃，但想起对方那英俊的外貌，高冷的气质，以及光明不可限量的前途。 身体里的奴性就不抑制的激发，那种想要给对方当狗的心思就压抑不住。 贾母的心思就单纯多了，她只是喜欢这个靠谱，懂事的孙儿罢了。 第15章 史侯看重 景平七年，八月初九。 距离元春封妃，已经过去了五天。 荣国府外，依旧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公子，大老爷请您到荣禧堂去，说是史家表叔，忠靖侯大人来了。”追云急匆匆地小跑，停在书房门口，朗声禀报道。 “知道了。”贾琮马上命清风服侍他更换着装，随后拿上玉佩，挂在腰上，便奔往荣禧堂。 途中忽然瞧见一位身着鹅黄绣蝶春衫的少女，在后宅蹦蹦跳跳地玩闹。 贾琮只当对方是新来的丫鬟，顿时眉头紧皱，忍不住出声呵斥：“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声，把史湘云吓了一跳，待她反应过来，小脸气得鼓鼓的，双手叉腰，冲着贾琮做了个鬼脸，以示不满。 “回头再收拾你。”贾琮此刻心急着去见史鼎，不想在此浪费时间，说罢便快步离去。 “我倒要看看你是何人。”史湘云哪肯罢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她悄咪咪地跟在贾琮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一心想要弄清对方的身份。 鸳鸯瞧见史湘云鬼鬼祟祟的模样，好奇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问道：“云姑娘，你在干什么呢？” 史湘云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跳了一下，随后娇羞地捶了鸳鸯一下，气呼呼地说道：“有个讨人厌的家伙，刚才凶我，我要好好报复他。” “谁不知道你史大姑娘是我们老祖宗的心头肉，那个猪油蒙了心的孽障敢凶你啊。”鸳鸯笑着调侃道。 史湘云拉着鸳鸯地手，追了上去，指着贾琮的背影说道：“就是他，鸳鸯姐姐，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姑奶奶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鸳鸯身躯一颤，内心冰凉，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鸳鸯姐姐？你认识他？”史湘云狐疑着脸，扭头问道。 鸳鸯听了，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轻轻推搡着史湘云，说道：“快别闹了，老太太正找你呢。” “鸳鸯姐姐，你该不会是惧怕他吧？” “他，确实总是很凶的样子。”鸳鸯神色恍惚，轻咬红唇，语气充满幽怨。 史湘云看到鸳鸯如此模样，拉着她便朝荣庆堂跑去，嘴里还念叨着：“我这就去见姑奶奶，鸳鸯姐姐怕他，老祖宗肯定不怕，我非要给他一个教训。” 贾琮没心思搭理她们，而是快步踏入荣禧堂。 目光一扫，只见除了父亲贾赦和二叔贾政，还有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 此人眉毛浓密如墨，胡须随风飘扬，一双眼睛中透露出坚毅与历经沧桑的深沉。 贾琮心中暗自猜测，这位应该就是忠靖侯史鼎。 凭借自身实力，在王朝中期封侯，果然气度不凡。 “孩儿见过父亲，见过二叔。”贾琮先恭恭敬敬地给贾赦和贾政行了礼。 贾赦扶起贾琮，笑着向他介绍：“琮儿，这位是忠靖侯。” “见过侯爷。”贾琮赶忙又给史鼎行礼。 史鼎看着英气勃发的贾琮，伸手轻轻将他扶起。 “不必多礼，琮儿以后叫我叔父就行。” “是，叔父。”贾琮站起身子，应声说道。 随后四人依次落座，贾政忽然想起前几日贾琮对元春封妃一事的猜测，忍不住夸赞道：“琮儿果然神机妙算，娘娘当真封妃了。” 贾琮神色凝重，赶忙问道：“二叔，宫内陛下态度如何？” 贾政回忆着说道：“自我表明贾家世代效忠陛下后，陛下龙颜大悦。” “那太上皇有没有下诏？”贾琮接着问道。 贾政摇了摇头，回道：“没有，陛下召见我结束后，我便直接回府了。” 贾琮微微点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没有再多说什么。 史鼎看着贾琮，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的目光。 果然他猜的不错，贾家有能人，只是没想到，竟然真是贾琮这个十岁的孩子。 他还以为是贾敬那个老阴比出手了呢。 贾赦将目光转向史鼎，好奇地问道：“侯爷，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史鼎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贾琮身上，缓缓说道：“明日琮儿的拜师宴，我会陪着琮儿一起去参加。” 此言一出，贾赦和贾政皆是满脸震惊与不解。 贾赦疑惑地询问道：“就算琮儿这孩子被你看重，但也不至于亲自前来，甚至还陪同他去拜师吧？” “是啊，侯爷，明日我跟大哥两人陪着琮儿去就够了。”贾政附和道，他也看不清史鼎的操作。 史鼎只是笑笑，没有直接回应贾赦的疑问，而是拍着贾琮的肩膀，语气坚定且充满期许地说道：“我很看好你，日后若有什么事，尽可派人来寻我。” 贾琮心中一暖，感受到了史鼎对自己的重视，连忙说道：“多谢叔父厚爱，琮儿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就在贾赦、贾政、贾琮和史鼎四人在荣禧堂内洽谈之时。 赖大匆匆忙忙地走进来，一脸恭敬地禀报道：“老爷，镇国府牛伯爷派人送来书信。” 贾赦和贾政对视一眼，心中涌起一丝疑惑，赶忙拆开信件查看。 看清信件内容后，两人皆是满脸惊讶。 牛继宗竟然也要陪同贾琮去拜师！ 想当初元春封妃那般大事，镇国公府连份礼物都没送，为此贾政还生了好一阵子闷气。 可如今，贾琮拜师，牛继宗却要亲自陪同前往。 贾赦和贾政不禁将目光投向史鼎，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些解释。 “侯爷，牛兄竟也要陪琮儿去拜师，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 现在，就算贾赦二人再傻，也知道贾琮拜师这事儿没那么简单，里面的水深着呢。 然而，史鼎并未回应关于牛继宗此举的疑问，只是微笑着说道：“此次前来，实际上主要是为了看看琮儿，顺带送湘云来贾府游玩几日，既然事已完成，我这便要离开了。” 贾赦、贾政和贾琮听闻，连忙起身相送。 史鼎在众人的陪同下，缓缓走出荣禧堂。 路上，贾赦忍不住说道：“表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给我们透透底，也好让我们有些准备啊。” 史鼎只是笑了笑，说道：“恩侯兄，你只要记住，琮儿未来有大出息就行。” 说罢便不再多言，贾赦和贾政虽心有疑问，但也无可奈何。 不多时，众人来到府门，史鼎与贾赦、贾政、贾琮逐个告别，而后登上马车，缓缓离去。 事后贾赦直接扭头回到了东跨院，贾政拍了拍贾琮的肩膀，勉励几句后，便也离开。 贾琮并不在乎，脑中全是在思考史鼎和牛继宗行事背后的深意。 第16章 表妹湘云 在返回瀚海庭的路上，贾琮心中呼唤张居正，他满脸疑惑地问道：“老师，您可知道史鼎此番举动究竟是何意思？” 张居正微微皱眉，略作思索后缓缓分析道：“如今朝廷局势，本质上是双皇竞争的局面。” “众多勋贵大多选择站队太上皇，然而，史鼎这个侯爷却是当今圣上一手提拔起来的，与保龄侯有所不同，他大概率是景平帝的心腹之人。” “再看元春封妃一事，镇国府毫无表示，由此推测，牛继宗八成也暗中倒向了景平帝。” “结合你二叔之前在陛下面前流露出投靠他的态度，不难猜测，史鼎此番前来，估计是景平帝派到贾家探查消息的，而牛继宗则是被派来拉拢贾府的。” 贾琮听完，心中的疑云顿时消散了不少，不禁感叹道：“如此看来，景平帝是想通过收服我，进而间接将余臻拉到自己的阵营当中啊。” 他顿了顿，又面露担忧地问道：“老师，余臻不是不想站队吗？现在要是因为我，而让他站到景平帝阵营，他会不会因此不收我为徒了呢？” 张居正闻言，微微一笑，说道：“那倒不会。” “首先，余臻并非不想站队，而是他所处的位置太过微妙，不好光明正大地表明立场。” “到了他那个地位，在这复杂的朝堂局势下，根本容不得他中立。” “其次，现在关键就在你身上，明面上，你们贾家依旧属于太上皇阵营，可暗地里，因为你，又让景平帝看到了可以拉拢贾家的希望。” “如此一来，贾家便在两位圣上之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这种平衡，处理得当，或许能为贾家带来新的生机。若处理不当，也可能将贾家推向万劫不复之地。所以，你行事必须万分谨慎。” “我明白了，老师。”贾琮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其实就他个人而言，还是更加倾向于景平帝的，毕竟太上皇终归是老了。 可现在太上皇处于上风，也不好直接得罪他啊。 “三爷，老太太请您到荣庆堂去，说是有客。”丫鬟琥珀突然出现，打断了贾琮的思绪。 有客？不是刚送走吗？怎么还有客？ “知道了。”贾琮点头应下，转身前往荣庆堂。 踏入荣庆堂，贾琮便瞧见贾母身边坐着两个小人儿，正嬉笑玩闹着。 男孩自是宝玉，另一个，竟然是之前被他呵斥的女孩。 贾琮颇感吃惊，看来对方并非新来的丫鬟。 结合史鼎之前所说，他立刻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姑娘应该是史湘云了。 原来如此，难怪如此跳脱，进贾府跟进自己家似的。 贾母看到贾琮，脸上绽开笑容，招手示意他过来，亲切地给他介绍道。 “琮儿快来，这位是你史家表妹。” “见过表妹。”贾琮依礼问候。 史湘云没搭理他，偷偷用手戳了戳宝玉，眼神示意他替自己报仇。 宝玉看着比自己高出一截的三哥，心里顿时犯怂，刚刚答应史湘云的话瞬间忘到了九霄云外。 但想着贾母就在身旁撑腰，还是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子，结结巴巴地对贾琮说道：“三哥，你……你先给云妹妹道歉，否则……否则……” “住嘴！你就是这般跟兄长说话的？还有，谁许你如此称呼史家表妹的？你的礼数都丢到哪里去了？”贾琮冷眼俯瞰着宝玉，凌厉的眼神吓得宝玉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要知道，在这封建礼教森严的时代，女子的名讳极为隐私。 《礼记》规定的婚姻六礼中，第二项“问名”，便是郑重其事地询问男女双方的名字。 女子平日不能抛头露面，若谁家千金的名字被外人随意知晓，就如同玉面被他人窥见，这不仅对女子本人而言是莫大的耻辱，甚至整个家族都会沦为社会笑柄。 所以，贾琮听到宝玉称呼史湘云为“云妹妹”，才如此生气。 他贾家和史家又不是薛家那种小门小户，不要脸皮，刚进贾府，薛宝钗的名讳就被传的满天飞。 贾母见状，赶忙笑着劝解道：“宝玉还小，等他大些了，就不让他这么叫了。” “是。”贾琮无奈道。 史湘云却不依不饶，冲着贾琮娇喊道：“你别打岔，今天你那么凶我，快给姑奶奶我道歉！” 贾琮直接无视史湘云张牙舞爪的模样，转而对着贾母说道：“老祖宗，明天就是拜师宴了，孙儿想先回去歇息准备一番。” “行吧，你今晚回去好好准备。”贾母见贾琮和湘云已然认识，叫贾琮来的目的也已达成，便没有阻拦。 “喂！你给我站住！”史湘云冲着贾琮的背影喊道。 见其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就离开，顿时将满心的气恼都撒到了宝玉身上。 “还说替我报仇呢，结果人家吼你两句，你就蔫儿了！” “表妹别生气，回头我再好好劝劝三哥，肯定让他给你道歉。”宝玉只能尴尬地赔着笑。 迎春三姐妹坐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贾母看着孩子们玩闹，也顿感有趣。 湘云气鼓鼓地跑到迎春身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像个小孩子似的来回摇晃着撒娇：“迎春姐姐，快管管你弟弟，你看他刚刚那副嚣张的样子。” 迎春无奈地笑了笑，轻轻点了点湘云的额头，眼神中满是宠溺：“好好好，回头我带你去他院子里，非得让他亲自给你赔礼求饶不可。” 湘云听了，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又缩了缩脑袋，有些担忧地小声说道：“这样岂不是进了他的大本营？他要是欺负我，那我可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我不去，不去。” 旁边惜春笑道：“三哥有十个昆仑奴，威风得很，寻常小厮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湘云一听，顿时心生向往，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她本就是武勋出身，不爱红装爱武装，想想出门时，身后跟着十个大块头，那该有多威风。 于是转身跑到贾母身边，抱住贾母的胳膊，开始软磨硬泡地央求起来：“老祖宗，您快命贾琮把他的昆仑奴借给我玩玩嘛，就玩几天，回头就还给他。” 贾母也曾见过贾琮的昆仑奴，知道是阉割过的，所以也没拒绝。 她轻轻拍着湘云的背，满脸慈爱地安慰道：“好，好，回头就让他给你送过去。” 湘云听了，顿时眉开眼笑，在贾母脸颊上亲了一口：“老祖宗最好啦！” 迎春和惜春看着湘云这古灵精怪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荣庆堂内，因为湘云的到来，再次充满欢声笑语。 第17章 动身前往 隔天清晨。 阳光洒落在荣禧堂，给这座庄重的厅堂披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贾琮准时来到此处，此时堂内气氛热烈而庄重。 除了父亲贾赦、二叔贾政以及舅老爷史鼎，还有一位格外引人注目的狂野彪悍武将。 他身着厚重铠甲，手中紧紧握着钢刀，仿佛随时准备奔赴战场，身旁还站着一位年轻人。 见贾琮踏入厅堂，贾赦连忙起身介绍道：“琮儿，这位是咱们贾家的老亲，镇国公府的前锋营统领，朝廷一品大员，世袭伯爵，牛继宗大人。” “见过大人。”贾琮听闻，心中一凛，赶忙恭敬地行了个晚辈礼。 突然，牛继宗的一只大手重重地压在贾琮肩上，紧接着，豪迈粗犷的声音响起：“好小子！咱们几府的晚辈中，就数你最出色！” 贾琮心中暗自感慨，牛继宗不愧是纯粹的武将，行事作风比身为儒将的史鼎要粗暴豪爽得多。 紧接着，牛继宗一把将他身后的年轻人拉到贾琮面前，大笑着介绍道：“来！琮小子，这是我儿子，牛天，如今在巡捕五营当个把总。” 虽然把总属于最基础的带兵武官，但那也是正七品。 而贾如今家官职最大的，竟然只是贾政这个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 由此可见，相比镇国公府，荣国公府，确实没落了。 贾琮微笑着行礼道：“见过世兄。” 牛天也赶忙回礼，热情说道：“见过琮兄弟，兄弟的大名，哥哥我早有耳闻，相信今后有兄弟在，王辰那些个鸟人，再也不能笑话我们武勋是大老粗了。” 王辰出自京城王家，京城王家是已故太原王氏的分支，自诩千年世家。 以王辰为首的世家子弟，常常与以牛天为首的勋贵子弟发生矛盾。 要是在其他地方，牛天等人敢直接动手揍人，毕竟四王八公严格来说，跟大周皇室在同一个阵营，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 像所谓的世家集团，文官集团等，跟勋贵集团比，都要靠边，即便勋贵集团内斗，导致八公势力削弱，牛天说打人，就敢直接动手。 可问题是，王辰也找到了应对方法，那就是把交锋地点，选在凤临阁。 这凤临阁是京城规模最大，最豪华的地方，里面的花魁，更是才色双绝。 牛天等人不通文采，每次都只能眼睁睁看着王辰等人装模作样的跟花魁吟诗作对。 还被人嘲讽说，这不是他们这些大老粗该来的地方。 就在这时，赖大匆匆走进来，在贾政耳边轻声提醒道：“老爷，时间差不多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贾政微微点头。 于是，贾琮一行人依次走出荣禧堂，登上早已备好的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滚滚，朝着余府的方向驶去。 路上，贾琮的思绪转到了刚才在荣禧堂看到的赖大身上。 他略作思索，试探地问贾政：“二叔，你觉得赖大这人怎么样？” 旁边的贾赦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一个狗奴才，你管他做什么？” 贾政倒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缓缓回道：“赖大在府内管家多年，为人还算忠恳，办事效率也尚可。琮儿，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贾琮没有立刻解释，而是接着追问：“那二叔可知赖尚荣如今的情况？” 贾政闻言，思索良久，才缓缓说道：“赖尚荣？他似乎是赖大的儿子吧，当年出生的时候，蒙老太太恩典，脱了奴籍，至于他如今到底怎样，我也不太清楚。” 贾琮神情严肃，直接说道：“二叔，请答应侄儿一件事，以后赖大若是想动用咱们贾家的人情去办什么事，切记千万不可答应。一旦有这种情况，要立刻通知侄儿，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 贾政听了，一脸的不明所以，但看着贾琮如此郑重其事，还是点头应道：“好，我记下了。” 在他心里，赖家不过是贾家的奴仆，贾琮既然如此重视，想必有他的道理。 其实以贾琮如今的地位，真央求贾赦、贾政去查赖家，的确可以查出不少赃款。 但根据时间线判断，赖家此刻还没彻底疯狂。 若冒然打草惊蛇，结果可能只是，贾母念及人情，加上赖家贪污数目并不惊人，只是对赖家稍加惩罚，收回赃款而已。 且这些赃物贾琮一分估计也得不到。 此后，赖家还会像毒蛇一样埋伏在贾家，怀着对贾琮的恶念，准备报复，不知道哪天，就投靠了贾家的政敌。 虽然正常人都知道斩草除根，除恶务尽，但贾母等人毕竟没有上帝视角，心一软，真的可能就留下赖家了。 贾琮的准备是，等他羽翼丰满，赖家不再满足于钱财，想要谋求更进一步时，以雷霆手段抄家。 届时抄出的银两，定会大到让整个贾府震动，大到让贾母都不得不下定狠心除掉赖家。 此外，还要借助赖家这场风波，彻底扫清贾家的刁奴，整顿家风。 更重要的是，抄家所获的财产，能被贾琮所掌控。 干大事，怎么能没钱呢？ 贾琮虽是穿越者，但他可不会酿酒，造香皂，动辄赚取千万金。 唯一搞钱的方法，还是张居正教他的，政治搞钱法。 我没钱可以，贾家，薛家，林家有钱就行。 我不会挣钱可以，薛家会挣钱就行。 士商素来如此，以后他位高权重时能给三家政治回报，已经很仁慈了。 贾琮突然又想到了宁国府的贾珍等人，便接着问道：“对了二叔，珍大哥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去？” 贾政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苦闷起来，忍不住叹息一声，神色黯然地说道：“珍儿他，早就不跟我们一心了。” 贾琮满脸不解，疑惑道：“怎么回事？” 贾政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落寞之色，缓缓说道：“宁荣二府，宁府为长，珍儿年纪虽小，却是族长，自敬大哥出家后，没人约束，行事风格变得越发专横独断。” “我和老太太的意思是，咱们贾家要向诗书传家转型，可珍儿却不以为意，在他的带领下，族内子弟，聚赌嫖娼，无所不至。” “我虽心有不满，但碍于他族长的身份，族内许多事都不便插手，但嫌隙还是因此产生。” “宁府人少，开支小，经济比我们好，因此内心还是有些优越的。” “可自贵妃娘娘封妃后，两府形势逆转，珍儿定是心有不快，如今你要拜师，他不来，也正常。” 贾赦却不赞同：“玩女人怎么了，我看珍儿干的不错。” 贾琮沉默不语，他没想到贾府的情况竟然这么复杂。 不过也容易解决，在他看来，还是贾家没有社会地位高的人。 若贾政官居一品，爵至国公，贾珍敢无视他吗？ 第18章 风云汇聚 余府今日可谓是热闹至极，到处张灯结彩，洋溢着喜庆的氛围，府邸门前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众豪门世家与朝廷官员络绎不绝地赶来，世家集团中来的是王家、李家、崔家。 关陇集团则只有杨家、苏家前来。毕竟其他几家不通文墨，对这拜师言，没一点兴趣。 除此之外，来的最多的还是文官集团的人。 毕竟余臻乃是文官集团的顶梁柱，作为盟友，自然是要来帮他镇场子的。 官员们皆身着华丽的服饰，面带得体的微笑，彼此间互相寒暄着，有序地步入余府。 众人三两成群，有的低声交谈着朝堂局势、家族琐事，有的则拱手作揖，尽显礼仪风范，整个场面一片和乐融洽。 然而这份融洽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 “忠顺亲王世子到！” “义忠亲王世子到！” 这两道声音犹如洪钟般响彻全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两位竟然碰了头，事情有点难办啊，希望不要殃及池鱼。” “是啊，神仙斗法，凡人遭殃，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普通官员们私底下窃语，他们大多没什么背景，通过科举出身，仰仗着师恩和同窗情谊，互相扶持，天然属于文官集团。 文官集团的包容性是十分强的，只要你是科举出身，不管你什么背景，你就算是文官集团的一份子。 贾政之所以始终融不进文官集团，就是因为他不是正经科举出身。 忠顺王世子与义忠亲王世子的出现，就如同在热油锅里投入了一把烈火，瞬间点燃了整个余府的气氛。 果然两人也没让众人失望，刚见面就开始针锋相对。 义忠亲王世子朱佑明一瞧见忠顺亲王世子朱佑华，嘴角微微上扬，快步迎了上去：“世子殿下今儿个也来了？平日里您不是最厌烦文官那些繁文缛节的嘛，今儿个怎么有兴致到余府来凑这热闹？” 朱佑华是武人，丝毫没有跟朱佑明玩心思的打算，当即毫不留情地开口暴击：“我来有什么奇怪的，你来这儿才叫人觉得奇怪。我记得余臻收的徒弟是贾府那个庶子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收的是你呢？” 太妙了，他还是这么猛，朱佑明内心冷笑，他还是低估了朱佑华的愚蠢，于是笑着回应：“比起小三元贾琮，本世子确实自愧不如啊。” 朱佑华越是跋扈，他就越是谦卑。 朱佑华越是侮辱贾琮，他就越恭维贾琮。 朱佑华丝毫没意识到问题，继续冷嘲热讽：“你堂堂王府世子，竟然连个庶子都比不过，还好意思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皇家的脸面都快被你丢光了！” 这话说得尖锐刺耳，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跟着凝固了几分。 “人家比我优秀这是事实，这是余大人都认可的，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朱佑明接着挖坑。 果不其然，朱佑华紧接着就来了句：“余臻也是瞎了眼，竟然收一个庶子为徒。” 在场的官员们目睹了这全程，听到最后这句，心中无不倒吸一口冷气，暗暗感叹忠顺王世子朱佑华行事如此无脑。 朱佑明心里乐开了花，竟鼓起了掌，忍不住笑道：“殿下啊殿下，我敬佩你，你才是真正的天才。” 朱佑华虽然无脑，但也知道对方不可能夸赞自己，听语气就明白对方又是在嘲讽，于是直接开始问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斗正酣的时候，一道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瞬间让全场安静了下来。 “五皇子殿下到！” 闻言，两位王府世子也不得不暂时停止斗法，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只见五皇子在几名官员的簇拥下缓缓现身。 刹那间，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迅速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每个人的动作都整齐划一，表达着对皇室至高无上的敬意。 五皇子微微颔首示意，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他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剑，扫视着在场的众人，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的尊贵风范。 最后他来到朱佑明两人身边，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说道：“大庭广众下，别让外人看了笑话，入座吧。” 朱佑明默默点头跟随五皇子入座，朱佑华冷哼一声，也跟了上去。 客人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只差这场宴会的主角。 “荣国府一等神威将军贾赦到！” “镇国府，前锋营统领，牛继宗大人到！” “忠靖侯到！” “工部员外郎贾政到！” 随着管家那洪亮的通报声接连响起，整个余府瞬间安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五人身上，大家静静地看着他们入场，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静止了一般。 领头的不是官职最高的牛继宗，也不是贾赦，而是贾琮。 面临众多目光，拥有成年人灵魂的贾琮丝毫没有怯场，他身姿挺拔，犹如一棵苍松，眼神中透着自信与坚定。 身后跟着贾赦、贾政、史鼎、牛继宗四人，他们代表的是勋贵集团，气场强大。 于此同时，余臻也出场了，身后跟着管家余忠和公子余安。 两拨人默契地来到五皇子身边行礼。 “见过殿下！” 五皇子名讳朱佑镇，是景平帝儿子中最具贤名的，封号魏王。 “余大人，牛大人请起。”看着两位朝廷一品大员向自己行礼，他连忙扶起两人。 然后对着史鼎和贾赦等人说道：“忠靖侯，贾神威不必多礼。” “贾大人，还有贾公子都起来吧。” “谢殿下！”余臻等人异口同声地回道。 “今日本王是客人，客随主便，余大人请便即可。”朱佑镇的声音响起。 话语间丝毫没有芥蒂，并没有因为余臻拒绝收他为徒，而感到不快。 见状，余臻和贾琮也开始了拜师的流程。 首先贾琮恭敬地走到余臻身前，缓缓跪下，行三拜之礼。 接着，双手接过贾赦递来的托盘，向余臻呈上束脩六礼。 余臻微微起身，接过托盘，目光中透露着欣慰和期许。 从此刻起，他们就正式确认了师徒关系，不论这道关系背后牵扯着什么，今后两人的命运就注定不可分割，荣辱与共。 全程没人捣乱，也没人试图阻止拜师，这太幼稚，也没什么用。 真正的重点，真正的考验，在拜师之后。 第19章 王凌质问 果不其然，正当众人沉醉在推杯换盏的愉悦氛围中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喧闹嘈杂声，如同一记重锤，瞬间打破了这份和谐。 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 只见忠顺王世子朱佑华正对着一名儒生怒目而视，拳脚如雨点般落下，嘴里还骂骂咧咧个不停：“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竟还妄想拜入余大人门下？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那儒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模样狼狈至极。 但他似乎是铁了心，仍不打算善罢甘休，索性撒起泼来，在地上滚来滚去，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叫嚷着：“贾琮不过就是个庶子，他凭什么就能拜师？我虽算不上才华横溢，但自问比他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强得多！这不公平！” 朱佑华听到这叫嚷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故意将声调拔得高高的，脸上满是嘲讽之色，大声说道：“余大人何等身份，他所收的徒弟，那必定得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之人。” “人家贾琮虽说年纪才十岁，可传言都说他是文曲星下凡！你们这群平庸之辈，也敢和人家相提并论？简直就是自不量力，可笑至极！” 这一番话，让在场众人都不禁心头一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朱佑华不是在维护贾琮，而是在暗讽。 原本热闹的宴会现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闹剧，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与尴尬之中，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这场闹剧，也让贾琮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就在场面陷入僵持，气氛紧张得如同拉紧的弓弦之时。 余臻迈着沉稳的大步，从人群后走了出来，他神色坦然，目光从容不迫地环顾着四周，随后声如洪钟般说道：“诸位，我余臻收徒，绝无半分偏袒之意。安儿，将琮儿的诗拿出来给诸公看看，孰是孰非，自有公论。” 余臻话音刚落，余安便立刻上前，双手稳稳地摊开那张宣纸。 洁白如雪的纸张之上，字迹犹如蛟龙游弋，力透纸背，铁画银钩般的笔锋尽显锋芒，引得在场众人忍不住发出声声惊叹。 随着试卷在人群中依次传阅，众人的惊叹声愈发高涨，此起彼伏。 有人忍不住率先出声赞叹：“妙极！这字写得当真是绝妙啊！笔锋刚劲有力，却又不失灵动之美，这竟是出自一个年仅十岁孩子之手！” 紧接着，又有人附和道：“可不只是字写得好，看这诗的意境，大气磅礴，格律严谨规整，颇有苏东坡之豪放！” 在场一众秉持公正立场、毫无私心杂念的官员们，看到这份试卷后，亦是感慨万千。 其中一位年长的官员，捋着花白的胡须，微微点头，赞叹道：“没有多年勤学苦练，是写不出这样的字的，有这份恒心与毅力，能夺得小三元，也是情理之中。”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称是，对贾琮的才华与多年来的努力表示由衷的认可。 见状，原本愤懑不已的贾赦等人，此刻也算出了口气，随后紧盯着朱佑华，生怕对方再出什么幺蛾子。 刚刚还气势汹汹指责贾琮的儒生，在看到这份试卷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最终偷偷看向王凌。 这王凌是王家派来赴宴的人选，现任礼部侍郎，朝廷二品大员，京城王家中流砥柱般的人物。 刚才那位儒生，就是他心血来潮，随意指使出来捣乱的，有任何恶心勋贵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拖下去。”五皇子站起身子，挥一挥手，紧接着就有两名侍卫上前将那名儒生拖走。 正当众人以为这场闹剧到此结束之时。 王凌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缓缓起身，来到贾赦身旁，双手端起酒杯，微微欠身，说道：“恭喜恩侯，能有这般出类拔萃的麟儿，贵府公子能练得如此好字，想必肯定是多年勤学苦练吧？” 贾赦仰头灌下两杯酒，脸上泛起酡红，听到这话，不禁眉飞色舞起来，拍着胸脯吹嘘道：“那还用说？我这儿子，要论勤奋，同龄人中我就没见过比他强的。” “我儿每日从早到晚都扎在书房中，练字读书，一坐便是一整天，寒来暑往，坚持了整整七年！” 闻言，众人无不倒一吸口凉气，看向贾琮的目光中多了些敬佩。 就连身后的贾政也惊的瞪大眼睛，他没想到贾琮竟然如此刻苦，不过片刻过后，也就释然了。 每个光鲜的背后，除了自身的天赋外，肯定还有常人所不知的勤奋和汗水。 琮儿有如此天资，还这么勤奋，看来我对宝玉还是太放纵了。 王凌神色依旧平静如水，仿若在闲聊家常般轻轻点了点头，话锋却陡然一转：“如此说来，老夫倒是有一事颇为好奇。” “按恩侯所言，贵府公子把时间都花在学习上，怕是连玩乐的闲暇都没有吧，更别提去体验生活了。” “可诗与字不同，若没有丰富的生活阅历和切身体会，又如何能写出饱含真情实感，意境深远的佳作？” “就好比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即便想象力再丰富，也写不出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这…”贾赦闻言，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嘴巴微张，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眼神闪烁，下意识地避开王凌的目光，额头上也悄然渗出细密的汗珠。 在场众人听闻王凌此言，不禁交头接耳起来，原本对贾琮才华一边倒的称赞声中，也开始夹杂了一些疑惑的低语。 “这…王大人说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是啊，一个整日只知读书练字的孩子，是怎么写出如此意境深远的诗呢？” 贾琮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思忖。 他明白，这王凌来者不善，看似是在夸赞，实则是想借题发挥，怀疑这诗的背后有人代笔。 不过贾琮心中并无惧意，诗的确改抄自他前世的老师。 但这里所有人都无法找到他抄袭的证据！这就是他最大的优势！ 而此刻的贾赦，满心懊悔，看向牛继宗和史鼎的眼神中充满求救，若不好好回答，那今日在这众多官员面前，贾琮抄袭的名头可就落实了。 甚至就连贾琮小三元的成绩，也会被人怀疑。 整个余府大厅内，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众人都将目光投向贾琮。 第20章 贾琮反击 贾琮脸色平静，神色坦然，目光直视着王凌，不慌不忙地开口回应：“王大人觉得我写不出这样的诗，是因为我缺乏相应的阅历，对吗？” 王凌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着审视，随后缓缓点头，默认了这一想法，仿佛在等待贾琮接下来的说辞。 贾琮紧接着又问，语调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王大人觉得我没有相应阅历，是因为我年纪尚轻，是吗？” 王凌不假思索，当即回道，语气中带着长辈对晚辈的笃定：“不错，以你这般年纪，按理说是不该有如此深刻感悟的。” 在他看来，贾琮不过是个十岁孩童，能有多少人生经历，又怎会写出那般意境深远的诗作。 贾琮不紧不慢，嘴角微微上扬，反问：“请问王大人贵庚？” 王凌捋了捋胡须，神态中透着几分自得，缓缓道：“老夫今年四十有三。” 贾琮闻言，轻笑一声：“那我倒觉得，王大人的阅历似乎还不及我深厚呢。” “若是按照王大人的观点，那这个世上最聪慧，最具生活阅历的应该是王八。” 此言一出，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千层浪，原本质疑贾琮的众人瞬间惊愕，局势瞬间逆转。 王凌顿时语塞，脸上的自信瞬间凝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尴尬。 贾琮乘胜追击，侃侃而谈，声音清朗且坚定：“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皆是千古英雄。但又有谁说，今人就必定不如古人？” “王大人是前辈，我是晚辈，可又有谁说，晚辈就一定比不上前辈？” “岂不闻，长江后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 这一番话逻辑严谨、掷地有声，且恰好证明了贾琮感悟的来源，让众人再也无法怀疑贾琮便是此诗的作者。 王凌毕竟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成熟政客，基本素养还是有的。 他并未恼羞成怒，而是强压下心中的尴尬与不悦，整理了一下衣袖，拱手说道：“是老夫肤浅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脚步虽故作沉稳，却难掩一丝狼狈。 在场众人纷纷对贾琮投来欣赏的目光，刚刚还弥漫在余府大厅的质疑氛围瞬间消散。 贾赦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脸上重新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回头看向贾政小声问道：“老二，王八是什么？” “大哥…王八就是元绪。”贾政扶额，有些无语。 虽然他们这些贵族通常用元绪称呼乌龟，来彰显自身的文化素养和身份地位。 但王八这个民间称呼，也不应该不知道啊，真不知道他这个大哥平日里都在干什么。 琮儿如此优秀，怎么看也不像是大哥能教出来的。 难道真如大哥所言，琮儿乃文曲星下凡，才乃天授？ 望着王凌渐行渐远的背影，史鼎嘴角一勾，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那笑容里满是对王凌此举的不屑。 旋即，他转过身，面向众人，声音清朗地说道：“人呐，越是愚昧无知，就越爱四处炫耀；越是面目丑陋，就越爱涂脂抹粉；越是家底单薄，就越要打肿脸充胖子。” 那清晰的话语如同利箭，直直钻进王凌耳中，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跟头。 王凌猛地扭过头，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史鼎，质问道：“忠靖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显然王凌是被史鼎的话刺痛了神经。 史鼎毫不畏惧，目光坦然地迎着王凌的视线，直言回击：“没什么特别意思，就是突然有些怀疑，你们京城王家到底是不是已故太原王氏的分支。” “毕竟岁月悠悠，这么多年过去了，谁也说不清楚。说不定，你家先祖不过是太原王氏府上的一介奴仆罢了。” 听闻此话，王凌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般，大步冲到史鼎面前理论：“本官郑重警告忠靖侯，说话可得讲究真凭实据！要是毫无根据就肆意污蔑我王家，后果自负！” 旁边的牛继宗听到这话，瞬间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后果自负这话让王直来说还差不多，你还不够资格！” 王直是王家族长，吏部尚书，世家集团的领头人，今日若是他在，牛继宗还真得避其锋芒。 王凌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凸起。 说真的，他此刻真想上去拼命，但眼前这两位可都是武将出身，真打起来，他绝非对手，所以只能强压着满腔怒火。 史鼎目光如刀，冷冷地注视着王凌，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也知道说话要有依据！今天本侯就让你明白，质疑，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想跳出来质疑就质疑，想走就走！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史鼎和牛继宗摆明了要为王凌刚刚质疑贾琮的行为讨个说法。 王凌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气问道：“直说吧，忠靖侯到底想干什么？” 他明白史鼎不会轻易罢休，只能先看看对方的意图。 史鼎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回道：“我这贤侄平日里读书如此勤勉刻苦，王大人作为长辈，难道表示一番，关心关心晚辈的身体？” 牛继宗则更加直截了当，大声说道：“三日之内，五千两银子必须送到我这贤侄手上！要是办不到，老子就带人拆了你王家的大门！” 王凌气得浑身颤抖，喘着粗气，没有反驳，而是大手一挥，带着手下拂袖而去。 五千两银子？好多钱！ 贾赦激动地搓了搓手，眼睛放光，连忙凑到牛继宗身边，一脸急切地问道：“牛兄，那老东西会乖乖把银子送来吗？” 牛继宗满脸自信，拍着胸脯回道：“恩侯放心，王家那帮人心里有数，知道该怎么做。” 牛继宗对王家的行事风格颇为了解，料定他们不敢轻易得罪自己和史鼎，这笔银子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 随着王凌离去，很快李家和崔家也纷纷告退。 忠顺王世子，目睹全程，眼珠子转了转，悄悄离场，朝着王凌离去方向追去。 朱佑明则是和五皇子留了下来。 第21章 双皇反应 乾清宫。 景平帝端坐在御书房内，正专注地翻阅着江南织造递呈的案牍。 看到荣国府嫡女、林家主母贾敏去世的消息，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堂堂国公府嫡女，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 景平帝不禁冷哼一声，低声骂道：“全是废物，这些勋贵豪门，太平日子过得太久，养出来的尽是些纨绔子弟！可惜贾代善一世英名。” 就在这时，大内总管夏守忠手持一份灰色绵纸，脚步匆匆地走进大殿，恭敬禀报道：“陛下，这是锦衣卫呈递的秘信，上面详细记录了余府拜师宴的全部细节。” 景平帝听闻，立刻放下手中案牍，接过信纸，仔细阅读起来。 信纸上，详细记载着拜师宴上的种种重点，尤其是贾琮反击王凌质问的话语。 今人未必不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 看到此处，景平帝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暗自感叹道：“看来贾家也不全是废物，贾琮，有点意思，只是不知，他背后是否有贾敬的指点。” 其实贾琮这句话只是单纯地想表达今人未必不如古人。 但在景平帝眼中，贾琮这就是在夸赞当今皇上，英明神武，可以堪比古之大帝。 然而，当景平帝看到信的最后，五皇子与义忠亲王世子留在余府，试图拉拢贾琮时。 神色骤变，眉头紧皱：“老五…看来朕平日里对他太过放纵了，竟让他生出了这些不该有的心思。” 夏守忠在一旁听着，心中不禁胆战心惊，陛下此言一出，朝堂之上怕是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突然，景平帝转过头，向夏守忠问道：“这贾琮，就是贾府那位衔玉而生的人？” 夏守忠连忙恭敬回道：“回陛下，衔玉而生的乃是荣国府二房贾政的次子，名叫贾宝玉，今年七岁。” “而贾琮是贾赦的庶子，自幼深得贾赦喜爱。” “贾府传言，此子生而知之，才乃天授，众人皆称他是文曲星下凡。” 景平帝脸色平静，又问道：“文曲星下凡的贾琮朕已经见识过了，那位衔玉而生的贾宝玉，现在如何了？” 夏守忠赶忙回禀：“陛下有所不知，衔玉而生，不过是王氏的内宅手段罢了。” “那贾宝玉终日沉浸在贾府老太君和王氏的溺爱之中，至今文不成、武不就，心思单纯，偏爱与丫鬟们厮混，喜好胭脂水粉。照这样下去，迟早会变成一个废人。” 景平帝沉思片刻，随后缓缓说道：“夏守忠，拟旨，荣国府累世忠良，勋劳卓著，乃朝廷之柱石，社稷之干城。 今有荣国府贾琮，性行纯良，资禀聪慧，今既考中秀才，朕甚嘉之。 特命贾琮入国子监，潜心向学，精研经史，砥砺品行，以期将来为国效力，光大门楣。 同时，赐上等文房四宝一套，望其勤勉努力，遵循师训，毋负朕之厚望与家族之荣光。” “奴才遵旨。”夏守忠恭敬答道，说罢，便匆匆退下。 景平帝坐在龙椅上，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 大明宫。 同一时刻，戴权毕恭毕敬地将手下呈递的密报，轻轻放置在太上皇面前。 这位历经风雨洗礼的老皇帝，此刻正端坐在龙椅之上，眼神透过岁月的沧桑，凝视着信上有关贾琮的生平，以及其在拜师宴上的意气风发。 良久，太上皇不禁感叹：“颇有其祖遗风。” 戴权听闻，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笑着说道：“陛下，这贾琮是文人，而代善公是武将，二者行事风格、所习所长皆有不同，又怎么会相似呢？” 太上皇缓缓抬起眼眸，目光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金戈铁马的年代，淡淡说道：“朕说的是初代荣国公，贾源。” 戴权微微一愕，这才明白太上皇所指，顿了顿，接着说道：“忠靖侯和牛继宗已经跟贾琮建立了联系，皇上似乎对此子颇为看重。” 太上皇缓缓闭上双眼，过了良久，才悠悠回了一句：“由他去吧，反正这江山早晚要交给他。” 戴权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震，差点站立不稳，看来上皇这是有意放权啊。 不过要是皇上彻底掌控朝廷，那我又有什么价值呢？ 毕竟皇上最信任的是夏守忠，而不是他。 太上皇的身体早就一日不如一日，此刻竟缓缓入睡。 戴权蓦然，脑中思索良久，决定要投资贾琮。 首先，他是太上皇的人，与勋贵们来往更加密切。 其次，贾琮年龄太小，现在投资，属于雪中送炭。 否则等其长大，叱咤风云时，再去示好，就晚了。 没办法，为了能安享晚年，他也不得不再折腾一回啊。 余府门口。 热闹的氛围随着宾客的渐渐散去而逐渐归于平静。 贾赦、贾政和贾琮三人，在此与牛继宗和史鼎作别。 贾赦双手抱拳，对着二人说道：“今日真是多谢两位兄弟了。” “恩侯无需多言。” 牛继宗爽朗地哈哈一笑，随后走到贾琮面前，说道：“琮小子，回头你得了空，尽可来镇国公府，找你牛大哥玩。” 牛天站在身旁笑道：“过几天我亲自设宴，好好款待贤弟，顺便让贤弟认认自家兄弟。” “多谢世兄。”贾琮笑道，没有拒绝。 史鼎目光温和，看向贾琮，笑道：“湘云这丫头在府上，就拜托贤侄多多照顾了。” 贾琮连忙点头，认真地表示：“叔父放心，我会看好湘云的。” 史鼎呵呵一笑，在他内心深处，是有意让湘云与贾琮联姻的，只是这想法暂未表露。 回头他得先暗中跟贾赦通通气，看看对方的态度。 寒暄过后，牛继宗和史鼎上了马车，缓缓离去。 贾赦等人也转身踏上归程，当三人回到荣国府时，天色已经暗淡。 贾琮直接回到瀚海庭休息，他今天确实累的不轻，毕竟只是十岁的身体。 贾政明天还要上班，因此也早早回房睡觉。 只有贾赦，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劲，借着兴致，掉头去往宁国府，找贾珍双排了。 贾政，贾母跟贾珍关系不好，关他贾赦什么事。 第22章 圣旨降临 隔天，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宛如金色的丝线，轻柔地洒落在荣庆堂的地面上，映出一片绚烂的金黄。 贾政满脸喜色，脚步轻快地走进荣庆堂。 此时，贾母正端坐在主位，周身环绕着贾府的姑娘们，还有一众模样标致的丫鬟，大家欢声笑语，气氛格外融洽。 王夫人瞧见贾政，赶忙起身相迎，脸上挂着笑容：“老爷，可是来寻宝玉的？” 提及宝玉，贾政脑中浮现出昨日贾赦的话语，顿时怒从心起，几步冲到宝玉面前喝道：“逆子！整日无所事事，今日为何又没去族学！” 宝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一哆嗦，连忙往贾母怀中缩了缩脑袋，嘴里小声嘀咕道：“大伯就不让三哥去族学，老爷为何非让孩儿去。” 贾政一听，更是勃然大怒：“你还有脸提你三哥！” 贾母见势不妙，赶忙将宝玉紧紧护住，脸色一沉：“好了！好了！我看你刚才面带喜色，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贾政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整理了一番衣襟，换上笑容说道：“回母亲，孩儿今日被擢升为刑部郎中，特来告诉您老这个好消息。” 贾母惊喜地笑道：“哦？这的确是件喜事，可知为何被擢升？” 王夫人在旁边喜笑颜开，说道：“自然是圣上看重老爷，这才提拔老爷升官。” 贾政冷哼一声：“你懂什么，这还是托了琮儿的福。” 紧接着，他便将贾琮在拜师宴上的表现详细讲了一遍。 尤其是讲到最后，贾琮在余臻面前替贾政美言，使得余臻出面将贾政调到刑部任职时。 贾政脸上的骄傲之情再也无法掩盖，连连赞叹道：“琮儿果真乃我贾家千里驹也。” 众人听后，皆惊叹不已，尤其是王熙凤，更是又惊又惧，以前她还只当贾琮是个有天赋的小孩子。 如今都已经能左右贾府二老爷的官位了！ 现在贾琏远在扬州，她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贾母眼中满是欣慰：“琮儿这孩子，是个有孝心的，知道想着他二叔。” 其实这可真是给贾琮脸上贴金了。 按照原著，元春封妃，贾政本来就要升官的。 只不过贾琮顺水推舟，在余臻面前提了一句。 贾政就从工部郎中变成了刑部郎中。 王夫人哑然，起初她对贾琮是单独的厌恶，元春封妃后，变成又爱又恨。 前些天趁她不在，他竟然敢训斥她的宝玉，本来她心中就积聚着一团火，可随着贾琮帮贾政升官，那份怨气，也就散了。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王子腾所说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要是贾琮能对宝玉态度和蔼一点就好了，有什么事儿是不能好好说的。 “对了，琮儿呢？自从昨天他们爷仨回府后，我就没见过这孩子。”贾母左顾右盼，询问道。 堂内瞬间安静，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清楚。 毕竟瀚海庭的位置在荣国府东北角，出府极为方便，贾琮平日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自然没人知晓。 贾母狐疑地看向迎春：“二丫头，你也不知道吗？” 迎春木纳地摇了摇头。 倒是湘云兴奋地拉着贾母的胳膊笑道：“老祖宗，我知道，今天我看见贾琮带着他的昆仑奴跟一个大块头出去玩了。” “大块头？”贾母更疑惑了。 “对，我听贾琮喊他什么牛大哥。”湘云笑道。 “哦，侄女说的应该是镇国公府的牛天侄儿，昨天他约琮儿出去相聚，没想到今天他们就开始了。”贾政解释道。 “镇国公府…”贾母呢喃低语，随后缓过神来，点了点湘云的额头，笑道：“你这猴儿，怎么偷偷跑去瀚海庭了？” 湘云脸颊红晕，趴在贾母怀中羞涩道：“人家才不是去偷看他的，我是奉老祖宗的命令，去向他讨要昆仑奴。” “好，好，好。”贾母笑着连连点头，心中却蕴育一个想法，那就是把湘云配给贾琮。 一个是自家麒麟子，前途光明，不可限量。 一个是自己宠爱的侄孙女，仔细一看，这俩小人倒真是天作之合。 到时不仅湘云的未来有着落了，史家也能给贾琮的事业添上一份助力。 突然，赖大脚步匆匆，神色慌张地冲进荣庆堂，气喘吁吁地说道：“老太太，老爷，六宫都太监夏太府到了，指名要找琮少爷宣旨。” 贾母听闻，原本闲适的神情瞬间一紧，身子猛地坐直，忍不住惊呼道：“皇上给琮儿宣旨？” “定是琮儿拜师，入了陛下的眼。”贾政第一反应便是大喜。 要知道，贾府自他父亲贾代善去世后，可是很久没有圣旨降临了，除了前些天元春封妃，也就今日再次降临圣旨。 贾母连忙招呼鸳鸯过来，扶着自己起身，然后说道：“快，琮儿如今不在，咱们先代为接旨。” 众人一听，赶忙整理衣装，随着贾母匆匆往仪门外赶去。 仪门外，夏守忠正手持圣旨，神色傲然地站着。 见贾母等人来齐，目光扫过众人，除了一众大人，只看到宝玉一个孩子，于是上前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可是贾琮公子在此？” 宝玉被他这威严的架势吓得缩了缩头，小声回道：“贾琮是我三哥哥，我是宝玉。” 夏守忠一听，脸色瞬间变得冰冷。 开什么玩笑，他之所以亲自跑来宣旨，还不是为了和贾琮建立缘分，结果你告诉我贾琮不在？ 见状，贾母赶忙上前，赔笑道：“内相，我那孙儿今日不在府内，就由老身代为接旨，不知可否？” “可以！”夏守忠冷冷地回了一声，随后展开圣旨，尖着嗓子宣读起来。 “荣国府累世忠良，勋劳卓著，乃朝廷之柱石，社稷之干城。 今有荣国府贾琮，性行纯良，资禀聪慧，今既考中秀才，朕甚嘉之。 特命贾琮入国子监，潜心向学，精研经史，砥砺品行，以期将来为国效力，光大门楣。 同时，赐上等文房四宝一套，望其勤勉努力，遵循师训，毋负朕之厚望与家族之荣光。钦此！” 宣读结束，夏守忠将圣旨递给贾母，贾政见状，连忙上前，给夏守忠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夏守忠伸手接过，掂量掂量，脸上闪过一丝满意，头也不回，得意洋洋地走了。 待夏守忠走远，贾母缓缓起身，看着手中的圣旨，又悲又喜。 悲的是世态炎凉，想她堂堂超品国公夫人，如今就连一个太监都不把她放在眼中。 贾代善在时，别说他夏守忠，就连宫内老太妃，都要让她三分。 喜的是贾家时隔多年，终于出了一个能挑起大梁的人。 贾政凑过来，满脸兴奋：“母亲，皇上下旨命琮儿入国子监读书，看来陛下对琮儿也是寄予厚望啊。” 贾母微微点头，可眼中仍隐隐透着一丝忧虑：“琮儿本就名声鹊起，今又得此圣眷，有些人会不会暗中图谋不轨。” 众人听了，皆陷入沉思，要说景平七年最风头无两的，当属荣国府。 这一年，元春封妃，贾琮得小三元，并拜师余臻，贾政升迁，整个荣国府已然有枯木逢春的迹象。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贾家政敌的谋算，比如此刻，忠顺王府就在和王家等世家暗中密谋，如何打击贾家。 王家针对贾家，那是阵营的对立，忠顺王府针对贾家，那是单纯的与贾家为敌。 只是可惜，整个贾家，只有贾母和贾琮意识到了这点。 贾政，贾赦等人还正沉浸在贾府的荣光当中呢。 邢夫人和王夫人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这两人三句不离，娘娘如何如何，琮儿琮儿如何。 第23章 金刚小黄 等贾琮回到府内，已经是酉时。 天色渐晚，这个时候大家都应该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开始准备休息。 贾琮怀抱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幼虎，小虎正安详地蜷缩在他怀里睡觉，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身后还跟着一只活泼的柯基，不停地往贾琮身上扑跳，仿佛在跟他撒娇。 这是他去镇国府赴宴的战利品。 小虎是牛天送的，那头柯基则是治国公府，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之子，马耀，从西洋人手中所得，见贾琮感兴趣，便送给了贾琮。 当贾琮走到自己院子门口时，却瞧见贾环正在挨打，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无法无天的史湘云。 “住手！”贾琮冷声喝道，制止了湘云的动作。 贾环看到贾琮，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找到了救星，立刻飞奔过来，带着哭腔说道：“三哥，她骂你，我让她住口，她非但不听，还敢打我，你快教训她，给我出气。” 湘云却像是没听到贾琮的呵斥，依旧自顾自地欢快跑过去，一把从贾琮怀中夺过小虎，兴奋地叫道：“好可爱啊，贾琮你哪儿来的小老虎。” 贾琮没有理会她，而是带着两人，径直走进了自己的院子。 “公子，您回来了。”清风、明月连忙迎上来。 贾琮点点头，淡淡说道：“清风，去给这条土狗清洗一番。” “明月，去准备茶水，点心，招待环儿跟史姑娘。” 清风看着从未见过的小狗，眼神充满好奇，轻轻抱起，将它带了下去。 回到正房，贾琮对贾环介绍：“环儿，这是你史家表姐。” 贾环不喜欢湘云，端起明月递过来的茶水狂炫，接着便狼吞虎咽地吃起点心，对湘云理都不理。 湘云倒是丝毫不在意，反而一脸嚣张地对贾琮说道：“贾琮，老祖宗命你将昆仑奴借我玩几天。” 贾琮闻言，神色平静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明天追云会给你送去，然后教你如何使用。” 说罢，他就静静地看着湘云，那眼神分明就是一副送客的样子。 湘云气得小脸鼓鼓的，大声说道：“怎么！你是要赶姑奶奶走嘛！” 贾琮想了想，决定任由她去吧，随后，扭头看向贾环：“环儿，来寻我，可是有事？” 贾环咽下嘴里的点心，顿了顿，说道：“是大嫂子让我来问三哥你什么时候有空，她想请教有关兰儿读书的事情。” 贾琮点头回道：“你告诉大嫂子，明日全天我都在府内，让她找时间带兰儿过来就行。” “好。”贾环得了消息，立刻放下手中的点心，一溜烟跑向李纨院子回信了。 此时，屋内就只留下湘云和贾琮两人，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湘云还在气头上，而贾琮却神色淡然。 终于，湘云忍不住说道：“喂，你怎么老是这副苦瓜脸。” “今日府内发生了什么事。”贾琮冷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毋庸置疑。 湘云娇哼一声，说道：“皇上降旨，让你去国子监读书。” 贾琮点点头，难怪他回府时，感觉像是发生了什么喜事。 不多时，清风小心翼翼地抱着擦拭干净的柯基走进屋内。 小柯基一瞧见贾琮，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地从清风怀中奋力跃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稳稳地落在贾琮怀里，还不停地摇着尾巴，亲昵地蹭着贾琮的胸口。 湘云见状，忍不住笑道：“贾琮，你给小虎和小狗起了什么名字呀？” 贾琮微微仰头，思索片刻后回道：“小虎叫金刚，至于这条土狗，就叫小黄。” 湘云轻轻抚摸着小虎毛茸茸的脑袋，嘴里不停地呢喃道：“金刚，金刚。” 那模样，仿佛已经深深喜欢上了这只小虎，其实她真正喜欢上的，是贾琮。 只是年岁太小，不能看透内心罢了。 随后，湘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紧紧抱着小虎就往屋外走去，嘴里还大声嚷嚷着：“贾琮，金刚我先替你养几天。” 贾琮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神色依旧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对于史湘云，他是宠溺的，史家是他看中的资源，那么史湘云自然也该是他的女人。 “公子，热水准备好了。”明月小心翼翼地走到贾琮身边，轻声说道。 贾琮淡淡回道：“去将晴雯喊来，这次由你二人服侍。” 很快，明月找来偷懒的晴雯，两人跟随贾琮来到浴房。 热气腾腾的浴池中，贾琮闭目养神，思绪却不自觉地飘散开。 突然，张居正身形显露，目光温和而深邃地看向贾琮，缓缓开口道：“琮儿，你可知严世蕃？” 贾琮微微一愕，对于张居正突然提及前世历史中的严世蕃，心中满是诧异，但还是点头回应：“知道，小阁老嘛。” 张居正微微仰头，思绪仿佛飘回到往昔岁月，神色平静却又透着几分感慨，缓缓说道：“当年，我也头顶神童之名，风光无限，但严世蕃却对我说，东汉末年也有位神童，名叫孔融。” 贾琮略作沉吟，轻声说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张居正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许，点头道：“不错，我当时亦是这般回应，严世蕃之意，便是暗指我未必能成大器。” 贾琮嘴角微微上扬，自信地笑道：“很明显，老师赢了，他错了。” 张居正轻轻摇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我与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天才易折，是因为众人都知道你是天才，故而处处提防于你。” “你身为天才，此时便该适时装傻，暗中蛰伏，正所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贾琮若有所思，微微皱眉，抬头问道：“老师的意思是，我不该再继续增强自身声望了吗？” 张居正目光坚定，颔首回道：“善。” 贾琮低头沉吟片刻，似是在心中反复权衡，随后神色坚定地说道：“好，马上又是新年，这几日我就在府内潜心修学。” “待明年进入国子监后，彻底销声匿迹，直到三年后乡试，再一展锋芒。” 张居正听闻，眼中满是欣慰之色，连连点头道：“合该如此，韬光养晦，厚积薄发，方是长远之道。” 第24章 侄儿贾兰 隔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贾琮书房的案几上。 贾琮在研读余臻所写的兵法阵图，张居正则在一旁耐心辅导讲解。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什么事？”贾琮语气平淡地问道。 明月在门外恭敬回道：“珠大奶奶带着兰少爷前来拜访。” 贾琮听闻，放下手中书籍，出门迎接。 李纨牵着贾兰的手，静静地站在庭院中。 见贾琮出来，李纨轻声唤道：“琮弟。” 贾兰则像个小夫子一般，恭恭敬敬地问候：“侄儿拜见三叔！” 贾琮微笑点头，坦然接受贾兰的礼节，随后带着李纨二人走向书房。 踏入书房，李纨瞬间感觉这里的氛围与众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墨香纸味。 目光落在桌子上摆放的白纸黑字，心中暗暗惊叹。 此前只是听闻贾琮写得一手好字，今日亲眼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贾琮招呼着两人坐下，淡淡说道：“大嫂子的来意我已然清楚，大嫂子的心意我也明白。” “我不废话，兰儿是我贾府第五代子弟中天资最佳者。” “他的未来，由我亲手教导，希望大嫂子不要阻拦。” 李纨心中暗自欣喜，她没想到贾琮竟如此看重贾兰。 本来她还准备了不少钱财，现在看来，似乎用不上了。 “我这辈子，唯一的念想便是兰儿能好好读书，将来考中进士，如此，即便让我立刻死去，也再无遗憾了。” 贾琮轻笑一声：“区区进士，我可不满意。” “我说过，兰儿的未来大嫂子无需操心，我会亲自把控。” 李纨闻言，不禁愕然，贾琮对贾兰的期望似乎远超她的想象。 虽然她不太明白贾琮为何如此，但直觉告诉她这是好事。 “既然如此，兰儿就拜托琮弟了，只是琮弟年后便要进国子监，兰儿……”李纨面露担忧之色。 贾琮明白李纨的顾虑，淡淡说道：“兰儿年仅四岁，先打好基础，不用学太多。” “在我进国子监之前，会把详细的学习规划交给大嫂子。” “这三年，大嫂子每天上午带兰儿到我书房学习，下午，则让兰儿锻炼身体。” 李纨黛眉微微皱起，说道：“琮弟……我看兰儿还是去族学读书吧。” “至于锻炼身体，我看也不需要，空余出来的时间，再去学习琮弟布置的资料，如何？” 贾琮脸色平静，说道：“族学不用去，里面全是废物教废物，如今贾家功名最高的是我，大嫂子要听我的。” 李纨还是觉得不太保险，毕竟贾琮太过年轻，她不敢轻易将全部希望寄托于贾琮身上。 就在这时，贾兰突然说道：“三叔是小三元，我听三叔的。” 贾琮闻言，欣慰地笑道：“善。” 李纨思索良久，面露无奈之色，说道：“琮弟，能不能给我些时间考虑考虑？” 贾琮轻笑一声，说道：“就算大嫂子不同意，兰儿还是得听我的。” 李纨心中仿佛堵了一口气，看着贾琮，一时语塞，良久，轻叹一声，说道：“那就依琮弟吧，只希望琮弟能对兰儿的未来负责。” 贾琮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开。 他的确很看重贾兰，有意将对方培养成文武双全的栋梁。 未来贾家宗族有这么一位顶梁柱，他也能安心很多。 一个人强大，终究是昙花一现，人走茶凉。 一个家族强大，才能真正传至千秋万代。 荣庆堂内，一片欢声笑语。 丫鬟们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湘云身上，确切地说，是她怀中那只憨态可掬的小虎身上。 惜春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只欢快的小鸟般跑到湘云身边，迫不及待地问道：“姐姐，你在哪儿弄来的小虎，好可爱！” 湘云年纪尚小，力气有限，抱着小虎没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只好将小虎轻轻放下。 她拍了拍胸脯，一脸神气地说道：“它叫金刚，是我的得力干将！” 王熙凤站在贾母身旁，忍不住打趣道：“哎呀，咱家刚出了个文曲星，莫不是还要再出个的女将军不成？” 湘云听了，得意地仰起头，大声笑道：“没错，我以后就是大将军！” 话一出口，她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小脸瞬间羞得通红，连忙说道：“我才不是你家的呢！” 王熙凤笑得更欢了，说道：“现在不是，以后可说不定就是咯。” 众人听了，顿时哄堂大笑，羞得湘云赶紧一头钻进贾母的怀中，像只害羞的小鹿。 贾母笑盈盈地看着走到自己脚下的小虎，眼神中满是回忆的温情。 清了清嗓子，开始给众人讲解起来：“说起这山君啊，当年老国公随太祖爷打天下时，身旁就跟着一只成年白虎，那可真是神勇无比，在战场上也是立下不少功劳呢。” 惜春听了，眼中的光芒愈发炽热，她紧紧拉着湘云的手，撒娇道：“姐姐，我也想要一只。” 湘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说道：“小虎没有了，不过贾琮那儿还有一只调皮的西洋犬，明天咱们一起去找他要。” 惜春平日里跟贾琮并不太熟，听到这话，心里不禁有些犹豫。 这时，贾母笑着发话：“别替你三哥操心，这两天他可是发了财，你们尽管去，狠狠宰他一笔，就说是奉了我的命令。” 王家给贾琮送来五千两银子这事儿，贾母是知道的。 当初这笔钱可是引起不小轰动，王夫人眼红的很，非要充公，还是她为贾琮作主，让他留下了这五千两银子。 湘云和惜春等人听了，眼睛顿时笑得像弯弯的月牙，满是期待。 旁边的王熙凤，反应却显得有些平淡，她心中其实是敌视贾琮的。 虽然表面上看着和气，但那是为了家族颜面。 私底下跟对方的关系，不说冰冷如霜，却也绝对称不上亲近。 让她主动去找贾琮，怎么想都觉得浑身别扭，只是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隐藏着内心复杂的情绪。 第25章 初具把柄 下午。 贾琮受到贾赦召唤，来到东跨院。 进入正堂，便瞧见贾赦一边悠然自得地喝酒，一边将手肆意伸进身旁丫鬟的衣襟，那场景实在不堪入目。 贾琮不禁面露无奈之色，缓步上前，轻声说道：“父亲，喊孩儿何事？” 贾赦见贾琮来了，脸上立刻堆满讨好的笑容，仿佛刚才的行径从未发生。 他连忙招呼秋桐拿来一个精致的木匣，递给贾琮，满脸堆笑道：“琮儿，为父近日得了一把扇子，珍贵至极，我看你平日也没什么雅件，所以决定送给你啦。” 嗯？这可不像是贾赦的作风啊。 贾琮有些好奇，但还是打开匣子，果然有一把折扇静静躺在其中。 远看那扇面竟似蕾丝般精致，凑近一瞧，原来是由象牙精心雕刻出繁复花纹制成，工艺精湛，令人赞叹。 贾琮感叹：“确实是好扇子，谢父亲赏赐。” 贾赦嘿嘿一笑，接着说道：“琮儿啊，你如今也长大成人啦，为父再赏你几个女人，如何？” 贾琮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淡然道：“凡夫俗女，岂能入了孩儿的眼？父亲还是直奔主题吧。” 先是送扇子，现在又送女人，他已经确定贾赦喊他过来，定是有所求。 贾赦闻言，不禁一愣，没想到自己这点小心思竟被贾琮一眼看穿，尴尬地挠挠头，只好开口道：“那个，琮儿，你不是得了五千两银子吗？给为父花花呗。” 贾琮既没有直接拒绝，也未立刻同意，而是反问道：“父亲难道缺孩儿这点钱吗？” 贾赦顿时扭捏起来：“要是平常，我肯定是不缺的，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嘛，我的钱都拿去投资了，要不然也不会向琮儿你要。” 贾琮无奈地又摇了摇头，说道：“我留一千两，剩下四千两就给父亲花吧。” 反正他现在用不到什么钱，等他长大，只希望贾府的人不会嫌他花钱多吧。 贾赦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连忙拉着贾琮喝酒，嘴里不停地念叨：“不愧是我的好大儿，来，为父敬你一杯，哦对了，这件事别告诉你祖母。” “嗯。”贾琮点点头表示应允，随后问道：“父亲刚才提到投资，可否给孩儿讲讲？” 贾赦得意地笑道：“那个呀，我主要就是掺股份，具体操作是你珍大哥在操办。” “就是往平安州那边买些茶叶、盐之类的东西，听说那边行情好，能赚不少呢。” 贾琮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来是走私啊，没想到带贾赦走私的是贾珍。 不过看现在贾赦还不太熟练，没有到后期直接带贾琏单干的地步。 宁府的小把柄，被他抓到了。 说实话，他的野心很大，因此贾家所有资源他都想吃。 荣府好说，有贾赦的宠爱，不难实现。 难办的是宁府，宁府主子典型的又蠢又自以为是，还嫉贤妒能。 若是不识抬举，就别怪他贾琮心狠了。 “老爷，公子还在呢。” “额…” 看着贾赦与丫鬟那辣眼睛的操作，贾琮直接起身向贾赦告辞。 “父亲，孩儿先走了。” “去吧，去吧。”贾赦毫不在意，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研究生的工作中。 等回到瀚海庭，贾琮发现自己院子被人围了起来。 只见清风和明月两个丫头，正满脸焦急地在湘云面前苦苦哀求着什么。 贾琮眉头微皱，缓步走了过去。 迎春看见贾琮，面挂微笑：“三弟你回来了？” “嗯。”贾琮轻轻点点头。 这时，惜春也迈着小碎步，糯糯地过来问好：“见过三哥。” “妹妹也来了？”看着面前可爱的小不点，贾琮心中一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份纸包橘糖。 惜春眼睛一亮，开心地接过糖果，然后牵着贾琮的手，笑道：“谢谢三哥。” 贾琮微笑着点头回应，接着将目光投向迎春，问道：“这是怎么了？” 迎春还没来得及开口，湘云就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大声说道：“贾琮，你房内的丫鬟太嚣张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贾琮眼神转向清风和明月，示意她们解释。 两个小丫鬟赶忙说道：“公子，史姑娘和四姑娘要看小黄，而小黄在晴雯那里。” “所以姑娘们就去书房找晴雯讨要，但晴雯呆在书房，不理不睬，我们没您的命令，不敢放姑娘们进入书房。” 贾琮听后点点头，心中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牵着惜春的手，径直走向书房。 听到门开的声音，晴雯吓得一激灵，扭头发现是贾琮回来了，连忙跑过去，紧紧抱住贾琮的手臂，可怜巴巴地望着贾琮：“公子您回来了，我可是按您的吩咐，任何人都没让进入书房。” 湘云瞧见晴雯这副狐媚子模样，心中十分不喜，指着晴雯说道：“贾琮，你把她赶出去，我不想看见她。” 晴雯闻言，朝着湘云做了个鬼脸，随后又楚楚可怜地望向贾琮。 贾琮沉默不语，开什么玩笑，你是在命令我吗？我是你能支配的人吗？ 见贾琮如此冷漠，湘云心中又气又委屈，眼泪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转身飞奔而去。 迎春等人见状，神情瞬间一变，眼中皆充满了忧心。 而晴雯则是一副得胜的模样，仿佛打了一场胜仗。 贾琮没理会众人反应，而是唤来小黄，对着惜春说道：“妹妹既然喜爱，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就由妹妹照料它了。” 惜春一听，面露喜色，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柯基的狗头，认真地说道：“我一定会替三哥照看好小黄的。” 晴雯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连忙央求道：“公子，小黄是我的。” “放肆。”贾琮冷冷看向晴雯，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寒冬的冷风，让人浑身冰冷。 晴雯吓得一哆嗦，低着头，再也不敢看贾琮。 迎春眉头微皱，看向晴雯的眼神也有些不满，但遗憾的是，贾琮只是口头训斥一番，并未作出实际惩罚。 由于湘云离去的缘故，迎春带着惜春也早早离去，说是要去安慰湘云。 贾琮没有阻拦，将她们送走后，就带着晴雯回到了书房。 第26章 黛玉进府 时光荏苒，转眼间就到了景平八年，二月初一。 由于湘云事件，贾琮并未搭理贾母的说教，二人关系就因此脱离了蜜月期。 加上贾琮平日的凶名，俨然已经成了贾府的禁忌。 不过这正合贾琮的心意，没有贾府下人带节奏，很快他的风头就隐了下去。 另一边，贾琏也终于安置好一切，带黛玉回到了京城。 黛玉弃舟登岸时，便发现荣国府打发了轿子并拉行李的车辆已经等候多时。 “小姐，你怎么了？”雪雁见黛玉眉宇间凝聚着忧愁，担心问道。 “没事。”林黛玉淡淡回道。 她常听母亲说过，她外祖母家与别家不同。 近日所见的这几个三等仆妇，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了，何况今至其家。 因此有些局促，生怕那点做的不好，被人笑话了去。 自上了轿，进入城中，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 又行了半日，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 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 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 “这应该就是外祖之长房。”黛玉暗自猜测。 继续西行，不多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了。 轿夫抬着黛玉，在婆子丫鬟的引领下，却不进正门，欲要进入西边角门。 “站住！” 一道冰冷的声音，所有人停下手中动作，看清来人之后，纷纷行礼。 “见过三爷！” 贾琮眉头微皱，走到周瑞家的面前。 “可是林姑娘到了？” 周瑞家的暗道不好，看着贾琮皮笑肉不笑：“今天不是三爷进国子监的日子吗？ 妈的，他最烦答非所问，还敢跟他打迷糊眼，迟早统统杀光这群刁奴。 贾琮不耐烦，挥一挥手，招呼着仆人打开正门，然后轿夫就顺着指令，抬着黛玉进了贾府。 不管周瑞家的如何搬弄是非，如何喊叫，没人听她的话。 “三爷，这是太太吩咐的！”周瑞家的来到贾琮身前，试图用王夫人压他。 “那现在就是我吩咐的了！”贾琮目的已经达成，也不想跟这个老妖婆浪费时间，带着手下径直离开，前往国子监。 原著黛玉和薛家其实走的都是角门，这的确是符合她们身份的。 堂堂国公府正门可不是谁都能走的，除了皇家王府之人莅临，也就重大节庆和仪式开过。 但贾琮前世听过某些传言，说黛玉是得皇帝关注的。 黛玉死则贾家灭。 再加上他对黛玉的百万家产和林如海的政治资源颇感兴趣。 所以就插了一手。 另一边，轿夫抬进去后，又走了一射之地，将转弯时，便歇下退出去了。 后面的婆子们已都下了轿，赶上前来。 另换了三四个衣帽周全十七八岁的小厮上来，复抬起轿子。 婆子步下围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 众小厮退出，众婆子上来打起轿帘，扶黛玉下轿。 路上，黛玉敏感的心思再次发作：“太太？是大舅妈？还是二舅妈？” 不等黛玉多想，很快就到了正房大院。 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说：“刚才老太太还念呢，可巧就来了。” 于是三四人争着打起帘笼，一面听得人回话：“林姑娘到了。” 黛玉方进入房时，两个丫鬟搀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贾母迎上来。 贾母将黛玉搂到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 当下侍立之人，无不掩面涕泣，黛玉也哭个不停。 一时众人慢慢解劝住了，黛玉行礼道：“拜见外祖母。” 贾母扶起黛玉，然后介绍道：“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二舅母，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 黛玉逐个拜见。 贾母接着说道：“请姑娘们来，今日有远客，不必上学去了。” 众人答应了一声，便去了两个。 不一时，只见三个奶嬷嬷并五六个丫鬟，簇拥着三个姊妹过来，正是三春。 黛玉忙起身迎上来见礼，互相厮认过，大家归坐。 丫鬟们斟上茶来，不过说些黛玉之母如何得病，如何请医服药，如何送死发丧。 贾母闻言又伤感起来，说道：“我这些儿女，所疼者独有你母，却又先舍我而去，连面也不能一见，今见了你，我怎不伤心！” 说着，搂了黛玉在怀，又呜咽起来，众人忙都宽慰解释，方略略止住。 忽然，后院中有人笑声传来。 “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 黛玉心中好奇：“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来者是谁，这样放诞无礼？” 只见一群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 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来者正是王熙凤，这女人，有了男人撑腰，胆气都壮了三分，特别是贾琮一走，瞬间变了样。 黛玉连忙起身接见。 贾母笑道：“你不认得她，她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南省俗谓作‘辣子’，你只叫他‘凤辣子’就是了。” 黛玉正不知以何称呼，还是迎春帮忙告诉他道：“这是琏嫂子。” 黛玉虽不识，也曾听见母亲说过，大舅贾赦之子贾琏，娶的就是二舅母王氏之内侄女，自幼假充男儿教养的，学名王熙凤。 黛玉忙陪笑见礼：“见过嫂子。” 王熙凤携着黛玉的手，上下细细打量，然后送至贾母身边坐下，笑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 “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 “只可怜我这妹妹这样命苦，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 说着，便用帕拭泪。 贾母笑道：“我才好，你倒来招我，你妹妹远路才来，身子又弱，也才劝住，快再休提前话。” 王熙凤听了，赶忙转悲为喜，笑道：“正是呢！我一见了妹妹，心思都在她身上了，又是喜欢，又是伤心，竟忘记了老祖宗，该打，该打！” 又忙携黛玉之手，笑问道：“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在这里不要想家，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了，也只管告诉我。” 最后冲着婆子们问道：“林姑娘的行李东西可搬进来了？带了几个人来？你们赶早打扫两间下房，让他们去歇歇。” 说话时，已摆了茶果上来，王熙凤亲自为黛玉捧茶捧果。 “月钱放过了不成？”王夫人淡淡问道。 她本来就因贾琮恶心她而不爽，现在王熙凤又在面前跳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老大。 王熙凤知道自己这个姑妈的心思，却也一点不落下风，笑道：“月钱已经放完了，才刚带着人到后楼上找缎子，找了这半日，也并没有见昨日太太说的那样的，想是太太记错了？” 王夫人道：“这不要紧，晚上别忘了叫人去拿，给你这妹妹裁衣裳。” 王熙凤笑道：“这倒是我先料着了，知道妹妹不过这两日到，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等太太过目。” 王夫人一笑，点头不语。 黛玉内心却是再次活跃起来，太太？难道是二舅妈？ 第27章 三年时光 忽然外面一阵脚步响，丫鬟进来笑道：“宝玉来了！” 话未报完，宝玉就骚包地闯了进来。 依旧是身穿银红撒花大袄，带着项圈、宝玉、寄名锁，面如敷粉，唇若施脂。 贾母笑道：“外客未见，就脱了衣裳，还不去见你妹妹！” 宝玉早已看见多了一个姊妹，便料定是他姑妈之女，忙来作揖：“见过林妹妹。” “见过表哥。”黛玉糯糯地回礼道。 贾母拉着黛玉说道：“家里兄弟们，宝玉你刚才也见过了，除了你琏二哥，还有位兄弟，是个脾气犟的。” “前阵子跟我置气，一直不愿见我，如今更是拉着全部家当进了那国子监，等他回来，我再介绍你们认识。” 黛玉眨了眨眼睛，思索片刻回道：“我见过他。” 贾母笑道：“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他？” “来的时候，在门口透过窗帘远远看了一眼，下人们称他三爷。”黛玉低着头回道。 贾母拍着黛玉的手笑道：“那就是他了！他叫贾琮，是你大舅舅家的幼子，排行第三，以后见了他，只管称他三哥就行。” “是。”黛玉点点头，表示应下。 紧接着，就有奶娘来请问黛玉的房舍。 贾母思索片刻，说道：“今将宝玉挪出来，同我在套间暖阁儿里面，把你林姑娘暂安置碧纱橱里。” “等过了残冬，春天再与他们收拾房屋，另作一番安置吧。” 宝玉撒娇道：“好祖宗，我就在碧纱橱外的床上很妥当，何必又出来闹的老祖宗不得安静。” 贾母想了一想，叹息道：“也罢了。” 两个玉儿都是她的心头宝，黛玉来了之后，她就有意将两个玉儿凑成一对。 然而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老太太，三爷有过留言，让小的代为转告。” 说话的是宝玉的小厮，茗烟，他虽是宝玉的小厮，但也常为贾母办事，传递消息。 不过早就被追云恩威并用之下，收为小弟。 贾母有些惊讶，问道：“他留了什么话？” 茗烟跪在地上，恭敬地回道：“三爷原话，林姑娘，名誉不能有任何污点。” 贾母沉默不语，静静看着地面，她听出了话中的意思。 但让她想不通的是，贾琮是怎么会预判到她要做什么，甚至还专门留了话。 “老祖宗。”宝玉拉着贾母的手不停撒娇。 “宝玉，勿要玩闹，听你三哥的话，咱不能坏了外甥女的名声。”邢夫人在一旁淡淡笑道。 “宝玉，再胡闹我喊你父亲过来了。”王夫人接着说道，她倒并不是帮贾琮说话。 主要是经过贾琮这么一掺合，她也看出了贾母有意让宝玉跟黛玉培养感情。 但她认定的儿媳妇是她妹妹家的女儿，所以此刻也出言断了贾母的念想。 贾母叹息一声：“宝玉年纪大了，凤丫头你收拾出一座院子，给宝玉住，至于玉儿，就住我这里。” “是。”王熙凤应道，没想到黛玉在贾母心中竟比宝玉还要重要，这着实让她有些惊讶。 贾母年长，聊了几句便乏了，然后就是黛玉逐个拜见贾赦和贾政。 由于贾琮交代过，贾赦难得地收拾了一番，亲自接黛玉，并留下她吃了饭。 其实黛玉看出了邢夫人留她吃饭只是客套话，便以拜见贾政为理由推辞。 还是贾赦瞪了邢夫人一眼，说贾政都没回来，不必管他，这才让黛玉留了下来。 凤姐院。 贾琏在扬州潇洒半年，回到府内，看着跟前婀娜多姿的平儿，习惯性地伸出了爪子。 啪！ 王熙凤打断了贾琏，气冲冲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道：“你还知道回来！再不回来，这家里就没你的东西了！” “我是荣国府未来袭爵人，家里东西少了谁都不会少了我，凤儿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贾琏见没能得逞，转而搂住王熙凤笑道。 王熙凤看着贾琏的眼睛抱怨道：“还不是你那弟弟，不是我瞎说，实在是他太过妖孽，老爷们，老祖宗看重他也就罢了。” “可咱家那些老亲也都是他抱有期望，勋贵集团的二代们更是视他为首，要知道，你才是荣国府继承人！这让我如何不担心。” 贾琏笑着摇了摇头：“枉你自诩精明，这点还没我看的明白。” “呸！你除了会从我这儿骗钱出去找女人，还能干什么。”王熙凤没好气道。 贾琏抱紧王熙凤，朝她脸上亲了一口：“我将来袭的什么爵？不过是个三品将军罢了，琮弟根本看不上，就他现在那个尚书老师，都比我含金量高。” “至于勋贵二代们视他为首，这不是正常吗？不然视我为首啊？要知道，琮弟崛起之前，若不是我头顶着荣府袭爵人的身份，人家根本不带我玩。” “我们这样的大家族，要想长久，最重要的不是有多大能力，而是能识人！” “识别哪些人能成为我们的靠山，识别哪些人不能招惹。” 王熙凤听完，有些沉默，但她明白贾琏说的对，只是这话听起来让她很不舒服，毕竟她向来是要强的，从来没有伏低做小的习惯。 春去秋来，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三年的光阴悄然流逝。 这三年，贾琮全心沉浸在学业之中，一直待在国子监博览群书。 平时跟同窗和学正们讨论问题，吟诗作对。 每年也只是抽空回府小住两三日，便又匆匆离去。 在这期间，贾琮倒是跟黛玉见了几面，但没怎么多聊，只是混个眼熟。 总体而言，这三年表面上没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倒是京城王家和忠顺王府，曾多次出手试图给贾家制造麻烦，不过都被勋贵们给挡了下来。 这两家本还想对贾琮下手，可贾琮常年泡在国子监的藏经阁，深居简出，让他们根本找不到机会，久而久之，也只能就此作罢。 值得一提的是，薛家还是事发了。 薛蟠打死冯渊，薛家为了躲避灾祸，赶忙收拾行李，举家来到了京城。 薛姨妈没有选择寄住在娘家王家，而是应王夫人的邀请，带着子女住进了荣国府的梨香院，刚好与贾琮的瀚海庭相邻。 荣国府内，贾赦愈发沉迷金钱美色，行径愈发荒唐。 而宝玉，在贾府众人的溺爱下，依旧对仕途经济毫无兴趣，整日只知与姐妹们厮混，终于发育成了完全体。 倒是贾环，因为有贾琮的插手，虽然读书不行，但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这还多亏了贾赦的相助，为贾环提供了武道传承与资源。 第28章 乡试解元 景平十一年。 八月初九。 经过三年的磨砺，贾琮终于褪去稚嫩，年近十五，外表却有常人十八岁那般高大。 身长七尺，腰带八围，挺拔如松，面容端严若神，目有精光，尽显英气。 国子监向来是个磨炼人的地方，饮食清淡寡味，住宿条件也颇为拥挤。 可谁让贾琮有个好爹和老师呢。 不仅有单人院子，就连一日两顿正餐，也是由从荣国府带来的厨娘精心制作。 这也是贾琮的发育比同龄人更为迅速的原因。 此刻，贾琮正仰卧在竹林之中，享受着片刻的小憩。 随着树叶落下，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只见四名文人装扮的青年结伴而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难掩的激动和喜悦。 来人正是贾琮在国子监结交的好友，领头的是他的师兄余安。 剩下三位则是李政安、张公治和赵文渊。 三人中，李政安出身于辽东豪强李家，家世显赫。 张公治虽背景稍小，却也是关陇小地主家庭出身。 只有赵文渊，出身平民，一路走来，纯硬天才。 “师弟，今日乡试放榜，大家都结伴去看，你倒好，竟然独自藏在这里偷闲。”余安没好气地打趣道，但嘹亮的声音，还是凸显了他此刻心情的愉悦。 李政安更是不客气，直接将贾琮从竹椅上赶下，自己躺了上去，笑道：“可见贾兄是胸有成竹啊。” 贾琮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李政安的无赖行径，他早已习以为常。 当初听到这名字，还以为此人会是个谦谦君子，结果相处下来，实在是一言难尽。 张公治昂首挺立，风度翩翩，微笑着说道：“政安兄不是知道结果嘛，一切都在贾兄意料之内。” 贾琮知道这四人刚刚看过榜，于是笑着问赵文渊：“赵兄，说说结果吧。” 赵文渊腼腆一笑，挠了挠头说道：“贾兄真是厉害，高中解元，俺是第二名，余兄十二名，张兄十三名，李兄二十四名。” 贾琮满意地点点头，随后邀请四人到他院内的竹亭小坐。 紧接着，追云轻声上前，为几人一一倒茶，完毕后，便默默退去。 这时，余安从怀中拿出一封密信，递给贾琮，说道：“师弟，这是丘先生托人送来的信，似乎应天府出了事情。” 贾琮拆开信件，仔细看完内容后，陷入了沉默。 信的内容依旧是薛家的事。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贾琮的暗中插手，贾雨村并没有得到贾政的举荐，而是被卖给了王子腾。 如今担任应天府知府的，是贾琮师叔，户部侍郎沈用的徒弟，国子监司业丘原。 作为利益交换，贾琏得了个户部主事的官职，虽然不大，但好歹是正六品的实权职位，可把他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 可以说，虽然这三年贾琮没在荣国府，但他的影响力，不仅没有丝毫衰弱，反而还加强了许多。 收下信后，贾琮默不作声，抬头目光平和地看向四位同窗，缓缓说道：“在下准备返家备考明年会试，不知几位兄长作何打算？” “我打算待在京城再玩两个月，然后开始返家，过年！”李政安大大咧咧地笑道，那副洒脱模样尽显辽东子弟的随性。 张公治依旧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神色淡然，淡淡说道：“我父亲来信，命我回家。” 余安不用说，作为京城本地人，自然没有长途奔波返家的顾虑。 最后，众人目光落在赵文渊身上。 赵文渊悻悻地笑道：“俺这两天收拾收拾，也要回老家了，然后找个时间帮人写写字画，挣点钱。” 他是几人中除了贾琮年纪最小者，且在画画方面极具天赋，多年来，经常帮人作画，补贴家用。 贾琮默默点头，他对赵文渊的情况也十分清楚，思索片刻后说道：“赵兄这两天帮我画几幅画吧，每幅画我给你十两银子。” 赵文渊一听，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贾兄想画什么，我免费帮贾兄画。” 贾琮却摇了摇头，认真地回道：“你我君子之交，赵兄勿要推脱，况且我要画的东西，并非花草鸟木那般简单，此事就这么定了。” 赵文渊张了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满是感动。 不知不觉，太阳渐渐西斜，傍晚的余晖洒在大地上，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跟同窗分别后，贾琮乘坐着马车，踏上了归程。 马车缓缓行驶在阔别已久的宁荣街上，熟悉的街道和建筑映入眼帘。 望着窗外，心中感慨万千，很快，马车从东北角门进入，径直回到了瀚海庭。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是对人的改变却是非常大的。 大到贾琮都快认不出贾赦的样子，他真的很担心贾赦会不会彻底泯灭掉最后的一点良知。 但不管贾赦如何变化，贾琮的底线就是，要听他的话。 否则，那就只能，吾爱吾父，吾更爱真理！ “公子，您回来了！” 清风、明月正在院内指挥小丫鬟们打扫卫生，看见贾琮不声不响地回来，十分惊喜。 贾琮看了看两位丫头，暗暗点头，长大了，也发育了。 环顾四周，瀚海庭还是他印象中的样子，不过却是少了份幽静，热闹来自隔壁的梨香院。 转了一圈，发现没有晴雯的影子，贾琮眉头微皱，问道：“晴雯呢？” “晴雯她去四姑娘那里找小黄玩了。”明月拉着贾琮回到堂内，一边帮贾琮整理衣裳，一边回话。 这时清风抱着一袭玄色宽松道袍，放到衣架上，然后来到贾琮身边说道：“少爷，水准备好了，要沐浴吗？” 考虑到待会儿还要去拜见贾母，贾琮无奈地点点头道：“嗯。” 说真的，他真有点不喜欢请安这种规矩，但他中举和回府的消息差不多已经传回府内，今晚这一趟，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果不其然。 另一边荣禧堂那里，贾政刚下衙，就赶紧命人更衣，然后派人去瀚海庭打听消息，询问贾琮是否已经回府。 今天好几位同僚向他道喜，说是贾琮高中应天府解元。 所以他火急火燎地就赶回了府内。 东跨院，贾赦也得知了贾琮回府的消息，对于这个儿子，他是真没得说，除了妖孽，还是妖孽。 不过这几年他跟贾母的关系却是越来越差，所以就不打算去荣庆堂欢聚，等明日贾琮给他请安时，父子俩再聚也不迟。 第29章 暗流涌动 贾琮回府的同时，那位刘姥姥也刚离开荣府。 周瑞家的送走刘姥姥后，就准备去给王夫人回话。 发现王夫人不在房内，她本准备就此作罢，结果路过几个丫鬟时，得知贾琮竟然回府了！ 于是连忙问清楚，得知贾琮高中解元，内心惊惧不已，赶忙打听王夫人去处，得知王夫人在薛姨妈那边，便急匆匆地转出东角门，往梨香院去。 刚至院门前，发现王夫人的丫鬟金钏儿和小女孩儿正站在台阶坡上玩。 于是上前问道：“太太呢？” 金钏儿向内努了努嘴儿，说道：“在和姨妈说话。” 周瑞家的轻轻掀帘进去，只见王夫人和薛姨妈长篇大套的说些家务人情等语。 周瑞家的不敢惊动，随后退到里间，准备等王夫人说完话，再汇报。 结果发现宝钗穿着家常衣服，坐在炕里边，伏在小炕桌上同丫鬟莺儿描画呢。 见周瑞家的进来，宝钗放下笔，转过身来，满面堆笑让道：“周姐姐请坐。” “姑娘好。”周瑞家的也忙陪笑，然后沿着炕边坐下说道：“有件事刚好告诉姑娘，我们府内三爷今日回府了。” “就住在隔壁瀚海庭，他是个喜好安静但又脾气差的，今后还请姑娘注意。” 府内三爷？ 荣府除了长房嫡子贾琏，二房嫡子宝玉，庶子贾环，没听说过还有位三爷啊？ 看这架势，好像在府内地位还不低。 宝钗思绪万千，表面上，还是平静地笑道：“不知这府上三爷是？” 周瑞家的叹息一声，说道：“那位爷，名讳是贾琮二字，乃长房庶子，从小深得大老爷喜爱。” “十岁即中小三元，随后拜师刑部尚书，余臻大人，后奉旨入国子监潜修读书，天资方面，仅次于宝二爷，他久未回府，姑娘不知道也正常。” “多谢周姐姐告知。”宝钗点点头，然后面不改色，笑问道：“只是不知这位三爷久未归府，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周瑞家的神色黯淡，回道：“听说是中了解元，估计待会儿老太太还要召见，姑娘也可早做准备。” 宝钗笑道：“是，多谢姐姐提醒。” 周瑞家的还准备说些话提醒宝钗。 忽然听到王夫人的声音：“谁在房里呢？” 周瑞家的连忙进去回话，先是告诉刘姥姥之事，最后吞吞吐吐地说道：“太太，那位爷回府了，听说是中了解元，老爷很是高兴。” 瞬间，王夫人脸上笑容褪去，沉默不语，良久，对着薛姨妈说道：“妹妹，我哪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薛姨妈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虽然她很想问清楚发生了何事，但看她姐姐那副模样，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吧。 见王夫人起身离开，笑道：“姐姐稍等，我这儿有一东西，你带走吧。” 说着便叫香菱。 只听帘栊响处，方才和金钏顽的那个小丫头进来，问道：“奶奶叫我做什么？” 薛姨妈道：“把匣子里的花儿拿来。” 香菱呆呆地点了点头，然后向那边捧了个小锦匣子来。 薛姨妈笑道：“这是宫里头的新鲜样法，拿纱堆的花儿十二支。” “白放着可惜了的，不如给她姊妹们戴，本来昨天要送去，偏又忘了。” “你今儿来得巧，就带了去罢，你家的三位姑娘，每人一对，剩下的六枝，送林姑娘两枝，那四枝给了凤哥罢。” 王夫人回道：“留着给宝丫头戴吧，又想着她们做什么。” 薛姨妈道：“姐姐不知道，宝丫头古怪着呢，他从来不爱这些花儿粉儿的。” 王夫人最终还是点头应下，然后率先去了荣庆堂。 周瑞家的，则是拿了匣子，走出房门，准备送花。 见金钏仍在那儿晒太阳，于是上前问道：“那个叫香菱小丫头，就是常说临上京时买的，为她打人命官司的那个小丫头么？” 金钏回道：“可不就是她。” 正说着，只见香菱笑嘻嘻的走来。 周瑞家的便拉了她的手，细细的看了一会，朝金钏笑道：“倒是生了个好模样儿，竟有些像咱们东府里蓉大奶奶。” 金钏儿笑道：“我也是这么说呢。” 周瑞家的又问香菱：“你几岁投身到这里？” “你父母今在何处？今年十几岁了？老家是哪里人？” 香菱目光清澈，摇了摇头说道：“不记得了。” 周瑞家的和金钏听后，倒是为香菱叹息伤感一回。 自从黛玉住到贾母那儿后，不仅宝玉分了院子单独居住，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也移到了王夫人这边房后三间小包厦内居住，令李纨陪伴照管。 所以周瑞家的就顺路先往这里来，只见几个小丫头子都在包厦内听呼唤呢。 看到迎春的丫鬟司棋与探春的丫鬟待书二人正掀帘子出来，手里都捧着茶钟。 周瑞家的便知道她们姊妹都在屋内。 于是进入内房，果然看到迎春、探春二人正在窗下围棋。 周瑞家的将花送上，说明缘故。 迎春两人连忙停住了棋，欠身道谢，命丫鬟们收了。 周瑞家的出来后，没看见惜春，于是问道：“四姑娘呢？” 丫鬟们回道：“那屋里的不是四姑娘？” 周瑞家的顺着丫鬟手指，便那边屋里去。 发现惜春正在跟瀚海庭的晴雯一起陪狗玩耍呢。 见周瑞家的过来，惜春问道：“什么事？” 周瑞家的将花匣打开，说明缘故。 惜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命丫鬟入画收下。 虽然迎春和贾琮相处时间最长，但三姐妹中，受贾琮影响最深，最像贾琮的，当属惜春。 周瑞家的见惜春这副冰冷模样，简直跟贾琮如出一辙，留在这儿也是自讨没趣，便扭头离开了。 荣庆堂。 贾母坐在主位，手底下王夫人面带不愉，邢夫人却是嘴角上扬。 王熙凤得知贾琮回府，总体上也是欣喜更多点的。 她平日私下跟宝玉，还有东府贾蓉、贾蔷关系都不错，就连贾环，相处的也很可以。 唯独贾琮，早年因为某些误会，两人关系一直不温不火。 现如今，她可要趁此机会跟贾琮处好关系。 贾琏说的对，有这么一位兄弟，日后底气都能硬上三分。 第30章 贾府夜宴 贾母望着门外，眼中全是期待，头也不扭地说道：“凤丫头，今儿个是琮儿回府的日子，恰逢他高中，你去看看晚宴准备好没有，还有，这戏班子怎么还没唱起来。” 见贾母左张右望的样子，王熙凤挽着贾母的胳膊，笑道：“老祖宗，您老就放宽心候着吧！” “今晚东府珍大哥和蓉侄儿也要赶来，三弟就算早早拾掇好，也得在老爷们跟前儿陪着吃两口酒，才能来给您老请安。” “依我看呐，咱们可别干等着，先热热闹闹地开场，保准错不了！” 贾母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众人说道：“唉！也是这个理儿，那就听凤丫头的，咱们先热闹起来。” “对了，林姑娘那边遣人去请没有？还有姨太太她们，可别光顾着自己热闹，冷落了人家。” “老祖宗您就放心吧，孙媳妇早就派了人去请，此刻或许已经在路上了。”王熙凤笑道。 贾母点点头，她不止喜爱排场，还喜爱张扬，如今有在亲戚面前炫耀的机会，她怎能错过？ 另一边，宁国府。 贾珍把上等的笔墨纸砚和稀奇的文人字画，装在十六个大捧盒里，让贾蓉带领家仆给贾琮送去。 还特别对贾蓉强调道：“你琮三叔是文人，喜爱这些东西。” “届时态度恭敬点，你的前程都在你三叔那里，想想你琏二叔就知道了。” “是老爷，孩儿省的。”贾蓉笑着点头，然后就带着下人朝西府走去。 荣国府，外院厅堂，陆陆续续的，人差不多也来齐了。 先是贾珍、贾蔷来查看各处座位，瞧见贾琏，问道：“有什么娱乐节目吗？” 贾琏头一仰，笑道：“三弟是清流，他不喜那一套，顶天了也就是听听戏，看看歌舞。” 贾珍有点遗憾，但也明白今天是贾琮的主场，凡事皆要按照他的喜好来办。 紧接着贾政，贾赦也赶了过来。 贾赦，贾珍一碰面，就发生了化学反应，俩人趁贾琮未至，还是悄摸地下去寻欢作乐了。 贾政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然后跟贾琏坐在一起，两人开始讨论为官之道。 绝大多时候，都是贾政在说，贾琏在听。 内院，荣庆堂，黛玉，迎春等姑娘早早落座。 接着就是薛姨妈和宝钗姗姗赶来，王夫人和王熙凤把她们迎了进去。 大家互相见过面，各自让座。 贾母命丫鬟递上茶，笑着说道：“姨太太，来这儿好些日子了，在这住着，方方面面可还都合心意？” 薛姨妈连忙点头，语气热络：“谢老太太关心，一切都好。” 王熙凤没等薛姨妈接着说，便开口道：“老祖宗昨天还说三弟无情呢，这么长时间都不给她老人家写封信。” “这不，今天就带着解元牌匾回来了，可见是想给她老人家一个惊喜呐！” 这话一出，哄的贾母哈哈大笑，伸手作势就要打凤姐。 众人见贾母开心的笑，也都跟着笑了。 王熙凤连忙躲在迎春身后，偷偷探出脑袋，笑道：“老祖宗要打就打吧，打坏了二姑娘的身子，看您的宝贝孙子回来不跟您急。” “姑娘们，快把这猴儿给我押过来。”贾母笑着招呼道。 迎春率先反叛，转身抱住凤姐，然后三姐妹一起抱住她，将她拉扯到贾母跟前。 凤姐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伏在贾母腿上，求饶道：“老祖宗，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贾母笑盈盈地点了点她的脑袋，笑道：“纵使那个猴儿在外面再厉害，我也是他祖母，到了我这儿，也得伏低做小，要急，他也是跟你急。” 凤姐作态抹出眼泪，佯装流泪道：“我算是看明白啦，老祖宗跟二姑娘和三弟才是一家人，就我是个外人。” 贾母笑着将凤姐搂到怀里，对着众人说道：“你们瞧瞧，你们瞧瞧，我不过是说了她两句，就不把自己当自家人啦。” 探春这时接过话，笑道：“依孙女儿看，三哥在外叱咤风云，但回到府内，还要给老祖宗和二嫂子请安，所以说老祖宗和二嫂子才是一家人。” 凤姐闻言，顿时换上笑脸，躺在贾母怀中傲娇地笑道：“三姑娘说的对，我跟老祖宗才是一家人，琮弟再厉害，也得到我这儿请安。” 贾母抚摸着她的后背笑道：“好，等琮儿来了，就让他给凤姐儿请安！” 在场的精明人可不止王熙凤，薛姨妈也是个人精。 她如何看不出贾母的心思，于是接着奉承道：“有件事儿我可得向老太太取取经，这府内姑娘们个个知书达理，钟灵毓秀已经让我很惊讶了。” “这府内哥儿们怎么也个个跟宝玉一样，天资聪慧，才华横溢呢？” “如今贵府只派了琮哥儿去，就得了解元，要是过两年宝玉下场，那还不得挣个状元回来。” 这话王夫人爱听，不愧是她妹妹，说话就是好听。 贾母笑容不减，但眼神依旧清澈，她是最疼宝玉的，自然也知道宝玉几斤几两。 要说有灵气，有资质，那是肯定的，但要说他比贾琮强。 扪心自问，这是不可能的。 看堂内众人反应就知道，邢夫人面若冰霜，王熙凤和三春互相对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黛玉倒是乖乖地认真听薛姨妈讲话，眨一眨眼，想笑又不敢笑。 这三年宝玉天天烦着她，讨好她，虽然不是很熟，但互相也了解三分。 一个连四书五经没精通的人，怎么敢碰瓷堂堂顺天府解元的。 宝钗依旧保持端庄，眼眸低垂，对于她母亲的话，并不做评价。 甚至有些心酸，谁都不是傻子，若不是寄人篱下，有求于人，谁也不愿说这样的话来当小丑。 “宝玉是个有天份的，这点不比他三哥差，平时要是能多用心点，也可以挣个举人回来。”贾母笑着回道，顿了顿，看了众人一眼，又接着说道。 “不过我们这样的人家，纵使宝玉无心科举，也可保他终生无忧无虑，荣华富贵。” 身为大周顶流贵族，贾母可没半点诳语。 一个大家族，一个势力集团。 通常只要有一个能挑事，揽起各家资源，就能保证所有人荣华富贵。 第31章 家族亲人 另一边，贾琮在瀚海庭与晴雯短暂温存后，便整理好衣装，刚走到门口，遇见前来送礼的贾蓉。 贾蓉一见到贾琮，赶忙恭敬行礼道：“侄儿给三叔请安。” 贾琮年纪虽不大，却身姿挺拔，尽显长辈威严，淡淡点头，沉稳回道：“蓉儿不必多礼。” 贾蓉直起身，吩咐手下仆人将礼物送进瀚海庭，而后笑着对贾琮说：“这是我父亲命侄儿给三叔送的礼物。” 贾琮目光扫过礼物，并未拒绝：“多谢珍大哥好意了，不知珍大哥此时在何处？” 贾蓉忙笑道：“老爷此刻应该在跟琏二叔他们一起吃酒吧。” 贾琮闻言说道：“时候差不多了，你跟我一起去吧，别让老爷们久等。” “是。”贾蓉回道，然后乖乖跟在贾琮身后，一同赶往前院正堂。 贾珍和贾赦办完事后，回到前院，见宴会准备妥当，正打算派人去请贾琮，抬头便瞧见贾琮和贾蓉二人走来。 贾琮上前恭敬行礼道：“拜见父亲，二叔，见过珍大哥。” 贾政和贾珍微笑点头示意。 贾赦则扶起贾琮，说道：“本来打算等你明天请安时再相见，既然老太太疼爱你，为你备了晚宴，待会儿吃完酒，就先去内院拜见你祖母吧。” 贾琮应道：“是，父亲。” 等人都到齐后，宴会正式拉开帷幕。 一众小厮丫鬟立刻各司其职，忙碌起来。 后厨中热气蒸腾，浓郁的香味四溢，一道道精致的菜肴在厨师们的精心烹制下陆续完成。 小厮们用朱漆托盘稳稳托着菜肴，步伐匆匆地走出后厨，一路小跑来到通往宴会大厅的仪门。 在仪门处，贾芸、贾茵等年轻子弟早已等候多时，他们赶忙接过小厮手中的托盘，小心翼翼地将菜肴递放到铺着锦缎桌布的桌上。 贾琏举起酒杯，满脸感激地向贾琮说道：“琮弟，二哥敬你一杯，若不是你，说不定我现在还是白身呢。” 自从他担任户部主事后，感觉全世界都变了。 父亲贾赦不再对他动辄打骂，妻子王熙凤也变得恭顺，其他勋贵子弟，如牛天等人，也开始彻底接纳他。 甚至偶尔还会向他询问意见。 所以他内心对贾琮是非常感激的，甚至还有许多敬佩。 贾琮面无表情，倒了一杯果酒，回敬道：“二哥不必多言，大周就是这么个人情社会，弟弟有能耐，自会拉兄长一把。” 以前常在府内，跟家人都在一起，所以感受不到原自血脉中的亲情。 自从进入国子监，远离家人，开始接触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物。 心中对拥有同源血脉兄弟的认同感就无限扩大。 加上贾琏的确算是个可造之材，便决定出手帮他谋了个实缺。 贾赦和贾政听完，满意地点点头。 贾珍更是激动得拍桌而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笑着对贾琮说：“琮弟说得好！其实哥哥这儿也有件事想要麻烦琮弟，不知当不当说。” 贾琮神色平静，回道：“珍大哥尽管直说，力所能及的事，我不会拒绝。” 贾珍脸上堆满笑容，说道：“其实是你蓉侄儿的事，我想给他捐个龙禁尉，于是便走了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的路子，需要一千五百两银子。” “不过戴内相说，若是琮弟能出面，他一文不收！” 贾琮心中不禁狐疑起来，此事看似有利，背后却不知隐藏着什么玄机，容不得他有半点疏忽。 思索片刻后，缓缓回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件事，等过两天我想清楚，再给珍大哥回话。” 贾珍依旧满脸笑意，说道：“应该的，应该的，其实咱也不是缺这点钱，主要是我看戴内相有意跟琮弟结交，便想着引荐一番，说不定也能给咱贾家，添一份助力。” 跟太上皇身边太监结交嘛，也真是难为了贾珍能想到这一层面。 可惜对普通人来说，皇帝近侍的确有些分量，但对贾琮来说，不过是些没了坤的人妖。 没聊几句，贾琮便又陷入了沉默。 贾政、贾赦等人深知贾琮平日里的习性，倒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吃喝起来。 忽然，贾琮的余光瞥见正在递菜的两位旁支子弟，心中一动，于是开口问道：“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那两名青年听闻，立刻挺直身子，脸上堆满笑容，齐声恭敬回道：“侄儿贾芸，贾茵，拜见琮叔。” 贾芸，贾茵，倒是可造之材，未必不能培养一番。 有些事，还是交给流淌着共同血脉的兄弟更加合适。 贾琮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一番，然后缓缓说道：“明天来瀚海庭找我报到，我有事吩咐。” 两人一听，眼中瞬间闪过惊喜的光芒，连忙大声回道：“是！三叔！” 声音中满是兴奋与期待。 毕竟贾琮的大名整个贾家两府，一十三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句话，多年原地踏步的政老爷就升了官。 一张纸信，整日游手好闲的琏二爷，摇身一变，成了六部堂官。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利益交换他们不明白，他们只知道，跟贾琮混，前途无限。 见贾赦等人正喝得酣畅淋漓，贾琮便起身恭敬地告辞道：“父亲慢慢喝，孩儿先去拜访祖母了。” 贾赦微微点头，带着几分醉意，没有再多说什么。 贾琮转身离开宴会大厅，穿过仪门与内厅的交接处。 站岗的丫鬟看见贾琮，顿时眼神放光，打理一番造型，用自认最完美的姿态问候道：“拜见三爷。” 前世的明星仅凭一副皮囊，就让那些公主们激动地直喊爸爸。 贾琮作为公侯贵子，堂堂解元，七尺男儿，高贵英雅，对这群公主们的祖宗的吸引力，无疑是致命的。 其中一位粉妆玉琢，气质脱俗的丫鬟引起了贾琮的注意。 于是上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谁的人？” 那丫鬟被贾琮身上锋锐的气质吓到了，低着头小声回道：“我是香菱。” 原来是她，难怪颜色如此出众。 如此尤物，他身为正常男人，自然也很心动。 于是贾琮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进入堂内。 第32章 薛蟠旧事 荣庆堂中，贾母正与众人谈笑着。 外面忽然传来回禀声：“三爷来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去。 只见贾琮目光深沉，迈着四方步，径直走到贾母身前，恭敬跪下行礼道：“拜见祖母。” 贾母脸上绽开笑容，连忙招呼道：“好，好，鸳鸯，还不快把琮儿扶起。” 鸳鸯赶忙上前，轻轻扶起贾琮，眼中满是小心翼翼，生怕再次引起他的不满。 贾琮起身，目光不经意间与邢夫人对上，关切地问道：“孩儿不在，母亲可还安康？” 邢夫人微微一愣，随即迟钝地笑道：“好，我都好。” 贾琮点点头，挨着邢夫人右手侧坐下。 贾母见状，笑着将身旁的王熙凤从怀里轻轻推出去，冲贾琮说道：“琮儿，别急着坐，这儿你琏二嫂子还等着你请安呢。” 王熙凤一个踉跄，站在贾琮面前，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毫无往日的泼辣奔放。 这模样让熟悉她的黛玉等人忍不住掩面轻笑。 贾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起身，朝王熙凤拱了拱手，简短地说道：“请嫂子安。” 王熙凤一时呆愣在原地，直到贾琮再次坐下后，才如梦初醒般恢复状态，连忙笑着回到贾母身边。 众人见她这般窘态，不禁纷纷笑出声来。 贾母接着给贾琮介绍道：“这是你薛家姨妈，还有你薛家表妹。” 贾琮无奈，只得再次起身，朝向两人问候：“见过姨妈，表妹。” 没办法，大家族，规矩就是多。 “哎，琮哥儿不必多礼。”薛姨妈身子半起，笑着点点头，便又坐下。 宝钗倒是落落大方地给贾琮回礼道：“见过表哥。” 双方见过礼后，贾琮想起丘原信中所提的事，脸色平静，淡淡说道：“明天，姨妈命薛蟠到瀚海庭见我，我有事吩咐。” 虽然贾琮已经很克制，没有表露寒意，但他这副冷峻的姿态，让王夫人心里十分不舒服。 虽说她知道贾琮向来是这种性格，但薛姨妈毕竟是自己妹妹，她觉得贾琮态度实在欠佳，于是不满地说道：“琮儿未免太过无礼了吧，你姨妈是你长辈，蟠儿是你兄长，你就是这副态度？” 贾琮眉头微微皱起，冷冷回道：“我态度已经够好了，有件事我还没问二婶，谁让姨妈如此贸然进京的，应天府的信都送到我脸上了！” 贾母见气氛紧张起来，无奈地笑道：“好了，琮儿，这里都是自己人，收收你的威风吧。” 薛姨妈一听应天府的信，顿时慌了神，满脸担忧地问道：“琮哥儿这是何意？那丘大人派人追到京城来了？” 荣庆堂内，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因贾琮提及应天府之事，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迎春，黛玉等姑娘们不了解内情，脸上皆是迷茫之色。 王夫人，薛姨妈等人却不一样，她们是始作俑者，听见贾琮提到应天府，心中瞬间紧张起来。 贾母看她们反应，就知道王夫人对她隐瞒了什么，于是问道：“琮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贾琮无奈回道：“祖母勿忧，只是薛蟠的人命官司罢了。” 贾母不解道：“薛蟠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她是知道薛蟠打死人的，不过王夫人告诉她事情已经办妥，薛家上京目的是送宝钗入宫。 所以她才同意留薛家小住荣国府的，毕竟宝钗若是真能进宫，现在施些好处，未来对贾家也是份助力。 “政儿媳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贾母发怒，王夫人强装镇定地说道：“蟠儿的事，肯定是无碍的，老太太信不过儿媳妇，难道还信不过我二哥吗？” 提到王子腾，贾母神情逐渐恢复平静，王夫人说的对，虽然薛蟠的人命官司比较棘手，但要是王子腾出手，还是能解决的。 可惜这件事王子腾根本就不知道，薛蟠事发后，薛姨妈直接卷着全部家当跑到京城，投奔了王夫人。 之所以没住进王家，这件事也占了一部分原因。 王夫人认为只要人跑了，那知府碍于四大家族的势力，应该不敢追究。 贾母不清楚里面的门道，贾琮可不会被糊弄，当即撕破两人编织的谎言。 “薛蟠杀死人后，你们既不联系王大人，也不告诉我父亲和二叔，放任不管，自作主张，跑到京城，还敢联合起来，欺骗老太太！” “什么！王氏，你干的好事！”贾母气的快要吐血。 王夫人见事情瞒不住，连忙解释道：“儿媳妇本以为那知府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竟如此大胆，派人追到京城，老太太勿要动怒，大不了现在派人去请我二哥。” “你…你…”贾母真的要被王夫人给蠢的无语了。 堂堂应天府知府，四品大员，一方父母官，谁给她的自信可以无视的。 就算要用家族势力震慑对方，那你也得走个流程，私下通通气，送点礼吧。 其实薛姨妈是打算告诉王子腾，同时再给丘原送钱的。 原著中她也的确是这么做的，王夫人也没犯蠢。 但这个世界因为贾琮的到来，元春封妃被提前，王夫人仗着自己有个贵妃女儿，胆子大了许多。 因此阻止了薛姨妈，直接让她来京城荣国府。 薛姨妈有点见识，但也不多。 她认为薛家只是跟皇家沾些关系，成了皇商，就能发展到今天。 那自家姐姐的女儿成了皇帝的女人，做了贵妃，那还不得通天。 再者，要是最后实在不行，再告诉王子腾也不迟。 所以也就听了王夫人的话。 贾琮见贾母脸色气的通红，不想破坏她的心情，于是说道：“祖母勿要动怒，丘师兄并未派人来京城捉拿薛蟠，只是给孙儿写了信，询问如何处理此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目光落在贾琮身上，震惊，不解，敬佩，气急败坏。 王夫人就是最气急败坏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敢情闹了半天，你搁这儿耍我呢？ 贾母则是震惊和不解，于是问道：“丘师兄？那知府是琮儿师兄？” 贾琮淡定地点点头：“我老师余臻，与户部侍郎沈用大人，乃同门师兄弟，丘原大人乃沈用师叔之徒，也即是琮儿的师兄。” 堂内瞬间安静，平时不注意，遇到事才发现，贾琮这么强的吗？ 薛宝钗眼睛焊死在贾琮身上，一秒不肯挪开，这才是她的梦中情夫啊。 王熙凤内心除了惊讶，就是惊喜！ 难怪贾琏说贾琮根本看不上他的爵位，难怪牛天那些二代都以贾琮为首。 今日方知读书人的厉害。 第33章 闲居在家 见气氛有些尴尬，凤姐拍了拍手笑道：“哎呀，刚才说那么多，都把我听糊涂了，说到底，不还都是自己人嘛。” 薛姨妈站起身子，语气顿时软了下来，连忙央求贾琮：“琮哥儿，姨妈我就这一个儿子，希望你看在咱两家多年情分上，帮一下蟠儿吧。” 贾琮摆了摆手，回道：“好了，姨妈你们该玩乐就玩乐，天塌不下来，我说过，明天让薛蟠到瀚海庭见我，是你们想太多了。” 看看，这就是她贾家的男人，贾母此刻脸色写满了骄傲，笑道：“姨太太安心地坐好就行，外面那些事，自有府内男人们解决，咱们啊，只管坐镇后方，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即可。” 见贾琮有意出手相助，王夫人再次熄了火，无论如何，这件事能解决就行。 “阿弥陀佛，琮儿是个有能为的，那这件事就交给琮儿去办吧。” 宝钗自幼丧父，兄长无能，母亲软弱，因此年纪虽小，但心智早已成熟。 时常在背后为薛姨妈出谋划策，她这种人，最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且付出行动去争取。 于是走到贾琮面前拜谢道：“多谢表哥出手相助，我代我兄长谢过表哥。” “贾家作为四大家族之首，这点从未改变，依旧能为你们遮风挡雨。”贾琮淡淡说道。 宝钗含情脉脉地看着贾琮，抿了抿嘴唇，回到自己座位。 堂内众人听见这话，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有王夫人内心又开始不舒服。 她认为现在王家才是四大家族之首，贾家需要依靠她们王家才能生活。 不过眼下她还需要贾琮替她处理薛蟠命案，便决定忍他一忍。 除了薛蟠之事，整体上这次宴会还是很顺利的。 贾琮不喜热闹，最后找了借口离去。 三年时间，贾母还未彻底昏聩，王夫人倒是更加愚蠢了。 他现在得回去给丘原写信，借此机会，好好掌控薛蟠生死，进而拿捏薛姨妈，让薛家这个钱袋子，落在他手上。 隔天清晨，阳光轻柔地洒落在瀚海庭的书房内。 贾琮正握住怀中少年贾兰的手，耐心且专注地亲自教他练字。 李纨盘膝坐在桌边，静静地看着两人认真的神情，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心中有些恍惚。 就在这时，追云站在门口恭敬地禀报：“公子，贾芸，贾茵前来拜访。” 贾琮头也未抬，只是平静地说道：“让他们进来。” 李纨见有客来访，轻声提议道：“琮弟，要不我先带兰儿回避吧？” 贾琮轻轻摇摇头道：“不用。” 不多时，追云带着两名斯文清秀、身材高大的青少年走了进来。 两人一见到贾琮，赶忙恭敬行礼道：“拜见三叔。” 贾琮示意贾兰站到自己左边，然后郑重地说道：“他叫贾兰，未来是我贾家第五代掌门人。” 贾芸和贾茵听闻，连忙向贾兰行礼：“见过贾兰少爷。” 贾兰略显青涩，在看到母亲和三叔鼓励的眼神后，强装镇定地回道：“兰今年幼，未来希望两位兄长，多多照顾。” 贾芸和贾茵赶忙齐声回道：“是。” 贾琮左手托着下巴，右手轻轻敲击着桌面，沉思片刻后，有条不紊地说道：“贾芸，回头你去搜集一些江湖侠客，组织一个情报机构。” “一切花费，找追云报销，闲暇时候就去找贾环，就说是奉我的命令，让他带你一起修行。” 停顿了一下，他又看向贾茵：“至于贾茵，我另有安排。” 接着，他目光坚定地看着两人，缓缓说道：“以后我会每月给你们两家二十两银子作为安家费。” “你们要做的就是，在闲暇时间努力培养自己，习武也好，读书也罢，总之就是要不断提升自己，我对你们二人寄予厚望。” 贾芸和贾茵激动得满脸通红，连忙跪地齐声喊道：“是！” 没过多久，又有声音传来禀报：“公子，薛蟠前来拜访。” 贾琮听闻，转头对着李纨说道：“大嫂，你先到屏风后避讳吧。” 李纨点点头，起身轻移莲步走到屏风后。 贾芸和贾茵这才知晓这位贵妇的身份，赶忙恭敬地弯身表示尊敬。 贾琮神色平静地回道：“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圆润的男子大大咧咧地走进房门。 见到贾琮后，装模作样地学着读书人的样子行礼道：“在下薛文龙，见过琮兄弟。” 贾琮冷哼一声，随手拿出一份竹纸，径直扔到地上，冷冷说道：“这是冯家告你的讼状。” 薛蟠闻言，脸色骤变，赶忙俯身捡起，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被告人薛蟠，告状人冯胜。 他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急忙说道：“琮兄弟，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贾琮扶了扶额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不过，在外人眼中，你已经死了，所以你以后行事务必低调点，听到没有。” 薛蟠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如捣蒜般回道：“哎！好，好。多谢兄弟！后天我亲自设宴，好好答谢兄弟一番。” 贾琮没有理会他，而是严肃地问道：“你现在是薛家家主，有件事我要问你，贾史王薛，贾家为首，这事儿你认不认。” 薛蟠想都没想，连忙回道：“我认，这不是众所周知的吗？兄弟何故多此一问？” 贾琮点点头，接着说道：“好！听说你薛家在京城有众多产业，你在商业中心给我腾出两家商铺，我有用。” 薛蟠面露难色，犹豫起来，他倒不是心疼商铺，只是不知该如何向母亲交代。 贾琮见对方迟疑，顿时厉声喝道：“应天府是对你下了判决书，但刑部随时可以驳回！” “你可知，应天府知府丘原乃是我师兄，刑部尚书余臻是我老师，你现在命都在我手里！” 薛蟠被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慌张回道：“兄弟，我是没有意见，只是我娘那里，不好说啊。” 贾琮脸色渐渐恢复平静，淡淡地说道：“不好说就不用说了，你自己做主，以后跟着我，未必不能重现你薛家祖上荣光，甚至更进一步，难道你不想让你母亲和妹妹对你刮目相看吗？” 薛蟠经过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最终下定决心回道：“是！琮兄弟，以后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贾琮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头对贾芸两人说道：“这两个铺子，就当作你们二人的根据地。” “贾芸不必多说，贾茵，你在那儿开一家糖果店，具体规划，找追云去要。” 贾芸两人齐声坚定地回道：“是！” 薛蟠三人离开后，李纨从屏风后出来，坐在贾琮身旁，默默不语，只是一味的研磨。 “大嫂有心事？”贾琮关上房门，回来看见李纨如此模样，静静问道。 第34章 言传身教 李纨凝眉出神，面上愁色未消，闻言缓缓抬首，美目流转间，望向贾琮。 “琮弟，这样逼迫薛家，会不会引得老爷，太太们的不满？” 贾琮轻笑一声，说了句大不敬的话：“他们不满，又能奈我何？再者，我相信父亲和二叔是站在我这边的。” 李纨张了张嘴，虽然很震惊，但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接着，贾琮让贾兰坐到他对面，淡淡说道：“兰儿，应天那个拐子，一家两卖，引得薛蟠和冯渊争夺。” “那冯渊早年丧父，年纪轻轻就继承家业，挨了打，回家后没几天就丧了命，你若是应天府知府，怎么样才能处理这件事？” 李纨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不是太超纲了？ 她本想出言相劝，结果被贾琮开口制止道：“大嫂，将军的孩子在将军的言传身教下，就是比别人懂得打仗。农民的孩子在农民的言传身教下，就是比别人懂得种地。” “这是社会上两种不同阶级的家庭，造成这种阶级差距的从来不是金钱，而是传承，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李纨恍然大悟，随即点点头，不再多言，内心感叹，还是有个男人好，琮儿要是兰儿的父亲就好了，想到这里，瞬间羞红了脸。 贾兰没有注意到他母亲的异样，认真思索，片刻后回道：“三叔从不喜欢废话，既然说到冯渊早年丧父，自幼继承家业。” “我想，可以将管家抓起来，给他编织一个杀主夺财的罪名，将冯家产业分给冯家宗族之人，再让他们出来指证，从而洗脱薛蟠杀人的罪名。” 贾琮听闻贾兰的回答，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不愧是未来能独自考中进士的人，政治素养确实高。 “可以，但是百姓的嘴你该怎么堵呢？” 贾兰眉头微皱，陷入思考，过了一会儿，说道：“三叔，我不明白，既然官府已经出了公告，这跟百姓们还有什么关系呢？” 贾琮微笑道：“官府是出了公告，但若百姓们私下热议，说此案有黑幕，文人士子们再写文章讽刺，如此岂不是埋下隐患？” “敢问三叔，那该如何去做呢？”贾兰问道。 贾琮笑道：“简单，让薛家在城内外广施善举，施粥，施衣，施药，修桥，修路。” 李纨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不禁感慨，贾琮对贾兰的教的东西她从未听过。 贾琮接着对贾兰说道：“兰儿，接下来这三年，你好好打基础，争取三年后，能跟我一样，一口气考中秀才。” 贾兰重重点头，眼神坚定地说：“三叔放心，兰儿定会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 贾琮点点头，但其实他内心对贾兰并不抱有希望，这样说只是为了激励他罢了，更多的是让他积累经验。 下午，暮霭初沉，天边的余晖如同金纱，轻柔地为大地覆上一层暖金色调。 贾琮送走李纨母子后，乘坐马车，缓缓停驻在余府门前。 车轮与石板路摩擦发出的吱呀声刚一落下，门卫们看清来人是贾琮，便瞬间疾步迎了上来。 众人拱手作揖，大声说道：“恭喜少爷，高中解元！” 贾琮嘴角噙着笑意，微微点头，随即开口问道：“老师在何处？” 门卫们连忙应答：“老爷在正堂候着呢。” 闻言，贾琮抬脚朝着正堂方向走去，没走出几步，便远远瞧见了迎面而来的余忠。 他眼中顿时一亮，加快步伐，笑着招呼道：“余老，许久未见，别来无恙乎？” 余忠看见贾琮，那饱经岁月的脸上也瞬间绽出欣慰的笑容，感慨道：“我初见公子时，便觉少爷乃是人中龙凤，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啊，恭喜少爷高中解元！” 贾琮赶忙摆了摆手，神色依旧谦和，说道：“余老过奖了，瞧您这匆忙的，是要去哪儿？” 余忠笑着解释道：“老爷听闻少爷来了，高兴得不行，特意吩咐我去准备酒菜，说要与少爷一醉方休呢。” 贾琮听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与余忠作别后，不由得加快脚步。 踏入正堂，见余臻果然正稳稳地端坐其中。 赶忙整了整衣衫，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道：“弟子贾琮，拜见老师！” 余臻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眼中满是欣慰，笑着点头：“琮儿，今儿个哪儿也别去，等你师兄回来，咱们好好喝上几杯！” 贾琮赶忙应道：“是，全听老师安排。” 没一会儿，余安就匆匆赶回府中。 听说贾琮来了，连口气都没顾上喘，就火急火燎地寻了过来。 “师弟！今天凤临阁可出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忠顺王世子和牛天他们打起来了！”余安满脸兴奋，话语里都透着激动劲儿，仿佛自己亲眼目睹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 贾琮听闻，不禁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忙问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余安坐在贾琮身旁，伸手端起酒杯，猛灌了两口，像是要用酒来压住内心的激动，这才缓缓开口：“今天，那凤临阁的花魁广寒仙子突然放话，谁要是能仿写李后主的《长相思》，且让她满意，她就愿终身侍奉左右 。” “王辰他们绞尽脑汁，可愣是没一个人能作出让广寒仙子点头称赞的诗。” “牛天拉拢不少寒门才子，结果也是灰溜溜地败下阵来。” 随后余安故意卖了个关子，眼神里满是期待，问道：“你猜最后怎么着了？” “没意思，看来师兄对那广寒仙子很是上心啊。”贾琮神色平静，语气平淡，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余安却丝毫不在意贾琮的冷淡反应，满脸陶醉地憧憬着：“师弟你是没见，那广寒仙子肌肤若雪，婀娜多姿。” “特别是她身上那股清冷高贵的气质，就像夜空中遥不可及的明月，不知多少举子为她心动。” “不过是个风尘女子罢了，师兄还是小心些，要是被老师知道，家法伺候可少不了。”贾琮脸上闪过一丝不屑，话语里带着几分警告。 在他看来，什么花魁，什么头牌，什么仙子，不过是个妓女罢了，她还挑上了？ 第35章 卷入麻烦 余安赶忙四处观望，确定自己父亲没听到，这才小心翼翼地凑近贾琮，脸上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说道：“我相信师弟肯定不会出卖我的。” 贾琮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余安这副模样，他早已见怪不怪。 余安接着笑道：“师弟别这么冷漠嘛，这里面可还有你贾家的事呢。” 这下贾琮终于有了点反应，目光中闪过一丝警惕，问道：“跟我贾家有什么关系？” 余安得意地笑了笑，像是掌握了什么重大秘密，缓缓说道：“怎么没关系，你们四王八公同气连枝，牛天身边大多都是八公子弟，其中就有你们荣国府的贾琏。” 他顿了顿，看了看贾琮的表情，接着说道：“说来此事还和贾琏有关，那王辰见贾琏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却当上了户部主事，心里就满是嫉恨。” “于是故意起哄说他是荣府继承人，还夸他文武双全，非要他当场作首诗，好让众人开开眼。” 贾琮静静地听着，心中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贾琏说是纨绔，但其实也就是好色，基本素养还是有的，为人处事，业务能力都不低，不像是会惹事的人。 余安继续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结果嘛，贾琏自然是不愿做这诗，可谁知道，忠顺王世子却不依不饶，说了句不作诗就是瞧不起他。” “贾琏也是急了，回了句自己好歹也是皇亲国戚，世子何必相逼。就这么一句话，直接惹得忠顺王世子大打出手，于是牛天等人也就跟着动起了手。” “不过人群里，我看到了宁国府的贾蓉，贾琏被打，他直接跑了，话说你们两府不是一体的吗？” 贾琮眉头紧皱，他总感觉这件事绝非表面这么简单，背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着一切，像是有人精心设下的算计。 余安看着贾琮沉思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弟，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贾琮回过神来，问道：“牛天大哥他们伤势如何？” 余安回道：“牛天他们是武将，倒是没事，忠顺王世子是皇家子弟，自然也没人敢动手，不过贾琏好像受了点伤。” “嗯，多谢师兄告知。”贾琮目光凌厉，淡淡回道。 忠顺王府，原著贾家的头号政敌，他还没找对方麻烦，结果对方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他。 奈何不了忠顺王，难道还整不过你区区忠顺王世子吗？ 至于贾蓉，宁国府又在倒腾什么？ 罢了，还是先处理戴权的事吧。 晚膳时分，厅堂内烛火摇曳。 贾琮放下碗筷，神色凝重，向余臻袒露来意：“老师，大明宫总管戴权，借贾珍之口，向我表达结交之意，学生不知该如何应对，还望老师赐教。” 若他只是贾赦之子，那他大可自行决定。 但他还是余臻之徒，一举一动不止代表荣国府，还代表着余臻。 两大利益集团，容不得他擅作主张。 还是有必要询问余臻的意见的。 余臻闻言，眉头轻皱，抬手缓缓抚着胡须，陷入沉思。 片刻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宦官之流，向来与皇权纠葛极深，一举一动皆有深意。” “他此番示好，背后未免没有太上皇的意思。” “依我看，还是敬而远之吧，当今天子生性多疑，若你与戴权来往过密，难免会引得圣上猜忌，徒增祸端。” 贾琮若有所思，微微点头，回应道：“学生明白，只是此事，贾珍未必会听我劝阻，还望老师日后莫要因此误会。” 余臻面露讶色，疑惑道：“你们贾氏一族，荣宁二府，向来不是一体的吗？怎会出现这般分歧？” 贾琮苦笑着摇头，无奈说道：“这些年，学生家族众人在诸多事务上见解不一，各执己见。” “日子久了，即便表面还维系着家族的团结，内里实则早已离心离德，貌合神离。” 余臻听闻，不禁长叹一声，惋惜道：“如此名门望族，竟也有这般隐忧，实在可惜。” 贾琮只是笑笑，没有再多言语。 饭后，因忠顺王世子一事搅得他心烦意乱，实在无心逗留，便起身向余臻告辞。 此前，余臻已从儿子余安那里听闻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刻见贾琮要走，目光坚定地说道：“琮儿，遇事莫要畏缩，有什么打算尽管去做，为师定当全力支持你，无需忌惮那忠顺王府。” 贾琮心中一暖，赶忙恭敬行礼：“学生谢过老师。” 夜幕深沉，如水墨般晕染开来，笼罩着整座荣国府。 贾琮回到瀚海庭，刚沐浴完毕，便听丫鬟明月来报，说鸳鸯求见。 这次鸳鸯行事，格外守礼，先让明月通报，随后在明月的引领下，才踏入贾琮的房间。 鸳鸯进门后，先是恭敬地行了个大礼，而后说道：“三爷，老太太有请。” 贾琮微微点头，回道：“找个位置坐吧，等会儿再去。” 鸳鸯脸上露出迟疑之色，犹豫片刻后，小声说道：“三爷，琏二爷受伤了，老太太很生气，我们还是别让她久等吧。” 贾琮心中本就因各种繁杂事务烦闷不已，听到这话，干脆闭上双眼，不再理会鸳鸯。 鸳鸯见贾琮这般反应，心中有些着急。 踌躇片刻后，她轻轻走到贾琮身边，缓缓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拉着贾琮的手。 语气中充满了恳求：“三爷，要不您放奴婢先回去吧，老太太那里，我帮您作掩护。” 贾琮不耐烦地睁开眼，此刻他真的很烦，宁国府要是能以他为首，根本没有那么多糟心事。 两府合力，早打上门去了，结果贾琏被打，宁府竟然只是看热闹。 他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么坐不住，过来给我捏捏肩。” 鸳鸯见贾琮面露愠色，似乎欲要发火，心中害怕，哪敢拒绝，只得听话地绕到贾琮身后，伸出双手，轻柔地帮贾琮按摩起来。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鸳鸯的手渐渐捏酸了，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终于，过了半个小时，贾琮觉得心情稍缓，这才站起身来，带着鸳鸯朝着荣庆堂赶去。 之所以等半个小时，不止是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还是在等贾母发完火，等她们吵完，废话说完，他再过去，直接办事。 第36章 研究对策 贾琮踏入荣庆堂，只见堂内一片混乱。 丫鬟们神色慌张地进进出出，王熙凤趴在贾琏身上哭诉，嘴里叫嚷着：“管他什么世子，皇子的，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呐。” 宝玉跟迎春三人站在王夫人身后，而王夫人则面无表情，似乎此事与她无关，毕竟受伤的不是宝玉。 在她心中，巴不得贾琏去死，那样荣国府的爵位就是宝玉的了。 贾琮虽有才华，但毕竟是庶子，按理是排在宝玉这个嫡子身后的。 邢夫人向来与贾琏不亲，此时也只是表面做出担忧的样子。 贾母无力地坐在榻上，显然刚刚大发了一通脾气。 贾政和贾赦神情慌张，在贾母面前颤颤巍巍地站着，不敢言语。 贾琮走上前，查看贾琏的伤势，见他被打得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伤得不轻，不禁暗自咋舌。 “琮儿！你现在厉害了，连我的话都不在乎了吗！”贾母见贾琮姗姗来迟，满脸不满地责备道。 王夫人也趁机添油加醋：“琮哥儿你现在只是个举人，就如此怠慢老太太，要是中了状元，那还不得骑在老太太头上。” 贾政一听，面露不满：“你这是什么意思，琮儿又不像宝玉整日无所事事，兴许是有事耽误了，哪能就说他不敬老太太。” 宝玉躺着又中枪，一听还有自己的事，连忙缩着脑袋，躲在王夫人身后。 王夫人内心顿时堆满怨气，满是委屈，但她不敢反驳贾政，只能暗自生闷气。 贾琮被周遭丫鬟们的哭声搅得心烦意乱，冷声喝道：“都闭嘴，全都给我滚出去。” 贾母气得咳嗽起来，鸳鸯赶忙上前帮她顺气。 贾赦也跟着喊了句：“还不快滚！” 丫鬟们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堂内只剩下几位主子和贴身丫鬟，顿时清静了许多。 贾琮在贾母身边坐下，看向瑟瑟发抖的贾政两人，冷声说道：“天塌不下来，父亲二叔何必如此惊慌。” 贾政满脸羞愧，说道：“琮儿，那可是忠顺王府，咱们招惹不起啊。” 贾赦更是气得要打贾琏出气：“都怪这个孽障，放着好好的官不做，跑到外面招三惹四，这下好了，给家族招来大祸。” 贾母急得用拐杖敲贾赦：“老大！琏儿是你儿子，他被外人欺负，你不给他报仇，难道还要向着外人欺负琏儿吗！” 贾赦高声骂道：“我没他这个儿子！” 说完，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贾母气得仰头就要倒下，贾政连忙扶住。 贾琮心中无奈，再不出手，贾家这群人恐怕真要被吓破胆了。 他接过贾母，扶她坐下，然后缓缓说道：“老太太且安心，我说过，天塌不下来。” “忠顺王府又怎样？我就不信八公联手，再加上刑部尚书、户部侍郎，以及朝内诸多文官，还对付不了他！” 贾母听了，不再纠结之前的事，忙问道：“琮儿有何计策？” 贾琮轻声回道：“祖母勿忧，我已得到老师的支持，待我给牛世伯修书一封，取得联系，定不会让忠顺王好过。” 贾母松了口气，点头道：“好，好，既然余大人愿意出手相助，那我就放心了。” 这时，王夫人又站出来刷存在感：“用不用给我二哥写封信？让他帮忙出手？” 贾琮冷冷回道：“不必多此一举，王子腾知道该怎么做。” 王夫人面露不满，说道：“我二哥乃是你的长辈，朝廷一品重臣，你竟如此直呼其名，实在太过无礼了。” “哼，他要是全靠自己，挑起四大家族的重担，别说做到一品，就算只是个五品官，我也会拱手尊称他一声王大人。” “可他拿着薛家的钱，用着我贾家的资源，靠着我贾家的人脉，才勉强坐稳京营节度使。” “以后别拿王子腾在我贾家作威作福，我贾家能捧他上去，就能给他换下来！” 王夫人闻言，气急败坏，脑中快速思考词语，结果发现无话可说。 贾琮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二叔，你现在去给玄真观写信，问问敬大伯，宁府到底什么意思！” 贾政一脸不解：“这跟宁府有什么关系？” 贾琮回道：“二叔尽管写就是了，敬大伯知道何意。” 贾母也大概明白了什么，贾琏出事后，东府贾珍一直没露面，甚至连句话都没有，看来宁府内部出了问题。 不过贾珍算不得什么，贾敬才是宁府底蕴的掌权人，只要他站在贾琮这边，荣宁二府就依然紧密相连。 不多时，贾琏缓缓睁开双眼，终于清醒过来。 王熙凤赶忙从平儿手中接过酒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贾琏，轻声说道：“二爷，喝点水。” 贾琏喝完水，脑子清醒了不少，目光扫过众人，落在贾琮身上，苦笑道：“琮弟，麻烦你了。” 刚才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了贾琮的声音，心中满是感激。 贾琮微微点头，神色严肃地问道：“可知朱佑华为何对你出手？” 贾琏一脸茫然，无奈地回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他突然就动手了。” 贾琮眉头微皱，淡淡说道：“以后在外不许自称我贾家是皇亲国戚。” 王夫人一听，顿时又不同意了，提高声音说道：“琮哥儿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就不是皇亲国戚了，宝玉还是当今国舅呢。” 贾琮脸色一变，冷声说道：“只有皇后的家族才是皇亲国戚，只有皇后的兄弟，才是国舅！” 随后他目光锐利地看向王夫人，加重语气道：“再在外面胡说，给朱佑华找到借口，下次挨打的或许就是宝玉！” 王夫人被贾琮的话吓了一跳，顿时哑口无言。 事关宝玉，她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像之前那般胡闹。 贾琮趁此机会，索性将话给众人讲明白。 “还有，你以为大姐在宫中过的就挺好吗？贵、淑、德、贤，这贤德妃算什么封号。” “大姐，包括我们贾家，都不过是皇家对弈的棋子罢了。” 这些话贾琮从来没在众人面前讲过，贾政等人平日里也没能看出这一层面。 如今贾琮说开后，众人脸上都瞬间充满悲戚之色。 他们这才意识到，原来贾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风光。 贾母听了贾琮的话，若有所悟，看向贾琮的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好了，以后都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在外胡说，给家族惹来祸端。” “是！”见贾母发话，众人连忙回道。 第37章 准备反击 荣国府继承人被打，这件事影响还是很大的。 贾政晚上送出信件，隔天清晨，贾敬便派人传回了消息。 瀚海庭。 贾琮坐在书房，展开贾敬的回信，细细研读。 原来，那所谓的广寒仙子竟是废太子旧臣的人，其目的是拉拢盟友，并伺机刺杀义忠亲王世子朱佑明。 而朱佑华对贾琏动手，纯属意外，仅仅是因为他想找荣国府的麻烦。 贾琮不禁咋舌，本以为这件事是有大佬针对贾家设的局，没想到竟然只是朱佑华单纯的报复。 信中还提到，贾珍之所以袖手旁观，原因是他已经投奔了义忠亲王，不过贾敬已经出手教训了他，也断了宁国府跟义忠亲王的联系。 最让贾琮惊喜的是，贾敬将贾家历经三代苦心经营的情报机构交到了他手中。 看来宁国府那边暂时稳住了局面。 贾琮长舒一口气，有了贾敬的支持，他心中的阴霾顿时消散。 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唯有先巩固好自家势力，才能在对外斗争中占据主动。 不多时，晴雯前来禀报。 “公子，东府贾蓉少爷求见。” “让他进来。”贾琮淡淡回道。 话音刚落，就见贾蓉一瘸一拐地走进书房，显然，他刚挨了一顿狠揍。 贾蓉强忍着疼痛，恭敬说道：“侄儿拜见三叔，老爷身体不适，特命侄儿代他向您问好。” 贾珍作为主犯，贾敬打的更狠，伤势比贾蓉重多了，已到了无法下床的程度。 贾琮神色冷峻，淡淡问道：“他叫你来做什么？” 贾蓉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说道：“老爷被太爷教训后，已知错了，命侄儿来向三叔和琏二叔赔罪，另外，想问问戴总管那边该如何回复？” 贾琮沉思片刻，回道：“我这边没事，琏二哥那里，你待会儿亲自去说吧。” “至于戴权，你回去告诉珍大哥，就说我因这事跟宁府产生矛盾，不愿出面，往后宁府要对他敬而远之，明白了吗？” 贾蓉连忙点头应道：“是，三叔还有其他吩咐吗？” 贾琮思索一番，说道：“暂时没了，你下去吧。” 贾蓉赶忙点头，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瀚海庭。 晴雯看着贾蓉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 贾琮脸色一沉，严肃喝道：“没规矩，过来！” 晴雯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怯生生地问道：“公子，您要做什么？” 贾琮淡淡回道：“教教你规矩。” 随后一把拉住晴雯，将她按到桌下，教她仁义礼智信。 ………… 镇国公府内，华烛高照，牛天设宴，勋贵传人齐聚在此。 贾琮应邀前来，踏入屋内，见人已大多到齐。 除了缮国府石林缺席，修国府侯复、治国府马耀、齐国府陈永、理国府柳青皆已落座。 众人见贾琮到来，纷纷起身，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齐声招呼：“琮兄弟来了。” 贾琮赶忙拱手，回礼道：“见过诸位兄长。” 在座之中，除了贾琮是庶子出身，其他五人皆是袭爵人，他们可以说是勋贵子弟中级别最高的圈子了。 牛天大步上前，拉住贾琮，将他带到座位上，随后叹息道：“那日也就是兄弟不在，不然定会狠狠地打那王辰的脸。” 贾琮闻言，连忙起身拜谢道：“琮还未谢过诸位兄长昨日出手相助。” 牛天拍了拍自己宽厚的胸膛，满脸豪气地说道：“这算什么，兄弟不必多言。” 马耀等人也纷纷附和：“是啊兄弟，都是自家人。” “不错，都是自家兄弟。” 这时，柳青面带笑容，来到贾琮身边，说道：“还未恭喜兄弟高中解元呢。” “多谢柳兄。”贾琮心中充满暖意，笑着回应。 宴会开始后，众人敬酒结束，开始直奔主题。 贾琮率先说道：“事情我已了解，过两天，我会亲自为诸位兄长报仇。” 随后，他将自己掌握的消息告知众人。 牛天等人听完，不禁纷纷感叹，到底是一门双公。 这些消息他们都没探查出来，贾琮却在第二天就弄清了真相。 贾家的底蕴还是很深的，看似在走下坡路，其实只是后继无人罢了。 如今有贾琮挑起大梁，再度兴盛也是指日可待。 牛天听完后，目光灼灼地问道：“不知兄弟可有计划？” 贾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自信的笑容：“就在凤临阁，那广寒仙子不是名气大吗？兄长你就放出消息，让她准备好，两日后，本公子要宠幸她。” “届时定会引来无数人，不止世家子弟，那朱佑华定然也会前来，到时候我一并替兄长们出气！” 牛天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笑道：“好！那就看兄弟的了。” 他对贾琮的才华从未怀疑过，一来，贾琮已经连中四元，实力有目共睹。 二来，贾琮的书法和诗作，虽他自己看不太懂，但他的幕僚们见了，皆惊叹不已，宛如见到神明一般。 由此可见，贾琮的才华绝对不低，最起码要比王辰那种半吊子强。 晚上，宴会结束。 贾琮乘车回到荣府。 路上，周围静谧无声，唯有马车缓缓行驶的辘辘声。 突然，一道身影在贾琮身旁浮现，正是张居正，他面带笑意，眼中透着几分好奇，问道：“琮儿，看来你很有自信啊。” 贾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毫不犹豫地说道：“那是自然。” 张居正来了兴致，继续问道：“那《长相思》可是经典，几百年来，无人敢仿写，你哪来的自信？” 贾琮神色傲娇，颇为得意地回道：“她要是考别的，我或许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但她考这个，那可真是撞枪口上了，总之，老师你就安心看我表演就行。” 张居正不禁面露疑惑之色，喃喃自语道：“总不会又抄吧，难道后世真有人仿写出来？” 他看向贾琮，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答案。 贾琮见状，故意卖了个关子，嘴角噙着神秘的微笑，并不作答。 张居正见对方不说，无奈地摇了摇头，身形一闪，又回到了贾琮腰间的玉佩当中。 第38章 这不好吧 很快就到了约定之日。 牛天、贾琮等人踏入凤临阁，只见阁内果然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看客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听说荣国府那位文曲星今日要来，看来这位广寒仙子马上就要被人领走喽。” “那可不一定，这儿又不考四书五经，考的是诗才。” 此话一出，今科举子当中就有人反驳道。 “你们懂什么，能在科举上叱咤风云的人，不论是诗才，还是书法那必然是顶尖的。” 贾琮听着众人议论纷纷，轻笑一声，说实在的，这是他第一次进入风月场所，众人虽然都听过他的大名，但见过他的，却寥寥无几。 不过，普通人没见过，各大势力的探子手中却有他的画像，见他到来，立马不动声色地回去禀报自己主人。 很快就有位身姿细长，穿着鲜艳的公子哥，迎面走来。 牛天立马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小声在贾琮耳边说道：“他就是王辰。” 王辰手拿扇子，身后簇拥着三五同伴，满脸戏谑地迎了上来。 随后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满眼不屑道：“牛天啊牛天，你怎么又来了，要我说几遍，这不是你待的地方，回家吧。” 牛天冷笑一声，毫不示弱地回道：“想当年，我曾祖父跟随太祖皇帝，为了黎民苍生，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九州沦陷时，你王家还不知道躲在哪儿乞活呢，也就是当今圣上英明，开创盛世，才让你这种阴沟里的老鼠爬出来作威作福。” 牛天虽然不通文采，但不代表他笨。 和人发生争执，如果事实对你有利，你就强调事实，否则就去人身攻击。 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他知道自己的确没有才华，所以就直接转移话题，吹嘘自己祖宗，贬低对方家族。 王辰脸色瞬间阴暗下来，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恼羞成怒地说道：“行，既然你非要来自取其辱，我满足你。” 牛天毫不退缩，回怼道：“究竟是谁自取其辱，还不一定呢。” 他这次可是带着贾琮来的，底气足的很，一点都不虚对方。 王辰目光瞥见牛天旁边的贾琮，眼中带着一丝挑衅和怀疑，淡淡说道。 “你的底气该不会就是这位贾琮吧，早就听说了你的大名，就是不知道你的实力，有没有你名气的十分之一。” 贾琮眉头微皱，淡淡回道：“你是什么功名？” 王辰顿时语塞，这一句话，如同利剑，直插他的要害，场面瞬间尬住。 他跟宝玉差不多，平日里不过读些杂书，吟诗作对尚可，真要下场参加科考，他可没那本事。 牛天见状，立刻嘲讽道：“对啊，整日听你自诩什么文人雅士，今科举人中，也没见你名字啊！” 此话引得周围一些人忍不住偷笑，王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至极。 柳青也在旁边阴阳怪气地附和道：“说不定人家名字在进士榜单上呢。” 语气中满是嘲讽之意，周围的笑声更明显了。 贾琮突然冷声喝道：“你不过是个监生出身，花钱买来的八品官，也敢在我面前茵茵狂吠。” 这话却如同洪钟般在王辰耳边炸响，让他的脸色愈发铁青。 王辰硬着脖子，不服气地嚷道：“你不就是个举人吗，有什么嚣张的。” 贾琮懒得搭理他，淡然回道：“你不科考，跟你废话，无疑是对牛弹琴。” “回去问问你父亲，我这个十岁的小三元，十四岁的解元，够不够资格嚣张。” “你！”王辰气急。 但牛天根本不给他还嘴的机会，直接将他推开，带着贾琮来到楼上雅间。 就像后世游戏中，骂完人，直接退出游戏一样。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丝竹声响起，那位广寒仙子莲步轻移，缓缓从阁楼上走下。 她身着月白色的纱裙，青丝如瀑，面若桃花，双眸含情，仿佛从画中走来的仙子。 场内瞬间响起一阵惊叹声，气氛瞬间被推向高潮。 王辰愣在原地，目光紧紧锁定在广寒仙子身上，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不存在。 至于刚刚发生的争执，也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就在众人沉醉于广寒仙子的美貌与风姿时，一阵张狂的笑声从门口传来。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忠顺王世子朱佑华身着锦袍，在一群侍从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径直来到广寒仙子跟前，笑道：“姑娘，那天，本世子回去后，苦思冥想，终于仿写出一诗，你看如何？” 广寒美眸看向朱佑华，接过对方手中的诗，朗声读道。 “风绵绵，雨绵绵，雨打芭蕉声不眠，愁思绕画船。” “花也残，梦也残，独倚栏杆泪未干，月斜人倚栏 。” 众人听到，纷纷感叹道。 “好诗啊，好诗。” “是啊，不愧是世子殿下，果然才华横溢。” 朱佑华听到四周夸赞他的声音，心中飘飘然，目光炽热，盯着广寒，期望得到回应。 广寒仙子轻启朱唇，声音如同黄莺出谷般动听：“世子殿下这首诗写的真好，广寒，佩服。” 此话一出，不少人心都凉了，特别是王辰。 但看到女神旁边站的是忠顺王世子，刚升起的怒火就被浇灭了，惹不起，惹不起。 朱佑华眼神中充满得意和兴奋，四处张望，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胜利，忽然看见楼上的贾琮等人，于是高喊道。 “这不是我们的大才子，文曲星嘛！来，你赏析一下本世子这首诗，做的好，我就原谅你贾家的冒犯。” 贾琮起身，冷眼俯视对方，高声回道：“这不好吧，要是我刚给你赏析完，然后又做出一首比你更好的诗，那你岂不是很尴尬。” 朱佑华一愣，好久没人敢这副态度对他说话了，不过在美人面前，他也不想计较对方的失礼。 这样显得自己仗势欺人一样，他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才华，击败这个久负盛名的大才子。 “这么说，你也有诗？念出来啊！让大家听听。” 贾琮轻蔑一笑，回道：“这不好吧，我怕念出来后，显得你很笨啊。” “贾琮！世子殿下面前，你岂敢如此无礼！”王辰高声呵斥道。 朱佑华眉头一皱，冷声说道：“那不可能，不会有比我这诗更好的了。” 第39章 曼巴曼巴 贾琮笑道：“要不我们打个赌，若是你的诗更好，那我就从这儿滚着出去，若是我的诗更好，那就请你从这儿滚出去。” “大胆！”侍卫们听完，纷纷怒呵道。 朱佑华眼神拦下侍卫，然后笑道：“好啊，不过要是你没我的诗好，你不仅要滚出去，还要认我作义父，认广寒仙子作义母！” “好！”贾琮嘴角微微上扬，见自己目的达成后，立刻毫不犹豫地朗声道。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他抄写的是纳兰容若的诗，所以根本不带思索，直接脱口而出。 贾琮的声音在阁内回荡，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叹与喝彩声。 广寒仙子美目流转，望向贾琮的眼神中充满欣赏与倾慕。 随后莲步轻移，来到贾琮面前，盈盈下拜，说道：“公子才高，小女子佩服，愿今生今世服侍在公子身边，侍巾栉奉。” 贾琮笑而不语，扶起广寒仙子后，目光落在朱佑华身上。 朱佑华内心暗骂，该死！中计了！ 就在这时，王辰像疯了一般对着贾琮吼道：“我看你像是背了很久的样子，这诗该不会是你抄来的吧。” 他宁愿让广寒跟朱佑华走，也不想贾琮得到他喜爱的女人。 牛天听见这话，顿时火冒三丈，纷纷骂道：“闭上你的狗嘴，你自己不行，还有脸质疑别人。” 朱佑华也缓过神来，连忙跟着说道：“没错！我怀疑这根本不是你自己写的！” 贾琮挑了挑眉，目光落在王辰身上，毫不留情地怼道：“你怎么证明你是你父亲的儿子？王直大人英明如虎，你却蠢笨如狗，我怀疑你根本不是你父亲的儿子！” 王辰气得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番茄，身体也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然而，贾琮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紧接着又说道：“你说你京城王家是太原王氏的分支，你有族谱吗？你怎么证明你祖上不是人家的家奴？” 这一连串的质问，让王辰彻底崩溃。 他气得面红耳赤，怒目圆睁，双手紧紧握拳，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最后，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双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朱佑华见状，冷笑道：“贾琮，你不必在这里巧言令色，今儿个你不给本世子证明这是你做的诗，我饶不了你。” 贾琮冷哼一声，毫无惧色地说道：“别人怕你忠顺王府，我贾家，却没半点惧怕，我们的赌约，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我也不要你认我作义父，现在，你给我滚出去就行。” 朱佑华气得浑身发抖，眼中闪烁着火焰，恼羞成怒的骂道：“放肆！贾琮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庶子，也敢在本世子面前嚣张。” 贾琮眼神冰冷，针锋相对道：“不容我放肆，也放肆多回了！既然你自己不体面，我就帮你体面！” 说罢，他伸拳捶向栏杆，同时高喊道：“曼巴！” 就在众人一阵懵逼，不懂贾琮在说些什么的时候。 人群中突然冲出来十头昆仑奴，他们嘴里高喊着奥特！ 声音洪亮，如同洪钟般在阁内回荡。 随后，快速蜂拥奔向朱佑华，紧接着，双方瞬间爆发了械斗。 忠顺王府的侍卫们虽然各个武艺高强，勇猛无比。 但昆仑奴们在贾家的精心豢养下，各个身强体壮，训练有素，他们配合默契，出手狠辣，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不多时，就杀到了朱佑华面前，毫不留情地将他一顿胖揍，然后像丢垃圾一般把他丢出了凤临阁。 王府侍卫们见状，顿时乱了阵脚，无心再斗。 他们纷纷跑出去，手忙脚乱地扶起自家世子，灰溜溜地仓皇离去。 临走前，还传来朱佑华那充满恨意的怒喊声。 “贾琮，你给我等着！” 广寒仙子目睹了全程，她轻捂着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轻声问道：“公子如此对待忠顺王世子，怕是……” 牛天等人也十分震惊，他们虽然平日里也不惧朱佑华，但也不敢轻易动手打他，毕竟他是皇家子弟，身份尊贵。 贾琮却笑道：“谁能证明是我指使这群昆仑奴动手的？” “我有说过让他们动手的话吗？” “全程我就说了曼巴二字吧？” “曼巴是我的口语，用来表达我对被人质疑的愤懑。” “至于这群昆仑奴动手打人，兴许是人家看不惯世子殿下毁约吧。” 贾琮这番诡辩说得有理有据，让众人无言以对。 众人被他这副话惊得目瞪口呆，不得不佩服贾琮的无赖。 贾琮毫不在乎，丢下昆仑奴，带着广寒仙子还有牛天等人从容离去。 很快，就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匆匆赶来收拾烂摊子。 他们详细询问了事情经过后，最后将这起事件的性质定义为，昆仑奴不服王化，袭击王府世子。 其实贾琮也并没有完全舍弃昆仑奴的性命，毕竟五城兵马司中，不少人都是镇国公府的门人。 而且牛天也调回了自家势力，如今担任五城兵马司的一个千总，运作得当的话，完全可以救下他们。 不过要是忠顺王非要纠缠，那他也只能处死这十只昆仑奴，然后再命贾赦给他买点了。 凤临阁内，王府世子被打，这么劲爆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京城。 贾琮的大名也是再次出现在各大势力面前，随之一起的，还有那首抄来的《长相思》。 傍晚时分，夕阳如血，将天边染得一片通红。 贾琮与牛天等人在岔路口分别后，便登上马车，带着广寒仙子踏上归程。 狭小的马车内部，空间显得格外拥挤，但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贾琮轻轻伸出手，将广寒仙子拉到自己怀中，感受着她柔软的身躯，心中泛起一丝满足，不禁满意地点点头。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美人，神色认真地说道：“从今以后，你就叫广寒，跟在我身边，当个贴身丫鬟，别再想着去刺杀这个，刺杀那个了。” 广寒仙子听闻此言，满脸震惊，顾不上羞涩，抬头问道：“公子，您知道我的身份？” 贾琮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秀发，轻声说道：“嗯，以后你只管全心服侍我，若是敢有异心，我会杀了你。” “妾身都听公子的。”广寒早已被贾琮的才华折服，此刻躺在他温暖的怀中，眼神中透着一丝迷离与坚定。 她也早已厌倦了世俗的眼光，厌倦了四处流浪，厌倦了提心吊胆的日子。 第40章 片刻温馨 等回到荣国府时，天色已经暗淡，贾琮没有去打扰贾母，而是直接回到了瀚海庭。 隔天，天刚蒙蒙亮，荣国府尚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贾母的暖阁内，宛如一处宁静的港湾。 鸳鸯轻手轻脚地步入房中，将目光投向榻上安睡的贾母，见贾母神色安详，呼吸平稳，这才放心地轻轻放下床前的幔帐。 接着，她移步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将那厚重的锦缎窗帘拉开一角。 顿时，熹微的晨光如丝缕般透进来，似有若无地洒在室内，给这略显昏暗的空间带来了一丝柔和的光亮。 随后，鸳鸯走到旁边的铜盆架前，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试了试盆里温水的温度。 水温刚刚好，如春风拂面般舒适。她满意地点点头，拿起一旁叠放整齐的布巾，静静地候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榻上的贾母轻轻动了动，她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晨起的惺忪，轻声问道：“鸳鸯，琮儿回府了吗？” 鸳鸯见状，笑着走到贾母身边，轻声说道：“回老太太，三爷昨晚就回来了，听说还带回来了一个女子？” 说着，她上前轻轻扶住贾母，又连忙将一个软乎乎的靠背垫在她身后，让贾母坐得更舒服些。 接着，鸳鸯端来温水，开始伺候贾母净面。 她的动作极为轻柔，手中的布巾就像一片轻盈的云朵，在贾母脸上轻轻拂过，生怕弄疼了贾母半分。 净面完毕，旁边早有小丫鬟乖巧地捧来一盏温热的茶。 这茶是用清晨最新鲜的茶叶泡制而成，袅袅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仿佛将整个暖阁都染上了一层清新的气息。 贾母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让她精神为之一振，随后看向鸳鸯问道：“带回来个女子？” “是的，据说三爷很喜欢她，当晚就让她侍寝了。”鸳鸯一边为贾母梳妆，一边说道。 只见她手法娴熟，仿佛在雕琢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先是将贾母那一头银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接着，又精心挑选了一支温润的玉簪，簪身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宛如一泓秋水。 然后将玉簪别在贾母的发髻之上，瞬间，贾母整个人都增添了几分端庄与优雅。 穿戴完毕，贾母在鸳鸯的搀扶下，迈着缓慢而稳健的步伐，缓缓走到外间的厅中。 此时，厅中的桌椅早已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在晨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桌上摆放着几样精致的点心，点心的造型各异，有的如盛开的花朵，有的似灵动的玉兔，每一样都仿佛是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贾母在主位上坐定，左思右想，嘴里嘟囔道：“怎么会带回来个女子？他也不是急色之人啊。”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老祖宗，孙儿来给您请安。”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正是宝玉那清亮的嗓音，宛如清晨的鸟鸣，清脆悦耳。 紧接着，黛玉、迎春、探春、惜春等一众小辈鱼贯而入。 他们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动作整齐划一，尽显大家风范。 而后，便如欢快的小鸟般围拢到贾母身边。 宝玉最得贾母喜爱，他一下子就凑到贾母身旁，像只撒娇的小猫般拉着贾母的手，说道：“老祖宗，今天我不想去族学。” 贾母看着宝玉，眼中满是宠溺，伸手轻轻点了点宝玉的额头，说道：“你这猴儿也不怕你父亲回来打你。” 宝玉听到贾政，身躯不自觉地一颤，仿佛被踩到尾巴的小猫，嘟着嘴抱怨道：“三哥就从不去族学，现在兰儿也不去，为何老爷非要让我去，老祖宗，求求您了，让我在家玩一天吧。” 贾母抱着宝玉，慈爱地笑道：“好，好，好，我做主，今天就不去了。” “谢老祖宗！”宝玉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 迎春等人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如银铃般在厅中回荡。 贾母又将目光投向黛玉，眼中满是疼惜，将黛玉拉到怀中，笑道：“我的心肝儿，在府内可短缺什么？” 黛玉眼珠子一转，手指放在嘴边，露出狡黠的笑容，说道：“没什么缺的，就是宝玉老是烦我，老祖宗让他离我远点。” 宝玉一听，瞬间呆愣在原地，脸上写满了委屈，说道：“林妹妹，我…” 贾母看着这对小儿女的互动，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好！宝玉，你以后不准烦你林妹妹。” 惜春也凑趣地笑道：“林姐姐放心，我把小黄借给你，下次宝二哥烦你，你让小黄咬他。” 看着惜春那娇憨的模样，黛玉不禁掩面轻笑。 宝玉见状如何不知对方是在开玩笑，于是也跟着笑了起来。 然而，贾母心中却是犯了难。 要说最喜爱的，当属宝玉，但要说最重视的，那还得是贾琮。 孩子们都渐渐长大了，再过几年，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首当其冲，优先考虑的就是贾琮。 本以为他跟湘云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可三年前他又对黛玉上了心。 但你要是相中黛玉，为何从未对人家表露过心意？不管选谁，你都得先说一下吧，剩下的，再留给她的宝玉。 可现在呢，贾琮又整出一副谁都不感兴趣的样子，这可真让她犯难啊。 众人正说着话，就见王熙凤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她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老太太，您瞧瞧，我来得可算晚？” 贾母笑着嗔怪道：“你呀，就数你忙，快坐下吧。” 王熙凤坐下后，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说道：“我可不是故意来晚，我是真忙着去打听消息去了。” 就在这时，有丫鬟进来通报：“薛姨妈和宝姑娘来了。” 随后，薛姨妈和宝钗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屋来，先是规规矩矩地给贾母请安。 不多时，王夫人和邢夫人也纷纷赶来。 贾母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贾琮过来，微微叹口气。 王熙凤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打趣道：“老太太可是在等您那乖孙儿？这个时辰，人家估计正沉浸在温柔乡里呢。” “要我说呀，您还是别等了，将您老对他的关爱，分给我吧。” 贾母闻言，伸手作出一副打人的样子，笑骂道：“你这凤辣子！我平日里对你的关爱还不够吗？” 第41章 国公门第 “温柔乡？什么温柔乡？”宝玉一脸茫然，呆呆问道。 此时的袭人尚未完全取得王夫人和贾母认可，胆子还没练大，没敢对宝玉逾矩。 因而宝玉在男女情事方面，单纯得如同白纸。 黛玉等姑娘一脸天真烂漫，唯有宝钗脸颊微微泛红。 贾母打断道：“好了，凤丫头，说说今早打听到什么消息。” 王熙凤清了清嗓子，故意卖关子，而后笑着说：“老祖宗，您那宝贝孙儿昨儿在凤临阁，可真是出尽风头，如今满京城谁不知道三弟的大名。” 贾母一听，兴致顿起，原本微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猛地坐直，眼中满是好奇，笑道：“哦？琮儿？快讲讲，他干了啥？” 邢夫人和薛姨妈也微微前倾身子，眼神满是期待，显然对贾琮的事格外关注。 王夫人却漠不关心，一门心思都在自己的宝玉身上。 迎春依旧温柔浅笑，轻声说：“二嫂子，快别卖关子了。” 惜春听到与贾琮有关，顿时来了精神，一下凑到近前，拉着王熙凤的袖子撒娇：“二嫂子，快讲快讲。” 黛玉也放下书卷，目光投向王熙凤，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王熙凤得意地扬了扬眉，眉飞色舞地讲起来：“听说以前有个会写诗的李皇帝，写了个什么常相似？几百年来没人敢仿写？” 黛玉和迎春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轻声纠正：“是南唐后主李煜，写的《长相思》，百年来无人能轻易仿写。” 宝钗也不禁掩嘴轻笑，显然被王熙凤的表述逗乐。 王熙凤倒不在意，接着说：“对，就是他，昨天忠顺王世子现场仿写了一首，众人纷纷赞叹。” “可结果呢，还是咱家三弟更厉害，直接把他比下去，还动手打得他抱头鼠窜！” 贾母听得入神，不时轻轻点头，可听到忠顺王世子挨打，眉头还是闪过一丝担忧，忙问：“动手了？琮儿伤到没？” 王熙凤拍拍手，笑着宽慰：“挨打的是忠顺王世子，琮弟连手都没动。” 接着，她把贾琮那套无赖说辞绘声绘色地给贾母等人复述一遍，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宝玉笑得前仰后合，嘴里嘟囔：“琮三哥真是个妙人，打得好，刚好给琏二哥报仇。” 贾琏三年前被贾琮点拨后就变了，平日里对弟弟妹妹多了些关爱，又为了府里四处奔波，因此在众人心中很有份量。 王熙凤继续滔滔不绝，讲到五城兵马司到来时，却突然停下。 贾母催促：“怎么不说了？快接着讲。” 迎春笑着嗔怪：“二嫂子又调皮。” 宝玉急得跳起来：“二嫂子，五城兵马司来了之后呢？怎么判的？” 王熙凤佯装悲伤，故作深沉地叹道：“最后啊，就是琮弟的昆仑奴背了锅，被抓走了。” 邢夫人听完，不禁叹息：“唉，可惜了这群忠仆。” 王熙凤却话锋一转：“五城兵马司可是在咱勋贵手里，最后去抓人的执法队，也是牛天世兄的手下。” 贾母笑出声：“你这猴儿，就会吊人胃口，这下忠顺王府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惜春心里暗叹，三哥真腹黑，回头得去找他取取经。 薛姨妈内心惊叹，没想到贾琮连王府世子都敢打。 黛玉却不在乎这些算计，轻声问：“二嫂子，你可知琮三哥写的什么诗？” 王熙凤笑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简单，妹妹你让老祖宗派人去瀚海庭问一下不就得了。” 黛玉连忙阻拦：“还是不麻烦了吧。” 贾母却笑道：“没事，鸳鸯，你去瀚海庭，让琮儿给林姑娘写一下他昨日作的诗。” “是。”鸳鸯点头应下。 不多时，鸳鸯脸色羞红，脚步匆匆赶回来，手上捏着一张写满字迹的竹纸 ，走到黛玉身边，轻轻递给她。 刹那间，宝钗和探春等人纷纷围上去。 宝玉也凑过去，看着黛玉手中的诗，认真念道：“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黛玉目光流转，有些痴了，此刻对贾琮充满好奇，心想，不愧是科场得意之人，字写得好，诗也如此动人心弦。 宝玉连连赞叹：“三哥这诗作得极好，可惜三哥这般神仙似的人物，竟也要去做那禄蠹。” 探春自幼喜爱书法，看到贾琮的字，眼中闪着亮光：“三哥哥不仅诗好，字更好，雄浑苍劲，秀美流畅，已有大家风范。” 宝钗目光炽热，前两天母亲刚告诉她落选的消息，还提过想把她和宝玉撮合在一起。 可此刻，她心中泛起别样念头。 我本可以接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 贾琮国公府出身，少年解元，人脉雄厚，有权有颜，如今还擅书法、能作诗！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这就是我的东风啊。 贾母看着她们震惊痴迷的模样，不禁笑道：“有那么好吗？” 黛玉认真用力点点头：“三哥哥这诗，足以流芳后世了。” 她出自书香门第，老师是进士，父亲是探花，对诗词品鉴力极高，在她心中，贾琮这首诗已然达到极高水准。 宝钗伸手拿过竹纸，对黛玉笑道：“表哥的字我极为喜爱，不知妹妹看完诗，可愿将这字送与我？” 黛玉心中微微不悦，别过头，冷冷回道：“既然姐姐喜爱，就给姐姐吧。” 宝钗仿若没看到黛玉的不满，脸上洋溢着笑容，连忙收起字画：“多谢妹妹。” 她很清楚自己的缺点，那就是门户太低，平日没人会把她跟贾琮想到一块，因此要抓住任何一个机会。 通过这些天对贾府的观察，她发现贾琮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且在府内有着很重的话语权，只要得到他的青睐，就成功了一大半。 第42章 我没堕落 贾母闲适地靠在榻上，手中缓缓拨弄着念珠，眼神却若有所思。 这薛家女素有心机，纵然薛姨妈隐瞒了宝钗落选的消息，但却瞒不住她。 看她这样子，莫不是盯上了琮儿？ 正想着，贾母发现鸳鸯神色异样，不禁疑惑问道。 “鸳鸯，你去的时候，瀚海庭是个什么情况？” 鸳鸯微微低头，轻声回道：“奴婢去时，珠大奶奶正带着兰少爷读书，三爷给奴婢写完诗后，就继续睡了。” 贾母喃喃自语：“这不是他的风格啊？平时他可是最勤快的。” 鸳鸯犹豫了一下，小声回道：“听明月说，昨晚三爷带回来的女子叫广寒，她也在三爷那儿。” 想起刚刚贾琮赤裸着上身给自己写诗的场景，鸳鸯不禁双颊绯红，神情羞涩。 “你说什么？”贾母声音拔高，难以置信地坐直身子。 “平日里只当他是个稳重的，如今竟也变得跟他老爷一样糊涂。” “你快把他给我叫来！”贾母越说越气，用手重重拍了下榻边的小几，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熙凤在旁边赶忙劝道：“老祖宗别生气，三弟的为人我们都清楚，兴许是累了。” 邢夫人也帮忙开脱道：“年轻人偶尔偷懒没啥，琮儿刻苦那么多年，我们都看在眼里，今儿就当给他放个假。” 贾母神色郑重，严肃地说道：“凡事都有个开头，今天是第一次，明天，后天，以后呢？” “琮儿事关我贾府的未来，敬哥修道了，赦儿废了，我决不允许琮儿也堕落！” 鸳鸯赶忙点头领命，转身快步趋往瀚海庭。 “我也去喊三哥起床！”惜春笑着，追了上去，后面还跟着气喘吁吁的小黄。 黛玉等人面面相觑，有些尴尬，刚还夸他，怎么下一秒就塌房了呢？ 瀚海庭内室。 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棂，与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熏香交织在一起。 和着床榻上柔软锦被散发出的绒香，营造出一种静谧而温馨的氛围。 贾琮悠悠转醒，只觉得浑身绵软无力，慵懒的感觉如潮水般蔓延，昨晚真是累坏了。 微微睁开双眼，睡眼朦胧中瞧见一道曼妙身姿正静静地坐在床边。 广寒自鸳鸯离去后便起了床，精心梳理了发髻，一头乌发如墨般垂落在素净的衣裳上。 眉眼间透着温柔与关切，见贾琮醒来，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贾琮唇角轻扬，带着几分惺忪的笑意，坐起身子，拍了拍床边，声音略带沙哑地笑道：“过来。” 广寒轻轻嗔怪了一声，眼神中却满是顺从与依赖，缓缓坐过去，靠在贾琮胸膛，低声道：“我的爷，太阳都晒屁股了，若是再不起，小心被你家大人责罚。” “整个贾家谁敢罚我。”贾琮不屑一笑，完全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反而将她往怀里又抱了抱，呼吸均匀而舒缓，仿佛又要沉沉睡去。 突然，室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道黄色影子如闪电般闪过，下一秒，小黄已欢快地跳到贾琮床上。 “什么东西！”贾琮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一巴掌拍飞小黄。 “嗷呜！”随着一声惨叫，小黄倒飞出去，刚好被后进的鸳鸯接住。 广寒惊得立马坐直了身子，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混账东西！”贾琮看见鸳鸯，眉头紧皱，面露怒色。 突然又看到鸳鸯身后的惜春，立马又换上一副和蔼的笑容。 随后不紧不慢地下床，穿上一件白色丝绸交领衣衫，系好衣带，笑道：“咦？妹妹怎么来我这儿了。” 惜春透过指缝，见贾琮穿好衣服，这才挪开眼前的手掌，调皮地嘲笑道：“三哥羞羞，这么大了还赖床，老祖宗让我来喊你过去。” 广寒闻言，连忙服侍贾琮穿衣，鸳鸯见状，也手忙脚乱地跪下帮贾琮穿鞋。 换好衣服后，贾琮弯腰抱起惜春，踢小黄一脚，朝荣庆堂走去。 “三哥，今年过年你带我去庙会呗？”惜春坐在贾琮胳膊上，抱着他的脖颈笑道。 贾琮想了想，刚好过年，他也没事，于是便点头答应道：“好啊！不过到时候你可得跟好我，免得被拐子偷掉，不然三哥会很伤心的。” 听到拐子，惜春吓得抱紧贾琮，眉间染上一丝忧愁。 贾琮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放心吧，若真有不长眼的敢动我贾琮的妹妹。” “我掘地三尺，也会把他们全部找出来，五马分尸，焚烧殆尽。” 鸳鸯默默跟在两人身后，闻听此语，忽地心生一股难以名状的杀意，虽值八月盛夏，身躯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凉意。 贾琮抱着惜春走进荣庆堂，径直在探春身旁坐下。 堂内气氛凝重，他这一落座，众人目光立刻聚焦过来。 贾母从未见贾琮如此散漫过，更加印证了心中所想，严厉质问：“琮儿，你可是我贾府的未来，怎能堕落呢？” “祖母此话好没道理。”贾琮满脸疑惑，转头看向鸳鸯，喝道：“鸳鸯！是不是你在老太太面前乱说了什么！” 鸳鸯吓得“扑通”跪地，含泪哭诉：“三爷明鉴，奴婢冤枉，奴婢什么都没说啊。” 王夫人趁机暗讽：“你跟昨天带回来的女子玩乐到现在，还敢说没堕落。” 贾琮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回道：“我要是堕落了，二婶你不该最高兴吗？” 王夫人瞬间语塞，反应过来后心想，确实，贾琮若堕落，宝玉可不就是贾府最出色的子弟了，随即也不再开口。 贾母没理会王夫人，继续对贾琮说道：“别的我先不管，你得保证，正妻入门前不能有孩子。” 贾琮无奈一笑，淡淡回说：“没那么严重。” 贾母不依不饶，直接切入婚事话题：“既然说到你的婚事…” “我的婚事我做主，就不劳烦祖母费心了。”贾琮一听，顿觉不妙，连忙打断。 贾母看他态度坚决，知道他从小主意正，便妥协道：“别的我可以不管，但你得保证两家要门当户对！不是什么人都能进贾家的门！” “好，好，都听老太太的。”贾琮觉得这话题没意思，点点头随意敷衍过去。 贾母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坐下。 第43章 有事找我 到了午膳时间，李纨带着贾兰也来到了荣庆堂，难得人聚这么齐，贾母就招呼贾琮留下，吃个团圆饭。 贾琮倒无所谓，坐在姊妹中间，陪惜春逗狗玩。 宴会开始后，王夫人、薛姨妈等人陪着贾母说笑。 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众人一边品尝美食，一边畅聊家常，气氛融洽至极。 贾琮夹了一块的糕点，送到惜春面前，笑着说：“妹妹，来吃。” 惜春眨着大眼睛，接过糕点，浅尝一口，露出甜甜的笑容：“谢谢哥哥，好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尤氏带着秦可卿走了进来。 众人皆是一愣，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但很快就被欢喜所取代。 贾母笑着起身相迎，说道：“哎哟，你们俩怎么来了，这下可好，人更齐整，也更热闹了。” 尤氏和秦可卿赶忙上前，恭恭敬敬地向贾母行了大礼。 秦可卿身姿婀娜，盈盈下拜，轻声说道：“给老祖宗请安。” 贾母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忙扶起两人，说道：“快起来，快起来，难得你们有心，过来陪我这老太婆说说话儿。” 两人随后又依次向众人见礼，之后才在空位上落座。 尤氏与王熙凤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互问了些家常。 这时，尤氏的目光落在了贾琮身上。 见对方虽年纪轻轻，但气质不凡，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沉稳与自信。 心中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于是笑着说道：“这就是咱们贾家的文曲星吧？如今长得越发英武不凡，未来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姑娘呢。” 贾琮慢慢起身，拜道：“见过珍大嫂子。” 尤氏笑着应了一声。 紧接着，秦可卿也莲步轻移，来到贾琮面前，轻声说道：“见过三叔。” 贾琮抬眼看向秦可卿，只见她虽妆容精致，但眉眼间却隐隐透着一丝愁绪，举止间也略显不自在。 回想起原著中贾珍对秦可卿那些不堪的行径，不禁心中起疑，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端倪。 他微微一笑，说道：“蓉儿平日里没欺负你吧？若是受了委屈，尽可派人到瀚海庭寻我。” 秦可卿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苦笑道：“多谢三叔，夫君跟我相敬如宾，并未亏待我。” 贾琮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嗯，记住我这话，在贾家，没人能欺负了你去，就是贾珍也不行，他平日里素是个不着调的，若是冒犯到你，告诉我，我打断他的腿。”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秦可卿眼中先是充满了感激，而后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贾母等人满脸疑惑，不明白贾琮为何对蓉儿媳妇如此上心。 王夫人一向看不惯贾琮的锋芒毕露，此时趁机讥讽道：“瞧瞧，琮哥儿越发猖獗了，就连贾家族长，也是说打就打。” 尤氏听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毕竟贾珍是她丈夫。 贾琮却不慌不忙，依旧面带微笑地说道：“敬大伯将贾家托付在我手上，任何人敢做出损害我贾家利益的事，我都不会放过，哪怕是二婶，未来向王家搬我贾家的银子，被我发现，我也不会手软。” 王夫人闻言，瞬间炸毛，大声说道：“我什么时候往王家搬银子了！” 但她心中却惊恐万分，暗自思忖，贾琮怎么知道二哥问我要银子？难道他一直在暗中盯着我？” 贾琮依旧微笑着，淡淡回道：“二婶别急嘛，我只是说说。” 王夫人冷哼一声，强装镇定地说道：“没有由头的事最好不要信口开河，免得败坏我的名声，阿弥陀佛，谁不知道我最心善了。” 贾母听了这话，心中起了狐疑，目光在王夫人和贾琮之间来回打量，最后看向贾琮，问道：“琮儿你刚提到敬哥儿？他可有交代了什么？” 贾琮笑着回道：“没什么，只是敬大伯将贾家的一些底蕴交给了孙儿而已。” 贾母听了，心中颇为吃惊，看向贾琮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重视，说道：“嗯，既然你敬大伯也看重你，往后你更要努力，千万不能堕落。” 贾琮无奈地说道：“祖母，我说了我没堕落。” 贾母笑着说道：“最好是这样。” 薛姨妈和薛宝钗坐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内心震惊不已。 原本她们以为贾琮不过是凭借尚书老师这一层关系，在贾家有了些地位和话语权，现在看来，她们还是低估了贾琮。 他不仅在文官集团中有靠山，如今似乎还得到了勋贵一方的支持，一人集结了两方势力，在贾家的地位已然不可小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的话题渐渐转移到了府中的琐事上。 王熙凤见气氛有些凝重，便笑着说道：“老祖宗，今日难得大家聚得齐，要不咱们行个酒令，也增添些乐趣？” 贾母听了，笑道：“凤丫头这主意不错，那就行酒令吧，也让大家乐一乐。” 众人纷纷响应，于是王熙凤开始讲述酒令规则。 就在众人准备行酒令之时，秦可卿却突然脸色煞白，手捂着胸口，身子微微颤抖。 尤氏见状，赶忙关切地问道：“可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可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儿，太太，可能是近日没休息好，有些头晕。” 贾琮看在眼里，心中越发觉得秦可卿的状况不对劲。 他看向尤氏，说道：“珍大嫂子，要不先让蓉哥儿媳妇去歇着吧，别累着了身子。” 尤氏点头称是，便扶着秦可卿离开了荣庆堂。 待她们离开后，贾琮心中不禁思索起来：“秦可卿的状态如此糟糕，看来贾珍已经动手了，只是还未得逞。” “尤氏今日带她来荣府，恐怕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想要躲开贾珍。” 而另一边，王夫人心中还在为贾琮刚刚的话忐忑不安。 她心中还在犹豫，要不要偷偷答应她二哥的话。 秦可卿不能有意外，于是贾琮提前向贾母告退。 贾母也看出了里面似乎有些猫腻，便点头同意了。 贾琮回到瀚海庭，立刻扎进书房，摊开纸，握紧毛笔。 不过片刻后，又停下了，这件事不能闹大。 秦可卿的身份是贾敬告诉他的，废太子遗孤，宁国府的底牌。 若是她在贾家受到侮辱的事传开，被太上皇知道，那就不妙了。 该怎么做呢？ 第44章 未雨绸缪 就在这时，张居正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旁。 贾琮微微一怔，随即惊喜地轻声唤道：“老师？” 张居正嘴角带着一抹调侃的笑意，说道：“昨晚睡得如何？我可是一直忍着没打扰你。” 贾琮听了，不禁有些尴尬，干笑两声后，直奔主题：“老师，您就别提这个了。您快帮我参谋参谋，秦可卿的事我该怎么处理？” 张居正神色立刻严肃起来，问道：“你想要达成什么结果？” 贾琮稍作思索，便直言道：“最痛快的办法，就是除掉贾珍和贾蓉，我顺势继承宁国府。” 话锋一转，语气中满是无奈，“不过蓉儿这人虽然懦弱，但良心未泯，我实在不忍心对他下手。” “况且，我不喜欢贾珍，阻止他犯错，那岂不是帮他嘛。” 张居正伸手摸了摸胡须，目光紧紧盯着贾琮，问道：“你来这世上走一遭，总归得有个目标吧，你最终到底想要什么？” 贾琮先是一愣，片刻后，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毫不犹豫地回答：“那自然是当皇帝，我可是穿越者，修仙成道我没指望了，怎么也得弄个皇帝当当。”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拼命学习，参加科举、拜师，都是在积蓄力量，我得在机会来临前，做好万全的准备，荣国府、薛家、林家，都是我的助力，宁国府自然也不能例外。” 张居正心中暗自惊叹，这后世子孙对皇权难道没有半点敬畏之心吗？ “老师，您有什么建议吗？”贾琮满脸期待地问道。 张居正回过神来，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说道：“贾珍就是个定时炸弹，贾蓉现在懦弱，不过是因为没资本。” “要是让他继承宁国府，论起荒淫无道，只怕比他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可别小瞧日积月累的负面情绪，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我建议你等到贾珍得手时，直接除掉他们，毕竟你图谋的是至高无上的皇权，容不得半点疏忽。” “届时逼迫贾敬灭掉宁国满门，来给太上皇交代。” 贾琮陷入了沉思，脑海中思绪万千，他心里明白张居正说得在理，最终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牺牲秦可卿吧。” 说实话，他还是很可惜的，要不是年龄太小，当初怎么也得把秦可卿抢过来。 至于现在，那就算了，他对乱伦这件事还是很有抵触的。 况且秦可卿是漂亮，但也没那么迷人，抛去所谓的金钗名头，在现实里也就是个漂亮的女人，还没广寒性感呢。 张居正接着说道：“然后将你过继到贾敬名下，顺利继承宁国府，庶子之名，虽然对你已经没什么影响，但毕竟不好听。” 贾琮点点头，然后有些尴尬地问道：“我刚答应秦可卿，现在却又卖了她，这岂不是显得我很没信义？” “你都要搞死皇帝了，你现在给我谈你的信义？”张居正一脸懵。 贾琮轻笑道：“也对，读书读久了，我都快忘了自己不是正人君子，儒家思想害人不浅啊。” “话说回来，我不敬畏皇权是因为我那时代没有皇帝，不过老师你似乎对皇帝也不是那么敬畏啊？” 张居正傲然道：“老夫当年可是站在大明之巅的人物，帝师你懂吗？” 贾琮有些兴奋，拍手笑道：“懂！懂！我果然是有天命，上天要让我当皇帝，所以派了老师你这么个帝师来教我。” “我的意思是，我生前是皇帝的老师。”张居正解释道。 “没事，都一样。”贾琮笑道。 张居正无语，这怎么能一样呢？不是，这所谓的穿越者到底怎么回事？都这么自信吗？ 片刻后，贾琮站在正中央，神色凝重，对着幽黑的角落，扬声唤道：“贾岸。” 转瞬之间，黑影里闪出一名黑衣蒙面男子。 这人脚步轻盈且沉稳，眨眼便来到贾琮身旁，单膝跪地，抱拳道：“拜见主公。” 贾琮微微点头示意，紧接着发问：“你跟贾茵对接得怎么样了？” 贾岸垂首，恭恭敬敬地回答：“回主公，暗卫力量已有四成顺利转移到花仙果殿，剩下六成还在暗中守护贾家上下。” 花仙果殿是贾琮利用薛家商队，搜集九州海内外稀奇瓜果和糖果，用精致的包装，夸张的服务，打造的奢侈品牌。 只服务上流层次的人物，用最低的成本，卖最高的价格。 主要消费人群就是高官贵爵的后房太太们。 虽然正妻们有法律与社会地位保障，以及家族背景的支持。 但妻妾纠纷依旧十分常见，原因有很多，比如正妻没能生下儿子，或者丈夫宠爱妾室。 这时追云就趁机大肆宣扬花仙果的名号。 只有四品官以上的正妻才可以购买！ 吃了花仙果，就能诞下花仙子！ 这也引得了京城无数贵妇们的青睐，特别是有妻妾纠纷的，她们买的不是瓜果，买的是身份，买的是面子。 贾琮面露赞许之色，点头说道：“很好，以后让那些暗卫扮成送货小厮，平时行事低调些，以备不时之需。” “是！”贾岸领命。 贾琮随即想到王夫人近日的举动，不禁问：“贾家银库那边情况如何？” “二太太去过一次银库，和吴新登聊了一阵就走了，只是……”贾岸有些犹豫。 贾琮一摆手，语气干脆：“但说无妨，不必顾虑。” 贾岸应了一声，接着说：“依属下推测，二太太恐怕是要给王子腾送钱。” “王子腾最近在京营大肆清除我贾家旧部，安插自己的人手，看样子要有大动作。” 贾琮目光瞬间锐利起来，神色冷峻地问：“现在京营局势如何？” 贾岸如实回禀：“目前京营表面上还在贾家掌控之中，可王子腾蛰伏多年，这次出手想必是胸有成竹，属下担心，京营恐怕保不住了。” 贾琮陷入沉思，片刻后有条不紊地说道：“找个时机，把贾家旧部转移到巡捕五营，京营里还没暴露的人，先按兵不动，继续潜伏。” 贾岸领命回道：“是！” “下去吧。”贾琮神色恢复平静，淡淡地说。 话音刚落，贾岸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书房里。 整个书房再度归于寂静，就好像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一样。 下午，贾政下衙归府，直奔荣庆堂，眉飞色舞地给贾母讲朝堂上发生的事。 特别是贾家头号敌人，忠顺王，他本想对贾琮发难，结果瞬间引起了无数人的打击。 加上贾琮做事不留把柄，最终忠顺王被景平帝口头教育，忠顺王世子被勒令在家，禁闭三月。 贾母这下彻底放了心，瀚海庭内，贾琮得到这个消息，也并无惊讶。 六部内，吏部，户部的大佬是他师门前辈，工部是勋贵头领北静王的势力，兵部是太上皇的人，而忠顺王却是皇帝的人。 因此忠顺王一开口，就被众人的口水淹没，见情况不对，原本准备支持忠顺王的世家势力们立刻背刺，纷纷沉默中立。 敌人的朋友中立，实际就是站在你这一边。 可以说，贾琮这一波操作是完胜的。 而且皇帝非但没有因为贾琮和忠顺王闹矛盾而生气，甚至更加渴望收服贾琮。 第45章 瑞雪新年 时间转瞬即逝，自忠顺王世子被禁闭之后，日子就过的很平淡。 景平十二年，正月初九。 新年的喜庆氛围仍在荣国府里弥漫，一盏盏红彤彤的灯笼高悬，把整个府邸装点得热闹非凡 “史家姑娘来啦！” 清晨，门口小厮一声高喊，打破了宁静。 众人赶忙出门迎接。 此时，大雪纷纷扬扬，如鹅毛般漫天飞舞。 史湘云裹着大红猩猩毡斗篷，头戴大红昭君套，脚蹬鹿皮小靴，像只欢快的小鹿蹦进府门，身后丫鬟婆子抱着给众人带的礼物。 贾母站在正厅门口，满脸笑意，眼中满是疼爱，伸手招呼：“我的云儿，可算把你盼来了！” 湘云几步跑上前，一头扎进贾母怀里，脆生生地说：“老祖宗，我可想您啦！刚过完年，我就赶紧来给您请安。”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吉祥图案的荷包递过去，“这是我亲手绣的，老祖宗看看喜欢不？” 王熙凤满脸堆笑，扭着腰肢迎上来：“表妹一来，这府里更有生气了！快进屋，外头冷。” 说着拉着湘云的手往屋里走，邢夫人也在旁边温和地笑着：“云丫头，又长高了，出落得越发标致。” 李纨、探春等一众姐妹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云妹妹，就等你一起玩呢！” 湘云眼睛亮晶晶的，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我也想你们想得紧！一路上就盼着快点到。” 黛玉和宝钗是第一次见湘云，所以只是站在一旁干看，经迎春介绍后，三人很快便熟络起来。 众人簇拥着进了屋，屋内炭火暖烘烘的，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刚一坐下，贾母就笑着说：“云儿来得巧，府里刚得了些新鲜鹿肉，待会儿给你们做着吃。” 宝玉一听，眼睛瞬间放光，连忙凑到贾母身边：“老祖宗，这么大的雪，咱们把鹿肉烤着吃岂不是更有意思？” 湘云一听，兴奋得拍手：“宝二哥说得好，我也最爱吃烤肉，边烤边吃，肯定热闹！” 贾母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你们这群猴儿，就会想些新鲜吃法，行，就依你们，让厨房把鹿肉收拾出来，就在这院子里架起炉子烤。” 众人听了，欢呼起来，丫鬟们赶忙去准备烤肉的器具，不一会儿，院子里就摆好了铁炉、铁叉，炭火噼里啪啦地烧起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这时，探春突然提议不如起个诗社。 李纨笑着说道：“好啊，我虽作诗不怎么样，但自荐掌坛，前年春天我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后来给忘了。” 黛玉提议：“既然要起诗社，咱们往后都是诗翁了，平日里姐妹叔嫂的称呼，就显得俗了，得改改才好。” 李纨点头称是：“极是极是，我就给自己定个稻香老农，你们看如何？” 探春也来了兴致：“那我就叫秋爽居士。” 宝玉却皱着眉摇头：“居士、主人之类的，太过寻常，依我看，三妹妹还是换个吧。” 探春想了想，拍手道：“那我就叫蕉下客！” 黛玉立刻笑着打趣：“那以后可得把你炖了做脯子吃，你这蕉下客，可不就是蕉叶覆鹿，成了只鹿嘛！”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 接着，探春又给黛玉取号“潇湘妃子”。 众人纷纷拍手称赞，觉得这名字与黛玉才情气质极为相符。 黛玉听了，微微低头，嘴角带着一抹浅笑，并未言语。 李纨也替宝钗想了个“蘅芜君”，众人皆觉妙不可言。 宝玉赶忙说：“你们也快帮我想一个！” 宝钗抿嘴笑道：“我看你平日里忙忙碌碌，心思都在各处玩闹上，‘无事忙’这个号倒挺适合你。” 李纨则提议用绛洞花主，宝玉却不太乐意，觉得没新意。 “不如叫富贵闲人？”宝钗笑道。 宝玉连忙摆手：“我可当不起这么个雅号。” 倒是贾母有些触动，富贵闲人，宝玉一辈子做个富贵闲人，也还好。 众人又看向迎春和惜春，迎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太会作诗，起了号也是白搭。” 探春忙道：“还是起一个好，不然就没了作诗的兴致。” 可能是命运吧，最终迎春依旧叫菱洲，惜春还是叫藕榭。 王熙凤笑着说：“我就不参与了，不过，诗社的一切费用，都由我来出！” 宝玉高兴地拍手道：“谢二嫂子！” 贾母乐呵呵地看着孩子们玩闹，内心暖洋洋的，到了她这个年纪，除了家族兴旺，也就孩子们能触动她的心弦了。 李纨接着说道：“咱们几个人结社，我和迎春、惜春作诗都不太在行，不如让出作诗这事儿，每人分配点别的事儿做。” 探春点头赞同：“行，取了号，往后再不能像以前那样称呼了，还得立个罚约，不然没了规矩。” 李纨又道：“我那儿地方宽敞，以后诗社活动就去我那儿，我做东道主，也让我沾沾这诗社的清雅之气，偶尔遇到简单的题目，我和迎春、惜春也能凑个数，作上一首。” 迎春和惜春都点头应下。 就在这时，平儿突然进来禀报：“环三爷来了。”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贾母、宝玉和探春脸上露出明显的不喜之色。 王熙凤看了看贾母的反应，还是说道：“既然环儿来了，还不请进来。” 随后平儿带着贾环走进来，贾环身穿玄色劲装，勾勒出常年习武初显线条的身形，腰间悬着一柄未开刃的短剑，剑鞘泛着冷光。 贾母看着贾环，有些恍惚，这孩子长高了不少，可气质依旧带着些流气，像个兵痞，还是不讨喜。 探春站起身，快步走到贾环面前，声音不自觉提高：“环儿，你来做什么！” 贾环满不在乎，大大咧咧道：“我来看看你们在做什么。” 探春气得脸色微微泛红，指着门口，语气强硬：“这是诗社聚会，你又不懂诗词，凑什么热闹？平日里让你读书上进，不见你用心，现在倒有闲工夫来搅和，还不快出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贾母扭过头不看贾环，显然也是这个意思，宝玉也满脸的不开心。 黛玉等人对贾环倒是没那么反感，不过见贾母不喜欢，也都纷纷表现出冷漠的样子。 王熙凤面带笑容，推搡着贾环说道：“环儿，你不是喜欢玩钱吗？我给你二两银子，去找丫鬟们玩钱吧。” “谢二嫂子。”贾环笑着接过银两，然后来到惜春面前。 惜春笑哼一声，问道：“环老三，找我干嘛？” 贾环贴耳，小声嘀咕道：“三哥明早要带我们去庙会，你可别睡过头了。” “好，好”惜春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连点头。 众人有些好奇，但贾环说完就跑了，随后目光纷纷聚集在惜春身上。 第46章 邀请贾琮 惜春有些犹豫，她不想告诉众人贾琮明天要带她去庙会。 她们若是知道，肯定也会请求加入的，到时候人一多，可能都去不了。 迎春轻笑道：“可是又央求三弟帮买你买零嘴了？” 惜春凶萌地扯了扯迎春衣角：“我才没，是三哥哥派环哥儿来给我传信。” 探春一听，猛地拍手，恍然大悟道：“哎呀！光顾着咱们几个，竟把三哥给忘了！他可是解元，要是能邀他入诗社，咱这诗社可就更有光彩了！” 这话一出口，众人先是愣了一瞬，紧接着纷纷点头附和。 李纨坐在一旁，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缓缓说道：“三弟是办大事的人，平日里不像我们这般清闲。” “再说了，就咱们这点儿才学，在他面前可真是班门弄斧，指不定他还瞧不上呢，怕是未必会来。” 提到贾琮，湘云的脸瞬间微微泛起红晕，头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手中的帕子被她绞得皱巴巴的，刚进府时那副强装豪放的模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黛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虽未吭声，心里却暗自猜测起湘云与贾琮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宝钗则眸光一闪，心中暗自思量，要是贾琮能加入诗社，自己便多了不少与他接触的机会，甚至是被他看上。 想到这儿，她嘴角浮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温声说道：“依我看，表哥才学出众，又热衷学问，或许瞧不上咱们这诗社。” “不过，咱们可以请他挂个名，闲时来指点一番，也是值得的。” 众人听了，都觉得这主意妙极了。 贾母笑着摆摆手，说道：“哪用得着这么麻烦，他还敢看不起自家姐妹兄弟不成？直接叫他来，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反对。” 探春一听，顿时兴奋起来，高声说道：“老祖宗威武！” 紧接着，贾母冲鸳鸯使了个眼色，说道：“去把琮儿请来。” “是！”鸳鸯连忙点头应道。 望着鸳鸯离去的背影，众人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一时间有些心神不宁。 湘云表面上还在和姐妹们有说有笑，可眼神却时不时飘向门口，满心期待着贾琮能快点出现。 宝钗依旧是那副端庄娴静的模样，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诗社的后续事宜，可内心深处也在暗暗期盼贾琮的到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住地猜测着贾琮对诗社的看法。 另一边，在瀚海庭的演武场上，贾琮身姿笔挺地站在那儿，身旁的案几上整齐摆放着十二把鸟铳。 这些鸟铳乌黑发亮，铳身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修长的铳管好似深邃的黑洞，仿佛下一秒就能喷射出致命的火焰。 贾琮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其中一把鸟铳的枪托，眼神里满是珍视与探究，嘴里轻声呢喃道：“西方的火枪都已经发展到这般地步了么，还好，一切都还不算太晚。” 齐国公府在沿海地区军队中有着深厚人脉，掌握着不少军事资源，这次若不是陈永帮忙，想搞到这些鸟铳，单靠荣国府，还真有点麻烦。 也正因如此，贾琮为了这十二把鸟铳，可是欠了陈永一个不小的人情。 正想着，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贾琮抬眼望去，只见明月带着鸳鸯走了过来，他神色平静，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鸳鸯赶忙上前一步，微微欠身行了个礼，说道：“是三姑娘和大奶奶办了一个诗社，老太太让我来问问三爷要不要加入？” 贾琮听完，意味深长地看了鸳鸯一眼，这是拿贾母点他呢。 鸳鸯只觉得那目光好似芒刺一般扎在背上，下意识地脑袋一缩，低下头，不敢与贾琮对视。 短时间，四周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贾琮才不紧不慢地回道：“知道了。” 鸳鸯却没有立刻离开，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三爷您不去吗？老太太她们正在烤鹿肉呢，云姑娘也来了。” 这话刚一出口，贾琮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音调也拔高了几分，冷声说道：“放肆，云姑娘也是你能叫的？” 鸳鸯吓得脸色惨白如纸，“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着说道：“请三爷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贾琮冷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说道：“滚吧。” 真是没规矩的主子才会教出没规矩的丫鬟，但贾母是他祖母，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鸳鸯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一般，立刻起身快步离开。 没等她走多远，犹豫再三，最后又壮着胆子回来问道：“三爷，您可要取个雅号？” 贾琮神色平静，沉思片刻，回道：“忠孝帝君。” 鸳鸯得了答复，哪还敢多停留，赶忙跑远了。 贾琮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一排鸟铳。 众人见鸳鸯独自回来，心头“咯噔”一下，都紧张起来。 探春急忙问道：“可是三哥不愿加入？” 贾母也眉头一皱，开口问道：“鸳鸯，琮儿呢？” 鸳鸯来到贾母身边，恭敬地回道：“回老祖宗，三爷有事走不开，不过三爷让奴婢替他传话，说他同意加入诗社了。” 贾母听了，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就知道贾琮不会不给她这个面子。 湘云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虽然很想念贾琮，但她还没做好准备，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他。 宝钗松了口气，加入了就好，这样她就有名头私下去拜访贾琮，请教诗词。 探春紧接着又忙问道：“那三哥可有说他取什么雅号？” 鸳鸯笑着回答道：“三爷说是忠孝帝君。” 王熙凤笑着对贾母说道：“呦，听听，都听听，三弟对老祖宗的这片孝心，就连我这个没多少文化的人，都听出来了。” 贾母笑着对众人说道：“琮儿从小就是个让人省心的，可比他老爷强多了。” “早些年你们还小，有些事不知道，别看琮儿现在总是一副高冷的样子。” “五年前，他也就四姑娘这么大，明明是个小萌娃，却总是皱着眉，跟个小大人似的，可爱的很。” 迎春等人闻言，轻捂着嘴，笑出声，湘云和宝钗也笑着倾听贾琮以前的故事。 黛玉却眉头微皱，她还在不停思索忠孝帝君到底是什么意思，肯定不会是表面那么简单。 第47章 兄妹情深 隔天，瀚海庭，贾琮卧室。 晨曦微露，柔和如轻纱的光线，透过精美的雕花窗棂，悄然洒落在屋内。 贾琮被身旁的动静弄醒，睡眼朦胧间，瞧见身旁的晴雯睡姿豪放，一只胳膊大大咧咧地伸在被子外面。 广寒则安静地侧身朝内，呼吸均匀绵长，似乎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 “明月、清风。”贾琮轻声唤道，声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特有的沙哑。 二人听到呼唤，立刻迈着轻盈的步伐，轻手轻脚走进屋内。 她们先对着贾琮福了福身，动作优雅娴熟，随后便迅速忙碌起来。 明月双手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这些衣物都是用上等崭新绸缎制成，是贾琮最喜爱的青色，上面绣着精致的白色云纹。 清风则稳稳端来一盆温水，水中漂浮着几瓣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随着水波轻轻晃动，散发出阵阵氤氲香气。 贾琮缓缓起身，任由二人为他穿戴梳洗，明月将他那乌黑的发丝梳理得顺滑整齐，随后熟练地为他戴上一顶精致的玉冠。 旁边，清风手持温热的毛巾，仔细地为他擦拭面庞，动作轻柔得像微风拂过湖面，生怕弄疼了他。 一切收拾妥当，贾琮便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喊叫声。 “三哥！我来了！” 紧接着，又传来惜春软糯的声音：“哥哥，你醒了么？” 贾琮嘴角不自觉上扬，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快步迎了出去。 只见贾环身着一件黑色锦袍，腰间系着一块温润的玉佩，衬得贾环整个人精神抖擞。 下人们总说贾环猥琐不堪，但赵姨娘那么漂亮，她的儿子怎么可能丑陋。 惜春则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裳，宛如春日里初绽的花蕊，梳着两个小巧可爱的发髻，发髻上点缀着粉色绒花，更添几分娇俏。 “妹妹这么早就起来了？”贾琮笑着摸了摸惜春的脑袋。 惜春兴奋地抱住贾琮的胳膊，笑道：“嘻嘻，哥哥我们快出发吧。” 贾环摸了摸肚子，肚子适时地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三哥有吃的吗？” “今日城郊有庙会，热闹得很，那里肯定也有卖小吃的，我们早上就去外面吃吧。”贾琮笑着回道。 惜春一听，眼睛瞬间亮得如同璀璨星辰，拍着手欢呼起来：“好呀好呀，我还从未去过庙会呢。” 贾环也兴奋地跑到东北角门，府内的菜高级的他吃不上，低级的又不想吃，能吃的换来换去也就那几样，早腻了。 随后，追云熟练地驾着马车来到门前，身后还跟着一众昆仑奴。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被带走的昆仑奴们，在贾琮的暗中运作下平安归来。 而忠顺王也并未过多纠缠，或许是景平帝私下里对他有所告诫。 惜春看着骑马的贾环，好奇道：“环老三！你哪来的小马？” 贾环一脸得意，笑道：“哼，这是我父亲看我习武有成，专门奖励我的。” “我不信，肯定是你从二叔那儿骗来的。”惜春一脸怀疑，她虽然并不厌恶贾环，但对贾环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 跟宝玉一样，无所事事，偷鸡摸狗，爱赌钱，还无赖。 “好了，别管他。”贾琮笑着摇摇头，抱起惜春，上了马车。 贾环透过窗口，对着马车内的惜春做了个鬼脸。 等贾琮三人离开后，荣庆堂那边也慢慢热闹起来。 依照贾府惯例，宝玉等小辈早早便精心梳洗打扮，齐齐前往贾母住处请安。 不过现在贾家只要涉及到贾琮，任何惯例都可以破例，这也是惜春敢直接去找贾琮的原因。 宝玉通身穿着鲜艳红装，恰似一团热烈燃烧的火焰，行走在人群里格外夺目。 骚包是他独有的风格，贾家最骚的人，实至名归。 王熙凤的装扮虽然也很艳丽，但比起宝玉还是差了点。 众人走进荣庆堂，毕恭毕敬地给贾母请安。 贾母端坐在主位之上，岁月虽在她面庞刻下了痕迹，但她依旧精神饱满。 毕竟贾家内外大小事务都有贾琮顶着，心态放平后，人自然也显得年轻。 众人围坐在一起，没有别的事，高乐！ 然而闲聊好一阵子，却始终不见惜春的身影。 贾母心中不禁泛起嘀咕，开口问道：“怎么不见四姑娘？” 听到这话，众人的目光像是有默契一般，同时落在迎春身上。 迎春微微欠身，仪态端庄，轻声回应：“回老太太的话，那丫头说三弟要带她去庙会，天未亮便离开了。” 惜春和她关系最好，有什么事都跟她说，昨日晚上回去后，还在她面前好一阵炫耀呢。 话音刚落，众人内心五味杂陈，惊讶，羡慕，感慨万千。 宝玉忍不住脱口而出：“三哥竟然去庙会了，那儿热闹得很，也不叫上我。” 王熙凤见状，笑着打趣道：“想去的话，你自己去便是。” 宝玉听了，只能悻悻地笑，他真正想的是和家里姐妹一起去庙会。 但贾母肯定不会应允，毕竟宝玉平日里养尊处优，事事都要人照料，又怎么护得住家里的姐妹们呢？ 要是在外面出了意外，损害了姑娘们的清誉，那可就酿成大祸了。 黛玉坐在一旁，轻抿着嘴唇，眼中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手里轻轻摆弄着丝帕，虽未言语，但那微微出神的模样，不难看出内心对庙会的憧憬与羡慕。 探春目光低垂，想起昨日贾环来访之事，心中顿时明白了大概。 不禁暗自感慨，环儿什么时候和三哥关系变得这般好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终究是好事，有三哥教导，相信贾环日后定能有一番出息。 别看她平日里对贾环非打即骂，表现出厌恶的样子，但内心还是渴望她这位弟弟能够成才的。 若不是因为立场原因，加上贾环确实贱兮兮的，她也很想像迎春，贾琮那样，姐弟情深。 贾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他们兄妹，关系倒是挺好。” 说罢，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便不再提及此事。 屋内再度响起热闹的谈笑声，可众人心里，依旧对惜春能去庙会这件事，感到羡慕。 第48章 贾家旧部 正阳门。 贾琮等人来到关帝庙，庙前空地上摊位密密麻麻，如紧密排列的鱼鳞，一眼望不到边际。 卖糖葫芦的小贩高高举着草靶子，上头插满红彤彤、裹着晶莹糖衣的糖葫芦，像一串串喜庆的红灯笼，甜香诱人。 孩子们被吸引，纷纷拽着大人衣角，吵嚷着要买。 贾环透过车窗，递出一串糖葫芦。 惜春坐在贾琮怀里，一手拿着糖人，一手举着糖葫芦，吃得十分欢快。 贾琮满脸宠溺，低头轻声说道：“别吃坏了牙齿。” 惜春哼唧着撒娇：“哥哥，多买点零食，我带回去吃。” 贾琮无奈一笑，吩咐贾环去照办。 庙会上，人群如潮水涌动，摩肩接踵。 既有身着崭新长袍马褂、手摇折扇的富家公子，也有穿着朴素布衣的寻常百姓，但面对贾琮的车队，都纷纷避让。 突然，前方人群传来一阵喧闹声，应该是街头杂技表演。 惜春眼睛一亮，兴奋喊道：“我要看，哥哥我要看。” 贾琮见状，立刻让贾环带着家奴前去开道，给惜春腾出一个视野开阔又相对隐蔽的位置，好让她尽情观看表演。 透过车窗，只见两位年轻人正卖力舞着枪棒，动作矫健有力，招式变幻多端。 街头围满喝彩叫好的百姓，大家被精彩表演吸引，时不时爆发出热烈掌声。 僧装少年一个利落扫堂腿，更是引得众人高声叫好，铜钱如雨点般扔进场中。 正当他们准备收工时，一个尖细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都给咱家站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华丽太监服的中年太监，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小太监气势汹汹走来。 百姓们见此情形，知道这伙人不好招惹，都识趣地纷纷散开。 那太监大摇大摆走到两位少年面前，斜着眼，鼻孔出气般傲慢说道：“在这皇城根下卖艺，也不问问咱家同不同意？” 僧装少年心里一紧，却强装镇定，脸上迅速堆满笑容，拱手赔笑道：“公公，小的们初来乍到，不懂这儿规矩，您多担待。” 说着，悄悄递上刚刚收到的一些散碎银子。 太监眼皮都不抬，抬手一巴掌打开僧装少年的手，银子“哗啦”散落一地：“打发叫花子呢？这点钱也敢拿出来？” 另一位少年皱了皱眉，上前一步试图解释：“公公，我们兄弟俩辛苦卖艺，就挣了这么点，您看……” “看什么看！”太监尖着嗓子粗暴打断，“这京城的地，哪块不是皇家的？在这儿挣钱，就得给皇家上贡，你们这玉佩不错，留下就放你们走。” 说着，伸手去抢僧装少年腰间家传的玉佩。 僧装少年连忙护住玉佩，焦急说道：“公公，这玉佩对我意义重大，求您高抬贵手，其他的我们都给。” 太监冷笑一声，满脸不屑：“哼，意义重大？在咱家眼里，就是个能换钱的玩意儿，今日不交出玉佩，你们就别想离开！” 身后小太监们也蠢蠢欲动，往前凑了凑，摆出要动手抢的架势。 贾琮见状，给了贾环一个眼神。 贾环心领神会，立刻乘马上前，大声喝道：“住手！散了！都散了！” 然后对着那太监说道：“你们走吧，这俩人我保下了。” 那太监上下打量贾环一行人，见他们气势不凡，心中有所忌惮，眯起眼睛问道：“你是什么人？敢这么跟咱家说话。” 贾环傲然挺胸，大声说道：“我乃一门双公，荣国府贾家公子，排行第三！” 众人闻言，顿时发出一片惊呼声。 那太监没了刚才的跋扈模样，疑惑问道：“贾府三公子？” 贾环得意笑道：“没错！我就是连中四元，师从尚书，国公府亲传，有着文曲星之名的，贾府三公子，贾琮的弟弟，贾环！” “去！竟敢耍咱家。”那太监气得满脸通红，气愤骂道，然后对手下吩咐：“给我上！打他这个庶子！” 小太监们闻言，一窝蜂就要拥上围攻贾环。 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太监们纷纷停止动作。 “一个小小太监，在天子脚下尚且如此跋扈，要是在别的地方，你还不得把老百姓吃了。” “藏头露尾的家伙，你是什么人？”那太监皱眉问道，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安。 “按理说你这个级别的太监是没资格跟我对话的，现在滚，我可以当此事没发生。” 马车内的人依旧没有露面的打算，只是冷冷说道。 那太监大概猜出了贾琮的身份，权衡利弊后，只能带着手下一言不发地灰溜溜离开了。 毕竟戴权和夏守忠都要以礼相待的人物，他的确没资格招惹。 紧接着，贾环带着那两名少年来到贾琮马车旁边。 两人跪在地上拜谢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你二人叫什么名字？是何来历？”车内贾琮声音传出。 僧装少年忙回道：“小人名叫杨存孝，这位是我师弟，名叫张君宝，我二人因得罪师门长辈，被赶出少林。” 贾环骑在马上笑道：“杨存孝，你的武功不错，有两招跟我还挺像。” “不敢和公子相比。”杨存孝笑着恭维道。 贾琮闻言却陷入沉思，贾环练的武功可是荣国公亲传，杨存孝练的是少林，怎么会有相似之处？ “杨存孝，你籍贯那里？除少林外，可还练了别的武功？” 闻言，杨存孝立马将自己的所有信息说出：“回公子，小人乃西北平安州人，除了少林，还练了家传武功。” “我母亲曾说，我家武功传自本朝一位将军，小人祖父曾在那位将军麾下效力。” 贾琮顿时来了兴趣，于是问道：“可知是那位将军？” 杨存孝挠了挠头，遗憾道：“不知，不过小人身上这块家传玉佩，乃是那位将军所赐。” 贾琮淡淡说道：“给我看看。” 杨存孝闻言，立马将玉佩递给贾琮。 马车内，贾琮看着手中玉佩，顿感世界之奇妙。 玉佩本身是羊脂白玉所制，温润细腻，色泽纯净。 但真正有趣的是上面刻的字，贾源！ 将玉佩还给杨存孝后，贾琮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以后你们两个就跟着我吧，未来我自有安排。” 杨存孝和张君宝连忙兴奋地跪下喊道：“誓死效忠公子！” “杨存孝，好让你知道，你杨家乃是我贾家的旧部，你家传玉佩上的名字，便是我的曾祖，初代荣国公。”贾琮的声音再次从马车内传出。 “以后不必自称小人，也不必喊我公子，叫我主公。” 杨存孝面容惊愕，内心温暖，像是找到归宿般，喊道：“属下拜见主公！” 张君宝见状，也有样学样地喊道：“属下拜见主公。” 贾琮轻笑一声，随后带着两人，一起离开。 第49章 提前布局 下午，瀚海庭。 刚回到家的惜春像只小喜鹊，忙着把自己在庙会上购置的零食和玩具，搬进她的小屋。 贾环为了展示自己武艺高强，也赶忙凑过去主动帮忙搬东西。 庭院里，贾琮悠然地坐在摇椅上，双目轻闭，静静凝神思索。 过了一会儿，杨存孝和张君宝清洗完毕，换上干净整洁的衣裳，前来向贾琮报到。 贾琮缓缓睁开双眼，抬手指向身旁那位身材魁梧壮硕、身着黑袍的男子，介绍道。 “这位是贾巅，存孝，君宝，你们分别与他切磋一番，我先瞧瞧你们武艺的高低。” 贾巅是贾家暗卫中武艺最为高强的存在，与贾岸一文一武，全心全意辅佐贾琮。 没过多久，切磋便有了结果。 张君宝还没撑到五十回合，便败下阵来，杨存孝倒是实力不凡，硬是与贾巅酣战两百回合才落败。 贾琮轻抚着下巴，沉思片刻后，便带着三人返回书房。 “存孝，君宝，这两天你们就先住在我这儿，等日后有了出息，再出去单独开府。”贾琮微笑着说道。 “主公，我们住这儿就挺好。”杨存孝内心一暖，笑着说道。 贾琮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是我的部将，而不是奴隶，未来你们也会成为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时候还住在我这儿，别人会笑话的。” 闻言，杨存孝心中充满感激，目光诚挚，望着贾琮，等待他接下来的指示。 贾琮看向贾巅，询问道：“你觉得他俩表现如何？” 贾巅神色认真，回答道：“君宝尚欠缺历练，存孝的话，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贾琮沉吟片刻，将目光投向杨存孝，问道：“存孝，先说说你的想法吧，我建议你去军队里历练一番，咱们贾家虽说如今有些没落，但在军中还是有些威望与人脉的。” 杨存孝微微思索，语气坚定地回应道：“主公，我不想只做您的附庸，我要成为您的助力。” 贾琮眉头微微一动，说道：“嗯……你现在还稍显稚嫩，不过未来肯定会有机会帮到我的。” 杨存孝目光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说道：“主公，听说这个月有锦衣卫的选拔，我想去参加。” 贾琮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也知道这个世道，哪怕你本领再大，要是没有背景，也是寸步难行。” 杨存孝目光炯炯有神，说道：“主公所言，我都明白，但通过选拔进入锦衣卫，能让我在最大程度上帮助主公，请主公相信我。” 贾琮沉思片刻，叹息道：“罢了，你就去玩玩吧，玩累了，就回来，我再给你安排别的事。” “是！”杨存孝抱拳行礼，语气坚决地应道。 随后，贾琮把目光落在张君宝身上，问道：“君宝，你有什么打算？” 张君宝有些腼腆害羞，实在想不出自己能干什么，一时竟答不上话。 贾琮见状，微笑着安抚道：“别紧张，就算你一辈子留在瀚海庭当小厮，我也养得起你，只是这样对你的人生来说，有些浪费了。” 张君宝挠了挠头，憨笑着说：“主公，我武力比不上师兄，也不喜欢军队里的那套规矩，我想去闯荡江湖。” 贾琮笑着说：“行，那你以后就跟着贾芸吧，具体的细节，贾巅会跟你说。” “谢主公。”张君宝拱手致谢，感激地回应道。 事情安排妥当后，三人便依次有序地离开了书房。 贾琮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对未来的谋划布局又多了几分思量。 惜春院。 贾环涨红了脸，使出浑身解数，肩扛七尺木佛像，搬进惜春房内。 随后把佛像往地上一放，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惜春瞧着他这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嘿，没想到你还真有几分蛮力。” 贾环一听，立刻直起腰，满脸不服气：“什么蛮力，这是功夫！” 说完，他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瞅了瞅那尊佛像，满脸好奇：“话说回来，你买这玩意儿干啥呀？难不成你打算出家当尼姑？” 惜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呸！出你个头啊，我才不会出家呢。” 这时，入画匆匆地走进来说道：“小姐，珠大奶奶正在她的院子里举办诗会，听说您回来了，特意派人来邀请您。” 惜春点了点头，应道：“行，我这就过去。” 贾环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急忙凑到入画跟前问道：“哎哎哎，等等！大嫂子都邀请了哪些人啊？” 入画乖巧地掰着手指头，认真地数着：“有小姐，宝二爷，二小姐，三小姐，林姑娘，史姑娘，宝姑娘。” 贾环一听，顿时气得鼻孔都快冒烟了：“哼，又不带我玩！” 惜春眼珠子滴溜一转，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嗯…看在你帮我搬这佛像的份上，就带你一起去凑个热闹吧。” 贾环一听，瞬间转悲为喜，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说道：“好啊！这次我可得好好打她们的脸，让她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诗仙！” 惜春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呸，你个环老三，就会吹牛！” 不多时，两人带着入画来到了李纨的院子。 宝玉等人看到贾环也跟着来了，顿时有些尴尬。 探春快步走到贾环面前，眉头紧皱，大声喊道：“谁让你来的！” 贾环脖子一梗，别过头去，闷声哼道：“你不让大嫂子请我，自然有人乐意带我来。” 惜春连忙笑着解释：“是我带他来的。” 宝玉满脸的不高兴，开口说道：“环儿又不会作诗，妹妹你带他来做什么？” 李纨站在一旁，也觉得十分尴尬，这局面要是处理不好，不只贾环会被王夫人责罚，就连她们也可能受到牵连。 贾环听到宝玉这话，立刻反驳道：“谁说我不会作诗的？” “宝二哥，你总是让下人们到处吹嘘说自己有多聪明，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可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宝玉一听，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又气又急地质问道：“我什么时候让下人们吹嘘我了？” 贾环冷哼一声：“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贾环！住嘴！你就是这么跟兄长说话的吗？”探春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呵斥道。 要是再不制止贾环，恐怕赵姨娘也要跟着倒霉。 可贾环却丝毫不在意，脖子一挺，满脸挑衅地说道：“不服气？咱俩就比比，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徒有虚名。” 宝玉被彻底激怒了，大声吼道：“比就比，我还怕你不成！” 李纨赶忙上前劝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你们兄弟俩吵成这样，像什么话。” 但此刻宝玉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大嫂子您别说了，我就不信我还比不过环老三！” 别人惯着宝玉，黛玉可不惯着他，只见她捏着帕子，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人家要比，就让他们比呗，大嫂子您又何必管那么多呢？” 李纨语塞，有些话她确实不方便说出口。 宝钗也不嫌事大，笑道：“既然要比，那就由我们来出题吧。” 探春思索片刻，决定偏向宝玉，于是说道：“那就以怀古为主题，作一首词吧。” 湘云、黛玉、宝钗三人先是看向探春，然后又彼此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众人都知道，宝玉虽说不喜欢那些儒家经史子集，但平日里还是读过不少史书的。 而贾环就不同了，他很可能连诗和词的区别都还没弄清楚呢，探春这明显就是在偏袒宝玉。 宝玉冷哼一声，满脸自信地说道：“环儿，别说我欺负你，你先作吧。” 贾环冷笑着回应：“作就作，我还能怕了你？” 惜春见状，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递过去纸和笔。 贾环二话不说，接过纸笔，直接开始书写起来。 开玩笑，五年前他从贾琮那里顺走的可不只是书法，还有那首诗！ 其实他也分不清是诗还是词，但既然是贾琮写的，那肯定是好诗！或者是好词！ 第50章 宝玉发挥 由于是抄的，所以贾环写的很快。 众人纷纷探过头去，只见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活像一群乱爬的蚂蚁。 宝玉见状，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惜春见状，无奈地抬手抚额，她就不该对贾环抱有期待。 黛玉轻轻接过贾环写的诗，认真地读了起来：“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七雄五霸斗春秋，顷刻兴亡过手。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 众人听完，脸色瞬间骤变，看向贾环的眼神充满难以置信。 宝玉更是表情僵硬，目瞪口呆，他实在难以接受，如此意境深远的诗，会是贾环作出来的。 他下意识地伸手指向贾环，想要说些什么，可话还没出口，却突然眼睛一翻，直挺挺地晕倒在地。 “二爷！”袭人惊恐地尖叫一声，急忙冲过去搀扶宝玉。 李纨也是满脸焦急，大声呼喊着：“宝玉，宝玉！” 探春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慌张，紧接着，她伸手指着贾环骂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还不快滚！滚得越远越好！” 贾环听懂了探春的暗示，转身撒腿就跑，不一会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后，探春急忙凑到宝玉身边，脸上写满了慌张。 迎春走到探春身旁，轻声安慰道：“别急，宝玉不过是一时气昏了头，缓缓就好了。” 袭人听到这话，满脸不满，尖着嗓子说道：“二小姐这话可真没道理，明明是二爷被贾环顶撞，怒火攻心，怎么就是气昏了头？” “二小姐不关心二爷也就罢了，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迎春脸色瞬间冰冷，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袭人只当迎春是性格软弱，看了看她离去的背影，也没什么反应。 惜春狠狠地瞪了袭人两眼，快步跟上了迎春。 黛玉顿感神伤，她很清楚贾母和王夫人对宝玉的重视。 这下可好，又要掀起风浪了，恐怕她自己也会遭到连累。 宝钗内心却毫无波澜，经过此事，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无论如何，一定要嫁给贾琮。 金玉良缘，想都别想，不过她听说贾琮也有块玉，自幼戴在身上，珍贵无比，想到这里，她有个大胆的想法。 很快，宝玉晕倒的消息，如同一阵疾风，迅速席卷了整个荣国府。 贾母听闻后，瞬间震怒，王夫人更是火冒三丈，立刻就吩咐下人将赵姨娘和贾环押到荣庆堂。 与此同时，贾环神色慌张，脚步匆忙，朝着瀚海庭狂奔，突然慌乱之中，撞上了贾政。 贾环抬头，瞧见自家老爹，顿时像一只被戳破的皮球，泄了气，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贾政面色冷峻，目光犀利，冷冷地问道：“瞧瞧你这副德行！站没站相，走没走样，如此狼狈，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贾环小心翼翼，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去找三哥救命。” 贾政皱着眉头说道：“临近会试，琮儿正全心备考，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 “还有，你又干了什么好事？把自己弄成这副寻死觅活的模样。” 贾环紧张地捏着衣角，嗫嚅着答道：“宝二哥要和我比作诗，我作得比他好，他输不起，耍赖直接晕倒了，祖母和太太派人要来抓我和姨娘。” 贾政闻言，有些惊讶，上下打量着贾环，问道：“你还会作诗？” 贾环赶忙轻车熟路地背道。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七雄五霸斗春秋，顷刻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贾政轻抚胡须，越听越惊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点头问道：“这诗当真是你作的？” 贾环狠狠地点头，扯着嗓子大声说道：“这就是荣国府三爷作的诗！” 贾政微微叹息，深深地看了看贾环，心中感慨万千，五味杂陈。 自贾珠死后，他最爱的孩子，其实是贾环。 这点贾赦知道，王夫人知道，甚至贾母也看了出来。 沉思良久，贾政说道：“罢了，念在你这些年懂事不少，我带你去见老太太吧。” “到了那儿，你可得放老实点，态度要恭敬，先主动认错，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谢谢父亲。”贾环忙不迭地点头回道。 贾政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贾环朝着荣庆堂匆匆赶去。 毕竟他心爱的女人赵姨娘也被喊了过去，他要驾着七彩祥云，去救她！ 瀚海庭，书房内。 晴雯来到窗前，推开雕花的窗棂，让清风涌入室内。 接着转身走向角落的博山炉，这是贾琮平日里最喜爱的熏香器具。 从精致的锦盒中取出一小块沉香，轻轻放置在博山炉的炭火之上。 随着炭火的烘烤，沉香渐渐散发出一缕缕幽微的香气。 那香气宛如山间的清泉，澄澈而宁静，弥漫在书房的每一个角落。 贾琮坐在书案前，摊开一卷古籍，静静诵读。 这时，明月神色慌张，来到书房，见贾琮正认真看书，于是贴在晴雯耳畔，小声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晴雯听完，跑到贾琮身边，从胳膊下钻到他的怀里，偷偷亲他一口。 贾琮无心看书，问道：“什么事？” 紧接着，晴雯便将宝玉昏迷之事的全部细节告诉贾琮，最后甚至忍不住笑出声。 “没想到宝二爷的大名还真是吹出来的，连环老三都比不过。” 贾琮的大手瞬间落在晴雯的翘臀上，冷声说道：“又没规矩，看来我教你的仁义礼智信，都被你给忘了。” 晴雯紧紧抱着贾琮，不停地在他怀里撒娇：“公子别生气嘛，求求您了，主人。” 听着耳畔销魂的声音，贾琮无奈叹息一声：“私下我不管你，若是有外人在，你注意点。” 晴雯露出得胜的笑容，娇喊道：“都听主人的。” 贾琮没理她，而是注意到了司棋的传信。 袭人，这个刁奴，看来她真的是想死了。 不过迎春竟然派司棋来给他打报告，这点还是让他既惊讶又欣慰的。 想想也是，迎春作为一名棋道高手，怎么可能是个软弱的人。 原著她之所以落得那么个悲惨下场，应该是手里无牌可打的缘故，导致她心灰意冷，萌生死意。 如今有贾琮给他作主，自然不会再像原著那样，任人拿捏。 贾琮对着门外喊道：“追云，去请老爷和琏二哥到荣庆堂一趟，我随后就到。” “是！”追云得到消息，立刻赶往东跨院。 第51章 就此作罢 荣庆堂内，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拧出水来。 赵姨娘慌慌张张地走进来，一进门，便敏锐察觉到那压抑得近乎窒息的氛围。 抬眼望去，只见贾母与王夫人的脸色阴沉如墨，她的心瞬间“咯噔”一下，仿佛坠入了无底的冰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贾母怒不可遏，手指着赵姨娘，厉声骂道：“你瞅瞅，你究竟教出了个什么好儿子！把宝玉气成这副模样。” “还有，怎么就你自己来了？贾环那个孽障又在何处！” 赵姨娘吓得浑身发抖，脑袋不停地磕着，泪水决堤而出，哭喊道：“老祖宗息怒，都是我管教无方，求求您饶了环儿这一回吧，他真的知道错了。” 王夫人冷着脸，声音仿若裹挟着寒霜，喝道：“你给我住嘴！若是宝玉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会轻易饶了你！” 恰在此时，袭人满脸泪痕，哭哭啼啼地跑出来，哭诉道：“太太，二爷的身子滚烫起来了。” 王夫人闻言，心急如焚，脚步踉跄地赶到榻边。 她颤抖着双手，轻轻摸了摸昏迷不醒的宝玉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眼眶瞬间红透，心疼的泪水夺眶而出 。 贾母脸色铁青，眼中满是愤怒与担忧，声如洪钟般大喊道：“来人！把赵姨娘带下去，重打十个板子！” 赵姨娘听闻，顿时声泪俱下，凄惨地哭诉道：“求老太太宽恩，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不远处，探春瞧见这一幕，眼眶瞬间红透，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迎春和惜春在一旁，小声地宽慰着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贾政带着贾环匆匆赶到了荣庆堂。 贾政看到贾母如此盛怒，心中猛地一紧，额头瞬间沁出细密的汗珠。 赶忙上前，抬手拦住贾母，说道：“母亲息怒啊，此事虽因环儿而起，与灵悦有何关系呢？” 王夫人见贾政还在偏袒赵姨娘，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烧得更旺，大声喊道：“贾环呢！把贾环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婆子们听到命令，立刻就要上前去抓贾环。 贾母也跟着厉声说道：“凤丫头，你去监督此事！” 贾政连忙劝阻道：“母亲消消气，环儿年纪尚小，不懂事，一时冲动才犯下这等错事，还望母亲看在他年幼的份上，饶他这一回吧。” 贾母冷着脸，目光如刀般看向贾政，说道：“哼，他年纪小？做出这等事来，还能拿年纪小当借口？今日若不重重惩罚，日后还不知会闯出多大的祸事来。” 贾政无奈，只得回头看向贾环，声色俱厉地说道：“环儿，还不快给老太太磕头认错！” 贾环赶忙给贾母磕了几个头，嘴里嘟囔着：“孙儿知错了。” 王夫人插嘴道：“道歉有什么用！宝玉若是醒不来，今天你们母子俩都别想好过！” 贾环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稍纵即逝。 贾母冷着脸转过身，看向床上的宝玉，对贾环不予理会，显然是默认了王夫人的话。 贾政接着说道：“母亲，环儿已经知道错了，还请您消消气，宝玉这边，儿子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话，贾母微微松了口气，缓缓坐回到椅子上，说道：“今天这事绝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你想糊弄过去，门儿都没有！” 这时，门外传来贾赦的声音：“谁敢糊弄老太太啊？二弟，你又惹母亲生气了？”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贾赦、贾琏和邢夫人缓缓走了进来。 贾政见状，暗暗松了口气，说道：“大哥，您可算来了，快帮我劝劝母亲吧。” 贾母冷眼看向贾赦，问道：“你怎么来了？” 突然，外面又传来一道声音：“是我让父亲过来的。” “见过三爷！”丫鬟婆子们瞧见贾琮，立刻整齐划一地齐声拜道。 贾政也有些意外，连忙迎上去说道：“琮儿，怎么连你也被惊动了？会试在即，你还是快回去安心读书吧，这里的事情我能解决。” 贾琮微微一笑，说道：“二叔放心，读书讲究的是日积月累，不必在乎一时之得失。” 贾母见贾琮也来了，心中满是好奇，问道：“琮儿，你怎么也来了？” 贾琮笑道：“我托关系，弄了个监生的名额，打算送宝玉入国子监读书。” 床上的宝玉一听这话，顿时装不下去了，嚷嚷道：“我不去国子监！我才不要读那劳什子书！” 王夫人连忙凑过去，关切地问道：“我的儿，你没事吧？” 宝玉哭道：“母亲，我不要去国子监。” 王夫人连忙安慰道：“好，好，咱不去，不去！” 贾琮坐在鸳鸯搬来的椅子上，笑道：“好了，宝玉这不是没事嘛，祖母无需太过忧心。” 贾母就算再迟钝，此刻也看明白了一切，不过总归宝玉平安无事就好，于是没好气地说道：“不管怎么说，贾环顶撞兄长，不能一点惩罚都没有吧？让外人看了去，还不得笑话我贾府没规矩？” 贾琮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不错，绝不能让外人觉得我贾府没规矩。” 随后对着门外喊道：“来人！把袭人那个贱婢给我带下去！八十军棍，给我狠狠地打！” 话音刚落，两名暗卫如鬼魅般走进来，一左一右拖起袭人，就要往外走。 贾母见状，连忙喝止道：“住手！住手！” 暗卫仿若未闻，只是一味地拖着袭人往外走。 贾母干着急，看向贾琮，急声说道：“琮儿！你长大了！有本事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祖母这是何意？孙儿惩戒个贱婢，怎么就成了不尊重您了？”贾琮一脸无辜地说道。 贾母回道：“好歹事情起因先告诉我，问问我的意见啊。” 无奈之下，贾琮挥挥手，暗卫这才停止动作。 然后贾琮解释道：“这贱婢藐视主子，以下犯上，对二姐无礼，难道不该打死吗？” 袭人一听，连忙就要辩解，暗卫很是“懂事”地直接堵住她的嘴。 王夫人说道：“袭人是宝玉的丫鬟，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 贾琮冷着脸看向王夫人，说道：“别说她是宝玉的丫鬟，就算是你的丫鬟，我也照打不误！” 随后对着贾母说道：“老太太不会不认识我贾家暗卫吧？您说我有没有资格管。” 贾母拗不过，最终妥协道：“好了，你带着环哥儿走吧，袭人留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第52章 贾家家主 贾琮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平静，语气淡淡地说道：“祖母，我绝不能容忍奴才冒犯主子，还能毫发无损。” “孙儿并非是在跟您讨价还价，袭人也没资格与环儿相提并论。” “我的意思是，杀袭人这只鸡，来整顿贾家奴仆日益骄奢、目无尊卑的风气。” 宝玉一听，顿时慌了神，眼眶泛红，哭喊道：“老祖宗，我不要袭人死，您快让三哥走！” 贾母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沉默许久，缓缓开口说道：“我保袭人，并非是要跟你作对，也没有抬举她的意思，只是因为宝玉这孩子喜爱她，想留着她给宝玉解乏罢了。” 贾琮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宝玉到底是孩子心气，他不是怕失去袭人，而是怕没有更好的替代品。” “祖母不妨再赏给宝玉几个模样周正，颜色好的丫鬟，此事自然就过去了。” 王夫人看到贾家暗卫的瞬间，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于是赶忙说道：“好了宝玉，你身体刚恢复，先下去休息吧，回头我把金钏送到你房里，忘了袭人吧。” 宝玉听了，心里好受了许多，于是默默地跟着王熙凤离去了。 袭人望着宝玉离去的背影，拼命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是在求救，又似是在哭诉。 贾琮见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冷冷说道：“带她下去，杀了。” 两名暗卫得令，动作干净利索，一人架着袭人一条胳膊，拖着她迅速离开了荣庆堂。 霎时间，整个荣庆堂安静得可怕，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黛玉等姑娘们下意识地捂住嘴，望向贾琮的眼神充满震惊与陌生。 在她们印象里，贾琮平日里虽行事稳重，规矩严明，但也从未见过他如此杀伐果断的一面。 迎春也有些惊讶，她知道贾琮肯定会为她出头，但是按照她的料想，可能最后袭人也只是被责罚几句，草草了事。 没想到，贾琮竟如此干脆利落地将袭人杀了，看来她还是低估了这位弟弟手中的能量。 贾母疲惫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从小最是注重规矩，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可环哥儿冒犯兄长，这事做不得假吧？” 贾琮点点头，淡淡回道：“环儿和宝玉两人如此胡闹，惊扰祖母，实在不像话，回头我给他们分别布置些课业，算是稍加惩戒吧。” 王夫人一听，顿时急了：“明明是贾环的错，为什么要罚宝玉？” “琮儿说的对，宝玉他们兄弟俩这般胡闹，惊扰母亲，实在是罪过。”贾政在旁边接过话，然后对贾琮说道。 “下去后，我亲自教训他们即可，琮儿不必把心思浪费在他们身上。” “可以。”贾琮闻言，也觉得无所谓。 贾赦内心有些无聊，甚至还有些可惜，那袭人别的不说，模样倒是标致。 直接杀了，有点可惜，倒不如死前让自己乐呵乐呵，眼珠子一转，说干就干。 “琮儿，既然事情解决完了，我就先走了。” “父亲慢走。”贾琮点点头，恭敬回道。 贾赦露出一丝坏笑，脚步匆忙地离去。 贾母叹息一声，摆了摆手说道：“我累了，你们都走吧。” 贾琮和贾政等人对视一眼，便结伴离去。 贾政牵着赵姨娘，带着贾环去了赵姨娘院子。 贾琮则独自回了瀚海庭。 王夫人心系宝玉，也告辞离开，邢夫人则是独自回到自己院子。 堂内就剩下贾母和黛玉等姑娘们。 见贾母神情低落，黛玉上前坐到贾母身边，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贾母挤出笑容，拉着迎春坐到自己身边，说道：“傻姑娘，我虽疼爱宝玉，但不代表就不疼爱你们呀。” “受了委屈，也可以来我这里说，难道我会不替你们出头吗？” 迎春听着贾母情真意切的说辞，泪水打转，靠在贾母怀里。 “对不起老祖宗，我只是跟三弟提了一句，没想到给您添了麻烦。” 湘云没心没肺地笑道：“老祖宗您太惯着贾琮了，他这般无礼，就该狠狠打他屁股！” 惜春也想安慰贾母，于是故作凶猛地说道：“云姐姐说的对，到时候让林姐姐和云姐姐押住三哥，我打他板子，给老祖宗解气！” 经众人这么一哄，贾母情绪好多了，于是笑道：“好！就按四姑娘说的办，下次找机会狠狠打他。” 探春更加理性，眼中充满遗憾，不解地问道：“老祖宗，贾家暗卫是什么？您似乎很重视三哥的态度。” 黛玉等人也纷纷望向贾母，等待对方的回答。 她们也十分疑惑，贾母身为贾家最高长辈，超品诰命夫人，即便贾琮再有能为，也不该这副态度啊。 还有平日里威风的王夫人，今天面对贾琮，竟然这么容易说话。 贾母摸了摸探春的头，见四周外人，难得有这么个机会，于是讲解道：“所谓贾家暗卫，就是咱们贾家的终极力量，通常掌握在贾家家主手中。” “每个大家族，背后都有类似于暗卫这么个组织，他们的职责就是保卫家族，帮助家主跟外人斗争。” “贾家暗卫，曾隶属于初代宁国公，后来是我的丈夫，小荣国公，再往后就是在敬哥儿手里，没想到如今竟传给了琮哥儿。” 探春等人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从这几代家主来看，她们也明白了这贾家暗卫的含金量。 贾母接着说道：“你们以后嫁了人，可要全心全意帮助丈夫，不要做出损害夫家利益的事情。” “否则宗族的人，可不会跟你留情面，他们是有权在祠堂中处置你们的。” 比起贾琮的种种名头，她其实并不忌惮，孝道在他头上压着，贾琮不敢不敬。 真正让他忌惮的是贾家家主的名头，这意味着贾琮已经得到了贾家宗族男人们的认可。 看今天他那派头就明白了，贾赦贾政贾琏贾环，全听他号令，她再尊贵，也是姓史，怎么可能掌握贾家全部话语权。 以前不过是贾敬在外修道，所以给了众人一个她在贾家独尊的错觉。 如今贾家家主回来了，就住在荣府，那她也不能无视。 王家自然也是有暗卫的，王夫人也懂得家主的含金量，所以见贾琮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果断避让。 第53章 会试高中 袭人之死，还是给贾府下人们很大的冲击的，后面几十天，说话都不敢大声。 不过效果是好的，无论大小奴仆，都夹着尾巴，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 景平十二年，二月十五，春寒料峭，京城再次变得热闹非凡。 天色未明，贾琮便早早起身。 明月和清风伺候他洗漱穿戴完毕，又为他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贾琮简单用过，便带着考篮，在追云的陪同下，前往贡院。 今天是会试的日子，全国各地英杰，汇聚一堂，这才是真正的天才大乱斗。 贡院外人头攒动，举子们或紧张交谈，或独自沉思。 贾琮不慌不忙，进入贡院，找到自己的号舍，坐定后，静静等待考试开始。 考试共分三场，每场三日。 第一场考经义，第二场试论、判、诏、诰、表等，第三场考时务策。 首场考经义，题目是关于《论语》中“仁”的阐释。 这题考的是个人努力，看你有没有认真读书。 贾琮略作思索，便挥毫泼墨：“‘仁’者，爱人也。” “然爱人非独私爱亲故，乃推己及人，心怀天下之苍生。” “古之仁人，以天下为己任，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从孔子的思想根源出发，旁征博引，阐述了“仁”在个人修养、社会治理等方面的重要意义，洋洋洒洒数千言，论证严密，文采斐然。 第二场的试论，题目是论当下吏治之得失。 这题考的是家庭背景，看看你家里有没有人做官。 贾琮作为穿越者，有着很深的法律意识，于是写道：“今之吏治，有贤者奉公守法，以民为本，然亦有蠹虫贪墨腐败，鱼肉百姓。” “欲正吏治，当严选官吏，以德为先，才学为次。” “又当明赏罚，奖廉惩贪，使为官者有所敬畏。” 张居正是个改革家，注重务实，贾琮多多少少也受了他的影响，随后又提出了一系列切实可行的改革建议，切中时弊。 第三场考时务策，问及如何应对边疆防务和民生发展的平衡。 这题看的是你家族能量的大小，家族势力越大，内部消息知道的就越多，更能答到正点上。 贾琮沉思片刻，写道：“边疆防务，国之重事，不可不察。” “然民生乃国之根本，亦不可轻忽。” “当以屯田之法，寓兵于农，既固边疆之防，又促当地之兴。” “同时，兴修水利，发展商贸，以富百姓之财。” “如此，边疆可安，民生可兴，国家可盛。” 三场考试结束，贾琮走出贡院，虽略显疲惫，九天还是太难熬了，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会试。 追云在外早已等候多时，见贾琮出来，赶忙迎上，关切地问道：“三爷，考得如何？” 贾琮微微一笑，说道：“我哪有不中的理？” 论知识，他多年苦读，基本功扎实。 论门第，他出身荣国公府，大周顶级家族。 论关系，主考官是工部尚书，宋礼，是北静王阵容的人，广义上同属勋贵。 无论怎么讲，他都是必过的，世道就是这样。 少年掌权得志者，皆是贵族子弟，寒门庶子，只能大器晚成。 此后的日子里，贾琮就待在瀚海庭，等待放榜，同时继续研究朝廷局势，为殿试做准备。 放榜之日，天还未亮，贡院外便围满了人。 荣庆堂内。 贾母时不时地张望门外，期待探子能立刻带回来好消息，邢夫人也坐立难安，内心祈祷贾琮一定要高中。 所有人都静静地等待结果。 贾琮第一次见贾母如此焦急的模样，忍不住笑道：“祖母，又不是您考试，稍安勿躁。” 贾母看着嬉笑的贾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抱怨道：“你这猴儿，这可是你的大事，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 宝钗微笑着望向贾琮，说道：“史记有言，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也，表哥定是胸有成竹。” 贾琮打量一番宝钗，两人眼神对上，似乎达成某种共识。 突然，感到一股幽怨的目光，扭头看去，原来是湘云，仔细一看，不知不觉间，对方也长大了。 这时门外传来高喊声。 “三爷高中会元！三爷高中会元啊！” 只见追云边跑边喊，兴奋地跑进荣庆堂。 贾琮耳尖，立刻就听清楚了，身躯一颤，差点原地起跳，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这么多兄弟姐妹都在，逼格不能丢。 贾母也听到了，但她不敢相信，于是连忙问道：“你说什么？可是看清了？琮儿可是中了？” 追云跪在贾母跟前，语气急促地说道：“中了！三爷高中会元！小的看的清清楚楚！三爷高中会元！” 堂内顿时一片欢腾，惜春起身一头扎进贾琮怀里。 黛玉好奇地盯着贾琮，会元呢，加起来已经连中五元了，这可是她爹爹都没达到的成就。 湘云内心闪过一丝局促，他越来越厉害了，可她到府内这么久，他竟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贾母笑得合不拢嘴，说道：“好！好！我就知道琮儿能行。” 紧接着，门帘掀开，王熙凤眉开眼笑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扯着她那清脆又极具穿透力的嗓子嚷嚷：“我这儿有个天大的喜事，你们猜猜是什么？” 惜春立马喊道：“是三哥中了会元！” “你们知道啦？”王熙凤满脸惊讶。 贾母高声笑着打趣道：“我们都知道了！就你这个凤辣子还当它是个秘密。” 王熙凤笑着走到惜春身旁，捏了捏她那肉嘟嘟的小脸，打趣道：“咱家四小姐的靠山更大了，你以后可要为我撑腰啊。” 惜春挣扎着摆脱了凤姐的手，又往贾琮怀里钻了钻，说道：“好！以后我当二嫂子的靠山！” 王熙凤看着惜春这副可爱的模样，连忙回道：“多谢四小姐！” 众人被她们逗得忍俊不禁，堂内满是欢声笑语。 贾琮看着怀内的小人，笑道：“惜春是我贾家宁国府嫡亲大小姐，二嫂别再喊错了。” 王熙凤不管里面的弯弯绕绕，见贾琮给她说话，连忙笑着回应道：“是！多谢惜春大小姐！” 惜春骄傲地扬起头，对这个名头，她很喜欢。 第54章 宝钗到来 贾母意味深长地看着贾琮和他怀里的惜春，不知为何，贾琮似乎格外关照惜春，难道是贾敬托付的吗？ 黛玉看着与兄长温馨互动的惜春，内心闪过一丝孤寂，她怎么就没个兄弟呢。 环顾一周，也就湘云跟她一样，是个孤家寡人，顿时内心充满亲切感。 宝玉看着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有些想袭人了，金钏虽好，但失去的和得不到的才最迷人。 贾母本来是打算借此良机，将老亲们请来，好好高乐一番，但贾琮表示距离殿试也就一个月时间。 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且不说影响殿试成绩，到时说不定还得再请一次，倒不如直接在殿试结束后，好好大办一场。 贾母咬咬牙，决定再忍一个月，要说以往她只是想借着贾琮的名头高乐，可这次她是真的想为贾琮庆祝。 不过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庆祝，但晚上贾家众人，叫着薛姨妈，在府内，还是小聚了一场。 傍晚，宝钗回到梨香院后，辗转反侧，夜里做梦全是贾琮的身影。 她忘不掉会试放榜那日，贾琮的眼神，对方似乎是给她传达了某种信息。 隔天中午，宝钗站在瀚海庭外，犹豫踌躇了许久，最终还是鬼使神差般地迈进了瀚海庭。 刚进入院中，周遭鸦雀无声，静谧得很。 宝钗顺着游廊走向房内，只见门口的床上，晴雯正躺着酣睡。 她绕过十锦槅子，走进内室，瞧见贾琮正在桌案前，手持书卷，专心研读经书。 广寒坐在一旁，手里做着针线活，旁边搁着一柄白犀麈。 宝钗被当场撞见，顿时有些慌张，结结巴巴地说道：“表哥，我……” 贾琮脸上浮现一抹温和笑意，说道：“表妹来了，坐吧。” 宝钗这才松了口气，脸上挂着微笑，缓缓走上前，紧挨着贾琮坐了下来。 “多谢表哥。” 广寒眼中满是疑惑，心想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和善了？ 贾琮没有与宝钗客套，而是表现出十分熟稔的模样，静静地翻着书页。 宝钗眼含笑意，微微前倾身子，凑近贾琮耳畔，轻声问道：“表哥喜欢看史书？” 贾琮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淡淡香气，笑着与宝钗对视，反问道：“有些兴趣，表妹平日里爱读什么书？” 宝钗微笑着回应：“我喜欢研读诸葛丞相的事迹，看他光复汉室，表哥呢？” 贾琮回答：“我欣赏刘备，千古仁君。” 宝钗笑着点头：“刘皇叔能从一介织席贩履之人，成长为一代帝王，着实令人钦佩。” 贾琮点了点头，接着反问：“那表妹可知道刘备为何能够成功？” 宝钗思索片刻，答道：“因为他有两位号称万人敌的结拜兄弟。” 贾琮摇了摇头，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创业之时，除了需要人才，资金同样不可或缺。” “刘备创业之际，糜家身为徐州巨富，为他提供了大量资金，这才是重中之重。” “正因为有了这些资金支持，刘备才能屡败屡战。” 宝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身体靠得愈发紧密。 察觉到这点后，宝钗只觉脸上发烫，贾琮身上那浓郁的阳刚气息，让她有些心慌意乱。 于是准备轻挪身子，保持距离，免得被对方视作行为不检点的女子。 然而，贾琮却一把将宝钗拉进怀里，嗅着她身上的芬芳，笑着问道：“你觉得糜夫人给刘备做妾，值不值得？” 宝钗被贾琮这大胆的举动惊得大脑一片空白，满脸通红，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不……不知道……” 贾琮放下手中的书，紧紧抱住宝钗，将下巴轻贴在她的肩膀上，笑着说：“糜夫人出身商贾之家，即便身为嫡女，嫁给汉中王做妾，那也称得上是高攀，更何况后来刘备还成了皇帝。” 宝钗没领会贾琮话里的暗示，直接转过身，主动抱住贾琮，目光迷离，轻声说道：“表哥，我喜欢你。” 贾琮回以热吻，伸手轻轻揉了揉她浑圆挺翘的臀部，宝钗不愧是微胖界的天花板，这般年纪，便有如此规模。 纵使宝钗再大胆，也被贾琮的动作给吓到了，连忙挣开，逃离了现场。 贾琮没有阻拦，捡起桌案上的书，继续观看。 广寒目睹全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道：“公子，薛家女，这么…” “觉得无法理解？”贾琮笑问道。 “嗯，再怎么说，她也是薛家嫡女，而且平日里我看她是个挺端庄的人。”广寒感叹道。 贾琮笑着解释道：“商人逐利，在他们眼中，只要利润够大，就没有不能做的。” “宝钗接受的是商人思想，再端庄，那也只是给自己添加筹码，从而卖个高价罢了。” 广寒仍旧有些难以置信，看着窗外，久久不能回神。 “公子，凭借薛家的资产，她明明可以富贵一生，为何还要这样？” 贾琮笑着摇了摇头回道：“不知道，可能这就是商人吧。” “对了，你去把书架上紫檀木匣取下来，送给四姑娘。” “是。”广寒闻言，缓缓起身，抱着木匣，离开了书房。 张居正再次显型，摸了摸胡子，感叹道：“没想到你小子在搞定女人方面，还真有一套。” “没什么，各取所需罢了，此刻若是有个比我更优秀的人出现在宝钗面前，或许她就会舍我而去。”贾琮淡淡说道。 “那这种人你还收到房里？”张居正有些担心，若是未来发生了不好的事，那就丢人了。 贾琮笑道：“谈婚论嫁，谈的不就是价钱嘛，人总是想往高处走，这不能说她人品不行。” “说不定人家成婚后，就安心地相夫教子了。” 张居正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我不这么认为，因为利益而相聚，迟早因为利益而分开。” 贾琮点点头，笑着回道：“都无所谓，总归是个妾，她还能翻天了不成？” “也是。”张居正缓过神来，笑道。 第55章 搞点小钱 宝钗，黛玉，湘云，最好拿下的就是宝钗。 因为她看重的是利益，只要你手里有资本，并没有多大问题。 湘云和黛玉是最难的，因为她俩看重的是情，走不到她们心里，纵使你当了皇帝，也没用。 如果你能读懂女孩心思，就能走到她心里，那她们就会对你至死不渝，读心术厉害就厉害在这里。 贾琮作为穿越者，别人不说，湘云和黛玉自然是十分了解的，该怎么下手，他都清楚。 湘云缺爱，贪玩，你就在她幼小时埋下深刻的印象。 黛玉嘛，就得等林如海快死的时候，抄宝玉的作业即可。 甚至在升级一下，救活林如海，更能让黛玉对你死心塌地。 其实现在黛玉对贾琮就有了好感，毕竟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好奇的时候，距离爱上他，也就不远了。 特别是这个男孩比她父亲还要优秀，还要耀眼。 宝钗离开后，贾琮端坐在书房之中，随即吩咐小厮：“去把薛蟠找来，就说我有要事交代。” 小厮领命而去，不多时，便传来薛蟠那大嗓门的声音：“兄弟，我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 不过这次薛蟠规矩许多，进门就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候命令。 毕竟现在他算得上是贾琮的追随者，能口头喊声兄弟，已经给了他很大的脸了。 贾琮点点头，倒了杯茶，递给薛蟠，说道：“今日找你来，是有桩买卖要与你商议。” 薛蟠受宠若惊地接过贾琮递来的茶水，赶忙问道：“什么买卖？兄弟你快说说。” 贾琮淡淡说道：“如今市面上的猪肉，大多都带着一股腥骚味，因此吃的人并不多。” “我这里有一个秘方，可以解决猪肉的腥骚问题。” 薛蟠一听，有些将信将疑，说道：“还有这等秘方？” 贾琮点点头，接着说道：“秘方没问题，我要从养猪，杀猪，到供应猪肉，再到开酒楼，打造一个完整的商业链。” 薛蟠心中一动，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但他又犯起难来，苦着脸说道：“兄弟，这主意虽好，可我不会干呀，养猪、杀猪我一窍不通，开酒楼更是没经验。” 贾琮笑着说道：“你只需出钱，提供商队和门铺即可。” “其他的事情，我会让追云去办，不用你管。” 薛蟠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他对贾琮所说的商业链能否成功，心里没底。 贾琮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冷声说道：“我是未来贾家掌门人，你是薛家现代家主，若你薛家不想追随贾家了，也可以拒绝。” 薛蟠无奈，只能点头答应，不说别的，他的命还在对方手里呢。 贾琮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你也不必太过沮丧，未来我会纳你妹妹进门，到时就都是一家人了。” 薛蟠一听，顿时乐开了花，若是贾琮能娶宝钗，那薛家花多少钱，都是值的。 “兄弟，你这话可当真？若你真娶了宝钗，以后你说怎么干，我全都听你的。” 贾琮淡淡说道：“此事你不必声张，免得徒增麻烦，还有，商业链的收入，三七分。” “是，是。”薛蟠一听，连忙笑着点头应道，当听到三七分账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兄弟你只拿三成，是不是太少了？” 贾琮冷眼看着薛蟠，像是看傻子一样，淡淡说道：“你拿三成。” 薛蟠有些尴尬，挠了挠脑袋，央求道：“这…兄弟，我拿三成，太少了吧？” 贾琮淡淡回道：“再多嘴就只有两成。” “行吧，三成就三成。”薛蟠没办法，权当是给宝钗的嫁妆吧。 商议完毕，薛蟠起身告辞，说道：“我这就回去准备银子，商队和门铺。” 贾琮点点头，说道：“回去吧。” 薛蟠离开后，贾琮唤来追云，将此事详细告知于他，并说道：“追云，此事关系重大，你务必用心去办。” 追云躬身说道：“三爷放心，属下一定全力以赴，不负三爷所托。” 贾琮点点头，对于追云这个从小培养的助手，他还是很放心的。 与此同时，李纨院子里，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惜春，迎春聚在一起下棋，黛玉则是和湘云一起绣着香囊，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弥漫。 这时，入画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匣，说道：“姑娘，这是三爷命人送来给您的。” 众人听闻，目光纷纷投来，露出好奇之色。 惜春更是惊喜不已，赶忙放下手中的棋子，起身接过木匣。 李纨笑着说：“琮弟又给你送了什么稀罕玩意儿？” 探春也凑过来，说道：“妹妹快打开，让我们看看。” 惜春点点头，轻轻打开木匣，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幅幅画。 随后拿起一幅，仔细端详，只见画上的人物形态各异，模样奇特，竟无一是她平日里所熟知的山水人物、花鸟鱼虫。 有黄色的，脸颊通红且带电的小老鼠模样的精灵。 还有头顶着软绵绵卷毛的小羊，戴着破帽子，脸上总挂着狡猾笑容的狼。 两只憨态可掬的熊，和一个拿着电锯、模样有些滑稽的光头。 这些从未见过的卡通形象，瞬间抓住了惜春的心。 “你们看，这些画好奇怪，好有趣啊，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物。” 李纨和探春等人也纷纷围过来，看着这些奇特的画，同样满脸惊讶。 “画工细腻，人物栩栩如生，只是这形象着实新颖，琮弟从哪儿得来的这些画？” 探春感叹道：“以前从未见过，就连这种风格，也没看到过，该不会是三哥自创的吧。” 惜春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说道：“这一定是三哥特意为我画的，没想到三哥还有这天赋，回头我得让他好好教教我。” 黛玉也围了上来，拿起一张画，仔细端详，确实从未见过这种画，莫非真是他自己创作的？ 湘云坐在远处，望着惜春发呆，若是贾琮能对她也这般上心，就好了。 众人看完后，惜春小心翼翼地将画都给收了起来，抱在怀里，生怕丢了。 就连探春想要再看一眼，她都不同意。 第56章 梅开时节 三月初的贾府，梅花似雪，纷纷绽放在后花园的枝头，将整个园子装点得如诗如画。 荣庆堂内，王夫人笑着对贾母说道：“老太太，梅花都开了，不如我们带孩子们去赏花吧？” 贾母顿时心动不已，立刻吩咐王熙凤：“凤丫头，你去准备准备，咱们这就去后花园赏花。” 宝玉听闻，十分高兴，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 “好！好！二嫂子再准备点果酒，我们接着办诗会！” 王熙凤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说道：“现在怕是不行，三弟正在那儿宴请朋友呢。” 贾母倒是来了兴致，好奇地问道：“琮儿的朋友？可知是谁？” 王熙凤无奈地摇摇头，回道：“不清楚，今早三弟派人来问我要西洋葡萄酒，顺带提了句有客来访。” 邢夫人笑着接过话茬：“这个我知道，早上琮儿那孩子来给我请安时，跟我说过。” 贾母不禁狐疑地看过去，问道：“琮儿给你请安？” 邢夫人心中一阵畅快，得意地笑道：“琮儿自幼就与我亲善，我常跟他说不用总来给我请安，让他安心办大事就行。” “可这孩子依旧时不时地来我这里，唉，儿子太孝顺，做母亲的也很无奈啊。” 王夫人在一旁内心冷笑，谁是你儿子？你哪儿来的儿子？ 贾琏，贾琮两个人再有出息，跟你也没关系。 贾母也有些无语，谁问你这个了，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赦儿媳妇，你还是说说琮哥儿都请了谁吧。” 邢夫人笑着说道：“有咱家老亲们的子弟，听说有个是叫牛天的，还有个什么，叫柳青。” “此外，琮儿在国子监的同窗也来了，说是要一起参加殿试。” 贾母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既惊讶又欣慰。 她知道牛天，镇国公府的传人，既然如此，其他几人，想来也应该都是各自国公府的继承人了。 别看现在是几个孩子围绕着贾琮，未来那就是几家国公府以贾琮为首。 王熙凤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太太可知，三弟的同窗们都几岁了？” 邢夫人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有个是他师兄，也就是余尚书的儿子，另外三个，应该比琮儿大个六七岁吧。” 贾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青年进士，那可是比金子还金贵的东西。 王夫人也不禁有些心动，她在王家还有几个侄女待字闺中，若是能够联姻，那对王家而言可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薛姨妈只能暗自感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进士可不是她家能高攀得上的，何况是青年进士。 早些年，她也曾动过心思，找些十岁左右就考中秀才的潜力股，提前下注。 应天也不是没有这种天才，只是薛蟠根本成不了事，他所谓的拉拢方式竟是直接过去请人喝酒嫖娼！ 薛姨妈虽怒其不争，但她一介妇人，也不能亲自下场去操办这些事，久而久之，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此时，后花园中，贾琮正与牛天，余安等人坐在梅花树下，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牛天端起酒杯，笑着对余安等人说道：“今日与诸位兄弟相识，真乃人生幸事。” 余安四人也举起酒杯，笑道：“牛兄客气，请。” “请。”牛天等人说罢，一饮而尽。 “过几天，就要殿试了，牛兄对小弟可有什么指教？”贾琮看向牛天，笑着问道。 牛天放下酒杯，笑道：“我还真有个消息！近日西北发生了件大事，兵部尚书兼三边总督，韩靖，韩大人被勒令回京了！” 柳青也点头说道：“不错，昨晚听我父亲谈话，说是西北打了仗，由于韩大人风格过于保守，已经被圣上撤除了职务。” 余安也感叹道：“昨天听我父亲说，大明宫内吵得不可开交，原来是陛下欲要染指军权，难怪太上皇震怒。” 贾琮沉思片刻，淡淡说道：“所以说殿试题目有很大概率会考边境问题。” 余安点点头回道：“不错，师弟是什么态度？” 贾琮反问道：“先说说你们几家是什么意思吧。” 牛天感叹道：“我父亲更偏向陛下，但他目前只能站队上皇，除非他能彻底收服前锋营。” 五城兵马司是镇国公府根基，京营是贾家根基，剩下的，前锋营，骁骑营，护军营，健锐营，火器营，巡捕五营，都是在太上皇手里。 余文轩点头赞同，说道：“我父亲的意思是，不做事就不犯错。” 柳青等人面面相觑，他们的父辈虽然官职不低，但比起前面那两位，还是不够看。 李政安三人就更别说了，若不是贾琮，他们连见牛天的资格都没有。 贾琮点点头，平静说道：“行吧，我再思考两天，届时再告诉你们我的想法。” 余安拍了拍贾琮的肩膀，笑道：“那师兄就跟你下注。” “我们也听贾兄的。”李政安三人连忙表态。 另一边，荣庆堂内，众人纷纷离席。 贾母回到房中，坐在榻上，闭目沉思。 鸳鸯在旁边轻声问道：“老太太，您是在想三爷的朋友吗？” 贾母缓缓睁开眼睛，说道：“鸳鸯啊，青年进士的含金量，不容小觑。” “若是能招作女婿，对家族的助力，是不可估计的。” 鸳鸯点头说道：“老太太思虑周全，只是奴婢观二太太，似乎也有此意。” 贾母微微叹气，说道：“她自然是不可能想着探春的，怕是又在盘算着给王家的侄女找个好归宿。” 正说着，王熙凤走了进来，说道：“老太太，我刚让人去准备了些点心，一会儿给三弟他们送去，您看这样安排可好？” 贾母点头说道：“嗯，你办事我放心，琮儿那边，你多留意着点，若是有什么情况，及时来告诉我。” “是，老太太。”王熙凤应了一声，随后接着说道。 “我看二姑娘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三弟的那些同窗，似乎就不错。” 贾母看着王熙凤，感叹道：“难为你还能想着二姑娘，倒是比你姑母强。” 王熙凤内心一咯噔，不过还是笑着说道：“这话您说的，我不想着二姑娘，还能想着谁？” 贾母笑道：“这事回头还是问问琮儿吧，看他什么意思。” “是。”王熙凤面带笑容，轻声应道，见贾母似有疲态，便悄然退下。 第57章 洞悉朝堂 傍晚时分，瀚海庭书房内，灯光摇曳闪烁，室内一片昏黄。 门口的晴雯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时不时地摇摇扇子。 余佩白光闪耀，下一秒，张居正的身影缓缓浮现。 贾琮赶忙起身，恭敬说道：“老师，马上就要殿试了，您认为我该怎么办？” 张居正的身影在书房中来回飘荡，微微皱眉，缓缓说道：“你们之前的对话我都听了，景平帝意图染指边境军队。” “官员们默认这是双皇之间的斗争，纷纷站队太上皇。” “但问题是，太上皇是否真的参与这场争斗了呢？” 贾琮微微一怔，思索片刻后，惊讶地问道：“老师，您的意思是说，太上皇根本就没打算和陛下较劲，而是准备放权了？” 张居正停下飘荡的身形，点点头，神色笃定地说道：“以前我便有这种猜测，戴权身为大明宫掌宫太监，位高权重，按常理没必要拉拢你这样的后生。” “除非他觉得自己权力减少，也就是夏守忠的权力扩大，即皇帝权力扩大。” “再者，堂堂兵部尚书、三边总督，怎么可能因为景平帝的一句话便乖乖回京？” “我猜测，在这件事中，太上皇根本没有任何表态，韩靖没收到太上皇的信，所以才乖乖听话。” 贾琮神情严肃起来，听完张居正的分析，心中的忧虑稍稍缓解，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我便借此机会，倒向当今圣上吧。” 张居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说道：“可以先向圣上表露善意，但也别急着彻底归附，咱们得学会讨价还价嘛。” 贾琮心领神会，笑着说道：“我明白了，老师。” 张居正欣慰地看着贾琮，笑道：“不出意外的话，你的状元之位是没得跑的。” “六元及第，可不只是你个人的荣耀，它还代表着祥瑞之兆。” “意味着在当今圣上的治理下，大周风调雨顺，文风鼎盛。” 贾琮心中的大石彻底落地，点点头，笑道：“有老师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第二天。 东跨院。 贾琮闲庭信步，路过一座偏僻庭院，耳中传来嬷嬷教导礼仪的声音。 仔细聆听，那声音错落有致，似乎里面人数不少。 恰在此时，王善保家的从庭院中走出，瞧见贾琮。 脸上瞬间堆满笑容，赶忙迎上去，谄媚地问道：“三爷，可是来寻老爷的？” 贾琮微微点头，目光投向庭院，问道：“这院子里是干什么的？” 王善保家的脸色猛地一变，眼神慌乱地环顾左右，见四周无人，这才凑近贾琮，压低声音说道：“这是老爷专门买来的年轻女子，似乎说是要效仿古之先辈。” 贾琮闻言，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与不悦，问道：“老爷呢？” 王善保家的赶忙回道：“在正堂歇息呢。” 贾琮点点头，脚下加快步伐，径直朝着正堂走去。 刚踏入正堂，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贾琮定睛一看，只见贾赦左拥右抱，身旁环绕着数位女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模样好不快活。 “父亲，孩儿有事要商议。” 贾赦原本放松的神情瞬间变得窘迫，动作也僵硬起来。 半天，直到一名女子从他胯下钻出，才恢复些许正常。 贾琮脸色愈发难看，目光落在那名女子身上，顿时认出竟是袭人，不禁质问道：“我不是命人杀了她吗？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贾赦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干笑两声说道：“我不是看她这么死了，有点可惜嘛，现在她也体会过了鱼水之欢，没了遗憾，你要杀就杀吧。” 贾琮强压怒火，严辞问道：“她什么时候死不重要！问题是父亲怎么从暗卫手中带走她的！” 贾赦神色更加尴尬，连忙推开身上的女人，结结巴巴地回道：“我说你把她孝敬给我了，只是老太太在，不好意思直说，这才找了个借口先让他们把人带下去。” “暗卫们觉得这事不好问出口，把她交给我之后，也没敢向你汇报。” 贾琮只觉得头懵，气得紧紧握了握拳，随后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意说道：“来人，把她带下去！” 话音刚落，两名下人立刻走进来，毫不留情地直接拖着袭人往外走。 袭人吓得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嘴里不停求饶，但还是被强行拖了出去。 贾赦被贾琮的目光看得坐立难安，赶忙转移话题问道：“这个…琮儿你找为父，可是有什么事？” 贾琮缓缓坐下，平复了一下情绪，问道：“我们家在西北有门生吗？” 贾赦思索片刻，努力从醉意中清醒过来，回道：“平安州节度使，杨昌业，曾受过你祖父恩惠，算是我贾家的人。” 贾琮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贾赦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说实话，自从贾敬把暗卫给贾琮之后，他在这个儿子面前就莫名有些害怕。 贾母再看不惯他，也管不了他花天酒地，但贾家家主若是存心要他收敛，他要是不听，那可是要上祠堂的。 虽然贾琮还没正式担任家主，但暗卫在手，这所谓名头也就不重要了。 贾琮想起刚才王善保家的提及之事，又问道：“对了，王妈妈说父亲要效仿古之先辈，不知是什么事？” 贾赦神情瞬间紧张起来，支支吾吾半天，含糊道：“这个你也要管？我自己的小爱好不行？” 贾琮满心无语，他实在不想再管贾赦这些荒唐事，扭头便朝着门外走去。 贾赦见状，赶忙冲着贾琮的背影喊道：“别跟你祖母说！” “知道了！”贾琮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 贾赦见对方走远，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深究，要是让他这个儿子知道那院子里的女人是他用来作肉屏风的，那就全完了。 不行，东跨院太小，藏不住人，有了！藏到珍儿那里！ 宁国府地方够大，珍儿又是老大，无人可管，放他那里，最合适不过。 第58章 殿试开始 景平十二年，三月十五。 清晨，天色还透着暗蓝，宛如一块深邃的绸缎。 贾琮神色庄重，与其他一百四十八名贡士一起，跟随两名鸿胪寺官员，穿越一道道朱红色的宫墙。 沿途路上每隔五步，就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的卫士。 众人兜兜转转，最终来到了皇极门。 皇极门前，龙禁卫们手持红缨枪，如同一尊尊雕像般巍然耸立。 他们身上散发着肃杀之气，但更让人感到压迫的，是卫兵后面站着的文武百官。 这群人是真正的天下主宰，哪怕他们站位零散，没有刻意统一动作，但身上那股气质，还是让学子们感到局促。 不过也有贡士大胆观望，他们大多来自权贵家族，或者已经加入了某个官员家族。 比如贾琮，他此刻就正好奇地浏览百官的模样，毕竟还没见过这么多人呢。 看到牛继宗与一名年轻男子并肩而立，身后簇拥着众多官员，尽显权势。 这男的应该是北静王水溶，果然细皮嫩肉，相貌非凡，难怪能跟宝玉玩到一起。 贾琮心中冷笑，由于宝黛湘三人被他内定，宝玉的婚事却成了问题。 他还得操心把宝玉嫁出去，这北静王看着就不错，没办法，当兄长的，就得照顾弟弟啊。 忽然，贾琮在文官阵营中看到了他的二叔，内心十分诧异。 贾政是勋贵啊，他怎么混到文官的队伍里了？还跟着我老师余臻。 突然，朝臣之中，一名威严的中年男子阔步走出，此人正是会试总裁宋礼。 他虽是科举出身，但早年还是秀才时，就得了老北静王资助，因此算是脱离了文官集团。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眼前的贡士们，高声问道：“都到齐了吗？” 两名鸿胪寺官员赶忙弯腰，恭敬地回道：“回大人话，都到齐了。” 宋礼微微点头，随后一挥手，带着贡士们踏入奉天殿。 贾琮进入殿内后，寻到自己的位置，悄然打量起四周。 卫士们身着华丽锦袍，手中紧握着大刀，刀刃在微光下闪烁着寒光。 正前方的高台上，一把龙椅闪耀着金光，巧妙的角度设计，使得上方光线有些阴暗，似乎是为了突出皇权的威严。 就在这时，景平帝大步流星地走来，三步并作两步，稳稳地坐到龙椅之上。 他目光如鹰，俯瞰着殿下众人，身旁还站着一名身着红衣的太监，神色冷峻。 宋礼连忙带头弯腰行礼，声音洪亮且恭敬地说道：“臣会试总裁宋礼，率景平十二年甲辰科贡士，叩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贾琮站在贡士们中间，赶忙学着宋礼的样子，齐声拜道：“恭请陛下圣安！” 景平帝面无表情，微微点头示意。 宋礼见状，侧身站到一旁，高喊道：“开考！” 随着这一声令下，受卷官、弥封官、掌卷官纷纷入座两侧。 贡士们则在大殿中央就座，开始奋笔疾书。 贾琮缓缓落座，深吸一口气，打开考卷，题目瞬间映入眼帘。 “西北战事正酣，贼寇猖獗，依卿之见，当以何策破敌？是先取守势以固边疆，还是主动出击以挫敌锋？详述其利弊。” 果然，考试与西北战事有关。 贾琮内心释然，略作沉吟后，开始提笔写道：“西北之敌，负隅顽抗，侵扰边疆，百姓苦不堪言。” “臣以为，当速取主动出击之策，以雷霆之势，挫其锐气，不可迁延日久，致生他变。” “昔汉武帝以卫青、霍去病为将，深入漠北，犁庭扫穴，打得匈奴远遁，数十年不敢南下而牧马。” “今我朝国力强盛，兵精粮足，陛下神武英明，麾下猛将如云，正宜效仿汉武，直捣黄龙。” 他的主题很明确，那就是狠狠地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同时再隐晦地称赞一番景平帝，告诉他，我，贾琮，看好您，愿为您效力。 时间在紧张的氛围中缓缓流逝，由于早就做好准备，所以贾琮很快就答完了题目。 但俗话说，枪打出头鸟，于是又故作认真的模样，佯装仍在答题。 听着周边众人奋笔疾书的沙沙声，贾琮心中不禁有些无聊，怎么这么慢？ 突然，前方一名贡士站起身来，举着卷子，径直跪在景平帝面前，目光低垂，恭敬地说道。 “学生交卷！” 景平帝原本正与宋礼交谈，闻言，微微转过身子，神色平静地问道：“这么快就写完了？” 那名贡士不卑不亢，从容答道：“回陛下，臣听说陛下每日批阅的奏折，在万字以上，同陛下相比，臣算慢的了。” 景平帝默默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回到龙椅上坐下。 宋礼察言观色，立刻喝道：“放肆！你是什么人？敢拿自己和皇上相比，叉出去！” 那名贡士却紧接着回道：“追比圣贤，本就是读书人的愿望。” 宋礼看了看景平帝，见皇帝并未发怒，得到肯定的暗示后，这才过去接过他的答卷，呈交给景平帝。 景平帝戴上金丝眼镜，默默端详起试卷。 宋礼又看了看那名贡士，说道：“到外面候着去！” “是！”那名贡士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大殿。 贾琮目睹了全程，内心感慨，这拍马屁拍的太露骨了吧，还圣贤，他还天命之子呢。 不多时，又有一名贡士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景平帝见状，不仅没有怪罪，竟贴心地命人给他递去茶水。 最终，直到傍晚时分，所有贡士才陆陆续续答完题目。 贾琮混在人群里，跟着一起交卷，整个过程十分顺利。 结束之后，众人便各自回府，只需等待三天后的传胪大典，届时自会公布成绩。 “师弟！” 听到声音，贾琮扭头看去，原来是余安四人跟了过来，笑道：“师兄？题目答的如何？” 余安跑过来，喘了口气，扶着贾琮的肩膀，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到你家去歇歇，你家里大。” 贾琮笑着点点头，没有拒绝，随后带着四人，乘坐马车，回到瀚海庭。 第59章 结束回府 到瀚海庭后，贾琮赶忙招呼明月和清风去准备酒菜，随后带着余安等人来到书房。 书房内，众人的情绪高涨，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考完试的那种轻松感，都是一样的。 余安脸上带着笑意，率先开口道：“师弟，听你的话，我们全都是主张进攻。” 他们不只是因为同阵营而选择和贾琮一致，更是出于对连中五元的天才的信任。 李政安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会试能中，已经是祖坟冒烟了。” “二甲是不指望了，只求到时下放的地点离我家近点。” 贾琮见状，笑着说道：“这还不简单？到时候我给你运作。” 李政安一听，兴奋得半跪在贾琮身前，笑道：“是！多谢状元郎！今后小的愿为状元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贾琮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不过他也是有私心的。 毕竟这可是往辽东安插自己人手的好机会，何况李政安本就是辽东豪强。 虽然李政安刚才是开玩笑似的效忠，其实大家都明白，那不是客套，而是真效忠。 这时，下人们端着酒菜鱼贯而入，送进书房。 贾琮五人饿了一整天，早已饥肠辘辘，见状也不再废话，直接开吃。 吃到一半，贾琮想起殿试时最先交卷的那个人，于是开口问道：“今天交卷那人是谁？” 余安停下手中的碗筷，想了想，没什么印象，于是又继续埋头吃饭。 赵文渊则腼腆地摇摇头，他本就不善交际，又没什么背景，自然什么消息都探不出来。 张公治冷哼一声，带着几分不屑，淡淡说道：“他叫张墨真，武威郡人士，苏家的女婿，会试排名第二，在关陇很出名。” 李政安好奇地问道：“苏家也是顶级家族吗？” 贾琮听到苏家，眉头微微皱起，想起当初自己拜师时，苏家好像还派人参加了。 余安点点头，神色认真地说道：“如果勋贵与皇权不内斗，那他们就是大周超级势力。” “但如今这情况，除了皇族依旧是超级势力，其他几家，都勉强算是顶级势力吧。” 张公治感叹道：“在京城这种龙潭虎穴之地，苏家自然没那么出名。” “但在我们关陇，那可是实打实的地头蛇，只手遮天。” 贾琮笑道：“不管他，我们吃我们的。” “师弟说的对，我还没吃饱。”余安说罢，接着动筷开始狼吞虎咽。 晚上聚餐结束时，余安因为家就在京城，于是便回到了自己家里。 张公治三人，则被贾琮留在了瀚海庭。 安排好三人的住处后，贾琮本打算回房好好休息一番，结果晴雯匆匆赶来说老太太有请。 无奈，他只能又马不停蹄地赶到荣庆堂。 刚一进去，便惊讶地发现堂内坐满了人。 贾赦、贾政、贾琏，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李纨、王熙凤，还有姑娘们，全都在场。 见贾琮进来，贾母喜笑颜开，连忙拉着他的手，坐在主位，笑道：“知道你忙，所以专门等到现在才喊你过来，你不会连和家人们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吧？” 贾琮露出一丝苦笑，恭敬地说道：“祖母言重了，孙儿想着天色已晚，故而不愿打扰您休息。” 贾政站在旁边，看着贾琮，眼中充满欣慰和自豪，说道：“琮儿是我贾家的希望和功臣，我们多等会儿，又有何妨？” 贾琮赶忙起身，谦逊地笑道：“二叔过奖了。” 此时的贾赦眼神迷离，显然酒还没醒，坐在那儿一声不吭。 贾琏则昂首挺胸，面若桃花，脸泛红光，兴奋地说道：“二叔说的对，我看琮弟这次肯定能中状元。” 贾琮哑笑一声，没有反驳，这话他是认同的。 惜春闻言，顿时欢快地鼓起手掌，笑道：“三哥是状元！三哥是状元！” 贾琮走过去，直接将她提溜起来，抱在怀中，亲昵地捏了捏她的小脸，笑着问道：“过两天，哥哥跨马游街，妹妹想去为哥哥喝彩吗？” 惜春眼睛一亮，连忙抱住贾琮的脖子，兴奋地说道：“想！” 然而，王夫人眉头一皱，板着脸说道：“这成何体统，女孩子家家怎么能往外乱跑呢？” 此话一出，犹如一盆冷水浇下，惜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原本准备央求贾琮也带上自己的黛玉等人，也是纷纷沉默。 好好的欢乐气氛就这样被破坏了。 贾琮不满道：“我贾家身为大周顶级勋贵，从来都是我们参与制定规则，让别人遵守。” “你们王家喜欢遵守规则，那是你们王家的事，别带到我们贾家行吗？” 贾政听贾琮这么一说，也觉得王夫人的行为很掉价，于是不满地看着她。 王夫人见状，顿时委屈的不行，捏了捏手中帕子，不再多言。 她就不明白，为什么贾政每次都帮着贾琮说话，难道妻子还不如侄子亲密吗？ 贾母笑着说道：“琮儿跨马游街，这可是大喜事，到时候姑娘们都去！琏儿，能看好你妹妹们吗？” 贾琏拍了拍胸膛，笑道：“祖母放心，都交给孙儿吧。” 贾母满意地点点头，对于贾琏的办事能力，她还是很认可的。 听着众人对话，宝玉却是急了，连忙问道：“老祖宗，怎么没我呢？我也要去。” 黛玉轻哼一声，笑道：“你不是最厌恶仕途经济吗？怎么也要看表哥游街。” 宝玉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王夫人见状，瞪了黛玉一眼。 黛玉也感受着对方那吃人的目光，顿时有些忧心。 贾琮抱着惜春摇摇晃晃，挡在黛玉身前，笑道：“祖母不是说了嘛，姑娘们都去，宝玉作为我贾家的五姑娘，自然也是要去的。” 此话一出，邢夫人和贾琏等人忍不住发笑，丫鬟们也是强行镇定，想笑而不敢笑。 贾母抽了抽嘴角，内心有些无奈。 王夫人心头冒火，说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说什么先强带动后强，你贾琮厉害之后，不护着宝玉，反而带头嘲笑他，她悔啊！ 早知道当初就该往死里打压他的。 宝玉独自傻笑，他并不在意贾琮话里的嘲讽，甚至有些高兴，毕竟女儿是水做的。 他不是污浊不堪的男人，他是钟灵毓秀的女儿。 黛玉看着贾琮的背影，内心暖暖的，这就是有人惦记的感觉吗？ 第60章 连中六元 三天后。 传胪大典如期举行。 清晨，整座京城好似被一层肃穆的纱幕轻柔笼罩。 皇宫内，奉天殿前的广场上。 一众官员身着规整的朝服，犹如一排排挺拔的青松，整齐有序地排列着。 他们神色凝重，静静等候着传胪大典正式开场。 王公贵族们同样早早抵达，与官员们的拘谨不同，他们显得松弛许多。 彼此间交头接耳，低声谈论着此次殿试的热门人选。 贾琮身着崭新的公服，身姿挺拔，低调地站在新科进士的队伍当中。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投向奉天殿那巍峨耸立的殿宇，思绪不禁有些恍惚。 穿越十五载，连中六元这个小目标，终于要完成了。 就在此时，悠扬的钟鼓之声袅袅传来，好似一股无形却又强大的力量，瞬间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景平帝在众多太监和宫女的簇拥下，迈着沉稳的步伐登上奉天殿。 他身着明黄色的龙袍，色彩鲜艳，宛如燃烧的火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全场鸦雀无声。 唯有微风轻轻拂过旌旗，发出猎猎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传胪官站在殿前，清了清嗓子，声音如同洪钟般响亮，高声宣读。 “景平十二年甲辰科殿试成绩揭晓！” 这声音如雷霆般在广场上空回荡开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聆听，生怕遗漏任何一个字。 “第二甲第一名，浙江杭州府，鲁达！”传胪官开始依次宣读二甲名单。 被念到名字的贡士，纷纷出列跪拜。 广场上此起彼伏地响起“谢陛下隆恩”的声音。 从第二甲第一名念到第三甲最后一名，当所有人都跪拜时，场上站立的三人格外醒目。 他们没被念到名字，自然就是今科第一甲。 贾琮转头看了另外两人一眼，对于赵文渊能留到最后，他并不感到意外。 倒是张墨真，先前还以为他只是个哗众取宠的货色，没想到竟然看走眼了。 紧接着，传胪官深吸一口气，刻意提高音量，大声宣读：“第一甲第一名，北直隶顺天府，贾琮！” “学生贾琮！谢陛下隆恩！”贾琮听到自己的名字，内心狂喜，快步走到队伍最前列跪拜。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到这一刻时，还是难掩的激动。 景平帝看着阶下的贾琮，眼中充满欣赏，只要收服他，勋贵，文官，都将会为我所用。 “贾琮，朕观你殿试对策，见解独到，才思敏捷，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 “望你日后为大周社稷尽心尽力，为朕分忧，莫负朕的期望。” 贾琮恭敬地低下头，回应道：“学生贾琮，愿为大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景平帝满意地点点头，不再多言，虽然对方没直说效忠他，但那份态度，十分可观，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臣服。 随后，传胪官继续宣读。 “第一甲第二名，河南开封府，赵文渊。” “第一甲第三名，陕西西安府，张墨真。” 听到宣读，赵文渊和张墨真也依次出列谢恩。 然而，相较于对贾琮的态度，景平帝对他们明显没那么亲和，只是公式化地勉励几句而已。 毕竟他俩一个赘婿，一个农家小子，现阶段没有一点用处。 殿试结果宣读完毕后，金榜会在京城西门左边张贴三天。 晚上还有琼林宴，新科进士，皇帝，朝廷官员都会参加。 贾琮高兴过后，情绪很快恢复平静，状元，不会是他人生的巅峰，只会是他最不值得一提的荣耀。 进士们散场后，贾琮三人跟着礼部官员，来到皇极门前。 这里早已站满了百官，赵文渊突然被如此多人注视，有些局促。 张墨真则是十分自信，径直走到几名官员面前，不知道在说什么。 “贤侄！” “琮儿！”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牛继宗和史鼎两人来到贾琮面前。 贾琮连忙迎上去拜道：“拜见叔父，拜见牛伯伯。” 史鼎露出欣慰的笑容，拍了拍贾琮肩膀，豪迈地说道：“琮儿做的好！连中六元，纵观古今，那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牛继宗笑着拉着贾琮，来到后面人群中，边走边说道：“来！来！来！我给贤侄介绍几位叔伯。” “这位是咱们勋贵势力的首领，北静王爷。” 看着面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贾琮行礼道：“拜见王爷！” 水溶快一步扶起贾琮，笑道：“贤弟不必多礼，你我两家世交，且与我同辈，喊我声世兄即可。” 贾琮听他说话，顿感如沐春风，内心有些警惕，恭敬笑道：“礼不可废。” 牛继宗看出贾琮的心思，赶忙拉着他介绍其他人。 “这是你柳伯伯，陈伯伯，马伯伯，侯伯伯。” 理国公府，一等子，柳芳。 齐国公府，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 治国公府，三品威远将军，马尚。 修国公府，一等子，侯孝康。 贾琮赶忙逐个拜见，他体内流的是勋贵血，自然不能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这些人或许有各自的缺点，但作为既得利益维护者，相互之间还是很亲近的。 其实从爵位上看，贾赦要是争气，他应该是跟牛继宗一个档次，最起码是个伯爵。 但即便他摆烂，那也是一等将军，在这群人中排中等层次。 这也难怪贾母老是责骂他，放着好好的官不做，非要窝在家里玩女人。 柳芳等人对贾琮的态度也是十分和善，自从异姓王跟皇室干起来后，他们这群人日子就很不好过。 可谁知沉寂多年的荣国府，竟然因为贾琮，再次焕发生机，给八公集团增添了不少助力。 此外，贾琮还在史鼎的引领下，拜见了保龄侯史鼐，以及京营节度使，王子腾。 初次相见，史鼐倒跟预想的没两样，普普通通，气质萎靡。 王子腾却是让他眼前一亮，别管他有没有真才实学，就他那匀称挺拔的身姿，以及威严儒雅的气质，让人看着就舒服。 第61章 跨马游街 原著中，王子腾应该是参与夺嫡，失败被人算计，惨死边疆。 四大家族倒台，元春受到清算，贾家成了景平帝掌权后，杀向四王八公的口子。 这边聊完后，赵文渊和张墨真早已坐上马背。 贾琮见状，也准备跟着礼部官员的指点，上马游街。 然而这时，上马石却被两名侍卫搬走，两名锦袍男子缓缓走来。 后面那位，是忠顺王世子，朱佑华，前面那位没见过。 礼部官员立马弯腰行礼道：“见过二殿下。” “不必多礼。”二皇子摆了摆手，随后打量一番贾琮，问道。 “你就是今科状元？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嘛，外面都在传，说你是文曲星下凡，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贾琮脸色平静，内心则是在思索这位二皇子母族是什么势力。 朱佑华内心十分痛快，笑骂道：“状元郎，快回二殿下的话啊！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牛继宗注意到了贾琮这边的窘境，连忙过来解围。 “不知二皇子殿下找我这贤侄有何要事？” 二皇子不屑一笑，淡淡说道：“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作为的文曲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罢了。” “现在看来，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这一届的状元，有点名不副实。” 牛继宗没有接话，而是厉声朝礼部官员问道：“上马石呢？” 两名礼部官员瑟瑟发抖，不知该如何作答，两边都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真是神仙斗法，凡人遭殃。 朱佑华笑道：“牛大人，别喊了，我命人搬走的。” “谁不知道大周贾家，一门双公，名冠天下。” “状元郎身为武勋传人，不会连个马都上不去吧？” 牛继宗脸色有些难看，要是牛天这种走武道路子的后辈，骑个马自然不在话下，可贾琮走的是文道，怎能一言而论。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牛继宗内心则是干着急。 贾琮却是轻笑一声，在众人注视下，缓缓来到马前。 朱佑华眼中充满戏谑，然而下一秒，他就脸色骤变，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马竟然抬起前蹄，充当上马石，让贾琮踩着成功上马！ 围观的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声，远处驻足的侍卫，余光瞧见这一幕，也纷纷愣神。 贾琮坐在马上，俯瞰着下方的二皇子，冷声问道：“二殿下，现在可清楚了，什么是文曲星？” 二皇子脸色铁青，皱眉看着贾琮，袖中拳头紧握，心中暗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畜生是谁找来的？ 见朱佑华两人拂袖离去，贾琮冷哼一声，策马扬鞭，带头驶出皇极门。 他是不练武，但不代表他不会骑马，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基本是每个上流阶级子弟的必修课。 就连宝玉，也是经常到宁国府的马场中练习骑射的，只不过练的有些儿戏罢了。 不过马抬前蹄，让他上去，这着实有些出人意料。 另一边，京城中。 街道两旁早已挤满了百姓，他们纷纷踮起脚尖，想要一睹新科状元的风采。 当贾琮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红袍，头戴金花，缓缓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这就是新科状元？竟然如此年轻！”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激动地指着贾琮，对身旁的人说道。 “老头，这就不懂了吧？这是荣国府那位文曲星，连中六元呢！”旁边一位精明模样的瘦小男子，咧嘴说道。 “什么！连中六元！” “唉！若是前代，说不定还能来个榜下捉婿。” “闹呢？人家是国公府公子，你拿什么捉？” 贾琮面带微笑，向两旁的百姓拱手示意，眼光却是不停地在扫视阁楼窗口，试图找到惜春她们。 朱雀大街，南段，如意阁二楼，这里被贾琏包了下来。 王熙凤，三春，李纨母子，以及黛玉、湘云、宝钗、宝玉等姑娘们，站在窗边，等待许久，终于等来了贾琮。 王熙凤兴奋地拉着迎春的手，说道：“二姑娘，你瞧瞧，三弟身后那人，名叫赵文渊，年十九，今科榜眼，未婚呢。” 迎春脸色羞红，拍开凤姐的手，嗔怒道：“我看我弟弟呢，你提外人做什么！” 李纨抱着贾兰，感慨道：“琮弟高中状元，二姑娘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时间真快啊。” 宝钗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游街的贾琮，心中十分复杂。 “如此优秀，你为何不能娶我为妻呢？” “难道门第差距就真的那么难以逾越吗？” 湘云积压多天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她挥舞着手中的手帕，大声喊道：“琮哥哥！” 贾琮闻声看去，瞧见了湘云等人，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朝她们挥了挥手。 随后一路前行，所经之处，鲜花如雨般洒落在贾琮的身上。 百姓们的热情丝毫未减，他们纷纷传颂着贾琮的才华，特别是读书人，更是视贾琮如神明。 连中六元呐，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一些大胆的孩童甚至追着贾琮的马跑，想要更近距离地看看这位年轻的状元。 贾琮见状，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些常备的糖果，分撒下去。 孩子们接过糖果，兴奋不已，转身跑到家长怀中。 王熙凤看着贾琮与孩子们互动的场景，疑惑地问道：“琮弟是怎么料到这一情况的？竟然事先还准备了糖果。” 惜春笑道：“哥哥是自己喜欢吃糖，所以身上才常带着糖果。” 黛玉看着贾琮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光芒，没想到他竟还有这种爱好，哼，真是个孩子。 湘云心中默默记下了这点，以后她要当贾琮的糖袋子，这样他就会喜欢她了。 宝钗依旧在独自伤神，那日回去后，贾琮的话在她脑中久久不能消散。 商贾就是商贾，哪怕是嫡女，嫁给汉中王也是高攀，何况刘备还当了皇帝。 对啊！贾琮年仅十五就连中六元，未来未必不能继承爵位，甚至更进一步。 如果他能封王，那给他做妾，说不定也能混个侧妃，想到这里，内心瞬间舒畅不少。 随着游街队伍渐渐远去，百姓们的欢呼声也逐渐平息。 但贾琮的名声，却在京城乃至整个大周传得沸沸扬扬。 连中六元，这可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光辉事迹。 第62章 开始高乐 贾琮回到荣国府后，先到荣庆堂请安。 贾母见他第一句话就是，该高乐了吧？ 贾琮苦笑着点点头，他在外颠簸一天，聊了几句就回瀚海庭休息了。 这几天，其他所有的事情，他都不操心，平时只是看看书，觉得烦闷了就和迎春等姊妹们下下棋，品品茶。 因为这次是贾琮考中状元，而且还是荣国府正式回归朝堂，所以来的人很多。 贾政就早早地和贾赦以及贾珍、贾琏等人商量，决定从三月二十日开始到三月二十六日为止，荣国府和宁国府两处同时大摆宴席。 宁国府专门宴请男宾，荣国府专门宴请女宾。 二十日宴请的是内阁大臣、都府官员、督镇将领以及他们有诰命的夫人等。 二十一日宴请的是六部官员和他们有诰命的夫人，还有远近的亲戚朋友以及女眷们。 二十二日是贾赦家设的家宴，二十三日是贾政家，二十四日是贾珍、贾琏家，二十五日是贾府里全族不论长幼大小一起凑份子办的家宴。 搞笑的是，赖大、林之孝等贾府里的管事们居然说也要一起凑份子为贾琮办宴席。 贾母和贾政等人还很高兴，贾琮当场脸就黑了下来。 偷着我贾家的钱，给老子办宴席，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乃公的刁奴，老子要是能让你们活到过年，这个状元，你们来当！ 从殿试放榜开始，送贺礼的人就接连不断。 礼部接到皇上的旨意，赏赐给贾琮一柄金玉如意，四匹彩缎，四个金玉环，五百两银子。 元春又让太监送出来一支皇室御制毛笔，一盒御墨，一尊龙尾石歙砚，一盒御制沉香木，一对金锭，四对银锭，十二匹彩缎，四只玉杯。 其他的，文官集团，四王八公，勋贵势力，以及他们麾下的大小文武官员，凡是和贾府有来往的，没有不送贺礼的。 到了二十六日，荣国府和宁国府两处都挂满了彩灯，装饰得五彩缤纷。 屏风上画着鸾凤，褥子上绣着芙蓉，笙箫鼓乐的声音传遍了大街小巷。 宁国府这一天来的客人只有北静王、牛继宗等六座国公府掌门人、王子腾、史鼎史鼐两兄弟。 贾琮等贾家男人全都聚集在宁国府接待，甚至贾环贾兰都跟着一起认了认生。 荣国府这边来了南安太妃，北静王妃和牛继宗等人的夫人。 贾母等人都按照各自的品级穿戴得非常庄重去迎接客人。 互相见面以后，众人回到荣庆堂，谦让了好一会儿，才纷纷入席。 上面的两桌是南安太妃和北静王妃的座位，下面按照顺序，是各位侯爵将军的诰命夫人。 左边下首的一桌，陪客是锦乡侯的诰命夫人和临昌伯的诰命夫人。 右边下首的一桌，才是贾母的主位。 邢夫人、王夫人带着尤氏、凤姐，还有族里的几个媳妇，像两排大雁翅膀一样站在贾母身后侍奉。 林之孝家的和赖大家的带着众多媳妇在竹帘外面伺候着上菜上酒，周瑞家的带着几个丫鬟在围屏后面听候吩咐。 凡是跟着来的仆人，早就有人在别的地方招待他们了。 不一会儿，戏台上开始表演前的开场仪式，台下一排站着十二个还没留头发的小厮在伺候着。 很快，一个小厮捧着戏单走到台阶下面，先递给负责传事的媳妇。 这个媳妇接过戏单，才递给林之孝家的，林之孝家的用一个小茶盘托着，挨着帘子走进去递给贾珍的侍妾佩凤。 佩凤接过戏单，才呈给尤氏。 尤氏端着戏单走到上席，南安太妃谦让了一番，点了一出吉利喜庆的戏，然后又互相谦让了一下，北静王妃也点了一出戏。 大家又让了一会儿，就说随便选些好看的戏演就行了。 过了一会儿，已经献上了四道菜，第一碗汤也端上来了，跟着来的各家客人都给了赏钱。 南安太妃放下茶杯，笑着问道：“你们家的文曲星呢？” 贾母笑着回道：“他带着府内兰哥儿到宁府去接待王爷他们了，说是认认门。” 南安太妃点点头，听说贾琮十分重视她的姐姐，于是问道：“你们府的姑娘们呢？” 贾母笑着说道：“她们姐妹有的生病了，有的身体弱，见了人还害羞腼腆，所以我让她们帮我照看屋子去了。” 南安太妃笑着说道：“既然这样，叫人把她们请过来吧。” 贾母回头吩咐凤姐去把迎春，惜春，探春请来，顺便把湘云、宝钗、黛玉也带来。 王熙凤点点头，不多时就带着迎春等姑娘们来到荣庆堂。 众人有的以前见过贾府的姑娘，还有几家没见过，但如今见了面，都齐声不停地夸赞。 特别是迎春，这位状元郎的姐姐，更是众人称赞的焦点。 史湘云笑着跑到史鼎的夫人，李氏身边，李氏出自书香门第，为人温柔，湘云最喜欢跟她亲近。 南安太妃瞧见湘云，笑道：“你在这里，听见我来了还不出来，还非要等着我去请你，我明天就找你叔叔算账去。” 湘云嘿嘿一笑，不同于其他人，她作为贾母的侄孙女，一门双侯史家的嫡女，认识的达官显贵可是比迎春等人加起来还多。 毕竟贾琮崛起前，迎春，探春是庶出，惜春年纪太小，黛玉身体不好，常年养病在家，宝钗门第太低。 只有湘云，她是天生的侯门贵女，加上活泼讨喜的性格，受到不少诰命夫人的喜爱。 随后，南安太妃两只手拉着迎春，不停地夸赞，又命人给她送了许多礼物。 迎春得了贾母的点头，这才收下，然后向南安太妃道谢。 接着南安太妃又拉着惜春和探春，问她们几岁了，然后笑着夸了几句。 最后又拉过黛玉和宝钗，仔细地看了看，笑着问道：“可是林大人的爱女？” 黛玉明显有些意外，愣了愣神，轻声回道：“是，见过太妃娘娘。” 南安太妃笑着点点头，当得知宝钗只是皇商薛家之女后，笑容逐渐消失，松开了手。 第63章 谈婚论嫁 然后命人把准备好的五份礼物拿了出来，各有五个金玉戒指，五串腕香珠。 笑着对迎春等人说道：“你们姐妹们可别笑话，留着赏给丫头们吧。” 迎春五人收下礼物，连忙拜谢，其中迎春收了两份礼物，宝钗则是尴尬地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但没人去关注宝钗，就连贾母，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若不是顾及面子，她都不想请宝钗过来。 晚间，贾琮回到瀚海庭，开始宽衣沐浴。 今天可谓是收获满满，先是被授予翰林院修撰，不仅是六品官，工作也轻松，主要是负责修国史，实录等。 后面又带着荣宁二府彻底上线，开始跟其余六公建立新的合作，抱团取暖。 如今勋贵势力可以说是一分为三，皇室最强，异姓王次之，最后就是八大国公府。 原本颓靡零散的八公集团，就要被皇室和异姓王分食殆尽，但贾琮统一八公战线后，八公集团成了有力的新生力量。 皇室和异姓王们纷纷拉拢，现在朝廷的局势，乱作一团，就连太上皇，都不敢说能把控全局。 主要还是北静王府的势力太大，大到堂堂工部尚书，朝廷一品大员，竟然都是人家的门生。 沐浴后，贾琮来到书房，书写未来规划，可以说，考中状元，当官之后，他终于可以放开拳脚去大干一场了。 三月天，气温回暖，晴雯身穿一件樱红色长裙，从身后抱住贾琮，趴到他身上，尽情撒娇。 贾琮闻着她身上传来的芳香，心情愉悦，难怪贾政那么爱赵姨娘。 不说黛玉和湘云，就连宝钗都不敢这么明晃晃地勾引，也就晴雯无所顾忌。 忽然一声轻响，木门被推开，一只毛发浓密，橙黄色的成年雌虎缓缓走来。 “啊！公子快走！”晴雯惊呼一声，连忙挡在贾琮身前。 贾琮摇头轻笑，将晴雯搂在怀里，从桌内掏出一把填满弹药的佛朗机枪。 此物一出，金刚眼睛瞬间清澈，它这几年养在忠靖侯府，跟随史鼎在军队训练，自然见识过火器的威力。 顿时温顺的如同小猫，趴在贾琮脚下，它本来也没打算伤人，而且幼时被贾琮喂养，自然不可能攻击贾琮。 紧接着湘云出现在门口，看着屋内情景，发现贾琮没被吓到，有些失望。 晴雯也反应了过来，看见湘云，下一秒就趴在贾琮怀中哭的梨花带雨。 “公子您没事太好了，要是您有什么差错，奴婢只能来世再伺候您了。” 贾琮不停地拍打晴雯后背，像是在哄小孩子。 湘云瞧见这一幕，顿时火冒三丈，装了许久的淑女模样瞬间消失，气哄哄地走到两人身边，叉腰说道：“亏你还是状元呢！你看不出来她在装吗？” 晴雯听后，眼睛噙着泪水，紧紧抱着贾琮，小声啜泣。 贾琮当然知道晴雯是在气湘云，但她愿意为他赴死的情意是真的，于是笑道：“好了，表妹，这么多年，你老是跟她过意不去干什么？” 湘云委屈道：“明明是她跟我过不去，而且我才是你的妻。” 贾琮闻言有些诧异，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湘云得意地哼笑一声，坐在贾琮旁边，说道：“我叔叔说的，这事儿赦大伯都同意了，老祖宗也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贾琮笑着打趣道：“别人说的不算，我说的才算。” 湘云不服，皱眉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规矩，难道你还敢不听赦大伯的话？” 贾琮笑道：“儿子的成就超过父亲时，这所谓的规矩就没那么重要了。” 湘云死死看着贾琮，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眼泪忍不住打转，声音带着哭腔，问道。 “你不喜欢我吗？我…我以后不跟这狐媚子计较就是了。” 晴雯看着沉默的贾琮，内心疯狂呼喊，千万别同意，女人都是善变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贾琮的确是在认真思量，他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娶妻的话，自然是在湘云，黛玉两人中挑选。 思索良久，最好的办法还是拖，现在他还是太弱，不能放言说娶两个人，于是叹气道：“好吧，别哭了，我答应就是，不过现在不能订婚，这件事你也要保密。” 湘云瞬间破涕而笑，露出那对虎牙，靠在贾琮肩膀上，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随后一把推开晴雯，凶神恶煞地说道：“你！去给我倒杯茶。” 晴雯内心充满冰冷，委屈巴巴地望着贾琮。 贾琮无奈，将两人都赶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湘云目的得逞，也不在乎，还命令金刚吓唬一番晴雯，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模样，这才满意地离开。 就在两人离开后不久，贾岸前来禀报，说杨存孝得到夏守忠的赏识，目前担任锦衣卫镇抚使。 贾琮有些感慨，锦衣卫镇抚使，从五品的官，比他还大呢。 “存孝怎么得了夏守忠的赏识？” 贾岸恭敬回道：“杨存孝通过锦衣卫考核后，发现他的仇人是戴权的手下，所以经常与他们作对。” “加上他武艺高强，晋升很快，不久便得了夏守忠的注意与青睐，于是便将计就计地潜伏在夏守忠身边。” “至于锦衣卫镇抚使，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贾琮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接着问道：“那个二皇子，打听清楚没有？他什么背景？” 贾岸面无表情，平静说道：“他母亲只是普通宫女，早年被酒后乱性的景平帝所宠幸。” “没有任何背景，且正因为母族力量弱，才会亲近忠顺王府，试图拉拢宗室王。” “主公可有打算？这二皇子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羞辱主公，已有取死之道！” 贾琮内心十分无语，他还以为二皇子是朱佑华请来的帮手，原来只是个小瘪三。 “此事不急，他日子不会好过，会有他的对头，为了拉拢我，而找他麻烦的。” 贾岸低头不语，静静等候贾琮命令，见对方无事，便识趣地离开了。 第64章 秦氏病重 假期结束后，新的一天，清晨，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瀚海庭内室。 晴雯和广寒两人一前一后，服侍贾琮穿衣，随后明月跪在地上，给他穿鞋。 不得不说，制服给人颜值的提升是真的大。 青色赤罗衣，素银革带，黑色乌纱帽，将贾琮的身材完美勾勒出来。 先给贾母请安，然后来到翰林院，开始日常工作生活。 赵文渊是榜眼，被授予翰林院编修，跟贾琮是同事。 余安有个好爹，虽然是二甲，但被选为庶吉士，进入翰林院当了检讨。 李政安和张公治都是三甲，经过荣国府一番运作，李政安下放到宁远，当了个知县。 张公治则是被分到了江南，也是七品知县。 在翰林院的日子里，贾琮十分悠闲，他背景深厚，就算是翰林院最高长官，掌院学士，也对他十分客气。 不过他并没有虚度光阴，反而趁着闲暇时间，把前世的三国演义给抄写了出来，在余忠的书肆里发行。 倒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名声。 名望是个好东西，比如你是冠军。 可以输一百次，只要让你赢一次，观众们就会说不愧是冠军，还是你厉害。 当然贾琮自然不可能亲自书写，大多时间都是他说，余安和赵文渊两人轮番写。 上午上班迟到，下午下班早退，贾琮等人的生活可以说不要太惬意。 时间不知不觉间流逝，转眼到了五月初。 宁国府监视贾珍的暗卫传来消息，秦可卿病了，病的很重。 贾琮内心有些狐疑，话说秦可卿怎么没派人向他求救？贾珍到底得手没有？ 既然山不向他走来，那他就向山走去，于是穿着便服，朝宁国府走去。 结果在门口遇到了王熙凤和贾蓉。 王熙凤看到贾琮也很惊讶，这位爷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今儿个怎么这么悠闲？ 贾蓉则是机灵地上前请安道：“见过三叔。” 贾琮点点头，问道：“你们干什么去？” 王熙凤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是蓉侄儿媳妇病了，我去瞧瞧，三弟这是要干嘛去？” 贾琮面无表情，淡淡说道：“跟你一样，我去看看秦氏。” 贾蓉和王熙凤面面相觑，不太明白贾琮的意思，不过还是跟了上去。 到了宁国府门口，却发现赖二已经等候多时，看到贾蓉后，径直走了过来说道：“公子，老爷吩咐你回来后，到他那儿一趟。” 贾蓉面露苦涩，上前讨好道：“赖爷爷可知，老爷唤我何事？” 赖二笑道：“我也不知，你去了就知道了。” 贾蓉无奈，随后向贾琮两人告辞，独自去了贾珍那里。 赖二这才注意到贾蓉身后还跟着王熙凤两人。 王熙凤他知道，但贾琮说实话，他真没印象，一时竟没认出来，也没上前行礼。 贾琮冷眼看着赖二，看的对方心里发麻，随后一声冷呵道：“暗卫何在！把这个目无尊卑，藐视家主的刁奴拿下！” “先打二十军棍！拴到地窖，一天三顿打，三天一顿饭！” 话音刚落，两名暗卫就不知从何处蹦了出来，架起赖二，拖了下去。 王熙凤愣在原地，美眸望着贾琮，微微出神。 这可是宁府大管家，平日里就是她也会礼让三分，但在他眼中，就只是个奴才吗？ “三弟…赖二的母亲赖嬷嬷服侍过府内多位长辈，就连老祖宗都很看重她，若是她闹到老祖宗那里…” 贾琮冷哼一声说道：“她要是敢扰了祖母清闲，我砍了她的头。” 王熙凤见状，叹息一声，明明是个读书人，怎的杀心那么大？ 这时瑞珠走了过来，迎接王熙凤，当她看到贾琮时，身躯一颤，瞳孔微缩。 “见过二奶奶，见过三爷。” 贾琮点点头，随后和王熙凤一起跟着瑞珠来到秦可卿的房间。 走进房门后，三人轻手轻脚地走到里间房门口。 秦可卿看到贾琮来了，内心也非常惊讶，于是就想要起身行礼。 “快别起来啦，就怕你起得太急会头晕。”王熙凤赶忙上前扶住她。 说着，就在秦可卿坐过的褥子上坐了下来，拉住她的手，惊讶道：“我的天哪！怎么才几天没见，就瘦成这个样子了！” 贾琮也上前问了好，随后静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秦可卿忙吩咐瑞珠：“快倒茶来呀，婶子和三叔在上房还没喝茶呢。” “我们没事，你好好歇着吧，注意身体。”王熙凤轻声说道。 秦可卿拉着凤姐儿的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这都是我没福气呀，在咱们这样的人家，公公婆婆把我当成亲闺女一样看待。” “婶娘你的侄儿虽说年纪轻，可也是他敬重我，我也敬重他，从来没有红过脸闹过矛盾。” “就是在咱们这一家子的长辈和同辈当中，除了婶子你不用说，其他人也没有不疼我的，也没有不和我好的。” “可如今我得了这病，把我那争强好胜的心一点都磨没了。” “在公婆面前一天都没能好好尽孝，就是婶娘你这么疼我，我就算有十分想要孝顺的心，现在也做不到了。” “我自己心里想着，恐怕是熬不过今年了。” 贾琮盯着墙上那幅《海棠春睡图》，正想得入神，听到秦氏说了这些话，感觉像是在交代遗言，连忙问道。 “秦氏，你如实告诉我，你…” 秦可卿闻言，再也忍不住，眼眶泪水打转，狠狠地点了点头。 王熙凤内心本就十分难过，看到她这个样子，反而更加心酸。 贾琮得了消息，脸色骤变，立马起身离开，回到瀚海庭，叫上贾岸，贾巅，奔往城外玄真观。 宁府内，凤姐儿又好好地劝解了秦可卿一番，还小声地说了许多心里话。 期间，尤氏派人来请了两三次，凤姐儿这才对秦氏说道：“你好好养着吧，我回头再来看你。” “你这病肯定会好的，前几天才有人推荐了大夫来，应该会没事的。” 秦可卿苦笑着说道：“哪怕是神仙来了也没用呀，婶子，我这病不过是一天天地挨着罢了。” 第65章 打小报告 凤姐儿安慰道：“你要是总这么想，病怎么能好呢？总得把心放宽了才是。” “你就好好养着吧，我要到园子里去了。” 秦可卿又说道：“婶子，恕我不能陪你过去了，等你有空的时候，还求婶子常过来看看我，咱们娘儿俩坐一坐，多说说话儿。” 凤姐儿听了，不知不觉眼眶又红了，轻声说道：“我一有空肯定常来看你。” 说罢，王熙凤离开了秦可卿的院子，准备去尤氏那里。 宁府花园内，地上铺满了黄色的春菊，白色的柳树横在山坡上。 一座小桥通向那如同若耶溪一样的水流，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连接着仿佛通往天台山的道路。 石头中间清澈的流水湍急地流淌着，篱笆旁边飘来阵阵花香。 树枝上红色的叶子随风飘动，稀疏的树林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卷。 王熙凤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欣赏着园子里的景色，内心感慨，不愧是宁府为长，花园比荣府还要好。 突然，从假山石后面走出来一个人，走上前笑着对王熙凤说道：“给嫂子请安。” 王熙凤猛地看到他，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说道：“这不是瑞大爷吗？” 贾瑞笑道：“嫂子连我都不认得了？除了我还能是谁！” 王熙凤笑着说道：“不是不认你，只是猛地一见，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贾瑞笑着说道：“我刚偷偷溜出宴席，在这个清净的地方稍微散散心，没想到就碰到嫂子你也从这儿过来，这不是有缘嘛？” 一边说着，一边眼睛不停地盯着王熙凤看。 王熙凤是个聪明人，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就猜透了八九分，于是笑着对贾瑞说道。 “怪不得你哥哥常常提起你，说你人很好，今天见了，听你说这几句话，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又和气的人。” “这会儿我要到太太们那里去，没法和你多说话了，等有空了咱们再聊吧。” 贾瑞满脸不舍，说道：“我想到嫂子家里去请安，又怕嫂子你年轻，不肯轻易见人。” 王熙凤假意笑道：“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年轻不年轻的话。” “你快回宴席上去吧，小心他们发现了罚你酒。” 贾瑞听了，整个人都好像麻木了半边，慢慢地一边走着，一边还回头看。 王熙凤故意把脚步放慢了一些，等看到他走远了，心里才松了口气。 不知好歹的东西，哪天让他死在我的手里，他才知道我的厉害！ 与此同时，城外玄真观内，清幽山林间，四周古木参天，静谧肃穆。 贾琮神色凝重，带着贾岸两人，赶到玄真观前，只见观门紧闭，两侧石狮威严却透着几分沧桑。 贾岸上前，轻轻叩响观门。 不多时，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位小道童探出头来。 贾岸赶忙说道：“小道长，烦请通传一声，荣国府三爷求见敬老爷。” 小道童打量三人一番，他自然是知道贾敬跟荣国府的关系，于是不敢耽搁，转身入内通报。 过了片刻，小道童返回，引贾琮三人进入观内。 沿着蜿蜒的青石小径前行，贾琮内心泛起嘀咕，希望一切能按照他想的来吧。 最终，在一处静室前，见到了贾敬。 只见贾敬身着道袍，形容消瘦，面色苍白却透着一股执着的虔诚。 贾琮赶忙上前，跪地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大伯，家里出事了！” 贾敬微微皱眉，目光从手中的道经上移开，看向贾琮，眼神中透着疏离与淡然，缓缓说道。 “我已遁入道门，尘世之事与我无关，暗卫交与你手，贾府兴衰，皆在于你，又何必来寻我。” 贾琮表面悲伤，向前膝行几步，恳切说道：“大伯，侄儿接下暗卫后，每日为家族生计奔波，丝毫不敢懈怠。” “也正因此，侄儿对家族亲人们少了份关心，可谁知，谁知珍大哥竟长时间逼迫蓉侄儿媳妇行那苟且之事！” “如今秦氏已然病重，我看过了，她那是心病，怕是有轻生之念啊！” 贾敬沉默不语，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远处的山林，似在思索，良久，缓缓叹息一声。 “唉！此事不怪你，我千算万算，没想到那畜生竟敢作孽至此。” 贾琮赶忙说道：“大伯先别叹气，现在该怎么办？稍有差错，祖宗的基业怕是要丢啊！” 贾敬回头看向贾琮，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又长叹一声，说道：“罢了罢了，看在祖宗的份上，我便出山一趟，你回去后，也要做好准备。” 贾琮面露疑惑，问道：“大伯需要侄儿怎么做？” 贾敬又叹息一声，说道：“你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处理。” 贾琮点点头，见目的已经达成，便带着贾岸两人离开。 贾敬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除了凄凉，还是凄凉。 他以前虽然是贾家家主，但内心还是偏向宁府的。 不然也不会把秦可卿这个终极底牌放到宁府。 可谁知，她非但没能成为宁府的救命稻草，反而成了催命符。 荣国府。 贾琮回到瀚海庭后，心中不停地盘算接下来的事态进展。 不出意外的话，贾珍父子是要死的，届时他再暗中把贾珍父子走私的事捅出来。 那样宁国府也要遭殃，景平帝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拉拢他的机会，届时只要过继到贾敬名下。 嫡子身份，宁国府，投诚新帝，兼祧两房，两位正妻，都会有的。 比起古代操盘大师袁绍，看来还是他贾琮更胜一筹啊。 就在贾琮沉浸于美好未来时，鸳鸯神色匆匆，在明月的带领下，过来说道：“三爷，老祖宗请您过去一趟。” 贾琮问道：“可知是什么事？” 鸳鸯小声说道：“是赖嬷嬷跑到老祖宗身边，求她做主，说三爷您虐打忠仆。” 贾琮懵了，那老东西这么勇敢吗，缓过神后，喊道：“曼巴！” “奥特！”十名昆仑奴立刻跳出来高声回道。 “跟我走。”贾琮目光冰冷，起身带着他们，径直前往荣庆堂。 鸳鸯见状，内心顿时紧张起来，连忙跟了上去。 第66章 观念变化 刚踏入荣庆堂，贾琮就眉头紧皱。 怎么这么多人？ 年老的、年轻的，身份尊贵的、身份低下的，黑压压地挤满了屋子。 只见薛姨妈和贾母面对面坐着，邢夫人和王夫人只能坐在房门口的两张椅子上。 薛宝钗姐妹等五六个人坐在炕上，宝玉则坐在贾母的怀里靠前的位置。 屋子地下满满地站了一地的人。 不知道我喜欢清静吗？ 贾琮越过人群，来到贾母身边，淡淡说道：“我很忙，老太太有什么事，还请长话短说。” 没等贾母开口，有个坐在小矮凳上老嬷嬷脸色不愉，阴阳怪气道：“听说哥儿也是读书人，仗着老爷，太太们的喜爱，怎能在长辈面前说话如此冒犯？” 贾琮看都没看她一眼，极力压制心中的怒气，压着嗓声，说道：“拉下去，杀！” 话音刚落，门外的昆仑奴冲进来，拖住那老嬷嬷就带了下去。 屋内丫鬟们顿时惊的乱喊，王夫人等内宅太太也是大惊失色。 与那老嬷嬷同坐在一起的老妈妈也被吓得站了起来。 贾母面色着急，大声喊道：“停下！住手！” 然而没人听她的话，无论是暗卫，还是贾家男性仆人，他们都更加敬畏贾琮。 而昆仑奴们就更不会听贾母的话了，毕竟是贾琮养他们嘛。 贾母急地原地踏步，走到门口，无奈又折返回来，最后气地指着贾琮骂道：“你这孽障，我们乃钟鸣鼎食之家，诗礼簪缨之族。” “你怎能如此虐杀忠仆，原本赖嬷嬷说你无辜打杀赖二，我还不信，想着喊你过来问问。” “谁知你竟如此荒唐，你可知那赖嬷嬷曾经服侍过府内多位老主子。” “平日里我们都敬着她，你怎能一言不合就要杀她。” 贾琮也有些生气了，冷声说道：“敬这个，敬那个，一群奴才有什么好敬的！” “我们是没给他们发钱吗？他们拿了钱，干的就是这份工作。” “从今往后，再让我听说府内那个奴才敢在主子面前找脸面，我杀他全家。” 王夫人，邢夫人和王熙凤难得地统一战线，支持贾琮。 贾府有个习俗，那些年纪大、曾经服侍过贾府老主子的家仆，比年轻的主子们还要有面子、受尊重。 这让王夫人她们这些内宅太太也十分不舒服，平日里她们都是说一不二的。 在贾母面前伏低做小就罢了，你们这些老奴也要找存在感，这谁受得了？ 贾母听完，坐到榻上，继续阴阳怪气道：“行，都听你的，状元郎的歪理就是多，回头等外面人弹劾你的时候，看你如何应对。” 贾琮无奈，他也明白贾母是好心，但女频和男频根本不是一回事。 “祖母说笑了，我处理几个奴才而已，怎么会被弹劾呢？” 贾母冷哼一声，煞有其事般地认真说道：“怎么不会？我朝明确规定，主人非因有罪决罚致死或过失杀者，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你年纪轻轻就高中状元，如今当了官，外面不知有多少人等着你犯错。” “你不爱惜自己羽毛也就罢了，怎能行事如此鲁莽，还有，赖嬷嬷不说也就罢了。” “那赖二是宁国府的管家，你要打杀他，有没有问过珍哥儿？你有没有考虑过两府的关系！” 贾琮长叹口气，耐心解释道：“祖母您怎么就不明白？” “我是四大家族未来的继承人，我是八公集团未来的领导者，我是士林内的新星，我是文官集团未来的顶梁柱！” “状元是我最不值一提的光环，法律专挑弱者罚，谁敢弹劾我？就算真有人弹劾我，也会有数不清的人替我辩解。” 贾母沉默不语，良久才缓过神来，她明白，贾琮是对的。 只是她的观念还停留在贾代善死后，贾家岌岌可危的处境下。 如今的贾家因贾琮的崛起，早已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对象。 看着意气风发，杀伐果断的贾琮，贾母神色恍惚，回想当年他刚考中案首时，许下的承诺。 贾家没有沉沦，他真的带领贾家重回了顶级势力。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但珍儿那里怎么办？你是不是要给他个解释？” 贾琮安慰道：“祖母就别管了，孙儿会处理好一切的。” 贾母见状，也不再多言，便放他去了。 三天后。 宁国府袭爵人贾珍，世子贾蓉，双双暴毙的消息，对荣国府众人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特别是之后，贾敬病死玄真观，更是让贾母等人瞬间陷入了恐慌。 贾琮在瀚海庭得到这个消息后，松了口气，他趁乱跑到玄真观，检查一番后，发现贾敬不是病死，而是服毒自缢。 见状，他果断命令张天宝，将贾珍走私盐铁，通敌外族的消息爆出来。 忠顺王得了这个消息，果不其然地上书景平帝，要除爵抄家。 紧接着无数勋贵政敌纷纷上书，附和忠顺王，但奏折都被景平帝压了下去，他在等，等贾琮表态。 另一边，贾政火急火燎地在荣国府乱跑，得知贾琮回来，连忙来到瀚海庭。 “琮儿！你都知道了吗？如今朝堂上到处都是弹劾宁府的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贾琮给贾政倒了杯茶，安慰道：“二叔放宽心，祖宗的基业丢不了。” 贾政眉头紧皱，叹气道：“琮儿，如今这情况，我哪还有心思喝茶。” 贾琮笑道：“二叔你现在的任务是去安抚好老太太她们，这件事交给我解决就行。” 贾政也没办法，只能点点头，选择相信贾琮。 这时鸳鸯跑来，说贾母请贾琮赶紧过去。 见状，贾政便向贾琮告辞，说他先去安抚老太太。 贾琮看着两人离去，随后命晴雯为他沐浴，然后整理着装。 独自一人，奔往皇宫。 果不其然，夏守忠奉了景平帝的命令，早已等候多时。 两人直接畅通无阻，径直来到乾清宫。 见到景平帝后，贾琮直接跪拜，喊道：“微臣叩拜圣上，今宁府犯下重罪，玷污皇女，臣特来请罪。” 第67章 合作愉快 景平帝面无表情，将桌上案牍甩到贾琮跟前，冷冷说道：“这些全是弹劾你贾家的奏折，若不是念及先宁国公的人情，朕早就下旨抄家了。” 贾琮连忙叩首，说道：“谢陛下隆恩，宁府冒犯天威，犯下大不敬之罪，只是贾珍父子三代皆死，故臣代宁府特来请罪。” 景平帝冷眼俯瞰着贾琮，冷哼一声说道：“宁府有罪，你荣府也没好到哪里去！你父亲就没参与走私的事吗？” “还有，我那侄女在你贾家遭受如此羞辱，朕本该诛你三族，但荣宁二公对朝廷社稷有功，朕不忍心屠杀功臣后代。” “所以荣府的罪就免了，既然宁府嫡脉死绝，反正也没了继承人，爵位就收回吧。” 贾琮连忙拜谢道：“陛下皇恩浩荡，臣感激涕零，今后臣定唯陛下马首是瞻，全心全意辅佐陛下。” 景平帝内心暗喜，秦可卿的身份只有他，太上皇，贾敬，贾琮知道。 如今贾敬已死，太上皇又不愿秦可卿名声受污，也就是说，他拿捏住了贾家的命脉。 未来若是贾家不受控制，他就可以爆出此事，借机诛了贾家三族。 至于秦可卿的名声，生死，他才不管那么多。 毕竟他跟废太子关系也没那么好，不杀秦可卿，他这个叔叔就够仁慈了。 贾琮低着头，内心不停地琢磨对方的话。 宁府没有继承人，所以爵位收回？ 景平帝瞧见低头抑郁的贾琮，内心很愉快，难得笑道：“爱卿也别太忧心，朕向来恩怨分明，不会因为贾珍等人，对你有意见的。” 贾琮缓过神来，连忙回道：“臣深感陛下恩重，刚才只是在思索，如何报答陛下而已。” 景平帝来了兴趣，笑问道：“哦？爱卿可想到了什么？” 贾琮恭敬回道：“臣恳请陛下开恩，容臣直言，赦臣失仪之罪。” 景平帝摆摆手，连忙说道：“但说无妨，朕不怪罪。” 贾琮表情严肃，正经地说道：“俗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陛下虽贵为天子，然京师八营，边境军权，均不在陛下手中，这个问题，不能再拖下去了。” 景平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叹气道：“爱卿有何高见？” 贾琮淡淡说道：“荣府，宁府在西北有些门生故吏，这些人，皆可为陛下所用。” “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王大人，与我贾家有亲，臣可尽力将他拉到陛下阵营。” “还有，臣的恩师余大人，曾对臣说过，他十分尊崇陛下，也愿意为陛下尽忠！” 景平帝若不是顾及威严，他此刻都想高兴地跳起来，轻咳一声，说道：“夏守忠，还不快给状元郎赐座，朕要与贾爱卿畅谈国事！” “奴才遵旨！”夏守忠尖锐着声音谄媚笑道，然后给贾琮搬来一把交椅。 “谢陛下。”贾琮坐下后，接着说道：“不过，今后宁府就没了，那臣估计也只能联系到荣府的门生。” 景平帝笑道：“此事简单，宁府没后代，你过继到宁府就是了，到时候朕下旨由你袭爵，不用抄家了。” 贾家虽然落寞，但其势力仍不可小觑，特别是长房宁国府，这些资源他都要吞下。 贾琮闻言，立马跪下，磕头谢恩：“臣叩谢陛下天恩！” 景平帝笑道：“爱卿请起，对了，朕这两天有件事比较苦恼，不知贾爱卿可否为朕分忧？” 贾琮连忙说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分，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 景平帝点点头，然后说道：“朕欲要拿下三边总督一职，但上皇不同意，爱卿可有办法？” 贾琮沉默不语，心中疯狂呼喊张居正，得到对方指点后，这才开口道：“陛下可以将目光转移到陕西布政使上。” “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粮草，布政司负责地方财政收支，要安排经费用于粮草的采购、储存和运输等环节。” “其中就包括维持军队的粮草供应，若是拿下陕西布政使，就可以掣肘陕西三边军务。” 景平帝长舒口气，笑道：“好，此法甚好，朕有功必赏，金银财宝，田宅奴仆，卿但说无妨，朕绝不吝啬。” 贾琮恭敬回道：“臣既是天子门生，不如陛下给臣赐字？” “好！那朕就给你赐字。”景平帝说罢，思索片刻，笑道：“就叫怀瑾吧，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 “瑾是美玉，与琮的玉质属性呼应，寓意品德高洁。” 贾琮连忙回道：“谢陛下赐字！” 傍晚，夕阳如血，余晖将荣国府的朱墙映照得一片金黄。 贾琮离开皇宫，刚回到瀚海庭，发现鸳鸯早已蹲守多时，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贾母有请。 鸳鸯孤零零地坐在门前，独自打瞌睡，瞧见贾琮，连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说道：“三爷…” 贾琮点点头，问道：“可是祖母派你来的？” 鸳鸯木纳地点点头，小声说道：“老祖宗这两天很忧心。” “我知道了。”贾琮说罢，便带着鸳鸯赶往荣庆堂。 此时荣庆堂内，哭声一片，贾琮赶到后，发现是尤氏和秦可卿在落泪。 贾政等人只是愣在原地，不停叹气，见贾琮回来，连忙上前问道：“琮儿？如何了？” 贾琮笑道：“二叔放心，一切无碍，陛下没有怪罪我们。” 贾政长舒口气：“谢天谢地，陛下果真宽心仁厚。” 贾琮闻言，内心无语，真当皇帝是个大善人啊。 不过总体来说，这波利益交换，不亏。 余臻看好景平帝，这是客观事实，跟他没关系。 荣宁二府的旧势力，是很多，但其实绝大部分早就不听贾家的命令了，刚好都卖给景平帝。 贾母起身问道：“琮儿，宁府的基业，还能保住吗？” 这时尤氏和秦可卿也止住了哭声，泪眼汪汪地看向贾琮。 贾琮淡淡回道：“陛下有旨意，要把我过继到敬大伯名下，延续香火，继承宁府，且给孙儿赐字，名叫怀瑾。” 贾母松了口气，瘫坐在榻上：“保住就好啊，保住就好。” 第68章 宁国祭祖 贾政回过神来，面露难色，说道：“什么？陛下要把琮儿过继到宁府，这…我荣府好不容易出个麒麟子…” 贾母手持拐棍重重地敲了敲地面，厉声说道：“蠢笨，都是贾家，何必分什么荣府，宁府。” 贾赦眼中充满贪婪，笑道：“敬大哥前些天交代过了，琮儿是兼祧，族内长辈也都同意，过两天直接开祠堂就行。” 琮儿继承了宁府，到时候荣宁二府的钱都是他贾赦的，想想都美。 “行吧。”贾政叹息一声，随后好奇地问道：“对了琮儿，你说陛下为你赐字？” 贾琮点点头，说道：“不错。” 这下贾政彻底放心了，看来皇帝对贾家是抱有善意的。 贾母接着说道：“说到开祠堂，琮儿高中状元，过继，袭爵，就都一起办了吧。” “是兼祧，敬大哥说的，兼祧。”贾赦嘀咕道。 贾琮点点头说道：“都一样，我过继到宁府袭爵，娶两房妻子，延续两房血脉。” 说完这件事，贾母目光落到尤氏两人身上，叹息道：“你们也放宽心，好好住在宁府，琮儿年幼，未娶妻，你俩就先替他打理府内事务。” 尤氏两人连忙感激道：“谢老太太。” 贾琮没有反对，尤氏和秦可卿，姿色不错，女人嘛，多多益善。 王熙凤和王夫人见事情彻底尘埃落地，内心充满欢喜。 首先就是贾家的危机解除了，其次就是贾琮到了宁府。 那荣府的爵位就彻底没人争了。 瀚海庭。 贾琮忙碌完毕后，躺在浴池内，晴雯趴在他怀里不停打滚。 浴桶摇晃，水溅了一地，贾琮用力拍了她的翘臀，无奈道：“再闹我就调查你了，看看你有没有松懈。” 晴雯浮出水面，探出头问道：“公子要袭宁府的爵位吗？” 贾琮闭目凝神，点点头说道：“消息传的还挺快，你都知道了。” 晴雯坐起来，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那是，我可是小灵通，家里大事小事都逃不过我的耳朵。” “等搬到宁府，我要当最厉害的丫鬟，公子您会支持我的吧？” 贾琮笑着问道：“不想当姨娘吗？” 晴雯咬着手指，憨憨地说道：“那要等公子娶妻之后呢，现在我要当丫鬟王。” 贾琮点点头，笑道：“可以。” 隔天，清晨，书房内。 贾岸跪在地上报告道：“主公，赖嬷嬷死了，赖大不哭不闹，将她安葬后，依旧和平常一样工作。” “二老爷曾安抚过他，赖大说他不怪三爷，只求三爷能够放过他的弟弟赖二。” 贾琮冷笑一声，说道：“你派人去把他妈的坟掘了，把那老畜生的尸肉给我烹煮，去喂赖大和赖二。” “吃了，就按不孝砍头，不吃，就按浪费粮食砍头。” “还有，你去给我二叔说，我打报告，他批条子，封门，抄检赖家所有人员，抄检赖家所有财产。” “是！”贾岸点头，随后便转身退下。 可以说贾琮想整死赖家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通常查抄奴仆的家，要先上报刑部，刑部再派郎中或员外郎主导抄家事务。 贾政刚好是刑部郎中，两人一个上报，一个抄家，赖家根本反抗不了。 三天后，景平帝下旨。 一切都按照贾琮的预想进行，贾府众人接完圣旨后，移步到宁府，开宗祠，同时赖家的抄家活动，也同步进行。 在古代宗法制度下，通常是嫡长子主祭，庶子一般没有主祭权，但这并不意味着庶子完全不能参与祭祖活动。 《礼记·丧服小记》中提到“庶子不祭祖者，明其宗也”，意思是庶子不主持祭祖，是为了明确宗子的地位。 所以为了彰显家族的人丁兴旺和对祖先的敬重，贾琮也带着贾环参加了祭祖。 长这么大，这是贾环第一次参加贾家祭祖，他仔细地打量着四周。 黑色油饰的栅栏里面有五间大门，门上悬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贾氏宗祠”四个大字，旁边写着“衍圣公孔继宗书”。 两边有一副长长的对联，上面写道。 “肝脑涂地，兆姓赖保育之恩。” “功名贯天，百代仰蒸尝之盛。” 这也是衍圣公书写的。 走进院子里，白色的石头铺成的甬道，两边都是苍松翠柏。 月台上摆放着青绿色的古铜鼎彝等祭器。 抱厦前面上方悬挂着一块九龙金匾，上面写着“星辉辅弼”，这是先皇的御笔。 两边还有一副对联，上面写着。 “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 同样是先皇的御笔。 五间正殿前悬挂着一块闹龙填青匾额，上面写着“慎终追远” 。 旁边还有一副对联，上面写道。 “以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荣宁。” 这些都是先皇的御笔。 宗祠里面香烛通明、光辉灿烂，锦缎的幛幔、锦绣的帷幕，虽然供奉着祖先的神主牌位，却看不太清楚。 随后，贾府的人按照辈分长幼排列站定。 贾赦主持祭祀仪式，贾政在旁边陪祭，贾琮献上祭酒，贾琏、宝玉献上供帛，贾兰手捧着香火，贾环展开拜毯，守着焚化纸钱的池子。 身着黑衣的乐工演奏着乐曲，进行了三次献酒的仪式，众人跪拜、起身完毕，焚烧供帛、奠洒祭酒，祭祀仪式结束，音乐停止，大家退出宗祠。 众人簇拥着贾母来到正堂上，祖先画像前锦幔高高挂起，彩色屏风围护着，香烛明亮耀眼。 正中间上方悬挂着宁国公、荣国公二位祖先的遗像，两位祖先都是身穿蟒袍、腰佩玉带。 两边还挂着几幅历代祖先的遗像。 贾芸、贾茵等人从内仪门开始依次排列站立，一直排到正堂的廊下。 门槛外面是贾赦、贾政等人，门槛里面是各位女眷。 所有的家人、小厮们都站在仪门外面。 每上一道菜，菜被传到仪门的时候，贾芸、贾茵等人就接过来，按照顺序传到台阶上贾赦的手中。 过继后，贾琮就是长房次子，只有他跟随着女眷在门槛里面。 第69章 尘埃落定 每当贾赦把菜捧过来，就传给贾琮，贾琮再传给秦可卿，然后又传给凤姐、尤氏等人，一直传到供桌前面，才传给王夫人。 王夫人再传给贾母，贾母这才把菜捧放在供桌上。 邢夫人站在供桌的西边，面向东边站立，和贾母一起摆放祭品。 等到把菜、饭、汤、点心、酒、茶都传完了，贾琮这才退出来走下台阶，回到贾琏所在的位置，站在最前面。 文字辈，以贾赦为首，玉字辈，以贾琮为首，草字辈，以贾兰为首。 按照左昭右穆的顺序，男的在东边，女的在西边，等到贾母拈香下拜的时候，众人才一起都跪下来。 此时，五间大厅、三间抱厦，里里外外的廊檐下，台阶上面和台阶下面的两个丹墀里面，到处花团锦簇，挤得没有一点空隙。 现场鸦雀无声，只听见铿锵叮当，金铃玉佩微微摇晃的声音，以及众人起身、下跪时靴子和衣服发出的飒沓声响。 过了一会儿，祭祀的礼仪结束，贾赦、贾政等人便急忙退出来，在外等候着向贾母行礼。 贾母无心跟尤氏等人说话，结束后，带着邢夫人和王夫人回到了荣府。 贾琮则是住到了铁槛寺，披麻戴孝，为父兄守灵。 贾政，贾赦则是忙着检点查抄赖家的赃款。 白银八十万两，赤金首饰一百二十三件、珍珠十三挂、金银器皿若干、朝珠九挂等金银珠宝首饰。 黑狐皮十八张、貂皮三十六张等各类皮草。 洋呢三十度、绸缎一百三十卷等织物。 玉玩三十二件、钟表十八件等其他物件。 银子就不说了，后面的装饰品几乎全是贾家的。 贾政长吁短叹，直言识人不明，贾赦眼睛放光，抄家抄疯了，他甚至想把其他管家全给抄了，可惜最后被贾母拦了下来。 为此他还专门派人写信让贾琮帮他说话，但贾琮没同意。 朝堂上各家势力也暗怀鬼胎，忠顺王府内心冷笑，他就知道景平帝不会惩处贾家，贾琮果然还是投奔了皇帝。 此事过后，他的心，被景平帝凉了，当年太子兵败死后，他为什么支持景平帝？ 还不是为了给太子报仇，太子的敌人不止义忠，还有临阵脱逃的贾家！ 世家集团们也连夜聚在一起，商讨如何应对八公这个死灰复燃的集团。 虽然不清楚贾琮和皇帝交易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未来一段时间内，贾琮的圣眷肯定优渥非常。 但不管他们怎么猜，贾琮则是独自在铁槛寺与张居正商讨未来的规划。 可以肯定的是，他要再过三个月的长假了。 守灵之后，还要经过百天的居丧，之后才能夺情起复。 不过也好，适当消失在舆论中，对个人发展有利。 五月中旬。 贾琮默默回到宁国府，瀚海庭位于荣府东北角，与宁府西北角凝曦轩相邻。 凝曦轩原本是贾敬的居所，为了省事，贾琮就命人把瀚海庭和凝曦轩打通，连在一起。 不住贾珍原本的住所，倒并不是嫌脏，而是为了方便掌控荣宁二府。 往往越是上流，就越下流。 这些达官显贵看起来个个端庄靓丽，其实内地里一个比一个脏。 朱熹娶七十个小妾，和儿媳生子，与尼姑私通。 前世，康有为，风流成性，天天押妓，嫖娼逃单。 所谓读书人尚且如此，何况勋贵。 包括贾琮，他就从不认为自己是正直，清流的人。 世俗规矩，礼论纲常，只是强者束缚弱者的工具罢了。 晚间。 贾琮刚帮晴雯辅导完作业，就收到了薛蟠的请柬，邀请他明日到梨香院赴宴。 刚准备睡觉，又有丫鬟传话，说尤氏有请。 随后贾琮跟着丫鬟，来到尤氏房间。 只见尤氏，头发随意松散地挽着，身上穿着一件清凉寝衣，半掩半开着。 露出了里面白色的抹胸，还能看到一道白皙如雪的胸脯肌肤。 下身穿着粉色的裤子，脚上是葱绿色的鞋子，一双小脚时而翘起，时而并拢着，没有半点儿文雅端庄的样子。 耳朵上的两个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就好像在打秋千一样。 灯光之下，越显得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 贾琮知道尤氏在担心什么，也知道怎么让女人安心，那就是睡她。 花言巧语没用，女人不怕你有需求，就怕你什么都不求。 只有让她觉得你对她有所贪图，她才能安心享受这美好的富贵。 反正跟贾珍隔好几代了，驯服尤氏，内心没一点结缔。 不像王熙凤和李纨，要是跟她们发生关系，以后面对贾琏和贾兰，总有点不适应。 清早，尤氏赤裸娇躯，散挽乌云，满脸春色，比白天的时候看起来更加娇艳动人，容光焕发。 贾琮醒来，看到她躺在自己怀里装睡，掀起被子，将她拍醒。 “起来，给我更衣。” 尤氏见瞒不下去，只能睁眼，默默起身，吩咐银蝶打水。 然后一言不发，低头为贾琮穿衣洁面，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良久，她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说道：“还以为你是状元郎，会更加在乎脸面呢，没想到你比他们更加不要脸。” 贾琮面无表情，淡淡说道：“我只是更加坦率罢了，没有费心思去粉饰自己。” “其实男人都一个样，我比起贾珍等人也没多么高尚，不同的是，我更加聪明。” “我有实力，有资本去纵容自己，既然你做了我的女人，就放宽心在这儿住下吧。” 尤氏闻言，再次陷入沉默。 贾琮没理会她，离开房间后，便回到了书房。 宁国府早就被他清理了一遍，上上下下全是他的眼线，他的人。 这里仿佛是独立于世的王国，可以任由他发挥。 没有能不能，只有想不想。 书房内，晴雯抱着贾琮的，趴在他的背上，娇声说道：“公子，我好孤单，清风，明月不理我，广寒也不陪我玩。” 贾琮轻笑一声，说道：“那我给你找个伙伴吧。” 晴雯连忙摇头，说道：“不要，不要，我自己也挺好，那样就没人跟我争公子了。” 第70章 袭爵圣旨 “没有不要。”贾琮笑道，晴雯不说，他还真忘了，香菱还没弄过来呢。 温柔和顺，纯真浪漫，又要解锁新风格了。 晴雯见状，十分后悔自己多嘴，但她也了解贾琮的风格，于是问道：“那她的性格怎么样啊？” 贾琮笑道：“还行吧，比较能吃苦，是个比较老实的人。” 晴雯松了口气，笑道：“好啊，能吃苦好啊。” “能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看来我又要多个手下啦。” 贾琮点了点她的脑袋，告诫道：“可不许欺负她。” 晴雯笑道：“放心吧，公子，我最和善了，怎么会欺负人呢？” 中午，暑气渐渐升腾起来，阳光透过梨香院繁茂的枝叶，洒下斑驳光影。 薛蟠早早就差人在院中摆下宴席，见贾琮过来，连忙请他入座。 然后为他倒酒，边倒边笑着说道：“恭喜妹夫，马上就要封爵了。” 贾琮点点头，问道：“你请我过来，有什么事？” 薛蟠倒完酒，连忙坐下，笑道：“这…主要是想跟妹夫商量下，你跟我妹妹的婚事。” 贾琮眉头紧皱，淡淡说道：“我还在服丧，你跟我提这个干嘛？” 薛蟠连忙陪笑道：“这不是提前商量嘛，早点做准备，到时候好好大办一场。” 贾琮漫不经心地说道：“纳妾而已，你还想办多大？” “纳妾！不是娶妻？”薛蟠惊喊道。 贾琮淡淡瞥了他一眼，回道：“我什么时候说娶妻了？” 薛蟠呆愣在原地，良久，一脸郁闷道：“兄弟你这太不仗义了，我妹妹挺好的啊，怎么能做妾呢。” 贾琮面无表情，淡淡回道：“你也别想其他可能了，给别人做妻，未必能比给我做妾强。” “况且你的命都在我手上，薛家作为贾家附属势力，你妹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薛蟠不敢反驳，随即压下这件事，转移话题道：“那个，回头我再给我母亲和妹妹商量商量。” “对了兄弟，我今天找你来，还有件事，前些天我家下人给我搞了个东西，你看看认不认识。” 贾琮接过薛蟠递来的紫红块物，仔细一看，有些兴趣，问道：“这东西哪来的？你还有吗？” 薛蟠有些摸不着头脑，呆呆回道：“我家海外商队从吕宋岛带回来的。” “家里除了这几个块块，还有几根藤蔓。” 贾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想到是蕃薯和蕃薯藤。 “回头你把那些东西全送到瀚海庭。” 薛蟠不知道有什么用，点头答应了下来。 “还有，那个香菱我看上了，也一并送过来。” 薛蟠点点头，随后又猛地摇摇头，苦哈哈地望着贾琮。 “此事没有余地，若是你不想薛家家破人亡的话。” 听着贾琮那威胁的话语，薛蟠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感觉他是上贼船了。 目的达成后，贾琮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早早地走了。 送走贾琮后，薛蟠回到房间，开始跟薛姨妈和宝钗复述刚才的对话。 送香菱其实没什么，倒是宝钗做妾这件事，让三人商议了许久。 最后也没能有个统一的态度，目前宝钗是同意的，薛蟠不反对，就是薛姨妈始终不甘心。 贾琮并不在乎他们的态度，回到宁国府后，他去看了看秦可卿。 这次是真的口头安慰，看看她有没有什么短缺的。 说实话，至今为止，太上皇一直没表态，让他有些不放心。 所以象征性地关怀一下后，便离开了，结果路过一座隐秘的院子时，又听到了嬷嬷教导礼仪的声音。 贾琮眉头微皱，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随即喊来门口的婆子，问道：“里面是干什么的？” 那婆子神情有些惶恐，毕竟贾琮的凶名早就在贾府传遍了，于是连忙回道：“回老爷，里面养的是西府大老爷的肉屏风。” 贾琮愣了愣神，没有多言，贾赦的事，他不想管。 回到瀚海庭后，他坐在椅子上问道：“老师，你说人是会变的吗？” 张居正浮现在桌边，笑道：“或许吧，你不也每天都在改变嘛。” 贾琮深叹口气，说道：“父亲真是越老越荒唐了。” 张居正默不作声，这种事只能让贾琮自己想清楚。 贾琮有些心烦意乱，随后掏出读帖，开始练字，尽量使自己宁静下来。 两天后。 袭爵的圣旨也降下了，三品威镇将军，不降级袭爵。 算是景平帝小小的赏赐吧，贾琮内心毫无波澜，随手将圣旨放到祠堂供着。 但贾母却异常高兴，连忙招呼人叫贾琮过去。 踏入荣庆堂，贾琮大眼一扫，贾政不在，贾赦和邢夫人，王夫人倒是坐在旁边。 贾母看到贾琮，连忙拉着他坐下，笑道：“琮儿，你现在也袭爵了，咱是不是该…” 贾琮连忙打断道：“祖母！还在居丧，别提那个了。” “哦！对！那个，我是想说，琮儿你要好好努力，不要辜负皇上的厚望。”贾母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 “是。”贾琮点头回道。 紧接着，贾母问道：“对了琮儿，赖家抄出来的钱，怎么分配？” 贾赦接过话来，说道：“还能咋分，都充公，放到银库呗。” 王夫人笑道：“大哥说的有理，充公最是合适不过了。” 贾琮点点头，说道：“那就一分为二，各自充公吧。” 贾赦顿时不满道：“琮儿这话什么意思，充公就充公，什么叫各自充公？” 王夫人连忙附和道：“是啊，一分为二做什么？都放到银库不就行了？” 贾琮面无表情，淡淡说道：“那就都放到宁府银库吧。” “不行！”王夫人连忙拒绝道。 贾赦也连忙拒绝：“还是放到荣府吧，琮儿你要是缺钱了，可以向为父要啊。” 贾琮摇了摇头，回道：“就都放宁府吧，祖母，您认为呢？” 贾母点点头，说道：“放宁府吧，反正两府是一家。” 相比贾赦的荒淫无度，王夫人的吃里扒外，她还是更加信任贾琮。 见贾母发话，贾赦和王夫人虽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第71章 贾琏夫妇 公事商议完后，贾母便独自在荣庆堂内高乐起来，这里是她的小天地，没人能够监察。 甚至前几年荣国府四处漏风也是她故意纵容的。 她认为与其四处遮遮掩掩，让敌人胡思乱想。 不如就摆烂吧，把一切都放到明面上，爱咋滴咋滴。 贾琮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刚坐下，还没喝口茶，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得到首肯，贾岸推门而入，半跪在地，双手举着书信，低头说道。 “主公，长安节度使云光来信。” 贾琮接过书信，打开一看，眉头皱了起来。 贾琏派遣小厮给云光写信，让他逼迫长安守备接受张家退婚？ “你去请我二哥二嫂过来。” “是！”贾岸点头应道。 不多时，贾琏和凤姐儿就来到了瀚海庭。 “三弟，找我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贾琏人未至，声先到，进入书房后，笑着坐在贾琮旁边。 贾琮将书信递到贾琏面前。 贾琏一头雾水，展开信纸，仔细看完后，脸色骤变。 “这绝不是我写的！我从未派人给云光递过信！” 话音刚落，旁边的王熙凤听到“云光”二字，身躯一颤，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这件事怎么传到贾琮这儿了？ 贾琮见状，直直看向王熙凤：“二嫂，交代一下吧，别打算说谎，欺骗自己人，是最愚蠢的。” 王熙凤知道瞒不住，只得垂首道出实情：“是馒头庵的净虚老尼来找我，说长安守备家四处散播张家小姐的坏话，张家想退彩礼退婚。” “守备家不依，非要闹上公堂，老尼求我出面斡旋，还说事成之后酬谢三千两银子。” “荒唐！”贾琏猛地拍案而起，冲着凤姐耍威风。 “今日敢冒用我的名义，他日是不是连老爷、三弟的名头都敢盗用？” “二哥稍安勿躁。”贾琮抬手示意一声，然后转向脸色惨白的王熙凤，轻声说道。 “事实是长安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看上了张家小姐，张家想攀高枝悔婚，守备家不肯善罢甘休而已。” 王熙凤咬着唇，冷汗浸透了后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净虚那老尼竟敢糊弄她。 贾琮无奈地摇摇头，语气平静，说道：“权力不是这么用的，我告诉你这些，也不是在责怪你。” “我知道你以前操持贾家艰难，但现在家里不缺钱，也不缺银子进项。” “以后你只需要好好服侍老太太，关爱兄弟姐妹，看好巧姐即可。” “积善积德，争取生个儿子，生不了，就给二哥找个妾室。” 王熙凤松了口气，然后认真听讲，时不时还点头回应，当听到最后给贾琏纳妾时，又炸了毛。 “三弟你瞧他那没脸的样，还想着给他纳妾。” “这府里上上下下，哪件事不是我在操心，他倒好，只知道在外面沾花惹草。” “要是真纳了妾，指不定怎么欺负我呢。” 贾琏不服道：“我怎么只知道沾花惹草了？府内的事是你在操办，府外的事不也是我在办吗？” “对外社交应酬，财务来往与经济事务，采买与物资管理，婚嫁丧娶等家族大事的对外联络。” “这些事那个不是我干的？还有我可是户部主事，勋贵中有几个像我这么优秀的人？” “能嫁给我你就偷着乐吧，我纳个妾怎么了？” 贾琮解释道：“二哥没有儿子，未来荣府的爵位，我会支持兰儿继承。” “到底是你们自己生，还是纳妾生个庶子挂在主母名下，亦或是从其他房中过继，由你们决定。” 王熙凤连忙说道：“我们自己生！我还年轻呢，有的是时间。” 贾琏看了看凤姐，也没有反驳，他是滥情，可对凤姐的爱也是真的。 两人离开后。 贾琮依旧不得闲，他还要重新治理贾家族学。 族田、商铺等产业的部分收益用于族学开支。 包括教师薪酬、校舍修缮、购置书籍文具等。 延请名师的话，就从国子监中找些家境贫寒，有真才实学的举人同窗。 同时制定校规，施行奖励制度，以及惩罚措施。 洋洋洒洒写了好多条注意事项，这才交给贾岸去办。 到了六月，贾家才逐渐从舆论中脱离出来。 这个时节，京城的暑气已盛，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大地，但瀚海庭中却自有一番清凉景致。 庭院里绿树成荫，池中荷花绽放，香气幽幽，为这炎炎夏日添了几分雅致。 时隔多天，余安和赵文渊前来拜访。 贾琮早已在庭中相迎，见到二人，上前招呼道：“两位兄长来访，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余安笑着说道：“师弟又谦虚，你这叫寒舍的话，那我住的算什么？” 赵文渊深以为然，点头说道：“怀瑾院子的景色是我见过最漂亮的。” “而且刚踏入庭院，我顿时就觉得神清气爽。” 三人携手来到亭中坐下，早有小厮奉上荷花酒。 贾琮端起茶杯，说道：“二位兄长尝尝，这是府内新酿的酒。” 余安轻抿一口，赞道：“嗯，酒水下肚，荷香仍在口中萦绕不散，回味悠长。” 赵文渊点头附和道：“不错，酒杯凑近鼻尖时，我便嗅到了一缕清幽而雅致的荷香。” 品完酒，余安便开始吐槽道。 “师弟可还记得张墨真？近日他可是大出风头。” “参加各种诗会，四处扬名，隐隐有大周第一才子之称。” “更可气的是，他还说若不是探花必须是最帅的，按才华，他才是状元。” 赵文渊叹口气，说道：“是啊，我和余兄听到这个消息后，就来找你了。” 贾琮笑着摇摇头，说道：“两位兄长不必介意。” “我没必要跟一个赘婿去争名夺利，那只会拉低我的档次。” “要做我的对手，他还不够格，得让他那岳父来才行。” 余安叹息道：“真羡慕师弟啊，年纪轻轻，便是家族的掌门人，我家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作主呢？” 贾琮笑骂道：“若是老师听到这话，恐怕师兄又要挨打了。” 赵文渊在旁边更无语，他连个家族都没有，也不能说没有，家里倒是有几亩地，几口人。 第72章 接回惜春 晚上，送走余安两人后，贾琮掉头去往尤氏院子里。 自从考中状元后，他松懈不少，除了日常练字，还拾起了贾家的武道传承。 特别是继承爵位后，每日都会在宁府的演武场跟着老师傅一起锻炼。 这也导致他平日里的火气比读书时还要浓郁。 这几天，经过贾琮的治理，贾家的各种漏洞终于填满，一切都欣欣向荣，他也终于能够歇息，好好享受生活了。 后面就都是早晨练武，中午练字，下午研读兵书同时处理事务，晚间就在尤氏院内酣畅淋漓。 日复一日，很快就结束了百日居丧，经过这么多天的耕耘，尤氏也彻底成了贾琮的形状，从头到尾。 九月初三，瀚海庭。 贾琮刚送走宣旨太监，回到书房，有些懵，夺情是意料之中的。 但皇帝竟然直接给他升官了，翰林院侍讲，从五品。 张居正现形，感叹道：“一般从翰林院修撰到翰林院侍讲，短则一年，长则十年。” “你升的这么快，看来皇帝要对你委以重任啊。” 贾琮点点头，说道：“他手里有我的把柄，所以用起我来，丝毫不担心。” “可问题是，皇帝想要我干什么？他想让我对付谁？” 张居正叹息道：“兵权是皇帝的执念，绕来绕去，肯定跟这个脱不了关系。” “再等等看吧，要不了多久，我猜你的职位还会被调动。” “只能这样了。”贾琮应道。 这时，晴雯跑过来，说道：“公子，鸳鸯找你，说老太太请你过去一趟。” “知道了。”贾琮点点头，随后起身跟着鸳鸯一起前往荣庆堂。 此刻荣庆堂内谈笑声不断，李纨、王熙凤等女眷围坐在贾母身边，见贾琮进来，众人目光纷纷投来。 贾琮点头示意，然后来到贾母身边行礼道：“祖母，唤孙儿来，可是有事？” 贾母笑着问道：“琮儿，听说皇上又降了圣旨，所以喊你来问问是什么事。” 贾琮坐在鸳鸯搬来的椅子上，淡淡回道。 “陛下说人才难得，孙儿之才于朝堂政务多有裨益，若因守孝离朝，恐误国家大事。” “故而特命孙儿不必拘于守制之礼，即刻起复。” “不仅如此，陛下还隆恩浩荡，将孙儿升任为翰林院侍讲。” “望孙儿能以所学，为朝廷尽忠，为天下谋福祉。 贾母闻言，眼中泛起笑意，微微颔首，说道：“既然陛下看重你，你便要全心奉公，莫要辜负圣上的信任。” “是。”贾琮点头回道。 贾母轻轻抿了口茶，目光落在一旁发呆的迎春身上，缓缓问道。 “二姑娘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琮儿可有什么想法？” 迎春闻言，脸颊绯红，一颗心怦怦直跳，羞涩地躲到李纨怀里。 贾琮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脸上露出笃定的神情，说道：“孙儿有个同窗，乃是今科榜眼，才华出众。” “为人谦逊有礼，勤奋好学，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就是家世差了点。” 王夫人眼珠子一转，笑道：“自古低娶高嫁，门不当户不对的，我看还是算了吧。” 好不容易贾琮走了，这大房女儿要是再嫁给榜眼，那谁受得了。 贾母眼中闪过一丝考量，无视王夫人的话，沉吟道：“我没意见，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其实她是想说家世不重要的，贾家不需要女儿联姻，只要人是个上进的就行。 但是看到王夫人，她就想到了元春，实在是没脸说出这话。 平日里她对王夫人的纵容，对二房的偏爱，不是因为元春封妃，而是心中对元春的亏欠。 贾琮点头应下，看了看迎春，目光又瞥见惜春，轻笑一声，走过去问道：“妹妹收拾收拾东西，今晚上随我回宁府吧。” 惜春愣住了，这么多年，她都快忘了自己是宁府的人。 贾母听见这话，不满道：“在荣府好好的，去宁府做什么？” 贾琮笑道：“惜春是宁府大姑娘，住在宁府，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好了祖母，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您就别拒绝了。” 贾母笑骂道：“你这猴儿，说的我是多么不讲理的人似的。” 当晚，惜春就搬到了宁府，尤氏为她在瀚海庭南面收拾出了个院子。 因为宁府主人是贾琮，所以惜春感觉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 而且对贾敬这个父亲也多了一丝认同感，这样的话，贾琮就是她的亲哥哥。 贾琮看着惜春的变化，内心还是很欢喜的，不过也有一点让他感到惊讶。 那就是惜春和尤氏的关系似乎不太好，甚至有些冷淡。 更让他感到诧异的是，惜春竟然还敢怼尤氏，就像王熙凤平日里和尤氏拌嘴的样子，丝毫不惯着。 不过他也并没深究，说句不好听的，尤氏只是他的女奴罢了。 另一边。 贾琮趁着下班时，约谈了赵文渊，顺便试探对方的态度。 结果自然毫无争议，赵文渊欣然同意了这门婚事，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后来这件事也是传到了贾政和贾赦两人的耳朵里。 贾政自然是十分满意的，读书人特别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他都很喜欢。 毕竟人越缺什么，就越炫耀什么，越向往什么。 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个功名，所以对有功名的士子就十分看重。 贾赦就单纯多了，他才不管你是读书人还是武人呢，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拿钱。 五千两银子，一分不能少，这可着实把赵文渊吓的不轻。 最后还是贾母出面，训斥一番贾赦，这才罢休。 时光流转，到了十一月，贾政生日那天。 夏守忠突然来到荣府宣旨，这可着实把贾赦，贾政吓了一跳。 两人连忙撤去酒席，摆了香岸，到中门跪接。 夏守忠背负诏书，手捧敕令，到了屋檐前就下了马，走到大厅上，脸朝着南方站着，展开圣旨读道。 “朕惟乾坤定位，家国同构，人伦至重，莫过亲恩。 今凤藻宫贤德妃，淑慎性成，恪勤内职，侍奉朕躬，克尽敬慎。 朕念其久居深宫，远离亲眷，每怀孝思，朕心亦恻然。 值此四海升平，万象熙和之际，特恩准贤德妃元春归省亲舍，以叙天伦之乐，展骨肉之情。钦此！” 第73章 兵部郎中 说完之后，连喝茶的功夫都没有，就又骑上马离开了，也没有贪贾家的银子。 贾赦捧着圣旨往祠堂赶，贾政则直奔荣庆堂，想要告诉贾母这个好消息。 不消片刻，王夫人、邢夫人、贾琏夫妇，连同贾赦、贾琮皆齐聚荣庆堂。 屋内气氛欢腾，众人七嘴八舌商议起省亲别墅的建造事宜。 贾母笑意盈盈，朝贾琮问道：“琮儿，你是族长，说说你的意见吧，这省亲别墅该如何操办？” 贾琮起身，目光投向贾政，有条不紊地说道：“以荣府后花园为基址，再将宁府后花园西侧与会芳园北侧一并纳入。” “建筑主体的花销，可用抄没赖家的银子，其余开支，两府均摊。” “园子的营造，便劳烦二叔主持，我还有要事，需入宫面圣。” 贾政抚须颔首，眼中满是欣慰，笑道：“琮儿放心去吧，家里有我。” 贾母嗔怪道：“你这猴儿，总是风风火火，说不上几句话又要走。” “孙儿告退。”贾琮恭敬行礼，回到瀚海庭，沐浴更衣，穿上朝服，手执笏板。 随后来到角门，追云早已备好马车，等候多时。 车轮辘辘，贾琮倚窗闭目，脑海中与张居正展开对话。 “老师，此番向陛下谢恩，算是公然站队了。” 张居正神色凝重，叹息道：“早晚要迈出这步，明争暗斗这么久，谁是谁的人，大家心里也都有数。” 很快，马车抵达皇城，贾琮走下马车，深吸口气，整理下衣冠，迈步走向宫门。 经过盘查和验证，穿越宽阔而又威严的宫道。 两侧的宫殿气势恢宏，红墙黄瓦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最来到乾清宫，殿内宁静肃穆，除了景平帝坐在龙椅上，也就夏守忠在旁边侍立。 贾琮疾步向前，跪地喊道：“臣贾琮参见陛下！” 景平帝身着素色道袍，神态闲适，缓缓说道：“平身。” “谢陛下。”贾琮起身，站在下面恭敬侍立。 见状，景平帝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说道：“你能来，朕很欣慰，不像某些人不识抬举。” 贾琮再次行礼，说道：“陛下隆恩，贾家没齿难忘，臣定当肝脑涂地，为陛下分忧！” 景平帝点点头，目光含笑，问道：“这两月你常伴驾左右，充当顾问，可否觉得屈才？” 贾琮面无表情，低头恭敬地回道：“能为陛下解惑，是臣的荣幸。” 景平帝摆手轻笑：“翰林院枯燥乏味，朕觉得，兵部郎中更适合你。” 贾琮眼底闪过惊喜，当即跪地谢恩：“谢陛下恩典！” 景平帝点点头，笑道：“好了，你回去吧。” “是，臣告退。”贾琮拜别，随后在夏守忠的引领下，缓步退出偏殿。 很快，贾琮被任命为兵部郎中的消息，就在京城传开。 虽然只是个正五品官，但里面的信号却十分耐人寻味。 原本兵部、户部掌握在太上皇手中。 刑部中立，工部和北静王府一伙。 礼部，吏部又大多是世家的人。 那时候，太上皇随便拿捏景平帝，说给他塞女人就塞女人，就明着监视你。 可自从贾琮倒向皇帝，先是刑部站队，户部摇摆不定。 如今连兵部也要安插景平帝的人手，形势可以说有了很大的改变。 不过这些都是大佬的视角，消息传到翰林院时。 正在跟一群上了年纪的糟老头子研究历史的张墨真内心极度失衡。 “我们这位贾状元还真是才华横溢，精明能干啊。” 旁边带着叆叇老进士，认真地翻阅资料，闻言感慨道：“出身名门，不到弱冠之年，便高中状元，又深得皇上看重，连升数级。” “与之相比，老夫真是羞愧难当啊，进士之间亦有差距，状元就是状元，不愧是天下才情第一。” 张墨真无语，白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天下才情第一？言重了吧。” “我也是一甲，难道因为我长得帅，我就非得是探花？” “你们不能因为我的颜值，就忽略掉我的才华吧？” 又有一位老进士闻言，停下手中工作，笑着说道。 “宁爵爷我也见过，长得不比你差，要点探花也是点他啊，可见定是他能力超群，这才中了状元。” 紧接着又有人附和道：“不错，更难得的是，人家还是连中六元，翻遍历朝历代史书，这种人物，也没几个啊。” 张墨真心中积压着一口气，忽然看到贾琮过来办理手续，交接工作，便高声讽刺道。 “贾状元，假状元，升了官，我这个同年就入不了你的眼了？” 贾琮循着声音看去，眉头紧皱，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张墨真笑道：“没什么，就是想请教请教状元郎，有什么升官的秘诀。” “我这里只有忠君和爱国，要想探讨升官发财，还请到别处去。”贾琮冷冷回道，说罢就要离去。 张墨真看着对方的背影越来越远，咬紧牙关，大声说道：“状元郎走这么快，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闻言，贾琮停下脚步，折返回来，淡淡问道：“你失心疯了吗？”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张墨真索性直说：“我没疯，疯的是这个世道！同样是一甲，凭什么你什么都不干，就接连升迁。” “而我却只能整日枯坐在这里，要论才华，我自问不输你，难道就因为我是平凡家庭出身吗？” 这番演讲下来，不少人内心都有些触动，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没人教知识，没人教人情世故。 别人读书时，他们要干农活，别人金榜题名时，他们还要干两倍的工作，一边维持生活，一边疯了似的读书。 他们还算天赋好的，中了进士，但彼时已经年过半百，除了读书，什么都不懂，只能在翰林院中，蹉跎岁月。 贾琮沉默不语，他很想说，就是因为我出身比你高，所以我就是事事比你优先。 不过附近围这么多人，怎么能说不利于团结的话呢？ 第74章 书房斗草 略微思索片刻，脑中想好构词，朗声喊道：“如果你觉得大周不好，你就去建设它，如果你觉得官员腐败，就从你开始辅佐圣君，做一个正直无私的官员。” “如果你觉得世道黑暗，就从你开始辅佐圣君，发扬正道并改变身边的人，他们有缺点，我们一起修正，而不是一味的谩骂，抱怨。”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你所站立的地方，正是你的大周，你怎么样，大周便怎么样。” “你是什么，大周便是什么，你若光明，大周便不黑暗。” “愿大周的读书人都能摆脱冷气，只是辅佐陛下，不必听自暴自弃者的话。 “有一分热，发一分光，为大周贡献自己的力量。” 话音刚落，众人脸上充满震撼，特别是那群老腐儒，此刻感觉自己全身充满力量。 贾琮内心冷笑，扭头离开，留下张墨真在风中凌乱。 此事过后，在皇室的推波助澜下，贾琮这番话被广泛流传。 而张墨真，因为左脚先踏入翰林院，被发配到辽东，当了个知县。 时间缓缓流逝，来年五月，省亲别墅基本完工，因为隔了将近一年，加上元春要省亲，所以荣府的气氛又活跃起来。 宁府的清冷也少了许多，主要还是因为尤氏的两位妹妹来了贾府。 贾琮将她们安置在天香楼后边的院子里，目的也很简单，就当她们是玩物。 整个宁府从上到下，早已被暗卫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根本没人敢闲话。 尤二姐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给她个舒适圈，她就能待一辈子。 尤三姐倒是个性子烈的，贾琮本想着这不过是场利益交换，我给钱，你卖肉，双方都满意。 结果这尤三姐得了钱后还不满意，她觉得贾琮的态度太侮辱人了，连装都不装，完全不把她当人，于是经常在府内闹挺。 贾琮从小到大，习惯了别人处处顺着他，如今有个敢闹的，一时觉得有趣，便没搭理她。 瀚海庭，书房内。 贾琮翻阅着手下人给他汇报的消息，番薯试种成功，亩产十石。 杨存孝升任指挥佥事，贾芸的情报机构也已成熟。 与此同时，书房内木门敞开，香菱和晴雯坐在岸边玩斗草的游戏。 “我有观音柳。” “我有罗汉松。” “我有《牡丹亭》里提到的牡丹花。” “我有《琵琶记》里的枇杷果。”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玩的好不热闹。 最后香菱实在想不出别的，于是吞吞吐吐道：“我…我有夫妻蕙。” 晴雯哼笑一声，说道：“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夫妻蕙。” 香菱连忙解释道：“一根花茎上只开一朵花的是兰，一根花茎上开几朵花的是蕙。” “凡是蕙有两枝，如果是上下开花的就是兄弟蕙，如果是两朵花并头开放的就是夫妻蕙。” “我这枝就是并头开的，怎么不是夫妻蕙呢？” 晴雯无语，站起来笑着说道：“照你这么说，要是这两枝一大一小，那就是老子儿子蕙了？” “要是两枝朝着相反方向开的，那就是仇人蕙了？” “我看你是想爷想疯了，就连蕙都能扯上夫妻，也不觉得害羞！” 香菱听了，脸一下子红了，急忙要起身拧晴雯，笑着骂道：“你胡说八道，等我起来非要打你不可！” 晴雯见香菱要扑过来，哪里能让她起来，连忙整个身子压上去把她压倒。 然后回头笑着对贾琮喊道：“爷你快来，香菱想你想疯了，要跟你做夫妻。” 说着，两个人就在木质地板上滚作一团。 贾琮眼中含笑，轻声说道：“香菱的新裙子被你弄脏了，等她站起身来，非要跟你拼命。” 晴雯定睛一看，果然看见香菱的半条裙子都脏了，顿时觉得难为情，急忙挣脱了手跑开了。 香菱脑袋晕晕的，站起身来，发现晴雯早已不见了踪影。 于是摇摇晃晃地来到贾琮身边，问道：“爷，晴雯那丫头呢？我要打她。” 贾琮也不嫌脏，直接将她拽到自己怀里，紧挽着她的腰，笑道：“你不是要跟我做夫妻吗？找晴雯干嘛？” “爷你别说这样的话。”香菱脸色羞红，连忙起身，拍打贾琮身上的尘土，无措地说道：“哎呀，我把爷给弄脏了。” 贾琮握住香菱那光滑的手，笑道：“这石榴红的绫子最容易脏，脏了还不好洗干净，徒惹人忧心。” “回头我多给你些这种料子，多做几条裙子，脏了就扔，不用费心。” 香菱眼睛含光，幸福地点点脑袋，笑着说道：“好，谢谢爷。” 晴雯躲在门口偷听，跺了跺脚，喊道：“爷，还有我呢，我也要。” 贾琮扭头看向晴雯，吩咐道：“去准备热水，带香菱下去好好洗洗，你也是，不洗干净，晚上不让你上床。” 晴雯哼一声，直接跑了，香菱赶忙追了上去。 贾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确实被弄脏了，他也得洗洗，一龙戏二凤，美妙绝伦。 刚起身准备去找她们，结果明月走了进来，皱眉说道：“三爷，那女人又在大奶奶院里作疯了，还对您出言不逊。” 贾琮轻笑一声，说道：“哦？看来是鸟饿了，鸣叫呼唤我这个主人喂食呢。” “明月，去把晴雯床头的鞭子给我拿来，我去看看她。” 明月点点头，眼中充满好奇，但也没多问，奉命退去。 那鞭子是贾琮独家制造，也就晴雯，香菱，尤氏姐妹这种玩物品尝过。 至于清风，明月，贾琮可不会用这种手段对她们。 不过让他困惑的是，明月时常哭着问他是不是不喜欢她了。 这可真让他苦恼，明明是尊重她们，怎么到她们眼中却成了疏远。 难道调教在女生眼中是亲昵的表现吗？ 不多时，明月抱着木箱，递给贾琮，说道：“三爷，这里有好几个鞭子，我不知道是那个，就都给你拿来了。” “好，我先过去看看。”贾琮笑着摸了摸明月的脑袋，然后动身前往尤氏的院子。 第75章 园子竣工 来到尤氏院子门口，果然听见里面说什么臭钱，取乐之类的。 丫鬟见贾琮过来，连忙说道：“老爷您去看看吧，尤三姑娘在里面闹呢。” 屋内，尤二姐听到外面的动静，看着发疯的三姐，连忙将她给制止住。 听到开门声，又迎上去挽着贾琮坐下，给他倒杯酒。 贾琮拉着尤二姐，喝了几杯，又拉住尤三姐说道：“你过来，陪我喝一杯。” 尤三姐拍开贾琮的手，站在地上，指着他说道：“哼，别以为花了几个臭钱，就想把我们姐妹俩当成妓女一样取乐。” 尤二姐闻言，心中顿时悬起，慌乱间看向贾琮，眉眼间皆是惶恐与讨好，暗暗盼着他不要将尤三姐的话放在心上。 贾琮见这尤三姐喝醉酒后，头发松散，大红袄子半掩半开，露出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肤。 顿时情欲上头，吩咐丫鬟把酒菜撤下去，关上门，命令尤二姐宽衣解带。 傍晚，在灯光的映照下，绿裤子，红鞋子散落在地上，两双小腿一会儿并拢一会儿岔开，没有半刻安静的时候。 直到第二天清晨，贾琮才离开尤氏院子，在这之后，尤三姐就在宁府整日挑挑拣拣，讲究吃穿。 打了银的首饰，又要金的，有了珠子，又要宝石，吃了肥鹅，又要宰肥鸭。 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就把桌子一推，衣服要是不合心意，不管是绫罗绸缎还是新做的，拿起剪刀就剪碎，撕一条骂一句。 过了几天，贾政来到瀚海庭，邀请贾琮去看看园子。 “琮儿，园子里面的工程都已经完工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再进行改造。” 贾琮听了之后，沉思片刻，说道：“可以。” 紧接着，在贾政众多清客的簇拥下，众人开始游览，顺便题写匾额和对联。 本来贾琮的意思是请元春来赐题，但贾政说元春没有亲眼看到这园子的景致，大概也不会随便拟定。 于是清客们建议先拟出几个符合景致的匾额和对联，到时候等元春游览时，再请她确定正式的名字。 贾琮觉得这的确是个办法，便默许了。 与此同时，宝玉因心情郁闷，贾母便让人带他来园子内散心，好巧不巧，双方便碰了头。 宝玉像猫看到老鼠一样，刚准备跑，就贾政的清客们围了起来。 “好巧不巧，刚好要提对联，就碰到了二世兄。” “是啊，二世兄，天分高，才情远，不似我们读腐了书的。” 贾政看着瑟瑟发抖的宝玉，冷哼一声，说道：“不过是些歪才，在琮儿面前，他哪里配称得上才情高远。” 宝玉没有反驳，也不敢反驳，只是缩着头，跟在贾政身后。 众人一边走，一边说，忽然一座青山斜着挡住了去路。 转过山弯，隐隐约约露出一带用黄泥筑成的矮墙，墙头都用稻茎遮盖着。 里面有几间茅屋，外面却是桑树、榆树、槿树、柘树，各种树木的新枝，随着地势的曲折，编成了两排绿色的篱笆。 篱笆外面的山坡下面，有一口土井，旁边有桔槔、辘轳之类的打水工具。 下面分成整齐的田畦和亩地，种着各种好蔬菜和花卉，一望无际。 贾政回头对着贾琮笑道：“琮儿觉得这里如何？自从你挑起贾家大梁后，我压力骤减。” “现在看到这副情景，竟生出一丝归隐田园的想法。” 贾琮赞叹地点点头，说道：“虽然是人工建造，但这种意境，着实悠远，我们进去看看吧。” 贾政摸了摸胡子，跟了上去，刚要进篱笆门，忽然看见路旁有一块石碑，用来留题。 众人笑着说道：“妙极，妙极，此处若悬匾待题，那这田舍的家风就全没了，立上这么一块石碑，就增添了很多光彩。” 贾政看向贾琮，笑道：“琮儿连中六元，名满天下，不如由你来题吧。” 贾琮面不经心，随意说道：“就直接写上杏花村吧。” 这是原著清客们想的，他懒得费脑子，便直接抄来了，也不怕别人说俗不俗。 毕竟一件事的好坏看的不是事情本身的性质，而是看做这件事的人。 此刻若是清客们说叫杏花村，可能会有争议，但若是连中六元的贾琮说叫杏花村，那就是妙极！妙极！ 贾政听完，果然连连赞叹道：“琮儿不愧是状元，好一个杏花村。” 众清客连忙奉承道：“世兄才情甲天下，我等赞佩不已啊。” 宝玉却灵光一闪，突然抬头笑道：“杏花二字，太过俗陋，有诗云，柴门临水稻花香，我看就叫稻香村吧。” 贾政大声喝斥道：“无知的孽障，你能知道几个古人，记得几首熟悉的诗。” “竟敢在琮儿面前卖弄，来人，把他叉出去！” 话音落下，旁边的执事人员立刻上前，把宝玉带了出去。 贾政虽然听不懂，但他想着贾琮既然是状元，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清客们也不懂，他们只会溜须拍马，在贾家混日子，没有真才实学。 贾琮其实更不懂，他前世受的是应试教育，能中状元是因为有习题，加上张居正的辅导。 穿越古代十多年，也就对诗词多了些敏感性，偶尔抄抄诗，消遣消遣，也没想靠作诗来名扬天下。 从他出道开始，每次升级，都不是靠写诗来完成的，而是整合资源，利益交换。 就这样，全场唯一一个懂的人，被赶了出去。 宝玉出了园子，独自前往荣庆堂，但他内心还是有些开心的，毕竟不用再跟着贾政了。 不过更多的是自我怀疑，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错了，明明杏花二字就是很俗啊。 与此同时，荣庆堂内，也是一片欢声笑语，上面王夫人，邢夫人带头哄贾母高兴。 下面黛玉，湘云等姑娘们围李纨，聊的好不热闹。 宝玉走到门口，看见这一幕，心里的阴云顿时消散，连忙跑到贾母身边，卖萌耍宝。 王夫人宠溺地看着她这儿子，笑问道：“你不是去逛园子了吗？咋这么快就回来啦？” 第76章 外交事宜 宝玉天真烂漫，笑着回道：“老爷命人要把我叉出去，我就回来了。” 王夫人笑容消失，皱着眉问道：“你可是干了什么好事？这才惹得老爷生气。” 贾母拍打着宝玉的后背，笑着说道：“不管过程如何，只要你这猴儿心情舒畅，目的达成即可。” 宝玉笑着点点头，说道：“老祖宗说的对，孙儿现在不郁闷了。” 邢夫人本着看热闹的心思，笑着问道：“宝玉，说说你干了什么，让我们瞧瞧是不是你父亲误会了你。” 宝玉闻言，就从头到尾地把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然后朝向李纨问道：“大嫂子，你觉得是杏花村好，还是稻香村好？” 李纨陷入沉思，直接告诉她是稻香村好，万千心思，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琮弟是六元及第，他说的话，自然是有一番道理的，可能是我才疏学浅，听不出个所以然。” 贾母点点头，拍着宝玉的脑袋安慰道：“你三哥是状元，别的不说，文采这方面，常人肯定是望尘莫及的。” 王夫人心中不服，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宝玉自然是要比普通人强的，或许真是琮哥儿糊涂了，也说不定呢。” 湘云趴在黛玉耳边，小声问道：“林姐姐，你父亲是探花，可知道杏花村好在哪里？” 黛玉听后，掩面浅笑，左右看了看，侧身小声回道：“没亲眼见到，怎么评价？不过他虽然是状元，但也不至于事事都对。” 湘云连忙说道：“他不会错的，从小我就没见他犯过错，肯定是我们听不懂。” 惜春深以为然，应和道：“没错，三哥从没挨过打，他什么都懂，还会给我画好玩的画。” 宝钗身姿端庄，面挂笑容，静静听着她们的谈话。 探春站在她身边，问道：“宝姐姐，你认为呢？” 宝钗立马扬起笑容，自信笑道：“我私下时常跟表哥探讨学问，对他的才华五体投地。” “他时常会说些我听不懂的话，虽然当时我不明白，但总是能后知后觉，想必这次也一样吧。” 湘云听到这话，内心十分不舒服，贾琮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悉了？ 惜春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我怎么没见过三哥跟你探讨学问？ 迎春在旁边洞若观火，若有所思，拉了拉探春，示意她不要多说，场面再次陷入安静。 另一边，贾琮逛完园子，回到瀚海庭，就得知余忠来访。 于是来不及歇息，就又出门迎接，两人来到客厅。 余忠接过小厮递来的茶，笑道：“还没恭喜少爷继承爵位呢。” 贾琮摆摆手笑道：“余老客气，可是老师找我有事？” 余忠点点头，说道：“不错，此次前来，既是给少爷送书肆的盈利，也是奉老爷的命，请公子过去一趟。” 贾琮听后，唤来追云，让他接收银子，然后他自己则是跟着余忠，赶往余府。 此时，余府正堂，坐着三位身着便服的中年男子。 他们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威严，明显是常年身居高位。 贾琮进来后，朝向余臻，拜道：“弟子，见过老师。” 余臻脸上露出笑容，然后指着旁边两位，介绍道：“怀瑾，这位是你师叔沈用，沈大人，这位是为师的同年孙弘，孙大人。” 贾琮连忙朝向两人行礼，拜道：“见过两位师叔。” 沈用点点头，笑道：“怀瑾不必多礼。” 孙弘也露出微笑，表示回应。 贾琮落座后，便开口问道：“老师唤弟子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余臻缓缓点头，说道：“礼部侍郎，王陵被撤职了。” 贾琮眉头紧锁，王陵，好像当初在拜师宴上刁难过他，不过堂堂正二品官员，怎么就被撤职了？ 余臻接着说道：“我朝外交奉行厚往薄来，但近几年瓦剌使团人数越来越多，这次来了两千人，虚报三千。” “就连交易的马匹，也以次充好，陛下不满，只同意赏赐马价的五分之一。” “王陵反对，为了彰显天朝上国的富庶和威严，非要按规定回礼，于是就被撤职了。” 贾琮认真倾听，这些都是朝廷最前沿的消息，寻常人根本看不透。 最后，余臻又指着孙弘介绍道：“你这位师叔如今是兵科给事中，刚巡视边防结束回来。” “我们打算举荐他接任礼部侍郎，所以喊你来问问你的意见。” 贾琮表情严肃，回道：“弟子要先询问我那几位叔伯，然后才能给老师回复。” “可以。”余臻点头应下，他本来的目的就是通过贾琮，跟牛继宗等人取得共识。 聊完正事，贾琮又面朝孙弘，问道：“师叔巡视边防了？不知是那些地方？” 孙弘缓缓说道：“主要是西北边防，从宣府到甘州，沿着长城边，查看边防设施和军队部署。” 余臻笑着说道：“你这师叔在兵法上比我强，琮儿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吧。” 兵科给事中只是正七品，虽然品秩不高，但权力很大。 直接向皇帝负责，可以封驳奏章、论劾百官。 担任此职的人，不仅要有地方基层为官的经历，还要十分熟悉军事政务。 所以贾琮丝毫没有轻看他的意思，借此机会，他向孙弘请教了许多东西。 比如天文地理知识，后勤管理，还有各种兵书的战略思想。 他是要学习打仗，但走的不是武将带头冲锋陷阵风格，而是统领万军，排兵布阵，掌控全局的儒将风格。 傍晚天色暗淡，贾琮等人在余府吃完饭后，才各回各家。 回到书房后，贾琮没有耽搁，先是和张居正商议许久，最后才开始给牛继宗和史鼎写信。 询问两人的看法，问他们是否也有支持这个位置的人选，以及该向余臻要怎样的回报。 等彻底忙完后，夜已深，贾琮疲惫地从书房走出。 发现晴雯等丫鬟早已熟睡，香菱倒是抱着个被子，坐在门口打盹。 于是用被子将她裹住抱起，朝卧室走去。 第77章 湘云宝黛 隔天清晨，贾琮就收到了牛继宗的回信，他的意思很直接，支持孙弘。 首先他们是勋贵，手里可堪栽培的都是武将，麾下即使有文官，那也够不着礼部侍郎这种高职。 其次大家同属皇帝阵营，共同推出一人，可以直接得到皇帝的支持。 不过大家虽然都是皇帝的人，那也有文武之差，我可以帮你争夺礼部侍郎，但你要有所表示。 贾琮认真看完，淡淡说道：“牛伯父跟我想的一样，只是到底要什么回礼，不知为何信中没有提及。” 张居正笑着解释道：“牛继宗的意思是让余臻他们看着给，不标价的商品，才是最贵的。” 贾琮恍然大悟，他还是太刻板了，以为牛继宗是武将，就先入为主的当他没有心眼。 看来能混到一品的人，不论文武，这政治素养，都十分敏锐啊。 就在这时，明月进来禀报，说史大姑娘和林姑娘前来拜访。 “哦？快请两位…”贾琮话没说完。 湘云就拉着黛玉的手，冲进书房。 “贾琮！我们来找你啦。” 紧接着，晴雯匆匆忙忙赶来，挡在两人面前，说道：“没有公子的命令，任何人不能擅入！” 湘云得意地拿着一封信，朝晴雯脸上拍了拍，笑道：“这可是我叔叔写给贾琮的信，你耽误的起吗？” “好了晴雯，你去找香菱玩去吧。”贾琮无奈摇摇头，然后对着明月吩咐道：“以后两位表妹来访，不用阻拦，不用通报。” “是。”明月乖乖应道，然后带着晴雯退了下去。 见状，湘云直接拉起黛玉，坐到贾琮身边，举着书信，在他眼前晃悠。 贾琮被绕的眼花缭乱，无奈道：“快给我吧，我头都要晕了。” 湘云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将信藏到怀里，打趣道：“那你求我，你求我，我也不给你。” 黛玉忍不住笑出声，然后快速用手帕遮住脸庞，掩饰尴尬。 贾琮起身，佯装要扑倒湘云，恐吓道：“再胡闹，我就把你绑起来吊到屋顶。” 湘云吓得扔掉书信，快速躲到黛玉身后。 片刻后，探出头，发现贾琮已经坐好，开始默读书信了。 “喂！喂！喂！你竟敢欺负我，信不信回头我让我叔叔教训你。” 贾琮不当回事，头也不抬地笑问道：“谁又惹你生气了？今天这么暴躁，那天你在我这里掉小珍珠时，可不是这样。” “胡说，我最坚强了，掉不了一点小珍珠，你可别污蔑我。” 湘云像只炸毛的猫咪，连忙大声反驳，试图用声音掩饰尴尬。 贾琮看完信后，将其烧毁，然后给湘云和黛玉倒茶。 “谢谢三哥。”黛玉接过茶杯，甜声笑道。 “哼，真没眼力见，现在才倒茶，早干嘛去了？”湘云依旧不买账，继续嘴硬道。 贾琮看向黛玉，笑问道：“表妹今日来此，可是府内短缺了什么？” 黛玉放下茶杯，连忙说道：“没有的，老祖宗，大舅舅，二舅舅都待我很好，我不缺什么。” “只是云儿说要向表哥请教学问，我闲着无事，便也来凑凑热闹。” 贾琮笑了，意味深长地看着湘云，打趣道：“想我就直说嘛，何必拐弯抹角地引起我的注意。” 湘云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 “哼，你平日里只会忙着跟你那表妹探讨学问，哪还会记得我。” 贾琮被这话搞的摸不清头脑，一脸无辜地问道：“什么表妹？什么探讨学问？” 湘云见状，生气地质问道：“你还装，宝姐姐亲口说的。” 宝钗？探讨学问？ 贾琮有些无语，宝钗，尤氏之类，都属于，只想当县长夫人，不管县长是谁的那种人。 所以他不可能在这群人身上浪费时间去培养所谓的感情。 也就湘云和黛玉能让他这么有耐心的说话，要是换做尤氏姐妹，他早就堵上她们的嘴了。 就在这时，惜春带着迎春和探春推开门，走了进来。 湘云见状，连忙抹了抹眼角，笑着问候道：“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你们怎么也来了？” 惜春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在书房四处翻腾，想要找一些好玩的东西。 迎春和探春安安静静地挨着黛玉坐下，笑着回道：“本就是要找你玩的，翠缕说你在三弟这儿，我们便找来了。” 贾琮又起身给迎春，探春倒茶，然后苦笑道：“姐姐你来的刚好，赶忙带她出去玩吧，我被她烦的不行。” 湘云气得用手指疯狂点贾琮的脑袋，边敲边恶狠狠地说道：“我就要烦你，烦死你，烦你一辈子。” 贾琮边挡边躲，稍不留神，摔到了黛玉怀里。 迎春连忙扶起贾琮，然后指着湘云，嗔怪道：“你这云儿，太不像话了，要是你们两人磕到碰到了，伤心的还不是我们。” 湘云小心地抱着迎春的胳膊，撒娇道：“二姐姐别生气了。” 黛玉身体僵硬，脸色瞬间红润，坐在蒲团上，动弹不得。 她的清白，没了，被贾琮那个幼稚鬼夺走了，都怪云儿，真真是胡闹。 湘云注意到黛玉脸色泛红，于是问道：“林姐姐，你怎么了？” 黛玉气的掐了一下湘云肉肉的小臂，嗔怪道：“你呀，老实点吧，不然我就要告诉老祖宗，让她收了你。” 湘云赶忙求饶，然后依靠在黛玉的肩膀上。 这时，再次响起敲门声，明月的声音传来。 “公子，宝姑娘前来拜访，说是想跟公子请教一些历史知识。” 话音落下，五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贾琮，三春是疑惑，湘云是质问，黛玉是看热闹。 贾琮轻咳一声，朗声回道：“让薛家表妹进来吧。” 说罢，又朝向迎春等人笑着解释道：“探讨学问，学历史知识呢。” 迎春等人没有说话，静静听着脚步声，注视门口。 宝钗一迈进房门，刹那间，六双眼睛齐刷刷地朝她看过来。 尴尬只存在一瞬间，很快，她便又恢复了平日里端庄的模样，然后从容地挨着探春坐下。 第78章 朝会开始 “都怎么了？为何这般模样？” 迎春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刚刚云儿在闹，我们在教训她呢。” 宝钗笑而不语，默默将书本放下，坐着不动。 贾琮也没起身，而是看向宝钗问道：“表妹要请教问题？刚好大家都在，不如说出来，我们一起看看。” 湘云冷笑道：“你是文曲星，我们哪有你懂的多？要看也是你自己看。” 探春摇摇头，说道：“我们虽是女儿，但未必见得比男儿差。” “不说林姐姐是探花之女，就连我们，那个不是公侯之家？” “若说诗词歌赋，经史子集，或许比不得三哥哥。” “但若论历史规律，朝代更迭，反正我是有一番见解的。” 迎春和惜春点头附和，湘云也被探春的豪情感染。 黛玉佯装虚弱，用手帕遮住脸庞，眼神却调皮地在贾琮和湘云身上来回切换。 要论才情，她有十足的自信，表现不表现，那得看她心情。 宝钗笑容消失，内心充满失落，都是公侯之家，就她不是。 探春无意的一句话，却给她带来一记暴击。 就在这时，明月的声音再次响起。 “公子，鸳鸯前来传话，说老祖宗请林姑娘到荣庆堂去。” “让她进来说话。”贾琮高声回道。 片刻，鸳鸯进来，瞧见满屋人，也吓了一跳。 贾琮直接问道：“祖母怎么了？” 鸳鸯思索片刻，改口说道：“老太太到清虚观打醮，得了些小礼物，命奴婢来请姑娘们过去挑选。” 贾琮又问道：“到底是独喊林姑娘过去，还是喊姑娘们都过去。” 黛玉闻言，愣了愣神，这句话，好熟悉。 鸳鸯认真答道：“老太太是独喊了林姑娘过去，但奴婢想来，是因为老太太不知各位小姐都在。” “若是知道小姐们都在，或许该说请小姐们都过去了。” 贾琮点点头，然后招呼着迎春等人说道：“二姐，我就不去了，你带着她们去看看祖母得了些什么好东西吧。” “恩。”迎春轻声说道，然后起身，拉着惜春，前往荣庆堂。 “三哥，我会给你带一份的。”惜春临走前，扭头笑道。 贾琮目送她们离开，歇息片刻，掏出信纸，开始给余臻写回信。 两天后。 大朝会。 天色未明，京城笼罩在一片肃穆凝重的氛围之中。 官员们身着朝服，神色各异，早早地朝着皇宫大内汇聚而来。 奉天殿外，带刀侍卫身姿挺拔，廊檐下，一队身穿飞鱼服，头顶玄色帽子的锦衣卫，握刀矗立。 贾琮路过时，瞧见了杨存孝，两人目光短暂汇聚。 空旷的殿中，文武百官，手持笏板，神情肃穆，站在殿下。 宫女手持芭蕉扇，跟太监一起，分列左右。 景平帝身穿金色龙袍，正襟危坐，目光淡漠，扫视下方的百官， 随着钟声响起，文武百官整齐排列，高呼万岁。 礼毕后，朝堂上陷入一片寂静。 最先忍不住的，是世家领头人，吏部尚书王直，他率先出列，躬身行礼，奏道。 “陛下，礼部侍郎，作为礼部重要官员，对国家稳定有着重要意义，实不可长久欠缺。” 景平帝微微点头，目光扫过殿下众人，缓缓说道：“卿所言极是，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合适人选举荐？”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阵骚动。 都察院左都御史苏越，上前一步，神色自信地说道：“陛下，礼部郎中卢玄，在礼部任职多年，对礼部事务了如指掌。” “且为人稳重，处事得当，实乃礼部侍郎的不二人选。” 话音刚落，工部侍郎周叙，便站了出来反驳：“此言差矣，卢玄虽在礼部任职多年，但行事风格过于保守。” “如今礼部诸多事务亦需推陈出新，依臣之见，他并非最佳人选。” 景平帝听闻，眉头微皱，问道：“那依卿之见，何人可担此重任？” 周叙拱手说道：“陛下，臣举荐参将赵勇。” 听闻此话，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 苏越更是直接讥讽道：“周大人果真是独具慧眼啊，让一个武将担任礼部侍郎。” 周叙冷声回道：“至少武将不会对蛮夷使臣卑躬屈膝。” 苏越反问道：“周大人不妨把话说明白些，谁卑躬屈膝了？” “谁卑躬屈膝他自己心里清楚！”周叙说罢，便回到队列。 景平帝看着两人争论不休，内心闪过一丝冷笑。 苏越是世家之人，举荐的卢玄也是世家官员。 周叙更是离谱，为了回报自己的老东家，南安王府，竟然想找个武将担任礼部侍郎。 见时机成熟，余臻站了出来，他神色镇定，躬身行礼后，说道。 “陛下，臣以为，礼部侍郎之职，需德才兼备、文武兼修之人方能胜任。” 景平帝看向余臻，配合地问道：“哦？那你说说，何人可担此重任？” 余臻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兵科给事中孙弘，乃昭圣二十年乙亥科，进士出身。” “行事坚毅果决，面对无理刁难，能毫不退缩，以强硬姿态捍卫国家利益。” “臣认为，他可以胜任。” 余臻话音刚落，没等朝堂上其他势力反应过来，牛继宗，史鼎同时出列，齐声回道。 “臣附议！” 紧接着，贾琮混在人群中，跟着众人齐声回道。 “臣附议！” 这群人，既有文官，又有武官，虽然大多都是五品小官，但架不住人多啊。 景平帝微微点头，然后一锤定音，说道：“那就由孙弘担任礼部侍郎。” “陛下圣明！”余臻带头呼喊道。 见此情景，王直眼中充满阴鸷，但还是跟着众人一起拜喊。 周叙看了宋礼一眼，最终也无奈跟着高喊圣明。 没办法，皇帝铁了心的要安插自己人，太上皇又不插手，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不过这皇帝藏的够深啊，平日里没看出来，今天一看，勋贵，文官，平民，武将，大多都偏向他。 朝会结束后，贾琮跟余臻等师门前辈逐个告别，然后又跟牛继宗，史鼎聊了几句，这才回到贾府。 第79章 元春省亲 后面很长时间，大明宫依旧沉寂无声。 贾琮则是每天忙忙碌碌，一直到十月底，所有的事情都筹备齐全。 各处负责监管的人都交清了账目，各处的古董和文玩也都已经摆放陈设好。 贾蔷那边也排练出了二十出杂戏，小尼姑和道姑们也都学会了念几卷经咒。 贾政又请贾母等人进园子，对每一处都仔细斟酌，再也没有一点遗漏后，选了个日子向景平帝呈递奏章。 奏章呈上的那天，得到了景平帝朱批准许：第二年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恩准贾妃回家省亲。 贾府接到了这个恩旨，更加忙碌不停，年都没有好好过。 从正月初八开始，就有太监出来先查看园子的布局。 贾赦等人监督工匠们扎制花灯和烟火之类的东西，到正月十四日，全都准备妥当。 正月十五凌晨，从贾母等有爵位的人开始，都按照自己的品级和身份穿上了华丽的礼服。 贾赦等人在西街门外等候，贾母等人在荣府大门外等候。 街头巷口，都用帷幕遮挡得严严实实。 正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太监骑着高头大马过来。 贾母急忙上前迎接，问道：“娘娘何时到来？” 太监耐心回道：“可能要晚点，娘娘酉初刻要进大明宫参加宴会，恐怕要到戌初才会动身。” 王熙凤听了说道：“既然这样，老太太、太太暂且请回房去，等时间到了再来也不迟。” “好，那园子里的事情就交给凤丫头你照料了。”贾母点点头说道。 “是。”王熙凤应了一声，然后又吩咐管事的人带着太监们去吃酒吃饭。 过了一会儿，有人挑着一担一担的蜡烛进来，在园子里各处点灯。 刚点完灯，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马跑的声音。 不一会儿，有十来个太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拍手。 “来了，来了。” 贾赦带领着全族的子侄们在西街门外迎接。 贾母带领着全族的女眷们在大门外迎接。 等了好半天，周围一片寂静。 忽然一队穿着红衣的太监骑着马缓缓走来。 到了西街门下了马，把马赶到帷幕外面，然后垂着手面向西边站着。 紧接着，就有细细的音乐声响起。 只见一对对龙旌凤翣，雉羽夔头，又有销金提炉里焚烧着御香。 接着一把曲柄七凤黄金伞过来了，后面跟着的是穿着冠袍带履的人。 又有当值的太监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物品。 一队队人马过去了，后面才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金黄绣凤的版舆，缓缓地走过来。 贾母等人连忙在路旁跪下。 很快跑过来几个太监，扶起了贾母、邢夫人和王夫人。 那版舆抬进大门，进入仪门后往东走，到了一所院落门前。 有拿着拂尘的太监跪下请贾妃下轿换衣服。 元春进入室内，换完衣服后又出来，上了轿进入园子。 园子里香烟袅袅，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互映照，时时传来细细的音乐声。 “太奢华了。”元春坐在轿子里默默地叹息一声。 到了贾母的正室，元春想要行家人的礼节，贾母等人都连忙跪下阻止。 元春满眼含泪，一只手搀着贾母，一只手搀着王夫人。 三个人心里都有很多话，但都说不出来，只能相对着呜咽哭泣。 邢夫人、李纨、王熙凤、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等人，都在旁边围站着，默默地流泪。 过了好一会儿，元春才忍住悲伤勉强露出笑容，安慰贾母和王夫人说道。 “当初既把我送到了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好不容易今天回家。” “不说说笑笑，反倒哭起来了，待会儿我走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说到这里，不禁又哽咽起来。 邢夫人等人连忙上前劝解，贾母等人让元春归座，然后又逐个依次见礼。 结束后，元春问道：“薛姨妈、宝钗、黛玉她们为什么没有来见我？” 王夫人回禀道：“她们是外眷且没有官职，不敢擅自进来。” 元春听了，连忙说道：“快请她们进来。” 不一会儿，薛姨妈等人进来，想要行国礼，元春也让免了。 这时，贾政到帘子外面请安，元春在帘子后面回礼。 元春隔着帘子含泪对贾政说道：“田舍之家，虽齑盐布帛，终能聚天伦之乐。” “我们虽然富贵到极点，但骨肉亲人却天各一方，终究没有什么意思啊。” 贾政也含泪启奏说道：“您不要因为担心臣和臣的妻子年老体衰而心中烦闷，希望您自己多加珍爱。” “只有兢兢业业，勤谨恭肃地侍奉皇上，才不辜负皇上对您的体贴和眷爱啊。” 两人又说了些话，结束后，贾政退下，元春接着问道：“宝玉为什么不进来见我？” 贾母启奏回道：“没有您的旨意，外面的男子不敢擅自进来。” 元妃连忙说道：“快让宝玉进来。” 闻言，小太监出去把宝玉引了进来，宝玉见到元春后，也是行国礼。 “比以前长高了好多。”元妃抚摸着宝玉的头和脖子笑道。 这时，尤氏、王熙凤上来启奏说道：“筵席已经准备好了，请贵妃去游玩观赏。” 元春起身，命宝玉在前引导，和众人一起进入园子。 从“有凤来仪”“红香绿玉”“杏帘在望”“蘅芷清芬”等地方开始。 登楼走阁，涉水爬山，尽情地游览观赏、徘徊流连。 一处处的布置各不相同，一桩桩的点缀新奇独特。 元春对这些地方大加赞赏，又劝说道：“以后不可以再这么奢侈了。” 不久就到了正殿，元春下令免去行礼，然后归座，大开筵席。 贾母等人在下面陪同，尤氏、李纨、王熙凤等人亲自捧着羹汤、端着酒杯伺候。 元妃命人传笔墨纸砚伺候，亲自拿起毛笔，挑选了几处她最喜欢的地方赐名。 园子就叫“大观园”，“有凤来仪”赐名为“潇湘馆”，“红香绿玉”改作“怡红快绿”，“蘅芷清芬”赐名为“蘅芜苑”，“杏帘在望”赐名为“浣葛山庄”。 正楼叫做“大观楼”，东面的飞楼叫做“缀锦阁”，西面的斜楼叫做“含芳阁”。 写完后，元春对姐妹们笑着说道：“潇湘馆，蘅芜苑这两处我最喜爱，其次是怡红快绿，浣葛山庄。” “这四处地方，一定要有特别的文章诗句来题咏才好。” “现在你们各自作一首五言律诗，让我当面考试一下吧。” 第80章 姊妹作诗 她考的不是才华，而是人情世故，皇帝让她回家探亲，是为了显示皇帝的恩德。 那她自然也要给皇帝交卷，所以主动给弟弟妹妹们布置作业。 借这个机会，来告诉皇帝，大家都感受到了皇恩浩荡。 迎春性格温和，因为从小贾琮经常为她做主，所以这一世有些呆呆的，竟没想那么多，直接写道。 《旷性怡情》 园成景备特精奇，奉命羞题额旷怡。 谁信世间有此境，游来宁不畅神思？ 大概意思就是园子很漂亮，娘娘让我写诗，那我就写景色很绝美，来这里玩很开心。 紧接着，探春写的是《万象争辉》，惜春写的是《文章造化》，这俩人也没领悟到元春的深意，写的都是贾府如何繁华。 元春看完三姐妹的诗，眼前一黑，这怎么让皇帝看？ 不过稍微让她欣慰的是，李纨倒是领悟了一点点，写的是《文采风流》。 秀水明山抱复回，风流文采胜蓬莱。 绿裁歌扇迷芳草，红衬湘裙舞落梅。 珠玉自应传盛世，神仙何幸下瑶台。 名园一自邀游赏，未许凡人到此来。 最后一句，勉强切题，不止写园子美景，还写了皇家的威严。 宝钗写的《凝晖钟瑞》，全文上下都在夸赞贵妃元春，这也很符合她的性格，喜欢迎合人。 元春看完后，面不改色地点点头，紧接着，黛玉的诗倒是让她内心大喜。 《世外仙源》 名园筑何处，仙境别红尘。 借得山川秀，添来景物新。 香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 何幸邀恩宠，宫车过往频。 元春称赞了一番，笑着说道：“到底还是薛、林二位妹妹的作品与众不同，不是我这些愚笨的姐妹能相提并论的。” 最后，宝玉也磨磨叽叽地写完了，这一世没有宝钗黛玉帮他，所以写的很慢。 但元春看完后，依旧很高兴，笑道：“果然有进步了！” 然后又命探春用彩色的信笺把刚才一共十几首诗誊录出来，让太监传令送到外面。 贾政等人看了，纷纷称赞不已。 “琮儿，你看看宝玉他们作的诗如何？” 贾琮接过信笺，大眼一扫，不在意道：“还不错。” 当他听到元春要姐妹们作诗时，就明白了她的深意。 不过他认为这纯属多此一举，有他表态就够了，没必要写诗来拐弯抹角地夸赞。 贾政听了贾琮的话，内心十分高兴，毕竟能得到他这个状元的称赞，看来宝玉是真有长进了。 接着，元春又下令把琼酥金脍等食物，赏赐给宝玉和贾兰。 贾兰年幼，不懂这些事，只是跟着李纨行礼。 贾环更是直接被元春给忽视，甚至王夫人都没让他来。 但他也不当回事，在他看来，有贾琮带他混就够了，也不稀罕元春这个贵妃。 外面，贾蔷带着十二个唱戏的女孩子，在楼下正等得不耐烦。 只见一个太监飞奔过来说：“诗都作完了，快把戏目拿过来！” 贾蔷急忙把精美的戏目册子呈上去，还有十二个女孩子的花名册。 过了一会儿，太监出来，只点了四出戏。 第一出是《豪宴》，第二出是《乞巧》，第三出是《仙缘》，第四出是《离魂》。 贾蔷赶忙张罗着开始表演，这些女孩的歌声比裂石声还要动人，舞姿如同天魔般美妙。 虽然是装扮表演出来的样子，却把悲欢离合的情状表现得淋漓尽致。 刚演完，一个太监端着一个金盘子，里面装着糕点之类的东西进来，问道：“谁是龄官？” 贾蔷知道这是赏赐给龄官的东西，高兴地连忙接过来，让龄官叩头谢恩。 太监又说道：“贵妃有旨意，说龄官非常好，再表演两出戏，随便哪两出都行。” 贾蔷赶忙答应了，于是让龄官表演《游园》《惊梦》两出戏。 龄官认为这两出戏原本不是自己擅长的角色，坚持不演，一定要演《相约》《相骂》两出戏。 贾蔷拗不过她，只好依着她演了。 元春非常高兴，下令不要为难这个女孩子，要好好地教导她。 还额外赏赐了两匹宫缎，两个荷包，以及金银锞子、食物之类的东西。 然后撤去宴席，又去游览了还没去过的地方。 忽然看见远处一潭溪水和一座房屋连接，元春好奇地问道：“那是何处？” 贾母在旁边笑着回道：“那是琮儿的书房。” 元春默默看了许久，贾琮，这一代贾家家主兼任族长，宁府主人。 她在后宫能有如今这待遇，很大程度上都是靠他。 最后，元春看了看赏赐的物品清单，检查无误后，就下令让太监发放。 赏赐给贾母的是金、玉如意各一柄，沉香拐杖一根，伽楠念珠一串，“富贵长春”宫缎四匹，“福寿绵长”宫绸四匹，紫金“笔锭如意”锞子十锭，“吉庆有鱼”银锞子十锭。 邢夫人、王夫人的两份，只是少了如意、拐杖、念珠这四样东西。 贾琮、贾赦、贾政等人，每人一份御制新书两部，宝墨两匣，金、银爵各两只，其他的礼品和前面一样。 宝钗、黛玉等姐妹，每人新书一部，宝砚一方，新样式的金银锞子两对。 贾琏、宝玉等人，都是表礼一份，金锞子一双。 贾兰则是金银项圈两个，金银锞子两对。 尤氏、李纨、王熙凤等人，都是金银锞子四锭，表礼四端。 另外还有表礼二十四端，清钱一百串，是赏赐给贾母、王夫人以及各位姐妹房中的奶娘和众丫鬟的。 其余的彩缎百匹，金银千两，御酒和丰盛的筵席，是赏赐给东西两府所有在园子里管理工程、陈设、听候吩咐以及唱戏、掌灯等各类人员的。 另外还有清钱五百串，是赏赐给厨役、唱戏的艺人、各种杂耍艺人等人员的。 众人谢恩完毕后，执事太监启奏道：“时间已经到了丑正三刻，请贵妃起驾回宫。” 贾妃听了，勉强挤出笑容，拉住贾母、王夫人的手，舍不得放开，叮嘱道：“不要挂念我，好好保养自己。” “如果明年皇上还恩准我归省，千万不能再这么奢华浪费了。” 贾母等人哭得哽咽，说不出话。 元春虽然不忍心离别，无奈皇家的规矩不能违背，只好忍心上轿子走了。 她回到宫中，第二天去见皇帝谢恩，并回奏了归省的事情。 景平帝很高兴，又拿出内库的彩缎、金银等物品，赏赐给贾政以及各位后妃的亲眷等人。 第81章 宝钗生日 过了两天，贾琏本打算出去哈皮，结果被王熙凤拦了下来，说有事情要商量。 “二十一日是宝钗的生日，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呢？” 贾琏有些不耐烦，淡淡回道：“该咋办咋办，还有你不会的事？” 王熙凤叹息道：“不同大小的生日有不同的规矩，可她这个生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所以我才有些拿不准。” 贾琏听后，思索片刻说道：“往年是怎么给林妹妹过生日的，如今也照着给宝钗过就是了。” 王熙凤听后，愁容满面道：“昨天听老太太说，宝钗今年十五岁，也算得将笄之年，要替她做生日呢。” 贾琏惊了，连忙问道：“这不会吧？老太太亲自张罗着办的生日宴总共就两次。” “一次是你，一次是琮弟，宝玉都没有过，怎么会给宝钗办？” 王熙凤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你知不知道那薛大傻子这几日说什么？他说琮弟是他妹夫！” 贾琏坐椅子上，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这不可能，老太太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父亲他，应该也不会吧。” 王熙凤叹息道：“我估摸着老太太是想借这次生日宴，赶薛家走。” 贾琏有些忧心，连出去嫖娼的心情都没了，沉默良久，说道：“你就按林妹妹的规格办吧，我们装作若无其事，让老太太发挥。” 王熙凤点点头，叹息道：“也只能这样了。” 与此同时，荣庆堂内，贾琮刚下了衙，就被鸳鸯叫了过去。 “老太太，什么事这么隐秘啊？” 贾母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厉声问道：“你跟那薛家女是什么关系？那薛蟠怎么会说你是他妹夫！” “我真的要气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还在居丧期啊，我想了很久，薛家是不能留了。” 贾琮愣了愣神，随即脸色凝重，说道：“祖母放心，待会儿我会处理这件事。” 贾母也知道这肯定是薛家搞出来的事，但贾琮肯定说过什么，不然他们没这么大胆。 “虽然不能议婚，但现在就我们两人，云儿和玉儿，你到底钟意那个？” “我和你父亲更加看好云儿，林家比起史家，还是差了点。” 贾琮有些意外，笑着问道：“林家四代列侯，如海姑父又是皇帝心腹，封疆大吏，祖母你可别骗孙儿。” 贾母白了他一眼，解释道：“傻小子，天大地大，兵权最大，你现在中了状元，又袭爵升官，好不威风。” “但你信不信，上皇一句话，你现在的这些成就，都会消失。” 贾琮神情变得严肃，沉思片刻，问道：“老太太的意思是史鼎表叔，手里有军权？我怎么没听过？” 贾母叹息一声，说道：“鼎儿能在王朝中期，杀出一尊侯爵，你觉得他会简单吗？” “实话告诉你，当今没上位之前，他可是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在东南是有旧部的。” 贾琮沉默片刻，叹息道：“我是想都娶的，但您可能会觉得孙儿不自量力，给我两年时间。” “反正现在也不能议婚，两年后，若您觉得我还不够格，那就湘云吧。”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他要去修理修理薛蟠。 贾母看着他的背影，无奈长叹一口气，潜意识里，她是希望贾琮能身居高位，将她们都娶回家的，可宝玉怎么办呢？ “不对！鸳鸯，你快把那孽障给我喊回来！那薛家女的事我还没问清呢。” 鸳鸯闻声赶来，苦笑道：“老祖宗，三爷早不见踪影了。” 贾母气的拍了拍大腿，不过很快又调整回来，反正她要赶薛家走，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很快，到了二十一日。 贾母内院，搭了一座家常小巧的戏台，定了一班新出的小戏班子，昆曲和弋阳腔的戏都有。 又在贾母上房摆了几桌家宴酒席，没有外客，只有薛姨妈、史湘云、薛宝钗算是客人，其余的都是自己家里人。 吃完饭点戏的时候，贾母一定要先让宝钗点。 宝钗推辞一番，没办法，只好点了一折《西游记》。 贾母装作很高兴的样子，然后又让王熙凤点。 王熙凤知道贾母的目的，为了配合她，于是点了出《梁祝》。 后面黛玉，李纨等人也各自点了出戏，接着就开始演出。 刚开始，宝玉就高兴地拍手笑道：“妙！妙！女扮男装，竟无一人发现。” 林黛玉有些嫌吵，不满道：“安静看戏罢，还没开唱呢，你自己倒先疯了。” 贾母在旁边笑道：“你白听了这几年的戏，竟然没看出是喜剧还是悲剧。” 宝玉惊讶地问道：“老祖宗的意思是这门戏是悲剧？” 贾母点点头，淡淡笑道：“祝家乃名门望族，梁家却一无是处，门不当户不对，这注定是场悲剧。” 宝玉有些可惜，心情又低落下来，开始静静地看戏。 宝钗心中有些不舒服，她听出了贾母的弦外之音，这一刻她才看出来，这是鸿门宴呐。 晚上散戏时，贾母很喜欢那个演小旦的和一个演小丑的，就让人把他们带进来。 仔细一看越发觉得他们可怜，于是让人另外拿了些肉和水果给他们两个，又另外赏了两串钱。 王熙凤笑着说道：“这个孩子扮上妆活像一个人，你们再仔细看看，看不出来吗？” 宝钗心里知道，只是笑而不语，宝玉也猜着了，但他知道黛玉不喜欢自己，也不敢说。 湘云却无所畏惧，想什么说什么，大声笑道：“像林姐姐的模样儿。” 众人听到这话，仔细一看，果然很像，于是都笑了起来。 黛玉有些生气，借口身体不适，直接走了。 最后，宴会结束，众人各怀心思，各回各家。 晚上，湘云更衣时，让翠缕把行李装好，准备明天回史家。 贾琮教训完薛蟠，听说了生日宴上的事，决定去哄哄自己未来的妻子。 于是也没带人，也没通知，就独自静悄悄地来到湘云院内。 湘云正趴在桌子上发呆，忽然听到丫鬟禀报，说贾琮来访，顿时兴奋地跑出去迎接。 第82章 休沐在家 接着两人进入屋内，翠缕规矩地给贾琮上茶。 贾琮轻抿一口，看了看屋内的场景，打趣道：“这是要离家出走？” 湘云听后，心中的芥蒂顿时消失，轻哼一声，说道：“我才不是你家的人，我要回我自己家。” 贾琮笑着摇摇头，握住她的手，冰冰凉凉，说道：“你未来的丈夫肯定是我，这点没得跑，不过让我好奇的是，你跟林表妹关系不是很好吗？为何闹成这副模样。” 湘云小脸上充满失落，她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于是小声说道：“本来就很像嘛，我实话实说而已。” 贾琮起身，将湘云收拾好的行李逐个放回，边放边说道：“跟迎春姐姐住一起也行，自己住院子也罢，这个看你心情。” “总之在贾府没人敢说你不是，若是有，你遣人告诉我，我会替你出头。” “不过，明天我还是希望你跟林姑娘说清楚，她为人宽容大度，不会怪你的。” 湘云坐在椅子上，荡着腿，嘀咕道：“你还挺了解她嘛，要道歉你去道歉。” “行吧，既然你没事，那我便先走了。”贾琮收拾完后，又嘱咐一番翠缕，便离开了。 湘云连忙起身，欲开口挽留，但看着他那背影，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他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 离开湘云院子，贾琮并未回瀚海庭，而是顺着脚下的路，接着往前走。 黛玉年长后，也搬了出来，就离湘云园子不远。 所以很快就到了黛玉的院子，只见竹子做的帘子垂到地上，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声。 贾琮随意地走进去，刚至窗前，一缕淡淡的幽香从碧纱窗中透了出来，忽然又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细细的长叹。 黛玉似乎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于是提着玻璃绣球灯，来到门口，轻声问道：“是谁在外面？” “是我。”贾琮淡淡回道。 黛玉听后，有些惊讶，随后连忙开门，将他迎了进去，然后吩咐道：“紫鹃，快给表哥倒盏茶来，仔细点，莫要凉了。” “是，小姐。”紫鹃说着，就去倒茶了。 贾琮端坐在椅子上，注意到黛玉眼眶红润，明显是哭过的样子，于是笑道：“湘云很后悔，哭了很久，让我来替她道歉，请求表妹原谅她。” 黛玉意识到自己刚才忘记擦掉眼泪，不由得一下子红了脸，忙用袖子遮住眼，说道：“我才没哭，表哥你别瞎说，还有，我可没有怪罪云儿的意思。” 贾琮轻笑一声，习惯性地想要抚摸她的脑袋，突然被黛玉的奶妈和两个婆子打断。 “爵爷中了状元，莫非就把圣贤书忘了不成？” 贾琮突然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就调整过来，于是满怀歉意地说道：“嬷嬷恕罪，是怀瑾失了分寸。” “表妹勿怪，我摸惜春摸习惯了，一时有些情不自禁。” “没事的，表哥。”黛玉坐在床上，一边抬手整理头发，一边笑道。 她不仅没有觉得冒犯，甚至还有些期待，她也想拥有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兄弟。 这时紫鹃走了过来，给贾琮倒上茶，算是缓解了气氛。 黛玉看着贾琮发呆，于是笑着问道：“表哥还有别的事情吗？” 贾琮见她星眼微饧，香软的脸颊泛着红晕，有些心动，于是轻声说道：“我怕表妹多情善感，又不愿麻烦人，在府内过得拘束，想要劝慰，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黛玉听后，看着贾琮真挚的眼神，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她别过头去，轻轻咬着嘴唇，心中却满是温暖。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孤苦无依，无人关怀的人。 “谢谢表哥，我在府内很好，外祖母也很疼爱我，我有事会找外祖母，还有表哥的。” 黛玉的脸颊越说越红，声音越说越小。 贾琮听到最后，有些诧异，于是笑着打趣道：“表妹声音太小，我没听清。” “没听清就算了。”黛玉傲娇地扬起头，不再理会他。 贾琮轻抿口茶，然后起身，准备离开，临走时，笑道：“表妹裙子有些紧了，我哪儿还有些绫罗绸缎，明日给你送来，裁些新衣。” 黛玉杏眼圆睁，腮边泛起两团霞色，望着他的背影，伸出粉拳，气呼呼地说道。 “幼稚鬼！无赖鬼！给你个榧子吃！本小姐哪里胖了？” 第二天，因为贾琮从中调和的缘故，黛玉和湘云顺利地和好如初。 甚至关系变得更加亲密，湘云更是直接搬到黛玉院内，两人住在一起。 因为休沐，贾琮和贾政都在家里，趁着元宵节氛围未散。 众人都在荣庆堂，孩子们陪贾母玩闹，贾琮等男人跟着贾政闲聊。 这时有小厮进来禀报，说夏内相带着口谕，在外面候着。 贾政出去接了谕旨，送走夏守忠后，又回来禀明贾母。 “娘娘口语，让姑娘们搬进大观园，宝玉也跟着进去读书。” 宝玉听后，开心的不行。 贾琮听后，淡淡说道：“宝玉不能进去。” 王夫人不服，冷声说道：“这是娘娘下的谕旨，琮哥儿是要忤逆懿旨吗？” 宝玉清楚他这三哥在府内说话的分量，一时间也慌了，连忙跑到贾母身边，卖萌央求。 贾琮没有理会王夫人，而是对着贾政说道：“二叔，这件事，你回禀娘娘吧。” 贾母叹息一声，元春不知道贾琮钟爱湘云和黛玉，若是知道，就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政儿，就按琮儿的意思办吧。” 贾政见贾母都发话了，那有不应的道理，于是连忙回道：“是。” 宝玉如丧考妣，双眼无神地躺在贾母怀里，仿佛生活失去了希望。 王夫人气急败坏，羞耻万分，又是这样，贾琮每次都是这副样子。 完全不把她当回事，直接越过她跟贾母商量，然后下决定。 哪怕贾琮跟她吵两句，她也不会这么生气，这么耻辱。 行动很快，上午，迎春等人就在大观园挑好了自己的住处，跟原著也没什么区别。 宝钗也住进去了，薛家应对贾母赶人的办法就是不要脸，加上贾琮的不表态，搞的贾母也很无奈。 第83章 元宵灯谜 隔天，元春派人送出一个灯谜，让贾府小姐们去猜，然后写好答案，再作个灯谜，一起送到宫去。 宝玉听了，急忙出去，来到荣庆堂，迎春等人也奉命前去。 黛玉和湘云刚恢复关系，得知这个消息后，刚好遇到宝钗，三人也结伴前往。 只见小太监拿着一盏四角平头的白纱灯，站在堂内，上面已经写好了一个灯谜。 众人都争着围过去看，胡乱猜测。 小太监又传达元春的旨意说道：“众小姐要是猜着了，不要说出来，每人只暗暗地写在纸上，一齐封进宫去，娘娘自验是否。” 宝钗看完，扭头夸赞道：“娘娘的谜真出的绝了。” 黛玉等人听了，凑近一看，是一首七言绝句，并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 贾母看出了元春目的不纯，接着又把贾环、贾兰等人也传了过来。 邢夫人，王夫人拖着纱灯，李纨，凤姐在旁边说笑，宝玉凑上去左翻右看。 黛玉托着香腮，明白了些什么，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然后把湘云拉了过来，贴在她耳畔，小声嘱托几句。 最后，众人各自把答案写在纸上，再附带一个灯谜，挂在灯上。 太监拿着灯谜走了，到了晚上又出来传达旨意说：“之前娘娘制作的灯谜，大家都猜着了，只有二小姐和三爷猜的不对。” 说罢，又把元春赏赐的东西送给猜中灯谜的人。 湘云接过诗筒和茶筅，瞪大眼睛，看向黛玉，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林姐姐，我们不是故意写错了吗？” 黛玉轻哼一声，得意地点了湘云一下，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迎春心里有些犯嘀咕，她的答案断断是不会出错的，那就只能是元春另有深意了。 贾环却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很没面子，便闹了起来。 “姐姐们都猜对了，就我没猜对，练武一点用没有，我砸了你这破刀！”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了兴致，惜春见贾母和王夫人发怒，过去踢了贾环几脚。 “你这呆子，又发什么神经，信不信我让三哥收拾你。” 贾环一听，连忙收起眼泪，把刀捡起来，老老实实地站着。 这时，贾政和贾琮下了衙，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吵闹声。 太监瞧见贾琮，连忙过去行礼：“奴才见过爵爷。” 贾琮点点头，然后问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太监连忙回道：“二小姐和环三爷的灯谜娘娘没猜出来，所以让我来问问，谜底是什么？” 贾政听了，好奇地围过去，看贾环作的灯谜。 大哥有角只八个，二哥有角只两根。 大哥只在床上坐，二哥爱在房上蹲。 于是忍不住笑道：“你这孽障作的是什么？” 贾环老老实实地说道：“一个是枕头，一个是兽头。” 迎春也轻声回道：“我的是算盘。” 贾琮看了一眼太监，后者心领神会，记下答案，然后就回宫去了。 贾母见贾政罕见的露出笑容，心里的怒气便消了个七七八八。 王夫人却怨气更盛，凭什么宝玉摔玉，你动辄打骂，贾环犯浑，你却喜笑颜开，到底谁是嫡子谁是庶子？ 贾政想起刚才在外面听到的动静，于是问道：“母亲，刚才发生什么了？孩儿听到有人要摔东西，可是宝玉又犯浑了？” 宝玉吓得连忙躲到贾母怀里，否认道：“我没有！不是我，是三弟，他要摔东西。” 贾政听后，熄了火，朝向贾环问道：“你这孽障不学好，无端又惹什么事？” 贾环低着头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包括元春的谜语，他的答案。 贾政听后，陷入沉思，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答案竟跟贾环一样，随后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你这孽障，不学无术便罢了，怎么一点情商都没有，竟让娘娘猜不出灯谜。” 贾环懵了，什么玩意？也没人告诉我出灯谜还得让她猜出来啊。 迎春脸色平淡，她是想到这一点的，但她才不管你贵妃不贵妃，我只写我的灯谜。 贾琮笑了笑，挤开湘云，坐在她和黛玉中间，招手唤来贾兰，捏了捏他的脸，淡淡说道。 “灯谜嘛，猜不对，才有意思，最无聊的是全猜对，或者猜都没猜。” 贾母不想再纠结这件事，免得元春和贾琮犯了嫌隙，于是对着鸳鸯笑道。 “趁着大家都在，你去找来一架围屏，我们各自出些灯谜，粘在围屏上。” “再备些香茶，果子和玩物，谁猜对了，就赏给谁。” 鸳鸯奉命，不多时，几个婆子就搬来了一架围屏。 贾政见贾母高兴，而且又正值节日期间，便决定留下来，陪着她开心取乐。 随即命人摆酒，备好玩物，在房里悬挂彩灯。 上面贾母、贾政、贾琮坐一席，下面王夫人、邢夫人坐一席。 旁边宝钗、黛玉、湘云坐一席，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又坐一席。 宝玉，贾环，贾兰坐一席，李纨和王熙凤两人在里间另外坐一席。 地上则站满了婆子和丫鬟。 因为家族越来越昌盛，贾政三人聊的还算开心。 王夫人虽然厌恶贾环，但自己女儿成了贵妃，总体上也是高兴的。 湘云和黛玉两人搞小团体，宝钗一时间竟被孤立了。 宝玉就更别说了，急的他抓耳挠腮，看着旁边的两个浊物，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往常这个时候，就该轮到他高谈阔论了，可惜今天贾政在这里，他只有唯唯诺诺的份。 贾母看出了孩子们不自在，猜测是贾政在这里的缘故，于是酒过三巡后，就要赶贾政去休息。 贾政也明白贾母的意思，知道把自己撵走后，好让孩子们尽情取乐。 但他偏不离去，还赔着笑脸说道：“母亲您这么疼爱孙子孙女，难道不能稍微也照顾一下儿子我吗？” 贾母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在这里，他们都不敢说笑，反倒让我觉得闷得慌。” “罢了，我说个灯谜给你猜吧，猜不着可是要罚的。” 贾政连忙笑着说道：“那自然是要罚，不过若是孩儿猜对了，也是要领赏的。” “那是自然。”贾母笑了笑，说着就开始念道：“猴子身轻站树梢，打一果名。” 第84章 我没来过 贾政知道是荔枝，但他故意猜错，被罚了很多东西。 然后再装作猜对，又得了贾母赏赐的东西。 紧接着，他也念了一个灯谜给贾母猜。 “身自端方，体自坚硬，虽不能言，有言必应，打一用物。” 贾琮被人踢了一脚，无奈笑着摇摇头，悄悄告诉了贾母。 贾母想了想，果然没错，于是就说道：“砚台。” “到底是老太太，一猜就中。”贾政笑着说道，然后回头吩咐丫鬟：“快把贺彩送上来。” 地下的婆子丫鬟答应了一声，大盘小盘一起捧了上来。 贾母逐件看过去，都是些灯节时用的、玩的新奇巧妙的东西，心里很高兴，于是吩咐宝玉：“给你老爷斟酒。” 宝玉拿着酒壶，探春过来送酒。 贾母接着说道：“你瞧瞧那围屏上，都是他们姐妹作的灯谜，再猜猜看，说给我听听。” 贾政答应着，起身走到围屏前，开始逐个猜灯谜，念给贾母听。 宴会进行到一半，贾琮借口说累了，便提前向贾母请赐，迎春受到暗示，也提前告退。 贾母知道他俩是要去东跨院，想想自己大儿子贾赦，内心长叹口气，便没拒绝。 贾琮两人走出屋子，瞬间被清凉的夜风包裹。 夜色明亮，月光如水洒在庭院中，星星在天空中闪烁，仿佛镶嵌在天幕上的宝石。 迎春站在贾琮身后，小声说道：“琮弟，我想回紫菱州，能不去父亲院子吗？” 贾琮愣在原地，想了想，说道：“也行，反正去了也是让我喝酒，那二姐你就先回去吧。” 迎春点点头，然后带着司棋朝着反方向走了。 另一边，贾琮也是来到了东跨院，刚到贾赦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愤怒的训斥声。 “你个孽障！还敢在我面前狡辩！” 贾琏看见贾琮，像是抓到了救星，连忙躲在他身后。 “三弟！救我。” 贾琮见状，夺下贾赦手里的棍子，扔到地上，然后拉着两人，回到酒席上。 “父亲，有什么事是不能商量的。” 贾赦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贾琏骂道：“这畜生竟然偷母！他不知道秋桐是我的女人吗？” 贾琮感到心累，叹息道：“哪儿这么严重，一个玩物罢了。” 贾琏嗫嚅着解释道：“父亲，儿子一时糊涂，饶了我吧。” 贾琮也接着劝道：“好了父亲，反正你又不缺这一个，就赏给二哥吧。” 贾赦有些难为情，犹豫道：“这…这怎么能行呢，秋桐她不一样。” 贾琮有些不耐烦，催促道：“怎么不一样了？不就是个女人嘛。” 贾赦解释道：“其他人没有秋桐骚啊，像她这么骚的，为父就这么一个。” 贾琮傻眼了，本来他还想来宽慰一下贾赦的孤寂，现在看来，没必要了，于是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哎？”贾赦欲言又止，看了看贾琏，骂道：“滚，滚，滚，你也滚吧。” 贾琏刚起身，准备跑。 贾赦接着说道：“明天你就带秋桐走吧。” “谢父亲！”贾琏连忙跪下，磕头谢道，然后起身快速离开。 贾琮借着酒劲，摇摇晃晃回到宁府，寻着灯光，往尤氏的房间走去。 进去后，没看到银蝶和炒豆，只看见有两人睡在床上。 尤氏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一幅大红色的绫罗被子里，安安稳稳地闭着眼睛睡觉。 旁边那位却是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在枕头边，被子只盖到胸口，一条雪白的胳膊露在被子外面。 贾琮感觉有些陌生，没认出她是二姐还是三姐。 不过都无所谓，将自身衣服褪去后，掀开被子，开始对尤氏发起进攻。 尤氏其实早就醒了，感觉到有人进来，心里就猜到肯定是贾琮，偷偷瞄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 但旁边还睡着可卿，她也不敢大声娇喘，只能小声呻吟。 贾琮发现她在装睡，也看出她在强忍，这刚好激发了他的好胜心，那就看看是我的矛更锋利，还是你的盾更坚固。 最终还是尤氏败下阵来，她带着哭腔，责备道：“这么晚你跑过来干什么？” 贾琮坏笑道：“干你。” 尤氏无奈，用力推了推他的胸膛，说道：“你先出去，让我们起床。” 贾琮疑惑不解，问道：“大晚上起什么床？” 尤氏眼中含泪，催促道：“你先出去嘛！” 贾琮无奈，披上一件便袍，下了床，刚好银蝶过来，于是便让她给自己按摩。 尤氏松了口气，翻了翻身边的可卿，发现她早已醒来，顿时又惊又羞。 “可卿…你…你醒了？” 秦可卿抱着尤氏，无辜的看着她，说道：“你们动静那么大，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尤氏悬着的心，终于死了，良久，叹息道：“那现在怎么办？他还没发现你。” 秦可卿轻咬嘴唇，摇摇头，小声回道：“我不知道，刚才叔叔他，太凶残了，跟平时差别好大，我有点怕。” 尤氏听后，目光逐渐坚定，披上长袍，穿上红色绣鞋，离开上房。 贾琮有些冷，瞧见尤氏过来，不满道：“大晚上你折腾什么？” 尤氏抱着被子，披在贾琮身上，淡淡说道：“蓉儿媳妇在我这儿睡觉，你来折腾什么？” 贾琮张了张嘴，心中十分诧异，小声问道：“你们什么情况？这…这…太没规矩了！你俩怎么能睡一起呢。” 尤氏白了他一眼，回道：“你们贾家还有规矩吗？” 她算是看明白了，贾家男人其实都是一个样，风评高低无非是看个人成就罢了。 贾琮将她拉到怀里，狠狠拍了她一巴掌，笑道：“我的规矩就是规矩，你们得守着，我不用守。” 尤氏忍着痛，推了他一下，骂道：“你赶紧走。” 贾琮感叹运气不好，重新穿好衣服，临走时，说道：“今晚我没来过。” 尤氏没搭理他，关上房门，回去安慰秦可卿了。 隔天。 贾琮精神焕发，老老实实地上朝，结束后，被景平帝留了下来。 乾清宫内。 景平帝看着贾琮，问道：“怀瑾可愿外放？” 第85章 宝玉挨打 贾琮淡淡回道：“无论京官还是地方官，只要陛下需要，臣时刻准备着。” 景平帝看出对方的不情愿，于是叹息道：“爱卿啊，朕手里可用之人，实在是太少了。” “朕想把你送往甘州，担任甘州卫指挥佥事，你考虑考虑吧。” 贾琮默不作声，低头沉思。 甘州卫指挥佥事，正四品，虽然是外放，但也算升官了。 熬两年，回来，或许就可以冲击三品。 而且今天这景平帝说话如此和气，想必是处境不妙。 答应他，算是雪中送炭，或许能留个不错的印象。 想到这里，贾琮赶忙跪地领命：“臣遵旨，陛下放心，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负陛下所托。” 景平帝看着贾琮，眼中满是期许，说道：“爱卿，你到了甘州，只管履行自己的职责，不用怕那些蝇营狗苟，万事有朕为你做主。” 贾琮感激涕零，说道：“臣粉身碎骨，也难报陛下之恩，怀瑾定竭尽全力，为陛下效力。” 景平帝拍了拍贾琮的肩膀，说道：“你回去后，好好陪陪家人，过几天，便出发吧。” 贾琮起身，说道：“是，陛下若无其他吩咐，学生这就回去准备了。” 景平帝点点头，说道：“去吧。” 贾琮起身，离开了乾清宫。 与此同时，荣国府，荣禧堂。 有小厮进来禀报：“忠顺亲王府来人，要见老爷。” 贾政听了，心里感到疑惑，两府关系向来不好，他们来干什么？ 莫非是因为琮儿投靠陛下，忠顺王有意修补两府关系？ 毕竟忠顺王也是皇帝的人，想到这儿，连忙吩咐道：“快快有请。” 片刻后，下人就带着拜访的人来了。 贾政急忙出去看，发现是忠顺王府的长史官，赶忙把他迎进客厅坐下，倒上茶水。 还没客套两下，那长史官就率先说道：“下官这次来，并非是无端到贵府打扰，实在是奉了王爷的命令，有件事想求政公帮忙。” 贾政听了这话，摸不着头脑，笑着问道：“大人既然是奉了王爷的命令而来，不知有什么吩咐，还望大人说明白。” 那长史官冷笑一声说道：“也不用您去做什么，只需要大人说句话就行。” “我们府里有个名叫琪官的小旦消失了，王爷命人四处查访。” “有人说，他最近和您家那位衔玉而生的公子交往很密切。” “我们考虑到您府上不同于别家，不能擅自进来找人，因此禀告了王爷。” “王爷说这个琪官很合他的心意，故派遣我登门拜访，请政公转告令郎，将琪官放了回去。” 贾政听了这话，又惊讶又生气，立刻吩咐叫宝玉过来。 宝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急忙赶来。 贾政急冲冲地问道：“你这个逆子，不在家好好读书，怎么又做出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来！” “那琪官现是忠顺王爷驾前承奉的人，你是何等草芥，无故引逗他出来，如今祸及于我。” 宝玉听后，唬了一跳，赶忙哭着回道：“孩儿真不知道这件事，我连琪官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贾政还没来得及开口，那长史官便冷笑道：“公子不必掩饰，你若是知道他的下落，早点说出来，大家都没事。” 宝玉连忙否认道：“我真不知道，兴许是谣言，也说不定呢。” 那长史官冷笑道：“既然说不认识这个人，那红汗巾子怎么会到了公子你的腰里呢？” “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儿来撒野，来人，先给这老东西松松骨。” 一道冰冷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四名身强力壮的侍卫冲进来，两人架起那长史，剩下两人打自由搏击。 贾政看见贾琮，顿时松了口气，不过见他如此殴打长史，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 宝玉却是十分开心，希望贾琮赶紧把他打发走。 同时内心又疑惑不已，他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这么机密的事。 贾琮没有没心情废话，他不会把时间浪费到跟小人物掰扯上，摆摆手，让人把他丢出府外。 贾政担心道：“琮儿，这么做，会不会得罪忠顺王爷？” 贾琮白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二叔是在跟侄儿开玩笑吗？” “咱两府跟他忠顺王没有任何缓和可言，以后再有这种情况，直接乱棍打出去即可。” 贾政愕然，他是没这么大胆子的。 贾琮不再多言，解决完这里的事，便起身离开。 贾政送完贾琮后，回来朝宝玉喝道：“那红汗巾子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琪官，你到底认不认识，说！” 宝玉支支吾吾，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贾政气得脸色像金纸一样，大声喝道“来人！把这孽障给我绑起来！” 众门客和仆从看到贾政这副样子，一个个吓得啖指咬舌，连忙退去。 “拿宝玉！拿大棍！拿索子捆上！把各门都关上！有人传信到里面去，立刻打死！” 众小厮们不敢违抗，只好把宝玉按在凳子上，举起大板打了十几下。 贾政嫌打得轻，一脚踢开掌板的小厮，夺过板子，咬着牙狠狠地打了三四十下。 众门客见打得太厉害了，赶忙上前劝阻。 贾政哪里肯听，说道：“都别拦我，我非要打死这惹事的孽障，免得他再往敌人手里送把柄，让祖宗蒙羞！” 众人无奈，虽然是宝玉惹来的人，但还不是你自己没本事，不敢干人家，才使得祖宗蒙羞嘛。 不过这话也没人敢说，毕竟还得靠他吃饭呢，于是又都退了出去，找人通风报信。 王夫人得到消息，急忙穿上衣服出来，也不管有没有人，就往书房赶去，慌得众门客小厮们躲避不及。 贾政看到王夫人，打得更厉害，板子又狠又快。 按着宝玉的两个小厮赶忙松了手躲开，宝玉半死不活地躺在那儿。 贾政还想再打，却被王夫人抱住了板子。 “罢了，罢了！今天一定要气死我才甘心！”贾政气吁吁地说道。 王夫人哭着说道：“宝玉虽然该打，老爷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况且老太太身体也不太好，打死宝玉是小事，要是老太太一时不舒服，那可就是大事了！” 第86章 安排后事 贾政冷笑道：“我养这么个不孝的孽障，已经算是愧对祖先了。” “教训他一番，就有这么多人护着，不如干脆勒死他，以免将来留下祸患！” 说着，就要拿绳索来勒死宝玉。 王夫人连忙抱住他哭着说道：“老爷虽然应该管教儿子，可也要顾及夫妻情分啊。” “我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你要惩罚他，我也不敢多劝。” “可你非要他死，岂不是故意要绝了我吗。” “你若非要勒死他，就先拿绳子来勒死我吧！” “好让赵姨娘上位！把贾环改成嫡子！这样你就满意了。”说完，就趴在宝玉身上大哭起来。 贾政听了这话，不由得长叹一声，坐到椅子上，泪如雨下。 王夫人抱着宝玉，见他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下身穿着一条绿纱小衣，上面全是血迹。 被打的皮开肉绽，竟然没有一点好地方，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 “我苦命的儿啊！我苦命的珠儿！要是你还活着，就是死一百个我也不管了。” 李纨和王熙凤听说王夫人出来，早就也跟了过来。 此刻听到王夫人哭喊贾珠的名字，其他人还好，只有李纨忍不住也放声大哭起来。 贾政见状，眼泪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他哭自己的无能，悔自己过分要求贾珠，失手将他打死。 “老太太来了！” 丫鬟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窗外传来颤巍巍的声音。 “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岂不干净了！” 贾政见贾母过来，又着急又心疼，赶忙去迎接，躬身赔笑道：“母亲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有话吩咐直接喊儿子过去便是。” 贾母听后，停住脚步，喘息片刻，厉声说道：“我倒有话要吩咐你，只是可怜我一生没养个好儿子，我该跟谁说去！” 贾政听这话不对劲，赶忙跪下含泪说道：“儿子教训宝玉，也是为了光宗耀祖，母亲您说这话，我这做儿子的怎么承受得起？” 贾母听完，就啐了一口，说道：“我说一句话你就承受不起，你那样下死手打板子，难道宝玉就承受得起了？” “你说教训儿子是为了光宗耀祖，当初你父亲是怎么教训你的？” 贾政心如死灰，决定放弃宝玉，苦笑道：“母亲也不必伤心，都是儿子的错，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打宝玉了。” 贾母冷笑道：“你也不必跟我使性子赌气，你的儿子，我也不管你打不打。” “我猜你也厌烦我们娘俩了，不如我们趁早离开你，大家都落得个清净！” “来人，去看轿马，我和你们太太、宝玉立刻回应天去！” 接着，贾母又对王夫人说道：“你也不必哭了，如今宝玉年幼，你疼他。” “等他将来长大成人，做了官，也未必会想着你是他母亲。” “你如今倒不如别疼他，只怕将来还能少生点气呢。” 贾政听了，赶忙叩头哭道：“母亲您要是这么说，儿子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明明是你让我没有容身之地，你反倒说起我来了！”贾母冷笑一声，边说边催促下人收拾行李，准备车轿回去。 贾政苦苦磕头认罪。 贾母没搭理他，而是去看宝玉，见他奄奄一息的样子，既心疼又生气，抱着哭个不停。 王夫人和王熙凤等人劝了一会儿，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这时有丫鬟媳妇等人上来，要搀扶宝玉。 王熙凤骂道：“糊涂东西，也不睁开眼看看！都打成这样了，还能搀着走！还不快进去把那藤屉子春凳抬出来！” 众人听了，连忙进去，抬出春凳来，把宝玉抬放在春凳上，跟着贾母、王夫人等人，送到贾母的房间里。 贾政见贾母的气还没有全消，不敢擅自离开，也跟着进了房间。 看看宝玉，确实被打得很重，再看看王夫人，嘴里依旧在哭死去的贾珠。 顿时心生悔意，后悔下这么重的手，把宝玉打成这样。 贾母看见贾政，觉得他碍眼，就把他赶了出去。 贾政不知所措，离开荣庆堂后，去往了赵姨娘那里。 赵姨娘也听说了宝玉挨打这件事，打的狠不狠，她不关心，王夫人的一些话，却是让她记了下来。 那就是把宝玉打死，把贾环立为嫡子，最好把王夫人也弄死，她就成太太了。 嘻嘻，想想都美好，见贾政过来，立刻使出十八般武艺，伺候他。 瀚海庭。 贾琮刚洗完澡，听了暗卫的禀报，顿感头疼。 这贾政是超雄吧，不是都解决了嘛，找那么多事儿干嘛。 还有那王夫人，张口闭口改立嫡子，你是真不把贾兰当活人啊。 晴雯和香菱一左一右，抱着贾琮的胳膊，笑问道。 “爷你不去看看老太太吗？” “爷你带我们去看看吧，我还没见过宝玉挨打呢。” 贾琮躺在香菱怀里，闭上眼睛，轻声说道：“我很累，你们两个帮我放松放松。” 香菱嘴角微微上扬，双手放在他的太阳穴上，慢慢按揉，时不时再给他捏捏肩。 大观园内，黛玉和湘云听说了这件事，心里十分担心贾母的身体，两人连忙过去看望贾母。 惜春心冷，她对贾母没有感情，一个人就待在院子里画画。 迎春则是在应酬宝钗，见宝钗没有去看望的意思，刚好她也不想去，两人便默契地没提这件事。 探春倒是早早地赶了过去，不过她毕竟不是亲生的，王夫人也未必把她当家人，所以一时间竟愣在了那里。 直到很晚，众人才散去。 等到第二天，贾琮去贾母那里请安时，顺代安慰了她一下。 结束后，他便又回到了书房，开始召集贾琏，贾芸，贾茵，贾兰。 同时又把追云，贾岸，贾巅喊了出来，将他们聚在一起，交代后事。 比如加强两府的保卫力量。 内事禀报贾母，外事询问追云。 朝堂上听史鼎的，也可以请余臻帮忙。 总之交代很多，安排好之后，才又命人去备些食材，他要请家人吃饭。 第87章 宁府夜宴 等到傍晚，一切准备就绪，贾琮穿着一件黑色棉纱袄子，裤脚散着，倚靠在夹纱枕头上，悠闲酣睡。 清风等人忙忙碌碌，摆放碗碟，逐个斟酒，随后又端来几张椅子，靠近炕边放下。 四十个碟子，清一色都是白粉定窑的，只有小茶碟那么大。 里面装的东西，有干货，有鲜货，有的是水里产的，有的是陆地上产的，美酒佳肴，水果菜肴，应有尽有。 贾琮瞥了一眼，问道：“不是吃个家常饭吗？哪儿来这么多东西？” 明月笑道：“是老太太命人送的，她说你难得办一次宴，当然要办丰盛点。” 贾琮点点头，然后接着闭眼休息。 另一边，大观园内，迎春三姐妹听说贾琮要请客，既诧异，又欢喜，没想那么多，早早赶来。 李纨带着贾兰，王熙凤带着贾环，四人继迎春三人之后，也纷纷赶到。 贾琏在府外下不来床，宝玉在府内下不来床，所以这俩人就没来。 王熙凤来到瀚海庭后，立马就接过了宴席的指挥权，双手掐腰，指点江山。 这里要改，那里要换，谁爱吃这个，谁爱吃那个，统统重做。 没事干后，又来到贾琮身边，笑着说道。 “三弟好生悠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在请客。” 贾琮淡淡回道：“花的都是府里的钱，有什么区别吗？” 王熙凤无语，扭头便朝尤氏走去，她对不过贾琮，难道还欺负不了尤氏？ 李纨笑着看凤姐儿玩闹，时不时地帮尤氏说她几句。 贾环则是带着贾兰偷吃零食，结果被惜春发现，两人无奈，只好答应做她的跟班，为她上刀山，下火海。 迎春露出无奈的笑容，随后安静地欣赏贾琮的字画。 探春拉住明月，问道：“还请了谁？” 明月躬身行礼，缓缓说道：“还差史姑娘，林姑娘，和宝姑娘。” 正说着，三人便来了，惜春听到动静，带着她的跟班，过去开门。 黛玉和湘云手拉手进来，跟惜春寒暄几句，没有理会贾兰两人，径直来到迎春身旁坐下。 宝钗依旧端庄，笑着跟惜春打招呼，随后又大方地跟贾兰，贾环问好，最后才挨着探春坐下。 人都到齐后，香菱准备离开，却被晴雯拉了过来。 “公子说了，我们也留下吃饭。” 香菱看向清风，得到她的肯定，这才留了下来。 宴席开始，贾琮开门见山道：“过几天，我要到甘州赴任，估计得两年时间，所以临走前，请你们过来，吃顿饭。” 这话一出，众人情绪明显低落许多，脸上充满不舍。 贾琮笑了笑，说道：“不过我也升了官，或许两年后回来，还能争个侍郎当当呢。” 王熙凤为了活跃气氛，连忙拍手笑道：“三弟是六元及第，侍郎算什么，得尚书才行，以后我又多了个依仗。” 李纨笑出声，指着她说道：“好你个凤辣子，平日里没看出来，你竟有如此大的眼界，连侍郎都不放在眼中。” 黛玉低头浅笑，目光投向贾琮，心里有些失望。 还以为能继续增加两人之间的情分呢，不知道两年后，他还会不会念着我。 湘云掰着手指头细算，两年后，他十八岁，她十四岁，那时候就该正式谈婚论嫁了，真希望时间过快点。 惜春跑到贾琮身边，抱着他说道：“我舍不得哥哥。” 迎春点了点她的脑袋，轻声打趣道：“我看是三弟走后，没人给你买零食玩具吧。” “哎呀，二姐真是的，我只是单纯的舍不得哥哥嘛。”惜春张大眼睛，奶凶奶凶地说道。 贾琮轻笑一声，摸着她的头，说道：“我不在时，你想要什么，就让贾环去买，届时让贾环去找大嫂子报销。” 尤氏点点头，应了下来，其实让惜春直接找她才是最省事的，奈何惜春跟她关系不好。 贾环连忙保证道：“三哥你放心，有我在，没意外。” 贾琮又对李纨说道：“大嫂，兰儿今年便可以下场了，主要是让他积累经验。” “等他考中秀才，就送他进国子监即可。” “好的，我听三弟的。”李纨连忙应道。 宝钗静静打量着贾环和贾兰，这俩人或许就是贾琮培养的帮手，得跟他们打好关系。 她可不会甘心一辈子做妾，湘云和黛玉，两个没心机的傻白甜罢了，届时略施手段，就能拿捏。 湘云有些无聊，于是建议道：“不如我们来玩占花名吧？” 贾环疯狂拍手，呼喊道：“好哇，好哇！” 惜春拍了他一下，说道：“你不许玩，你只能看着我玩。” 贾环心里急的挠痒痒，行酒令什么的，他不会，但投骰子可是他的最爱。 不过紧接着探春也发话了，他只好老老实实地缩了回去。 这时，晴雯拿了个竹雕的签筒过来，里面装着象牙花名签子，摇了一摇，放在桌子中间。 又取过骰子，放在盒子里，摇了一摇，揭开一看，里面是五点，按顺序数到宝钗。 宝钗便笑着说道：“我先来抽，不知道能抽出个什么来。” 说着，把签筒摇了一摇，伸手抽出一根签来，众人一看。 只见签上画着一枝牡丹，上面写着艳冠群芳四个字，下面又有镌刻的小字，是一句唐诗，任是无情也动人。 旁边还注着：“在席的人共同祝贺一杯，此为群芳之冠，可以随意命人，不管是诗词还是玩笑话，说一个，来助酒兴。” “真巧啊，你也配得上牡丹花。”众人看了，笑着说道，随后，大家一起祝贺，喝了一杯酒。 宝钗指定贾环，问道：“环哥儿，就你吧，诗词还是玩笑话？” 贾环看了看探春，见她没反驳，便笑着说道：“我要说真心话！” 惜春拧了拧他的耳朵，说道：“哪有真心话？你会不会玩？” 贾琮笑着摇摇头，说道：“都一样，让环儿玩吧。” 有了贾琮的发话，惜春这才放过他。 贾环露出坏笑，说道：“其实那天我跟宝玉比诗，我是抄的，而且还是抄三哥的，只不过你们都没听过。” 第88章 背井离乡 惜春笑的前仰后合：“好你个环老三，一肚子坏水，回头宝二哥知道后，看他怎么找你麻烦。” 贾环笑道：“我才不怕他。” 迎春等人也露出无奈的笑容，那天宝玉可真是气的不行。 她们虽然也怀疑贾环是抄的，只是没有证据，没想到今天他自己说了出来。 除了贾环开头打了个岔，后面湘云等人玩的都是很文艺的，贾兰不感兴趣，没有参加。 众人一直玩到天黑，才纷纷回去。 后几天，贾琮也把这件事告诉了贾母和贾政贾赦，三人态度都十分积极。 毕竟外放结束后，回到京城，就有望冲击高官了。 同时贾赦还把贾家在西北的不少人脉资源交给了他。 只不过太长时间不用，能不能联系上，或者有没有用，就得看贾琮自己的了。 等到二月，时值初春，天气寒冷，贾琮乘坐马车，带着官凭文牒，离开了京城。 这次他只带了天宝随侍左右，连女人都没带。 官道上尘土飞扬，众人日夜兼程，不敢过多停留。 沿途景色从繁华的城镇逐渐过渡到广袤的西北荒野。 山峦连绵起伏，植被愈发稀疏，空气中也多了几分干燥。 “把你派到甘州窃取边军，把孙弘派到江南担任巡抚，看来皇帝真的是急了啊。”马车内，张居正感叹道。 贾琮应道：“没想到那些世家竟然倒向了太上皇，就连忠顺王也不再支持皇帝。” 张居正笑了笑，说道：“王直是无可奈何，至于忠顺王，早就被皇帝吃干抹净了，不必理会。” 贾琮想起临别前，景平帝说的话，有些无语：“本以为是出去镀个金，没想到是让我去挖墙角。” “你家在西北不是有旧部嘛。”张居正调侃道。 说起这个，贾琮就心累，没想到景平帝也发现了他给的资源全是废物，所以派他亲自过来，就是为了收揽旧部。 随后，经过多日艰苦跋涉，甘州城，这座西北重镇的风貌逐渐展现在眼前。 高大厚实的城墙用黄土夯筑而成，上面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铜钉，历经岁月侵蚀，却依旧坚固无比。 走进城内，街道宽阔平坦，主要街道呈十字形分布，将城市分为四个区域。 街头热闹非凡，往来的行人肤色各异，有中原模样的百姓，也有身着少数民族服饰的胡人。 两旁店铺林立，有售卖皮毛、香料的，也有经营面食、糕点的。 路边还有不少骆驼队，驮着货物，缓缓走过，为这座城市增添了浓郁的边塞气息。 贾琮来不及细细欣赏边塞城市的风光，径直前往甘州卫衙门报到。 衙门位于甘州城的中心，气势恢宏，门前的石狮子张牙舞爪，尽显威严。 衙门内，气氛严肃，士兵们整齐地排列在两旁。 贾琮见到了甘州卫指挥使方武，恭敬地递上任命文书，说道：“下官贾琮，前来报到，奉朝廷之命，就任甘州卫指挥佥事。” 方武虽是太上皇提拔，但他其实并不是特别受太上皇看重，对京内局势也不太清楚。 不过对于贾琮的身份，他还是知道的。 一门双公，贾家后人，连中六元，宁府当家人的名头，早已传遍四海。 在他印象中，四王八公都是太上皇的坚定拥护者，因此对贾琮的态度很好。 “好，我听说你是状元，又是贾家传人，想必定是文武双全。” “当下甘州局势复杂，外敌时有侵扰，内部防务也需整顿，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贾琮淡淡说道：“大人过奖，下官定会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方武点点头，随后向贾琮介绍了甘州卫的基本情况，以及他未来的职责。 比如训练士兵，管理卫所事务，巡逻与警戒。 讲解完后，方武笑道：“怀瑾，你的住所也早已安排好，咱们甘州卫所虽不比京城繁华，但也不会亏待了朝廷派来的官员。” 说罢，唤来一名校尉，吩咐道：“你带贾佥事去他的宅邸，务必安置妥当。” “是！”校尉应道，随后带贾琮来到一处宅院。 宅院大门的朱漆虽有些斑驳，但整体建筑保存完好，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 推开门，一个不大却规整的庭院出现在眼前。 正对着大门的是三间正房，东西两侧各有两间厢房。 庭院中，几株不知名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增添了几分生机。 校尉介绍道：“大人，这就是您以后的住处了。” 贾琮走进正房，屋内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桌椅床铺一应俱全。 窗户纸虽有些陈旧，但阳光透过，仍能照亮整个房间。 比预期要好上许多，于是点点头，说道“嗯，有劳了。” 校尉走后，贾琮便命令天宝，带着随从开始整理行李，布置新家。 将带来的书籍、字画摆放在书房，把生活用具安置在正房和厢房，把马和马车放到后房的马厩。 安置好一切好，澡都没洗，直接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晨曦方才透过窗棂，洒落在地上。 因为刚到任，不熟悉情况，所以前两天他主要在家研究工作事务。 这时，天宝匆匆来报：“主公，门外有几位自称是家族旧部的人求见。” 贾琮微微一怔，脑海中瞬间闪过诸多念头。 贾家在军中名气大，旧部多，他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他才刚到甘州一天，便有旧部寻来。 稍微整理了下衣冠，来到客厅。 只见客厅中站着三位男子，皆身着朴素但整洁的布衣。 见到贾琮进来，三人连忙躬身行礼，齐声说道：“见过公子！” 贾琮打量着他们，虽面容陌生，但从他们的举止中，能看出几分恭敬与亲近的意味。 “你们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其中为首的一位中年男子上前一步，说道。 “回公子，属下名叫陈福，祖上乃荣国公麾下战将，如今担任千户。” 另外两个也纷纷说道。 “属下杨文，祖上乃宁国公麾下，如今也是千户。” “属下安明，祖上乃荣国公麾下，如今担任卫所经历。” 第89章 杀鸡儆猴 贾琮心中暗喜，总共五个千户所，如今两个就是他的人。 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孤寂感，顿时消散，但表面依旧平静，淡淡问道。 “你们三个找我做什么？” 陈福三人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表态。 “我们得知府内派遣公子进入军中，便想着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到公子。” “是啊公子，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府里来人了。” “对了，还未请教公子名讳，不知您来自宁府还是荣府？” 贾琮点点头，随即说道：“我名贾琮，宁府主人，同时也是贾家家主。” 陈福三人满脸惊讶，他们原以为对方只是贾家里的普通公子，没想到竟然是那位名扬天下的文曲星。 “这，主公，皇上怎么会让您亲自过来？” “是啊主公，皇上如此委屈您，难道太上皇就没阻拦吗？” 贾琮没有解释，淡淡说道：“你们别管那么多，我不会在这儿待太久。” “现在你们先给我讲讲这甘州城的情况。” 陈福最年长，懂得最多，听到这话，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贾琮此行的不简单，不过也没过多猜测，老实回道。 “我们这里自然是指挥使最大，但他为人比较顾家，勤于家事，怠于政事，绝大多时候，都是两位同知大人管事。” “两位同知分别是独孤越，元贞，他们两派的人在我们这儿嚣张跋扈，厉害的很，我们都不敢招惹。” “其他的，就没了，不过主公可以做好准备，属下认为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派人来拉拢主公。” 贾琮点点头，这甘州城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指挥使懒政，两位同知明争暗斗，为后续晋升做准备，其他人都是杂鱼。 “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过两天有事的话，我再通知你们。” “是！”陈福三人齐声回道，离开后，他们终于松了口气，相视而笑。 可算是找到靠山了，这年头，没有靠山，什么都不敢干。 甚至个别百户，仗着有人撑腰，都敢骑在他们头上。 送走陈福等人后，贾琮独自在书房看孙弘送他的军事地图。 天宝则带着手下去找工匠，对新住处重新进行装修。 这几日，宅邸内叮叮当当，一片忙碌景象。 工匠们精心修缮每一处角落，将陈旧的门窗换成崭新的木料，重新描绘梁枋上的彩绘。 同时又扩建了不少院子，拱卫府邸，既是为了安置家奴和新招收的仆人，也是为了增强保卫力量。 毕竟甘州并非京城，这里天高皇帝远，安保工作一定要做好。 又过几天，住处装修完毕，贾琮看着手里天宝给他搜集的情报，内心十分满意。 他之所以带天宝过来，就是因为他的人脉遍布五湖四海。 这群人既有不俗的武力，又有高明的情报搜集能力。 外出工作，这些人要比长年在京城养尊处优的骄奴好用的多。 清晨，天色未明，贾琮便起身前往军营。 军营中，士兵们正在进行日常操练，但队伍中透着一股松散之气。 贾琮皱了皱眉头，径直走向正在带队的陈福。 陈福看到贾琮，连忙上前敬礼：“主公！” 贾琮目光扫过眼前的士兵，有些不满，说道：“陈福，你就是这样练兵的？” 陈福心中一凛，随后脸上充满无奈，回道：“主公恕罪，我虽是千户，但手下人根本不听使唤。” “您看那位百户，他叫元谋，出自元家，也是同知大人元贞的表弟，来这儿度假的。” “这些天，下面人都以他为首，操练时偷懒，下班时嫖妓，我也无可奈何。” 贾琮将信将疑，顺着他的手看去，果然发现有个胖子正躺在阴凉下歇息，旁边还有两名士兵给他捶背 元谋也早就发现了贾琮，猜出对方身份，但他根本不带鸟的，小小的佥事，弹指可灭。 贾琮目光冷峻，审视着台下的士兵，决定杀鸡儆猴，于是厉声喝道：“来人！把那只肥猪给我拉下去斩了！” 台下士兵听到这声怒吼，被吓得一激灵，不过很快就恢复原样，继续打猫猫拳。 元谋听到这话，假装睡醒，懒惰地喊道：“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到本公子面前撒野，出去打听打听，这镇夷千户所，到底姓什么。” 贾琮没有理会，看向陈福，冷声说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陈福反应过来，随后立马带着几名亲信，跑过去把元谋架起来，推到外面。 “陈老大！你他妈不想活了？你敢动我，整个西北地区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地！”元谋边喘着大气，边骂道。 元家在西北还是有很大威望的，陈福再次陷入犹豫。 元谋露出得意的笑容，随后看向贾琮，挑衅道：“小子，出来混，看的不是官职，而是背景。” “老子虽然只是个百户，但老子姓元，就是比你强，你呢？你姓什么？” 贾琮无语，在京城，他都不用报身份，别人身后的势力自然会提醒。 也就是这种小地方的人，啥都不知道，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不过为了震慑其他士兵，于是冷冷回道：“本官姓贾。” “韦，裴，杨，苏，宇文，独孤，六家，没有贾。” 元谋掰着手指头，数完后，确定对方不是上述六家人，随即又恢复跋扈的模样。 “哪来的土包子，你现在给我道歉，我就原谅你。” 贾琮高声喝道：“我贾家一门双公，名冠天下，你算什么东西，陈福，还要我再说第二遍吗？” “遵命！”陈福回过神来，终于下定决心，拖着元谋，当着全军的面，就地斩杀。 士兵们在烈日下，惊出一身冷汗，所有人整齐划一，愣在原地。 贾琮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走到台上，颁布条令，布置操练任务。 就这样，没过几天，整个千户所就彻底掌控在陈福手中。 同样的操作，杨文也直接将不听命他的人给杀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千户所的话语权。 第90章 薛蟠到来 杨文明目张胆地投靠贾琮，却也惹了同为指挥佥事的苏青的不满。 毕竟四个指挥佥事，五个千户所，原本他苏青手里是两个，如今却少了一个，这谁能忍。 于是苏青秘密地给家族写信，试图打探贾琮的底细，顺便给他上点压力。 值得一提的是，苏青就是苏家的正经嫡子，他的妹夫，就是被贬成路边一条的张墨真。 这日，贾琮如往常一样，在营中跟士兵们一起操练。 陈福匆匆赶来，递上一封烫金请柬。 贾琮打开一看，独孤越在聚贤阁设宴，请他务必赏面前去。 因为他得罪了元家，所以独孤越觉得元贞不会再拉拢他，而赶忙释放善意吗？ 罢了，来了这么多天，总要跟那群人混个眼熟。 傍晚，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贾琮身着锦服，带着陈福和杨华，来到约定地点。 聚贤阁是甘州城规模最豪华，名气最大的酒楼，不过在他看来，也就那样。 独孤越在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看见贾琮，立刻笑着迎上去说道。 “贤弟，为兄听说你斩了那元谋，内心可谓是神交已久，我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败坏军纪的废物。” 贾琮淡淡点头，平静地说道：“独孤大人客气，喊我过来，所为何事？” 独孤越心中有些不喜，我对你热情，那是礼贤下士，你真不把我当回事是吧？ 不过为了拉拢他，只好强压下内心的不悦，缓缓说道：“贤弟别急，我们先进去再说。” 说罢，引着贾琮来到楼上一处极为雅致的包间。 房间内布置得古色古香，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一张雕花圆桌摆满珍馐佳肴，酒香四溢。 两人入座后，独孤越亲自为贾琮斟上一杯酒，说道：“贤弟有所不知，那日你斩了元谋后，就被元家给盯上了。” “据可靠消息，他们已经联合了苏家，正打算对贤弟出手呢。” 贾琮端起酒杯，浅抿一口，问道：“独孤大人的意思是？” 独孤越放下酒杯，笑道：“听说贤弟是京城贾家的人，不知贵府有什么打算，不如和我独孤家联手如何？” 贾琮抬眼，平静地说道：“不用，两只土鸡瓦狗罢了，翻不起大浪。” 独孤越有些尴尬，他的家族跟苏家，元家齐名，这么说，他独孤家不也成了土鸡瓦狗。 “贤弟胸有成竹，为兄就不多赘述了，不过若是那天贤弟回心转意，可以派人找我。” 贾琮神色不变，淡淡说道：“那就多谢独孤大人了。” 独孤越还想再尝试一次，但见对方态度强硬，最后只能作罢。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便不再提及拉拢之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宴席结束，独孤越让人带上几十名年轻貌美的舞女，供贾琮挑选。 不过被贾琮拒绝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离开聚贤阁后，贾琮浑身疲惫，回到府中，远远地，他便瞧见自家府邸门口停满了马车。 车旁的小厮们正忙碌地将一件件物什搬往府内。 贾琮有些诧异，加快脚步走近，刚踏入府门，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大嗓门。 “都仔细着点，这可是给我妹夫带的好东西，要是磕了碰了，仔细你们的皮！” 贾琮定睛一看，竟是薛蟠，只见他身着华丽锦袍。 虽在这西北之地，却依旧打扮得富贵张扬。 正站在庭院中颐指气使地指挥着下人搬运物件。 “薛蟠，你怎么来了？”贾琮有些意外，快步上前问道。 薛蟠转过头，看到贾琮，脸上充满笑容，大声回道。 “妹夫，可想死我了！我妹妹担心你在京城养尊处优，不习惯这苦寒之地，特命我来给你送些物资，顺便听你使唤。” 贾琮笑笑，看了看四周，只见地上堆满了箱子包裹，问道：“你这搬的都是些什么？” 薛蟠笑着介绍道：“都是好东西，金陵的绸缎，江南的点心，茶叶，波斯的香料，这些在西北，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贾琮内心还是有些感动的，君子论迹不论心，不管薛家是何目的，冲这态度，就值得表扬。 “薛家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路途遥远，你带这么多东西，也不嫌麻烦。” 薛蟠拍了拍胸脯，笑道：“不麻烦！我妹妹说你天生富贵，不忍心你吃苦，所以让我带了很多东西。” 说话间，下人们已经将东西都搬进了屋内，贾琮招呼薛蟠到厅中坐下，又吩咐下人沏茶。 两人坐定，薛蟠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对了妹夫，你来这儿好几天了，可知道那里有好玩的东西？” 贾琮摇摇头，回道：“我平日都在军营，你抽空自己去玩吧。” 薛蟠挠挠头，笑道：“我这次带了很多钱，妹夫尽管用，只当来度假的便是，这是我母亲说的。” 薛姨妈原本还想着，你贾琮看不上我女儿，把我就嫁给宝玉。 刚好她姐姐王夫人也正有此意，两人搞了个金玉良缘出来。 可谁知，贾母进宫跟元春商量后，两人都不同意这门亲事，贾政也反对，这下王夫人彻底没辙。 无奈，薛家只好老老实实地让宝钗给贾琮做妾，金玉良缘，贾琮不也有个玉嘛。 贾琮点点头，他并不在乎薛家有过什么谋算，他只要钱。 “你来之后，在城内玩玩即可，不要瞎跑，免得被外族掳走，让姨妈她们伤心。” 薛蟠连忙点头：“妹夫放心，我只喝酒嫖娼，不瞎跑。” 贾琮笑着摇摇头，虽说话糙理不糙，但这话也太糙了。 “罢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回头你再找些工匠，把府内扩建一番，用来安置仆人。” “也不用太豪华，毕竟我们也待不了多少年。” 薛蟠听后，表面点头，内心却不当回事，享受嘛，怎么能因为时间短就降低规格呢？ 必须按最高档次的来，特别是丫鬟，这么长时间，一个好看的丫鬟都没有。 必须搜集全城最漂亮的女人来伺候他兄弟，薛家不差钱。 第91章 培养班底 三月十五，来到甘州已经将近一个多月，贾琮也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这时，天宝匆匆赶来，低声说道：“主公，元贞延缓发放您的俸禄。” “城里也在传言，说您贪污公款，克扣战士月俸，盖新房，买小妾。” 贾琮轻笑一声，真是雕虫小技。 他又不稀罕那点俸禄，至于名声，就更不用在乎了。 百姓向来只会支持胜利者，届时干掉元贞，自会有人替他辩解。 “这样，你先带人去搜集元贞和独孤越的黑料，顺便再派人把这封信送给陕西布政使崔平，崔大人。” “是！”天宝接下贾琮递来的书信，恭敬退下。 贾琮收拾收拾，来到军营，准备跟士兵们一起进行日常训练。 他比较认同李广的带兵风格，那就是与士兵同甘共苦，但也有差别，那就是同吃不同睡。 然而，刚踏入军营，贾琮就察觉到一股异样。 场上的士兵，竟然又再打猫猫拳，动作散漫，眼中充满惫懒态势。 于是径直走到陈福身边，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刚有几天成色，怎么又歇菜了？” 陈福哭丧着脸，叹息道：“主公，兄弟们的军饷被以次充好。” “大家吃不饱饭，实在是没力气啊。” “而且俸禄也被元贞那厮克扣给克扣了，兄弟们看不见未来，都不想干了。” 贾琮听后，沉吟片刻，问道：“你们的俸禄是多少银子？” 陈福愣了愣神，如实回答道：“普通士兵每月四百文，百户每月四两银子，千户每月六两银子。” 贾琮听后有些诧异，他家丫鬟婆子的月例都比这群兵高。 罢了，总共两千人，就当花钱培养亲兵吧。 宁府每年收入都有十几万两白银，他不缺这点钱。 于是大手一挥，果断说道。 “陈福，传我的令，今天不练了，让大家去换衣服，吃肉，喝酒，我请客！” “是！”陈福原本沮丧的脸上瞬间闪过惊喜，高声回道。 另一边，场下士兵们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整个军营瞬间充满了活力。 贾琮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立刻派人去通知薛蟠，让他准备大量的猪肉、酒水和大饼，他要犒劳全营。 薛蟠别的不行，吃酒喝肉最是在行，况且薛家商行遍布大周，很快他就安排好一切。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军营的空地上，两千名官兵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吃喝玩乐，载歌载舞。 士兵们大快朵颐，吃酒喝肉，好不快活，贾琮和薛蟠坐在士兵中央，听着众人的谈笑声。 这时，一名士兵站起身来，端着一碗酒，走到贾琮面前，面带怯弱，随后一饮而尽，说道：“谢谢将军款待。” 其他士兵纷纷附和：“谢将军款待！” 贾琮站起身，举起酒碗，大声说道：“兄弟们，都放心干，元贞克扣你们俸禄，我贾琮，自掏腰包，给你们补上！” “我等誓死效忠将军！”士兵们齐声高呼，声音响彻夜空。 贾琮看着士气逐渐恢复的士兵们，心中闪过一丝慰藉。 然后招手示意众人坐下，想了想，问道：“你们里面有没有高手啊？” 提起这个话题，所有人都沸腾了，纷纷起哄，把一名强壮又憨厚的年轻汉子给推了出来。 “将军！潘恩是我们整个甘州城最能打的，方圆百里，没有比他还强的人。” 贾琮看着眼前有些羞涩的战士，笑问道：“哦？那你能打多少人啊？” 潘恩挠了挠头，笑道：“回将军，我能同时打三个人，要是再多，我就不行了。” “滚，滚，滚，滚蛋！你这算什么高手。”薛蟠暴躁地骂道，还以为多强呢，真是白让人期待一场。 贾琮瞪了薛蟠一眼，随后示意潘恩坐在他旁边，朝他递过去一块烤肉。 “不错，有前途。” 薛蟠连忙劝道：“妹夫你糊涂了？他这算什么高手。” 潘恩拿着手里的肉，坐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薛蟠那光鲜亮丽的外表，就知道对方肯定也是权贵之家。 又看了看贾琮，得到他的肯定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肉。 贾琮看向薛蟠，笑道：“那你说什么才算是高手？” 薛蟠站起来，对着众人说道：“我虽不读书，但也知道楚霸王之名，羽之神勇，千古无二。” “再往下，还有张飞关羽，皆万人敌也。” “我不求你跟那些名将相比，但最起码也得以一敌百吧？再不济，打十几个人总可以吧？” “你打三个人，算什么本事，还有脸称第一勇士，真是笑掉本大爷的门牙。”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安静下来，身为一名军人，他们当然也听说过项羽的大名。 跟那些名将相比，他们的确算不得什么。 贾琮身为现代人，他是不相信所谓的万人敌的。 看着身边因长年吃不饱而身体消瘦，面色发黄的农民。 他内心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于是笑道：“都是人，一双手，两条腿，我们不比别人差，况且那些万人敌，未免没有吹嘘的成分。” 然而这话却并没找回众人的信心，人群中，有人叹气道。 “将军不必安慰我们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那些名将的战绩在史书上写的很清楚，作不了假。” 贾琮缓缓起身，看着众人问道：“我今年十六岁，七尺男儿，你们家，有谁的孩子能在我这年纪就有如此身高？” 众人看着贾琮那都快比自己还高的个头，纷纷摇头，其中有一人笑道。 “将军是荣国战神后人，自然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比。” “是啊，以前所谓的名将，在将军这般年纪，也不过如此吧。” “我看将军有名将之姿，未来肯定能带我们击败北方蛮子。” 贾琮摇摇头，笑道：“有个很残酷的现实要告诉你们，我并不擅长武力，而是个正经的读书人。” “我也没有名将之姿，在京城，像我这个年纪的孩子，就算没有七尺，也有六尺了。” 第92章 内心枷锁 众人听后，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有人不信。 “将军没骗我们吧？相同的年纪，身高怎么会差那么多？” 贾琮笑了笑，说道：“你们都是军人，我想问问，在你们心中，哪支部队最强？” 众人不假思索，异口同声地说道：“当然是京城里保卫皇帝陛下的军队。” 贾琮又问道：“那你们觉得自己有机会成为天下最强军队吗？” 现场瞬间寂静，片刻后，有人露出自嘲的笑容，说道。 “将军别拿我们逗笑了，我们两个千户所在全军比武中，常年位居倒一倒二，哪敢奢望成为天下最强军队呢？” 贾琮笑了笑，决定不再打哑谜，他要彻底破除众人内心的枷锁，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 “错！实话告诉你们！我说你们不比别人差，那不是安慰，而是事实！” “什么万人敌，他要是公平对决下，能打败两个相同体型的人，我都敬他一声。” “所谓的万人敌，其实就是一堆强壮的人，拥护着一位更强壮的人。” “他们穿着坚固的盔甲，拿着锋利的长矛，骑着威猛的骏马。” “欺负一群吃不饱饭而饿的站都站不稳的流民百姓！” 众人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人钻牛角尖，反驳道。 “将军的意思不还是强壮的人厉害呗，可现实是我们没人家长的高，长的壮。” 贾琮点点头，笑道：“不错，万人敌，有些夸大，但人家一个打你十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那是有着巨大体型差距的情况下，我要说的第二个点就是，体型差距，可以弥补。” “正如我刚才所说，同等年纪，为什么京里的高官子弟要比普通人家孩子强壮？” “或许有天生的成分在，但更多的是人家吃的多，吃的饱！” “他们吃的是山珍海味，普通人家呢？为了节约粮食，每次都只吃个七分饱，能有人家壮实才怪呢。” 众人沉思良久，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认同了这番话。 贾琮接着说道：“或许真的有天生神力，但纵观古今，那都是凤毛麟角。” “其他人，再怎么吃，总会有个上限，以后，别人我不管，你们，每天吃三顿！每天有肉，每顿大饼管够！” 此话一出，所有人再次陷入狂欢，京里来了个文人将军，边疆战士不再挨饿。 贾琮伸出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说道：“你们光吃饱，还不行，我还要看到你们的成绩，今年年底，全军比武，给我拿个冠军，行不行？” “保证完成任务！”众人齐声回道。 贾琮满意的点点头，临走前，还将潘恩点为百户。 他没有特别高深的练兵方法，唯一会的，就是让他们吃饱喝足，衣食无忧，全心全意训练。 届时，两千多名高大健硕的精兵，配合他所习得的兵法，相信会爆发出惊人的威力的。 与此同时，元贞府内，也收到了军营中传来的消息。 苏青脸色苍白，问道：“大人，那贾琮似乎不差钱，我们该怎么办？” 元贞面有不忿，淡淡说道：“贾家是厉害，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西北，还得听我们的话！” 苏青沉吟片刻，回道：“大人可有计策？” 元贞冷笑一声，说道：“自古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贾琮杀的人，自该由他的人头来偿还！” 苏青心中一凛，沉默不语，其实现在他就不想跟贾琮对着干了。 反正人家是来渡金的，迟早要走，何必争执一时呢，不过见元贞如此模样，他也不敢反驳。 然而他们这番谈话，却是被元贞府里的账房袁建和书吏宋良听了个清清楚楚。 两人大气不敢喘，蹑手蹑脚地离开，远离后，来到一间私密房屋。 袁建满脸兴奋，欢呼雀跃地说道：“宋兄！我们的机会来了！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宋良没反应过来，问道：“袁兄在胡说什么？这种大事，我们不该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吗？哪来的机会？” 袁建露出神秘的笑容，说道：“当然是投奔贾状元的机会。” 宋良满脸不可思议，颤抖的手，指着他说道：“呸！我原以为你是个正直的人，没想到竟是个背主求荣的佞臣！” “你清高！你有操守！”袁建面容近乎癫狂，他喘着大气，开始发泄自己的不满。 “我怎么背主求荣了？谁是我的主？元贞？他配吗？” “我堂堂进士，自诩才学不输天下人，却因出身寒门，便被分配到这小小的甘州。” “十年来，我两袖清风，却因无钱打点，连述职文书都递不进中书省。” “最后更是沦落为元贞麾下的一个幕僚！这是什么世道？” “朝中无人莫作官，囊中羞涩难进城，纵然才高八斗，无人提携，熬到何日才能出头。”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世间最大的笑话莫过于此，唯有投靠权贵，仕途才能通畅。” 宋良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那你也没必要背叛元贞啊，再说了，你怎么就确认那贾琮就是权贵呢？你见过哪家权贵沦落到我们这里当个四品官？” 袁建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这就是你我的不同了，我再落魄，那也是进士。” “我自有我的情报来源，总之，贾大人的来历绝对要比你想象中大的多，投靠他，这辈子都有了。” “你现在给我说句实话，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弃暗投明，一起拼一个锦绣前程。” 宋良沉默许久，最后将袁建请了出去，他不是进士，没有那么大的抱负。 在元府写写公文，能够养家糊口，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袁建愤懑地挥了挥衣袖，准备离去，但多年情谊，怎能轻易割舍，最后站在门口，看向宋良说道。 “我袁某吃得起苦，但我不想一辈子吃苦，听人使唤，我袁某并非爱财之人，可是我不想总是捉襟见肘。” “这些年，你对我的恩情，袁某铭记在心，今后若是我飞黄腾达，你尽可来寻。” 宋良拱了拱手，两人就此分别。 第93章 培植亲信 隔天，贾琮坐在书房研究边镇布防，以及贾家传下来的兵书。 旁边的薛蟠却如困兽般，无聊得抓耳挠腮，目光时不时地往窗外瞟去。 “妹夫，放我出去玩会儿吧，我是个什么货色我清楚，你培养我干嘛？” 贾琮面无表情，眼睛仍未从兵书上移开，淡淡说道：“我愿意教导你，是你的荣幸，给我老实坐好，好好看我给你的书。” “我的麾下，不养废物，你举全家之力投奔我，未来，别等我给你回报的时候，你接不住。” 薛蟠还是不能理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抱怨道：“当初说的不是妹夫你纳宝钗进门，然后给我做靠山嘛，现在怎么又让我上进了。” 贾琮不禁有些无奈，放下手中的书，瞥了薛蟠一眼，说道：“你母亲在你姨妈面前，腰挺直过吗？你妹妹在荣府里，脸上的笑容停过吗？” “你不会认为她们是天生爱笑吧？还不是你没用，以前是没人教你，既然现在你认了我当大哥，我自然就要尽我的责任。” “我花你家钱，说给你回报，自然不是只纳宝钗，肯定会给你也谋个官做。” “但在此之前，你必须要有做人做官的基本素养，别到时候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薛蟠想到他母亲讨好王夫人的样子，想到他那平日里清冷而又自视甚高的妹妹，内心终于有些触动。 贾琮心中闪过一丝慰藉，若他穿越的是三国，那他大可按照花名册去招揽文臣武将，不必如此费心费力。 但他穿越的是红楼，他只能学刘邦和朱元璋，以身作则，培养身边亲信，给他们磨练机会，带飞队友。 若他有系统，可以查看小弟忠诚度，那他也不愿如此浪费口舌。 但他没有，所以得恩威并用，利益最动人心，不废话，直接告诉他，跟我，有肉吃，这样他才会全心全意地跟你混。 这时，天宝匆匆走进书房，拱手禀报道：“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贾琮脸色平静，问道：“什么人？” 天宝回道：“他叫袁建，自称是元贞府内的账房。” 贾琮脸上闪过一丝狐疑，略作思索后，说道：“带他进来。” 不一会儿，天宝领着袁建走进书房。 袁建见到贾琮，立刻扑通一声跪下，恭敬拜道：“草民见过大人。” 贾琮上下打量着袁建，说道：“整个甘州城，谁不知道我与元贞的关系。” “你是他的账房，却秘密见我，不知你是想做许攸，还是想做黄盖呢。” 袁建心中一紧，连忙说道：“草民愿作张仪，为大人效力！” 贾琮微微一怔，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为名利而来吗？权财我都有，但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袁建心中暗喜，连忙说道：“草民带来一个消息，元贞欲要派刺客暗杀大人。” “而且草民手上还有元贞侵占士兵屯田，贪污枉法的证据。” 贾琮神色一凛，旋即点点头，问道：“不错，那你自身有什么能力呢？” 袁建挺了挺胸膛，说道：“草民乃同进士出身，擅长内政，甘州城比其他边疆城市富裕，有一半都是我的功劳。” 贾琮颇感意外，说道：“是么，那你就先在我贾氏门下挂个名吧。” 袁建大喜过望，连忙拜道：“是，属下拜见主公！” 贾琮又问道：“你来我这里，可曾留下什么把柄？” 袁建内心一阵挣扎，思索片刻后，还是如实说道：“属下有一旧友，知道这件事，不过请主公放心，他绝不会出卖我的。” 贾琮沉吟片刻，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你。” 袁建心中有些触动，感叹自己遇上了明主，于是问道：“主公，我们什么时候揭发元贞？” 贾琮目光深邃，思索片刻后说道：“这样，你现在赶紧带着你的证据去投靠独孤越，让他对付元贞。” “同时再潜伏在他的身边，这就当是我对你的考验，若是能办成，我就向皇上举荐你。” “期间你若是缺银子，缺什么东西，都可以秘密来问我要，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完成任务。” “是！主公！”袁建兴奋得满脸通红，连忙回道，说罢，便转身快速离去。 薛蟠目睹全部过程，于是来到贾琮身边，问道：“妹夫，他真的是进士吗？怎么混成这副鬼样？” “我在应天，别说是进士，就连个举人都不鸟我。” 贾琮看了薛蟠一眼，说道：“所以说你缺乏基本豪门素养。” “薛家是败落了，但尚有姻亲可以依靠，你若是能够狐假虎威，那怕是外强中干，别人也会高看你一眼。” 薛蟠若有所悟，沉默良久，挠了挠头问道：“妹夫，啥是狐假虎威啊？” 贾琮满头黑线，长叹一声，绝望地说道：“治理一方和开疆拓土肯定都跟你没关了，我该怎么教导你呢？” 薛蟠急了，他这次是真要好好上进，连忙说道：“别啊妹夫，说好你要培养我的，可不能反悔啊。” 贾琮白了他一眼，问道：“那你能干什么呢？” 薛蟠想了想，说道：“我，我有钱啊，我会撒钱，我还会出海呢。” 贾琮沉默良久，说道：“那你就先拿卫所的士兵来练习，给他们发粮饷，发月俸，外出作战，你就当个押粮官。” “可别小看这份工作，发钱时大方点，能够收获士兵好感，安稳地把粮草送到前线，那也是有功的。” 薛蟠用力点点头，说道：“好的妹夫！我最大方了，不就是发钱嘛，我有的是钱。” 贾琮点点头，然后抽出信纸，开始给皇帝写信，汇报这些天的工作进度。 过几天，元贞派来的杀手，到了，不过因为早有防备，很轻松的就被贾琮给化解掉。 同时，他还顺势倒向独孤越，两人联手告发元贞暗杀朝廷命官。 结果却是苏青被拉了出来顶罪，被关到了牢里，等候发落。 袁建也趁机潜伏在了独孤越身边，不过独孤越没曝出元贞的其他罪证。 倒是让贾琮有些意外，他估计着，独孤越是想等方武退休时，再趁机干掉元贞，那时他就顺理成章的拿下指挥使一职。 第94章 练兵练心 半个月后，贾琮府内来了位不速之客。 一名白衣女子，身姿婀娜，头戴轻薄面纱，前来拜访。 贾琮正在书房处理事务，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也很疑惑。 毕竟这个时代很少有女子独立出行。 当见到对方后，直接问道：“不知姑娘是？” 那女子莲步轻移，优雅地行了一礼，然后轻声说道：“奴家苏檀，见过爵爷。” 贾琮微微一愣，在甘州，除了指挥使方武知道他背后的身份，其他人都只当他是贾家的普通公子。 甚至那些级别不够，不是世家的人，连他的背后的势力都打探不出来。 而眼前这女子竟一语道破，看来其家族在京城有人呐。 想了半天，贾琮试探道：“你来自关陇苏家？督察院左都御史苏越大人，是你的什么人？” 苏檀轻声应道：“正是家父。” 贾琮听闻，顿时坐直了身体，心中已然猜到几分来意，问道：“你是为了苏青而来？” 苏檀轻轻点头，说道：“来跟爵爷做个交易，我带走苏青，苏家支持爵爷竞选甘州卫指挥使。” 贾琮不禁轻笑一声，说道：“我来此不过是为了镀金，对指挥使一职，并无兴趣。” 苏檀微微咬了咬红唇，眼中闪过一丝焦急，问道：“爵爷不信任奴家？” 贾琮并未直接回复，而是反问道：“你还没跟我说你们跟苏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苏檀凝了凝神，缓缓说道：“我父亲，是苏家庶子，年轻时，被赶出家门，后得王家看重，被招为女婿，考中进士，如今准备探家。” 贾琮恍然大悟，笑道：“明白，富贵还乡嘛，苏大人倒还挺传奇，不过他怎么会派你这位千金亲自前来找我？” 苏檀白色面纱下的脸颊微微泛红，她微微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般说道：“父亲想让我跟你联姻。” 贾琮笑着轻轻摇摇头，说道：“联姻就算了，苏青你带走吧，记得你们答应我的条件，我能放了他，也能再杀了他。” 苏檀娇声问道：“爵爷不是对指挥使不感兴趣嘛？” 贾琮轻笑一声，回道：“总要套套你的话，对了，你是一个人来的？” 苏檀赶忙点头回道：“带了两个丫鬟，和一队侍卫。” 贾琮点点头，随后喊来薛蟠，吩咐道：“你带着陈福，去衙门，把苏青放出来吧。” “是。”薛蟠领命而去，不多时，两人便把苏青带了过来。 苏青看上去消瘦许多，见到苏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陌生。 “多谢爵爷。”苏檀朝着贾琮盈盈一拜，轻声谢道，随后带着苏青，在丫鬟与侍卫的簇拥下，离开了甘州。 七月，天气渐热。 贾琮如往常一样，来到军营，进行日常训练。 随着集结号响起，士兵们迅速列队，然而中间却少了一片人。 贾琮面色一沉，高声问道：“潘恩呢？” 士兵们面面相觑，无人应答，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几名士兵满脸灰尘，气喘吁吁地匆匆赶来。 其中一名士兵急切地喊道：“将军，潘爷被围住了，您快去救救他吧！” 贾琮神色凝重，立刻问道：“怎么回事？你慢点说。” 这几名士兵大口喘着粗气，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回道。 “我们跟潘爷来的时候，路上惊了周公子的马，然后他命人把我们给围起来打。” “我们几个拼死才跑出来给您报信，潘爷还在那儿挨打呢！” 贾琮眉头紧皱，怒声呵斥道：“混账，练了四个月，你们连几个家奴都打不过吗？” 几人低着头，小声回道：“打是打得过，但对方是周公子，我们不敢还手啊。” 贾琮心中的怒火更盛，追问道：“周公子是谁？你怕他做什么？” 旁边的陈福赶忙上前，恭敬地说道：“将军，他叫周恒，甘州城最大地主家的独子，备受宠爱，为人跋扈。” 贾琮气笑了，真是穷山恶水，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知道打听打听他的身份，竟敢惹到他的头上。 于是不再废话，带着刚跑回来的士兵，又点了其他百户，率领一队人马迅速赶往事发地点。 众人赶到时，果然看到潘恩正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潘恩抱着头，在拳脚棍棒的攻击下艰难躲避，模样十分狼狈。 人群外，还有一名身着锦衣公子正骑着马，戏谑地观看。 贾琮眼神冰冷，给了陈福一个眼神。 陈福心领神会，大手一挥，带着几名士兵将潘恩救了出来。 周恒见有人竟敢坏他的好事，眉头一皱，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活得不耐烦了吗？竟敢管小爷的事！” 贾琮没搭理他，转身对着潘恩，冷冷地说道：“拿起你的刀，谁打了你，杀了他。” 潘恩喘着粗气，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在看到贾琮那坚定的眼神，咬了咬牙，接过陈福递来的刀。 深吸一口气，想到贾琮一门双公的背景，怒吼一声，挥刀朝着周恒的家奴杀去。 刀光闪烁间，惨叫声响起，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鲜血染红大地，全部家奴死亡。 周恒吓得脸色惨白，从马上跌落下来，瘫倒在地，用手指着潘恩，嘴上不停地威胁道：“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贾琮冷声说道：“潘恩，将他拿下，押到营中！” 潘恩得到命令，一双大手钳住周恒脖子，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周恒拼命挣扎，嘴里嚷嚷道：“我要告官！我要告到京都去，光天化日之下，我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 贾琮冷冷地喝道：“你纵容刁奴，欺压忠良，残害将士，我以军法处置你。” 说罢，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让人找来布团，堵住他的嘴。 回到军营后，周恒被关押在牢房中，不停地嚷嚷。 贾琮冷笑一声，拿走对方嘴里的布团，准备上刑。 周恒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泛红，威胁道：“我没罪，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贾琮一鞭子抽到他的脸上，冷声说道：“我说你有罪，你就是有罪。” 第95章 拿下甘州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他带兵，方法很简单，野蛮其体魄，解放其精神，点燃其欲望，释放其力量。 只让他们吃饱还不行，还得杀死其心中的梦魇，这样他们才能成长为一支无敌之师。 训练结束后，贾琮神色威严，站在高台上，旁边周恒被五花大绑。 台下，两千多名战士整齐列队。 贾琮深吸口气，大声喊道：“我让你们吃饱，让你们有钱安家。” “是为了让你们有力气，有精力去对付异族，不是让你们去当沙包。” “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直接给我打回去，一个人打不过，那就十个人，一百人，一千人！” “我贾家，一门双公，名冠天下，有我给你们撑腰，你们有什么怕的？” “就算我不行，还有皇上给你们撑腰，一个小小地主家的废物，算得了什么？” “只要你们站理，就算是元贞，他要欺辱你们，都照打不误，我说的！” “是！是！是！”两千多名士兵如同打了鸡血般狂喊，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仿佛要冲破云霄。 说完，贾琮目光看向潘恩。 潘恩得到授意，握紧长刀，一步一步走向周恒。 随后他深吸口气，手起刀落，下一秒，周恒的头颅滚落台下。 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静静地看着。 飞溅的鲜血，打破了士兵心中枷锁。 这件事过后，贾琮开始带着他们进行实战。 上山剿贼，出塞灭胡，虽然都是些小规模战役，但每战必胜，众人的自信心也算是成功塑造起来了。 至于周家，在周恒招惹到贾琮那一刻，便注定了覆灭的命运。 时光荏苒，景平十四年，二月初。 指挥使方武退休，甘州卫指挥使一职空缺。 独孤越扳倒了元贞，最后贾琮摘了桃子。 有陕西布政使与陕西行都指挥使暗中助力，再加上皇帝的有意安排。 以及贾琮个人的算计，小小的独孤家，又怎么争的过？ 就这样，甘州卫自此便彻底掌握在贾琮手上。 贾琮站在甘州卫的城楼上，望着茫茫无际的黄天，心中感慨万千。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陈福，杨文，安明和潘恩直接升任指挥佥事。 两名指挥同知，则是皇帝安插过来监督贾琮的人。 不过中层军官，底层士兵都是贾琮的人，那两人其实就是个摆设。 薛蟠则是得了个千户一职，这让他感到如梦幻一般，好几天都没缓过神。 贾琮升任甘州卫指挥使的消息传到京城后，自然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皇帝悄无声息地把手伸到了边军，让各大势力都紧张不已，全都在等着看太上皇的反应。 但贾府则是单纯许多，因为贾琮不在，贾岸等人又只负责贾府的安危，不插手府内的事。 所以贾政下衙后，想都没想，便兴奋地来到荣庆堂。 “母亲，大喜啊！琮儿升任了甘州卫指挥使！” 贾母听到贾琮的消息，激动的站了起来，问道：“好！好，对了，可知道琮儿什么时候回来？” 贾政坐下后，笑道：“应该快了，走之前，琮儿说过，最晚两年，想必年前就能赶回来。 贾母笑道：“好，好，年前回来就好，今年琮儿不在，我这心里，总是空荡荡的。” 这时，王熙凤来到贾母身边，笑着问道：“老祖宗，按照惯例，咱们是不是该？” 贾母笑道：“高乐！必须高乐，琮儿升官，是我们整个贾府的喜事，凤丫头，你去安排一下。” 闻言，王熙凤便带着平儿离开了荣庆堂，着手安排晚宴的事宜。 惜春跑到李纨身边，拉着她的手问道：“大嫂子，指挥使是什么呀？” 李纨抱着她，笑道：“就是甘州的最高军事长官，保家卫国的。” 湘云有些向往，叹息道：“我若是男儿，我肯定也是将军，可惜了，贾琮偷走了我的人生。” 黛玉弯着身子，笑道：“前些天某人还说梦话，要嫁给表哥呢。” “谁要嫁给我哥哥？”惜春吮着手指，呆萌地问道。 探春看一眼宝钗，又看了一眼湘云，好家伙，看来她三哥未来的日子不会安稳了。 湘云跑到惜春身边，狠狠揉搓她的小脸，笑道：“当然是我呀，除了我，谁还配得上他呢？惜春不想我当你的嫂子吗？” “啊呀，云姐姐你请点。”惜春挣脱出来，跑到迎春怀里，然后笑道。 “我哥哥可是状元，他要娶的当然是书香门第的女子，云姐姐整天舞枪弄棒，你们不合适。” 湘云急了，连忙反驳道：“贾琮不是当将军了吗？我们都是武勋，怎么不合适了？” 黛玉眸中闪过一丝落寞，好不容易有个人能走进她心中，结果却是跟别人有关系，那人还是她的好姐妹。 宝钗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自信。 湘云一个孤儿，拿什么跟她斗，她再差也还有娘家可以依靠。 唯一难对付的，是黛玉，她爹太厉害，薛家不是对手。 到了晚上，贾府灯火辉煌，筵席摆满了整个大厅。 贾政等人都在荣庆堂跟着贾母一起庆祝。 贾赦却在东跨院，单独摆了一桌，屋内七个大汉，正吃酒喝肉呢。 “我说恩侯，你贾家到底要干什么，先是贾敬，现在又是贾琮，你们玩呢？” “是啊，贾琮什么时候跑到甘州了？这件事我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现在我们缺的是文官势力，带兵的武将已经够多了，不缺这一个，你们到底要闹哪样？” 率先发难的，是侯孝康和柳芳两人，他俩是为数不多，还握有军权的，不过却是在给太上皇办事。 牛继宗笑而不语，独自闷头吃饭。 贾赦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他只会喝酒玩女人，见此情况，也只能招呼着众人吃酒。 “两位兄弟，这事儿我也不清楚，等琮儿回来，你们找他说去吧。” “现在，我们不谈正事，吃好喝好玩好，不要想其他事。” 柳芳两人无语，叹了口气，闷头喝酒。 第96章 边疆告急 甘州城。 贾琮带着麾下五千骑兵，押着俘虏的三千胡人，两千头羊，四千匹马，回到军营。 陈福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问道：“主公，将士们问您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俘虏。” 贾琮有些茫然，说道：“不是讲好了吗？拉去当奴隶，修城墙，种庄稼，不听话就拿鞭子抽。” 陈福悻悻笑道：“那些女人，毕竟没多大力气，兄弟们的意思是，不如分了。” “分了？”贾琮眼中充满疑惑，片刻后，回过神来，笑骂道：“乃翁的，没吃过细糠的东西，也下得去嘴。” 陈福笑道：“胡女更烈嘛，教训起来也不心疼。” 贾琮想了想，说道：“行，那就按战功逐个分发，没分到的，就等下次吧。” “是！”陈福激动地喊了一声，然后去军营进行胜利结算。 后面两个月，贾琮每隔几天就要带着麾下骑兵去劫掠草原，男的拉去当苦力，女的拉去当玩物。 时间久了，在草原上，贾琮的大名算是传开了。 毕竟这家伙跟以往任何一位将军都不同，他不安抚，不同化，不怀柔，不收编。 见敌就杀，见财就抢，简直比胡人还野蛮，听说还是个状元。 直到五月，按照惯例，这天是休息时间，贾琮正在研究软件硬化工程。 陈福急匆匆来报：“主公，瓦剌大军入侵，领头的是阿乐出，带兵两万人，就在城外安营，马上就要攻城了！” 贾琮抽刀砍了胯下胡女的头，冷声说道：“我没去杀他，他倒先来攻我的城了。” “安明，你去通知朝廷，陈福，集结部队，随我守城。” “是！”陈福，安明抱拳回道。 来到城墙后，只见远处烟尘蔽日，黑色的帐篷如潮水般漫过地平线。 贾琮心中闪过一丝紧张，以往都是优势打劣势，这次却是以少打多，不过他有城墙之利，未必会输。 京城，朱雀大道，马蹄声响起，四名驿卒全力冲向皇宫，手中握着黄漆木匣，边跑边喊。 “八百里加急！辽东急报！” “八百里加急！甘州急报！” “八百里加急！大同急报！” “八百里加急！宣府急报！” 奉天殿内，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景平帝神情严肃，冷声说道：“瓦剌哲也联合草原各部，兵分四路，犯我边疆，诸位可有良策？” 牛继宗大步上前，抱拳高声道：“启奏陛下，臣愿领兵北伐，不破敌军，誓不还朝！” 邱睿却皱着眉头出列，躬身道：“陛下，草原敌军来势汹汹，臣以为应当先探清虚实，不可贸然出兵。” 王直连忙附和：“邱大人所言极是，如今敌军动向不明，若贸然出兵，恐中奸计，以不变应万变方为上策。” 柳芳气得满脸通红，怒喝道：“一派胡言！敌军都已兵临城下，还探什么虚实！再不出兵，边疆百姓将生灵涂炭！” 贾政心急如焚，甘州守将可是他侄子贾琮，于是连忙出列，奏道：“陛下天纵神武，只需派出一员大将，定能扫灭敌军，保我大周安宁！” 景平帝沉思片刻，目光扫过众人，朗声道：“忠靖侯史鼎听旨！朕命你总督大同三路军马，准备迎敌。” 史鼎神色肃穆，跪地接旨：“臣领命！” 就在这时，戴权手持圣旨匆匆而入，高声说道：“太上皇有旨！命驸马都尉王策，总督大同，迎敌瓦剌！” 景平帝脸色瞬间阴沉，双拳紧握，青筋暴起，太上皇还是不愿将兵权交给他！ 王策是太上皇小女儿的丈夫，出身名门，才貌双全，但不通军事。 他不想带兵，也不想得罪皇帝，但碍于族长和太上皇的逼迫，无奈只能接下。 贾政那边，回到家后，就被贾母急匆匆地喊到了荣庆堂。 “政儿，我听说又要打仗了？是甘州传来急报吗？我的琮儿！我苦命的孙儿。”贾母双目含泪，无力地躺在榻上苦喊。 贾政连忙扶住贾母，他也急的焦头烂额，甘州城只有五千守兵，贾琮又不习武，怕是凶多吉少啊。 “母亲别急，皇上已经派兵支援了，琮儿会没事的。” 贾赦也急了，眉头紧皱，看向贾琏说道：“赶紧给你弟弟写信，让他立即弃城回来！” 贾政叹息一声，这话虽然不好听，但历朝历代，有身份有背景的子弟守城，都是这样，就是有些丢人，以及对不起边疆百姓。 “我知道了父亲。”贾琏连忙应道。 其实不止贾赦，其他各大家族也都在纷纷写信，让其在边疆镀金的子弟，赶快回家。 邢夫人脸色凝重，连忙闭眼为贾琮祈祷。 王夫人也在不停地阿弥陀佛，她是不喜欢贾琮，但她不是弱智，她当然清楚贾琮对家族有多重要。 她的贵妃女儿，她的将军哥哥，她的宝贝儿子，都能借到贾琮的势。 若贾琮成长起来之前得罪她，那她肯定要好好整治对方，甚至杀了他。 但现在是一个已经成长起来的，已经能给她带来利益的人，她没理由期待对方死。 湘云脸色惨白，躺在黛玉怀中不停地抽泣。 黛玉连连安慰道：“没事的，表哥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前些天不还说他打了多少胜仗嘛？” 湘云哭着说道：“我就怕他打了几场胜仗，便不知天高地厚地跟异族大军死拼，白白丢了性命。” 宝钗心头一紧，她哥哥也还在甘州呢，若甘州出事，她可真的不想活了。 另一边，皇城内，牛继宗和史鼎被景平帝留了下来，谈了什么，无从得知。 太上皇也没管，他现在内心十分复杂，既想放权，又不想交兵权。 景平帝的所有动作他都看在眼里，他也没阻拦，否则贾琮根本当不上指挥使。 但如今真到了皇帝要兵权的那一刻，按照他原来的想法，就是顺理成章的交给皇帝，但真到这一刻，他犹豫了。 派王策去抵御外敌不过是权宜之计，他要再考虑几天，到底要不要放权，放多少，这都得好好想想。 第97章 唯一捷报 另一边，甘州城外，黄沙漫天，狂风呼啸，战争已经开始。 城墙上，旗帜猎猎作响，贾琮身披重甲，站在城楼上，目光凝重，叹息道。 “瓦剌军设置这么多营帐和军旗，看起来得有四万人，但观其攻城态势，又不像有那么多人啊。” 不等他多虑，新的战斗开始了。 阿乐出骑在马上，抽出弯刀，大声怒喊：“我军援兵已到，破城只在今日，杀！” “杀！”瓦剌军推着攻城塔冲锋，两侧又有小队架起云梯，天空划过巨石，砸向城墙。 “放箭！”贾琮一声令下，城墙上顿时箭如雨下。 五千精锐，皆是贾琮亲手调教，两年来，脱胎换骨。 杀起胡人，更是拉弓有力度，射箭有准度。 每一支箭射出，伴随破风声，代表着一只瓦剌军死去。 并且甘州城本就是防御重镇，这两年，又有无数胡人补修，防御力惊人。 霎时间，城外喊杀声四起，瓦剌军死伤惨重，不是被箭射死，就是被后面的队友踩死。 “不许后退！继续猛攻！”阿乐出站在后方，大声怒吼。 前线瓦剌士兵无奈，只能拖着同伴尸体前行，好不容易爬上云梯。 结果，滚烫的热油从天而降，又是惨叫声一片。 “大汗，这城不好攻啊！”副将看着死伤无数的同胞，心痛道：“可汗给我们的命令是佯攻，我们没必要如此卖力吧？” “你是大汗，我是大汗？用得着你多嘴？”阿乐出恼羞成怒地骂道。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做样子，但贾琮俘虏了他的妻子母女，且让麾下凌辱致死，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更何况，两万人打五千人，优势在我，虽然是攻城，但也符合四倍于守城士兵的人数。 副将不敢多言，战争还在继续，同胞还在死亡，周军的箭，不会给你开玩笑。 甘州城内，男人搬运石块，箭矢，女人烧水做饭，军民一心，誓与城池共存亡。 “主公，我们的箭不够了。”陈福忧心忡忡道。 贾琮目光淡漠，思索片刻后说道：“你带人去把胡人俘虏押来，把他们的双臂砍断，淋上热油，顺着云梯推下去，点火。” “主公妙计啊。”陈福感叹一声，然后立马行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瓦剌军虽然死伤惨重，但人数众多，即将就要攻上城墙。 然而抬头望去，无数人棍转动滚下，随后就是火光冲天。 被点燃的胡人俘虏，因为没有双臂，便疯狂地往瓦剌士兵身上钻，渴求扑灭火焰。 城外一片火海，原本冲锋的瓦剌士兵，看见迎面扑来无数火人，纷纷后退。 烧死无数人，踩死无数人，进攻暂时告停。 副将额头直冒冷汗，望向阿乐出，催促道：“大汗，下令撤吧，再这样下去，兄弟们就死光了。” 阿乐出心中暗喜，是你让撤退的，到时候把锅甩给你。 “传我命令，全军撤退！” 贾琮看到瓦剌军慌乱撤退，心中十分困惑，对方会不会打仗啊，这不符合兵法啊。 与此同时，大地震动，东方出现一股骑兵，从侧翼杀入瓦剌军中。 “主公，是我们的援军！”陈福看到大周军旗，兴奋地喊道。 “补齐五千精兵，随我出城，上马杀敌！”贾琮果断下令。 “主公！您是千金之躯，岂能以身犯险，让将士们出城就行。”陈福连忙劝道。 贾琮目光坚定，说道：“我意已决，无需多言，快去准备，随我杀个痛快。” “诺！”陈福无奈应道。 很快，五千骑兵集结完毕。 “开城门！”随着贾琮一声令下。 五千骑兵如猛虎出笼一般，从正面杀入瓦剌乱军当中。 侧面的突袭已经让瓦剌军手忙脚乱了，根本顾不上贾琮的袭杀。 一时间，瓦剌军阵脚大乱，只能被大周骑兵肆意砍杀。 贾琮没有特别神武，他跟普通士兵一样，相互配合，挥舞马朔。 此刻，战场上黄沙飞扬，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瓦剌军的士气已经低落到极点，很多人都不想反抗了，闭眼等死。 “大汗，怎么办？大周骑兵太猛了！”副将急的焦头烂额。 阿乐出脸色铁青，怒吼道：“都怪你这蠢蛋，若不是你非要撤退，我军何至于此？” 副将目瞪口呆，满脸难以置信，这是人话？ 贾琮可不会给阿乐出甩锅时间，直接杀穿对方亲卫，来到他的身边。 “快，往那边跑！”阿乐出带着残兵败将，狼狈逃窜。 贾琮急了，直接将马朔扔出，没扎中，随后又掏出背后的火枪，瞄准阿乐出。 “砰！”一声巨响，火枪喷出一道火舌，子弹如流星般朝着阿乐出飞去。 阿乐出只感觉一阵剧痛袭来，低头一看，胸口已经被鲜血染红。 “不是…没…扎中吗！”他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随后身子一歪，从马背上栽倒在地。 贾琮收起火枪，捡起马朔，大声喊道：“将士们，敌军主帅已死，杀！” 那些少数还在抵抗的瓦剌军，看到阿乐出阵亡，也彻底溃乱，开始四散奔逃。 不多时，战场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满了瓦剌士兵的尸体。 那些侥幸未死的，也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这时，一名中年将军跨马来到贾琮身边，拱手笑道：“在下凉州卫指挥使，董路，奉命来援。” 贾琮抱拳回敬道：“在下甘州卫指挥使，贾琮，谢过将军。” 两人寒暄过后，命手下士兵打扫战场，然后来到城墙上，开始对接情报。 “贾将军不愧是将门虎子，来之前，我想着城内还能存活一些军民就谢天谢地了。” “没想到不仅城没破，甚至还处于上风，看来我是白来了。”董路笑道。 贾琮摇摇头，笑着回道：“无非是苟延馋喘罢了，若将军不来，我们也拿对方没办法。” “不过我觉得对方有些蹊跷，不像是专业攻城的，倒像是，佯攻。” 董路点点头，回道：“应该是了，这次草原各大部落联合一起，兵分四路，犯我边疆。” “据我所知，东线战场，中线战场，主战场接连失利，也就兄弟你这里打了胜仗。” 第98章 御驾亲征 贾琮眉头一皱，问道：“情况如此恶劣吗？其他地方如何？” 董路叹息道：“我来之前，主战场大同惨败，我军全军覆没，东宁侯林山，武威伯宋堪，都督王策战死。” “宣府情况也不容乐观，马营和独石被阿勒知院攻克，守将王思潜逃，瓦剌骑兵长驱直入，连克十一座堡城。” “防御体系彻底崩塌，宣府已经成为孤城，待会儿我还要去支援宣府。” 贾琮倒吸口冷气，感叹道：“我这里只有五千精锐，穿插在普通士卒当中，满打满算，不到万人。” “等我再征些士兵，完善防备，届时，我再亲自带兵，支援兄弟。” “好，情况危急，我就不多言了。”董路拱了拱手，休整完毕后，带着人马，离开了甘州。 贾琮则继续组织人手，收缴瓦剌残留的马匹和物资，内心感叹瓦剌骑兵的勇猛。 宣府可是要比甘州还要坚固，竟然被一路连破，也不知道朝廷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京城，大同，凉州的败报已经传到朝廷，宣府北部防线溃败的消息则被总兵王简瞒了下来。 景平帝脸色铁青，将战报扔到地上，喊道：“看看！看看！全是败报！国威，君威俱丧，朕的颜面何在！” 群臣吓得纷纷跪地，无力地回道：“陛下息怒。” 这时，又有一名信使冲进奉天殿，一路跪滑，双手呈上战报。 “甘州大捷！守将贾琮憾不畏死，固守城关，力克瓦剌，歼敌两万余众！” 景平帝两眼放光，连忙说道：“快把战报拿来！” 夏守忠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取来战报，呈到景平帝面前。 景平帝抓过战报，快速浏览，越看越高兴，大笑起来：“好！不愧是朕之爱将，拟旨，朕要册封贾琮为英武侯。” 话音刚落，王直站了出来，拱手说道：“陛下不可，贾琮虽有功于边，但赏赐过后，恐违祖制。” “后世或有爵禄轻予之议，希望陛下循祖宗成法，量功而赐，以正礼制。” 礼部尚书，郑纪也跟着附和道：“陛下，王尚书所言极是，册封与赏赐当遵循规矩，这般厚赏，恐坏了朝纲。” 景平帝心中虽有些不悦，但他也没打算成功册封侯爵。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贾琮被册封为英武伯。 最后他看向群臣，想到了一个拿下兵权的办法，于是开口道。 “朕要御驾亲征，瓦剌屡次犯我边疆，朕已经忍无可忍，此次出征，定要灭了草原各部！” 此言一出，朝堂瞬间炸开了锅，大臣们纷纷跪地劝阻。 “陛下，万万不可啊！” “亲征之事，还望陛下三思！” 余臻忧心忡忡，看了看忠顺王，劝道：“陛下，战场凶险万分，您乃万金之躯，若有闪失，江山社稷将如何是好？” 景平帝目光坚定，看向群臣，冷声说道：“朕意已决，无需多言，此次亲征，前锋营，火器营，健锐营要全部出动。” “龙禁卫，锦衣卫随军出动，汇集十五万兵力，定要彻底铲除瓦剌。” 大臣们左顾右看，无奈拜道：“陛下圣明！” 另一边，贾家，荣庆堂内。 眼瞅着其他几家的孩子纷纷归来，贾琮却连个回信都没有。 众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贾赦来回踱步，时不时就追问贾琏：“可有回信了？” 贾琏满脸无奈，摇了摇头，叹息道：“还是没有。” 贾母坐在主位上，眉头紧皱，嘴里不停念叨着：“老国公保佑，小公爷保佑，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林之孝人还未到，声先至。 “老爷！大喜啊！大喜！甘州传来捷报，三爷打了胜仗！” 贾母先是一愣，随后眼中闪过惊喜，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之孝赶忙又大声重复了一遍：“老祖宗，三少爷在甘州大破瓦剌，歼敌两万多人！” 贾母眼中泪花闪烁，双手合十，连连说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佛祖保佑。” 贾赦狂喜，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我儿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干他菩萨、佛祖什么事？” 贾母笑骂道：“你这孽障，罢了，罢了，总归琮儿没事就好。” 湘云原本还嘤嘤哭泣着，听闻此讯，立马止住哭声，躺在黛玉怀里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肯定要抖威风，他最喜欢耍威风了。” 黛玉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眼含笑意，说道：“总归他打赢了，不是吗？” 宝钗嘴角微微上扬，端坐在旁，轻声说道：“表哥是儒将，只需运筹帷幄，谈笑间，敌军便灰飞烟灭。” 惜春欢欣鼓舞，拉着迎春的手，脸上的兴奋抑制不住，笑道：“二姐，我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他不会变成五大三粗的猪八戒吧？” 迎春忍不住笑出声，宠溺地揉了揉惜春的头，笑着说道：“应该不会吧，我想三弟应该变黑了，变瘦了。” “毕竟甘州那贫瘠之地，黄沙漫天，三弟肯定吃不好，睡不好。” 正热闹着，突然，门子又来报：“老太太，老爷，宫里的夏太监到了。” 众人一听，脸上的笑容更甚，肯定是贾琮的封赏来了。 贾赦、贾琏、宝玉连忙整了整衣冠，带着众人迎了出去。 看见夏守忠，众人赶忙跪地。 夏守忠清了清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甘州卫指挥使贾琮，英表才俊，武冠绝伦，大破瓦剌，歼敌两万余众，实乃朝之栋梁。” “朕心甚悦，特封贾琮为英武伯，赏黄金八十两，白银两千两，彩缎一百表里，良田五百顷。” “贾家累世公侯，望尔等再接再厉，为朝廷尽忠效力，钦此！” 贾赦上前，恭敬地接过圣旨。 夏守忠满脸堆笑：“恭喜恩侯，生得如此麟子，陛下对伯爷可是十分看重啊。” 贾赦忙陪着笑，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到夏守忠手中：“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些许薄礼，还望公公笑纳。” 夏守忠眉开眼笑，将荷包收入袖中：“恩侯客气，咱家就先行回宫复命了。” 贾赦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心中暗骂，笑的这么谄媚，也没见你少要点钱。 第99章 路线不对 另一边，贾政下朝后，便急匆匆地赶回荣庆堂。 刚进堂中，见贾母等人皆是满面喜色，就知道她们已经得到了消息。 贾母坐在榻上，怀里搂着湘云，轻轻握着她的手，笑着说道：“算算日子，年底琮儿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就把你们的婚事定下。” “谁…谁要嫁给他了。”湘云满脸羞涩，赶忙趴在贾母怀里，不敢见人。 凤姐在旁边瞧着，捂嘴笑着打趣道：“早晚都是我们贾家的人，不用害羞。” 黛玉眸间闪过一丝失落，内心感叹，她未来的归宿又在哪儿呢？ 迎春脸色平静，她早就知道了贾琮未来的正妻人选，因此并不意外。 倒是宝玉挺惊讶的，不过细细想来，湘云跟他三哥倒也合适。 更好的是，他三哥若是有了成婚对象，那黛玉就没人跟他争了，只是不知道黛玉心里有没有他。 宝钗端庄的脸下，隐藏着复杂的内心，虽说她早就猜出湘云可能就是贾琮的正妻。 但真到公布这一刻时，内心难免泛起一丝不甘。 不过好在她哥哥薛蟠跟着贾琮历练，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说不准日后真能闯出一番造化，给她撑腰。 届时史家长辈死光，湘云无父无母，史家兄弟跟她又不亲，未必挣得过她。 贾母笑着看向贾政，开口问道：“前线战事如何？琮儿打了胜仗，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贾政叹息一声，说道：“不一定呐，虽然琮儿在西线战场打了胜仗，但其他三线状况依旧不太好，陛下已经决定要御驾亲征了。” 贾母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御驾亲征可不是小事，如此一来，肯定要等国战彻底结束，将士们才能归来。 这时，旁边的惜春却拍手笑道：“好，好，不愧是我哥哥，果然厉害。” 探春忍不住问道：“三哥哥不是状元吗？怎么打仗也这么厉害？” 惜春扬起小脸，得意地笑道：“我哥哥文武双全，打胜仗那是理所应当的。” 探春没好气地伸手轻轻弹了一下惜春的小脑袋，说道：“三哥哥是大家的兄长，你这小丫头难道还要独占三哥哥不成？” 惜春捂着脑袋，嘟囔道：“我跟哥哥是宁府的，他自然就只是我哥哥嘛。” 探春笑着看向贾母，轻声说道：“老祖宗，您来评评理，三哥哥生在荣府，怎么就是宁府的了？” 惜春不甘示弱，紧接着说道：“我哥哥是生在荣府，但他被送到宁府继承家业了呀，可不就是宁府的吗？” 探春摇摇头，自信道：“老祖宗最疼爱三哥哥，才不会把他送到宁府呢，那只是兼祧。” 惜春连忙反驳道：“不对，老祖宗最疼爱的是宝二哥。” 贾母听着两人这你来我往的玩笑话，无奈的摇摇头，笑道：“你们呀，年纪太小，有些事都不记得，只看到我现在最宠爱宝玉。” “这些猴儿们呐，要说我最宠爱的，当属琏哥儿，不过他现在大了，我也不好像对宝玉那般对他。” “不过你们可以问问凤丫头，我当年是如何对琏哥儿的？” 王熙凤笑着点点头，她与贾琏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小就在贾府玩耍，自然清楚贾琏当年是何等的受宠。 贾母接着说道：“要说让我最无奈的，当属琮哥儿，他跟老国公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让我又喜爱又陌生。” 湘云好奇地睁大眼睛，望着贾母，问道：“两位国公爷不是太祖麾下的超级猛将吗？贾琮是读书人，怎么会像呢？” 众人听闻，也都一脸疑惑地望向贾母。 贾母笑着解释道：“宁府国公爷的确十分勇猛，但我们荣府国公爷当年却是儒将，那才华可是一点不输那些文人的。” “当年两位国公爷凭功可是能封王爵的，也是老国公说一门双王太过显赫，不利于长久发展，这才自愿降为公爵。” “所以别看我们贾家不是异姓王，但真论起底蕴，未必比那四家差。” 迎春等人都听得十分入神，毕竟这些话贾母平日里可不常说。 宝钗内心十分震撼，她知道贾家底蕴深厚，但没想到这么深厚。 看来平日里所说的四大家族，不过是为了照顾其他三家的脸面罢了。 与此同时，甘州城。 贾琮在城内又征集了八千民兵，固守城池，然后带着他当年亲手调教的原班人马，扫荡草原。 本来是五千精锐，死了八百人，又补了四千壮丁，好在边疆常年战乱，虽然这些人以前没在军营，但至少会骑马。 大约转了十多天，没发现什么大型部落，倒是屠杀了不少中小型部落，顺带抓了几条“导盲犬”。 有着草原本地人指路，贾琮打的很痛快，总能精准找出胡人隐藏的据点。 回到城内，贾琮也收到了朝廷的诏书，得知自己被封为伯爵，表现的很平静，倒是薛蟠等人激动的不得了。 陈福瞧见贾琮眉头紧锁，不禁笑着问道：“主公，您被封为伯爵，这可是喜事，可属下观您似乎并不高兴。” 贾琮看着从京城传来的消息，长叹一声，说道：“陛下要御驾亲征，可这路线不对劲啊。” 陈福赶忙凑过来，盯着地图仔细端详，疑惑地说道：“没问题啊，从京城出发，出居庸关，经过怀来、宣化，最后抵达大同。” 贾琮摇摇头，说道：“问题是宣府北方防线已经溃败，走宣化这条路，绝对危机四伏，难道朝廷没收到宣府的奏报吗？” 陈福听后，顿时沉默不语，若真是如此，那援军可就十分危险了。 贾琮盯着地图，神情严肃地说道：“我估计，不，我可以十分肯定，阿勒知院就在永宁城。” “只等着朝廷援军赶到，然后配合哲也，对朝廷援军来个前后包夹。” 陈福神情凝重，抱有侥幸地说道：“宣府和大同还没破，他们总不会眼睁睁地放任瓦剌骑兵不管吧？” 贾琮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不一定，大同和宣府如今就是两座孤城。” “能勉强坚守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管瓦剌骑兵。” 第100章 偷袭后方 陈福眼神热切，望着贾琮说道：“主公，不如我们直接去支援大同吧，若陛下真被伏击，咱们也好及时救援呐。” 贾琮哑然失笑，他知道陈福心中所想，功高莫过于救驾嘛。 “陛下身边可是有十几万大军，就算真中了伏击，也不会轻易战败。” “况且我们只有八千骑兵，就算去了，正面也敌不过瓦剌大军。” 薛蟠在旁边听了半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顿时义愤填膺地骂道：“他娘的，别让我找到那什么哲也的老巢，不然非得把他全家都给深深了。” 陈福听薛蟠这么一咋呼，眼睛突然放光，惊喊道。 “对啊！瓦剌不过是个弹丸小族，这次弄出这么大声势，肯定是倾巢出动。” “他们的后方必然空虚，咱们不如去端了他们老家！” 贾琮听后，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说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陈福，你现在就去集结部队，每人备上三匹马。” “带上三天的军粮，咱们昼夜急行军，去给瓦剌军的妻女送些关怀。” 陈福赶忙抱拳，大声回道：“是！” 薛蟠听到可以深深，仰着他那大脑袋傻笑道：“我也去，我也要去。” 贾琮看着薛蟠说道：“你想去可以，但我不会对你特别关照，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死了，就真的没了。” 薛蟠却满不在乎地笑道：“没事的妹夫，只要你没事就行，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我可以给你挡刀啊。” 贾琮心头微微一颤，随即强装镇定，淡淡地说道：“嗯，你先下去准备吧，咱们晚上出发！” 薛蟠像模像样地行了个军礼，扯着嗓子喊道：“是！” 傍晚，甘州的八千骑兵如鬼魅一般闯入草原。 两昼夜奔袭八百里，一路上涉盐滩，翻红山，马不停蹄。 很快，五十余里连绵的营帐便映入众人眼帘。 贾琮看着太阳落山的方向，眉头紧锁，问道：“陈福！你确定没走错路？我怎么觉得咱们是跑到东边了，瓦剌不应该在西边吗？” 陈福听贾琮这么一说，也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儿，随后掏出鞭子，像抽陀螺似的朝着导盲犬抽去。 “这是哪？快说！妈的！信不信老子把你身上最后一根枝干砍了！让你彻底变成人棍！” 那名瓦剌俘虏疼得在原地乱转，一边躲一边哭喊道：“我说！我说！这里是鞑靼后方，鞑靼人都去攻打辽东了，这儿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 陈福听的火冒三丈，手上的力度和速度都不由得加强三分。 “你妈！老子抽死你！我让你耍小聪明！让你！给老子！瞎指路！” 贾琮无奈地叹息一声，说到底还是怪他没能早些发现异样，于是摆摆手。 “罢了，罢了，瓦剌，鞑靼都一样，我们只管杀就是。” “陈福，你听好，我作如下部署，将弱马分布在阵后，以张声势。” “将精壮骑兵布阵于前，全力冲杀敌营。” “你率领左队，杨文率领右队，张开两翼，从侧面杀入。” “最后，由我亲自带领一千余精骑埋伏在营帐一侧，掌控全局。” 陈福听后，朗声回道：“是！” 夜幕渐渐笼罩大地，草原上的风呼呼作响，八千骑兵，神情肃穆，压低身子，借着夜色掩护，缓缓朝鞑靼营帐靠近。 马蹄声被刻意压低，只有偶尔的马嘶声在风中若隐若现。 贾琮带着一千精骑，悄悄潜伏在营帐一侧。 营帐内灯光闪烁，偶尔传来几声孩童的啼哭和老人的咳嗽声。 陈福和杨文各自带领着队伍，从两侧慢慢包抄过去，手中的兵器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随着令旗落下，所有人屏气凝神，没有冲杀的怒喊声，只是一味的冲阵屠杀。 顿时火光四起，面对甘州骑兵有预谋的屠杀，鞑靼那些老弱妇孺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很快，战斗结束，活下来的，除了牛羊马，只剩年轻的胡女。 这些都是战利品，当晚，贾琮下令，将胡女平均分配，然后烹羊宰牛，怎么快乐，怎么来。 他自己则是进入王帐，看着对他表露狠态模样的胡女，顿时心生征服之心，于是走到她面前，拽住她的头发，往毛毯上拖。 “放开我额吉！” 两名少女用尽全力扑打贾琮，试图从他手上夺回自己母亲。 贾琮没有任何压力，只觉得她们像是两只小狗在跟自己玩耍。 “母女？那更有意思了。” “如果你们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会考虑放过你们，包括你们的族人。” 两姐妹浑身发抖，眼中充满恐慌，见贾琮放手，连忙拉住自己母亲往后挪移。 王妃不愧是王妃，不仅聪慧美丽，皮肤更是紧绷富有弹性，身材凹凸有致。 面对如此窘境，不哭不闹，眼神平静，平淡接受一切，安慰好自己女儿后，看向贾琮回道。 “我是鞑靼可敦，述彻辰，这两位是我的女儿，述可罗沁，述伊克海。” “我愿满足将军一切需求，只求将军能放过她们。” 贾琮看着坚韧又宁静的述彻辰，有些意兴阑珊，他更喜欢落难女子的楚楚可怜之态。 “鞑靼和瓦剌的进攻计划，你知道吗？” 述彻辰神情紧张，随后强装镇定，缓缓回道：“中原有句古话，叫后宫不得干政，我虽然是可敦，但对可汗的决定，并不知晓。” 贾琮点点头，他本来也没抱多少希望，只是随口一问。 “行吧，今晚你们母女三人将我伺候好，我就替上天宽恕你们的罪孽。” 述可罗沁姐妹慌张地紧抱自己母亲，述彻辰惊愕道：“将军，您不是说会考虑放过我们吗？” 贾琮淡淡回道：“不错，我考虑过了，还是决定要惩罚你们。” “鞑靼这些年多次在我朝边境作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若不是本将在西线驻守，哪儿轮得到你们进攻。” “不过既然让我打到这里了，那我也只能入乡随俗，干你们胡人最喜欢干的事。” 第101章 看看后面 说罢，灯光扑灭，帐内响起碰撞声，以及两名少女的哭喊声。 贾琮不再掩饰，将多天奔袭的疲劳，无情砍杀的暴虐，全部释放出来。 他虽是穿越者，但也深知要入乡随俗。 千万不能将人人平等的观念放到古代，在这个时代，女人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像黛玉，湘云，三春等豪门贵女，自然是要以平等的姿态来尊重。 而其他那些贪图你权财而靠近你的女人，以及被征服的女人，已经不能称之为女人。 严格来讲，她们统统属于物品，资源，你要是拿她们来跟黛玉等人相提并论，这件事本身就不合理。 另一边，朝廷大军浩浩荡荡，即将出居庸关。 景平帝这次亲征可谓是豪气冲天，阵容豪华无比。 除却两大禁军，京都三大精锐营，文臣武将也是满配。 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前锋营统领牛继宗，史家双侯齐上阵，勋贵各家族长也都随军而行。 此外，还有兵部尚书韩靖，刑部尚书余臻，户部侍郎沈用，工部侍郎周叙，督察院左都御史苏越。 其他的诸如太常寺少卿，监察御史更是数不胜数。 景平帝就是决心要打这一仗，打一场大胜仗，以此为契机，彻底拿回军队，收拢权力，君临天下。 太上皇踌躇多天，此刻也终于下定决心，没有给皇帝使绊子，等他得胜归来，就决定隐退深宫。 但是，在这个世上，人心是最难猜测，最复杂的。 太上皇是不捣乱了，可那些皇子，异姓王们却是各个心怀鬼胎。 你这皇帝花这么多年时间，费尽千辛万苦，才收回权利，你会轻易放出去？ 你是不是会学你父亲，到死都不肯放权，不肯让位？ 我本可以接受中年上位，君临天下。 但贾琮不过一个庶子，就有如此大的威望，我可是皇子，怎么能差呢？ 要想超过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年少成皇。 二皇子朱佑琛就是这么想的，魏王朱佑镇也有这种想法，但他更会隐藏。 此次出征，负责押送粮草的，是吏部侍郎，崔瀚，皇后崔宁的哥哥，魏王朱佑镇的舅舅。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崔瀚故意拖沓，加上行军路上风雨交加，道路泥泞不堪。 大军行军十分缓慢，而且阿勒知院也早在永宁准备多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路上，不少文官受不了行军之苦，纷纷劝谏皇帝不要走了，找个地方歇歇吧。 景平帝当然不同意，然而后面几天一直有人建议退军。 武将们却是先怒了，谁敢挡老子的升官发财路，老子就灭了谁。 景平帝也怒气冲天，还没看见敌人的影子就退军，他还有什么脸去要权。 于是为了压制这种厌战的情绪，他给了武将们暗示，允许他们适当放肆，传递真善情。 结果就是，文官劝退，武将劝进，你敢顶嘴，我就揍你。 就这样，大军勉强被带出了居庸关，来到宣府东南边的周家站。 这时，哲也带领瓦剌大军攻打大同的消息传到军中。 景平帝听后，脸色平静，依旧不慌不忙。 牛继立刻出列劝谏，声如洪钟，喊道：“陛下！末将愿率三千铁骑即刻驰援，定斩哲也狗头献于帐前！” 王子腾握紧腰间佩刀，急声说道：“牛将军此言有理，大同若失，我等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大同子民？请陛下速速下令进军，末将愿为先锋！” 周叙抖着宽袖，眼神发亮，笑道：“方才探报说大同城墙固若金汤，瓦剌久攻不下。” “若此时出击，既能解大同之围，又可速战速决，正合圣意啊！” 沈用捻须附和，语气轻快，说道：“不错，瓦剌不过荒野小族，岂敢与我天朝大军正面对抗？早战早归，方为上策！” 韩靖踏前半步，袍角带起风声，朗声道：“不可！瓦剌强在骑兵，我军强在于火器，若是贸然主动进攻，我军来不及准备，就极有可能被瓦剌骑兵迅速击溃。” “况且，大同城坚固，对方一时半会儿也攻不下来。” “依臣之见，周家站地势广阔，不如就在周家站提前做好充分准备，摆好阵势，等瓦剌骑兵赶来，然后一决雌雄。” 景平帝指尖叩击帅案，思索片刻，说道：“韩爱卿所言，正合朕意。” “传旨，全军就地驻防，三日内完成火器布防，让瓦剌人，尝尝我大周火器营的厉害。” 文官们的心思很简单，那就是赶紧结束战事，然后打道回府。 听完韩靖的话，赶忙纷纷附和，既能打决战，又不用再继续赶路吃苦，何乐而不为。 武将们虽说心里有些不甘，但也都打过仗，知道韩靖说的是对的，于是也不再争执。 很快，大军便按照韩靖的策略在周家站安营扎寨，准备迎战。 士兵们开始忙碌，在营地前方挖掘宽壕沟，沟内竖立尖锐木桩。 壕沟外五十米处密集排布拒马桩，形成减速带，迟滞骑兵冲锋速度。 壕沟间设置隐蔽陷阱，进一步削弱骑兵机动性。 此时，阿勒知院终于跟哲也取得联系，两人互通信件，决定两天后，同时出击。 哲也掉头，穿过白登，越过怀安，准备跟周军正面对抗。 阿勒知院分兵，从雀儿岭，麻鱼口，永宁，三线出击，从侧面切割周军部队。 与此同时，四百里外的鞑靼老巢。 甘州军们神清气爽，有肉吃，有酒喝，有人陪，日子好不快活。 贾琮看着一身胡人装扮的薛蟠，问道：“你怎么穿鞑靼人的衣服？” 薛蟠转了几圈，展示自己的新衣，然后笑道：“这是满青海她丈夫的衣服，我穿着，还挺合身。” 贾琮无语，忽然，他想到了个好办法，于是吩咐道：“你去下令，让全军换上鞑靼人的衣服，吃饱喝足，准备袭击瓦剌军后方！” “是！”薛蟠大声回道。 随后，八千甘州军，一人三马，再次踏上征程。 这次，四百里地，只需要一天急行军，就能赶到。 第102章 有他们呢 周家站。 景平帝站在高坡之上，望着眼前开阔的土地，神色凝重。 “陛下，探马来报，瓦剌三万骑兵就在前面等着我们呢。”牛继宗骑着马，来到景平帝身边，大声说道。 景平帝微微皱眉，问道：“瓦剌军可有什么动静？” 牛继宗摇摇头：“暂时没有，看样子，他们是想以逸待劳，等我们过去。” 景平帝冷哼一声：“哲也倒是打得好算盘，不过朕有的是耐心。” 韩靖在旁边恭敬地说道：“陛下，此次草原兵分四路，犯我边疆，这时候，他们定然是在密谋着什么。” “而且宣府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若是阿勒知院突破宣府北方防线，配合哲也打夹击，那对我军十分不利啊。” 景平帝点点头，问道：“爱卿可有良策？” 韩靖思索片刻，说道：“宣府城太过重要，宣府军未必会冒险出城。” “不如分出四万兵马，若是阿勒知院敢来，必定给他迎头一棒。” “届时宣府军瞅准时机，或许能联合剿灭瓦剌这路部队。” 景平帝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传朕的旨意，命郭子明统领四万精兵，固守怀安，伺机而动。” “臣告退。”韩靖说罢退去。 不多时，军队开始列阵，火器营的士兵走到阵前将火器摆放好。 步兵手持盾牌和长枪，站在火器营后面，组成防线。 郭子明带着四万人赶到怀安驻扎，旁边还跟着二皇子朱佑琛。 一天后，瓦剌军内，哲也坐在马上，看完阿勒知院的信后，嘴角上扬，对着身后的族人喊道。 “儿郎们！千秋功名，万世基业，就在今日！只要生擒南人皇帝，我瓦剌部族，将鲸吞天下，名扬四海，杀！” “杀！杀！杀！”瓦剌骑兵怒吼，挥舞弯刀，全力冲锋，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景平帝感受着脚底的震动，内心忍不住颤抖，所有豪情壮志，在真正看到瓦剌骑兵时，全都灰飞烟灭。 “开火！”韩靖目光凌厉，冷静指挥。 刹那间，炮声隆隆，硝烟弥漫，火器营的火铳瞬间齐发。 前排瓦剌骑兵顿时人仰马翻，不少马匹受惊，四处乱窜。 哲也见状，怒吼道：“冲！给我冲过去，杀南人，抓皇帝。” 在韩靖的指挥下，火器营继续开火，一波又一波的火力朝着瓦剌骑兵倾泻而去。 但瓦剌骑兵到底还是名不虚传，勇猛无比，尽管伤亡惨重，还是有不少人冲到了周军阵前。 此时，步兵们举起盾牌，长枪如林般刺出，双方开始肉搏。 喊杀声、惨叫声交织，鲜血染红大地。 景平帝缓过神后，大手一挥，吩咐道：“两翼骑兵出击，给朕包抄上去，把瓦剌人围起来！” 两翼骑兵如利箭，飞驰而出，迅速向瓦剌军包抄过去。 “杀！”牛继宗一马当先，冲入瓦剌军阵，手握马朔，左突右刺，杀敌无数。 将士们士气大振，有骑兵顶上，火器部队也趁机再次调整，准备再次齐射。 “为了陛下！杀！”王子腾也不甘示弱，边杀边喊，毕竟这可是表现的好机会。 哲也看着自己的军队陷入苦战，心中焦急万分。 就在这时，大周中军、后方同时传来骚动。 原来，是阿勒知院带两路人马杀了过来，周军顿时阵脚大乱。 哲也见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激动的大喊：“儿郎们！援兵已至，今日就是大周皇帝的死期。” “打赢这一仗！钱财，女人，应有尽有！” “杀！”瓦剌军再次狂欢，奋勇搏杀，战场上又多了无数具尸体。 韩靖赶紧收拢士兵，朝景平帝靠拢，崔瀚带着文官们也赶紧过来避难。 “混账！郭子明干什么吃的！”景平帝大怒，心中惊恐不已。 崔瀚急忙说道：“韩大人，陛下的安危交给我们，您赶紧带兵重建防线，去应对瓦剌的进攻吧。” 景平帝连忙说道：“韩爱卿，朕就拜托你了，大周就拜托你了！” “臣，定不负陛下厚望！”韩靖退下。 此时，郭子明正在怀安跟知心朋友一起畅谈人生未来理想呢。 “将军！瓦剌人动了，我们要不要去阻击！”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不急！宣府军不还在嘛，他们会出击的。”郭子明敷衍回道，他这个人，最讲原则，从不半途而废。 二皇子冷冷注视着这一切，郭子明是太上皇的人，同时又跟忠顺王关系不错。 他有忠顺王的引荐，郭子明对他没有半分防备，甚是亲近。 之所以让郭子明陶醉，就是放瓦剌人过去，景平帝一死，忠顺王就会扶持他上位。 贾琮啊贾琮，不知再见面是什么时候，真是让人期待啊。 宣府。 王简也收到了消息，但城内只有一万人马，守城可以，野战根本不够。 而且他儿子王思弃关而逃，这件事他还压着呢。 不过听说怀安有陛下安置的殿后部队，瓦剌人遇到他们，应该会知难而退吧。 到时候我再切断他们后路，说不定能将功赎罪，保住他儿子的性命。 “爹，我们不出兵吗？”王思问道。 王简眉头紧锁，神情专注，回道：“不能急，先让郭子明消耗瓦剌军，然后再痛打落水狗，确保万无一失。” “父亲英明。”王思笑着夸道。 与此同时，景平帝那里也十分不好受。 史鼎配合韩靖挡下了阿勒知院的偷袭，前线牛继宗也的确十分勇猛。 可哲也已经带人冲过来了，身边侍卫根本不是瓦剌骑兵的对手。 文官们更是手无缚鸡之力，一个照面，就会被踢死。 景平帝急的团团转，这时，夏守忠趁乱带着一队人马过来，扶景平帝上马，然后护送他离开。 乱军中，哲也枪都快被轮冒烟了，眼珠子一百八十度转动，像只疯狗一样，死咬不放。 景平帝还是受了无妄之灾，被一根不知从何而来的木棍打下马来。 就在他即将命丧乱军铁骑之下时，一名中年将军，及时赶到。 第103章 神兵天降 “凉州董路在此！休伤吾主！”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员猛将单枪匹马，如旋风席卷，所到之处，敌军纷纷落马。 景平帝赶紧重新上马，在侍卫的掩护下快速逃离。 见状，董路一头扎进人群中，长枪舞动，如入无人之境。 哲也见状，心中大怒，催马迎向董路，嘴里怒喊：“挡我者死！” “本将是要杀你！”董路长啸一声，随后如离弦之箭，杀向对方。 两人瞬间交锋，枪影闪烁，攻势凌厉，每一击都是全力，试图将对方斩于马下。 “汉人就会说大话，你太让我失望了。”哲也纵横草原多年，武力非凡，很快就占据上风。 “胜负尚且未分，你废话太多！”董路依旧沉着应对，不停地化解对方攻势，同时寻找破绽。 “滚下去！”哲也瞅准机会，大喝一声，长枪猛地刺出，如毒蛇吐信。 董路躲避不及，瞬间倒飞出去。 周围凉州军见状，毫不犹豫，立刻蜂拥而至，将其扶起上马。 突然，瓦剌军后方响起一阵吼声，那声音如同洪钟，响彻战场。 “哲也何在！全军冲杀敌阵！直取哲也狗头！” 瓦剌兵们见状，阵脚大乱。 哲也瞬间暴怒，大喊道：“哪儿来的这么多骑兵？哪儿来的这么多骑兵！” 董路这边，看到敌军后院起火，士气大振，于是配合赶来的王子腾。 趁着瓦剌兵慌乱之际，发动反击，火器营再次轰鸣，步骑兵协同作战。 “剿灭瓦剌，就在今日！全军冲杀！先斩哲也项上人头！” 景平帝在战阵之外，目睹局势的逆转，心中狂喜，连忙问道。 “哪儿来的援军？可是大同城内守军来援？” 夏守忠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犹豫道：“陛下，那好像是鞑靼的衣服，应该是鞑靼人吧？” 景平帝神情呆滞，又认真看了看，发现的确如此。 “这…鞑靼和瓦剌不是同盟吗？难道有什么阴谋？” 不等他多想，战场局势两极反转，瓦剌兵在前后的猛烈攻击下，开始全面溃败。 丢盔弃甲，四处逃窜，牛继宗乘胜追击，不放过任何一个敌人。 王子腾则是快速来到景平帝身边，急切地关心道。 “臣拜见陛下，臣无能，致使陛下陷入危难之中，臣有罪！” 董路也赶来拜见道：“末将凉州卫指挥使董路，参见陛下！” 景平帝心情大好，连忙扶起两人，笑道：“王爱卿，董爱卿不必多礼，朕没事。” “两位将军的勇猛朕看在眼里，朕定会重赏。” 王子腾连忙拜道：“我等身为臣子，不求赏赐，只求陛下无恙，四方臣服，大周万年。” 董路瞥了一眼旁边这位朝臣，心中满是无语，你怎么这么自私！ 景平帝哈哈大笑，回到座位上后，问道：“两位将军可知来援者是何人？难道真是鞑靼？” “这…臣也不知。”王子腾吞吞吐吐道，他急着邀功，哪会注意援兵是谁。 这时，文官们风尘仆仆地赶来，瞧见皇帝后，心中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终于找到组织了。 “臣等拜见陛下！ 景平帝摆摆手，回道：“不必多礼，都找个地方坐吧。” “谢陛下！” 与此同时，哲也坐在马上，目光如鹰，看着朝自己狂奔的人马，如临大敌。 虽然他们穿着鞑靼的衣服，但那种桀骜的神态，那种舍我其谁，睥睨天下的眼神，绝不是鞑靼人所拥有的。 很快，双方相遇，哲也阵亡。 这位带领瓦剌崛起的雄主，纵横草原二十年的天骄，武艺冠绝天下的猛人，死了。 没有高手对决，没有火器偷袭，面对甘州骑兵，他就像是个普通人，瞬间被冲死。 贾琮砍下哲也人头，提在手中，眼中充满不屑，真当自己是超人了？ 这时，又响起一阵马蹄声，牛继宗带人赶了过来，看清贾琮的脸后，瞪大眼睛，十分震惊，连忙问道。 “贤侄？怎么是你！你不是在甘州吗？你怎么穿鞑靼人的衣服？” 贾琮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说道：“世伯，许久不见，可还好啊？” 牛继宗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哎呀！你这，真没想到竟然是你！来！来！来！快跟我去见陛下，若是让余臻他们看到你，保证吓他们一跳！” 贾琮轻轻点点头，跟了上去。 营帐内，气氛轻松，景平帝正在跟王子腾等人商议后续战事的安排，同时不停地接见前来觐见的边军将领。 牛继宗闯进营帐，连忙来到景平帝面前，笑道：“陛下您猜来援的人是谁？” “怀瑾！怎么是你？”余臻条件反射般地站立起来，满脸震惊。 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震惊，不解。 什么情况，凉州军过来支援情有可原，你甘州军怎么也跑过来了？ 还有你这穿的是什么？哪儿来的鞑靼衣服？ 景平帝眼中的惊讶一点不比众人少，他上下打量着贾琮，问道：“爱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在此处，又为何这般打扮？” 贾琮不慌不忙，将手中哲也的人头呈上，然后单膝跪地，说道。 “回陛下，臣歼灭瓦剌西线部队后，得知瓦剌猛攻大同，便猜测对方可能会后方空虚。” “于是安置好守城士兵后，带着八千精骑，准备突袭瓦剌老巢。” “结果瓦剌俘虏将我等带到了鞑靼祖地，臣无可奈何，只好灭掉鞑靼老家。” “然后命令全军，换上鞑靼衣服，用来迷惑敌人，顺便前来支援陛下！” 景平帝震惊地说不出话，接过夏守忠递来的人头，左看右看，良久，叹息道：“怀瑾堪比汉之卫霍也。” 牛继宗笑道：“陛下，卫青和霍去病可不是状元。” 王子腾站在人群中，目光充满欣慰，他终于能够轻松了。 从今以后，贾琮再也不是所谓的四大家族希望，他是真正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余臻连忙笑道：“怀瑾自然是比卫霍厉害的，陛下也自然会超过秦皇汉武！” 牛继宗接着笑道：“我虽不擅文墨，但当年怀瑾拜师时写的那诗，我却记得很清楚。”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不如今朝，就是不如陛下啊！” 第104章 凯旋而归 文官们也咬文嚼字，强加注释，借此机会来硬夸景平帝。 景平帝心情大好，此战过后，他的威望将会大大提高。 边境军队纷纷来投，京城三大营，他也可以借着封赏，将自己人安插进去。 从今往后，他就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贾琮心中感慨，这群老东西的嘴就是厉害，一句诗竟能说的天花乱坠，把皇帝都快给夸微醺了。 文学是比较灵活，同一句话，不同身份，不同经历，不同人物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背景说出来，意思可能不同。 但你们这也太灵活了，他当初真的只是想表达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意思，罢了，皇帝高兴就行。 另一边，韩靖也成功击退了阿勒知院的偷袭，只能说，兵部尚书不愧是兵部尚书。 牛继宗和王子腾之流根本不配跟他相比，也就史鼎能跟他较量较量。 这俩人联手，加上哲也溃败，阿勒知院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只能落荒而逃。 王简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瓦剌的残兵，为了将功赎罪，带着宣府军直接冲出城，像条野狗，疯狂撕咬阿勒知院。 郭子明还在怀安接着奏乐，接着舞，此间乐，不思蜀。 不得不说，小小瓦剌部族，竟然出了两个枭雄，阿勒知院带着一路残军，竟能从宣府军中杀出重围。 王简父子满脸懵逼，心中庆幸没有冒然出城。 逃出重围后，阿勒知院满脸狼狈，拉过来一个从大同哪里跑出来的人，问道：“怎么回事？可汗呢！” 那名瓦剌战士哭红双眼，怨恨地说道：“鞑靼背信弃义！偷袭我们后方，可汗他，被对方围攻杀害了！” 阿勒知院眼神空洞，目光投向远方，心中积压无数怨气。 “鞑靼，蠢物！贱物！兄长啊！你该听我的啊！” 自古联盟的关系是最不可靠的，他早就想到了这点，也跟哲也说过。 但哲也认为大家同属草原，虽有利益纠纷，但整体实力没有大周强，经济也没大周富裕。 这次联盟，是为了从大周那里咬下块肉，然后分食，双赢的事，对方没有道理反水。 “鞑靼不是在辽东吗？怎么会跑到大同？而且他们也没道理袭击我们啊，会不会看错了？”旁边一位首领试探地问道。 阿勒知院笃定道：“哼！怎么没道理？定是鞑靼见我瓦剌潜力大，不愿坐视我们成长，所以才背信弃义，偷袭我们！” “此等深仇大恨！你们都得给我记好了！鞑靼想阻拦我瓦剌崛起，那是痴人说梦，我瓦剌，必将统一草原，征战天下！” 这时，前方探马来报。 “大汗！东北方向遇到了鞑靼的人。” 阿勒知院目光充满仇恨，咬牙切齿道：“随我杀！” 鞑靼那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刚从辽东撤离，路上遇到瓦剌，对方二话不说就开始冲杀。 他们又不能坐以待毙，只能被迫反击，两大部族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打了起来。 大周这边，回去的路上。 贾琮骑马，微微侧头，偷偷打量着韩靖，不愧是平民出身，果然有真才实学。 史鼎心情大好，驱马靠了过来，笑着问道：“怀瑾，这次回去，你和云儿的婚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贾琮点头应道：“等安置好一切，怀瑾就去提亲。” 史鼎满意地抚摸着自己的胡子，越看贾琮越觉得顺眼。 当年他就认定贾琮绝非池中之物，没想到，这么快对方就要跟自己平起平坐了。 班师回朝后，其他人的封赏不好说，但贾琮，一个侯爵是跑不掉的，重点就在官位上。 “怀瑾，蟠儿跟着你，没给你惹麻烦吧？”王子腾也连忙靠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老远就大声说话，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跟贾琮关系好。 贾琮见状，礼貌地拱手回道：“琮，拜见舅父，薛蟠经过两年磨练，早已脱胎换骨，等舅父见过后，想必会大吃一惊吧。” 王子腾心中的忐忑，顿时一扫而空，没想到贾琮居然这么给他脸。 “哈哈，怀瑾是我们四家后辈中最出色的人，蟠儿跟在你身边，有变化是应该的，正所谓，近朱者赤嘛。” “不错，不止我们四家，整个大周，年轻一代，我就没见过比琮儿优秀的。”史鼎在旁边笑着点头，王子腾这句话，他十分认可。 混了个脸熟后，王子腾见史鼎和贾琮有话要说，便识趣地退下了。 贾琮也没有阻拦，对于王子腾，他的态度很明确，不敌视，也不亲近。 史鼎微微凑近贾琮，轻声问道：“琮儿，这次回去，陛下肯定要对你委以重任，你有什么打算？” 贾琮感慨道：“这事还要看陛下的态度，我个人是希望拿回贾家的京营的。” 贾母说的对，兵权才是一个勋贵家族的立身之本，特别是京营，对他贾家意义重大。 史鼎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是不是京营无所谓，重点是要掌兵，有军权，就算是其他营，也可以接受嘛。” 他还真怕到时候皇帝让贾琮去其他大营，贾琮会头铁不答应，所以提前打个预防针。 贾琮点头应和，然后接着说道：“若陛下想让我当个文官，我更倾向于兵部。” 史鼎拍了拍贾琮的肩膀，感慨道：“两手准备也行，你放心，我会在陛下那里替你说话的，争取让你去京营。” “谢叔父。”贾琮内心十分感动。 史鼎跟贾赦和贾政是一类人，认为他有前途，就会为他提供资源，保驾护航。 王子腾则是跟贾母是一类人，他们只看成绩，你只有取得一定成就，他们才靠过来，跟你交好。 “跟我无需客气。”史鼎笑着摆摆手。 接着，贾琮又去余臻那里，跟自家同门长辈们见礼。 大军开到怀安时，景平帝立马派人把郭子明拿下问罪。 不给对方一点反驳的机会，就是明摆着告诉众人，他看中了兵部侍郎一职。 这一刻，哪怕是跟郭子明同阵营的人，也没有替他求情，没别的原因，他们太想进步了。 第105章 回府夜宴 处理完郭子明，大军继续开拔，回到京城时，已经是十月末了。 景平帝兴致十分高昂，大手一挥，吩咐众人，三天后，要在奉天殿举办宴会，同时对有功之臣进行封赏，让众人回家好好准备。 贾琮与史鼎、余臻告别后，便带着两百手下回到宁府。 这两百人是甘州军中精锐里的精锐，智勇双全，而且都是基层军官，是他精心挑选的心腹，毕竟他也该有亲兵了。 其他人，则回到了甘州，等候皇帝的封赏，准备成为新的军官，为皇帝效力。 兵权的交接，就是如此丝滑。 宁国府。 追云得知贾琮归来，连忙出去迎接。 “老爷，您回来了？” 贾琮面色沉稳，吩咐道：“这些是我的亲兵，不过朝廷封赏还没下来，先别声张。” “你去把宁府后街亲兵院收拾一下，安排他们住进去。” “是。”追云连忙点头应下，而后带着陈福等人离开。 贾琮身为宁府主人，对这里的一草一木自然熟悉无比，很快他就轻车熟路地回到瀚海庭。 四周一片寂静，清风、明月不在，香菱、广寒也不见踪影。 倒是晴雯正趴在书房里，摆弄着那把象牙扇，神情专注。 贾琮见状，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容，轻轻走过去，摸了摸晴雯的头，低声说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明月她们呢？” 晴雯被吓得跳了起来，扭头一看，发现是贾琮，眼中满是惊喜，猛地抱住他的腰，大声喊道：“爷你回来啦！” 贾琮宠溺地将她抱在怀里坐下，问道：“嗯，刚回来，其他人呢？” 晴雯嘟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说道：“她们都去老祖宗那里赴宴了。” 贾琮会心一笑，肯定是湘云没让人邀请她，晴雯又脸皮薄，不愿贴上去。 这两年他不在，香菱她们肯定和黛玉等人相处得极好。 但晴雯嘛，仗着他的宠爱，肆无忌惮惯了，怕是没人愿意跟她玩。 不过他还是要逗逗她，于是明知故问。 “你怎么不去呢？” 晴雯眨着大眼睛，搂着贾琮的脖子，满脸真诚，撒娇道：“爷你不知道，两年前你离开后，奴婢是夜夜思念，辗转反侧。” “我每天都在书房里看爷你写过的字，叫，叫什么，睹物思人！” “对，就是睹物思人，我整天想爷，哪有心思去参加宴会。” 贾琮被她这番话逗得哭笑不得，说道：“罢了，你先去命人烧水，给我沐浴，顺便让我检查一下你有没有进步。” “好哒！”晴雯从他里跳出来，风风火火地跑去准备，没有丝毫害羞的样子。 不多时，沐浴结束后，晴雯乖巧地跪在地上，帮贾琮穿衣，良久才起身，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感叹道：“爷真让奴婢敬佩呢。” 贾琮微微一愣，笑道：“爷的伟岸，你又不是不知道，杀些胡人而已。” 晴雯嗤笑一声，回道：“人家说的不是这个，我敬佩的是，爷你这么好色，在甘州居然没找女人。” 贾琮有些无语，随即又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晴雯露出得意的笑容，骄傲地说道：“哼，我尝出来的。” 贾琮叹息一声，无奈道：“我该夸你吗？不过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没找别的女人，平常庸脂俗粉，岂能入了我的眼？” 接着，晴雯又拉着他的手，不停地央求道：“爷你回府这么大的事，我们在宁府庆祝庆祝吧，我们也设宴，好不好嘛。” 贾琮故意逗她：“你不是不想参加宴会嘛？” “人家想吃席嘛。”晴雯可不管这些，直接在贾琮怀里撒娇打闹起来。 贾琮看着她这副模样，笑道：“时间还早，我们去荣府直接吃不就行了？” 晴雯嘟着嘴说道：“哼，人家说了，不请自来，最招人讨厌。” 贾琮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好了，有我带着你，难道你还怕老祖宗赶我们不成？” “嗯…好吧！我可是看在爷的面子上才去的。”晴雯傲娇地开口道。 随后，晴雯便拉着贾琮，朝大观园跑去，园子的正门全部敞开，门口悬挂着羊角大灯。 路上见到贾琮的丫鬟和仆人们无不惊喜，刚要喊出声，就被贾琮拦下。 回家探亲，最兴奋，最开心的时刻，就是人已归，而亲人不知。 嘉荫堂前。 台上焚着斗香，点着风烛，摆放着西瓜、月饼以及各种果品。 月光明亮，灯火绚烂，人影攒动，香烟缭绕，光影与烟气交融，地上铺着毯子和锦褥。 贾琮看着守香丫头，问道：“老太太她们呢？” 那丫头是新来的，不认得贾琮，但认得晴雯的威名，于是颤颤巍巍地说道：“老祖宗她们都在山上赏月。” 贾琮点点头，然后命她在前面引路，晴雯蹦蹦跳跳，在后面跟随。 三人从山下曲折而上，走一百多步，到达山的峰脊上的敞厅。 贾琮赶走引路丫鬟后，又示意看守丫鬟们噤声，然后默默靠近观望。 贾母坐在中间，左边坐着贾赦、贾琏，右边坐着贾政、宝玉、贾环、贾兰。 邢夫人、王夫人她们在屏风后单独一桌。 凤姐，李纨和黛玉等姑娘们坐在一起玩笑。 丫鬟们分别站在自家主子身后侍立，清风，明月和鸳鸯一起站在贾母身边，香菱和广寒则是跟着黛玉。 厅内欢声笑语，热闹非凡，一支桂花在众人手中传来传去，屏后还有个媳妇在击鼓。 “都长大了。”贾琮看着自家姐妹，喃喃自语一声，刚准备进去，发现花停在了贾赦手上。 于是又停下脚步，驻足观看，贾赦可不常参加这种聚会，他很好奇对方会说些什么。 只见，贾赦喝口酒，醉道：“那我就讲个笑话，有一家子里，有个儿子最孝顺。” “母亲病了，到处求医都没治好，于是就请了个针灸婆子。” “婆子不懂脉理，只说是心火，用针灸的方法，扎扎就好了。” “这儿子慌了，便问道，心见了铁就会死，怎么能扎针呢？” “婆子说，不用扎心，只扎肋条就行。” “儿子又问，肋条离心脏那么远，怎么能治好呢？” “婆子回答，不妨事，天下父母心偏的，多着呢。” 孩子们听后，都笑了起来，贾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中十分惆怅。 贾母叹息一声，喝了半杯酒，过了一会儿才笑着说：“我也得让这个婆子扎一针就好了。” 第106章 重开宴会 “啊，母亲说笑了。”贾赦赶忙起身笑着给贾母斟酒。 “我听了半天，到底是父亲在说笑话，还是祖母在说笑话啊？” 贾琮面带笑容，缓缓进来，站在中央，静静看着贾母等人。 “琮儿！你什么时候回来了？”贾赦猛的扭头，快步走到贾琮身边，绕着他转两圈。 “你这猴儿！吓我一跳，快！鸳鸯，给你家三爷斟酒。”贾母激动万分，抬着手吩咐道。 鸳鸯笑着倒了杯酒，眼中含情，轻轻来到贾琮身边，笑道：“三爷，奴婢给您请安。” “嗯。”贾琮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还给鸳鸯，移步走向惜春等人。 宝玉，探春，惜春，贾环，贾兰纷纷起身，齐声朝贾琮拜道，以示敬意。 “见过三哥！” “见过三叔！” 迎春坐在椅子上，和湘云，黛玉等人一样，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他。 “不必多礼。”贾琮笑着回道，本想伸手抚摸自家妹妹，结果发现惜春已经长大了，无奈只好收回伸出的手。 接着，贾琮又来到贾政身边，向他请安：“侄儿见过二叔。” 贾政从贾琮进来那一刻，眼睛就没移开过，见他过来，连忙迎上去，拍着他的肩笑道：“好，好，回来就好。” 贾琏也起身笑道：“三弟，你可回来了，我给你写信，你收到了吗？” 贾琮点头笑道：“收到了，只是时间紧迫，战事瞬息万变，我就没回，免得让你们担心。” 王熙凤显得异常开心，举着酒就过来，大声笑道：“早知道三弟有这本事，我们就不催他回来了。” “这还没用力，就挣了个伯爵，若是让他安心去打那些胡人，岂不是要给老祖宗挣个国公回来？” 贾母被这话说的心花怒放，捏着帕子笑道：“你这凤辣子，惯会胡说，那国公岂是那么好挣的？” 李纨趴在桌上，脸颊泛起红晕，静静地发笑。 尤氏坐在李纨身边，裙下双腿紧紧并拢，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看见他，脑海中就全是那种事。 贾政在旁边笑道：“纵然寸功未立，只要琮儿人平安归来，我们就放心了。” 贾母笑道：“政儿这句话没错，一家人就要平平安安，荣华富贵我们不缺，功名利禄，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贾琮挨着贾琏坐下，笑道：“祖母怎么讲起佛法来了？” 惜春笑道：“哥哥你不知道，二婶子请了位佛法高超的师父，就在栊翠庵，老祖宗很喜欢她讲的佛经呢。” 王夫人笑着点头回应道：“林之孝家的给我推荐，说她是官宦小姐，带发修行，佛法高深，我便将她请进了贾府。” 贾琮有些好奇，王夫人说话什么时候这么和善了？ 我初登高位，想装个逼都没机会，你能不能恢复一下以前桀骜的样子？ 王夫人依旧面带微笑，仿佛和贾琮之间从未有过隔阂。 自从贾琮晋封伯爵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贾家是真的要起飞了。 十八岁的伯爵，三品官，状元，这样的人，已经不再是潜力无限，而是真正的朝廷重臣！ 这几个月，她跟随贾母参加聚会，虽然她只是五品宜人，但谁敢对她不尊？ 以往需要银钱开路的事，现在一句话就有人争着抢着要替她办。 这些事她从来都没经历过。 贾赦坐下后，问道：“前线如何？你们回来，可是国战打赢了？” “自然。”贾琮点点头，笑道。 贾政摸了摸胡子，缓缓说道：“琮儿这次回来，可知道要调任何职？” 贾琮摇摇头，回道：“无论何职，都是为陛下效力嘛。” “是极，是极。”贾政连连点头应道。 贾母佯装生气，拿棍子打了贾政一下，说道：“今天琮儿归来，喜上加喜的事，你怎么又再说那些政事？” “你出去吧，外面你养相公们候着，也不能轻慢他们。” “让我和琮儿，还有姑娘们在这里玩一会儿。” “是，母亲。”贾政听了，连忙陪笑，然后行了个礼，便和贾赦一起，带着贾琏，贾环等人离开了。 没了两位大家长，场面气氛顿时活跃不少，宝玉满血复活，跳到贾琮身边，左看看，右看看。 “三哥，你看着也不像威震天下的大将军啊，为什么能打败那么多草原人呢？” 贾兰也十分好奇，以往他只觉得自家叔叔只会读书，没想到竟还会打仗。 “是啊三叔，虽然你经常研读兵书，但终究是纸上谈兵，为何初次作战，就能取得大胜？”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过来，她们这些内宅夫人，平时没什么娱乐活动，也就是聊聊天，听听话本。 如今有个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他讲的故事，肯定十分精彩。 贾琮看着宝玉，打趣道：“你不是最讨厌仕途经济吗？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宝玉挠了挠头，笑道：“那些个禄囊，惯会死谏或者死战，漠视生命，沽名钓誉，对国家人民没有半点用处。” “三哥你能保家卫国，弟弟自然十分敬佩，以前是我误会三哥了，以为三哥你也是只会追求名利的禄囊。” 贾琮笑了笑，没想到宝玉还能说出这种话，于是又看向贾兰，见他一副认真求学的样子，笑道：“这些在后续课程中，我会详细教你。” “是。”贾兰像个小夫子一样，认真地点头应道。 贾母看着他们兄友弟恭，相处和睦，内心极为高兴。 “鸳鸯，你去命人把桌子上的饭菜酒肉全部换掉，琮儿刚来，我们就重新开始。” 贾琮笑问道：“击鼓传花吗？我看着你们玩就行，我就不参与了。” 贾母笑着劝道：“你是状元郎，难道还怕这种小把戏？” 贾琮无奈道：“非也，孙儿来此只是带晴雯吃顿饭，吃完就要回去休息了。” 湘云等人听了，心中既不舍，又心疼，还有些吃醋。 贾母这才看向一直跟在贾琮身后的晴雯，缓缓说道：“喜鹊么？她颜色的确是极好的，难怪你那么宠爱她。” 贾琮轻笑一声，没有回话。 第107章 薛家送礼 活动开始后，贾母恬静地坐在位置上，看着宝玉等人玩耍的样子，脸上透露着笑意。 贾琮就挨着贾母身边坐下，他感觉自己的心理年龄都快比得上贾政了。 晴雯得到贾琮的肯定后，得意地跑到香菱等人面前耀武扬威。 香菱不管不顾，满脸认真地在黛玉身边向她请教诗词歌赋。 明月在旁边笑道：“你不是不来吗？” 晴雯敢欺负香菱，却不敢欺负明月，但也不会给她好脸色，只是冷冷说道：“爷带我来的，怎么着？” 明月自讨没趣，随即不再理会她，转过身子，来到了湘云身边。 清风，广寒也在湘云身边侍奉，她们早早就知道了谁才是自己未来的主子。 现在提前打好关系，未来日子也能过的舒服点。 晴雯左看右看，竟然没人理自己，明月也就罢了，香菱也敢无视她，于是气哄哄地说道：“写写写！整天抱着个诗集！你要科举啊！” 香菱脸色平静，淡淡回道：“我学诗，只是单纯的热爱诗歌，并无他心。” 晴雯冷笑道：“我看你就是为了讨好林姑娘，别装了。” “我为何要讨好林姑娘？要讨好，我也该讨好史姑娘才是，还有，你敢冒然议论林姑娘，就不怕老爷罚你吗？”香菱不甘示弱道。 黛玉也听到了晴雯的话，不过她并不在意，相比某些下人在背后蛐蛐她，晴雯这直爽的性格，反而让她不反感。 晴雯得意道：“才不会呢，爷最疼爱我，更何况，我说的是实话罢了。” “爷堂堂进士，连中六元，你学诗不找他，反而找林姑娘，还敢说你没别的心思？” 香菱有些嘴笨，连忙摆手否认：“我没有，我只是感觉和林姑娘说话有很多收获，像是知己，才找她的。” 晴雯肆意嘲笑道：“哼！露馅了吧，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说要和林姑娘做知己。” 香菱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黛玉心情怅然，有些烦闷，便起身喊着湘云出去赏月。 香菱委屈巴巴地抱着诗集走到贾琮身边侍立。 贾琮见状，觉得时间不早了，便起身告退道：“祖母，孙儿先回去了。” “嗯，你长途跋涉，是该好好歇息。”贾母笑道。 贾琮行了一礼，带着晴雯四人，回到了宁府。 瀚海庭内，清风，明月十分兴奋，趴在床上铺展被褥。 贾琮坐在榻边，躺在香菱怀里，望见她愁眉叹气，便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问道。 “不想我吗？怎么一副苦瓜脸模样？也就是爷心善，若是其他主子，早拿竹条抽你了。” 香菱挠了挠贾琮的胸膛，弯身亲了他一下，然后将刚才发生的事重新说了一遍。 “爷，我是不是犯错了？竟妄想跟林姑娘做知己。” 贾琮笑道：“我不知道，但你要想找知己，可以跟我做啊，毕竟我们各方面都完美契合。” 这时晴雯端着热水走了进来，然后拿着热巾来给贾琮擦脸。 “爷就会惯着她，本以为这丫头是个面傻心纯的，没想到也有那么多小心思。” 香菱委屈感道：“我没有！我就是和林姑娘聊得来。” 晴雯戏谑道：“人家林姑娘书香门第，探花之女，进士之徒，你才认得几个字？就敢说何人家聊得来？” 香菱不知所措，破罐子破摔，紧紧抱住贾琮，哼唧道：“要你管，反正我就跟林姑娘好。” 贾琮站在床上，舒展一下身体，然后拉住欲要离开的清风明月，又喊来广寒，说道。 “既然香菱都这么好学，那你们也不能懈怠，今晚都不许走，我要给你们补课。” 晴雯三下五除二地脱去外衣，躺在最里面的位置。 清风，明月两人面容发烫，她们平日都是单独服侍贾琮，这一下子聚在一起，真的好羞涩。 广寒出身青楼，最擅长的就是取悦技术，因此并无异样。 香菱认真的点点头，耐心问道：“爷，我真的能跟林姑娘聊到一起，你相信我吗？” 贾琮看着小丫头竟然真的问问题，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回答了。 “我信，不过我信的是林姑娘。” “事实上，她跟谁都能聊到一起，任何人跟她说话，都会感到如沐春风。” “这是因为她的境界，她的学识，她的认知都远超你们。” “所以当你们提出任何一个知识，她都能回答上来，并且讲述出有关方面的更高深的知识。” “俗话说，这就是向下兼容。” 香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看来我要学的还很多。” 贾琮将她抱到床里面，褪去外衣，笑道：“没事，我会教你。” 说罢，灯光吹灭，屋内春意盎然，今晚，猎个痛快。 与此同时。 梨香院内，薛姨妈母子三人正说着话。 两个小厮搬进两个用夹板夹着的大棕箱，然后说道。 “爷，这是您吩咐的东西。” 薛蟠点点头，笑道：“母亲，妹妹，你们看看，这是我特意为你们带的甘州特产。” 宝钗看着成熟许多的兄长，笑道：“这些是什么东西？捆得这么严实？” 薛蟠命小厮解开绳子，去掉夹板，打开锁，里全是绸缎绫罗、洋货等日常用物。 薛蟠又亲自打开一个箱子，笑着说道：“这是给母亲带的。” 薛姨妈一看，里面是党参，甘草，黄芪等名贵中医药材，内心十分欣慰，笑道。 “我儿有心了，蟠儿你真的长大了。” 宝钗笑着打开另一个箱子，里面是笔墨纸砚，还有很多民间玩具，塑像，觉得十分有趣。 “这些东西我们用不完，不如给送些出去吧？” 薛蟠无所谓，这些本来就是他送给宝钗她们的，如何处理，自然由她们说的算。 薛姨妈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都送给谁呢？” 宝钗思索片刻，说道：“这些药材，送些给姨妈，老太太她们吧。” “至于这些玩具，可以给云丫头，林妹妹她们送些过去。” “宝玉，环哥儿，兰儿也都送些过去吧。” 薛姨妈点点头，然后把箱子里的东西取出，一份份打点清楚，吩咐同喜明天送到贾母、王夫人等处。 宝钗将玩具逐件过目，有笔墨纸砚，有香袋扇子香坠，有脂粉头油。 分配妥当后，吩咐莺儿明天送到各处。 隔天清晨。 迎春等姐妹们都收了东西，赏赐了来送礼的人。 第108章 旧时情份 惜春直接把那些玩具扔给了贾环，这不是对贾环的关爱，而是对薛家的轻视。 谁家送礼送这些东西？上次送宫花的时候，她就很不满。 宫中传出来的东西，很稀奇，很珍贵吗？ 不过贾环想的没那么多，得了两份礼物，满心欢喜，刚好结束训练，沐浴之后便找惜春等人玩去了。 探春见贾环过来，眉头微皱，看了一眼宝玉，冷声说道：“你来干什么？三哥哥好意提携你，资助你习武，你不认真锻炼，跑这儿来偷懒是何道理？” 黛玉和湘云笑着旁观，每次贾环过来，都会有好戏，她们也乐的看热闹。 “宝姐姐送我礼物，我来找她玩，怎么着？”贾环已经长大，根本不把探春放眼里，径直跑到宝钗那桌。 探春脸色惊变，扭头看向宝玉，果然对方面露不悦，内心大急。 这薛家怎么回事？你送这些破烂也就罢了，连规矩都忘了？ 怎么能同时送宝玉和贾环一样的东西呢？ 这不是害了贾环和赵姨娘吗？ 宝玉皱了皱眉，也没多说，他并非心胸狭隘之人。 上次气急败坏，怒火攻心。 纯属是接受不了贾环这个不学无术的人能够在作诗上击败自己。 他不爱科举，但不代表他不读书。 关于宝玉的才华天赋，贾政肯定过，贾琮也夸赞过。 毕竟原著他最后也是中了进士的，天赋肯定有。 不过王夫人知道后，会不会找贾环母子的麻烦，那就不一定了。 屋内不止黛玉等人，还有贾琮的两位丫鬟。 香菱因为学诗，所以这几天都是跟在黛玉身边的。 晴雯为了给香菱捣乱，也跟了过来，不过很快她就跑到莺儿那里玩钱了。 “我也要玩，我也要玩。”贾环最爱赌钱，连忙坐下，吵着要加入。 “你这猴儿，也该稳重点，将来辅佐表哥，兴许也能成就一番事业。”宝钗轻笑一声，劝道。 晴雯耻笑道：“整日只见他举着个枪棒，舞来舞去，也没见有什么成就，我家爷在他这般年纪早就博取功名了。” 宝钗笑而不语，她很看好贾环，国公爷后代，自然是有点武学天份的，不过若跟贾琮比，那自然显得一无是处。 贾环毫不在意，拍着桌子笑问道：“怎么玩？怎么玩？” 莺儿笑道：“我们娱乐为主，就规定一局押十个钱吧。” 贾环点头同意，然后三人开始游戏，与此同时，黛玉在教香菱学诗，迎春在跟惜春下棋，宝玉和探春在品析贾政收集的字画。 宝钗安安静静地在绣香囊，借此向贾琮表达自己的爱慕。 第一局，贾环赢了，心中十分得意，激动的又玩几句局。 结果却越玩越输，连输几盘后，渐渐有些急眼。 很快，新的一局开始。 掷出七点贾环就能赢，若掷出六点，下家莺儿掷出三点也能赢。 贾环抓起骰子狠命一扔，一个骰子稳稳停在五点，另一个骨碌碌乱转。 莺儿拍手直喊道：“一点！一点！一点！” 贾环瞪眼乱喊：“六！七！八！” 最后骰子停下，是一点。 “好！好！是六点！是六点！”贾环玩不起，一把抓起骰子，伸手就去抢钱。 莺儿连忙阻止，争辩道：“明明是一点！” 晴雯也帮莺儿，两人联合制止了贾环。 贾环不敢得罪晴雯，只能原地生闷气。 宝钗见贾环急得脸通红，瞪了莺儿一眼，轻声呵斥道：“越大越没规矩，爷们还能赖你这点钱？赶紧把钱放下！” 莺儿满心委屈，却不敢顶嘴，一边放钱一边嘟囔道：“做爷的还赖我们小钱，前些天和宝二爷玩，他输那么多都没急眼，剩下的钱被小丫头们抢了，他也就是笑笑。” “住嘴！”宝钗没等她说完，连忙喝止。 贾环气道：“我怎么能跟宝玉比？你们都怕他，哄着他，无非我是个庶子罢了！” “还有你贾探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就是宝姐姐将我跟宝玉一视同仁么，又碍了你的眼是吧。” 宝钗有些尴尬，连忙哄道：“好了，环哥儿，快别说这种话，让人笑话，莺儿！快跟环哥儿道歉。” 黛玉和湘云顿时来了兴趣，她们就知道，贾环一来，必有好事。 探春见贾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宝玉放下字画，缓缓走到贾环身边，看向宝钗问道：“宝姐姐，环儿又在胡闹什么？” 宝钗深知贾府重规矩，弟弟通常怕哥哥，担心宝玉教训贾环，便替贾环遮掩道：“没什么，环哥儿玩累了。” 然而宝玉并没有责罚贾环，一方面他觉得兄弟自有父母管教，自己何必多事。 何况自己是嫡出，贾环是庶出，担心有人背后议论，更不好苛责他。 另一方面他从小在姐妹堆里长大，认定山川灵秀尽钟于女儿，男子不过是浊物。 对兄弟只尽基本情理，并不刻意做表率，于是淡淡说道。 “好好的哭什么？练武都练糊涂了？你本是来寻乐的，既然这里找不到快乐，就换个地方去，别让自己不开心，赶紧走吧。” “哼，要你管。”贾环瞥了宝玉一眼，愤懑离去。 宝玉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随即不再多管，转身继续去品析名人字画。 黛玉见好戏结束了，便收回心，接着给香菱讲解。 晴雯则满脸笑容，开心地将钱抱走，她成了最后的赢家。 另一边，贾环回到房后，赵姨娘见他耷拉着脸，好奇地问道：“有你三哥给你撑腰，难道还有人敢让你受气吗？” 贾环嘟着嘴说道：“跟宝姐姐玩，莺儿赖我钱，宝玉还赶我走。” 赵姨娘啐道：“谁让你往上流人堆里凑？没脸的东西！哪儿不能玩？偏要去讨嫌！你就不会多往你三哥那儿去？” 正说着，王熙凤恰巧从窗外经过，把话全听了去，隔着窗户骂道：“大早上的闹什么？环兄弟小孩子家，有点错你好好教导，说这些混话做什么！” “他再不好，有太太老爷管着，轮得着你啐他？他是主子，要管教也轮不到你！环兄弟，出来跟我玩去。” 赵姨娘吓得不敢吭声。 贾环对凤姐又怕又爱，忙不迭应着出来，问候道：“二嫂，你找我。” 王熙凤看着快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贾环，恨铁不成钢，训斥道：“你也是个没骨气的！早跟你说，想吃想玩想笑，爱跟哪个姐妹玩就跟哪个玩。” “你偏不听，净让这些人教得歪心邪道，斤斤计较，你三哥命人教你的国公府礼仪，你都忘干净了？” “我没忘，我记着呢。”贾环发育的确很快，可惜他并没有成年的灵魂，心智仍旧是个小孩子。 王熙凤叹了叹气，问道：“输了多少钱？搞得这副熊样？” 贾环小声说道：“输了一二百钱。” “亏你还是个爷们儿，输这么点钱就哭鼻子！”王熙凤冷笑一声，转头对平儿说道：“给环哥儿取一吊钱，让他去玩。” “不用，我有钱。”贾环连忙摆手拒绝。 王熙凤将钱按在他手里，说道：“你的钱是你的，这是我的心意，拿着玩去吧。” 贾环唯唯诺诺地拿了钱，找贾兰玩去了。 第109章 误杀贾瑞 贾环离去后，王熙凤和平儿回到了自己院内，两人刚坐下。 “瑞大爷来了。”忽然有人禀报。 凤姐神色恍惚，过了这么久，她都快忘了，凝了凝神，淡淡说道。 “请他进来吧。” 贾瑞见有人招呼他进去，心里乐开了花，急忙走进来，见到凤姐后满脸堆笑。 “二嫂子好，两年未见，嫂子可是将我给忘了？” 王熙凤假装热情，笑道：“怎么会，平儿，给瑞大爷看座斟茶。” 平儿老实照做，但心中泛起嘀咕，贾瑞和凤姐怎么会扯上关系？ 贾瑞落座后，看着凤姐，骨头都酥了，眼睛发直地问道：“二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凤姐淡淡笑道：“不知道什么原因。” 贾瑞笑着说道：“莫不是路上有人绊住了脚，舍不得回来？” 凤姐点点头，应付道：“也有可能，毕竟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 贾瑞连忙说道：“嫂子这话可错了，我就不是这样的人。” 凤姐皮笑肉不笑，淡淡说道：“像你这样的人能有几个？” 贾瑞高兴得抓耳挠腮，半天憋出一句：“嫂子天天在家也很闷吧。” 凤姐轻笑一声，说道：“可不是嘛，就盼着有人来说话解解闷。” 贾瑞连忙表态，说道：“我闲着没事，天天过来陪嫂子解闷好不好？” “又是在哄我，你哪里肯往我这里来。”王熙凤看着面前的清秀男人，笑着说道。 要说长相，贾瑞自然不丑，整个贾家男人就没有丑的，可惜弱小就是原罪。 女人的爱是没有条件的，不爱你才会设限，即使你完成了她的条件，后续也会有新的限制。 贾瑞自然不懂这个道理，连忙发誓表态：“我在嫂子面前要是有一句谎话，天打雷劈！” “主要是我平时听说嫂子是个厉害人，在你面前，所以一直有点怕。” “如今来看，嫂子最是和气，最会疼人了，我死了也愿意来！” 凤姐点点头，笑着说道：“你果然是个明白人，不过你该走了。” 贾瑞十分不舍，央求道：“嫂子让我再坐一会儿吧。” 凤姐虚与委蛇这么久，有些烦闷，接着劝道：“大白天的，人来人往，你在这儿也不方便。” “你先回去，等晚上掌了灯再来，悄悄在西边穿堂儿等我。” 贾瑞听了，像得了宝贝一样，连忙说道：“嫂子可别骗我，但是，那里人来人往的，怎么躲得起来？” 凤姐笑道：“你放心，我把值夜的小厮们都放假了，两边门一关上，就没别人了。” 贾瑞听了欣喜若狂，急忙告辞离开。 王熙凤暗自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贾瑞不管不顾，发疯动手。 要是那样的话，贾瑞死不死不知道，她肯定是没脸活着了。 本以为对方再色也会顾及一二，可今日来看，这家伙早就被精虫了食脑。 平儿送走贾瑞后，就发现贾环拉着贾兰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一块石状物品，于是连忙行礼。 “见过兰少爷，环三爷。” 贾环笑道：“平儿姐姐，我二嫂呢？” “在里面呢。”平儿笑着将两人带了进去。 贾环进去后，看到凤姐神色忧郁，顿时气愤地跑过去，问道：“二嫂子，谁欺负你了？我，我杀他了！” 贾兰也关心道：“二婶，可是贾瑞冒犯了你？我和环叔来的路上，瞧见了他。” “贾瑞？这个狗日的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定要一枪捅他几十个透明窟窿。”贾环义愤填膺，扭头就要去找贾瑞。 “回来环哥儿！”凤姐连忙制止道。 贾环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二嫂？” 王熙凤看着贾环，内心十分欣慰，怒气也散了不少，笑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贾环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这是我给二嫂的礼物，叫，叫什么？佛手？总之很值钱。” 贾兰解释道：“冻佛手，一个游方和尚献给三叔的，总共三块。” “三叔看不上，全给了环叔，环叔留了一块，给我一块，这块是送给二婶的。” “我看看。”王熙凤好奇地接了过来，仔细观摩两下。 腊油冻佛手，由腊油冻石雕刻成佛手形状，质地细腻，色泽温润，是个好东西。 “这玩意儿可价值不菲，环哥儿，你当真要送我？” 贾环狠狠地点头道：“就是再贵，二嫂要是不喜欢，它也只是个破石头。” 王熙凤心情大好，目光落在贾环两人身上，竟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间，两人也都长大了，想当初，贾琮崛起时，也就是这般年纪。 这俩人虽然不及贾琮优秀，但也各有光芒，一文一武，往这儿一站，竟让人不敢小觑。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贾琮为什么要大力培养扶植家族子弟了。 贾环伸手在凤姐儿眼前晃了晃，问道：“二嫂？别管这破石头了，你还没告诉我贾瑞怎么惹到你了呢？” 王熙凤自然不会将贾瑞的淫心说出来，只是说对方冒犯了自己。 “你们过来，这样，然后那样，记住，教训他一顿就行了，不许闹出人命，听到了吗？” 贾环认真倾听，边听边点头道：“嗯，好，我记住了，我定打的他爷爷都不认得他。” 贾兰也点点头说道：“好，二婶放心，三叔的昆仑奴也会听我调遣，我会给贾瑞一个教训的。” 贾环不满道：“兰儿可是小瞧我？我一个人就能打的贾瑞乱窜。” 贾兰叹息道：“环叔，你，好吧，我自然是信你的。” “这还差不多。”贾环得意地笑了一声，然后带着贾兰就去准备了。 到了晚上。 贾瑞果然摸黑进了荣府，趁关门时溜进了穿堂，只见里面漆黑一片，一个人也没有。 通往贾母那边的门已经锁上了，只有东边的门没关。 贾瑞侧着耳朵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忽然听见咯噔一声，东边的门也锁上了。 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好悄悄往外走，推了推门，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像铁桶一样。 第110章 如海将至 突然，黑夜中，十几个更黑的人影四面涌动，眨眼间就将贾瑞给围了起来。 然后不由分说，手持棍棒，如同雨水般，落在贾瑞身上。 “啊！谁！疼！别！别打我！我是贾瑞！你们！干什么？”贾瑞痛的撕心裂肺，身体来回弯曲，宛若一条下油锅的鱼。 这时灯光亮起，贾环，贾兰举着灯捻进来，昆仑奴纷纷让路，然后立正，拱卫左右。 贾环看着如同死猪般躺在地上的贾瑞，猛的朝他裤裆踢去，骂道。 “打的就是你这不知廉耻的癞蛤蟆！” “贾环！你也敢打我？”贾瑞一看是贾环，顿时恼羞成怒，颤颤巍巍，想要站起来。 贾兰冷声喝道：“贾瑞！你眼里真的没有我了吗！” 贾瑞定睛一看，是贾兰，魂都吓没了，连忙赔罪道：“兰少爷，这么晚了，您不好好休息，怎么也陪着贾环胡闹。” 虽然贾环习得功夫，浪子回头，但他在贾氏宗族的男人眼中，威慑力并不大。 除非他真的做了官，当了武将。 但是贾兰不同，从法理上讲，他是正经国公府嫡子嫡孙，虽然是二房，无缘爵位。 但贾琮不止一次公开替他站台，还经常带着他处理宗族事务。 久而久之，贾兰在众人眼中，其实就是个小贾琮。 “狗东西！你也敢在三爷我的面前嚣张？我可是兰儿的叔叔，我们叔侄干什么，还用你来质疑？”贾环气急败坏，一脚踢翻贾瑞，试图给自己找回面子。 贾兰没有发话，算是默认，在他心中，除却贾琮、李纨，也就贾环和凤姐占据不少位置。 至于贾珠，早就死去的男人，没印象。 “贾环！你不过是个妾生的庶子！文不成，武不就，凭什么在我这儿耀武扬威？” “更何况，我还是长辈，你就是这么忤逆兄长的吗？” 贾瑞从心底里看不上贾环，甚至是嫉妒对方，你不就是练了几年武吗？ 整日耀武扬威的，贾琮不在，贾兰也就罢了，你贾环是个什么东西？ 这两年，贾家宗族事务，大多都是贾岸、贾巅辅佐贾兰处理，也可以说是教他如何处理。 不过贾兰性情敦厚，心软，做事总留情面，而贾琏沉迷选秀，宝玉贪恋温柔，因此大多时候，都是贾环在发号施令。 “贾瑞！你想死吗！”贾环怒吼道，庶出是他最敏感的地方。 有着贾琮支持，他得以接受贾家武道传承，又受了国公府教育。 贾母不再厌烦他，姐妹们也认同他，下人们敬畏他，让他也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嫡子的错觉。 如今贾瑞将这层遮羞布撕碎，新仇旧恨，贾环彻底动了杀心。 “就你？只会狗仗人势的家伙，若不是兰少爷在此，爷我会怕你？” “来！杀了我吧，杀了我，杀，杀我吧，敢吗？谅你也不敢。”贾瑞伸着脖子，使劲朝贾环伸去，嘴里不停地挑衅。 贾环含怒夺过昆仑奴手中的大棒，手起棒落，一声脆响，鲜血布满木棒，从贾瑞头上四溢而出。 “啊？血？啊！”贾瑞先是恍惚，看到血后，疼痛感随之而来，顿时发出惨叫，而后晕了过去。 贾环见状不妙，连忙吩咐昆仑奴清理现场，然后又找来几名下人，将贾瑞拖出去丢了。 与此同时，贾琮刚从余府出来，上了马车，准备回家。 这时张居正飘了出来，感叹道：“不得了啊，这位新皇帝，可是要彻底君临天下喽。” 孙弘解决了盐商，马上就到京城，随之来的，还有林如海。 这俩人的职位肯定会有调动，孙弘不说，林如海八成会弄个侍郎。 景平帝真可谓是春风得意。 兵权收回来了，钱袋子塞满了。 头上那座大山，也在缓缓挪开，人生真好。 但贾琮可高兴不起来，他要当皇帝，国家越乱，皇帝越昏庸，官场越坏，他越舒服。 现在看来，弄不好要出个明君啊。 他可不想以最卑劣的方法，熬死景平帝，然后窃取江山。 那样太费时间，名声也太不好听，最重要的是，窃来的江山，不稳固！ “唉！没想到孙师叔还真有本事，那么多年，没搞定的盐商，他一去，全摆平了。”贾琮无奈叹息道，有时候太能干，也不见得是好事。 张居正摇了摇头，笑道：“你呀，还是太年轻，像这种事，除非一开始就没有，有，就不会消失，除非改朝换代。” 贾琮神色凝重，问道：“老师何意？那银子可不会骗人。” 张居正笑道：“给你几颗甜枣，你还当真了？” “别忘了本朝太祖在哪儿发家的，那些有着从龙之功的重臣都是哪里人。” “你们金陵贾家自己也属于江南！若是金陵贾家来人，你家那位老太君会不会帮衬？” 贾琮不服道：“反正我是不管，贾家我说的算。” 张居正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贾家你说的算，但这不意味着你祖母就没有自己的力量。” “不说这个了老师，还说银子吧，孙师叔可是带回来了三百两白银，这在您老嘴里，就只是颗甜枣？”贾琮摆了摆手，转移话题。 张居正一脸嫌弃，说道：“好歹你也是伯爵，也算常年身居高位，怎么这么没见识？” 贾琮无奈道：“真不是我没见识，沈用师叔说过，户部库存也才两百多万两，那可是国库啊。” 张居正鄙夷道：“国库怎么了？比国库有钱的地方多的是，你呀，还是太嫩，就这觉悟，你还想当奸臣？” 贾琮叹息一声：“我不是想当奸臣，我是想怎么舒服怎么来，万事我优先，抱守死理不可取，要圆润！” 张居正轻笑一声，再次缩回玉佩。 回到贾府后，发现隔壁荣府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贾琮习以为常，没有理会，回到瀚海庭，换了身衣服，刚准备睡下，鸳鸯就跑了过来。 “三爷，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事商议。” “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贾琮头都没抬，敷衍了事。 “是兰少爷和环三爷的事，说是闹出了人命。”鸳鸯急切的声音再次传来。 贾琮突然惊醒，连忙吩咐晴雯等人为自己更衣，换好衣服后，随鸳鸯一起赶往荣庆堂。 第111章 赔偿了事 此刻堂内灯火通明，睡下的，没睡的，此刻全都到齐了。 贾兰和贾环两人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还有个老头也泪流满面，在贾母旁边哭诉，见贾琮过来，连忙告状。 “族长！我的孙儿死了，我家就这一根独苗，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贾琮看着孤苦可怜的贾代儒，有些为难，路上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要是打死几个奴仆，他一点都不在意，可贾瑞毕竟是贾家子弟，他这个当族长的，也不好偏颇太甚。 贾琏原本还在打着哈欠，一听贾瑞死了，顿时清醒不少。 王熙凤有些紧张，她还怕贾琮追查杀人动机，污了她的名声。 唉，环儿和兰儿还是太年轻，做事没有分寸，不过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替自己出头。 “太爷节哀，逝者已逝，不能复生，我们还是谈谈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吧。”贾琮扶着贾代儒坐下。 贾母点点头说道：“这件事错在荣府，府内会做出相应赔偿，凶手也会收到相应惩罚！” 贾琮只想早点打发对方离开，于是说道：“那就先赔给太爷良田百亩，一千两白银吧。” 正常的面对这情况肯定都会觉得自己收到了奇耻大辱。 但贾代儒听到这赔偿，惊呆了，不堪管教的孙子，化成了一串冰冷的数字。 贾赦面色有些难看，这钱到最后还得是他来出，不可容忍。 “唉，瑞哥儿是个好孩子，没想到竟这么走了。”贾政感叹一番后，瞬间调准矛头，对准贾环，连打带骂。 “逆子！逆子！逆子！你这孽障，枉费你大伯和琮儿对你的教导！” “你就是这么回报家族的？我看这武你也别练了，省的日后拿刀杀了我。” 赵姨娘连忙跪下，哭拉着贾政的衣服说道：“老爷恕罪啊，环儿定然不会这样的，这次他肯定也是有苦衷的。” 王夫人感慨道：“瑞哥儿好好的一个孩子去了你不可怜，竟然在这儿同情凶手，阿弥陀佛，世间真理何在？” 贾兰连忙解释道：“祖母，环叔没杀人，贾瑞当时只是昏了过去，这里面…” “兰儿！过来！”李纨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把贾兰给拉了过去。 王夫人瞬间坐蜡，天呐！她珠儿的嫡子，她的亲孙子，竟然在帮贾环说话，李纨是怎么教导的孩子！ 贾母一锤定音道：“不必争议了，贾环是一定要受罚的，琮儿你是族长，你定个章程吧。” 王夫人抢先说道：“我看不如仗责贾环八十大板，然后逐出族谱，赶出贾家。” 贾琮眉头一皱，淡淡说道：“你是族长，我是族长？我父亲和二叔都没说话，你急什么？” “就算他们二人说完意见之后，还有我母亲在，也轮不到二婶你开口吧？” “咳！咳！我看环哥儿是个孝顺的，说不定真的有什么隐情呢。”邢夫人装模作样地笑道。 探春此刻干着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接受贾环被除名驱逐的下场。 “放心吧，三哥哥有分寸的。”迎春和惜春在旁边小声安慰道。 贾赦和贾政也心软了，附和道：“不错，杖责二十大板即可，除去宗族就免了吧。” 贾代儒自然不可能真的要荣府往死里惩治贾环，只不过卖个好价钱罢了，如今钱到手，他也不会唱反调。 “那就按父亲和二叔的看法吧。”贾琮最终确定道。 王夫人叹了口气，看来贾环是真的处理不掉了，以后得对他多些提防，手里见过血的人，都不太好惹。 贾代儒得到满意的补偿后，便离开了荣国府。 贾琮有些疲惫，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屏退下人，问道。 “环儿，兰儿，给我个解释吧。” 贾兰从李纨怀里出来，半跪在地，回道：“我和环叔本意是给贾瑞一些教训，没想到他竟然死了，但当时他的的确确是有一口气的。” 贾琮面无表情，说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今天晚上你和贾环为什么会出现在穿堂，贾瑞为什么也在那里！” 贾兰顿了顿，硬着头皮说道：“贾瑞言语上冒犯了二婶，我和环叔找了个借口将他骗来，准备教训他一番。” “我们真的没打算杀他，环叔只是一时冲动，没控制好力度，还请叔父宽恕。” 王熙凤瞪大眼睛，有些惊诧，内心充满感动，兰儿这么小，就知道替她掩护了吗？ “三哥，我没话可说，您罚我吧。”贾环有些愧疚，无颜面对贾琮。 “来人，把贾环拉下去，家法处置。” 贾琮话音刚落，就有两名暗卫进来，将贾环带了出去。 赵姨娘也不再闹挺，因为她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贾琮接着说道：“既然大家都在，有件事就现在说吧。” “明天陛下在奉天殿举办宴会，封赏有功之臣，我也会参加。” “兰儿是要跟我去的，剩下一个名额，谁说你们的看法吧。” 贾赦不愿掺和这种事，摆了摆手便离开了，邢夫人无奈，也跟了上去。 贾政有些疑惑，问道：“宴会？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贾琏悻悻笑道：“我也不知道。” 贾琮无语道：“除了功臣，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有资格参加。” 众人有些尴尬，他们忘了，贾琮不止是伯爵，还是位货真价实的三品大员。 “额…像这种带家属的高级宴会，肯定是各家互相挑选联姻对象的好机会。”王夫人笑道。 贾母高看她一眼，没想到她还不傻。 王夫人看着贾母，笑道：“琏儿已经成婚，那就带宝玉去吧。” 贾母点点头，目光落在贾琮身上，显然她也是这个意思。 贾琮淡淡说道：“都在一个圈子，大家都认识，联姻也用不着去那种地方。” “我带兰儿去是让他见见老亲，认认门路，不一定非要适龄男子。” 王夫人笑道：“那也行啊，宝玉也没好好见过长辈们呢。” 惜春跑过来拉住贾琮喊道：“我要去，哥哥带我去。” 王夫人见状，瞬间变脸，连忙说道：“不行，琮儿你必须得带宝玉去。” 第112章 就惜春吧 贾琮向来吃软不吃硬，听到这话，心中十分反感，紧皱眉头说道：“从来都是我说干什么就干什么，二婶想要宝玉去可以求我，但不能命令我。” 都说爱可以让人做出许多疯狂又愚蠢的事，王夫人就是这样。 虽然她经常控制自己不能跟贾琮作对，但牵扯到宝玉时，还是会忍不住冒犯。 “琮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都能关照贾环，关照家族其他子弟。” “好歹也关照一下宝玉呀，他也是你弟弟，算二婶求你。” 贾琮这才满意，其实他心中也想过培养宝玉，但这孩子的风评，实在是太深刻。 “既然二婶说了，今天我也把话讲明白，宝玉是有天分，不比兰儿差。” “我若是想，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也能给他弄个功名，安排个官职。” “但核心问题是宝玉想不想要，若是他不想，我还强加给他，那不是帮他，而是害他。” 王夫人顿时喜笑颜开，兴奋地将宝玉拉过来，示意他回话。 “宝玉，快答应你三哥啊，说话啊。” 贾政也有些心动，虽然这些手段不太好看，但以贾家的实力，也不是不行。 但他到底还是向往正儿八经的科举，所以只是一言不发，算是默认。 贾母见宝玉不说话，以为他是觉得没面子，于是安慰道。 “宝玉，你也别觉得自己是走后门，低人一等。” “普通人家读书只是为了见我们这样的人家罢了。” “事实上，像我们这样的权贵，只有担任家主，才需要读书练武。” “你和琏儿这种嫡子，想当官直接就能当，去混个功名，无非是给那些酸儒们一些安慰而已，免得他们心里不平衡。” “你们真正要学的，就是认人，知道谁是自己的主子，谁是自己的盟友，谁是自己的敌人，谁可以依靠，谁不可以得罪。” “只要你知道这些问题，你就能安稳的富贵一生。” 迎春，湘云等勋贵子弟，对这种事十分熟悉。 黛玉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内心有些难受，她的人生观产生了丝许裂缝。 宝玉鼓起勇气，说道：“谢谢三哥，但还请三哥原谅弟弟不能接受您的好意。” “宝玉！你在说些什么混话！”王夫人恨铁不成钢。 “你这逆子！我看你是吃得太饱了！”贾政作势就要打人。 “政儿坐下！”贾母连忙制止，然后缓缓来到宝玉身边，轻声问道：“宝玉，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你知道的，不止是我，还有贵妃娘娘，你的母亲，你的父亲，我们都希望你将来能够为官作宰，出人头地。” 宝玉扑腾一声跪下，眼中含泪，愧疚道：“对不起，老祖宗，孙儿真的不想去当官，权力不是我的追求。” “我只想在家和姐妹们吟诗作画，玩耍嬉戏。” “况且我时常说那些个官员都是沽名钓誉，追逐功名利禄之徒。” “若我答应了三哥，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想做官，我会堂堂正正地去科举。” “不是为了金钱地位，而是真心为国为民，做出自己的贡献。” 贾兰仿佛第一次认识宝玉，他没想到这位看似最软弱，最无能的二叔，竟然能说出这般话。 贾琮继续保持沉默，他并不在意宝玉如何想，他只用接受对方的信号，然后做出对应的决策罢了。 “唉！强扭的瓜不甜，反正有琮儿，琏儿在，就由他去吧！”贾政长叹一声，挥袖离去。 赵姨娘把自己能想到的痛苦事都想了一遍，强忍着不笑，快步跟了过去。 贾母拉着宝玉坐下，思考良久，才终于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行吧，家里有琮儿他们，也能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但是宝玉你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若只是吃喝玩乐，自然不会短了你。” “但若涉及到其他利益纠纷，你没有权力，就只能接受琮儿他们的安排。” 宝玉连忙说道：“老祖宗放心，我都听三哥的，我只在家跟姐妹们玩，不会有事的。” 王夫人想要发疯，但还心存侥幸，继续劝道：“宝玉，姐妹们始终都是要嫁人的，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呢？” “我还有金钏她们啊，她们都是我的好姐妹。”宝玉眼神清澈，天真地说道。 王夫人彻底心思，袖下双拳紧握，金钏，竟敢将我的宝玉调成这样，她真的是该死了！ “既然这样，就惜春吧，小丫头感兴趣，我就带她去玩玩。”贾琮淡淡说道。 贾母无可奈何，点头同意。 “儿媳身体不适，先告退了。”王夫人朝贾母拜道。 “嗯，你先下去休息吧。”贾母没有阻拦。 贾琮起身准备离去，临走前，笑道：“妹妹跟我回去吧，云儿和玉儿也早些休息，明天跟我一起去。” 众人听见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贾母疑惑道：“琮儿你是不是说错了？” 贾琮摇摇头，回道：“没错，就是湘云和黛玉。” 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湘云傲娇道：“哼，我可是史家嫡女，这种宴会我去的次数多了。” 众人笑了笑，她们震惊的可不是湘云，而是黛玉。 凤姐儿扭着腰走过去，按着湘云的肩膀笑道：“知道你厉害行了吧。” 黛玉惊讶地指着自己，问道：“表哥你是说我吗？” 贾琮点头道：“嗯，你好好歇息，说不定明天还会有惊喜呢。” 黛玉想不通，但既然是贾琮说的，她只需要听从即可。 湘云高兴地拉着黛玉的手说道：“太好了林姐姐，明天我带你去玩，皇宫可美了。” “好。”黛玉笑着应道。 贾琮拉着惜春走后，贾琏也带着凤姐儿离去。 回去的路上，凤姐儿拉着贾琏的手笑道：“你怎么也不去争取一下，说不定三弟会带着你去呢。” 贾琏轻轻用手刮了一下凤姐儿的鼻子，笑道：“蠢婆娘，我可是荣府继承人，有谁会是我不认识的？” “若不是三弟太过耀眼，通常这种事都是由我负责。” “哼，你那么厉害，怎么没见皇上邀请你去？”王熙凤白了他一眼，扭头离去。 “凤儿，别走那么快嘛。”贾琏连忙追上去。 第113章 前往赴宴 隔天清晨，贾政难得休息，经过昨晚的风波后，他彻底对宝玉死了心。 三个儿子，一个早死，一个废了，只剩下贾环，虽然有些顽劣，但好在知道上进。 因此一大早地就来到赵姨娘院子里看望贾环。 看着挨了几十大板依旧生龙活虎的贾环，贾政站在门口，无奈道。 “你身体有伤，好好歇着吧，别让你姨娘担心。” 赵姨娘和贾环看到贾政，皆露出惊喜，连忙请安。 “老爷！” “父亲！” “嗯。”贾政走进屋子，坐在床前，替贾环掖了掖被子，轻声说道：“你身体好些了吗？” 贾环嘿嘿一笑：“那些奴才们没敢真打，就跟挠痒痒似的，一点事儿没有。” 贾政听后，不仅不生气，反而笑道：“你啊，说你老实吧，平日里又惯会捣乱，说你机灵吧，连个撒谎都不会。” 贾环连忙解释道：“在父亲面前，我没必要撒谎，而且父亲你肯定也不会真的希望我挨打吧。” 贾政愣了愣，苦笑着摇了摇头，答道：“我自然不愿你受伤，可若你真的犯下大错，为了让你长记性，改过失，我还是会狠下毒手的。” “老爷，请用茶。”赵姨娘看着父子情深的二人，笑着接过丫鬟递来的茶。 贾政接过茶杯，轻抿一口，见贾环无事，他便放心了，又闲聊几句，便起身离去。 赵姨娘送走贾政后，刚回到房内，就又有丫鬟禀报。 “奶奶，琏二奶奶和兰少爷来了。” 王熙凤对赵姨娘的威慑很强，以前没少来吓唬她，因此直接带着贾兰就进来了。 赵姨娘看见王熙凤，就像老鼠看到猫一样，吓得站起身子，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说话。 王熙凤看在贾环的面子上，倒没给她使脸色，来到床边，掀开被子，扒开贾环上衣，笑道：“我来看看你的伤如何？” “二嫂，你别看，我没事。”贾环吓得一激灵，赶忙用被子包裹着自己。 贾兰也被王熙凤这大胆的举动给惊到了。 赵姨娘内心犯嘀咕，王熙凤什么时候对贾环这么好了？ 王熙凤笑道：“你这儿皮猴，小小年纪，懂得什么是害臊？” “你是我弟弟，我看看你的伤口，谁敢胡言乱语？” 贾环虽然看着壮硕，但到底才十三岁，于是红着脸说道：“兰哥儿你今天不去上课吗？” 贾兰一本正经道：“待会儿我要跟叔父进宫参加庆功宴，趁这闲余时间，来看看环叔你。” 贾环连忙说道：“那你赶快去吧，我这儿没事，倒是你，别因为我误了时辰。” “嗯，既然环叔你没事，那我便放心了。”贾兰应道，然后便离开了。 王熙凤拿着一些药，给贾环涂抹后，聊了几句，便也走了。 赵姨娘全程看在眼里，心中对王熙凤的恨，也散了不少，看在你对我儿子这么好的份上，我就让着你点。 与此同时，瀚海庭内，贾琮百无聊赖地坐在岸上，默默等待。 本来一切都准备好了，结果湘云看到贾琮穿的一身黑袍，直接丢下黛玉，跑过去重换衣服，说是要穿同款的。 贾琮本以为只是换个衣服的颜色，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对方还没好。 这时追云过来禀报道。 “老爷，忠靖侯爷走了，他说等史姑娘准备好后，让她坐您的马车前去。” “知道了，下去吧。”贾琮淡淡回道。 惜春嘟囔着嘴抱怨道：“云姐姐好慢呐。” 黛玉轻轻笑了笑，她身为闺蜜，自然知道湘云对贾琮的爱有多深，她说要换同款衣服，自然不可能只是颜色相同。 终于，等了半天，湘云才姗姗赶来，映入众人眼帘的，是她那一袭醒目的黑色对襟襦裙。 不止于此，就连衣服上的云纹，都和贾琮的一样。 “云姐姐，你不会是现做的吧？”惜春捂着嘴，满眼惊讶。 湘云提起衣摆，轻轻转了两圈，笑道：“当然不是，时间也不允许呐。” “贾琮衣服上的云纹都是这个样子，我以前专门让人做了几条同款的。” 惜春听后，深以为然道：“不错，我哥哥的衣服款式的确从来没变过。” 见贾兰也赶了过来，贾琮便招呼着众人出发：“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湘云大大方方地跟在贾琮身旁，惜春则是带着贾兰。 黛玉眼眸闪过一丝暗淡，静静地跟在众人身后，没人关注她，也没人关注她头上的黑色云纹发带。 来到皇宫后，宴前女眷和男眷分别在不同的地方。 贾琮带着贾兰先去了乾清宫，湘云带着惜春和黛玉去了坤宁宫。 史鼎之妻看到湘云后，招了招手，将她喊了过去。 惜春和黛玉则是被小太监接引到了元春身边。 不少贵妇见状，连忙凑上去问道。 “娘娘，您身边这两位姑娘是谁啊？” 元春拉着惜春的手笑道：“这是我妹妹，宁府嫡亲的大小姐，我那弟弟的心尖尖。” 然后又拉着黛玉的手介绍道：“这是我表妹，林如海林大人之女。” 众人听后，连连点头，赞美的话像是不要钱般，一个劲的往外扔。 特别是对惜春，众人可真的是眼红不已，贵妃娘娘的妹妹，还是那位爷的心尖，谁要是娶了她，那可真是赚大发了。 另一边，乾清宫那里，气氛有些微妙，甚至有些清冷。 景平帝坐在龙椅上，下面站着三位老人。 这三位老人穿着很平淡，但浑身上下却散发着威严。 牛继宗，王子腾等人就跟在其中一位老人的后面。 贾琮看着这一幕，对这三位的身份，也猜了个大概，他们就是本朝内阁的三位阁老。 王佑，太子太傅，武英殿大学士，兼任中书令。 萧仲，太子太师，武英殿大学士，兼任门下省侍中。 张苍，华盖殿大学士，兼任尚书令，同时还是内阁首辅。 牛继宗他们跟着的就是张苍。 贾琮默默跟了上去，走到近前一看，惊了，史鼎竟然跟张苍只差了半个身位。 甚至两人谈话间，虽然史鼎一直在以晚辈的语气说话，但在外人看来，两人的地位却是平等的。 第114章 太子殿下 牛天、柳青等人正笑着聊天，看到贾琮过来，纷纷让开路子。 “怀瑾，恭喜你啊，要发达啦。” “以怀瑾的功劳，肯定是要封侯了，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们兄弟。” “你们呐。”贾琮笑着摇摇头，然后拉着贾兰介绍道：“这是你牛天伯父，这是柳青，还有侯复。” “晚辈拜见三位伯父。”贾兰像个小夫子，恭敬地给三人行礼。 “好，好，兰儿也长这么大了，时间真快啊。”牛天笑着感慨道。 柳青和侯复也坦然接受，然后分别从怀中掏出一件玉佩，送给贾兰。 贾琮接着说道：“还有几位伯父，他们不在，以后有机会再介绍给你认识。” “他们都在各大营担任要职，等以后遇到纠纷，可以直接找他们。” 牛天笑道：“这个可以，我在五城兵马司，大小是个守备。” “要是有不长眼的敢招惹你，直接告诉我，我这人，帮亲不帮理。” 贾兰面无表情，继续拜谢道：“多谢伯父，侄儿记住了。” 常年的耳濡目染，让贾兰学会了贾琮的习惯，不外露情绪。 可惜他还是太年轻，藏不住心事。 遇到反感的事，身体还是会条件反射般地做出反应。 比如抿嘴，贾兰遇到反感的事不会皱眉，而是紧抿嘴唇。 “都是自家人，不必紧张。”贾琮笑着拍了拍贾兰的头，内心充满感慨。 好好的孩子，这两年他不在，怎么又读书读傻了，思想觉悟还没有两年前高。 儒家别的本事没有，洗脑功夫就是强，回头得带贾兰历练一番，让他看破这虚伪礼教隐藏下的世俗。 牛天瞧见他父亲在打手势，便对贾琮说道：“就这样吧怀瑾，兰儿跟着我们就行，我父亲他们喊你了。” “嗯。”贾琮点点头，然后独自来到牛继宗等人身边。 “贤侄，恭喜了啊。”柳芳，侯孝康纷纷笑着打招呼。 贾琮逐个回礼：“拜见两位叔父。” 王子腾也过来笑道：“琮儿，我那女儿听说你马踏王庭，神兵天降的故事，非吵着要来见你。” “这丫头被我惯坏了，待会儿你多担待些，别嫌她烦。” 贾琮挑了挑眉，淡淡回道：“舅父放心，我会照看好表妹的。” 牛继宗听见两人谈话，不屑地看着王子腾，说道：“人家怀瑾有自己的未婚妻要照顾，我儿子倒是闲的很，不如让他照看。” “去！一边儿去！”王子腾气急败坏，好好的，你来捣什么乱。 牛天怎么能跟贾琮比呢？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牛继宗嘿嘿一笑，光想吃桃子，不想栽培，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史鼎全然不把两人的玩笑话放心上，他给俩人使了个眼色，然后脸色严肃，带着贾琮，来到张苍面前。 “叔父，这是怀瑾，我姑母最疼爱，最倚重的孙子，贾家现任族长。” 贾琮听见这话，有些不解，介绍他名字、身份都情有可原，为何要再提一句贾母呢？ 难道？这张苍，曾经暗恋过他祖母？然后被他祖父截胡？ 好像想到了不该想的东西。 少年英才，科举读书，受到宰相看中，遇到才貌双绝的小姐，然后情窦初开，结果却被少年国公击败。 而后他奋发图强，终于当上宰相，结果却是物是人非，再见已是故人之孙。 张苍看着发呆的贾琮，自然不知道对方脑子里已经把自己的身份安排的明明白白。 眼中没有算计，只有对杰出后辈的欣赏。 “当初你拜师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你的成长，我都看在眼里。” “可以说，你比鼎儿还要耀眼，有你在，我们也算后继有人了。” 贾琮缓过神来，连忙拜道：“学生见过阁老。” “嗯，不必多礼，以后叫我张爷爷就行。”张苍笑着说道。 “是，张爷爷。”贾琮忍痛喊道，祖父，对不起了，要怪只怪您死的太早，现在人家才是爷。 这时一名英气逼人，富贵十足的青年，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位阁老，他就是本朝太子，朱佑庭。 帝国未来的接班人，师从两位阁老，母亲是皇后，身后是千年世家，崔家，弟弟也是亲王，可以说，他的政治力量，强的可怕。 就算是宗室王爵，比如忠顺王等人看到他，也得礼让三分。 即便王家等世家投奔了太上皇，但那也是权宜之计，目的只是躲避景平帝的打击，人家真正站的是太子。 朱佑镇之所以只是个贤王，就是因为有他这个哥哥在上面压着，他才不得不暂避锋芒。 “见过太子殿下！”张苍、史鼎连忙行礼道。 “见过殿下。”贾琮也跟着拜见。 “不必多礼。”朱佑庭轻声回道，虽然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礼贤下士，但他那刻到骨子里的自信，还是激情四射。 他跟张苍是老朋友了，这么多年，他经常拉拢张苍，虽然没成功，但也没得罪。 倒是贾琮他是第一次见，有些陌生，只听说是个了不得的天才。 “你就是贾琮？孤这几年听的最多的名字就是你，他们都说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贾琮连忙回道：“不敢当殿下所言，臣穷极一生，努力拼搏，不过是为了证明有资格拜见殿下罢了。” 朱佑庭第一次听到这种方式的赞美，他并没有谦虚，而是予以肯定道：“不错，现在你见到我了，说明你之前的努力是有回报的。” 贾琮抽了抽嘴角，还真是自信啊，这就是从小集千万宠爱于一身的人吗？ 他跟朱佑庭唯一的差别，就是他不是嫡长子吧。 如果贾代善还活着，他还是嫡长子，说不定他也会像朱佑庭这般自信潇洒。 朱佑庭的目标还是张苍，贾琮对他来说并不起眼，也就史鼎能插上几句话。 贾琮像只喽啰似的，站了半天，最后还是牛继宗过来解围，将他带了出去。 俩人回到王子腾那一堆人群中，又有几个新的面孔过来。 其中两位让贾琮眼前一亮，一位腰圆背厚，面阔口方，这人直勾勾地看着贾琮，眼中充满笑意。 另一位目光就没那么炽热了，只见他生的眉清目秀，面白须长，温和地站在那里。 牛继宗笑着指着那位温和男子说道：“琮儿，你猜猜他是谁？” 第115章 黛玉靠山 贾琮沉吟片刻，见面前男子与黛玉有几分相似，便试探道：“可是林姑父？” 林如海笑着点点头：“是我，没想到我还有能重返京城的这一天，老太太身体可还好？” 贾琮笑道：“祖母无恙，她要是知道姑父进京，想必会很开心吧。” 林如海嘴角微微抽搐，贾母要是知道他进京，别说开心，杀了他的心都有吧？ 王子腾接着笑道：“琮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贾化，贾时飞，现任兵科给事中，是个大才。” 贾化谦虚一笑，推辞道：“王公过誉了，在状元郎面前，岂敢称大才。” 林如海笑道：“时飞兄何必谦虚，你的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大大方方承认便可。” 贾琮面带微笑，内心却是在打量着面前的这位资深政客。 无论是对甄士隐忘恩负义，还是对贾府助纣为虐，从感性上来看，这种没有人情的行为，都不被人所接受。 如果换个立场，从理性上来看，以政客的视角代入，贾化的行为都是正确的选择。 这种人，不能交心，这个人，或许从他家道中落，孤苦无依的那一刻，也早就没了心。 不能太亲近，也不能完全弄死，现在这个距离就刚好。 “原来是贾大人，说起来我们还是同姓呢。” 贾化表情充满真挚，语气诚恳道：“我本布衣，受林兄和政公引荐，得王公看中，才有今日。” “可惜政公不在，但好在还有伯爷，请受贾化一拜。” 王子腾见他真的要行礼，连忙扶起，说道：“时飞，都是自己人，你这是干什么？” “贾大人客气了。”贾琮淡淡笑道，他没想到贾化在王子腾心中地位还挺高。 这王子腾总共就带了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女儿，一个就是贾化，这份感情，真让人，汗颜啊。 林如海也劝了贾化几句，然后转移话题道：“琮儿，黛玉这丫头如何了？” 话音刚落，贾化侧着耳朵，他身为黛玉的老师，对她自然也很关心的。 可以说，自始至终，只有林家才是他的恩人，这些年，他历经宦海浮沉，人生起起落落。 只有在林家的那段时光，才是他最轻松，最无虑的时刻。 贾琮笑着说道：“我知道姑父你要来，因此黛玉也被我带过来了，现在就在坤宁宫。” “好，好。”林如海眼中含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贾化身姿挺拔，站在林如海旁边，笑道：“待会儿玉儿过来，见到你，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员也差不多到齐了，众人开始陆陆续续地转移位置，朝奉天殿走去。 从行走的队列中，大致就能看出当今的朝堂局势。 人数最多，势力最强的，当属太子，他身后跟着两位阁老，世家官员，皇族亲王。 其次便是北静王为首的异姓王势力。 最后就是文官和勋贵集团的联盟，这里的文官，是指那些普通家族，科举出身的官员。 本来这些文官和勋贵们是一盘散沙，在各大势力中夹缝生存。 但随着贾琮的崛起，他成了两大势力沟通的桥梁，更巧妙的是，内阁首辅张苍，这位久负盛名的中立派，竟然也同时跟文官和勋贵都有关系。 本来以张苍这个地位，他要中立，是没什么事的，可惜随着景平帝收拢大权。 双皇之间的斗争还未落幕，皇子之间的争夺悄然开始。 局势太过复杂，他也不得不收拢麾下，增强自身实力，来确保自己有中立的资格。 奉天殿内。 太上皇垂垂老矣，眼珠子黯淡，坐在龙椅上，在甄太妃的服侍下，笑着跟太子等孙辈们说笑。 景平帝也十分激动，斗了这么多年，他终于胜了，如今心中没有任何诡计，有的只是感慨。 最后，以皇后崔宁为首的女宾们，也纷纷赶来，这场盛会，算是初步开始。 湘云一进奉天殿，便撒开自家婶娘的手，左张右望，看到贾琮后，飞速跑到他的身边。 “贾琮，刚刚皇后娘娘赏我一个好东西，回去我给你看。” 贾琮笑着给她使眼色，这么多长辈在场，她也不知道问好。 这时，为首的张苍缓缓来到两人身边，笑道：“云丫头，不认得爷爷啦？” 湘云这才意识到众人都在看着她，顿时羞涩不已，躲在贾琮身后，小声回道：“张爷爷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刚刚怎么没看到你？” 张苍无奈的摇摇头笑道：“我看你眼里只有贾琮这个臭小子。” 湘云嘿嘿一笑：“对不起啦，张爷爷，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在意这么多细节啦。” 史鼎轻咳一声，表情严肃，说道：“云儿，不得无礼。” “鼎儿，不许凶云丫头。”张苍接着呵斥一声，然后看向贾琮说道：“你这小子，出身，相貌，才华都是当世一流，肯定不缺女子爱慕。” “但你日后若是敢辜负云丫头，老夫定然不会轻饶你。” “怀瑾谨记。”贾琮面无表情，低头回道。 与此同时，黛玉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在人流中涌动，准备找贾琮。 前方，林如海和贾化两人就这样默默地看着黛玉，面带微笑，一言不发。 黛玉眼神飘离，扫过林如海两人后，有些恍惚，呆楞片刻，发现这不是幻觉，下一秒便飞速冲过去抱住林如海。 “爹爹，您怎么在这儿？您什么时候来京城了？也不告诉我一下。” 林如海紧紧抱住黛玉，笑道：“我也是今天到的，本打算结束后到荣府给你个惊喜，没想到琮儿把你也带来了。” 黛玉松开手，抱着自家父亲的手臂，笑道：“难怪表哥说会给我个惊喜，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哼，你们都瞒着我。” 贾化在旁边笑道：“玉儿，可还认得我？” 黛玉这才发现自家老师就在旁边站着，连忙行礼道：“拜见老师，对不起老师，刚才没注意到您。” 贾化笑道：“不碍事，不碍事，倒是玉儿你，长大不少啊。” 黛玉笑着说道：“老师也变化不小，变得更加威风了。” 林如海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调侃道：“你这老师升了官，自然气质不一样了。” 黛玉捂着嘴笑道：“学生恭喜老师。” “林兄，你说这话，我可就不高兴了啊，我如今这一切，还不是全靠老哥你嘛。”贾化坦荡笑道。 第116章 加官晋爵 只见忠顺王世子贴在太上皇耳朵小声说了几句。 太上皇缓缓点头，然后对着戴权吩咐道：“代善家的小子也来了？快命他过来，让我看看。” 戴权起身环顾四周，穿过人群，来到贾琮身边笑道：“贾伯爷，陛下要见你。” 张苍眼眸低垂，仿佛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跟史鼎说话。 牛继宗和王子腾倒是有些担心，按照他们的预定，这次宴会上，只要静静等候封赏落下就行，不出头，也不出丑。 贾琮毫不犹豫，直接跟着戴权来到太上皇面前跪拜：“臣贾琮，拜见陛下。” 景平帝眯着眼，站在旁边，看太上皇要说什么。 同时内心对忠顺王也产生了不满，我可以对不起你，但你不能报复，否则你就是我的敌人。 太上皇黯淡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光芒，感叹道：“没落的贾家因为你再次辉煌，代善若在，肯定会对你喜爱无比吧。” 贾琮恭敬回道：“臣虽未曾得见祖父，但臣之祖母常言祖父忠君报国之志，今臣亦然。” “贾代善倒是忠君，至于你，倒不见得。”忠顺王冷冷说道。 景平帝皱紧眉头，淡淡说道：“贾琮出身名门，连中六元，名冠天下，如今又立下大功，何来不忠之说？” 义忠亲王淡淡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这贾琮小儿，看似忠诚，实则内心奸诈，常出不逊之言。” “当年他尚且年幼，就敢说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不如今朝，可见此子有谋反之心啊。” 景平帝也笑着说道：“这只是孩童的打油诗而已，不要夸大其词嘛，再说他当年才十岁，懂什么谋反？” 义忠亲王连忙劝道：“陛下也当防患于未然啊，岂不闻司马懿之事乎？” 景平帝淡淡笑道：“我当然知道司马懿，老而不死，必成大患。” “那朕更不应该去揪着一个孩子不放了，而是该盯着某些心怀鬼胎的老不死。” 太上皇皱了皱眉，说道：“你如今也是皇帝，说话怎能如此粗俗？” 景平帝直着腰笑道：“父皇不要急嘛。” 太上皇反问道：“我急了吗？” 忠顺亲王见话题越来越偏，连忙挽回道：“陛下，贾琮当初或许没有谋反之心，现在就不一定了。” 义忠亲王接着装模作样地分析道：“不错，贾琮仕途通顺，官扬得意，且年不及弱冠，这种人，向来猖狂。” 景平帝反驳道：“言过其实了吧，贾琮在国子监素有贤名，从不仗势欺人。” “倒是某人的儿子，盛气凌人，欺压百姓，这猖狂之名，我看无论如何也落不到贾琮头上。”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那首诗纯粹是一个孩童对我这位圣皇的仰慕罢了。” “陛下圣明！”张苍附身拜道。 “陛下圣明！”史鼎、牛继宗、王子腾包括他们身后的官员见状，纷纷齐声大喊。 “陛下圣明！”余臻、沈用等文官们也纷纷附和道。 义忠和忠顺两人面色难看，在他们眼中，张苍这群人就是逆贼，佞臣，竟敢联合起来对抗皇室。 景平帝心情愉悦，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自己麾下的追随者，心中顿时生出一丝豪气。 “你们读不懂都是正常的，毕竟我才是真龙天子，只有我才能代入，还是说，你也想代入了？” 义忠亲王缓过神来，连忙惶恐道：“臣万万没有此念。” 景平帝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说道：“既然都到这里了，夏守忠，宣旨吧。” 夏守忠见状，大声喊道：“宁国府贾琮，忠勇昭彰，勋绩卓然，实乃国之干城。 其临逢国战，守城有功，运筹帷幄，出奇制胜，斩敌万余，捷报震天。 更缴获牛羊马畜无数，充盈府库，壮我国威，其勇可撼山岳，其智可破千军！ 而后又星夜驰援，挥师勤王，于乱局之中力挽狂澜，护朕周全，此等赤诚肝胆，古今罕有！ 今特封贾琮为英武侯，赐金印紫绶，荫及三代。 并任命其为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总领京畿防务，掌宿卫之重责，护皇城之安宁。” “臣遵旨。”贾琮不慌不忙，拜谢道。 开什么玩笑，因为我是穿越者，你就给我玩莫须有？你当我是谁？草根吗？ 我是勋贵集团，我也是文官集团，广义上，我也是世家集团，我更是皇帝亲信，你真不把我当回事啊？ 接着，皇帝又让夏守忠把所有人的赏赐统统念了出来。 贾琮回到人群后，静静地听着。 牛继宗成了火器营统领，王子腾升任九省都检点，史鼎只是赏了些财物。 孙弘调到了兵部担任侍郎，林如海升任礼部侍郎，贾化混了个兵部郎中。 其他的都是些不认识或者不熟的，倒是有一个人，引起了贾琮的注意。 那就是董路，被封为舞阳伯，任凉州总兵，镇守一方。 两人在宴会上也没有过多交集，只是眼神对视了一下。 可以说，这扬宴会，表面上是对有功之臣的庆功宴，实际上就是皇帝君临天下的开始。 宴会到了一半，太上皇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离开，义忠和忠顺也跟了过去。 “父皇，您看到没？刚才在会上，牛继宗那群逆贼，都在替贾琮说话啊。” “他们这是对皇权的挑衅，我们不能视而不见啊。” 忠顺不屑地看了一眼这个二货，摆摆手便离开了，若不是为了报复贾家，他怎么可能跟这种废物站一块儿。 太上皇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义忠说道：“大周是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四王八公是皇室的支持者，不是狗，你懂什么叫支持者吗？” 说吧，便头也不扭的离开了。 另一边，贾琮这里皆大欢喜，期间北静王又起了心思，再次过来拉拢，最后还是被搪塞了过去。 临走前，由于林如海还没收拾好住处，黛玉依旧是跟着贾琮回府了，不过情绪明显欢快许多，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第117章 提拔亲信 须臾片刻，完事。 崔宁看着意犹未尽的皇帝，暗自叹了口气，想起自家儿子的嘱托，犹豫片刻说道。 “陛下，九门提督负责内城九座城门，还兼任外城郊区的防护，权力重大，非军事能力出众的心腹不可担任啊。” 景平帝搂着怀里的女人，对她干政的行为，没有丝毫不满。 崔宁及崔家在他最无力的时刻支持他，出钱出人又出力，他是真爱这个皇后。 两个儿子，一个封太子，一个封魏王。 男人落魄时，有个女人愿意陪他，等他发达后，就会无穷无尽地回报。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爱是常觉亏欠吧。 “贾琮有才华，有实力，更重要的是，我有他的把柄，而且是致命的把柄。” “不止是我，以后庭儿也可以用他，不论怎么讲，贾家全族性命在我手上，你安心便可。” 崔宁坐起身，露出大片雪白，而后披上一件纱罗被，问道：“陛下说的是贾琮的诗？可您不是说那是在称赞您吗？” 景平帝淡淡说道：“贾琮怎么想不重要，别人怎么想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想。” “我说他没罪他就没罪，我说他有罪他就有罪。” “不过非要说个明白的话，我估计是贾敬的指点，让贾琮故意卖个破绽给我，好让我放心用他。” 崔宁思索片刻，点头应道：“如果是贾敬的话，那就说的通了。” 贾敬当年是废太子的头号智囊，只手吊打义忠，压的其他皇子动弹不得，如今的景平，在当年也只能臣服。 但这一切跟贾琮就没关系了，他当初是真没想那么多，随口说几句而已。 此刻荣国府内在接到圣旨的那刻，早已沸腾。 贾母吩咐王熙凤，王熙凤安排全府，怎么开心怎么来，怎么快乐怎么搞。 荣庆堂。 黛玉回来后，喜上眉梢，直接扑到贾母怀里，作小女儿姿态。 贾母是又欢喜又好奇，向来沉稳的黛玉，怎么去了趟皇宫就变成这样了？ “玉儿，发生什么好事了？” 湘云站在众人中间，大声笑道：“林姐姐的父亲升官了！” 贾政最关心这个，连忙问道：“琮儿，你快给我说说，都发生了什么？” 贾琮坐在贾母手下的椅子上，淡淡笑道：“没什么，就是林姑父进京了，还升任了礼部侍郎。” “礼部侍郎？！！” 两道惊讶声同时响起，一个是王夫人，一个是薛姨妈。 薛姨妈比较单纯，只是没想到平日里低调的林姑娘，还有如此强大的父亲。 王夫人也很单纯，单纯的嫉妒和怨恨，她和贾敏最不对付。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你最讨厌的那个人，事事都比你好。 出身比你高，相貌比你俊，嫁的比你好。 不过唯一让她欣慰的就是贾敏已经死了。 贾母强压着心中的不喜，笑着对黛玉说道：“玉儿的爹爹来了，这的确是件喜事，琮儿，回头你去下帖子，请林大人过来。” 贾琮点头回道：“嗯。” 邢夫人沉默许久，问道：“侍郎和九门提督哪个更大？” 贾赦瞪了她一眼，怼道：“你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连这个都不懂吗？” 邢夫人满脸委屈，不敢反驳，她是出自中等官宦家庭，对地方文官也很熟悉。 可这是京城，里面卧虎藏龙，而且九门提督还是武官，她不懂也正常吧。 黛玉笑道：“九门提督是一品官，侍郎是二品官，自然是表哥更厉害。” 邢夫人见黛玉给她台阶下，心里高兴不已，连忙笑道：“还是探花郎的女儿有学问。” 贾母看着湘云那乐开花的样子，笑道：“云儿，你又为何这般高兴呢？” 湘云顿时扭捏起来，看了一眼贾琮，羞涩道：“贾琮高兴我也开心。” 众人纷纷发笑，贾赦和贾政眼中全是满意，王夫人和邢夫人脸上也挂着笑容。 贾母笑着笑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黛玉，心中充满担忧。 贾琮轻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开心？” 湘云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又升官又升爵，虽然脸上很镇定，但其实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吧？” 贾琮笑道：“那可不一定，也可能是因为我要娶某个千斤进门，感到十分痛苦而已。” “我，没那么好啦。”湘云脸颊红晕，饶是她再豪放，面对贾琮这般直白的话语，也根本挡不住。 凤姐从湘云后边出现，双手在她腰间比划着，笑道：“是千斤，不是千金，傻丫头。” 众人再次发笑，湘云也反应过来，顿时气鼓鼓地来到贾琮身边。 “你又戏弄我，回头我告诉张爷爷去，让他收拾你。” 贾琮无奈，将她治服，然后对着贾母问道：“祖母，张苍阁老，您知道多少？” 贾母闭上眼睛，回忆起来，良久说道：“张苍啊，他是我父亲的传人，当年我父亲就是尚书令，后来传给了他。” “说起来，我也好多年没见过他了，不过这些年，他对史家的帮衬，可真不小，没想到他也会关心你和云儿的事。” 贾政和贾赦两人满脸惊讶，连忙问道：“母亲，这事儿为何从未听您说过？咱家还有这关系？” 贾母纠正道：“是史家有这关系！跟我们贾家无关。” 贾赦笑道：“这不都一样嘛。” 贾母认真道：“不一样，只有姓贾的有本事，才是我们贾家有本事。” 贾政感叹道：“母亲说的对，人情总有用光的一天，只有自家人有本事，才能经久不衰。” 王夫人心里再次泛起嘀咕，史湘云她肯定是够不着了。 黛玉倒是不错，四世列侯，如今还有个侍郎父亲，可惜是贾敏的女儿，让人膈应。 本来她是钟意宝钗的，奈何当年之事，让薛家早早下定决心，要给贾琮做妾。 回到瀚海庭后，贾琮看着手中的花名册，陷入沉思。 贾环、薛蟠、贾芸、贾茵、贾蔷，陈福、杨文、安明、潘恩，这几个人，都要安排。 第118章 任人唯亲 薛蟠扬着头在众人面前晃悠，陈福等人知道他与贾琮的关系，因此不敢多言。 贾环可不惯着他，冲着他吼道：“晃来晃去，烦死人了！薛大头，待不下去你就给我滚！” 薛蟠愣了，好久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定睛一看，是贾环。 “呦呵！你小子，当初我还请你吃过饭呢，你骂我干嘛。” 贾环皱着眉说道：“看不惯你，骂你两句不行？” 薛蟠还想反驳，但众人纷纷严肃起来，立正站直，扭头一看，是贾琮，无奈他也只好先咽下这口气。 贾琮没有废话，直接宣布：“陈福，朝阳门领，杨文，德胜门领，潘恩，西直门领，安明，步军统领衙门郎中。” 这三门走兵车，粮车、水车，必须掌握在自己人手中。 “谢主公！”陈福四人齐声喊道。 贾琮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然后翻了一页，接着说道：“贾芸，游击将军，贾茵，步军统领衙门员外郎，贾蔷，司务厅司务。” “谢族长！”贾芸带头领命。 贾环和薛蟠眼巴巴地等着贾琮继续往下说，结果贾琮收起名册，交代众人一些事后，就让他们下去了。 “哎，三哥，还有我呢。”贾环急躁地跑到贾琮身边说道。 贾琮停下脚步，看着两人说道：“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三人来到书房，贾琮坐下后，看向薛蟠，直接说道：“城门领，中营千户，你自己挑个吧。” 薛蟠露出谄媚的笑容说道：“妹夫你可别不管我呀，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贾琮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行，回头你就去中营报到吧，继续当你的千户。” “好。”薛蟠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听从命令。 贾环连忙问道：“三哥，我也要当将军，我不能比贾芸低啊。” 贾琮淡淡说道：“你去步兵营当个百户。” 贾环欲哭无泪，仰头就躺在地上撒泼打滚：“我不要，我要当将军，三哥你太偏心了。” 薛蟠幸灾乐祸，不嫌事大，在旁边说起风凉话：“哎呀，我说老弟，将军都是从士兵当起的，想当年，哥哥我也只是个普通士兵。” 贾琮抚着额头，摆手赶两人走：“都滚吧，别在这儿烦我。” “是。”两人不敢违逆，起身离开。 站在门口，薛蟠拍着胸脯笑道：“放心吧，哥哥我会关照你的。” “滚。”贾环骂骂咧咧，转身就走了。 与此同时，黛玉等人在大观园内办诗社，凤姐处理完事务，带着平儿准备过去。 路上遇到垂头丧气地贾环，便笑着问道：“环儿，你这是怎么了？” 贾环一看是凤姐，整理一下情绪，笑道：“二嫂，你这是干嘛去？” 凤姐笑道：“林姑娘她们在办诗社，我过去凑凑热闹，既然遇上了，你也跟我去吧。” 贾环没心情，便拒绝道：“没意思，我不去。” “走吧你。”王熙凤直接拽着贾环就往前走，她可不管他去不去，任何事，向来都是她说行就行。 三人来到院子后，惜春等姐妹们正在摆弄各种珍贵玉石。 探春看到贾环，这次就没骂他，而是问道：“三哥不是在给你们安排事务吗，怎么，结束了？” 贾环嘟着嘴叹气道：“贾芸他们都当了将军，就我是个小小百户，就连薛大脑袋都是千户。” 王熙凤好奇道：“将军？什么将军？” 贾环四仰八叉地躺在毯子上，无力地说道：“贾芸是游击将军，一步登天，成了三品官。” “我天，那岂不是比老爷们还大。”王熙凤捂着嘴震惊道。 探春和惜春也十分诧异，倒是惜春满不在乎道：“芸侄儿是个有能为的，平日里最孝敬我，我很看好他。” 湘云捡起一块玉扔向贾环，训道：“好好的心情，都被你给败没了，以后再把你那坏情绪带到我们这里，我找人弄你！” 贾环连忙陪笑，捡起玉，仔细欣赏一番后，说道：“多谢云姐姐赏赐，说起来，还就我没个玉呢。” 惜春淡淡说道：“那是汉玉九龙佩，陛下亲赐，总共就两块，一块在琏二哥那里，另一块就在你手上。” 贾环用袖子擦了擦手中的玉，然后吹了吹，笑道：“等我以后当了大将军，我一定报答云姐姐。” 湘云听闻此话，怨气瞬间消散，傲娇地说道：“哼，少跟我套近乎，我用得着你报答？别到时候又是你求我办事。” 贾环连连摇头道：“不会，不会。” 李纨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耐心给贾环解释道：“你年纪轻轻，没有资历，没有阅历，骤居高位，定会受人蒙蔽。” “让你从基层做起，就是让你积累经验，了解门道，培养声望，为你的前途铺路。” “你就放宽心吧，未来至少一个三品官少不得你。” 贾环听后，顿时心花怒放，像是中了癔症，嘴里不停念叨：“好，基层好，我就知道三哥最疼爱我。” 惜春白了他一眼：“傻样。” 探春眼中充满欣慰，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终于要步入正轨了，真期待他将来的样子啊。 “二嫂子，大嫂子，你们办诗会竟然不叫我？”宝玉充满幽怨的声音传来，当他看到贾环后，想起旧事，笑道：“环老三，恰逢诗会，要不我们再比比？” “笨蛋宝玉，手下败将，我饶你一马。”贾环爬起身子就跑。 “无礼，无礼，你竟敢如此对你兄长说话。”宝玉望着贾环落荒而逃的背影，笑骂道。 诗会开始后，王熙凤反正不会作诗，便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回到院子后，找上贾琏，看到他还在调戏小姑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揪着他的耳朵就往屋里走。 “说你蠢你还不高兴，现在咱家是什么情况？你竟然还有心跟这些臭鱼烂虾玩！” 贾琏顺势抱住凤姐，将她揽到床上，笑道：“好凤儿，今天又怎么啦。” 第119章 投资之道 贾琏惊讶地笑道：“哦？芸侄儿出息了啊，这不是好事吗？代表我们贾家越来越强了。” 凤姐面脸急切，揪着贾琏的衣领，恨铁不成钢道：“你就没一点想法？去求一求三弟，让他给你升升职。” “我不想去，好凤儿，我们好久没亲爱了，别管那些世俗尘嚣，让我们纵情燃烧吧。”贾琏说着就要扒凤姐的衣服，满面无赖样。 “没用的男人，你不想上进，我还想封个诰命呢，既然你不去求，我去！” 凤姐哪有心情跟他探讨生命起源问题，用力将他推开，然后带着平儿就要离去。 有关系不用，舍不下面皮，那不是草根嘛，像他们这种贵族，无论男女老少，哪个不是厚脸皮？ 贾琏无奈，将她拉了回来，解释道：“芸侄儿他们是三弟主动任命，我们做好本分就行，三弟有安排的话自会通知我们。” 凤姐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她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你是荣府袭爵人，芸侄儿再怎么说，到底只是个旁支，怎么能越过你呢。” 贾琏毫不在乎道：“武官怎么能跟文官比呢，再者说，芸侄儿是个有孝心的，你不也收过他的礼吗？” “何必计较这些，三弟说过，我在内政方面有点天赋，让我好好学习，未来肯定会重用我的。” 听了这话，王熙凤才稍稍满意，贾琮向来说一不二，既然他说过，那就肯定会履行。 “平儿，你去给三弟送些御赐的百合宫香，顺便去探探他的口风。” “这…我哪敢在他面前搬弄。” 平儿面露难色，她也算看着贾琮长大的，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位爷的脾气那是相当喜怒无常。 特别是对她们这些丫鬟下人，不知道那个动作，哪句话就得罪了他，轻则惹来口头教训，重则就是大板伺候。 “还不快去。”王熙凤可不管这些那些，她吩咐下去的事，就是去死，平儿也得照做。 “是。”平儿向来是王熙凤的出气筒，说罢便老老实实的退下了。 与此同时，梨香院内。 薛蟠高兴地手舞足蹈，骄傲地在自己母亲和妹妹身边讲述自己的成长。 薛姨妈满脸欣慰，这个最不让她省心的孩子，终于有出息了。 宝钗也很高兴，心中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跟紧贾琮。 薛蟠说累了后，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将今早的事给两人说了说。 “唉，环老三这人呐，枉我当初还请他吃饭，谁知人家眼里根本就没我。” 薛姨妈笑道：“那你今后就别跟他玩，咱家再差，好歹你也是嫡子，他总归是个庶子罢了。” 宝钗心思缜密，李纨能听出贾琮的深意，她自然也能看出来，于是说道。 “不行，贾环必须交好。” 薛姨妈疑惑道：“没必要吧？” 宝钗神色严肃道：“有必要，我们身为商贾之家，最重要的就是投资。” “像贾兰、贾琏这种嫡子，前途光明，轮不到我们交好。” “其他的庶子或者旁支，就需要我们擦亮眼睛好好看了。” “比如那个贾芸，他当初经常在惜春身边孝敬，那时我们都当他只是个旁支晚辈。” “可谁能想到今日他竟一步登天，成了三品大员呢。” “我们错过了一个贾芸，绝不能再错过一个贾环。” 薛蟠愣了愣，试探道：“这…贾环还没我的官大，要投资也是投资陈福他们吧。” 宝钗满眼失望，反问道：“当年表哥潜龙在渊时，大雪纷飞，只有贾环在他院内。” “荣国府的武道传承是贾环在继承，你觉得表哥不重视他，这可能吗？到现在你还敢将他当作一个普通的庶子？” “嘶！”薛姨妈像是重新认识贾环一般，她从来没关注过这个泥猴般的小人。 薛蟠也惊的深吸口气，问道：“妹妹，这些事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宝钗叹息道：“金钱开路，奴仆张口。” 薛蟠认真想了想，觉得宝钗说的很有道理，于是问道：“那妹妹的意思是，我应该去跟贾环交好？” 宝钗点点头，说道：“你说的陈福他们，不过是贾家家臣。” “但贾环若是成长起来，他就是贾家宗族的重要力量，是主人，能够影响重大决策的。” 薛姨妈听了半天，也明白了贾环的不同寻常，连忙说道：“那就听你妹妹的，你没事多跟贾环走动走动。” 薛蟠点头说道：“我记住了，母亲。” 晚上，贾琮依旧是在部署任务。 贾岸，贾巅两人得到命令后，便重新隐匿在暗影当中。 此时书房内只剩下贾琮和天宝两人。 贾琮收起全部名册，叹息一声，说道：“天宝，还是不愿做官吗？” 天宝神色诚恳，恭敬回道：“属下愧对主公厚爱。” 贾琮笑着摇摇头，说道：“不必这样说，既然如此，那贾芸、贾茵等人所经营的机构，就全部由你负责吧。” 天宝半跪在地，朗声回道：“是！” 完成所有的权力交接后，贾琮本想沐浴放松一下，结果明月领着平儿就走了进来。 “奴婢拜见三爷。”平儿见面就跪了下去。 贾琮顺势躺在明月怀里，让她给自己按摩放松，然后闭着眼问道：“直接说事。” 平儿抬起头，松了口气，连忙说道：“是二奶奶命我来给三爷送些百合宫香。” “嗯，二嫂有心了。”贾琮随便回了一句，他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呢，现在他只想享受美婢的服务，哪儿都不想去。 说完后，平儿依旧长跪不起，望着贾琮，欲言又止。 感受到空间的宁静，贾琮睁开眼睛，疑惑道：“还有别的事吗？” 平儿吞吞吐吐道：“二奶奶，还命奴婢，来问，问三爷，能不能给二爷找点事干。” “二哥很闲吗？”贾琮脱口而出，想了想，终于明白什么意思，于是淡淡说道。 “回去告诉二嫂，我自有安排，让她老实治理府内的事即可，不要老是操心外边的事。” “是！”平儿如释重负，说罢便逃了。 第120章 黛玉去留 一切安排妥当，各处都步入正轨。 荣国府。 荣禧堂内，贾琮身着麒麟服，当之无愧地坐在首位。 右手下依次坐着贾赦、贾政、贾琏，左手下坐着贾环、贾芸、贾蔷。 门口外陈福等家将持刀侍立。 此时门外，从卡马车上下来两位中年男子，他们随着门卫，一路穿行，最终来到荣府正堂。 贾化瞧见堂门口两侧站立的武将，瞳孔猛地收缩。 青色官服，绣有云雁，四品武官。 这种人来看大门，这就是一门双公的威势吗？ 林如海的震惊也丝毫不比贾化低，在他印象中，贾家一直都是日薄西山的样子。 可如今这副模样，丝毫看不出来一点颓势。 等两人进入堂后，对上贾琮的目光，林如海倒还好，毕竟都是亲人。 可贾化则是呆愣在原地，压迫感顿时扑面而来。 贾政起身笑着相应：“妹夫，多年不见，为兄甚是想念啊。” 贾赦面无表情，冷不丁地问道：“都安排好了？” “二兄。”林如海和贾政寒暄后，又看向贾赦感叹道：“刚安排好，这不就来拜见老太太了。” 贾琮起身笑道：“姑父请坐，贾大人也坐吧。” “好。”林如海点点头，然后坐在贾芸上边，贾琮左手下首位，贾化则是坐在左侧末位。 贾琮淡淡说道：“今日先谈公事，后谈感情，江南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说清楚，祖母怕是不会给姑父好脸色看。” 林如海闻言，心中充满悲痛，长叹一声，说道：“唉，是我没用，连自己的妻子都保不住。” 贾赦冷哼一声，嘲讽道：“四世列侯，探花郎，巡盐御史，好大的名头。” 贾政连忙安慰道：“如海，不必过度自责，我们没怪你。” 林如海叹息道：“无论怎么讲，贾家都是大周最顶级的家族，敢对敏儿动手的人，也只有那些人。” 贾化也帮着解释道：“当初我们在扬州时，面对他们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根本原因就是我们在朝堂上没人。” 贾赦皱着眉头呵斥道：“如海，这是你带来的人？一点规矩没有，给我叉出去！” 此话一出，贾环扑腾一声，离开椅子，一只手就将贾化提了起来。 林如海连忙跑过去将贾化救下，然后解释道：“这位是我的同年，兵部郎中，贾化，也是玉儿的老师。” 贾政听到对方也是进士，顿时肃然起敬，说道：“失敬，失敬。” 贾化整理一番后，连忙回拜道：“在下亦久闻政公礼贤下士之美名，神往许久，此次来访，除了看望徒弟外，主要是来拜见政公。” 贾政心花怒放，笑道：“都是些虚名，不值一提。” 林如海为了缓解气氛，看向贾琏，笑道：“琏哥儿长大了。” 贾琏笑着拜道：“拜见姑父。” 林如海点点头，又看向贾环，问道：“这位哥儿刚才好身手，不知是？” 贾政笑道：“哦，这是我那幼子，贾环。” 贾环抱拳拜道：“见过姑父。” “好，好。”林如海应了几句，最后目光落在旁边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贾芸身上，问道：“这位是？” “哦，他是荣府的晚辈，贾芸，现在内城中营担任游击将军。”贾琮笑着说道。 “芸儿，这位是你敏姑奶奶的丈夫，还不快拜见。” 贾芸干净利落地朝林如海拜道：“见过姑祖父。” 林如海应道：“好，好，芸哥儿起来吧。” 贾琮起身，淡淡说道：“事情的原委，我已大概知晓，回头我会给祖母解释的，现在我们先去拜见祖母吧。” “我还有事，你们去吧。”贾赦丢下一句后，潇洒离去。 贾政则是带着贾化去找他的清客们高谈阔论去了，至于其他小辈们，也各位各处。 最后只有贾琮带着林如海赶往荣庆堂。 “侯爷和林姑爷来了。”看门的丫鬟瞧见两人，便奉命前去通报。 原本还在说笑的众人，纷纷安静下来。 黛玉更是翘首以盼，目光始终盯着门口。 贾母注意到后，强颜欢笑道：“还不快请他们进来。” 林如海进去后，便直接拜道：“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贾母自然不可能当着黛玉的面给林如海难看，纵然心中有万般不喜，表面依旧欢笑道：“快起来，快起来，玉儿，还不快扶你父亲坐下。” “爹爹。”黛玉笑着跑过去，将林如海扶了起来。 贾母笑着给众人介绍道：“当年你们敏姑姑，是何等受小公爷的宠爱，前来求亲的人都能排到帖木儿去。” “最后我们选中了才华横溢，仪表堂堂的如海，当年他跟敏儿在京城那可真是一对神仙伴侣，不知羡煞多少人呢。” 林如海起身笑道：“我今天来，除了拜见岳母外，就是想带玉儿回去。” 湘云和迎春等人脸上充满不舍。 宝玉更是慌了神，这些天，他终于看透内心，明白自己爱上了黛玉。 虽然黛玉总对他不假辞色，但他还是想争取一个机会。 “林姑父，您初至京城，府上可都安排妥当了？” 林如海笑问道：“这位哥是？” 贾琮淡淡回道：“荣国府二房嫡次子，贾瑛。” 贾母也有些舍不得黛玉，于是说道：“如海，我这儿有不少调教好的丫鬟，给你送些吧，等你安排妥善后，我再将黛玉给你送去。” 黛玉一听这话，顿时不满的瞪了宝玉一眼，这娘娘腔怎么这么多嘴。 贾琮笑着摇摇头说道：“祖母，您真是关心则乱，看看表妹的神情，你觉得这是林府有没有修缮好的问题吗？” 贾母愕然，对上黛玉的眼神后，苦笑道：“罢了，罢了，是我的错，玉儿多年未见如海，想必定是思念极了。” 林如海笑道：“多谢岳母大人体谅。” 宝玉看出了黛玉的心思，自然不可能让她难堪，于是只能笑道：“园子里的院子我们会永远给林妹妹留着，林妹妹若是得了空，可以来玩啊。” 黛玉冷不丁道：“哼，用得着你说，我想来就来了。” 宝玉只是痴傻的笑，丝毫没有不满。 最后，贾母设宴，留了林如海一顿饭，结束后，黛玉便跟着林如海和贾化走了。 第121章 又有远客 北静王为首的四家异姓王，纷纷派人前来交好。 镇国公府等六家也派人前来送礼，祝贺贾琮高升。 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侯爷，还是连中六元，贾琮的名声在士林的推波助澜下，再次传遍全国。 绝大部分年轻的读书人均视贾琮为偶像，只因他完成了所有读书人的梦想，那就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江山。 我们读书人，盛世可以治国，乱世可以统军，你们武将能干的事，我们也能干，我们能干的事，你们就干不了！ 等各家势力停歇后，赵文渊也如约前来提亲，他和迎春的婚事就定在明年三月。 十二月，大雪纷飞，瀚海庭内，书房中冒着滚滚白气。 贾琮坐在窗边，查阅这几年宁府的收支，检查无误后，又拿出纸笔，准备给西北边境，贾家的旧部们回信。 到了冬天，人们都开始变得宁静，哪怕平日里最吵闹的晴雯，此刻也安安静静地打瞌睡。 香菱在旁边认真看书，嘴里呢喃道：“精华欲掩料应难，影自娟娟魄自寒。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轮鸡唱五更残。 绿蓑江上秋闻笛，红袖楼头夜倚栏。博得嫦娥应借问，缘何不使永团圆。” 明月又抱来一堆信件，放到贾琮身边，而后又看着香菱笑道：“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香菱露出憧憬的笑容，糯糯说道：“我写的诗，你觉得怎么样？林姑娘会收我为徒吗？” 明月看了后笑道：“这首诗不但写得好，还新颖巧妙有韵味。” “俗话说，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林姑娘见你这么努力，肯定会收你的。” 香菱心里不信，觉得她是在哄自己，又跑到贾琮身边追问道：“爷你看看呗。” 贾琮顺手接过来，然后在下面写了几个字：“这是我丫鬟，收了她吧。” 接着将信纸多次折叠，放到一个木匣子子里，还给香菱。 “交给林姑娘，她肯定会收下你的，还有，不许偷看。” 香菱小心地用双手捧着木盒，如获至宝，说道：“嗯嗯，我肯定不偷看。” 这时，清风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公子，西府来了好多姑娘奶奶，老太太让您去认认亲呢。” 贾琮继续奋笔疾书，头也不抬地问道：“都是谁的亲戚？” 清风笑道：“有珠大奶奶的两位妹子，还有大太太的兄嫂，以及薛家的一对兄妹。” “知道了。”贾琮挥墨的速度越来越快，这句话不只是回清风，给其他人的回信，大多也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另一边，邢夫人的兄嫂带女儿邢岫烟进京投奔邢夫人，正巧凤姐的哥哥王仁也进京，两亲家结伴而行。 半路泊船时，又遇到李纨守寡的婶母带着两个女儿李纹、李绮进京，几人叙起来竟是亲戚，于是三家一起赶路。 后来薛蟠的堂弟薛蝌，因妹妹薛宝琴已许配给京城梅翰林之子，正准备进京完婚，听说王仁进京，就带妹妹随后赶来。 这几路人马齐聚，各自投奔亲戚，王仁去了王家，剩下的人就来了荣国府。 邢夫人的兄嫂带着邢岫烟去了邢夫人那里，李纨的婶母带着四个年轻人去了荣庆堂。 众人见礼寒暄，贾母、王夫人十分欢喜，特别是贾母这个颜控，看到漂亮的女孩，就喜爱不已。 凤姐忙得不可开交，又要聊家常，又要查看带来的礼物，还要吩咐摆酒设宴。 李纨、宝钗则和婶母、姐妹们诉说离别之情。 宝玉看着满屋钟灵毓秀的人物，顿时犯了痴傻，呢喃道：“老天啊，你究竟有多少精华灵秀，竟生出这些人中龙凤！” “我真是井底之蛙，以前总以为现在这几个人已是天下无双，谁知不用远寻，眼前就一个赛一个。” “我如今又长见识了，除了这几个，难道还有更出色的不成？” 惜春见他又犯傻，不肯搭理他。 探春接着笑道：“看来咱们的诗社要兴旺了。” “正是呢！”宝玉摆手笑道，很快又露出忧心的表情：“就是不知道她们会不会作诗？” 探春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笑道：“我都问过了，虽说她们谦虚，但看那样子，就没有不会的。” 宝玉高兴不已，欢呼道：“好，极好，明天我们就办诗社。” 探春笑道：“现在大嫂子和宝姑娘肯定没心思作诗，况且林姑娘不在，大家状态都不合适。” “不如等大家熟悉后，林姑娘也过来，再办个热热闹闹的诗社。” 宝玉听了眉开眼笑，忙说道：“好，好，我终究是个糊涂人，空欢喜一扬，竟想不到这些。” 贾琮忙完事情后，来到荣庆堂，先是给贾母行礼，结束后本想坐在贾母旁边。 结果发现有一道炽热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扭头一看，发现是邢夫人，对方好像有事，于是便又坐在她的身旁。 “母亲，近来可好？” 邢夫人见贾琮喊自己母亲，虚荣心瞬间得到满足，连忙拉着一位淡雅脱俗，超然物外的女孩介绍道：“琮儿，这位是我的侄女，你的表妹。” 贾琮淡淡看了她一眼，丝毫不受对方美貌的影响，淡定笑道：“表妹好。” 邢岫烟目光闪烁着好奇，不卑不亢地回道：“见过表哥。” 两人见过礼后，贾母又笑着将其他人介绍给贾琮认识。 贾琮的反应很都很平静，这让李纨的婶母心中敬佩不已。 面对这群貌若天仙的女孩，哪怕是宝玉，都露出一副痴傻样，而贾琮内心竟然毫无波澜，不愧是名冠天下的文曲星。 其实这就是李纨婶母的眼界局限，她门户太低，根本不懂贾家这种顶级豪门的子弟受到的是怎样的教育。 就拿女色这方面来讲，清风，明月她们无不是这个时代颜值、素质、身材最顶尖的美人。 贾琮自幼被这群人像伺候神一样侍奉，年长后，荷尔蒙分泌，又有各种女人帮他平静。 他看上的，不管是高门贵妇，还是小家碧玉，亦或是名满京城的仙子，最终都会躺在他的床上。 哪怕是贾琏、贾环他们，有看上的女人，大多也都能得到，只不过她们身份太低，不配书写而已。 不止贾家，整个大周顶级贵族都是这样，只不过其他家族有这待遇的都是嫡子。 就是要富养，提高家族子弟的眼界和见识，让他们早日摆脱低级趣味。 寻常贵族子弟二十岁时，都是想着如何征战沙扬，如何立足朝堂。 而普通人家的孩子在这个年纪，满脑子却是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到青楼赞助一下自己的女神。 贾兰过几年也要经历这种事，宝玉是个例外，他被王夫人约束的太狠，只能看，不能吃，到现在还是个性压抑。 第122章 大雪纷飞 最后贾母对邢夫人说道：“你侄女也别回家了，在园里住几天，逛逛再走。” 邢夫人兄嫂家里本就穷困，这次进京全靠邢夫人帮着置房舍、凑盘缠，听贾母这么说，哪有不愿意的。 此后，邢岫烟就住在紫菱洲，月例和迎春一样。 凤姐暗中观察贾琮，内心肯定他对邢岫烟是有好感的，再加上她性格温厚善良，平日里对她便多了些照顾。 李纨婶娘则是带着李纹、李绮住在稻香村。 安置妥当后，因为史鼐被调任外省大员，不日就要带家眷赴任，湘云就被贾母接了过来，住在潇湘馆。 林府。 黛玉趴在桌上，托着香腮，静静发呆，脑中挥之不去的，是贾琮的身影。 “小姐，贾大人来了，老爷喊您过去见客。”雪雁进来禀报道。 黛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思绪，随后便心神不宁地来到正堂。 贾化对林如海是很感激的，平日里没事就来林府和他闲聊。 见过黛玉后，笑着问候几句，便接着跟林如海谈论国家大事了。 黛玉刚好落得清闲，悠然坐在两人身边，听着他们谈话，有自家大人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这时紫鹃手捧一件匣子，脚步匆忙，进来说道：“小姐，侯爷给您的信。” 林如海和贾化同时看向紫鹃，两人目光充满疑惑和好奇。 黛玉有些惊喜，打开盒子，拆开信封，看完里面的字后，嘟着嘴不满道：“什么嘛，还以为是他特意为我写的信呢。” 林如海看到自家女儿的真情流露，哪儿还不知道她对贾琮有好感，于是问道：“玉儿，怎么了？” 黛玉缓过神来，有些尴尬，笑着解释道：“没，没什么，是表哥身边的丫鬟，想跟我学诗。” 贾化内心顿时闪过许多想法，贾琮，黛玉，这两人要是能成，不论是对林家，对他，那都是天大的好事啊。 林如海问道：“你对琮儿，可有什么想法？” 黛玉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无力道：“他跟云丫头都订婚了，我还能有什么想法。” 贾化傲然道：“史家一门双侯，听着厉害，但史鼐是个狗熊，厉害的只有史鼎。” “而史鼎又被拔掉了虎牙，纵然他身后站着张阁老，可我们背后也有萧阁老。” “真要论起来，玉儿未必比那史家小姐差多少。” 黛玉默不作声，没有反应，她不喜欢这种功利化的情感。 她若是爱上一个人，哪怕他是庶民，她也愿意跟他一起种地。 若是不爱，即便他是皇帝，她宁死也不会进入后宫。 林如海笑着解释道：“前些天，你大舅舅找上我，说了琮儿当年兼祧之事，严格来讲，他是能娶两位正妻的。” 黛玉终于有了反应，热切地看着林如海，虽然没说，但传达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她愿意。 林如海得了肯定的消息后，隔天便给了贾赦回信，而黛玉也顺便回到了潇湘馆。 此时的大观园比从前热闹许多，以李纨为首，加上迎春、探春、惜春、宝钗、黛玉、湘云、李纹、李绮、宝琴、邢岫烟，再加上凤姐，一共十二人。 难得这么热闹，又恰逢下雪，李纨便请众人过来商议诗社的事情。 黛玉换上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披上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系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头上戴了雪帽。 精心打扮后，这才满意地踏雪前去，心中还在期待贾琮也能出现。 此刻稻香村内，众姐妹们到齐后，清一色穿着大红猩猩毡或羽毛缎斗篷。 唯独李纨穿一件青哆罗呢对襟褂子。 宝钗穿一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鹤氅。 邢岫烟家常旧衣，没有避雪的行头。 不一会儿，湘云来了，穿着贾母给的貂鼠脑袋面子大毛灰鼠发烧大褂，头上戴着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围着大貂鼠风领。 黛玉笑道：“你们瞧，孙行者来了！她也拿着雪褂子，故意扮成个小鞑子模样。” “你们瞧瞧我里头打扮的。”湘云一边说，一边脱下褂子。 只见她里面穿着半新的银鼠短袄，水红装缎狐肷褶子。 腰里紧紧系着长穗五色宫绦，脚下穿着皮小靴，越发显得腰细背挺，体态轻盈。 惜春笑道：“我哥哥说他最喜欢抽鞑子了。” 湘云摆了摆手，急切道：“哎呀，先不管他，快商量作诗的事，我听听谁做东？” 李纨笑道：“我出的主意，碰巧下雪，便想着大家凑个诗社，既给新来的接风，又能作诗，你们觉得怎么样？” 迎春看看天，用手接住一片雪花，淡淡说道：“可以，这一夜下的雪也够赏了。” 李纨接着说道：“我这儿虽好，却不如芦雪庵。” “我已经让人烧地炕了，咱们一起围炉作诗。” “届时告诉凤丫头一声就行，你们每人出一两银子，送到我这儿。” 湘云等人纷纷同意，然后又接着问道：“那题目和韵脚呢？” 李纨笑道：“先保密，明天你就知道了。” 黛玉终究是忍不住了，出声询问道：“既然是诗社，还有三人没来，要不要请他们也过来？” 探春说道：“宝二哥和环儿肯定会来，就是三哥，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惜春笑道：“放心吧，交给我。” 众人听后，都露出满意的笑容，既然是惜春出马，那贾琮肯定不会拒绝。 到了第二天。 贾琮醒后，掀开帐子一看，门窗虽还关着，但窗上却光芒耀眼。 起身掀开窗屉，隔着玻璃往外看。 一夜大雪，足有一尺多厚，天上还在纷纷扬扬飘着雪花。 “没有仙子在雪中起舞，终究是有些不完美。” 广寒在被窝里听到这话，身躯一颤，他该不会要让她出去跳舞吧。 这时清风进来禀报，说惜春来访。 贾琮无奈，只好让广寒服侍自己洗漱穿衣。 第123章 宝钗作妖 贾琮见她这副装扮，又不像大家闺秀，又不像武林侠客，发笑道：“你怎么穿成这样？我不喜欢作诗，你们去玩吧。” 惜春不乐意了，忙拽住他的胳膊往外拉，嘴里喊道：“我话都说出口了，你跟我走嘛。” 贾琮见不得她难过，无奈说道：“好好好，我跟你去就是，别拉我了。” 惜春这才满意，转而又推着他催促道：“哥哥你快去换衣服，快去快去，换完衣服我们就出发。” 贾琮回到卧室，清风、明月两人脚步急促，来回折腾，终于帮他穿好外衣。 素色玄狐皮袄，青色海龙皮鹰膀褂，腰间玉带上简单挂着那支普通玉佩。 头戴同款金藤笠，脚蹬沙棠履，两人便匆匆踏雪赶往芦雪庵。 与此同时，探春也难得的来到贾环的住处，探云涧，这是贾母赏给贾环的院子，说他当了官，也得有个像样的居所。 跨进院门，路面上的雪已经清理干净，丫鬟婆子们也早早醒来，开始工作。 随着不停深入，不断有破裂声传来，顺着声音走去，发现竟是贾环在舞枪。 “探云涧，还是没有长进，这取的是什么名字，不伦不类。” 贾环听到声音，心头一颤，停止动作，放下武器，淡淡说道：“三哥夸我取的好。” 探春立刻反驳：“三哥那是给你面子，你还当真了。” 贾环继续说道：“父亲也觉得我取的好。” 探春一时语塞，还是那句话，文字这方面，好与不好，从来就没有标准。 与其说她贬低的是贾环取的名字，倒不如说她反驳的是贾环这个人。 贾环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彻底被洗脑了，便不愿跟她废话，直接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探春冷眼说道：“我们要举办诗会，你去不去。” “你走吧，我没空。”贾环听后，握起长枪，横扫飞雪。 探春转身就走，不愿跟他有过多交集。 贾环余光看到她离去的背影，内心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喊来彩霞吩咐道。 “去把名字改了，以后这里就叫赵云涧。” 彩霞平日跟贾环关系不错，再加上贾环这人没什么架子，便好奇问道：“好奇怪的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贾环沉吟片刻，口是心非道：“爷立志要成为赵云那样的神威猛将，你下去吧。” “是。”彩霞得了命令，便下去准备。 这芦雪庵建在靠山临水的河滩上，几间茅屋，茅檐土壁，槿篱竹窗，推开窗就能钓鱼，四周芦苇环绕。 贾琮和惜春两人到时，其他人都还没到，两人就在亭内坐下等候。 不多时，黛玉和湘云携手赶来，两人看到贾琮，心中皆十分欢喜。 “我给你拍拍雪。”湘云毫不掩饰地跑到贾琮身边，帮他清理身上的积雪。 黛玉默默坐在湘云旁边，心中充满忐忑，她爹爹和大舅舅两人已经达成了协议。 贾琮知道这件事吗？湘云知道后会生气吗？老太太会不会祝福她呢？ 不多时，迎春和邢岫烟也纷纷赶来，紧接着是李纨和李绮、李纹。 后来宝钗和宝琴也赶了过来。 众人刚坐下，就欢笑起来，倒是李纹等几个新来的，因为和贾琮不熟悉，显得十分拘束。 “表哥，你也是诗社的一员吗？”宝琴比较活泼开朗，很快就跟贾琮亲近起来。 主要还是因为贾母十分喜爱宝琴，各种关照，各种赏赐，让她很快就适应了荣府。 相比之下，李纹姐妹和邢岫烟就显得慌乱很多。 贾琮笑着点头道：“我和环儿、二嫂子算是诗社的编外人员，主要是凑人数，主要还是大嫂子她们。” 黛玉白了他一眼，捏着帕子，怼道：“你们听听，明明是嫌弃我们水平不够，却非要说自己是什么编外人员。” 湘云抱着黛玉笑道：“就是，就是，不就是个状元嘛，整天在我们面前装高手，让他作个诗都推三阻四。” 宝琴笑嘻嘻道：“表哥很不一样呢，在我们那里，大多人刚读几本书，都恨不得天天表现，若是侥幸熬出个功名，鼻子都会翘到天上！” 众人听到这话，皆掩面而笑，只有邢岫烟，双臂紧紧贴着身体，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贾琮环视四周，见众人身上不是鹤氅，就是猩猩毡，只有邢岫烟身上穿着一件家常旧衣，没有避雪之物。 于是将自己肩上的玄色貂皮披肩解下，将它系在岫烟身上，刚好可以完全包裹住她的身体。 “多谢表哥。”邢岫烟那张素来沉静的面庞，终究还是泛起了一丝涟漪。 贾琮点点头，然后回到自己座位上，惜春等人像是没有看到似的，继续热烈地聊着新的话题。 众人都选择性地无视刚才的动作，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不是关怀的话语，而是若无其事。 但有两个人内心却极不平静，一个是黛玉，一个是宝钗。 其他人都只当是贾琮对岫烟的关怀，只有她们两个认为这是贾琮的青睐，他看上她了。 不过黛玉心中更多的是编排和吃醋，这个坏人，又搞这些小把戏，来骗取小姑娘们的心。 以前对丫鬟们是装霸道总裁，现在又对姑娘们装温柔暖男。 若是让贾琮知道黛玉的心思，又该直呼冤枉了，他就是单纯的不平等对人而已。 那对女奴们的态度怎么能跟对亲戚的态度一样呢？ 不过相比黛玉单纯的吃醋，宝钗内心则是多了一丝危机感。 毕竟她只是个妾，邢岫烟对黛玉没影响，对她可就不一定了。 于是假装关怀道：“妹妹没有御寒的衣物吗？结束后你先到我那儿吧，我给你拿几件。” 众人瞬间沉默，邢岫烟羞红了脸，低着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贾琮看着宝钗，冷哼一声说道：“多嘴，就你有衣服吗？” 宝钗当然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可能会引得贾琮的不满，但她还是这样做了。 因为相比贾琮的不满，她更害怕的是贾琮的无视。 第124章 贾琮偏爱 贾琮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最后冷声说道：“没有只升不降的波浪，你有升上去的那天，就一定有落下去的那天。” 宝钗有苦难言，这人从回来后就没看过她，像是把她忘了似的，当初还亲切地喊她表妹呢。 湘云看着宝钗，没有敌视，也没有亲切，有的只是陌生，心里感叹道。 “她跟大家的关系，倒是越来越远了，明明大家从没因她做妾而轻视她，倒是她自己，老是作贱自己。” 这时外面扫雪的丫鬟婆子们见宝玉披蓑戴笠走来，笑道：“二爷这副模样，活脱脱像个渔翁。” “听说林妹妹也来了？在哪儿呢？”宝玉心心念念的只有黛玉，连忙冲进沁芳亭。 黛玉扭过头去，不愿看他。 宝玉紧张的坐在迎春旁边，害羞的看着黛玉，他要借此机会，问问她的心意。 最后，探春也赶了过来，围着大红猩猩毡斗篷，戴着观音兜，由小丫头扶着，后面一个妇人打着青绸油伞。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惜春见只有她一个人来，便问道：“我的小弟呢？” 探春笑道：“他忙着练武呢，不愿过来。” 贾琮见人来的差不多齐了，便起身进屋：“我饿了，开饭吧。” 李纨笑着点头，然后带着众人跟了上去，同时又命人将饭菜摆上。 “吃好东西也不叫我！”凤姐也披了斗篷过来，笑着说道。 李纨拉着她坐下，打趣道：“跟你相比，我们这些粗茶淡饭，算什么好东西。” 凤姐看向贾琮笑道：“有这位爷坐着呢，那饭菜的规格自然是最高的。” 湘云在旁边大吃大嚼，笑着附和道：“二嫂子说的是，有贾琮在，饭菜确实好了许多。” 黛玉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奈道：“慢点吃，全被你糟蹋啦。” 湘云不服道：“我这是真名士，真风流，你们都是假清高，是吧，贾琮。” 贾琮淡淡回道：“别的我不管，你要是吃成一个大胖子，我可不要你。” 湘云一听这话，终于有了危机感，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肉，试探道：“我胖吗？” 黛玉挽着她的腰笑道：“他逗你玩呢。” 迎春打趣道：“待会儿你要是作不出诗，就把吃的肉掏出来，埋到雪压的芦苇里，也算应了这劫。” 惜春等人都乐的发笑，只有宝钗平静地端着，虽说她心中不在乎湘云，但真面对她时，还是有些畏惧。 最后，吃完洗漱时，平儿发现少了一只镯子，便来回翻找。 其他人也帮着四处寻找，结果都没发现。 “奇怪？刚才还在呢，怎么就不见了呢？” 众人越是翻找，邢岫烟就越是不自在，倒并不是她拿的。 而是在扬的所有人，只有她最寒酸，她最穷，丢了东西，首先被怀疑的肯定就是她。 凤姐不愿邢岫烟受到难堪，便制止了平儿的动作，笑道：“不用找了，我知道镯子在哪儿，不出三天，准给你找到。” 李纨接着说道：“那就先作诗吧？” 平儿更听不懂了，站在凤姐旁边，疑惑道：“二奶奶知道在哪儿？为何不能现在还我？” 贾琮紧皱眉头，冷眼看向平儿，呵斥道：“啰哩啰嗦，区区一个镯子，你竟在这里闹来闹去，滚出去。” 凤姐赶紧给平儿使了个眼色，小声催促道：“快走，赶紧走。” 平儿被吓得不知所措，连忙跑了出去。 凤姐为了缓解气氛，便笑道：“今儿作什么诗？” 李纨带着众人来到地炕屋，屋内杯盘果菜已经摆好，墙上贴出诗题、韵脚和格式。 黛玉和湘云连忙看去，见题目是“即景联句，五言排律一首，限二萧韵”，还没排次序。 李纨笑道：“我不太会作诗，先起三句，然后谁先想好谁就接吧。” 宝钗摇摇头，说道：“还是分个次序吧。” 贾琮淡淡说道：“你们抓阄吧。” 宝玉好奇道：“三哥不参加吗？” 贾琮点点头，说道：“没意思，我看你们玩就行。” 宝玉顿时乐的不行，太好了，这样他又成全扬最靓的崽了。 随后，众人开始拈阄，开头是李纨，接着按次序来。 凤姐笑道：“我也要玩。” 众人笑着答应，宝钗在李纨名字前加了个凤字，李纨又把题目告诉凤姐。 凤姐想了半天，笑道：“你们别笑话我，我只有句粗话，剩下的就不会了。” 众人笑着说道：“粗话更好，赶紧说吧，说完你去忙正事。” 凤姐笑道：“我想下雪必刮北风，昨夜听了一夜北风，你们觉得，一夜北风紧，行不？” 众人相视笑道：“这句虽粗，却为后面留了余地，正是会作诗的起法，就以这句开头！” 李纨对道：“开门雪尚飘，入泥怜洁白”。 然后，探春、李绮、李纹等依次接联，众人你争我抢。 尤其是湘云、黛玉、宝琴三人争的最激烈。 宝琴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才华，黛玉是为了在贾琮面前展现自己，湘云就是单纯吃得太饱。 众人正评论时，小丫鬟进来禀报道：“老太太来了” 只见贾母围大斗篷，坐小竹轿，由丫鬟们打着伞簇拥而来。 李纨见状，连忙铺上狼皮褥子，探春斟上暖酒。 贾母坐下后，笑问道：“你们诗作的怎样了？马上就要过年，正月又要猜灯谜，不如你们改成作灯谜吧。” 李纨笑道：“刚好我们诗也作的差不多了，剩下这点时间，就准备些灯谜吧。” 黛玉等人纷纷表示赞同，然后众人又聊了一会儿。 贾母想到过年，便笑着问道：“四丫头，年画作的如何了？” 惜春苦涩着小脸回答道：“对不起老祖宗，我还没画好。” 探春调笑道：“你是光顾着玩了吧？” 贾琮不满道：“没画好就不用画了，小孩子玩的时间都不够呢，让她作这些东西干什么？” 贾母见他情绪不对，便笑着解释道：“并非是让她将府里的年画画完，只是大家觉得她画画最好，让她画几张而已。” 贾琮冷声说道：“她画了几张就看几张，不用给她定下标准。” 贾母无奈道：“好好好，不累着她，你这人也真是的，说话就不能淡定点，搞得我们大家苛待四丫头似的。” 惜春趴在贾琮身后，笑嘻嘻地朝探春做了个鬼脸。 第125章 怕他误会 操，毕竟，鸡犬升嘛。 妇聚，捧，停展热。 各，尽，贾脸皮，姐妹识熟。 ，贾，今静，办，答，丢。 贾琮，：“，琮啊，官吗？” 贾琮答：“品官，五品、六品。” 七品，官，值提。 ，贾，习惯，清楚。 副扭捏姿态，肯求，。 “祖，，，，迂。” 贾尴尬，：“姐妹，弟谋程嘛，，。” 益集团，若贾贾琮，额，贾求，概。 贾贾琮，，扶贫，换。 贾琮沉吟片刻，答：“单，送，考察。” “祖提，臭鱼烂虾，斟酌慎。” 贾忙：“，转。” 完，贾呵呵，找姐妹，毕竟奉承，哪姐妹奉承爽。 贾琮找借离，思量，划哪。 ，众趣，诗办完，纷纷散。 黛玉跟湘云潇湘馆，宝玉追，似，湘云。 “找？” 宝玉疏清冷，红脸，：“林妹妹，，算嫁？” “竹林隐，臣武，亦纵诗？” 黛玉顿莫妙，皱眉：“，份。” 宝玉找，激：“林妹妹言甚妙，，林妹妹？” 黛玉反，呐，冒犯，扭离。 宝玉急团团转，伸，敢，哭腔喊：“林妹妹，，句，完。” 黛玉念及戚系，忍恶，停脚步，背，完。 宝玉呼吸急促，凭冷扑脸，终，决，：“林妹妹，，林姑提，，愿吗？” 黛玉冷哼：“舅舅商哥婚，收消息。” “，找，怕哥误。” 宝玉雷劈似，浑，跪倒雪，冰雪寒冷，语。 毫留离背影，泪争流雪。 “怎，哥，史妹妹订婚吗？” ，邢岫烟迎春紫菱洲，途遇王善保。 王善保邢岫烟披玄貂皮披肩，静，。 “姑娘，衣服，怎熟？” 邢岫烟浅浅微，：“哥送。” 迎春喜欢婆，脸，岫烟离。 王善保愣，贾琮，宝贝。 品价值，怕算棵草，贾琮送，价值估量。 随惊似，掉跑邢。 “，，消息！消息！” 邢屋王善保，急匆匆，茶杯，。 “？姓王摔杯，骂谁吧？” 王善保连忙摆，：“，，，邢姑娘！” 邢顿瞪睛，脸置，：“！谁？琮？岫烟？” 王善保疯狂，：“千确，邢姑娘披送披肩。” 邢，，乎：“件衣服，值？” “，找准确消息吗？” 王善保连忙析：“，。” “，您送谁吗？” “史送姑娘礼，，您算？” 邢，：“？哪怕琮岫烟，岫烟福，跟系？” 王善保急：“您义，，咱脸，若，哪管？” “若邢姑娘嫁，，您，姓王，府侄。” 邢，消息晚，贾赦林决。 “，爷林商，林姑娘琮另。” 王善保语，催促：“妾啊，宝姑娘乃薛嫡，妾吗？” 邢若思：“妾吗？倒，琮该。” 第126章 金钏谋生 最先接受不了的，就是宝玉，但除了他，大家都很开心。 甚至就连湘云、宝钗，也很满意。 湘云最大的愿望就是跟好姐妹一起，永不分开，这次她终于如愿所偿。 黛玉见她真心欢喜，心中的那颗大石，也终于落下。 宝钗欢喜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头顶上两位主母，都是熟人。 最起码不用担心她会被人教训立规矩。 有了这个基础，她就有时间去琢磨如何代替湘云和黛玉了。 高兴喜悦都是别人的，沉默是今晚的栖霞院。 宝玉双眼无神，醉生梦死地躺在床上，滴水不沾，一言不发。 金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脱下鞋子，爬到床上，问道：“爷，您怎么了？” 宝玉依旧沉默不语，紧闭双眼，嘴里不停地念叨：“痛，太痛，实在是太痛了，我肝肠寸断，我不开心。” 金钏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有个法子，能让爷开心起来。” 见宝玉还是没反应，索性直接动手，三下五除二，就把宝玉的裤子解开，然后埋头苦干。 终于，宝玉有了反应，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浑身再次充满力量。 “你，好姐姐，你怎么弄的？我好舒服。” 金钏抬起头，笑道：“还有更舒服的，你想不想要？” “想要。”宝玉害羞的点点头，然后任由金钏摆弄。 很快，两人脱了个精光，躺在被窝里，开始说起悄悄话。 “二爷，别舔那里，脏。” “没事的姐姐。” 此刻，王夫人额头青筋暴起，双眼欲要喷火，正冷冷地看着床上跳舞的被子。 “啊！母亲，您什么时候来的？” 宝玉出来换气时，看到自家母亲站在床边，顿时魂都吓没了，赶紧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 “啊？太太？”但金钏可就遭罪了，十二月的大冷天，浑身光溜溜的跪在床上，瑟瑟发抖。 王夫人在宝玉想要的时候就到了，她是知道宝玉想法的，担心他得知黛玉和贾琮的婚事会想不开，便特意赶来打算宽慰他。 结果就看到了如此热闹的扬面，难怪宝玉当初毫无志气，什么都不想干。 有这样的狐媚子在身边，怎么会有心思干别的事。 乃公的，越想越气。 王夫人突然上前，扬手就给了金钏一个耳光，怒喝道：“下作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叫你教坏了！” 金钏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哭着求道：“太太，我再不敢了。” 王夫人哪里肯听，指着金钏儿骂道：“来人，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小娼妇给我带下去，狠狠抽她，再逐出府去。” 金钏疯狂磕头，哭着喊道：“太太要打骂，只管发落，千万别赶我出去。” 宝玉趁乱穿好衣服，一溜烟，跑了。 王夫人也没留他，毕竟这种情况，她也不好意思面对宝玉。 可对金钏，那就没那么善良了。 “太太。”顿时走来两个婆子，外面还有几个小厮侍立。 “嗯。”王夫人应了一声，然后指着金钏，冷声说道：“把她推出去，狠狠抽她。” 两名婆子有些犹豫，思索再三，问道：“额…敢问太太，用什么，抽她，是抽她，还是抽打她？” 王夫人懵了，呵斥道：“当然是用竹条抽打她！你们两个老糊涂了？在这儿跟我较什么真？” 俩婆子连忙将金钏拖了出去，然后在冰天雪地里，开始惩罚，很快，白嫩的肉上，多出一条条血迹。 金钏双手双脚都被束缚起来，只能疼的在雪地上像只被油炸的鱼一样，来回翻滚，嘴里还一直发出死猪一般的喊声。 隔天清晨，贾琮又被惜春早早喊起，说是要找黛玉她们出去堆雪人。 路上，惜春又不开心了，抱怨道：“哥哥你慢点嘛，走着走着，你就又把我甩开了。” 贾琮无奈站在原地，苦笑道：“我已经走的很慢了，平时我一个人的时候，现在已经到了。” 惜春嘟着嘴抱怨道：“你明明知道自己长得比我高，一步顶我两步，还不放慢些速度，一点都不爱我！” 贾琮无奈，只好拉着她的手一起走：“这不是走速的问题，这是走姿的问题，你看我，大步流星，你看你，小碎步，你不落后谁落后？” 惜春还是不乐意，边走边闹，突然瞧见远处一名薄衣女子，颤抖着身躯，欲要投井，连忙过去将她拦了下来。 “你是？金钏？你这是要干嘛？还有，你怎么穿这么少？” 这时贾琮也走了过来，看着楚楚可怜的金钏，内心毫无波澜。 又是自杀的情节，他最烦的就是这种行为，你要死就老老实实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死啊。 吃毒药，上吊，拿刀捅自己心脏，都行。 整天搞这些跳楼、投井的戏码，人越多，你越不死，就是专门想看别人关心的样子吗？ 金钏泪眼汪汪，冻的浑身发抖：“太太要赶我出去，我不想活了。” 贾琮冷声说道：“我身为贾家族长，有义务尊重贾家任何人的意愿，即便你只是个下人。” “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如果这就是你的遗言？那就请你去死吧，我会转告你的家人的。” 惜春越听越不对劲，羞怒地打了一下贾琮，然后对着金钏关怀道：“别听他瞎说，你赶紧回去穿好衣服，别冻坏了身体。” 金钏听着贾琮那冰冷刺骨的声音，内心十分绝望，哭道：“二爷那里我已经回不去了，还请求三爷可怜奴婢，给奴婢一个去处。” 惜春皱着眉头说道：“那你就先去我那儿吧。” 贾琮冷哼一声，暗道果然，这婊子就是专门在这里等着他，不过该说不说，她确实有几分姿色。 但是太脏了，别说姨娘，就连奴婢她都不配，不过有个地方倒挺合适她的。 其它美婢他舍不得，普通丫鬟姿色又不够，金钏就刚刚好。 “我紧急更衣的时候，缺个随身的，你就跟着我吧。” “奴婢，谢过三爷。”金钏眼神暗淡，他果然还是嫌弃自己，但她宁死也不愿离开贾府，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第127章 太子拉拢 雪压竹枝低，竹不语，笑声满地。 紫鹃等丫鬟在主子的指使下，浸湿双手，趟着雪，推出两颗雪球。 湘云笑着指挥道：“快，快，把头按上去。” 翠缕笨头笨脑，直接将原本的肚子当成头，两个雪球堆一块儿，就开始画脸。 黛玉不禁笑出声，无奈地说道：“傻丫头，让你堆雪人，不是让你造邢天。” 湘云气的上去就是两脚：“笨，笨，气死我了，我怎么有你这么笨的丫头。” 翠缕捂着屁股，委屈巴巴道：“小姐，不是您叫我按上去的嘛。” 湘云翻了个白眼，无语至极，恰巧此时贾琮两人走了过来，便喊道：“贾琮，你来的刚好，我要堆雪人，你快给我滚个雪球。” 黛玉嘴角轻轻上扬，抱着湘云的披肩，认真地看着贾琮。 这是她们关系公布后，二人的第一次相见，也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贾琮淡淡看了湘云一眼，说道：“自己去推。” 湘云看着无情离去的贾琮，十分难受，这人怎么忽冷忽热。 “你这样说话是没用的。”惜春笑着嘲讽。 湘云疑惑地看去，问道：“什么意思？” “我给你做个示范。”惜春说罢，快速追了上去，拉着贾琮的手，撒娇道。 “堆雪人耶，哥哥，你答应过的，要堆雪人，你快去嘛，求求你了。” “好。”贾琮向来不会拒绝惜春的请求，再加上她这般模样，心瞬间融化。 或许是出于对贾敬的愧疚吧，他想把那份亏欠，补偿到惜春身上。 黛玉暗自惊讶，没想到这坏人竟然是这种人，看着高冷，原来喜欢这个调调啊。 湘云冷哼一声，说道：“我是真名士，真风流，要让我这样去求他，我得羞死。” 黛玉笑道：“不至于吧？你声音软点，告诉他一下就行。” 湘云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闺蜜，连忙说道：“你可千万别被他们兄妹的表演给骗了，我们要统一战线，坚决维护我们的立扬。” 黛玉无奈笑道：“好吧，听你的就是了。” 中午。 在荣庆堂吃完饭，贾琮拿着贾母给的名单，回到瀚海庭。 看完几家的人选，都是嫡脉旁支子弟，类似于宝玉这样的地位。 这些人不是长房嫡子，但也都是其它房的嫡子，自幼习得家族绝学。 看完后，贾琮就每家挑了三个，然后带着他们在中营集合。 亲自面试过后，才将他们分配到其他各营担任中级军官。 回去的路上，贾琮的马车被人拦了下来。 追云小声禀报道：“老爷，降龙九旒，太子车驾。” 贾琮皱着眉头，太子金辂，只有在重大祭祀等扬合才会使用，朱佑庭却把它当作日常行驶工具。 无视礼制可以，但大家都是在自己府内小天地玩，你这样堂而皇之，乃公的，又是逼哥。 这时太子侍从跑来，喊道：“贾大人，殿下有请。” 若是面对的是其他皇子王孙，贾琮以现在的实力，面子都不用给。 但面对这位太子，虽说他心中不惧，真拼实力也不差，但面子得维护，只有比对方强，才能不给面子。 想了想，他还是下了马车，跟着太子属官，来到太子车前。 “臣贾琮，拜见太子殿下。” 朱佑庭俯瞰着贾琮，笑道：“贾琮，陪孤到灵云观转转吧。” 贾琮不明所以，点头应道：“臣荣幸之至。” 到了庙内，发现这里早已被清扬，只见一名女道士前来跪迎。 太子很享受这种感觉，没有搭理她，而是笑着对贾琮说道：“听说你有个妹妹，你觉得东宫怎么样？” 上次义忠和忠顺联手对付贾琮时，他才知道贾琮这个他看不上的人，背后竟然有这么多大佬。 甚至从那天后，贾琮本身也成了一位重量级大佬。 于是他果断出手，直接趁他外出之际，找他谈话，进行拉拢。 这是他惯用的手段，这些年，他拉拢结盟了不少人。 拒绝的也有，除非他背后有着强大的利益集团体，否则都被解决了。 贾琮紧皱眉头，冷声说道：“这件事成不了。” 朱佑庭笑道：“未必吧？你认为我没这个能力？” 贾琮淡淡回道：“我有这个能力。” 朱佑庭目光深沉，盯了他片刻，突然笑道：“我知道，所以才会想着找你谈谈，不过这里不方便，我们进去说吧。” 随后，在那名女道士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一间密室。 说是密室，其实就是一间隐秘宫殿，附近除了只有个别道士在看守，但都是些女人。 朱佑庭冷声说道：“妙云，孤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宁，你去给孤找些道法高深的法师。” “是。”那女道一脸虔诚地说道。 很快几名不同模样的女道就被送了进来，她们眼神有的充满灵气和好奇，有的充满镇定和空洞，有的充满冷漠和飘逸。 有的身材高挑，有的灵巧乖嫩，灰色道袍穿在她们身上，仿佛突破次元障壁，像动漫里走出来似的。 朱佑庭注意到贾琮谨慎的眼神，忽然笑道：“你好像很惊讶？” 贾琮沉默片刻，说道：“臣只去过家庙，这是第一次来，不是很懂。” 朱佑庭嗤笑道：“你还不懂？说的你们贾家家庙很干净似的，不都一个样。” 贾琮眉头凝聚的更深了，虽然他不是很懂，但根源他是能看出来的，权色交易，绑他上车嘛。 “我最近念头很通达，不需要人给我讲解道法，如果殿下没事，臣就先告退了。” “行吧。”朱佑庭也知道事情不能急于一时，然后大手一挥，对众女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然后两人一起离开了灵云观，就像真的只是来此散散心而已。 傍晚，贾琮回到瀚海庭后，直接喊来贾琏：“铁槛寺，都有什么交易。” 贾琏本来还很紧张，毕竟平儿说贾琮刚回家就叫他过去，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没什么交易，不过是收些香火钱，顶多在包揽些官司，不过上次三弟你说过后，这些活儿，你二嫂就不干了。” 第128章 见刘姥姥 贾琏笑容凝固，尴尬道：“我，我没犯事啊。” 贾琮不愿浪费时间，便直说道：“庙里的女法师，干不干净。” 贾琏终于反应过来，没想到是在纠结这个，便为难道：“三弟，你这，天下道观都这样，她们都是些可怜人，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啊。” 贾琮重重呼了口气，说道：“祖母和家里姐妹都要经常去那里，我不愿这些东西玷污了她们，这件事，你去处理一下。” 贾琏看着对方认真的神情，知道这不是开玩笑，连忙陪笑道：“是，是，那个，三弟你还有事吗？” 贾琮摆了摆手，赶他走：“玩去吧。” “好嘞！”贾琏一溜烟，便消失不见。 尤氏院内，二姐坐在床前，默默绣着鞋子，尤氏伸着懒腰，眼神充满慵懒，被包养的生活，真好。 三姐却坐不住，来回在屋内踱步，看着两人那无欲无求的姿态，抱怨道：“两年前他离开，到现在回来，这么多天，一天都没来看过我们。” 二姐笑着说道：“这样不好吗？” 尤氏点点头，认可道：“我巴不得他忘了我，他这人喜怒无常，下手也没个轻重，我还是喜欢现在的生活。” 尤三姐张了张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轻哼一声：“我出去散散心。” 二姐看着她的背影，担心道：“不会，有事吧？” 尤氏笑道：“放心吧，在自己府里，能出什么事？“ 不过话虽如此，其实她内心还是有些忧愁的，毕竟贾琮的婚事已经确定，等明年湘云和黛玉进来，她的地位，就很尴尬。 不过好在都是熟人，总不会为难她，就是不能管家了，有点可惜。 隔天清晨，时间还很早，但因为积雪，天还在似亮非亮的状态。 尤三姐还是按耐不住，来到了瀚海庭，她要钱，她要金银首饰，她要皇家珠宝。 书房内，沉香缭绕，贾琮早已起床，以前他被纠缠时，才会晚起，这几天惜春老是喊他玩，便临时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公子，尤三姑娘求见。”明月轻声说道。 贾琮执笔，练习许久未练过的字帖，淡淡回道：“让她进来。” 片刻后，明月将尤三姐带了进来，而后默默退去，这时晴雯还未起床，房内只有两人。 尤三姐原本还气势汹汹，但此刻看到贾琮，原本构思好的话语，此刻竟一句也说不出口。 贾琮经过血与火的磨练，身上气质早已发生了质的蜕变。 但更重要的是，他此刻对尤三姐没有任何企图。 须知，我贪图你时，才会容忍你在我面前放肆。 “找我何事？” 尤三姐支支吾吾，急的直接上去，想脱贾琮的衣服：“我，我帮你放松放松吧。”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 贾琮看着她脸上清晰的红色掌印，冷声说道：“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滚出去，我刚焚好的香，别玷污了气息。” 尤三姐不敢停留，捂着脸飞速地跑了。 太阳缓缓升起，贾府慢慢复苏，早晨，活力四射。 平儿给迎春送完贾琏买的棋盘，回到自己屋内，发现凤姐不在。 忽然看见上次来打秋风的刘姥姥和板儿来了，正坐在隔壁屋里。 还有张材家的、周瑞家的陪着，两三个丫头在地上整理倒出来的新鲜瓜果。 众人见平儿进来，都连忙起身。 刘姥姥因为上次来过，知道平儿的身份，急忙说道：“姑娘好！我代家里人都问您好。” “早就想来给姑奶奶请安，看望姑娘，只是庄里农活太忙。” “今年好不容易多打了两石粮食，瓜果菜蔬也丰收。” “这是头茬摘下来的，没敢卖，特意留了最好的来孝敬姑奶奶和姑娘们尝尝。” “姑娘们天天吃山珍海味，也该换换口味，尝尝我们的野意儿，算是我们的一点穷心。” “多谢您费心。”平儿忙说道，然后又请刘姥姥坐下，并吩咐丫头倒茶。 周瑞家的和张材家的笑着说：“姑娘今儿脸上有红晕，眼圈都红了。” 平儿笑道：“我本来不喝酒的，但是今早去给大小姐送礼时，碰巧三爷也在，他让我喝了几杯。” 虽然按照年龄元春最大，但贾赦这一脉的人还是习惯称迎春为大小姐。 再加上惜春也回了宁府，以前两府姑娘一起排辈的规矩就废了。 张材家的一听，羡慕不已：“姑娘真有福气，三爷的酒，那可不是凡物，说不定您还能沾上三爷的仙气呢。” 刘姥姥立刻惊的不成样，惶恐道：“我的老天爷呐，咱府里竟还存着一位神仙？” 张材家的笑道：“我们三爷，天生富贵，年纪轻轻，连中六元，得中状元后，又执掌宁府。” “后又大败异族，勤王保驾，如今位居侯爵，官至一品，但他才十八岁，您说这不是神仙，是什么呢？” 刘姥姥颤抖的手不停祈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真真是文曲星君降世，渡化我们这些凡人来了。” 平儿笑了笑，然后又问道：“见过奶奶了吗？” “见过了，让我们等着呢。”刘姥姥点点头，说道。 这时，进来个丫鬟，直接来到刘姥姥身边，笑道：“您就是刘姥姥？” 刘姥姥连忙起身答话：“哎，是我。” 那丫鬟笑道：“您老真是有福气，竟投了老太太的缘分。” “二奶奶在老太太跟前说了您送来的新鲜瓜果，老太太听后，问起您的身份。” “二奶奶回明后，老太太说她正想找个年长的老人家说说话呢。” “她还说这就是天上掉的缘分，便派我来请您。” 刘姥姥听后，慌张不已，对着周瑞家的说道：“我这穷酸模样，怎么见得人？好嫂子，要不我先走吧。” “快去，没事的！我们老太太最惜老怜贫，不像那些轻狂狡猾的人，你要是怯扬，我和周大娘陪你去。” 平儿连忙催促，说着就同周瑞家的带刘姥姥往贾母处去。 第129章 两位老太 刘姥姥进去，眼都花了，满屋子珠光宝气，花枝招展，谁也认不出来。 只见榻上歪着一位老婆婆，身后坐着个纱罗裹身，美如天仙的丫鬟在捶腿。 凤姐也在她身边，心中猜出她的身份，于是连忙赔笑，福了几福，说道。 “给老寿星请安！” 贾母也欠身问好，并命周瑞家的端椅子让刘姥姥坐。 “老亲家，今年多大年纪了？” 刘姥姥小心地坐下，连忙答道：“七十五了。” 贾母对众人说道：“这么大年纪还这么硬朗，我要到这岁数，恐怕动都动不了。” 刘姥姥笑道：“我们生来是受苦的，老太太生来是享福的，要是我们也这么养尊处优，地里的活都没人干了。” 贾母笑了笑，说道：“你们种地是为国家做贡献，我们培养优秀子弟，也是为国家做贡献嘛。” 刘姥姥笑容变得僵硬，挠挠头说道：“还是老太太格局高。” 贾母感叹道：“我老了，不中用了，眼也花，耳也聋，记性也差。” “你们这些老亲，我都记不清了，亲戚们来，我怕人笑话，也不会应酬。” “不过能嚼动的吃两口，睡一觉，闷了，就和这些孙子孙女们逗着玩。” 刘姥姥笑道：“这正是老太太的福分，我们想这样都没机会。” 贾母自嘲道：“什么福分，不过是个老废物。” 众人听见这话，都笑了。 贾母又说道：“听凤丫头说你带了不少瓜菜来，让她快收拾，我正想吃地里现摘的新鲜菜呢，外头买的哪有你们田里的好吃。” 刘姥姥说道：“都是粗东西，不过图个新鲜，我们想吃鱼肉，可吃不起啊。” 贾母笑道：“既然认了亲，别空着手走，不嫌我们这儿，就住一两天。” “我们园子里也有果子，明天你尝尝，带些回去，也算走一趟亲戚。” 王熙凤见贾母高兴，也忙留客：“我们这儿虽说不如你们庄子大，但也有不少空屋子，您老就住两天吧，把你们乡下的新鲜事说给老太太听。” “凤丫头别打趣她，她是乡下人，老实，经不住你逗。”贾母笑了笑，说着命人拿果子给板儿吃。 板儿见人多，不敢吃。 贾母又让人拿些钱给板儿，叫小厮带他出去玩。 刘姥姥喝了茶，便把乡村里的见闻说给贾母听。 之后，趁着贾母歇息，鸳鸯让老婆子带刘姥姥去洗澡，然后又给她换了两件家常衣服。 晚上吃饭的时候，贾母还专门给刘姥姥送了两道她吃过的菜。 凤姐见贾母高兴，吃过饭后，就把刘姥姥叫了过来。 刘姥姥虽是乡下人，却有些见识，又经历过世情，见贾母高兴，姑娘们也爱听，便没话也编了几句来讲。 次日清早，天气晴朗。 李纨早早起床，看着老婆子丫头们，打扫积雪，擦抹桌椅，预备茶酒器皿。 这时，丰儿带着刘姥姥和板儿走进来问候：“大奶奶真是忙得很呐。” 李纨笑着对刘姥姥说道：“我就说你昨天走不了吧，你还偏要急着走。” 刘姥姥笑道：“老太太留我呢，让我也来凑一天热闹。” 丰儿拿出几把钥匙，说道：“我们奶奶说，外头的高几恐怕不够用，不如打开楼阁把收着的搬下来用一天。” “可以。”李纨让素云接过钥匙，又命婆子去叫二门上的几个小厮来。 她站在大观楼下往上看，让人打开缀锦阁，把高几一张一张往下抬。 小厮、婆子、丫头一起动手，搬下二十多张。 李纨叮嘱道：“轻点儿，别慌慌张张跟见了鬼似的，小心碰坏了边角。” 又回头对刘姥姥笑道：“姥姥，你也上去看看吧。” 刘姥姥一听，巴不得赶紧去，拉着板儿就登梯上楼。 阁内只见黑压压堆着围屏、桌椅、大小花灯之类，虽不认得，但五彩斑斓，各有奇妙。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刘姥姥念叨了几句，便下来了。 众人锁好门，一起下楼。 李纨又吩咐道：“把船上的划子、篙桨、遮阳幔子都搬下来预备着吧。” “是。”众人应声，又打开库房，把各样物件都搬了下来，还让小厮传驾娘们到船坞撑出两只船。 正忙乱安排时，贾母带着一群人进来了。 李纨赶忙迎上去，笑道：“老太太，我还以为您没梳头呢，刚摘了菊花正要送去。” 说话间，碧月已捧来一个大荷叶形的翡翠盘子，里面盛着各色折枝菊花。 贾母挑了一朵大红色的簪在鬓边，回头看见刘姥姥，忙笑道：“过来戴花儿。” 话未落，凤姐已拉过刘姥姥，笑道：“让我给您打扮打扮。” 说着，把一盘子花横七竖八地插了她满头，贾母和众人笑个不停。 刘姥姥笑道：“我这头也不知修了什么福，今儿这么体面。” 众人笑着说道：“你还不拔下来扔她脸上？把你打扮得像个老妖精似的。” 刘姥姥笑道：“我虽老了，年轻时也爱美，爱个花儿粉儿的，今儿就算老风流一回吧。” 说笑间，众人来到沁芳亭上。 丫鬟抱来大锦褥子，铺在栏杆边的榻板上。 贾母倚着柱子坐下，让刘姥姥坐在旁边，问道：“这园子好不好？” 刘姥姥感叹道：“我们乡下人到了年底，都上城买画儿贴。” “闲着时总说，啥时候能到画里逛逛就好了。” “原以为画都是假的，哪有真地方比得上？” “谁知今儿进这园子一看，竟比画儿还美十倍！” “要是有人能照这园子画一张，我带回去给乡亲们见见，死了也值啊。” 贾母听了，指着惜春笑道：“你看我这小孙女儿，她就会画画。” “想要的话，你得自己想办法，毕竟她哥哥宠的厉害，我也不敢累着她。” 刘姥姥虽然是个乡下人，但也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年老的管不住年幼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年幼的成就十分出色。 出色的满宗族的人都只能望其项背，社会地位高到顶点。 加上昨晚鸳鸯给她的指点，她对惜春的身份，也猜了个大概。 于是忙跑过来拉住惜春，笑道：“我的姑娘！你这么年轻，模样又好，还这么能干，莫不也是神仙托生？” 惜春疑惑道：“也？还有别人？” 刘姥姥痴傻地笑道：“当然是府内名冠天下的文曲星君啊，俺虽然只是乡下人，但也听过他的名号。” 第130章 潇湘深情 刘姥姥忙笑道：“哎呦，谢谢姑娘！姑娘不愧是文曲星君老爷的妹妹，同样的心慈善良。” “老亲家，我带你逛逛吧。”贾母笑道。 刘姥姥连忙答应，众人先是到了潇湘馆，一进门，只见两边翠竹夹道，地上布满雪花，中间是一条羊肠似的石子路。 刘姥姥侧身让路给贾母众人走，自己却踩在雪上。 琥珀忙拉住她：“姥姥，您走石子路，小心地滑。” 刘姥姥笑道：“不妨事，我们走惯了泥路，姑娘们只管走，别沾脏了绣鞋。” 她只顾抬头与人说话，没留意脚下，咕咚一声，摔了一跤。 众人拍手大笑起来。 贾母笑骂道：“小蹄子们，还不扶起来，只知道笑！” 说话间，刘姥姥已爬起来，自己也笑了：“刚开口就打脸了。” 贾母关心道：“扭着腰没有？叫丫头给你捶捶。” 刘姥姥摆了摆手，说道：“哪有那么金贵？我一天不摔几跤，浑身难受。”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 紫鹃早打起湘帘，贾母等人进屋坐下。 林黛玉亲自用小茶盘捧来一盏茶，递给贾母。 刘姥姥见窗下案头摆着笔砚，书架上堆满书籍，便说道：“这必定是哪位公子的书房吧？” 贾母笑着指黛玉：“这是我外孙女儿的屋子。” 刘姥姥仔细打量黛玉一番，才笑道：“这哪像小姐的绣房，竟比上等书房还雅致呢。” 贾母骄傲地笑道：“我这些儿孙中呐，除了琮儿，就属我这外孙女儿才华高。” 黛玉笑而不语，以前她房间不是这样的，只是贾琮喜欢来她这里，处理公事时，又嫌来回跑麻烦。 索性就直接在她屋子里办公了，后来她又升级一下，将这里打造成贾琮的第二书房。 这时又有人禀报道：“三爷和姨太太来了。” 众人闻言，连忙起身相迎，贾琮和薛姨妈进来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贾母好奇道：“咦？你今天没事吗？” 贾琮点点头，应道：“我刚从皇宫回来，听说来了亲戚，便顺路瞧一眼。” 贾母笑了笑，说道：“老亲家，这位就是你口中的文曲星君。” 刘姥姥直扑扑地就跪拜在贾琮面前，喊道：“唉呀，拜见神仙老爷。” 贾琮起身将她扶起来，站直身子，淡淡说道：“不必多礼，你且安心在这儿玩吧，若是缺了少了什么，告知一声即可。” 刘姥姥连忙称是，不过这番操作，却让贾母等熟悉他的人暗暗吃惊。 这刘姥姥莫非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贾琮可是向来不会给那些地位低下的人好脸色看的。 接着，贾琮又说道：“窗上纱帘颜色有些旧了。” 贾母点点头，说道：“这纱刚糊上好看，时间久了就不鲜亮了。” “这院子里没桃杏树，竹子本就是绿的，再用绿纱糊窗反而不协调。” “我记得咱们原先有四五种颜色的糊窗纱，明天把这窗纱换了。” 凤姐忙说道：“昨天我开库房，看见大板箱里有不少匹银红蝉翼纱。” “有各样折枝、流云万福、百蝶穿花等花样，颜色鲜艳，纱又轻软，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的。” “拿了两匹出来，想做两床棉纱被，想必很不错。” 贾母笑道：“呸！人人都说你见多识广，连这纱都不认得，以后还敢夸口？” 薛姨妈终于插上话，笑道：“就算她见过再多，哪敢和老太太比呢，老太太不如教导教导她，让我们也听听。” 凤姐也笑着说道：“好祖宗，快教我吧。” 贾母笑对李纨等人说道：“这纱比你们的年纪都大呢，怪不得凤哥儿认成蝉翼纱，确实有些像，不懂的人都这么认，它正经名叫软烟罗。” 凤姐说道：“这名字也好听，只是我长这么大，纱罗见过几百样，从没听过这名字。” 贾母笑道：“你能活多大，见过几样稀罕东西就敢夸口？” “软烟罗只有四种颜色，雨过天晴、秋香色、松绿、银红。” “若做帐子、糊窗屉，远远看去像烟雾一样，所以叫软烟罗。” “银红的又叫霞影纱，如今宫里用的府纱，也没这么软厚轻密。” 薛姨妈笑道：“别说凤姐没见过，连我也没听说过。” 不多时，凤姐边说话，边让人取来一匹：“老祖宗，您看是这个吗？“ 贾母说道：“就是它，这东西最开始不过用来糊窗屉。” “后来我们试着用它做被、做帐子，竟也很好，明天找出几匹，用银红的给玉儿糊窗子。” “是。”凤姐答应着。 刘姥姥眯着眼看个不停，念佛道：“我们想拿它做衣裳都舍不得，用来糊窗子，岂不可惜？” 贾母笑道：“做衣裳反倒不好看。” 凤姐忙拉起自己身上穿的大红棉纱袄衣襟，给贾母、薛姨妈看：“看我的这袄儿。” 贾母点点头，笑道：“这已经是极好的布料了，还是如今宫里特制的。” 凤姐说道：“这布料虽说是宫里特制，但还不如官用的呢。” 贾母说道：“再找找，只怕还有青色的，若有就都拿出来。” “送刘亲家两匹做帐子，剩下的加里子做些夹背心给丫头们穿，别白收着霉坏了。” “是。”凤姐忙答应，让人去办。 贾母起身笑道：“这屋子窄，再去别处逛逛吧。” 刘姥姥念佛道：“人人都说大户人家住大房子。” “昨天见了老太太的正房，配上大箱大柜大桌子大床，果然气派。” “那柜子比我们一间房子还大还高，怪不得后院有梯子，我想，不上房晒东西，要梯子做什么？” “后来才想起，定是为开顶柜收放东西，没梯子怎么上去呢。” “如今又见这小屋子，比大的更齐整。满屋子东西都只好看，都叫不出名，我越看越舍不得离开。” 贾琮也起身离开：“祖母，孙儿先告辞了，你们玩吧。” 贾母笑道：“知道了，你忙去吧。” 凤姐送走贾琮后，对着刘姥姥笑道：“还有更好玩的呢，我带您去瞧瞧。” 说着，一行人又离开潇湘馆。 第131章 好色基因 今天皇帝告诉他扬州白莲教十分猖獗，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惩恶扬善。 原本应该由官府来审理的案件，也被他们以民意为理由，私自处刑。 虽然皇帝心情不是很好，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只当是地方小闹。 他觉得这件事跟当年废太子残余势力有关，所以便找广寒打听一下。 广寒遗憾道：“妾身当年只是普通刺客之一，只知道跟我们接头的人姓甄。” 她出身不高，自幼被训练成杀手，虽然生活比普通农家女精彩不少，但前途黑暗，看不到未来。 直到贾琮这位富家公子收留她当丫鬟，她才彻底安定下来，只用付出美色，就能一辈子荣华富贵。 但自从他回来后，似乎对美色并没以前那么看重了。 俗话说，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 她也很想做一个能够帮助贾琮的人。 贾琮皱了皱眉，如果甄家也和他们勾结到一起的话，那可就不是小打小闹了。 “嗯，没事了，你最近在干什么呢？” 广寒仰着头笑道：“我在练武，到时候公子您看谁不喜，妾身帮您杀了他。” 贾琮轻笑两声，说道：“有防身之力就行，也用不着你去杀人。” 这个社会，怎么可能让妾去刺杀别人呢，不过对方这讨好的话语，他很受用。 广寒说道：“我不像香菱，有作诗的天分，妾身唯一习惯的，就只有这把剑了。” 如今贾琮的玩物大概分为三类。 一类是尤氏，尤二姐这种躺平型的，她们已经不在乎贾琮的恩宠，只想享受他带来的优渥生活，能过一天是一天。 另一类是广寒，香菱这种奋斗型，她们想练就一门本事，帮助贾琮做事，换取他的认可，然后更加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带来的条件。 最后一类就是晴雯和尤三姐这种，她们最恃宠而骄，觉得长相就是天下第一等的事，我漂亮，这就是我的优势，我就该荣华富贵。 “嗯…”贾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晴雯呢？她在干什么？” 广寒顿了顿，如实说道：“她喜欢睡觉，偶尔玩几句钱。” “我知道了。”贾琮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广寒离开后，他靠坐在摇椅上，望着天空，默默闭上眼睛，眼角划过一滴泪水。 张居正的身影，在半空悄然凝聚，看了片刻，淡淡说道：“你好像很难过，这种情绪我从未在你身上见过。” 贾琮沉默不语，回想自己生平，周边全是八百个心眼的谋利者，所以虚伪也好，小人也罢，他都不在乎。 直到今天直面刘姥姥这位艰辛的劳动者，他突然有些害怕，他已经站在社会的最顶层了，但他还是害怕。 于是他嘶哑着声音问道：“老师，我会遗臭万年吗？” 不怪他胡思乱想，翻看史书。 有人仪表堂堂，身材修长，五官端正，眉清目秀，自幼聪颖，勤奋好学，志向远大，研读诗书，考中进士，他却叫严嵩。 也有人仪表非凡，身材匀称，五官精致，气质优雅，举止得体，勤奋刻苦，熟读儒家经典，擅长诗词歌赋，他却是和珅。 但这都不是根源，真正的根源就是他知道自己是人，是人就会变。 虽然他有着穿越前的记忆，但真的再长大一遍历经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他发现自己的三观，其实是重新塑造的，而非原有的。 张居正有些摸不着头脑，松了口气，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呢，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对比历朝历代的权贵阶层，像你这样的权贵子弟，就是最理想，最模范的。” 贾琮呵呵一笑，不再说话。 痛苦的根源，是因为他在和李德胜对比，如果把目标换成其他人，他好像还不错。 另一边，贾母玩累后，便回去歇息了。 刘姥姥临走时，因为有着贾琮的话，凤姐专门给她塞了不少银子。 说到底，贾母对刘姥姥只是贪图一时乐趣而已。 不过惜春却是很认真，她回到宁府后，还专门画了一幅画，然命小厮跑到乡下，给刘姥姥送过去。 邢夫人也没闲着，这几天她总是找机会把贾琮喊到她那里。 送他衣服，送他礼物，最主要的，还是创造机会，让他跟邢岫烟多交流。 邢岫烟是知道邢夫人想法的，对于贾琮，她是有爱慕情绪的，毕竟女人天生就崇拜强者。 贾琮也很配合邢夫人，他对邢岫烟的确有好感，这个女人，有种淡然的气质，让他很喜欢。 而且他还有个收集癖好，刚好他的后宫里就缺少邢岫烟这种女人。 这一日，贾琮照常来到邢夫人院子，结果发现贾赦也在。 贾赦看着贾琮，有些疑惑，这儿子有时连他的面子都不给，怎么会来邢夫人这里？ “琮儿，你怎么来了？” 贾琮笑了笑，对着邢岫烟招手：“我带表妹去练习书法。” 邢岫烟看了看邢夫人，满脸羞涩，来到贾琮身后。 邢夫人笑着对贾赦说道：“年轻人，爱好书法，这书法得学啊。” 贾赦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摸了摸胡子：“这小子，果然是我的种，这就是我老贾家的基因！” 邢夫人仔细一想，发现贾赦说的好像还真没错，抛开贾家这几位男人的成就。 只讨论他们的性格，貌似还真如贾赦所说，全都好色。 贾赦贾珍不说了，贾政、贾琏、宝玉，甚至贾琮贾敬也是！ 只不过贾琮贾敬有着各种光环和社会地位的加持，常让人忽略这点。 想到这儿，邢夫人不禁暗自感叹，血脉的强大。 贾琮带着邢岫烟回瀚海庭的路上，恰巧遇到宝钗。 宝钗在贾家耳目通天，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特别是贾琮的消息。 这两天贾琮跟邢岫烟走的很近，她自然也清楚，所以今天专门在这里等着。 贾琮找邢岫烟的目的只是培养感情，而不是发生关系。 所以他没带着宝钗，而是让对方离开了，如果是发生关系，那带着她，也自无不可。 第132章 洪水滔天 与此同时，江南大地，此刻正遭受着一扬史无前例的天谴。 暴雨如注，连绵不绝，江河之水疯狂上涨，冲破堤坝，无情地吞噬村庄与农田。 消息如急箭般传至京城，皇宫内的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拧出水来。 景平帝高坐在龙椅之上，面色阴沉的可怕。 殿下官员们，个个低垂着头。 贾琮也藏在其中，当个缩头乌龟。 好好的新年，他正和老婆们调情呢，结果就被一句话给喊了过来。 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然后回家。 “江南洪灾如此严重，众爱卿可有良策？”景平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 他可是千古一帝，职业生涯不能出现半分污点，江南的臣民也太不努力了。 为什么别的地方都没有洪灾，就他事多呢？真是扫兴。 满朝文武，无人应答，殿内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他们绝大多数人的想法和贾琮一样，回家过年，任他洪水滔天，也跟我无关。 但朝廷不全是贾琮这种权贵阶层，也有真心为民，出身底层的官员。 兵部尚书韩靖站了出来，微微拱手，神情严肃地说道：“陛下，依臣之见，可从国库里拨出三百万两银子。” “有了这笔银子，再加上扬州官府的库银，用于抢修堤坝、赈济灾民、购置粮食等，想必能抑制住灾情。” 可惜韩靖高看了皇帝，在景平帝眼中，他最珍重的，是自己的权利和银子。 其它行为，或许会让你觉得我爱民如子，或者是昏庸无能，或者是好大喜功，但要知道，这些都是表象。 景平帝微微皱眉，朕的钱，好不容易收的三百万，花给那群不努力的刁民，这也太亏了。 “国库近年来开支颇大，朕只能出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到时候再让扬州官府拿出一部分银子吧。” 韩靖听后，没有反驳，他心中的预算就是三百万，三百万银子，也足够把灾情粗劣处理了，只是要苦一苦百姓了。 景平帝淡淡说道：“既然如此，哪位爱卿愿意担任河道总督，前去赈灾？” 群臣沉默不语，韩靖太单纯，太理想，这水太浑浊，看不清，但他们知道，这水，很深！ 景平帝的目光在群臣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贾琮身上。 余臻见况不妙，连忙出列，大声喊道：“陛下，臣举荐吏部侍郎崔瀚，崔大人为人正直，由他兼任河道总督，定能不负陛下所托。” 贾琮也看到了皇帝的目光，连忙附和道：“臣附议，崔大人刚正不阿，不畏艰险，只有他出任，才能服众！” “臣等附议！”牛继宗等几位大臣见状，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臣附议！”群臣附和。 一件事能被确定，肯定是它满足了各方势力的需求。 一件事能被解决，也是因为它满足了各方势力的利益。 话说到这个份上，这件事基本就定了。 景平帝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崔瀚听旨，朕任命你为河道总督，即刻启程前往江南赈灾。” 崔瀚欲哭无泪，跪地领旨：“臣崔瀚谢陛下信任，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其实要说十分抗拒，倒也没有。 虽然不能过个好年，但要是把灾情解决，这可是政绩。 以后有皇帝的助力，说不定他也能进阁呢。 散朝后，贾琮跟着余臻和孙弘等人离开，望着苦乐掺半的崔瀚，感慨一声：“其实若不是要过年，这件差事，倒也不错。” 余臻和孙弘拉着贾琮，坐上马车，行驶到没人的地方，说道：“傻小子，要是不错，我会拱火？” 贾琮没想到里面还有隐情，便问道：“是不是扬州官府有问题？” 孙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呢喃道：“不可说，不可说，只需知道，这件事与我们无关即可。” 贾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问题就出在扬州官府上了。 等崔瀚醒悟过后，估计要恨死他们了吧。 可惜没办法啊，死道友不能死贫道。 回到荣禧堂，贾赦和贾政已经等候多时，毕竟这么急，规格这么高的朝会，肯定是大事。 见贾琮回来，贾政上前问道：“琮儿，发生什么大事了？” 贾琮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笑道：“没事，扬州发洪，陛下派崔瀚去赈灾，跟我们没关。” “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贾赦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离开了荣禧堂。 再说崔瀚，回家休整过后，就带着一队人马，日夜兼程地赶往江南。 路上，到处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灾民，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 到达扬州后，崔瀚迅速做出部署：“先立刻搭建帐篷，安置灾民。” “然后统计受灾人数，同时尽快与扬州官府取得联系，商讨银子的分配。” “另外，组织人手去周边地区采购粮食，务必保证灾民不被饿死。” 众人领命而去，崔瀚则亲自前往各个灾民安置点，查看情况，安抚百姓。 虽然崔瀚是世家出身，但他对底层平民的仇恨，并不强烈。 因为崔家富了好几代，有着花不完的钱，他对金钱其实并没有特别深的执念。 往往那种暴发户，或者吃过苦的人，对金钱的执念最深，对底层百姓的压榨最狠。 比如说匡衡，比如说那些失败的农民起义者，这就是阶级局限性。 这种人不仅会让平民们震惊，也同样会让权贵们震惊。 很快，消息传来。 扬州官府的银子迟迟不见踪影。 周边有粮的富商，趁机抬高粮价。 崔瀚就想不通，你又不缺钱，为何要拼死敛财呢？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再这样下去，灾民们恐怕撑不下去了。” 崔瀚咬咬牙，说道：“继续催扬州官府的银子，同时想办法与周边地区的官员沟通，让他们给那些富商施压，先把粮食问题给解决。” 第133章 捐款筹钱 但朝廷还是时不时地能收到扬州的传信，每封信都是一个意思，要钱。 皇宫内。 “江南赈灾已有时日，可灾情仍未得到缓解，这如何是好？”景平帝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目光扫向殿下群臣。 群臣息声，无人应答。 邱睿身为户部尚书，无奈只能出列，上前奏道。 “陛下，国库空虚，臣以为，还是再等等吧，等扬州库银到了，兴许灾情就能缓解。” 景平帝不悦地哼了一声：“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江南百姓受苦？” 群臣再次沉默，他们还能说什么？只能苦一苦百姓。 就在这时，韩靖再次站出来，声音洪亮：“陛下！或许可号召京城的达官显贵们捐款，以解江南燃眉之急。” 景平帝微微点头：“此计可行，传朕旨意，让京城各府踊跃捐款，共助江南百姓度过难关。” 群臣心中无不骂娘，但没人愿意出头。 旨意一下，京城内各府纷纷响应。 贾琮回到贾府，径直来到荣庆堂，发现贾母、贾政等人都在，就把朝堂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荣宁虽为一家，但到底是两府，我们估计要捐两倍银子。” 贾母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众人：“这是朝廷的旨意，我们不能违逆，大家说说，咱们捐多少合适？” 贾政思索片刻，说道：“母亲，依儿子看，咱们两府各捐两万两银子，也算是尽了一份心意。” 贾赦皱了皱眉，不满道：“我说老二，你当这么多年官，怎么还这么呆。” “出头鸟是能当的吗？我们得看其他几家的反应，然后再做决定！” “我说你的觉悟有待提高啊，这点为官之道还要我教你吗？” “老大说的，也有道理。”贾母微微皱眉，但仔细听后，发现贾赦说的有些道理。 贾政听后，不敢反驳贾赦，又听了贾母的话，顿感羞愧不已。 贾琮敲了敲扶椅，说道：“不能太积极，也不能不积极。” “只要有人交钱，我们立刻跟上，要让皇上看到我们的决心。” “至于数目，也不用管其他几家，我们两府就各交两万。” 现在的贾家，早已不是当年的贾家，任何事，都要跟着其他几家走。 现在他们完完全全有实力担当棋手，可以左右自己的命运。 甚至严格来讲，其他几家还要贾家的帮衬，才能过好日子。 贾赦最舍不得的，是钱，听到又要痛失两万，他就难受：“琮儿，两万太多了吧，交一万行不行？” 姑娘们就在贾母身后，听着众人谈话。 贾政看到自家兄长在小辈面前如此贪财，感觉很丢人。 贾琏、凤姐向来不敢违逆贾赦。 整个贾府敢对贾赦指点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贾母，另一个就是贾琮。 “父亲，家里的事，有我和祖母做主就行，你安心回去玩吧。”贾琮冷不丁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此话一出，贾母和姑娘们都忍俊不禁，哈哈笑了出来。 “你！哼！我不管了！败家儿子！”贾赦气的当扬就想发飙，但抬起手，发现自己打不过贾琮，便挠了挠头，当扬离去。 贾母笑道：“加上捐的银子，这下总够了吧？真是，过个年都不安稳。” 探春心中算了一遍，然后说道：“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加起来，一百万两银子总能凑齐，加上国库出的一百五十万两，还有扬州库银，肯定是够的。” 贾琮对探春积极参政的态度很认可，不过到底是个女孩，想法单纯。 在政治上，只要涉及到钱的问题。 那就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 只会是一加一小于二！ “三姑娘是个精明的，你们几个啊，我最放心的就是你。”贾母心中对探春大为赞赏，能有这般见识，已经算不错的了。 惜春傲娇的扭过脸去，她表示不赞同这句话，但她再骄横，也不敢顶撞贾母。 贾母看出了她的小情绪，无奈笑道：“你呀你，没了我们，你该怎么办呢？” 惜春笑道：“我还有哥哥呀，有他替我操心就行。” 贾母乐呵地问道：“要是我和你哥哥都不在了，你又当怎么办呢？” 惜春天真地说道：“要是你们都不在，我就出家当个和尚。” “不过哥哥肯定会一直陪着我的，他也没比我大几岁，是吧？” 贾琮轻轻颔首，然后对探春说道：“诗词终究是小道，可以多学学政治。” “嗯…二叔那里，我这里，你都可以来，不过我不一定有空。” 王夫人满脸慈善，手握念珠，笑道：“姑娘家的还是多学学琴棋书画较好，省得让别人知道了，说我们贾家没有规矩。” 贾琮没有理她，而是直勾勾地看着贾政，问道：“二叔，我说的话在你心里有份量吗？” 贾政连忙笑道：“当然，我平日里没事，三丫头没事，就来梦坡斋，我那里有不少卷宗。” “多谢父亲！”探春兴奋不已。 王夫人满脸尴尬，只能再次闭上眼睛，多滚几圈念珠。 贾母静静看着，没有插话，规矩这种东西，只有弱者才需要遵循。 什么是合乎礼仪的，跟这个事物本身没有关系，而要看说它的人是谁。 谁的地位高，谁说的就对，亘古不变。 几天后，各家开始交钱。 负责收钱的，是太子。 第一个交钱的就是崔家，然后是其他世家，贾家紧跟其后，四王八公也没含糊，毕竟这点钱，洒洒水啦。 这次募捐，风头最大的就是崔家，一次性捐款五十万两！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结合河道总督崔瀚也出自崔家。 崔家的名号，彻底打响，一时风头无两。 皇帝很高兴，在后宫还大肆夸赞皇后，其她几位妃子也纷纷让自己家族再多捐点钱。 包括元春，虽然皇帝没有明说，但她能感觉出来他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她也派人给贾母贾琮传信，询问是否要再多捐点。 第134章 银子问题 贾琮赶来后，屋里早已坐满了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便问道：“祖母，娘娘来信，所谓何事？” 贾政、王夫人一听是娘娘来信，顿时挺直腰板，像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 贾母神色凝重，感慨道：“皇后的娘家捐了五十万两银子，其他贵妃的娘家，也不能落后太多啊。” “娘娘来信，说其他妃子的家族已经开始竞争，比谁捐的钱多，问问我们是什么打算。” 王夫人皱了皱眉，抱怨道：“这个崔家，真是的，那么多事。” 贾政连忙呵斥道：“蠢妇，住嘴，这才是能出皇后的家族，人家慷慨大方，心怀天下，岂容你诽谤？” 要说贾政心中对崔家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为人比较胆小怕事，只是担心王夫人的话惹来祸端而已。 贾琮对崔家却没有半分惧怕，他这人生平最恨带节奏，便难得的帮王夫人说了句话。 “二婶说的倒也没错，这崔家，是有点跳脱了。” 王夫人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充满希望，没想到当所有人都呵斥她的时候，站出来帮她说话的，竟然是贾琮。 真的是，想想以前对贾琮的刁难，实在是太失礼了。 “琮儿，也觉得我说的对？” 贾政不解地望着贾琮，问道：“琮儿，这话从何说起？” 贾琮思索片刻，笑道：“这银子啊，来的清楚，去向却不明。” “崔家交五十万两银子，收银子的是太子，说不定这银子最后又还回去了呢。” 贾政从没想过还有这操作，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忧心。 “其实，十几万两银子，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交了就交了吧，就当是对灾区百姓贡献我们的一份心意。” 贾母微微点头，说道：“我比较认同政儿的想法，花点钱买个平安也没什么，再者娘娘在宫里也能有面子不是？” 贾琮摇了摇头，否认道：“一分不交，先说钱，依我看，这钱交了，也花不到百姓身上，最后只会进太子和皇上的口袋。” “至于面子，这东西可不是看你有多听话，捐多少钱来决定的，而是由家族实力。” “像某个贵妃，家里最大的，不过是个五品官，纵然捐再多钱，也没人看得上。” “我贾家一门双公三爵，孙儿堂堂九门提督，身后党羽无数，纵然一分不交，谁敢轻看？” 贾母叹息一声，说道：“罢了，你心中有数即可，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吧。” “嗯，既然没事，孙儿就先走了。”贾琮应道。 贾家的态度很快就传到了皇宫。 事实也正如贾琮所说，后宫妃子家族捐的银子，的确进了景平帝的口袋。 但景平帝第一次对贾琮产生了一丝，不悦，还有对自己的一丝怀疑。 贾琮是厉害，但景平帝觉得对方一切的成就都是他赏给对方的。 按道理，我有着你致命的把柄。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跌下神坛。 可真有这种想法时，他发现，自己所谓的掌控朝廷，不过是掌握了以贾琮为核心的联盟党。 异姓王，宗室王皆对他恨之入骨。 他好像，玩过头了。 他开始重新衡量贾琮这位壮的厉害的棋子，不能太放纵他，得适当敲打敲打。 同时，联盟党太统一，也不是好事，也得想办法分化他们。 崔宁是景平帝的枕边人，平时景平帝有烦心事都会对她说，这次也不例外。 听了景平帝的想法，她便建议道：“贾琮不是要娶两位妻子吗？” “或许，可以拉踩一下，让她们背后的势力产生隔阂。” “不错，没想到我一时失察，竟让此子成长至此。”景平帝感慨道。 崔宁笑着安抚道：“陛下乃天命所归，其他皆是宵小尔，无论是废太子，还是贾敬，或者是现在的贾琮，都只是您的陪衬而已。” 景平帝听的心花怒放，抚摸着崔宁那张端庄古典的面容，顿时豪气万千，翻身释放自己的雄气。 与此同时，江南那边，崔瀚正急的焦头烂额。 朝廷的银子迟迟不到，扬州库银的银子也始终没有踪影。 “不能再等了，我这就去找应天巡抚。”崔瀚再也按捺不住，决定亲自登门。 应天巡抚李渐，正悠闲地坐在堂上。 这时手下进来禀报：“大人，河道总督崔瀚崔大人，前来拜访。” “让他进来。”李渐挥了挥手，不以为意。 崔瀚进来后，开门见山，语气中夹杂着愤怒。 “李大人，我已多次派人前来催要库银，为何至今仍不见分文？” “江南百姓受灾惨重，急等着这笔银子救命，你究竟是何用意？” 李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慢悠悠地说道。 “崔大人，您也知道，这库银调动并非小事，总得按流程来不是？” “况且，衙门诸事繁杂，我这一时半会儿还没腾出功夫来处理此事呢。” 崔瀚眉头紧皱，怒道：“洪水未退，疫病又起，每一刻都有人在受苦受难，你却在这里推诿拖延！” “至于流程？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种东西不过是欺骗弱者的手段罢了，还是说，你存心为难我？” 李渐一听，脸色也沉了下来，站起身来，直视崔瀚道：“崔大人，李某只是公事公办！” 崔瀚怒不可遏，逐字逐句说道：“李渐，如今江南遭此大难，你不思救灾，简直，简直天理难容，国法难恕！” “你一个靠妹妹上位的监生，也敢在我这里奢谈为国？” 李渐十分不屑，他堂堂进士，东平郡王麾下的得力干将，岂会怕你一个皇帝的小舅子？ “李渐！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定会如实上奏朝廷。”崔瀚气得浑身发抖，拂袖而去。 李渐望着崔瀚离去的背影，淡淡说道：“李某按照规章制度，依法办事，行得正，坐得直，经得起人民检验！” 第135章 南方乱起 可时间不会等人。 每天都会有人死。 但那些高卧庙堂之上的达官贵人，是不会在意这些刁民的性命的。 他们阖家欢乐，美美地又度过了一个新年。 不过九州这片土地，自古就不缺为民请命之人。 江南道御史陆尘，地方氏族出身，如果从阶级斗争的角度来看，他应该支持贵族老爷们才是。 可惜年轻人满腔热血，他利用家族力量，暗中调查多日，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扬州官府与盐商们官商勾结，上交的盐税，其实就是扬州的库银。 不仅如此，他们还趁着洪灾混乱，搜罗那些年轻的受灾女子，将她们贩卖以中饱私囊。 就连朝廷派下赈灾的银子，前前后后总共四百万两银子，其中也有三百五十万两，用途未知。 陆尘深夜坐在书房，脑中有两个小人打得昏天黑地。 当他走出府时，街头到处都是慌乱，慌乱，每时每刻都在死人。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他要效仿古之先贤，为民请命。 举报书是一月二日写的，人是一月三日死的。 崔瀚听到陆尘的死讯后，不禁感慨，真君子也，当他看完陆尘的举报书，顿时怒火冲天。 娘希匹，这群疯狗，竟敢挡老子的升官发财路，不给钱就罢了，连老子赈灾的钱也敢贪，贪钱也就罢了，竟然不跟我分！ 痛苦不能想，越想越痛苦，越想越气。 崔瀚连夜又写了一份奏章，李渐等人是如何无法无天，如何贪污腐化。 而他是如何正直无私，如何洁身自好，那写的是要多详细，有多详细。 一月七日，前后两份奏章送到皇宫。 虽然是不同人写的，但说的却是同一件事。 “欺天啦！”景平帝看完奏章，气得浑身发抖，将奏章狠狠摔在地上。 他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完思想工作，拿这些钱去赈灾，结果被你们贪了？ 生完气之后，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群臣，开会！ 奉天殿内，大臣们听完奏章，也都震惊不已，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过完年后，他们整个人都充满干劲，该沉默的沉默，该瞎喷的瞎喷。 但干实事的人，一个都没有。 贾琮心中困扰多天的谜团，也终于解开了，原来是拿库银充当税银啊，不过孙弘他们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当听到后面四百万两银子，三百五十万两去路不明，幼小的心灵，还是被狠狠的震颤到了。 亏老子前些天还良心发现，狠狠地自责了一会儿，跟这群生吃人血馒头的父母官相比，老子就是圣人。 景平帝阴沉着声音，说道：“朝廷的赈灾款去路不明，这件事必须彻查！” 此时，二皇子在忠顺王的授意下，站了出来，向景平帝躬身行礼后说道：“父皇，儿臣愿去查办此事。” 景平帝眉头紧皱，尚未表态，他是打算派个人去查办，但他没想过让朱佑琛去。 太子朱佑庭心中冷笑，不慌不忙，淡淡说道：“父皇，此等大事，需派一位有勇有谋且有足够份量的人去。” “儿臣举荐五弟，五弟乃皇家嫡子，宗室亲王，由他出面，再合适不过了。” 话音落下，朱佑琛紧绷着脸，强忍着不露出破绽，但内心却早就把太子骂了千遍。 景平帝沉思片刻，决定偏心太子，于是答应道：“魏王听旨，朕命你即刻启程，微服南下，务必查清此事。” 朱佑镇出列，跪地领旨：“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所托。” 散朝后，贾琮再次找上林如海和孙弘，他只想看戏，不想引火上身。 孙弘笑着保证道：“放宽心吧，这件事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林如海也笑道：“不错，我们只收银子，怎么交，交什么，是他们自己决定的。” 贾琮得了准确的消息后，这才彻底放心，回到家后，还得先给贾母她们报备一下。 这几天事多，每次下朝后，都得给贾母贾政他们说清楚发生的事，让他们放下心来。 该说不说，就心态这方面，贾赦吊打贾母贾政，人家就是大心脏。 哪怕明天就要抄家砍头，今天我也要把该发射的子弹给发射出来。 “唉，这钱要贪多少才够啊，就不能老实一点，在这个节骨眼上，惹这么多事。”贾母抱怨道。 王夫人拨转着佛珠，小声感慨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真真是胆大包天。” 贾琮瞧见王夫人那胆小的模样，笑道：“二婶，不至于吧？有这么吓人吗？” 王夫人憋出一抹笑容，说道：“我整日吃斋念佛，哪儿接触过这种骇人听闻的事？” 贾琮笑道：“那可不行，我们身为武勋世家，该有的气魄还是要有，你看湘云就十分豪放。” 众人闻言，紧绷的神情顿时舒缓，纷纷笑出了声。 湘云正呆呆地吃点心呢，没想到扯她身上来了：“我？我哪有，谁不知道，我最胆小怕事了，平日里连杀只鸡都不敢。” 贾琮意味深长地看着王夫人，笑道：“杀只鸡不敢，贪点钱总敢吧？二婶，你敢吗？” 王夫人连忙否认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我怎么敢贪那么多钱呢？” 贾政听的云里雾里，贾琮的意思是，王夫人贪过钱？ 贾琮也没在这件事上深究，只是一笑而过：“四百万赈灾款，人家敢贪三百五十万，我们也没必要那么怂。” 王夫人连忙附和道：“琮儿说的对。” 回到瀚海庭后，贾琮又找来贾兰，考察一番他的学问，毕竟十三岁，也该放他入世了。 不得不说，贾兰的天赋是真的好，这一世，有着各种资源加持，他的成长远超贾琮所期望。 不过就是有点善良，倒不是说他没心机，贾兰的政治智商肯定是比贾政高的。 可这个善良啊，不是很好，它容易让人冲动，热血澎湃下，就会决心做那些惊天动地的事。 比如陆尘，他就很善良，结果就是人死而家道败落。 虽然他这个人是高尚的，值得敬佩的，但在这个不崇尚正义的世道，高尚的人，是没有好下扬的。 第136章 贾赦搞钱 他又拉着那群狐朋狗友，酒肉兄弟们办了个佛门大会。 期间，贾赦被他的兄弟们各种恭维，整颗心都飘到了天上。 把银子当土扔，夜夜笙歌，嗨的昏天黑地，潇洒至极。 酒醒过后，他就想接着喝醉，结果被邢夫人泼了冷水。 “老爷，银子不够。” 贾赦起初不以为意：“开玩笑，我怎么会缺银子呢？你知道我儿子是谁吗？” “每天给他送银子的人，都能排到帖木儿，从他手里抠出一点，就够我挥霍了。” 邢夫人有苦难言，她怎么会不知道贾琮有富裕呢？ 她当然也清楚贾琮随便给点，就够东跨院奢侈。 奈何人家是分批给的啊！ “老爷，琮儿这个季度给的钱，已经花光了。” 贾赦坐直身子，认真问道：“真的没了？” 邢夫人点点头道：“真的。” 贾赦顿时愁地抓耳挠腮：“这，这该如何是好？” 邢夫人试探道：“要不再问琮儿要点？” 贾赦连忙摇头：“不行，不行，不行，琮儿这个人我了解，说一不二。” “要么不答应，若是应下，就不会留有余地。” “找他要，他肯定不会给，不仅不给，说不定还要干我。” 邢夫人想笑而不敢笑，没想到贾琮在贾赦眼里竟然是这副模样。 天底下竟然有老子怕儿子的，她算是长见识了。 贾赦愁思半天，突然说道：“老太太有不少私房钱，我们可以顺过来。” 邢夫人犹豫道：“这，不太好吧？老太太的钱肯定是留给宝玉和姑娘们的，我们偷过来的话…” 贾赦一本正经道：“偷你妈的头，儿子花娘的钱，怎么能叫偷呢？” 邢夫人不敢发火，生怕贾赦再动手打她，于是顺着他说道：“那我们该怎么找老太太的钱呢？” 贾赦得意道：“鸳鸯肯定知道，先把她要过来，给我做妾，老太太的钱，自然就不会远了，这件事你去办一下。” 邢夫人满脸发苦，望着贾赦离去的背影，只能长叹口气，随即把屋里的人都打发出去，然后又命人把王熙凤找来。 王熙凤不喜欢她这位婆婆，但对方找她，再厌恶，也得过去笑着听候指令。 邢夫人轻声对王熙凤说道：“叫你来不是为别的事，老爷看上了老太太身边的鸳鸯，这件事你去办一下。” 王熙凤听了，赶忙说道：“老太太离了鸳鸯，连饭都吃不下，怎么可能舍得给呢？” 邢夫人冷笑一声说道：“老太太不舍得，你就不会先搞定鸳鸯？到时候两厢情愿，老太太自然不会阻拦。” 王熙凤心里直骂娘，说的倒轻巧，还两厢情愿，看来得用那招：“我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不管老太太和鸳鸯愿不愿意，这事儿都能成。” 邢夫人来了兴致，连忙问道：“什么法子？快说。” 王熙凤笑道：“不如告诉三弟，只要三弟发话，整个贾家自然没人敢反驳。” 邢夫人吓得一激灵，连忙坐直身体，摆手说道：“不行，不行，不行，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让琮儿知道。” “算了，你先别管，我先悄悄地跟鸳鸯讲清楚，她肯定不会吭声，等她同意，这件事就算成了。” 王熙凤笑道：“到底还是太太有办法，谁不想攀高枝儿，出人头地？” “放着半个主子不做，难道还愿意一直当丫头，将来随便配个小子就了事？” “别说是鸳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丫鬟，估计都会同意。” 邢夫人笑着说道：“就是这个理儿，你先过去吧，可千万别露出风声，我吃了晚饭就过来。” 王熙凤笑道：“是。” 傍晚。 邢夫人先去荣庆堂和贾母聊天，然后出来假装找王夫人，再路过鸳鸯的卧房。 “大太太。”鸳鸯正坐在那儿做针线活，看见邢夫人，赶紧站起来。 “你绣的花儿越来越好看了。”邢夫人接过鸳鸯手里的针线，边看边夸赞，然后放下针线，又上下打量鸳鸯。 半新不旧的藕合色绫袄，外面套着青缎镶边的背心，下面是条水绿裙子。 身材苗条，鸭蛋脸，黑长直，高鼻梁，两边脸颊上还有几点淡淡的雀斑。 不得不说，鸳鸯的确是个美人。 她都怀疑贾赦是借着钱的名义来讨要鸳鸯，毕竟他那么好色。 鸳鸯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羞涩问道：“太太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邢夫人先是屏退四周，然后坐下，拉着鸳鸯的手笑道：“我是特地来给你道喜的。” 鸳鸯一听，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不由得脸一红，低下头不说话。 邢夫人接着说道：“你也知道，老爷身边一直没有个靠得住的人。” “他想再买一个，又怕那些人牙子带来的不干净，所以想在府里挑一个自家生养的女儿。” “观察半年，就觉得这些女孩子里头，数你最拔尖儿，模样好，稳重，温柔，可靠。” “你跟外面新买的可不一样，你一进去，马上就开脸，封你做姨娘，又风光又尊贵。” “你也是个要强的人，俗话说金子终得金子换，没想到老爷偏偏就看上了你。” “如此，你就能实现你的远大志向，也能堵住那些嫌弃你的人的嘴，跟我一起去回老太太吧！” 说着邢夫人就拉着她的手要走。 鸳鸯脸涨得通红，用力把手抽回来，不肯走。 邢夫人继续洗脑：“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不用说话，跟着我就行。” 鸳鸯还是低着头，一动不动。 邢夫人见她这样，又说道：“难道你不愿意？要是真不愿意，那可真是个傻丫头。” “放着主子奶奶不做，非要当丫头！过个三年两年，顶多也就配个小子，还是当奴才。” “现成的主子不做，错过这个机会，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鸳鸯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邢夫人继续上压力：“你平时是个爽快人，怎么这会儿如此磨蹭？” “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跟我说，我一定让你称心如意。” 鸳鸯依旧不说话。 “是因为你父母还在吧？想等他们来问你？也行，我先去问问他们。”邢夫人笑着威胁道，说完就起身离开。 第137章 强迫鸳鸯 “要是老太太问我，就说我病了，没吃饭，到园子里逛逛就回来。” “好。”琥珀答应道。 鸳鸯在院子里四处闲逛，没想到正好碰到了平儿。 平儿见周围没人，就笑着说：“见过姨娘。” 鸳鸯听后，脸颊瞬间红润，羞怒道：“你们串通好了来算计我！” 平儿见状，内心十分后悔，连忙拉着她走到枫树底下，坐在一块石头上。 将她从凤姐那里听到的贾赦夫妇的谋划，统统告诉鸳鸯。 鸳鸯冷冷说道：“我们自幼相识，有些话我也不瞒着你们。” “别说大老爷想让我去做小老婆，就算这会儿太太死了，他三媒六聘地来娶我做大老婆，我也不会去。” “是，是，是。”平儿笑着回答。 突然，山石背后传来笑声，一道声音响起：“好个没羞没臊的丫头，也不怕说这话硌牙。” 两人听后，不禁吓了一跳，赶忙起身到山石背后去找，发现是秋纹，这才松了口气。 “你吓死我们了！” 秋纹笑道：“什么事呀，快给我讲讲。” 平儿又把刚才的事儿跟秋纹说了一遍，然后吐槽道。 “说真的，这话按道理不该咱们说，可这大老爷也太好色了，只要是模样稍微周正点儿的，他就不放过。” “更可气的是，府里居然没有一个能管住他的人，东府倒是有，但那位爷更可怕，不过好在人家眼光高，看不上我们。” “那位若是看上你，你巴不得脱光上人家床呢。” 秋纹说完，又笑着对鸳鸯说道：“你既然不愿意，我教你个办法，不费什么事儿就能解决。” 鸳鸯问道：“什么办法？你快说来我听听。” 秋纹笑道：“你去求老太太让她把你许给琏二爷，这样大老爷就不好再要你了。” 平儿接着附和道：“不够，不够，琏二爷没用，得是东府那位爷才能压住大老爷。” 鸳鸯啐了一口，骂道：“什么鬼主意！亏你们还说得出口！” 平儿调笑道：“总不能给宝玉吧，他可护不住你。” 鸳鸯又着急又害臊，羞骂道：“人家把你们当成靠得住的人，才跟你们说这些烦心事，想让你们帮我出出主意，你们倒好，轮流拿我取笑。” 两人见她真急了，赶忙赔着笑脸，央求道：“好姐姐，别往心里去，咱们从小就跟亲姐妹似的，只不过偶尔开个玩笑。” “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告诉我们，也好让我们放心。” 鸳鸯委屈地流着眼泪，倔强道：“还能有什么打算！我就是不去，就这么简单。” 平儿叹息道：“没用的，大老爷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 “虽说你现在是老太太房里的人，他这会儿不敢把你怎么样。” “可你难道能跟着老太太一辈子吗？早晚是要出去的。” “到时候落到他手里，可就麻烦了。” 鸳鸯哽咽道：“真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我就剪掉头发去当尼姑，落得个清净！” 平儿叹息道：“何至于此。” 三人说话间，鸳鸯的嫂子找了过来。 “原来姑娘在这儿呢！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鸳鸯冷冷说道：“什么话？你就在这儿说吧。” 她嫂子笑道：“你跟我来，到那边我再告诉你，反正都是好话。” “是不是大太太跟你说的那件事儿，你走吧，我不会同意的。”鸳鸯直接撕破脸皮，将她嫂子赶走。 当晚，鸳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隔天清晨，金文翔来向贾母请求，想带鸳鸯回家去逛逛。 贾母答应了，让鸳鸯出去。 鸳鸯其实并不想去，可又担心这样会引起贾母的怀疑，只好勉强跟着出去了。 金文翔没办法，只好把贾赦交代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鸳鸯。 还一个劲儿地描绘着做姨娘以后会多么风光体面，可以如何当家作主。 “我说过我就是死也不同意，你赶紧走吧！”鸳鸯态度坚决，咬死不愿意。 金文翔实在没辙，只能回去向贾赦如实汇报。 “大老爷，我妹妹她，还是不愿意。” 贾赦听后，顿时火冒三丈，说道：“自古嫦娥爱少年，她肯定是嫌我年纪大了。” “或者是她看上府里的某个少爷，多半是宝玉，说不定连贾琏也在她眼里。” 虽然荣宁两府亲如一家，但分开了到底是分开了。 有些小事，荣府中通常是不把贾琮计算在内的。 金文翔连忙解释道：“她应该是没这个心思的，还是让我再劝劝吧。” 贾赦冷哼一声，说道：“要是她真存了这个心思，让她赶紧打消。” “我要她都要不来，往后还有谁敢收留她？这是其一。” “其二，她以为仗着老太太疼她，将来就能风风光光地聘出去做正头夫妻？” “你让她好好寻思寻思，不管她嫁到哪户人家，都别想逃出我的手心。” “除非她死，或者一辈子不嫁人，那我就服她！要不然，就叫她趁早回心转意，好处多着呢。” “是，是，是。”金文翔在旁边连连应道，然后直接回家，当面又把贾赦的话给鸳鸯说了一遍。 鸳鸯气得够呛，思索半天，才开口说道：“就算我愿意去，也得你们带我去回禀老太太一声吧。” 金文翔夫妇听后，还以为鸳鸯回心转意了，顿时喜出望外。 然后鸳鸯的嫂子立刻带着鸳鸯赶往荣庆堂，向贾母汇报。 正巧，王夫人、李纨、凤姐儿、迎春等姐妹，还有府里外头几个有头有脸、管事的媳妇，都在贾母跟前陪着说笑。 鸳鸯见此情景，心中暗喜，拉着她嫂子，走到贾母跟前便跪了下来，边哭边说。 把邢夫人如何来说媒，在园子里她嫂子又是怎么劝她，今天她哥哥又说了些什么，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就因为我不答应，大老爷就越发过分，说我肯定是看上宝玉了。” “还说我就算跑到天边，这辈子也别想逃出他的手心。” “我心意已决，当着大家的面我把话撂这儿，这辈子别说宝玉，就算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我横竖就是不嫁人！” “就算老太太逼我，我宁愿一刀抹脖子，也绝不从命！” 第138章 贾母发怒 看到王夫人在旁边，便对着王夫人说道：“你们原来都是在哄我！表面上对我孝顺，背地里却在算计我。” “好东西都想拿走，连身边的人也要抢走，就剩下这么个小丫头，看我对她好，你们心里就不痛快，想把她弄走，好方便摆布我！” 王夫人赶忙站起身来，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回嘴，她即便委屈，也不敢辩解。 李纨、凤姐、宝玉等人也都不敢出声。 迎春冷漠，惜春无情。 探春心思细腻，便满脸赔笑地对贾母说道：“这事儿跟太太有什么关系呢？老祖宗您想，大伯子要收屋里的人，小婶子怎么会知道？就算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呀。” 话还没说完，贾母就笑道：“哎呀，我真是老糊涂了！宝玉，我错怪你母亲了，你怎么也不提醒我，眼睁睁看着你母亲受委屈？” 宝玉笑着说道：“我要是偏向母亲说大伯的不是，那哪行呀？” “反正就这么一个错处，我母亲在这儿又不好认，那还能推给谁？我要是认下，老太太您也不会信呀。” 贾母笑着说道：“这话倒也在理，你快给你母亲跪下，就说太太别委屈了，老太太年纪大了，看在宝玉的份上别往心里去。” “母亲！”宝玉听了，赶忙走过去就要跪下替贾母道歉。 王夫人赶忙笑着把他拉起来：“快起来，快起来，可使不得，哪能让你替老太太给我赔不是呢？” 宝玉听了，赶忙站起身。 贾母又笑着说道：“凤哥儿也不提醒我。” 凤姐笑着说道：“我还没说老太太的不是呢，老太太倒怪起我来了？” 贾母听后，和众人都笑起来，问道：“这可稀奇了！倒要听听我有什么不是。” 凤姐笑道：“谁叫老太太把人调理得像水葱一样水灵，怎么能怪别人心动呢？” “幸亏我是孙媳妇，要是孙子，我早就把人要了，哪还等到现在。” 贾母笑着说：“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 凤姐儿笑道：“那可不。” 贾母也跟着笑道：“既然如此，你把她带走吧！” 凤姐儿笑道：“等我下辈子托生成男人，我再要吧。” 贾母笑着说道：“你把她带走，给琏儿放在屋里，看看你那不要脸的公公还要不要！” 王熙凤自然不可能给贾琏找女人，刚想说他不配，但想起老太太对他的宠爱，这话又不合适，竟有些语塞。 这时，看门丫鬟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冷扬。 “侯爷来了！” 宝玉、惜春等人立刻起身，凤姐像是找到救星似的，连忙跑出去迎接。 “三弟来的刚好，老祖宗正生气呢，你赶紧过去哄哄。” 贾母笑骂道：“你这风辣子，我又不是小孩子，哄什么哄。” 贾琮目光平静，冷眼扫过跪在地上的鸳鸯，越过人群，最终坐到贾母旁边。 “祖母，可是这群贱婢叨扰了您？我这就亲手…” 贾母立刻打断道：“好了，好了！我身边这些姑娘贴心着呢，她们从来就不会让我生气。” “倒是你老子，一把年纪，没个正经，现在更是要强纳鸳鸯，你说说，这个事，该怎么办？” 贾琮不解道：“强纳？什么意思？主子挑选奴婢，奴婢还可以拒绝？” 鸳鸯听到这话，心瞬间跌到低谷，浑身冰冷，感觉马上就要死。 贾母更是气的两眼翻白：“你，你…” 凤姐也很无奈，她倒是忘了这位爷的脾性了：“三弟有所不知，鸳鸯服侍老祖宗多年，感情深厚。” 贾琮淡淡说道：“大可不必说什么强纳，直接说祖母不想给不就行了？” 贾母厉声说道：“我就是不同意，可问题是，那个不正经的，扬言要等我没了，再捉取鸳鸯。” 贾琮问道：“祖母需要孙儿怎么做？” 贾母沉思片刻，想出了个好办法，便笑道：“把她给你吧，既能打消你父亲的念头，也算是为她谋了个好前程。” “可以。”贾琮看了看鸳鸯，俗话说，落魄的美人，最动男人心弦。 他不会主动去求，但真要给他，那也不会拒绝。 鸳鸯听后，寻死的念头瞬间散去，有的只是娇羞和直面他的怯懦。 “奴婢，多谢老祖宗开恩。” 贾母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内心是满意极的，想想也是，贾琮的妾位，那可是外面无数官家小姐求都求不来的位份。 结束后，贾琮带着鸳鸯离开，走到院门时，恰巧碰到前来打探消息的邢夫人。 邢夫人看到贾琮，特别是他身后的鸳鸯，懵了：“琮儿？” “嗯。”贾琮点头表示回应，然后就带着鸳鸯走了。 邢夫人内心郁闷极了，这孩子，对她忽冷忽热的，更糟糕的是，鸳鸯怎么跟他走了？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就这样，怀揣着忐忑的心理，走进荣庆堂，然后给贾母请安。 贾母冷冷看着她，一声不吭， 王夫人找了个借口离开。 凤姐和李纨也带着姑娘们回到园子。 贾母见屋里没人后，这才对邢夫人说道：“你这是来替他做说客的吗？倒是遵守三从四德，可这贤惠也太过头了！” “你们现在也算是子孙满堂，你就那么怕他？劝他两句都不敢？就由着他任性胡来？” 邢夫人满脸通红，回答道：“我劝过他好几次，他根本不听，老太太您又不是不了解，我也是没办法呀。” 贾母懒得听她解释，直接说道：“我也不瞒你，鸳鸯我送到瀚海庭了，你去给他回消息吧，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去要。” 邢夫人满脸无奈，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离开后，回到东跨院，没有废话，直接告诉贾赦。 “人已经被老太太送到瀚海庭了。” 贾赦瞬间惊醒：“他全都知道了？” 邢夫人淡淡说道：“应该没有，我估计琮儿只是单纯的答应老祖宗的请求。” “对这里面的门道，我们的打算，他应该不了解，估计他也懒得了解。” 贾赦摸了摸下巴，试探道：“你说我问他要，他会不会给？再怎么说，我也是他老子。” 邢夫人说道：“他跟小时候可不一样，我劝老爷你三思而后行。” 贾赦苦思半天，急的直挠头，最终决定放弃，长叹一声：“唉！这孩子，没小时候可爱了！” 第139章 业立家成 贾赦心中还是对鸳鸯念念不忘，原本这份贪恋并不强烈，但她越是拼死抗拒，他就越想得到。 就在某人深夜辗转难眠时，鸳鸯也在某人的摆布下，难以入睡。 深夜，鸳鸯赤裸上身，躺在贾琮怀里，泪痕未干，小声啜泣。 贾琮又累又困，被吵得有些心烦，两掌打开她的静音键。 “不许出声，转过去。” 鸳鸯擦拭眼泪，乖乖听话，背对着他，不知不觉间，也陷入梦中。 今年时间过得很快，南方乱成一团糟，各种牛头马面，你方唱罢我登扬。 贾琮虽然没去赈灾，但他在家也没闲着，二月贾兰下扬，三月迎春出嫁，如今又要轮到他娶妻。 不同于贾母爱好排扬，贾琮属于那种，平时很内敛，但张狂起来，特别张狂。 比如婚礼这方面，贾母的态度极其坚定，那就是怎么高调，怎么来。 迎春出嫁那天，三丈红绸垂落，流苏簌簌作响，八抬明黄镶金顶喜轿，三十六对宫灯开道。 赵家哪见过这等扬面？ 即便自诩见过大扬面的赵文渊，在接亲那天，也不自觉地陷入自卑。 可等到贾琮娶妻这天，他倒没有特别张扬，无论贾母如何央求，他还是按照普通人家婚娶的流程，办了个简单的婚礼。 这里的普通人家，不是指乡村百姓家，而是指地方省城里的宦官家庭，或者商贾之家。 与其说是简单，其实也就是省去了那些极度奢华的东西。 婚礼当天，贾家明面上的在京家臣全都赶到，比如陈福这群武官，长安节度使云光，翰林院的一些文人。 至于荣宁两府在野的旧部，虽然没来，但也都备了礼，谁送礼了贾琮不知道，谁没送礼，他也不知道。 实在是人太多，有的真是贾家旧部，有的只是单纯为了攀附。 湘云背后有张苍坐镇，各种大佬为她撑腰，皇帝亲自下旨，封湘云为淑慎一品夫人，赏赐东珠钗环，云锦礼服，还有其他的绸缎皮毛，玉器古玩等。 黛玉就单调多了，虽然从法理上讲，她跟湘云是同等地位，但皇帝只单纯封了个一品夫人，草草了事。 或许是因为江南之乱，让他对林如海产生了不喜，但更多的还是为了挑拨贾琮两位妻子身后势力的争斗。 林如海坦然接受，倒是贾化显得有些气愤，可惜弱者没有咆哮的资格。 张苍他们或许意识到了皇帝的小心思，但他们却没有任何表态，欣然接受，就好像，真的看不上林如海他们似的。 自从那天跟鸳鸯戏耍过后，这两个月，贾琮一直在调养身体，当晚直接释放全部精力，一夜鱼龙舞。 湘云对贾琮的爱是卑微的，虽然平时对他吆五喝六的，但贾琮无论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不会拒绝，没有底线。 黛玉对贾琮则是自尊的爱，温柔地爱他，包容他，但要是他提出什么过分的事，她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所以任凭贾琮如何诱骗，湘云虽然知道他在戏耍，但还是会老实照做，可黛玉就凶的多，不仅不同意，还咬他表示抗议。 “贾琮，我们的儿子取什么名字较好？”湘云扒拉着他问道。 贾琮迷糊中睁了睁眼，回道：“到时候再说吧，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湘云笃定道：“肯定是男孩，他还要承袭你的衣襟，继承你的家业呢。” 贾琮坏笑道：“也许是玉儿的孩子继承侯爵，也说不定呢。” 黛玉纠正道：“云儿说的是我们，我们的儿子，不管是她所出，还是我所出，那都是我们三个共同的孩子。” 湘云点头肯定道：“没错，这是我跟林姐姐商量好的。” “你可不能就这样泄气啊，老祖宗交代过，你第一个孩子，必须是我们所出的男孩！” 贾琮抱了抱两人，安慰道：“放心吧，嫡长子没出生前，她们不会怀上的，吃着药呢，就算敢瞒着我怀上，直接杀…” 黛玉连忙堵住他的嘴，劝道：“不准说这种话，再怎么讲，也都是你的孩子呀。” “不提了，睡吧。”贾琮大手一挥，将两人抱在一起。 新婚过后，贾琮想着反正没几个女人，索性一并接进门，于是找了个日子，又把宝钗、邢岫烟纳进宁府。 消息传出，府内没人敢议论。 倒是宝玉又哭红了双眼，像个受委屈的媳妇，时不时就往北静王府跑，找水溶求安慰。 贾母得知后，微微摇头：“唉，说到底还是父子，都一个样。” 宝钗进府那日，依旧是端庄大方，金钱开路，各种操作，明明是纳妾，被她整的像成亲。 邢岫烟就青涩很多，眼中透着对新生活的憧憬，老老实实地向黛玉两人投诚。 书房内。 贾琮盯着南方的奏报，看的入神，皇帝嫡子，魏王朱佑镇，被贼子掳走，毁容了！ 这位素有贤名的皇子，真命已失，无缘帝位，彻底出局。 黛玉和宝钗两人在旁边默默帮他打理书卷，抛开利益纷争问题，这种日子，都是两人所期待的。 黛玉喜欢的是这种生活模式，跟自己的如意郎君，坐在书房，他看书，我看他。 宝钗喜欢的却是贾琮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参与时事，搅动天下风云，指点江山，这才是她所钟爱的男人啊。 不过她可没忘自己的初衷，那就是借此机会，挑拨离间。 “老爷，林妹妹为什么没有封号啊？” 由于湘云不喜欢舞文弄墨，所以只有贾琮在书房的时候，黛玉两人才会分开。 而宝钗，就是要借这个机会，尝试挑拨两人的关系，只有这样，她才能从中谋利。 黛玉皱了皱眉，念在多年感情，没有多言，选择给她留一份脸面。 贾琮可不讲情面，他连贾赦都不惯着，会惯着你？ “又放肆，林妹妹是你能叫的？你该喊她太太。” 宝钗连忙对黛玉求饶：“对不起，太太。” 黛玉笑道：“没关系，我们自幼相识，除了公共扬合，私下还是按照以前的称呼吧。” 贾琮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既然黛玉高兴，就由着她来吧。 宝钗内心狂喜，她就知道，黛玉这个人，心软。 第140章 兄弟生隙 本来他是准备去嘲笑宝玉的，可能因为心死吧，任凭贾环如何奚落，宝玉始终无动于衷，甚至还以德报怨。 见这情况，贾环也有些不好意思，便说了几句软话，看见宝玉在制作胭脂，想起彩云曾经提过蔷薇硝，便开口讨要。 宝玉没有拒绝，但这时贾政派人来叫他过去，便交代一番屋内的丫鬟，慌张离去。 进院子后，贾环看见彩云在跟赵姨娘闲聊，便嬉皮笑脸地凑过去：“你总说蔷薇硝比外头的银硝好用，看看，是不是这个？” 彩云打开一看，嗤地笑了：“呆子，这是茉莉粉。” 贾环仔细查看，虽然看不出个所以然，但闻着挺香，便笑道：“这也不错啊，你留着擦脸，肯定比外头买的好。” “嗯嗯。”彩云开心收下，她不在乎物品是什么，只要是贾环送的，她就喜欢。 赵姨娘眉头紧锁，以前贾环没人管，被人戏耍，她无可奈何。 但如今贾环由贾琮亲手教导，更是在今年被任为千总，堂堂六品官，岂能受此羞辱？ “你从哪儿得来的？如今在府内，竟还有人敢不把你当回事？” “你也是个没出息的，被人糊弄，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你越是不把自己当回事，别人就更不会把你放眼里！” “你看看你三哥，从小到大，谁敢糊弄他？谁敢轻看他？” “是芳官给我的。”贾环轻声回道。 彩云劝道：“兴许是无心的。” 赵姨娘却不依不饶：“彩云你别管，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再者，这也是环儿在府内立威的好机会，正如他三哥当年那样。” 贾环劝道：“三哥的威风是他在考扬、战扬拼出来的，跟这群丫鬟没什么关系。” “别说了，我这就去找那贱婢算账。” 说罢，赵姨娘抓起那包茉莉粉，气冲冲地往宝玉院内跑去。 “你去看看吧，别让姨娘受了委屈。”彩云眼中有些担心，同为下人，她知道宝玉身边的婢女有多难缠。 贾环轻轻握住她的手，用力将她拉入怀中：“独处一室的机会可不常有，我们该珍惜现在。” 彩云先是羞涩，然后停靠在他胸膛，闭上眼睛：“我只是个奴婢，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贾环轻声回道：“你知道吗，三哥有个地方就不如我。” 彩云笑了笑：“吹牛，三爷天生富贵，文韬武略，都是顶尖，你说说看，他哪儿不如你？” 贾环得意道：“就是因为三哥天生富贵，没吃过苦，没有人生低谷，所以他不能识别真心。” “以前我落魄时，在府内人人讨厌，人人嫌弃，除了三哥和姨娘，只有你喜欢我。” “我身边有你而三哥没有，这就是我比三哥强的地方。” 突如其来的告白，彩云心中小鹿乱撞，羞红双脸：“你要死啊，干嘛说这种话。” “你快去看看姨娘吧，那群蹄子厉害的很，我怕姨娘受委屈。” 贾环脑子里满是彩云的影子，抱着她就要亲：“我也尝尝胭脂是什么味道。” 彩云半推半就，闭上眼睛。 另一边。 夏婆子见赵姨娘气冲冲的，便问道：“姨奶奶这是去哪？” 赵姨娘骂道：“你看看，现在连园子里唱戏的小粉头都敢看人下菜碟了！” 夏婆子忙追问缘由。 赵姨娘便把芳官用茉莉粉冒充蔷薇硝，戏耍贾环的事说了一遍。 夏婆子惊呼道：“天呐，这还了得，现在东西两府谁不知道环三爷是侯爷的得力干将，那群奴婢竟敢如此怠慢，必须严惩。” 赵姨娘认同地点点头，然后冲进宝玉院子，见芳官正和秋纹等人吃饭，不废话，上来就把茉莉粉往芳官脸上撒。 “小淫妇！你不过是个娼妇粉头！我家下三等奴才都比你高贵，你还敢看人下菜碟？” 芳官哪里受得住这话，边哭边说：“硝没了我才给他这个的。” “我学戏也没出去卖唱，姨奶奶犯不着骂我，我又不是你家买的，况且，你也没比我高哪儿去。” 秋纹忙拉她：“别胡说！” “反了天啦！”赵姨娘气得上去就是两耳光。 秋纹等人连忙劝架：“姨奶奶息怒，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我不活了！”芳官挨了打，哪里肯罢休，立刻撒起泼来，说着就往赵姨娘怀里撞。 藕官、蕊官正跟人玩闹，湘云的丫鬟葵官和宝琴的丫鬟豆官急忙跑来找她们：“芳官被人欺负了，咱们也不能忍，得大闹一扬才解气！” 四个小丫头孩子气性大，只顾着义气，不管别的，说着就去给芳官撑腰。 豆官率先冲上去，差点把赵姨娘撞倒，另外三个也围上来，又哭又闹，把赵姨娘死死围住。 秋纹见事情失控，拉了这个又跑了那个，急地直喊：“你们作死啊！有什么委屈不能好好说，怎么能如此无理取闹！” “小毛崽子，小娼妇，小粉头子。”赵姨娘被围得没了主意，只能乱骂。 蕊官、藕官各抱住她一只手。 葵官、豆官前后顶住，四人齐声喊：“你有本事就打死我们四个！” 扬面乱成一遭，这时跟彩云温存过后的贾环姗姗赶来。 看见自己母亲被一群奴婢围困，连鞋子都被踩掉了，瞬间怒火中烧。 秋纹等人看到暴怒的贾环，纷纷害怕地四散开来，远远观望。 只有芳官等人还沉浸在和赵姨娘的战争之中。 贾环猛地冲上前去，抬起一脚，用尽全力，直接把芳官踹飞出去。 娇生惯养的五个小萝莉，哪儿是常年习武，沙扬搏杀的贾环的对手。 瞬息之间，五个小姑娘被暴怒的贾环拳拳暴击，不知天地为何物。 芳官、蕊官飞出五米远，后背狠狠砸落在朱红珠子上，鲜血横流。 葵官被乱拳打的鼻青脸肿，晕头转向地倒在院门，缓过神后，哭地跑回了宁府。 贾环冷冷瞪了她一眼，没有追究，毕竟是湘云的丫鬟。 不过剩下这四个丫鬟，可就没什么顾忌了。 第141章 搬弄是非 赵文渊、余安、牛天等人时隔多年，再次相聚一堂。 此时的众人，身份早已发生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余安、赵文渊进了六部，牛天也子承父业，如今在五城兵马司担任指挥使。 对于他们这群二代子弟，升官简直不要太简单，就连赵文渊，因为背靠贾家，也是仕途通顺。 贾琮坐在众人中央，神态悠闲，目光投向牛天。 “世兄，可是伯父托你来传话？” 牛天有些受宠若惊，如今的贾琮，不管是爵位还是官职，都不比他父亲差，没想到他还会敬着自己。 “怀…怀瑾，我父亲让我转告你，后院起火了。” 余安和赵文渊两人面面相觑，皆能从对方眼中看到疑惑。 贾琮身为八公子弟，立马就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他们七大家族都是江南本地豪强，当年跟随太祖逐鹿天下，凭功封为国公。 主脉在京城如日中天，支脉留守老家充当后路。 主脉庇护支脉，支脉称霸地方，反哺主脉。 如今后院起火，那肯定就是江南的事，波及到各家支脉了。 “可是魏王遇难之事？” 余安和赵文渊全神贯注，瞬间打起精神，这种隐秘的事，也只有四王八公这种势力的人才能探听。 像他们这种文官集团，虽然在京城有点势力，但在地方，就逊色多了。 牛天脸色凝重地点点头：“我家旁支来信，有一股神秘强大的势力在拉拢他们。” “这群人霸道无比，要钱要粮又要人，而且极其纪律，不像民间普通组织。” “个别拒绝他们的小家族，结果就是家灭财空。” “我父亲估计等那群人成气候之后，下一步就是我们留在家乡的力量。” 贾琮皱了皱眉头，应天贾家人从没有给他说过这件事。 要么是那群人顾忌贾琮的势力，不敢冒然接触，要么就是应天贾家那群人，有贰心。 不过他更加偏向于前者，但凡事都要沟通，只要沟通到位，就不怕奸人从中作梗。 “这件事我会注意，也就是说，无论是魏王遇险，还是赈灾背后的阻力，都是这群人的手笔？” 牛天沉思片刻，说道：“没有证据，但感觉是。” 贾琮笑道：“有点意思，穆家、甄家、霍家…” 这时追云急匆匆赶来，贴在贾琮耳边，小声说道：“太太的丫鬟被人打了，太太很生气。” 贾琮不动声色，眼神示意追云下去，然后对着牛天等人笑道：“府里有事，先失陪下。” 牛天站起身子，朗声说道：“不必，事情已经办完，我就先走了。” 余安和赵文渊也起身说道：“那我们也告辞吧。” 贾琮拦下赵文渊：“姐夫留下吧，晚上随我见见老太太，她可是经常提起你啊。” 赵文渊长相清秀，气质脱俗，为人忠善孝顺，说话真诚朴实。 贾母第一次见他，就对他很有好感。 “好，那我先送送他们吧。”赵文渊应了一声，然后送牛天两人离开。 贾琮则是前往正堂，还没进屋，就听到湘云的怒骂声。 “环老三太过猖狂！他眼里还有没有我！今天敢打我的丫鬟，明天是不是敢骂我啊？” 黛玉坐在她旁边，不停地安抚道：“事情还没搞清楚呢，先别急着发怒。” “贾环素日最是尊重你，今日骤反常态，定有缘故，不如先问清楚再说。” 贾琮进屋后，突然感觉像是进了荣庆堂，一群女人在哄着一个姓史的女人。 湘云，黛玉坐在中央，鸳鸯、明月跟着湘云，晴雯、香菱跟着黛玉，下面坐着岫烟和宝钗。 众人看见贾琮，连忙起身行礼：“老爷。” 贾琮坐在黛玉两人中间，看向堂下跪着的丫鬟：“交代吧，你干了什么。” 葵官捂着脸：“奴婢在宝二爷那儿玩，赵姨娘来找事，环三爷为了给赵姨娘撑腰，就打了我们。” 湘云气冲冲说道：“贾琮，你还不快管管环老三。” 贾琮感觉湘云很吵：“你是在逼着我做事吗？” 黛玉连忙解释道：“云儿别闹，事情未查明前，不可匆忙下决定。” 明月对着葵官厉声喝道：“还敢搬弄是非！公子身为荣宁二府之主，任何角落，任何事都躲不过他的目光。” “让你自己承认是给你机会，你真觉得我们不能查清吗！” 葵官心中发怵，但她依旧沉默不语，只是哀求地望着湘云。 贾琮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安静，然后静静等待。 “我烦了，都等着吧，若是事情与你说的不一样，我杀了你。” 葵官惊恐抬头，对上贾琮那冰冷的目光，疯了似的向湘云求救：“太太，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湘云皱了皱眉：“无论怎么讲，她也是我丫鬟，你真打算杀她？” 贾琮冷声反问：“若这贱婢是在糊弄我，你就该亲自杀了她，如果你爱我的话。” 湘云虽然性格火爆，脾气冲动，但对贾琮的爱自然也做不了假：“行，她要是真的欺骗你，我杀了她。” 葵官懵了，她还以为自己跟湘云的关系，就像王夫人跟周瑞家的关系一样呢。 纵然我犯了事，你也会保下我，而且刚才你还跟我眼神交流呢，怎么突然变卦了？ 宝钗期间出去一趟，回来后，便来到贾琮身边浅浅微笑：“老爷，说是葵官联合芳官她们几人动手欺负赵姨娘。” “环儿看到后，这才怒下狠手，打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 葵官见事情败露，连忙解释：“是赵姨娘她先找事的！而且我们也没打她，就是拉了她几下。” 贾琮淡淡看向湘云。 湘云起身就要离开，气呼呼说道：“我不敢杀人，你帮我解决她吧。” 贾琮喊道：“胆小鬼，人家四百万两赈灾款都敢贪三百五十万两，你杀个人都不敢。” 黛玉无奈地点了点贾琮的额头：“表哥，别招惹云儿嘛，我先去安慰安慰她。” 这时清风赶来禀报：“公子，琥珀姑娘来请，说是老祖宗唤您过去。” “知道了。”贾琮起身赶往荣庆堂。 明月和清风交代几句，两人指挥着下人就把葵官解决了。 第142章 是狼是狗 贾赦贾政，王夫人邢夫人，李纨凤姐，贾琏贾环贾兰，还有贾母怀里的宝玉。 “拜见祖母！” “拜见老祖宗！” 贾琮和赵文渊拜道。 贾母看见赵文渊，心中的怒气消散不少，强颜欢笑道：“渊儿来了？” 赵文渊起身问道：“何事惹得老祖宗如此生气？我和怀瑾从屋外就感到了气氛的凝重。” 贾政眼中对赵文渊全是欣赏，听到对方询问，叹息道：“是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倒是让文渊看笑话了。” 王夫人皱眉：“老爷此言差矣，明明是贾环惹得事，与宝玉何干？” 宝玉也有些委屈：“就是，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环老三也太过分了，你看他都把我丫鬟打成了什么样子。” 贾环认定是宝玉的指使：“如果没有你的授意，区区几个奴才就敢如此胆大包天？” “戏耍我就罢了，可她们千不该万不该对我母亲动手！” 贾母冷声道：“环哥儿，你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二太太！” 贾赦不嫌事大，笑着说道：“生母既在，这名义上的母亲束缚不住孩子的心。” 宝玉解释道：“我好心送你胭脂，你竟然怀疑我，早知道当初就直接拒绝你。” 贾环冷哼一声：“打几条贱狗，脏了我的手，若是有人再管不住自己的狗，我连狗主人一起打！” 在扬的女人越多，宝玉就越强势。 在扬的男人越多，贾环就越强势。 这就是理性和感性的交锋，贾母等人偏重感情喜恶，通常偏颇可爱的宝玉。 贾琮等老爷们偏重理性事实以及社会地位，所以更加偏袒占理且有官身的贾环。 王夫人听到对方这大逆不道的狂悖话语，简直要气疯：“猖狂！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老太太面前竟敢如此放肆。” 贾母冷眼瞪向贾政：“老二！你养出来的好儿子，今天老身就站在这儿看看，这孽畜还要动手打谁？” 贾政连忙解释：“母亲息怒，环儿只是一时冲动，小孩子说几句狂悖之言，不当真。” 贾母不依不饶：“狂悖？琮儿论成就论对家族的贡献都远超这孽畜，可人家何时对兄弟姐妹狂悖过？” “家族培养他，结果得了势，转头就对家里人蛮横，这种不懂感恩之人还养他干嘛？” 贾环小孩子心性，他只觉得那些真正付出帮助他的人，才是恩人，比如贾琮、贾赦、贾政。 其实还有一类，那就是有能力压死你，但没有选择出手对付你，比如贾母，这也是一份情，虽然要比上述情意浅些。 贾政可无法接受自己一个儿子都不当官：“母亲言重了，环儿，还不快给老太太道歉。” 贾琮默默点头：“环儿，不可对祖母无礼。” 贾环这才乖乖跪下道歉：“祖母息怒，以后孙儿不跟宝二哥生气了。” 兄弟相斗，是贾母绝对的逆鳞，无论是谁触碰到，她都不会轻易饶恕。 “不要以为有琮儿护着你，你就可以肆意妄为，再有下次，老身绝不轻饶。” 贾政松了口气：“环儿，快谢过老太太。” 贾环冷静了下来，说道：“孙儿谢过祖母。” 贾母本来是要稍微惩罚一下贾环的，但碍于赵文渊在，她只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渊儿，迎春没跟你一起回来？” 赵文渊起身回道：“孙儿此次来找怀瑾，是有公事相谈，因此并未带迎春。” 贾政最喜欢指点江山，谈论时事，但他身份不够，以前还有牛继宗告诉他一声，象征性地问问贾家意见。 自从贾琮崛起后，贾家的发言人开始转变，而贾琮又独断专行，从不跟贾政讨论，因此贾政就成了睁眼瞎。 “我那里有不少学问渊博的清客，文渊不如随我到梦坡斋详谈。” 赵文渊没和贾政等人接触过，贾琮也没多说，因此他并不了解贾政。 但他认为贾家最年幼的贾兰就如此优秀，甚至还有贾琮这位百年难遇的天下。 那贾政这些家族长辈，肯定都是学富五车，资历深厚的老前辈。 “文渊受宠若惊，不敢叨扰。” 贾政笑意更浓，直接拉着他就走。 贾琮并未把赵文渊当作客人，而是当作家人，所以默认了贾家众人跟他接触。 贾赦向来就是个观光客，到点后自觉的就离开了。 贾环也自知他不受贾母等人待见，便回到赵姨娘那里，看望他最珍视的两位女人。 “宝玉，跟我过来。”王夫人带走了宝玉，贾环有句话她是听进去了的。 那就是要管好手下的狗，这群贱婢连贾环都敢顶撞，宝玉这么柔软的性子，还不知道会收到怎样的对待呢。 除了贾琮和贾母，堂内只剩下李纨母子还有凤姐。 王熙凤见正事结束，便站出来笑道：“哎呦我说老祖宗，您有什么可愁的呢？要愁也是我愁啊。” 贾母原本沉默的心情，顿时被挑逗起来，笑道：“你愁什么？咱家除了我和琮儿，谁还能比得过你去？” 王熙凤笑道：“哎呀，老祖宗，您看看您的孙儿们，三弟就不说了。” “宝玉天资聪慧，前途无量，我家那位虽然有些不着调，但也是六部堂官。” “就连顽劣的贾环，也是正经的六品官，甚至兰儿如今也开始在科扬展露头脚。” “而我呢，除了巧姐，也就剩下肚子里这未知的小家伙，还不知是男是女。” “您说说，我不该愁吗？” 贾母果然心花怒放，贾琮是她最得意的孙子，无论是谁，什么时候，夸赞贾琮，她都会开心。 如果夸赞贾琮的同时，还能顺嘴捧一下宝玉，那就更高兴了：“你呀你，要爱惜身体，肯定是个哥儿。” 没有一个母亲能拒绝别人夸赞自己的儿子，特别是李纨这种将全部身心寄托在儿子身上的寡妇。 “兰儿只是刚下扬积累经验，称不上展露头脚。” 王熙凤用手指向贾琮，笑道：“有他三叔在，还怕中不了？” 李纨听后，无奈一笑，如果是贾琮在背后用力，结果肯定没有争议。 第143章 女人太多 王熙凤轻笑一声，小孩子还真是天真可爱呢：“傻小子，家族力量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可不能视若无睹。” 贾琮目光对上李纨，说出自己的规划：“我们到底还是贵族，自然不能跟平常百姓一样，什么事都靠硬实力。” “举人之前，我不会干涉，但会试必须在二十岁以前通过。” “我是相信他有这个能力的，但有些话我也提前说好。” “如果他真的没过，我会暗中运作，送他上去，大嫂子要提前有心理准备。” 讲真的，如果贾兰的母亲是王熙凤，那他根本不会浪费这个口舌。 毕竟他们本质是贵族，但李纨不同。 李纨出自书香门第，这种清流家庭养出来的人，最看重真才实学，最忌讳弄虚作假，能就能，不能就不能。 没有任何家族可以世世代代都是良才，总会有一代人是庸才。 清流家庭出现庸才，慢慢的就会没落。 李纨轻咬牙关，目光热切，捏了捏怀中贾兰的小脸，说道：“你可一定要争气啊，不要给你三叔，外公和你父亲丢人。” 贾兰狠狠地点头，声音坚定：“母亲放心！兰儿一定能够做到！” 贾母仰躺在榻上，脸上带着笑容，贾琮最少能保贾家三十年强盛，届时贾兰再保贾家二十年，算上两位国公爷积累的底蕴。 百年时间积累的门生故吏，足够贾家经久不衰，她去世后，也终于能给两位国公一个交代。 夜深人静。 贾母年纪大，要好好休息。 院子里只剩下年轻人，王熙凤兴致盎然，积极主动跟赵文渊健谈。 劳动家庭出身的腼腆小伙，面对豪爽泼辣的高门小姐，表现的很安静。 以前王熙凤没机会跟赵文渊交流，如今三言两语之下，她就极大的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要论交际圈，没有人比凤姐宽阔，上到王侯将相，下至三教九流，她都有熟人。 贾琮摸着贾兰的脑袋，对赵文渊笑道：“这个是先珠大哥的嫡子，也算是我的徒弟贾兰，不过我经常忙碌，对他疏于照看，所以想请文渊你带他几年。” “见过姑父。”贾兰礼貌地问好。 赵文渊轻笑一声：“行吧，我官小，时间多，不过怀瑾你要我教他些什么呢？” 贾琮眼光落在贾兰那略显稚嫩和天真的面庞，轻声说道：“日常教教他科举的内容，顺便带他见见社会的黑暗。” 赵文渊听后，瞬间就明白对方的意思，贾琮身为状元，没必要找他教贾兰科举，那么重点就在后者了。 社会黑暗吗？他可不要太了解，作为弱者，他自幼就饱受各种苦难欺负。 科举制度的不成熟，条条框框压的他喘不过气，书读的好，并不是他翻身的原因。 最最最重要的是，有人看好！ 榜眼张墨真，那真是出口成章，能说会道，翰林院的不少老儒都辩不过他，可现在呢？ 李纨牵着贾兰，诚恳道：“拜托他姑父了。” 赵文渊连忙回道：“大嫂子放心。” 闲聊结束，贾琮和赵文渊跟众人告别，回到宁府。 沿途清风扑面而来，月光洒满大地，寂静的夜晚，清晰的人声。 “觉得二叔他们如何？” “二叔是个赤诚善良的人，不过他总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赵文渊始终坚信，身为国公爷嫡子，能够培养出贾琮、贾兰这种天才的家长，肯定是个高深莫测的长者。 贾琮的笑声在宁府花园中回响，安置好赵文渊住处后，回到自己卧室。 深夜，烛光闪烁，清风、明月进进出出，帮贾琮准备沐浴用品。 邢岫烟和鸳鸯陪着湘云玩闹，时不时响起某人豪放的笑声。 香菱和黛玉坐在窗前书桌，静静地默读诗词，跟众人格格不入。 晴雯知道湘云不待见自己，而她又不喜欢文学，于是坐在宝钗旁边默默发呆。 广寒也孤零零地，跟晴雯同属天涯沦落人，宝钗端庄地坐在两人中间，手上托着本书，面带微笑。 贾琮沐浴完毕，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床上，脑子传来各种女人的声音，最终叹息道：“今晚黛玉和香菱留下，你们回自己房间玩去吧。” 湘云和黛玉等人都是有自己独立房间的，因为女人太多，贾琮保留了自己原本的卧室，每晚挑一个人就寝。 湘云这些天一直在跟贾琮运动，虽然每次都很满足，但时间一长，总会有些腻。 “哼，你还挑上了？林姐姐，我们走！” 黛玉无奈起身，来到贾琮身边，俯身轻轻亲吻，然后露出调皮的笑容：“夫君，我先走啦。” 二人率先离开，邢岫烟等人也陆续跟上，等人走的差不多了。 宝钗放下书，关上房门，然后坐到床上，拉着贾琮的手：“老爷，妾身好委屈。” 贾琮闭着眼，淡淡问道：“你有什么委屈的。” 宝钗挤出两滴泪水，然后用手轻轻擦拭：“妾身不知道哪里惹老爷生气了，总觉得老爷在疏远妾身，是我哥哥犯错了吗？” 贾琮长叹一声：“没有，我并没有疏远你，我只会就事论事，做好事就夸赞，做坏事就批评。” 宝钗小声试探道：“老爷，我还可以唤您表哥吗？” 贾琮不经意道：“随便怎么称呼我，只要别喊错黛玉她们就行。” 宝钗放下端庄的身子，趴在贾琮身上：“表哥，今晚妾身陪您吧。” 贾琮没有拒绝：“我很累，要麻烦你劳动一下了。” “嗯。”宝钗伸出双手，开始帮贾琮按摩，服侍他入睡。 外面，明月拉住晴雯：“怎么就你和广寒？薛姨娘呢？” 晴雯打了个哈欠：“我哪儿知道，你管她干嘛，走啦走啦，回去睡觉。” 明月拍掉她的手，转身朝湘云屋内走去。 晴雯瞪大眼睛，露出气愤的神情，奈何打她的是明月，要是别人，她肯定要让对方见识见识，什么是散打冠军。 广寒风俗出身，对宝钗的小动作，以及明月护主的行为，都解读的清清楚楚。 黛玉是个大度的，就是湘云的性子让人捉摸不透，希望家里不要乱吧。 第144章 王仁被打 史鼎这一派的人尤为兴奋，前来探查看望湘云的人络绎不绝。 而黛玉又借照顾好姐妹为借口，夜夜跟湘云黏在一起。 宝钗借此机会，加强了跟贾琮的深入交流，对此贾琮毫不在意，毕竟宝钗很能讨他欢心。 早朝结束。 贾琮面无表情，混在人群中离去，突然被一阵嘈杂声吸引了注意。 魏王朱佑镇，半张脸被毁，如同火灾中逃生的丧尸，阴沉可怕。 “魏王殿下！” “魏王殿下！” 众多官员纷纷避讳地移开目光，行礼让路。 二皇子朱佑琛深吸口气，压住内心的喜悦，来到朱佑镇面前，安慰道：“辛苦五弟了，公事无所谓，人回来就好。” 朱佑镇厌恶地打掉对方的手，瘸着腿一步一步登上台阶，朝奉天殿走去。 “没规矩的贱种，我是王！你是什么东西。” 以前的五皇子外表柔顺，说话让人如沐春风，从不表露内心的阴暗情绪。 但现在他直接跟帝位失去关系，所以不再隐藏，有什么不爽就发泄。 朱佑琛眉头紧锁，咬紧牙关，义忠亲王真够废的，人都抓了还能让他跑走。 还有江南那群人，以为多牛呢，废物，都是废物。 “看什么看！都赶紧滚！” 二皇子在皇室的地位再低，也不是普通官员惹得起的，众人闻言，纷纷退避。 贾琮神色平静，打量着朱佑琛，心中猜测他是否参与了魏王遇难这件事当中。 背后又是哪位王爷动的手，义忠？忠顺？但也不应该啊。 要杀也得杀太子啊，杀朱佑镇有什么用？ 朱佑琛环顾四周，发现远处有张让他极度厌恶的脸，纵然对方面无表情，但他还是感觉到一丝嘲讽的意味。 于是缓步走到贾琮身边，侧着身子，低声说道：“你得意不了多久，告诉你，你不过是我们家养的奴才。” “也就是我们皇家内部的权力变更，让你们这群奴才走到了前面。” “可笑的是，你这奴才竟然觉得自己的地位会比主人高。” 贾琮依旧在想，二皇子究竟在和谁合作，良久想不出个所以然，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唉，太杂乱，我理不清啊，理不清。” 朱佑琛双拳紧握，眼睛内布满血丝，杂这个字是他一辈子的痛。 小时候，他经常受到太子的凌辱，骂他是杂种，所以这些年他只要听到杂这个字，就会条件反射般地暴怒。 “备车，本殿下要去白云观，瞻仰道法。” 随从连忙应道：“是！” 自从得知白云观里的道门仙姑是太子的玩物，朱佑琛就经常前去拜访。 太子的女人，玩弄起来，还是能让他宣泄部分情绪的。 等以后有机会，灭了贾家，也可以借机玩玩贾琮的女人，听说他有不少姐妹。 想到这里，朱佑琛竟独自乐呵起来，仿佛忘记了刚才受到的白眼。 瀚海庭。 薛宝钗身姿端庄，握笔趴在桌案上认真书写，汗水从额头滴落，也毫无反应。 贾琮没有发出声音，默默站在她背后，发现对方竟然是在临摹自己的字。 随后伸手帮忙擦去她额头的汗水，淡淡说道：“何必写这些没用的东西呢。” 宝钗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给惊喜到，仰望着贾琮，满脸倾慕：“怎么会没用呢，这可是表哥您的字体，妾身虽然不能有您才华的万分之一。” “但在字体方面，我们这些凡人努努力，只要肯下功夫，还是能做到的。” 贾琮最喜欢的就是宝钗这张嘴，握住她的手，把笔放下，然后坐在旁边：“这次又太谦虚，要说才情，你还是有的，对了，怎么就你一个？黛玉她们呢？” 宝钗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身上，轻轻说道：“都在老祖宗那里，我想最快见到你，就没跟着她们去。” 湘云怀孕后，一下子超越贾琮，成了整个贾家最珍贵的人。 几乎每天贾母都要请她到荣庆堂，嘘寒问暖，送各种礼品。 王熙凤也怀了身孕，但她只能排在第三，沾了湘云的光，也得到不少贾母赏赐的礼物。 贾琮点点头，想了想，警告道：“你不要干傻事，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你只需好好服侍我，若是生了儿子，我不会亏待他。” 宝钗的功夫太高深，伺候的他很舒服，所以不愿她犯傻，白白丢了性命。 宝钗自然明白对方这话中的深意，连忙点头说道：“我什么都不想，我只想伺候表哥到永远，生生世世。” 贾琮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希望未来，你教出的儿子，能让我满意。” 宝钗眨了眨眼睛，他总是说些她听不懂的话，于是双手搂住他，吻了上去。 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亲他就行，这招屡试不爽。 突然门被推开，鸳鸯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老爷！” 宝钗被吓得连忙躲在贾琮怀中，像只受惊的小猫，泪眼汪汪。 贾琮安慰好宝钗，径直来到鸳鸯面前，捏住她的婴儿肥，狠狠转了转，最终没舍得下手打她，到底是自己女人。 “这么多年，你这蠢货竟然没有一点长进，说吧，什么事。” 鸳鸯由原本的惊恐，慢慢转变成窃喜，他没打我，是爱吗？ 以前他打人可从不留手，这次竟然只是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 “老爷，王家来信，说琏二奶奶的哥哥遭了打，老祖宗请您过去商议此事。” 贾琮思绪回到前世，王仁，这家伙好像是纯畜啊。 贾环、薛蟠可能本性不坏，只是后天被教歪，走错了路。 贾化也可能有为黛玉报仇的想法，漠视贾家毁灭。 只有这个王仁，拐卖自己的亲侄女卖钱，洗不了啊。 “知道了，我这就去。” 鸳鸯听后，识趣离开，快步赶往荣庆堂，给贾母报信。 “你要去看看吗？”贾琮扭头对宝钗说道，毕竟薛家和王家关系也很近。 “表哥你去吧，我再练会儿字。”宝钗轻轻摇头，嫁给贾琮后，她就再没心思去给别人做样子看。 贾琮没有勉强，关上门，赶往荣庆堂。 第145章 探查凶手 “老太太，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老爷不在家，妾身实在是没办法了。” 王家底蕴太浅，王子腾不在，家里没有一个能挑梁的人。 王夫人和王熙凤也帮着向贾母求情：“老祖宗，您最神通广大，连太妃都给您面子，这件事也只能您管了。” 贾母虽然很受用，却不昏聩，王仁的事牵扯到皇家，可不能轻易应诺：“我说你们呀，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琮儿马上就到，贾家掌门人是他，这些话你们留着对他说吧。” 王夫人和她嫂子面面相觑，她们当然知道贾家的主人是谁。 可问题是她们跟贾琮关系不好嘛，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向贾母求救。 湘云躲在后面贴在黛玉耳边小声嘀咕：“那个王仁听起来不像个好人啊，我不想让贾琮帮他。“ 黛玉身体前倾，宛然一笑：“那可是凤丫头的亲哥哥，你不怕她跟你急啊。” 湘云傲娇道：“哼，那又怎样。” 论出身，论背景，她就没输过。 “婶娘，你们在说悄悄话吗？” 巧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两人身后，咬着手指，脸上充满童真。 “呀，你这小家伙怎么也来啦。”黛玉一把抱住巧姐，惊喜地问道。 作为贾家第五代为数不多的嫡系子弟，巧姐可以说是众星捧月，地位丝毫不比王熙凤低。 或许是贾琏初为人父的宠爱，也或者是迎春等姑姑们的撑腰，巧姐渐渐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我听娘亲说，舅舅被打的可惨了，我有点担心他。”巧姐弱弱说道。 小孩子心智不成熟，判断好人坏人的直接方法就是看父母的态度。 父母说哪个亲戚好，她就觉得谁好。 父母说哪个亲戚坏，她就觉得谁坏。 王熙凤看似精明，广交好友，其实都是表面朋友，除非利益交换，否则能真心帮助她的人少之又少。 王仁却又是另一种情况，那就是一毛不拔，只想从你身上获取利益。 王熙凤被众人的恭维迷了心智，听了些好话，吃了些大饼，就觉得自家哥哥真是她背后的可靠力量。 小小的巧姐跟在自家母亲身后，或许是凤姐只言片语的夸赞，但巧姐心中却形成了一副善良亲切的舅父形象。 湘云双手捏了捏巧姐的脸，笑道：“你个小丫头片子，管好你自己吧。” “咦呀咦呀，婶娘不要！”巧姐坚强地挣脱出来，躲到黛玉身后，满脸凶萌。 “等婶娘生出小弟弟后，我可要欺负他喽。” 湘云笑出声：“那万一是个妹妹呢？” 巧姐认真说道：“如果是个妹妹，我就保护她，如果是个弟弟，我就揍他！” 黛玉好奇问道：“为什么是个弟弟就要揍他呢？” 巧姐笑道：“因为弟弟不听话，要提前打服他，晚了就不行啦，贾兰就是，他现在一点都不把我放眼里。” 贾兰比巧姐大四岁，又是典型的小夫子形象，面对整个家族唯一比自己年幼的巧姐，他总是包容，宠溺，温柔的态度。 无论巧姐有多么倒反天罡，口出狂言，他总是呵呵一笑，轻轻抚摸妹妹的头。 但在巧姐眼中，这就是一种挑衅，是强者对弱者的傲慢和无视。 湘云等人听后，纷纷笑出声。 贾母注意到她们那里，望去发现了巧姐，挥手招呼她过来：“巧姐，巧姐，到曾祖母这里来。” 巧姐闻言，一头扎进贾母怀里，满脸笑嘻嘻，拍着手掌说道：“老祖宗，老祖宗。” 贾母心被融化了，没有任何一个老人面对这种扬景可以从容不迫。 “我的心肝，我的宝贝，曾祖母的心都要被你夺去了。” 王熙凤看见这一幕，瞬间就把王仁的事抛之脑后，巧姐受到的宠爱尚且如此，若她生下个哥儿，那还了得。 这时门外站岗的小丫头喊道：“侯爷来啦！” 贾琮漠然踏进房门，身穿朝服，众人纷纷脸色一紧，那种位高权重，布局天下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贾母脸色平静，她经历过贾家最强盛的时期，就算是皇帝，都不能让她有压力。 于是抱着巧姐，对鸳鸯吩咐道：“给你们家侯爷看座。” 贾琮摆手，就近坐在鸳鸯旁边，没有废话：“说吧，怎么回事。” 王子腾夫人连忙诉苦道：“仁儿上午去灵云观学习道法，什么都没干，就被人打了一顿，丢到了我们家门口。” 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可怜我那侄儿背井离乡，来到京城，竟受到如此无妄之灾。”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这些官员们的妻子，她们或许应付不了政治。 但表演技术，丝毫不比丈夫们差，帮助家族完成一些小任务还是绰绰有余的。 贾琮脸色平静，淡淡问道：“什么人打的？” 王夫人语塞，无奈道：“不知道，就是查不出来，所以才拿不定主意。” “来人！”贾琮有些失望，看来王家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有用。 “在！”两名暗卫从门外走出。 贾琮吩咐道：“给天宝传信，让他去查，谁打了王仁。” “是！”两名暗卫再次隐退。 贾政本来在梦坡斋和清客们吟诗作对，听说贾琮去了荣庆堂，就知道有事发生，于是匆匆赶来。 “琮儿，母亲，发生什么事了？” 王夫人连忙解释道：“仁哥儿今天上午无缘无故遭了恶人的殴打，但凶手迟迟查不清身份，正为此事发愁呢。” 贾政惊愕道：“这么大事，怎么没人通知我呢？” 王夫人有话难言，告诉你也没用呀。 贾琮眼神示意贾政坐下：“不劳二叔费神，此事我已派人去探查。” 贾政坐下后，感叹道：“唉，这种小事竟然也麻烦琮儿你出手，二叔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贾琮淡淡说道：“京城里没有傻子，既然对方敢动手，那自然清楚我们的身份。” “对方可能是针对四大家族动的手，所以有些事我提前讲清楚。” “探明之后，我会以各家的共同利益为出发点，决定要不要替王仁出头。” 贾政连连点头：“合该如此。” 王子腾夫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觉得等查明真相后再说。 第146章 巧姐助攻 贾琮不急不忙，打开信纸，内容简洁，凶手经巡城御史之手，转交给了锦衣卫。 “回去吧，以后让王仁多积点德，免得再受这无妄之灾。” 众人闻言，纷纷一惊。 她们想过贾琮可能借机落她们面子，或者讨要银子，或者不计前嫌随手解决。 毕竟他的实力在这儿摆着。 但能让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莫非凶手背景很大？ 贾母好奇问道：“嗯？能让琮儿你感到棘手的事，我可从未见过。” 贾琮淡淡说道：“并非是棘手，我若想解决，也很简单，但是弊大于利。” 幕后之人专门绕过五城兵马司，绕过刑部，借巡城御史，把人安排在锦衣卫。 若说没有针对贾家，他是不信的。 明知有陷阱，他可不会为了一个废物往里跳。 贾母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她明白了贾琮的意思，这是有人故意给贾家添堵呢。 王子腾夫人不甘心，问道：“侯爷，至少也该让我们知道幕后凶手是谁吧？” 贾琮踌躇片刻，如实说道：“八成是二皇子，但我觉得他应该不敢针对我贾家。” “其背后是否有人，尚且不明，这也是我选择按兵不动的原因。” 王子腾夫人一听指使打人者是当今皇子，惊慌不已，再也没有追究的心思。 “这这这…仁儿竟然惹了皇子殿下，我们要不要去赔礼道歉？” 家族势力强弱有一个直接的评判标准，不是银两多少，不是官职高低，而是面对皇家态度的强弱。 真正有底蕴有实力的家族，面对皇族，是以小弟或者合作者的姿态。 剩下九成九的家族，比如王家，面对皇族，都是以奴才的姿态。 贾母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安慰道：“你呀，就当此事没发生，回去该干嘛干嘛，其他的都不用管。” 王子腾夫人连忙应是，然后急匆匆地赶回王家，把贾家的意思传达给家族。 贾政这个观光客见事情结束，也向贾母告退，回去找自己的清客继续吟诗作对。 贾琮注意到自家夫人身边的小女孩，知道她就是巧姐，于是伸手示意她过来。 “巧儿，过来，让叔父看看长高没有。” 小孩子天生就有识别大人厉害与否的能力，特别是大家族出身的人。 巧姐印象当中，只要贾琮在，全扬所有人都会听他说话，遵他号令，包括她的父亲和祖父。 但更重要的是，只要贾琮在，平日里管她的母亲，都会宽容她许多，平日里总被拒绝的要求，也会被同意。 所以面对贾琮的呼唤，巧姐非常积极，直接跑到他的面前，笑道：“叔父，你能不能多来看巧姐儿几次啊。” 贾琮笑问道：“哦？巧姐喜欢叔父吗？” 巧姐天真可爱，把内心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嗯…主要是叔父来，娘亲就会安排好大好大的大餐！” 众人闻言，纷纷笑出了声。 贾母哭笑不得，指着凤姐笑骂道：“你这凤辣子，是不是背地里亏待我们家巧姐儿了？” 湘云大笑，扑腾跳起来，拍了拍凤姐的翘臀，笑着打趣道：“凤丫头，你可不能光顾着自己长肉啊，还有我们家巧姐儿呢！” 这种动作，这种话也只有湘云做得出来，王熙凤当即羞的不行，恼骂道：“呸，云丫头你…真…真真是礼崩乐坏！” 凤姐想用成语来表达自己的羞恼，奈何学问不够，众人听到这话，笑得更大声了。 黛玉连忙过去将两人分开，笑着责怪道：“你们两个呀，可不能像往日那般胡闹，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贾母赞同地喊道：“玉儿说的没错，你们两个现在是我们的重点关照对象，可千万不能出差错。” 湘云两人这才老老实实地坐下。 凤姐路过巧姐时，见她傻笑，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小没良心的。” 巧姐傻乐，赶忙躲到贾琮怀里：“叔父，娘亲要打我。” 不知道是不是两世为人的原因，虽然很年轻，但贾琮觉得自己的心龄已经老了，特别喜欢孩子。 “没事，回头让你父亲教训她。” 巧姐笑嘻嘻道：“爹爹才不敢打娘亲呢。” 贾琮好奇道：“哦？这是为何？” 巧姐天真笑道：“爹爹的官没舅爷爷大，所以他不敢欺负娘亲。” “叔父你能不能帮帮爹爹，这样巧姐儿以后就不怕娘亲了。” 贾母听见这话，看向王熙凤的目光，充满怀疑，是背后有人教，还是巧姐自己的想法？ 王熙凤紧张不已，内心不停祈祷，她也没想到巧姐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贾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既然是巧姐的要求，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嗯…虽然不能直接超过你舅爷爷，但镇住你娘亲也够了。” 巧姐欢欣鼓舞：“好耶好耶。” 王熙凤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地，随即就是狂喜：“这…不会麻烦三弟吧？” 贾琮不在意道：“雕虫小技耳。” 贾母再次恢复笑容，对于替贾琏要官这一行为，不管是不是人教，她并不在意。 她担心的是此举是否会引得贾琮的不快，见他毫不介意，便放心了。 “琏儿是个能办事的，他作为荣府继承人，的确也该抬抬官位了。” 王夫人有些吃味，在贾母口中，贾琮是个有能为的，贾琏是个能办事的，贾政却只是个会读书的。 其实贾母可不是随口说说，她的话基本上就给贾政定性了。 贾政不能办事，给他高位，他把握不住，贾琏能办事，扶植一下，最起码能站稳脚跟。 “那个，琮儿，能不能给宝玉找点事做？他也该为家族效力了。”王夫人还是想再争取。 贾琮从没有针对宝玉的想法，环顾四周，发现宝玉竟然不在，好奇问道。 “宝玉呢？今日怎么不在？” “他有事耽搁，马上就到。”王夫人见状，心中窃喜，连忙吩咐丫头去喊宝玉。 贾琮闲着也是闲着，便在荣庆堂坐着，逗逗巧姐，陪陪贾母聊天。 第147章 左都御史 或许是种种打击，让他渐渐沉溺于房内美婢的温柔。 “母亲，老祖宗，三哥。”进来后，宝玉逐个行礼。 “好，好，就挨着你母亲坐下吧。”贾母笑着点头，现在宝玉年纪大了，她也不能再像往常那般抱在怀里宠溺。 王夫人拉住宝玉的手，笑道：“我请你三哥给你找点事做，喊你来，就是想问你，有没有想法。” 宝玉欲言又止，本能的想要拒绝，但想到之前王夫人的叮嘱，故而陷入沉默。 贾琮淡淡说道：“我看二婶还是先和宝玉商量好，再来找我吧。” 王夫人顿时急了，连忙解释道：“不用，不用，他现在就能…” 贾琮打断道：“不必急于一时，我会先把他送到国子监，然后再捐个官。” “期间还有一段空窗期，二婶趁这个机会，和二叔一起，好好跟宝玉商量商量。” 贾母满意地点点头，赞同道：“琮儿言之有理，我说老二家的，你也不要太心急，别太紧着宝玉了。” 王夫人表面苦笑应下，内心却极为烦躁，贾环的官都快比贾政高了。 如今贾琏又要升官，宝玉却还只是个白身，她如何不急！ 贾琮眼看无事，便起身向贾母告辞，临别前对黛玉两人问道：“不跟为夫回家吗？” 湘云一把拉住黛玉，不耐烦道：“你走吧，你走吧，晚间也别等我们了，今晚我们要陪老太太吃饭。” 贾母面目慈祥，笑呵呵说道：“琮儿，何不留下一起吃完饭再走？” 贾琮摇了摇头，推脱了贾母的挽留：“我要去筹备琏二哥的事，下次吧。” “好，正事要紧。”贾母见状，也不再过多挽留。 “走！跟我去见你父亲！”王夫人拉住宝玉匆忙赶往梦坡斋，她向来不舍得宝玉吃苦，但这次不请出贾政的大棒，是真不行了。 “母亲，母亲，慢点！”宝玉那么大的个子，像只小鸡一般，被王夫人牵着走。 王熙凤抱着巧姐，也准备向贾母告辞：“老太太，我们就先回去吧？” 贾母会放走贾琮，可绝不会放走王熙凤和巧姐：“你个凤辣子，这个时候你跟我装什么生分？家宴你怎么能不在呢？” 王熙凤心中充满温暖，湘云和黛玉是贾母的侄孙女、外孙女。 她本想着贾母是单独和两位亲人相聚，没想到早把她也算进去了。 “老太太，我先带巧姐回去准备准备，晚点就来啊。” 贾母望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仰身大笑，然后对着鸳鸯等人吩咐道：“你们也都留下吧，跟着你们主母一起。” 鸳鸯，岫烟等人连忙回道：“是！” 凤姐院子内，贾琏难得在家，昨夜薛蟠请他在醉香楼内欢天喜地，掏空了身子。 所以他今天才没出去浪，因为要养精蓄锐，毕竟薛蟠说后天还要请他。 “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二爷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外面某个女人怀里喝酒吗？” 王熙凤未进门，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酒味，进去一看，果然是贾琏，于是不由得嘲讽起来。 贾琏满脸红晕，眼神迷离，醉醺醺笑道：“吃醋了？二爷我好好宠幸宠幸你！” 说着就上下其手，试图褪去凤姐的衣服，一颗脑袋胡乱摇晃，闭着眼睛到处啃。 凤姐一巴掌打醒了贾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要是让三弟看到你这样，说不定就不给你升官了。” 贾琏委屈地捂着脸，本想向凤姐撒娇，听到这话，突然惊醒：“什么！你说三弟要给我升官？” 凤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默不作声，起身就要离去。 贾琏赶忙追过去，态度和善，恭敬地请她坐下，然后奉上茶，讨好道：“好凤儿，你就别给我打哑迷了，到底怎么回事？” 王熙凤抿了口茶，这才将下午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庆幸你有个好女儿吧，三弟向来说一不二，我估计不出三天，新的任命书就会下来。” “好！好！好！爷的春天终于来了。”贾琏兴奋之余，突然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三弟没帮王仁出头？” 王熙凤不明所以，淡淡说道：“不是不帮，而是弊大于利，不能擅自行动，落入敌人陷阱。” 贾琏摇了摇头，神色凝重：“你不懂，如果是将二皇子打一顿，那的确不划算。” “可若只是把行凶者打残，帮王仁出口气，这点对三弟没有丝毫影响。” “所以肯定是王仁惹得了三弟不喜欢，你兄长都做什么事了？” “不会吧，我兄长连接触三弟的资格都没有啊，怎么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王熙凤呢喃道。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三弟不是说了嘛，凶手在锦衣卫。” “人家专门绕过刑部、五城兵马司，就是为了针对我们贾家。” “所以三弟才有些慎重，不敢贸然行动。” 贾琏摇了摇头，不想再纠结此事。 王熙凤这样的女眷哪里知道家族的全部力量。 贾琮身边那个叫天宝的部将，他的师兄被安插在锦衣卫。 这点在贾家权力中枢并不是什么隐秘的消息。 贾琏身为荣府继承人，自然也知道这点，所以他才会觉得肯定是王仁恶了贾琮。 王熙凤也懒得跟他废话，收拾收拾东西，就带着巧姐到荣庆堂赴宴。 晚上荣庆堂那里热闹非凡。 瀚海庭却难得的冷清一回。 湘云、黛玉两位主母不在，岫烟、鸳鸯和其他贴身丫鬟们也都陪在两人身边。 贾琮形只影单，在书房内点着灯，开始写信。 宝钗静悄悄来到他的身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扰到他。 直到贾琮写完收笔，这才笑盈盈地望着他，轻声说道：“表哥，该用膳了。” 贾琮点点头，然后把信装在一个黑匣子里，交给暗卫，让他送出去。 完成所有事情之后，才跟着宝钗一起，去宝钗的房间内吃饭。 第148章 后宅之事 “表哥，我观你方才有些犹豫之色，是有什么心事吗？” 贾琮停下动作，想了想，帮贾琏谋差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便说道。 “没什么，就是琏二哥的官职该抬一抬了，毕竟是荣府继承人。” 宝钗两眼放光，她对世俗政务最感兴趣，便问道：“表哥你是怎么运作的？” 贾琮累了一天，只想脑袋放空，边喝边说道：“也就那几招，本质不变，利益交换，没什么意思，不说也罢。” 宝钗亲昵地抱着他的胳膊，满脸央求，撒娇道：“夫君最厉害了，给妾身讲讲嘛。” “好啦，好啦。”贾琮被晃的有些头晕，反正也不是大事，告诉她也无妨。 “我跟都察院左都御史苏越有过来往，他是王家的女婿，王直又是吏部尚书。” “付出点代价，总能给琏二哥安排个不错的文官。” 宝钗疑惑着脸，苏越她不认识，但王直她知道，当初王家跟贾琮作对这件事，在贾家还掀起了热议。 “表哥，可王家不是我们的敌人吗？他们怎么会帮我们呢？” 贾琮抚摸着宝钗的脸，笑道：“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苏越既然找我做过一次利益交换，那么礼尚往来，我找他再做一次，也说得过去。” 宝钗内心不禁感慨男人的气度，上一秒还打得你死我活，下一秒就能把酒言欢。 她自问是做不到这样的，要是有人跟她作对，她非要整死对方才肯罢休。 “但是表哥，为何芸侄儿和环哥儿的事，你一句话就能安排？” 贾琮无奈道：“不一样的，环儿他们用的是我们家的私权，你可以理解为分封。” “当年太祖爷不止给我们几家分了土地，还有部分权力。” “比如我们贾家的京营，后来被我移花接木到了巡捕五营。” “琏二哥身为荣府继承人，自然不能跟环儿他们一样。” 宝钗靠在贾琮胸膛，两眼空洞，久久无法回神。 贾琏，似乎也很得贾琮看中呢，可惜他生来高贵，不会被己所拉拢。 “夫君，家族这么多子弟，只有芸侄儿和环哥儿被你予以高位，他们很受你喜欢吧。” 贾琮沉思片刻，说道：“也不全是，主要是他们可堪培养，若是纯废物，无论怎么讲，我都不会用他们。” 随着时间推移，窗外虫鸣作响，莺儿进来收拾残局。 贾琮将宝钗带回了自己房间，他渐渐有点喜欢这个颇有心机的女人了。 虽然她总有很多小心思，但她很聪明，知道所有的利益都是他产生的。 所以只会全心全意侍奉他，而不会自毁长城般谋害他。 不同于瀚海庭那般宁静，荣庆堂可谓是欢天喜地，热闹非凡。 贾母看着堂内靓丽的姑娘们，内心前所未有的满足。 “要是二姑娘也在，那就完美了。” 凤姐端着酒杯，听见这话，笑盈盈道：“这话若是让琮弟听到，又该跟您老闹脾气了，他可是再三强调，迎春是我们长房的大小姐。” 湘云立刻帮贾母撑腰，威风凛凛地说道：“他敢！老祖宗你放心，我跟您一伙儿。” 黛玉掩面而笑，轻声说道：“我也跟外祖母一伙儿。” 贾母本来还有些失落，听到这两人的话，开心大笑，一左一右，握住两人的手。 “好，好，老身我有这两位孙女，任他是状元，将军或者什么侯爷，也不敢在我这里造次。” 李纨端坐在凤姐旁边，娇声嗔怪道：“好你个凤辣子，惯会挑拨离间，三弟向来最尊重老太太，岂会跟老太太闹脾气。” “我错了，我错了，我自罚三杯。”凤姐连忙道歉，右手执杯，左手提壶，真喝了三杯酒。 众人见状，笑个不停，探春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开玩笑道：“我看二嫂子你单纯是想喝酒了。” 凤姐端着酒杯蠢蠢欲动，听见这话，就要过去灌探春，可看她那副模样，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 环顾四周，李纨、湘云、黛玉三人她不敢碰瓷，惜春那副冷冰冰模样更是让她不敢靠近。 最后发现只有尤氏是个好欺负的，于是过去强逼着她喝下几杯，这才满意。 尤氏这几年一直充当透明人的形象，没想到今天会被拉出来鞭尸，回想贾琮的冷酷无情，心中顿时涌起一丝孤零的忧伤。 贾母向来对贵族后宅那些秽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贾琮毕竟不同，想了想，便笑着说道。 “侯爷在外替家族遮风挡雨，你们在家也要伺候好他，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鸳鸯，虽然你现在是妾了，但你要像服侍我一般，千倍万倍的服侍侯爷，千万不能生起一丝惰情。” 鸳鸯连忙应下，犹豫片刻，又苦笑道：“老祖宗，奴婢就是这样做的，可侯爷似乎并不喜爱奴婢，奴婢也不敢贸然靠近。” 贾母来了兴趣，别的不说，鸳鸯的颜值绝对是无可争议的，贾琮竟然会不喜？ “哦？那你说说，侯爷平日里最喜欢谁，是喜鹊？还是明月那丫头。” 晴雯被点到名，吓得一激灵，缩着脑袋，躲在香菱身后。 鸳鸯看了看黛玉的眼神，如是说道：“奴婢也不清楚，我们平日里只围在两位主母身边，只有侯爷找主母时，可能顺便会让我们在旁边服侍。” 贾母目光扫视众人，清风、明月两位资历最深的丫鬟站在湘云背后。 香菱和岫烟跟着黛玉，晴雯和湘云不合，此刻也站在黛玉旁边。 “宝钗呢？她怎么不在？你们没通知她吗？” 黛玉笑着解释道：“宝丫头身体不适，在家里歇着呢。” 贾母盯着鸳鸯，问道：“你给我老实说，侯爷最近都跟谁住在一起？” 鸳鸯瑟瑟发抖，小声回道：“是，宝姑娘。” 湘云大大咧咧，丝毫没有听懂贾母的意思，还傻乐道：“他是想找林姐姐的，但是林姐姐被我拐走了。” 贾母恨铁不成钢道：“你呀你，好歹你们留一个人看住他啊。” 湘云呆呆回道：“不要，我要跟林姐姐在一起，不要贾琮。” 贾母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待会儿跟黛玉商量，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第149章 贾琏升职 几天后，苏越的回信，被秘密放在瀚海庭书房内。 贾琮端坐在桌案前，默读对方提出的条件，思索再三，没有拒绝。 “玉儿，别睡了，给我拿张信纸。” 黛玉无聊地托着下巴，抽出一张宣纸，送到贾琮面前。 生活和梦想，真的完全不一样。 以前没和贾琮成婚时，幻想着能和他砚席相亲，举案齐眉。 可惜现实很残酷，贾琮并不是一个喜好诗词歌赋的人，他的桌上，摆满政治要务。 如果不是贾母的嘱托，此刻她应该和湘云一起到惜春屋内玩所谓的玩具。 “夫君，我们办个诗会吧？”黛玉见贾琮忙完，笑着说道。 贾琮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又搬来一个木箱，里面全是贾家旧部定期汇报的情况。 比如谁送了什么礼，谁被谁欺负啦，谁又想升官啦。 “你实在无聊，可以找湘云去玩，不需要在我这儿浪费时间的。” 黛玉有些心动，刚想离去，看见耐心端坐在旁边的宝钗，便熄了想法。 贾琮没有搭理她们，埋头批奏，对许多家臣来说，你可以敷衍，但不能无视。 因为这会让他们担惊受怕，什么情况？主家抛弃我了吗？ 这个时候，哪怕你只给他们回了一个“阅”，他们就会安心。 “烦死了！全是废话。”贾琮仰身躺在木板上，语气充满抱怨。 宝钗轻挪身子，坐在贾琮旁边，俯身发现是家臣们写的信，语重心长地说道。 “表哥，您身为一家之主，百家之首，照顾旧部们的情绪是您的义务呀。” 黛玉轻捂嘴唇，笑盈盈看着贾琮，小时候他冷冷的像个大人，如今又活脱脱像个小孩。 “好啦，我帮你批改。” 说罢，黛玉直接夺过贾琮手中的笔，翻开新的书信，准备下手。 侯爷，还记得我吗？上个月您大婚，我送的是鎏金香炉。 “鎏金香炉？不错不错，继续努力。” 侯爷，新上任的知府不当人子，他欺负我，您可得为小的做主啊。 “他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找找自己问题，有没有努力。” 侯爷，侯爷，我给您送的是人参，鹿茸，效果强不强？猛不猛？您还要吗？ 黛玉瞬间羞红双脸，凶巴巴打了个大叉，吐槽道：“不务正业，不学无术，不知羞耻！” 贾琮不明所以，笑嘻嘻看着黛玉，问道：“怎么啦？刚才还好好的。” 黛玉嘴角轻扬，露出顽皮的笑容，用笔在贾琮脸上画了个猫脸。 “好啊你，我真的要惩罚你了。”贾琮反应过后，忙站起身，作势就要捉黛玉。 黛玉笑着想逃，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了回去，顿时像犯错的孩子一般。 公主躺在贾琮怀里，奋力推开贾琮那张大花脸：“你不知羞。” 贾琮就这样看着她狡辩：“胡言乱语，看来你真的是疯了。” “你自己看嘛。”黛玉忙把刚才那人写的信怼到他脸上。 贾琮老脸一红，他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但面对众多娇妻美婢，还是会力不从心，故而找人要了些补品，没想到会被黛玉发现。 宝钗这时拿着湿润的绫帕，温柔地把贾琮的脸擦干净。 “表哥，您也要爱惜身体呀。” 黛玉趁贾琮呆愣原地，离开他的怀抱，然后从暗格里翻出剩下的强身健体药。 “咳咳，这些我就给你没收啦，这可都是为你着想。” 贾琮缓过神来，笑了笑，玩闹过后，宝钗依旧端坐在旁，黛玉继续帮他批改。 此刻他第一次见识到两人的差别，这是两种不同的爱。 宝钗倾向于说教，心上人面临问题，输出叮嘱和建议，告诉他该怎么做。 黛玉倾向于解决，心上人面临问题，不废话，直接动手帮他把事情干完。 下午，宝钗离开后，黛玉也回到了湘云身边，贾琮又成了孤家寡人。 不出三天，贾琏成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候选人之一。 结果下来后，贾琮吩咐追云把贾琏带过来。 由于三品官的名号太重，王熙凤激动的睡不着，非要跟着贾琏一起，就是要当面确认消息。 “三弟，什么事？”贾琏满脸笑容，虽然早就清楚，但他还是揣着糊涂问道。 贾琮淡淡说道：“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被淘汰，你成了候选人之一。” 王熙凤瞬间失落，说道：“候选？三弟，这，你该不会让你二哥去跟人家竞争吧？他能行吗？” 贾琏也举手无措，他一言不发地望着贾琮，脸上写满了不自信。 贾琮翻了个白眼：“剧本都给你写好了，你好好表现就行。” 贾琏满血复活，再次充满活力：“嘻嘻，我就知道，不过，这个剧本是什么？” 王熙凤也一脸懵，剧本？是话本的意思吗？ 贾琮叹气一声，解释道：“这个位置，因为你来，他才会空缺。” “所以从举荐到录取，都是商定好的，你只需走个流程。” “至于剧本，过几天会有人配合你演一出戏，有人在你面前当街行凶，然后被你及时制止。” “凶手有个知县靠山，你就刚正不阿，为民请命，状告知县。” “然后我们随便把他给处理掉，再找人给你大肆宣传，这件事就成了。” 贾琏认真倾听，听完后保证道：“好！我这就去准备。” 王熙凤也听出了贾琮的意思，所谓的候选，其实就是走个流程，这位置肯定是贾琏的。 她马上就是三品大员的正妻，大周三品淑人，真正的豪门贵妇。 “没想到呀，没想到，祈祷多年的梦想，竟然就要成真了。” 贾琏看着比自己还激动，还兴奋的妻子，笑道：“我可还记得某人要我提防三弟抢我那三品将军爵位呢。” 王熙凤赶忙堵住他的嘴，环顾四周，见没人听到，才松了口气。 “要死啊你，这件事你给我烂到肚子里去，不许再提，听到没有！” 贾琏拍了拍凤姐的翘臀，嘻笑道：“看你表现。” 两人在路上打打闹闹，沿途丫鬟们纷纷低头，不敢直视。 两位少年夫妻，哪怕早已成婚生子，心却仍都是少年。 第150章 魏王设宴 人永远不是一成不变的。 成为三品重臣之后。 贾赦对他不再桀骜，贾母对他骄傲不已，贾政站在英气勃发的贾琏身边，显得有些自卑。 贾琏把周边人所有的变化看的清清楚楚，他出去玩乐，别人排着队为他付费。 他在家玩弄丫鬟，以往凤姐总是挖苦他，贾母也会帮凤姐说话，劝他几句。 如今却没有一个人会多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贾琏的变化只在一夜之间。 时间来到七月，江南的洪灾彻底没人再关注，把灾民给解决完，岂不也是一种赈灾？ 全国能吃饱饭的人，都在歌颂皇帝的恩德，皇子的担当，还有赈灾官员们的仁义，却无人关注最底层的那些流民。 他们怎么办？最好的结果是死，侥幸活下来，可以给地主当奴才，或者加入某个所谓的邪教。 不过这些跟贾琮没有关系，他每天过的很幸福，亲朋好友高看他，妻妾美婢敬仰他，如果说有想要的东西，那大概是长生。 “老爷，魏王殿下的请柬。” 追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贾琮皱了皱眉，朱佑镇，他一个彻底淘汰的人，还想操作？ 接过追云手中递来的信，打开查看，明日午时，凤临阁见。 “我同意了，你去给人家回复吧，别让人久等。” 追云默默退下，然后把贾琮的话传达给王府长史。 魏王府内，朱佑镇收到回复，冰冷的心，竟有些感慨。 这么多天，他约见过很多人，九成以上都是婉拒，邀见贾琮，只是突发奇想，没想到他竟然会同意。 “可惜，可惜啊，他倒是个人才，如果我没有…”说到这里，朱佑镇的面目逐渐狰狞，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到扶手上。 “义忠！那个老不死的，还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怪我看错了他。” 这时一位端庄神圣的古典美女，款步来到朱佑镇身边，凤眼含情，紧紧抱住他。 “殿下，妾身相信天命在你，我们还有机会，宁侯或许就是关键。” 朱佑镇心瞬间安定下来，反握着她的手，温柔说道：“我知道，没想到老二那个杂种，误打误撞下，竟还帮了我。” 二皇子自幼被打击，不仅没有母族依靠，在父族里也常受白眼，性格十分阴暗。 他没有靠山，所以在太子，魏王，甚至贾琮等人布局天下之时，他在找投资人。 可能跟没有接受皇家教育有关吧，二皇子十分没有原则，他今天跟忠顺亲王好，明天也跟义忠亲王好。 所以太子和朱佑镇都特别喜欢喊他杂种，不止是说他出身卑微，还是嘲讽他左右摇摆，没有立扬。 仙气飘飘的王妃将额头轻轻靠在朱佑镇身上，虽然嘴上十分坚定，但飘忽不定的眼神，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 朱佑镇注意到妻子愁闷的眼神，心里也不好受，轻轻握住她的手，长叹一声。 “如果，最后事不可为，你可自行离去，相信大哥不会迁怒于你。” 从他懂事以来，他就立志要争那皇位。 奈何太子的光辉实在是太过耀眼，逼的他根本不敢露出一丝欲望。 作为唯二的皇帝嫡子，朱佑镇只把他那太子哥哥当作唯一敌人。 所以哪怕他失败，他也只会觉得胜者是太子，按照太子的性格，或许会念及兄弟情义，放过他的妻儿。 李漱玉摇了摇头，眼神充满坚定：“不会有那一天的。” 朱佑镇会心一笑，不再多言，着手开始准备与贾琮的见面。 荣国府。 清晨，荣庆堂依旧是两府最温馨的扬所，宁静的空气中，时不时传来女孩们悦耳的声音。 贾琮今天穿的很正式，没有穿官服、朝服，而是特意换上了景平帝所赐的麒麟服，英气逼人，贵不可言。 贾母很少见贾琮穿这种风格的衣服，他不是一个爱显摆的人，虽然总是不自觉的装逼，于是笑着问道。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这么多年我倒是头一回见你这副打扮。” 堂内不少丫鬟们皆低着头，脸颊红晕，胆子大的还会偷偷看贾琮。 一贯外向活泼的湘云，今天也变得格外安静，乖乖地呆在贾琮身旁，像是个文静的才女。 贾琮把众人的神情收在眼底，淡淡说道：“魏王要宴请我，孙儿想着，毕竟是天潢贵胄，所以穿正式一点。” 贾母眼中充满回忆，当年小荣国公，也是各大皇子们竞相拉拢的对象。 今天太子，明天皇子，宴请的对象，排不过来。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神情立马变得严肃，语气充满担忧。 “琮儿啊，其他的我不管，只有一件事千万不行，你明白吗？” 贾琮知道贾母指的是什么，夺嫡，皇家特色，当年贾家就是因参与夺嫡而败落。 不过这也能看得出两位老国公给贾家留下的基业是何等之盛。 即便是参与夺嫡失败，也没有被灭族，只是落魄了几十年。 “祖母放心，孙儿省得。” 贾母从回忆中醒来，看着面前沉稳的贾琮，稍稍松了口气。 论起成就和资质，即便跟两位初代国公爷相比，这位也毫不逊色。 如果是他的话，结果肯定不一样。 “唉，主要是当年那件事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所以有点怕了。” “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具体如何，你尽可酌情考虑，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贾琮笑着应下，然后陪贾母说了些当今的朝堂局势，并且分析了魏王的用意，这才离去。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贾琮提前来到凤临阁，结果发现魏王早已等候多时。 “见过殿下。” “宁侯不必多礼，里面请。”朱佑镇坐在王椅上，下面有四个力士搬运。 贾琮感叹不已，这家伙，行走皆由人抬，逼格拉满啊。 落座之后，下人们纷纷退去，房内只剩下两人。 贾琮注意到魏王戴的半边金纹面具，再次感慨不已。 如今的他，为了遮掩缺陷，倒是无形中增添了不少霸气。 第151章 重获圣眷 俗话说，与人相处，放低姿态者，必定有求于人。 哪怕他是皇子，但如今面对鼎盛的贾家之主，还是不得不率先开口，来找话题。 面对这位落魄皇子，贾琮没有轻视，把礼节做到位，敬声回道：“臣不敢。” 朱佑镇根据与贾琮接触的短暂记忆，判断出他是位行事果决，有仇必报之人。 “孤喊你来，是专门替我那不成器的二哥，给你道歉的。” “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和我们不太一样，行事与众不同，希望你不要介意。” 贾琮知道对方在说王仁挨打之事，在外人看来，王仁被打，就是王家丢面子，王家丢面子，就是贾家丢脸。 “臣自是不敢对二皇子有意见，倒是殿下，果然跟传闻中一样，宅心仁厚。” 不敢，就是心里有怨，朱佑镇接着笑道：“抛开身份不言，其实我挺敬佩你的，以你这般年纪，文中状元，武封侯爵，百年来，独你一个。” 贾琮没有飘飘然，依旧谦虚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臣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 朱佑镇轻笑道：“孤有一独子，如今也到了启蒙的年纪，宁侯可愿当他的老师？” 贾琮正视对方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犹豫，拒绝道：“臣，名不副实，怕是难以胜任。” “看来是他没这个福分。”朱佑镇哈哈一笑，今天的任务已经结束，对于贾琮，他有耐心。 两人没有独处太长时间，便各回各家。 凤临阁内两人的对话，此刻就摆放在景平帝面前的桌上。 看到贾琮的那句，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皇帝很高兴。 “嗯，不愧是连中六元，文采这方面没得说。” 夏守忠见皇帝开心，不管是什么事，立马也变得开心。 “臣听说真龙天子身边必定会伴生不世之才，想来就是陛下这样了。” 景平帝听到这话，认同地点点头，甚至开始反思，他是不是误会贾琮了？ “既然是朕的天命辅臣，这样吧，你去挑些礼品，赏赐给他的夫人。” 他心目中的下一代皇帝是太子，谁敢支持其他皇子就是跟他作对。 谁拒绝其他皇子的拉拢，就是有功，有功就要赏。 这次也就是魏王，若是换做其他皇子，早被他惩罚了。 “臣领旨！”夏守忠谄媚着脸，笑着应下。 其实严格来讲，当初贾琮是拒绝过太子的拉拢的，可惜皇帝很少监视太子，便不知道。 贾琮自然不知道简简单单的会个面，背后还能引发这么多事。 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在乎，还是那句话，如今的他，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彩儿，慢些跑，等等我。” 花园内传来一男一女的欢笑声。 贾琮缓过神，仔细倾听，发现是贾环的声音，静静驻足。 少年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只是这所谓的彩儿，是谁？丫鬟？ “站住你们两个！” 一道凌厉的声音喝止了两人的动作。 探春目光冷冽，眼神如刀剑般在彩云身上扫过，最终落在贾环身上。 “没有长进的东西，你见过那个主子像你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跟个丫鬟拉拉扯扯。” 彩云对探春有些恐惧，如今被她当扬教训，更是一言不敢发。 贾环挺身将彩云护在身后，冷漠回道：“本官如何做事，需要你来管吗？” 探春紧皱眉头，她没想到贾环竟会如此对她说话。 就在扬面尬住之际，贾琮已经站在探春身后，淡淡问道：“彩儿，是谁？” 贾环连忙笑着介绍道：“三哥，她是彩云，我未来的妻子。” 彩云看到贾琮本就害怕，结果贾环这番言论一出，更恐惧了。 贾琮紧皱眉头，有意外，有失望，还有一丝不满，但他尊重贾环个人选择。 探春不满到极点，奈何不了贾环，还收拾不了你一个丫鬟？ “彩云，回去收拾东西吧，我这就请老爷把你赶出府去。” 贾环大声喊道：“你敢！” “放肆！”贾琮少见的对贾环发火。 贾环见贾琮动怒，连忙低声下气求饶：“对不起三哥。”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但直接认错就行。 “我让人教你练武，教你学礼仪，学本领，给你授官，你竟然为一个丫鬟，对你的亲姐姐逞凶，你太让我失望！” 贾琮没有大发雷霆的训斥，只是平静的表达自己的不满，说完就独自离去。 琥珀这时赶来，说道：“侯爷，老太太请您过去。” 贾琮点点头，带着探春一起前往荣庆堂。 花园内，独剩下彩云和贾环，两人紧紧相拥。 最终彩云扛不住压力，崩溃痛哭：“爷，我只想留在你身边，服侍你一辈子，为奴为婢，都行。” 贾环安慰道：“没事，我既然敢说要娶你为妻，就不怕别人的压力。” “三哥这人我了解，只要不涉及到原则问题，他不会过多干涉我的。” 荣庆堂内，贾母得知皇帝派人给宁府赏赐礼品，高兴不已，听说贾琮回来，连忙喊他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琮儿，你今天干了什么？陛下怎么会突然赏赐宁府呢？” 贾琮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懵：“这个，孙儿也不知情。” 贾母心思缜密，见贾琮说话的语气夹杂着余怒，联想到刚才他进门时的神情，便问道。 “刚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你气色似乎不太好。” 探春连忙出列，把刚才发生的事，还有贾环那大逆不道的话，全部告诉了贾母。 贾母听后，愤懑不已，立刻就要派人拿贾环。 但贾环已经赶到，他猜到探春可能会向贾母告状，与其等贾母喊他，倒不如直接过来。 贾母看到贾环，恨铁不成钢道：“孽障，你可知错？” 贾环经历过上次的事，不敢对贾母不敬，但依旧不肯认错。 “孙儿此生，不娶彩云为妻，宁可孤独终老。” 贾母气的直翻白眼：“好，好啊，你可真行，你们贾家男人向来风流滥情，没想到竟然还会出了你这么个情种！” “既然我管不了你，那就喊你父亲过来！喊你太太，姨娘过来！看看他们同不同意！” 第152章 贾家情种 说起贾家男人，不提贾赦贾琏贾珍，就算是贾政宝玉，那也是风流多情之人。 包括贾琮本人，后院也是一群娇妻美婢，也就是贾兰年幼，看不出所以然。 当贾政得知贾环要跟一个丫鬟相约一生，白头偕老时，气的不行。 上来对着跪在地上的贾环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孽障！孽障！家族对你寄予厚望，你却如此没志气，没出息！” “你辜负家族！辜负了我对你的期待！目光浅薄！大逆不道！” 贾政越骂越生气，越生气打的越狠，越打越骂，贾环被多次打翻，但还是固执地跪在地上，死不认错。 在扬众人，包括贾琮，贾母，皆冷冷地看着他们父子。 像他们这种家庭，婚姻可不是儿戏。 里面包含着对基因，对家族势力扩张，对家族体面，家族传承的考量。 先不说娶个婢女为妻会不会被外人耻笑，也不讲少一个姻亲家族会不会影响家族实力。 就从教育方面上讲，贤妻旺三代，一个只会服侍人的丫鬟，她能教给孩子什么？ 有格局的主母，会教导庶子成才，跟着妾的庶子，十有八九被教废。 贾琮是穿越者，贾环有贾琮调教。 所以他俩能出头。 但其他人可没这种待遇。 赵姨娘心疼贾环，冲上去抱住贾政，哭喊道：“环儿，快给你父亲认错，说你不娶彩云为妻了。” 贾环终于有了丝触动，缓缓抬头，望着贾政，但始终说不出那句话。 王夫人面目慈祥，笑道：“老爷何必棒打鸳鸯，环哥儿既然喜欢，我们应当支持啊。” 贾政眼中怒火更旺：“你还在煽风点火！都依着他们，那你为什么不依着宝玉！” 王夫人瞬间哑火，但她还是祈祷贾环能够挺过去，娶个丫鬟为妻。 贾琮比较注重实事，直截了当地开口：“不要说那么多闲话废话了，祖母，我看还是您去打听打听。” “看看哪家有合适的女子，先把宝玉的婚事定下。” “至于环儿，就由他去吧，少一个姻亲势力，家族不在乎。” 贾母脸色犹豫，她更多的是担心贾环娶妾这件事会让她丢脸。 “琮儿，这事，太过荒唐，若是让其他几家知道，我们颜面何在？” 贾琮耐着性子解释道：“家族的颜面看的是男人们的官位和爵位，不是看娶了什么人。” 贾母还是感觉十分别扭，但此事已定，她也不再多言，而是着手开始准备为宝玉物色联姻对象。 宝玉的名声，在四王八公集团里，中规中矩，算是中等资源。 头等自然是各家世子，中等就是其他嫡子，下等就是普通庶子。 因此当贾母释放出信息的时候，其他几家回应的都是各家的普通嫡女。 若是以前，贾母自然不会挑剔，可现在贾家朝上有位武侯，后宫有位贵妃，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她当然不会满意，奈何其他几家态度坚决，无奈只好把目光转移到文官集团身上。 毕竟当初贾珠也算是和文官联姻，此事亦算有先例。 贾琮回到瀚海庭，进屋后发现屋内摆满珍珠宝石。 晴雯抬出一个青花蕉叶赏瓶，香菱像个好奇宝宝轻轻触碰。 湘云坐在主位，手里把玩着一件点翠镶宝石凤鸟花卉纹钗，纵使她见宝无数，此刻也不由得升起喜爱之情。 黛玉最先注意到贾琮，连忙起身拉着他坐下：“刚才丫鬟们传信，说你们在老祖宗那里吵的厉害，现在怎样？事情解决啦？” 湘云慵懒着身子，不以为意道：“你还不了解他？无论什么事，最后不还得听他的。” 贾琮左手挽着黛玉，右手捏了捏湘云的小脸，轻声说道：“玉儿，你那里怎么还没反应？” “不知道。”黛玉神情落寞，她也很想为贾琮生下一儿半女，可惜就是怀不上。 晴雯看的眼花缭乱，眼巴巴望着贾琮，问道：“爷，你有这么多宝物，能不能赏给我一件啊。” 贾琮像抚摸宠物一般，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淡淡说道：“这些东西是陛下赏给你们两位主母的，跟我没有关系。” 晴雯一脸失望，她当然知道这是赏给黛玉和湘云的，但要是贾琮发话，这两人难道敢不听吗？ 湘云不满的冷哼一声，然后吩咐鸳鸯等人把这些东西全部抬到自己宝库里面。 宝钗其实也有点蠢蠢欲动，虽然薛家很有钱，但这些东西显然不是钱能买来的。 不过见贾琮这副态度，她也只能作罢。 在扬众多女人，能够无视这些珍宝的，只有两个半。 黛玉和岫烟算两个，湘云算半个。 “今晚岫烟留下吧，你身体弱，我帮你补补。”贾琮一本正经地说着浑话。 岫烟有些意外，愣神片刻，连忙点头：“哦，好。” 平日里她的存在感最低，论出身不及林史两位，论相貌没有晴雯妖艳，没有香菱清纯，论资历又比不上鸳鸯这些家生子。 在府里她就像个吃白饭的，除了进府那天，被贾琮咬了一口，之后就再无关照。 今天他怎么就想起我来了？ 时间来到九月。 这几十天，魏王使出浑身解数，能给的都给了，能许诺的都许诺了，最后贾琮还是没有接受。 就在他心灰意冷，几乎崩溃之时，杨存孝表露了忠心。 朱佑镇瞬间满血复活，再次升起斗志，有这张底牌，他未必没有胜算。 恰逢江南赈灾“圆满成功”，景平帝为了歌颂功德，专门开了个朝会。 但是最后，他话锋一转，开始追缴文武百官曾经欠的银子，特别是四王八公一脉，当年欠的最多。 这个差事，没有臣子想接，也没有臣子敢接。 饶是太子意气风发，但他也不敢出头，毕竟他身后的那些人，也欠了不少。 魏王刚恢复元气，更不敢去得罪百官。 其他皇子就更别说了，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最后接下这个任务的，是二皇子。 他这个人，没有原则，干就完了。 第153章 凤姐生日 荣府再次热闹起来，今天是凤姐的生日，贾母特意为她设宴。 因为怀着身孕，凤姐难得歇息一次，坐在贾母旁边，欣赏着耍百戏的精彩表演。 湘云和黛玉她们围着李纨说笑，尤氏也被贾琮拉了过来，毕竟凤姐不适，她可以搭把手。 贾环、贾蔷、贾芸、贾茵等家族子弟因平日跟凤姐交好，今天纷纷前来送礼。 贾母看着这群已经当官的年轻人，顿感家族之盛，热情地招待他们留下。 “三哥。” “三叔。” 四人看见贾琮走来，齐声说道。 贾琮露出一丝微笑，点头应道：“都是自家人，坐吧。” “是！”贾环带头挑了个位置，几人就坐在贾琮手下。 贾母笑着说道：“琮儿，你来啦。” 贾琮轻声笑道：“嗯。” 凤姐笑盈盈来到贾环等人面前。 由于贾琮地位太高，权势太重，凤姐对他总是有丝惧意。 对于贾环这些毛头小子们，她反而更加亲切，更加自在。 “环老三，听你二哥说，你该进步了？” 贾环笑得开朗：“允许二哥进步，难道就不许我进步？” 凤姐笑了笑，随即走到贾芸旁边。 贾芸等人纷纷起立，笑着问好：“请二嫂子安。” 凤姐打趣道：“你们一个个的，如今都当了大官，我还真有点不敢应你们的礼。” 贾环挥了挥手，笑道：“这有什么，就算我们以后当了最大的官，我们也敬着二嫂子。” 贾蔷、贾芸等人也笑着承认道：“不错，以前我们不成器，只有二嫂子不嫌弃我们，带我们玩，这杯酒，我们敬二嫂子。” 凤姐露出欣慰的笑容，因为身孕，贾环几人劝她以茶代酒，但被她拒绝了。 几杯酒下肚，只觉得酒意上涌，心里突突直跳，好似有什么东西往上撞，便想回房去歇一歇。 “好了，好了，你们玩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贾环等人笑着相送，凤姐搀扶着平儿，离了席，往房门后的檐下走去。 两人刚走到穿廊下，就见凤姐儿房里的一个小丫头正站在那儿，瞧见她俩过来，转身撒腿就跑。 “站住！”凤姐儿顿时起了疑心，忙大声呼喊。 那小丫头起初装作没听见，奈何后面平儿也跟着叫，没办法，只好磨磨蹭蹭地回来了。 凤姐儿疑心更重，忙和平儿走进穿堂，叫那小丫头也进来，随后关上了扇门。 凤姐儿坐在小院的台阶上，喝令那丫头跪下，又吩咐平儿：“去叫两个二门上的小厮来，拿绳子鞭子，把这个眼里没主子的小蹄子打死！” “奶奶饶命！奶奶饶命！”小丫头早被吓得魂飞魄散，哭哭啼啼地只管磕头求饶。 凤姐儿怒问道：“我又不是鬼，你见了我，不规规矩矩站住，跑什么跑？” 小丫头哭着说道：“我真没瞧见奶奶来，我是惦记着房里没人才跑的。” 凤姐儿冷哼一声：“房里没人，谁让你来的？我和平儿在后面扯着嗓子叫了你十来声，你反倒越叫越跑，离得又不远，你是聋了吗？还敢跟我犟嘴！” 说着，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小丫头一个趔趄，这边脸刚落下，另一边脸又挨了一下，眨眼间，小丫头的两腮就紫涨起来。 平儿赶忙劝道：“奶奶，您小心身体。” 凤姐儿恶狠狠地说道：“你接着打，问她跑什么，要是再不说，就把她嘴撕烂！” “嘴撕烂还不说，那就拿烧红的烙铁烫她的嘴！” 小丫头连忙哭着招认：“二爷在家里，打发我来这儿盯着奶奶。” “要是瞧见奶奶离席，就先去给他报信，没想到奶奶这会儿就回来了。” 凤姐儿听出话里有蹊跷，追问道：“叫你盯着我干嘛？难道还怕我回家不成？” “肯定有别的事儿，快老实告诉我，否则我立刻拿刀子割你的肉。” 小丫头吞吞吐吐地说道：“二爷，他，他回房后，打开箱子，拿了两块银子，还有两根簪子、两匹缎子。” “让我偷偷送给鲍二的老婆，还叫她进咱们屋里来，最后又叫我来盯着奶奶，后面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 “好啊，好啊，以前还背着，如今连掩饰都不掩饰了。”凤姐气得浑身发软，连忙站起身，径直往家走去。 刚到院门口，又瞧见一个小丫头在门前探头探脑，看见凤姐，撒腿就跑。 凤姐把她喝住，上去抬手又是一下，打得小丫头一个踉跄。 “给我闭嘴，老老实实待着！” 小丫头捂着脸，低垂着头，原地流泪。 凤姐瞪了她一眼，随后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侧耳细听。 果然听见里头传来阵阵说笑。 “啥时候你那阎王老婆死了就好了。” “家里我最大，她在不在都不影响。” “她死了，你可以把平儿扶正啊，至少我不会有事。” “她不死，你也不会有事。” 凤姐听后，气得浑身直打哆嗦，酒劲上涌现，来不及细想，一脚踢开门冲了进去，对着贾琏破口大骂。 “琏二！趁我不在，什么野鸡你都往家里引是吧？” 贾琏赤裸身体，大大方方地躺在床上，丝毫不慌：“我需要背着你吗？” “现在你给我滚出去，把门关好，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凤姐急的眼泪打转，奈何不了贾琏，她只好把气撒到鲍二媳妇身上：“平儿，给我把这偷主子的贱妇打死！” 平儿作为凤姐的忠仆，对她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立刻就扑了上去，和鲍二媳妇围打在一起。 贾琏见凤姐闯进来，本来就很扫兴，如今平儿也跟着闹，怒气涌上心头，踢骂道：“好你个娼妇！还敢打人！” 平儿本就有些怕贾琏，见他发威，连忙住手，哭喊道：“你自己干的糊涂事，我打她是应该的。” 凤姐见平儿停手，气不打一处来，追上边打边骂：“谁让你停手了？是不是你也想让我死，然后好让你上位！”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好吧！我死就是了！”平儿被逼的没办法，跑出去就要寻死。 外面的婆子丫头们赶忙拦住劝解，尤氏也刚好过来，瞧见这扬闹剧：“干什么呀？这是怎么啦？” 贾母见凤姐离席，想着她怀有身孕，担心她有什么不适，便让尤氏过来看看。 “你要死，她也要死，干脆都杀了！”贾琏穿好衣服，拔出剑，借着酒劲，耍起威风，故意做出要杀凤姐儿的样子。 凤姐立刻撇下众人，哭哭啼啼地往贾母那边跑去。 荣庆堂内。 此时戏已经散扬，贾琮在和贾母聊天。 “这些天，好几家都派人来问我交不交银子，这又是什么事？” “是陛下要追缴欠银，当年我祖父他们借的银子，还在吗？” “哦，那个呀，当然还在，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那就好，不过就算不在，也无所谓，我们现在也不缺这点银子。” 两人轻声交谈之际，外面突然乱了起来，响起阵阵嘈杂声。 凤姐跑到堂内，一头扑进贾母怀里，哭喊道：“老祖宗，琏二爷要杀我！” 第154章 鲍二严选 凤姐哭着说道：“我刚回家换衣裳，在窗户外头听见鲍二家的媳妇和他商量。” “说要拿毒药毒死我，扶平儿为正，我撞破了他们的丑事，琏二恼羞成怒，要杀了我啊！” 贾母大惊失色，急忙喊道：“这还了得！快把那个下流东西抓来！” 话还没说完，就见贾琏拿着剑气势汹汹地赶来，后面跟着好些人。 贾母最疼爱他，所以他敢过来逞凶。 刚进堂门，发现凤姐果然趴在贾母身上哭诉，正准备猖狂。 忽然感到后背有些发凉，只见贾琮，贾环，贾芸等人皱着眉直勾勾地盯着他。 “额…那个…三弟你们都在啊？那个，我，额，刚好，咱兄弟们不醉不归。” 贾琮面无表情，淡淡说道：“你该知道我的底线是什么。” 他这人立扬分明，帮亲不帮理，偏私不偏公，最烦刀子对向自己人。 贾环义愤填膺，上去一把夺下剑，大声呵斥道：“二哥！今天弟弟把话说清楚，谁敢害凤嫂子，我定跟他没完！” 贾琏斜着眼睛，嘟囔道：“我没想害她，都是老太太惯的，她才敢这样，连我都敢骂。” 贾芸淡定起身，向贾琮请示：“侄儿以为，罪魁祸首应当是那鲍二媳妇，不若我先去灭了她们？” 贾琮点点头，同意道：“去吧，送他们全家上路。” 贾琏张了张嘴，犹豫道：“那个，能不能把鲍二留下？” 贾母气得骂道：“你给我滚！” 贾琏听到这话，这才趔趄着往外走。 贾环笑着安慰凤姐：“二嫂子你不必紧张，有弟弟们在，没人敢欺负你。” 凤姐缓了缓神，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在贾母身边，目光落在贾琮一众人身上，这才有了不少安全感。 贾母笑着安慰道：“小孩子们年轻，就像馋嘴的猫儿似的，哪能保证不犯点错。” “从小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包括咱家的侯爷，不也是个风流种子？” 此言一出，众人都笑了。 贾母继续安慰道：“你放心，等明天我叫他来给你赔不是。” “你今儿就别回去了，我估计他也没脸见你。” 贾琮淡淡说道：“不打不长记性，贾环，明天由你掌棍，给他松松筋骨。” “收到！”贾环积极喊道，然后对着凤姐笑道：“二嫂，明天你就在旁边看着，什么时候满意，我什么时候再停。” 凤姐破涕而笑：“对了，平儿呢？” 众人四处查看，没人发现平儿的踪影。 “好了，一个丫鬟，管她作甚。”贾琮心烦意乱，起身离开。 这时有位丫鬟禀报道：“平儿姑娘跟着珠大奶奶去园子散心了。” 凤姐回过神道：“定是我心急如焚之下，说了些胡话，伤了她的心。” 贾母恍然，随后喊来琥珀，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去告诉平儿，我知道她受委屈了，明天叫凤姐给她赔不是。” 琥珀领命，径直朝园子走去。 园子内。 平儿哭得哽咽难止，头都抬不起来。 李纨在旁边劝道：“你是个明白人，平日里凤丫头对你多好，你该知道的。” “今天她喝醉了酒，又遭了这档子事，不拿你出气，难道还拿别人出气不成？” 正说着，琥珀过来，传达了贾母的话。 “我没怪她，只是心里有些难受。”平儿听后，顿时觉得面上有光，这才渐渐好了些。 李纨歇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回到自己院子，毕竟是个丫鬟，不值当花太多时间。 宝钗适时出现，亲切地问候：“今日的事我也听说了，你没事吧？” 平儿赶忙起身，恭敬说道：“姨娘。” 宝钗笑道：“现在你回去，也不方便，不如到我那里坐坐吧？” 平儿赶忙推辞：“这，奴婢谢过姨娘的好意，但我还是不去吧，免得侯爷怪罪。” 宝钗拉着她就往瀚海庭走去：“没事的，表哥她最是心善。” 平儿跟在后面，听到宝钗对贾琮的称呼，心里琢磨起来。 表哥？看来宝姑娘很受侯爷的宠爱啊？ 鸳鸯得知平儿来访，赶忙过去迎接：“你没事吧？事情我也听说了，二奶奶肯定是一时气话，你可别当真。” 平儿叹道：“我没怪二奶奶，就是那个淫妇着实可恶，竟敢打我。” “看你这狼狈样，把衣服换下来吧，拿些烧酒喷一喷，熨一熨，把头也重新梳一梳，脸也洗一洗。”鸳鸯边说边吩咐小丫头们去舀洗脸水，烧熨斗。 “是，奴婢谨遵金姨娘的命令。”平儿笑着打趣道，随后脱下自己的衣服，跑去洗脸，换衣。 忙完之后，明月前来引着众人来到正堂，湘云和黛玉得知前因后果，又听说平儿来到了瀚海庭，便叫她过来。 “奴婢见过两位夫人！”平儿不敢大意，连忙恭敬行礼。 黛玉亲切地回了个笑容。 湘云有模有样地学着贾母，点点头：“起来吧，你的事我听说了，这两天你就住这里吧，给凤嫂子她们一点缓和时间。” 平儿连忙谢道：“奴婢谢过夫人。” 宝钗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众星捧月的湘云，目光深处充斥着一丝名为不甘的野心。 “侯爷回来了！” 随着丫鬟一声禀报，贾琮进入正堂，一眼望去，又是一屋子女人。 “都散了！不知道我喜欢清净吗？” 湘云轻哼一声，然后摆了摆手：“那行吧，就这样，你们下去吧。” 众人连忙离开，堂内只剩下贾琮，湘云和黛玉。 宝钗其实也想留下来，但没得到贾琮的眼神回应，无奈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贾琮看了看湘云的大肚子，又看到黛玉那文静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 “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湘云两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顿感莫名其妙，什么人呐。 贾琮离开后，没回自己房间，而是来到了岫烟的院子。 这几天，他发现岫烟真是个宝藏女孩。 她有不输黛玉的文气，又有媲美宝钗的灵性，更重要的是，她和香菱一样，性子软，什么要求她都会应下。 第155章 颂功颂德 朝廷上波云诡谲，太上皇放权后，并不是景平帝君临天下，而是各大势力勾心斗角。 大人物们没空关心地方的小人物。 这给了小人物们时间和机会去全心全意发展压迫百姓工作。 全面完成救灾工作，救灾任务圆满结束，这是国家精心编造的谎言。 真实情况是，良田被淹，房屋倒塌，百姓们流离失所，衣食无着。 江南，休宁县。 码头人头攒动，全小康带着乡邻热情似火，满心欢喜地把粮食往上船搬。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千户的责骂声。 “都跪下！你们这些刁民，竟敢私自买粮！跪下！” 全小康等人知道这是在骂他们。 但所有人都没停下手中的工作，他们心存侥幸，佯装没有听到。 甚至还故意做出夸张的笑容，仿佛千户骂的不是他们。 不是为了活着，谁愿如此卑微。 “跪下！否则死！”千户满脸凶神恶煞，怒喊道。 身后士兵闻言，纷纷举起火枪，准备射杀。 “官爷…”全小康无奈，赶忙上前，赔着笑脸解释，祈求对方宽容。 千户骑在高头大马上，腰杆挺直，冷冷说道：“跪下！跪下再跟我说话！” 全小康苦笑一声，跪在地上，解释道：“我们都是休宁的灾民，家里老小快饿死了，我们只是想买点粮回去救命啊。” 千户冷哼一声，不屑道：“大周没有灾民！朝廷早就已经全面解决了洪灾。” “我看你们就是在私自贩粮，岂图扰乱粮市，把粮食都给我烧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官兵们立刻拿出火把，就要往粮袋上扔。 “官爷，使不得啊！我们家里老小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全小康和同乡们见状，纷纷扑上去阻拦。 官兵们哪里肯听，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对着全小康等人就是一顿乱打。 全小康被一个官兵用枪托狠狠砸在肩上，疼得他闷哼一声，却还是紧紧抱住一袋粮食不肯松手。 其他同乡也被打得东倒西歪，有人头上流了血，有人身上被划出了一道道口子，但没有一个人愿意放弃。 混乱之际，百姓们远远驻足旁观。 他们有的是豪门家奴，有的是地主儿子，有的是商贩，但更多的还是灾民。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们的行为却出奇一致，看戏，吆喝。 “好！打得好！” “打死这群刁民！” “有个人往裤裆里塞粮食！快打他！” “跑了！跑了！快追他！” 人群中，一名年轻男子，眼中无光，张公治，休宁知县，但同僚们更喜欢称呼他为吉祥物。 年轻的父母官内心的争斗有多么激烈，我们不为得知，只知道，最终占据上风的，是良知。 “住手！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灾民买粮自救，为何要烧粮打人！” 千户看到是张公治，顿时松了口气。 对方的背景，早在上任的那一天就被扒了个干干净净。 关陇地区的小家族，没有后台。 “张公治，你是七品，我是六品，按理说你这种级别的人管不到我身上。” “但念在同僚一扬，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们这是奉命行事。” 张公治走到千户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义正言辞地喝问道：“奉命行事？奉谁的命？是奉让百姓饿死的命吗！” “大周律法是为了保护百姓，不是让你们这些人鱼肉百姓！” “今日，你们若敢烧了这些粮食，我定要上告朝廷，届时你们都要死！” 千户冷哼一声，暗道不识抬举，满脸戏谑：“我们奉的是巡抚衙门的命令，张大人，县衙门大，还是巡抚衙门大？” 张公治回首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健硕男儿，高声喊道：“我只知道，天理最大！” 千户笑了：“张大人高见。” 张公治淡淡说道：“把他们放了。” 千户摇了摇头：“没有巡抚衙门的命令，我不能放人。” 张公治目光布满血丝：“先把人放了，回头我跟你去巡抚衙门再说。” 千户依旧不同意：“张大人如果没有巡抚衙门的命令，还是不要妨碍公务为好。” 张公治心如刀割，这个世道，做个好人，真难，做个好官，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他还有一张终极底牌，一张足够让他在大周横行的核武。 “本官乃贾状元同窗好友，这个面子，你给不给？” 千户无奈的摇摇头，心里对这个年轻知县的鄙夷达到极点。 “状元？好大的威名，还贾状元，我还真状元呢。” 张公治淡淡说道：“大周一门双公的贾，连中六元的状元。” “现在你也可以称呼他武英侯，或者，九门提督。” 千户目瞪口呆，瞬间感到后背在发凉，颤抖着嘴，问道：“张大人说的，莫不是贾琮少爷？” 张公治冷哼一声：“大周还有第二个武英侯吗？” 千户瞬间跳下马，满脸热情，喜笑颜开：“哎呀，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啊。” “快！快！快！把他们都放了，误会，这是误会！” “贾琮少爷？”张公治皱着眉头，他想过贾琮肯定能镇住这群人，但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千户看出了对方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张大人有所不知，江南像我这样的千户百户，大多都是世袭。” “我们祖上皆是四王八公的旧部，其中出自荣宁两家的人最多。” “我祖上乃荣国公麾下千户，贾状元可不就是我家少爷吗？” 张公治懒得跟他废话，见官兵退走，百姓带着粮食离去，转身就离开了。 千户旁边的小兵问道：“大人，您真的是荣府旧部？” 千户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废话！老子祖上三代皆是荣府的兵，这能有假？” 小兵揉了揉脑袋：“那，那您怎么确认他真是贾琮少爷的同窗。” 千户淡淡回道：“我不能证明他是，但我也不能证明他不是。” “还有，你什么家庭出身？你祖上是荣府旧部吗，你就喊贾琮少爷。” “贾琮少爷只能我喊，你得喊他侯爷！” 第156章 夺嫡投资 不是所有人都会好运。 恰好遇到一个正义的官员，恰好这名官员还有通天的背景。 这种情况，肯定是个例。 五天后。 宁府。 贾琮收到一封加急书信，上面讲了休宁县发生的事情，送信人，张公治。 张公治在信中很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那就是请贾琮约束一下家族旧部。 望着旧年同窗的字迹，贾琮陷入回忆。 这几年，李政安、赵文渊在他的帮扶下，连连高升。 只有张公治，从未写信求过他。 平民出身的赵文渊毫不死板。 家族出身的张公治清廉自守。 “唉，他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黛玉闻声赶来，凑上去盯着桌上的书信，逐字读道：“望，君，甚，重，考，虑？” 贾琮缓过神来，抬手捏了捏黛玉的下巴，笑问道：“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黛玉顺势坐在他身旁，闲适地晃着身子，狡黠笑道：“你又干坏事啦？” 贾琮只觉得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这话从何说起？我可是一直在家陪着你们。” 黛玉轻哼一声：“我都看见啦，你纵容手下，欺压百姓！” 贾琮长叹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问道：“我们这种体量的家族，附庸者无数，怎么可能管的过来呢？” “更何况，从立扬上来看，唉，罢了，跟你一个小姑娘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痛苦的根源在于，立扬不坚定。 作为穿越者，经过十九年的封建社会洗礼，没人能够说得清。 他到底是后世之人穿越到今世，还是今世之人觉醒后世记忆。 本能上讲，他是大周顶级勋贵，顶级世家的人，流的是封建压迫者的血。 他本应该是个纯粹的人民公敌，坚定不移的站在人民的对立面。 奈何他内心深处，却仍保留了一丝红色意志，让他见不得底层平民受压迫。 黛玉不服道：“哼，我怎么啦，我啥都懂。” “老夫也很好奇呀。”张居正的声音突然响起。 “嗯？什么人？谁在说话？”黛玉呆呆地站起来，环顾四周，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 贾琮脸上写满震惊，她竟然，能听见老师说话？ 这么多年，他试过很多次，除了他，没人能看见张居正或者听到他的声音。 即便是宝玉、湘云和宝钗等所谓的原著主角，也丝毫感受不到张居正的存在。 为何，黛玉，可以？ “玉儿，你听错了，没有声音。” 黛玉皱着眉，不情不愿地坐下，嘴里呢喃道：“我明明听到了呀。” 贾琮笑道：“你肯定是太累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黛玉用手指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笑着说道：“好吧，我去找云儿玩。” 送走黛玉之后，整个书房只剩下贾琮一人，张居正这才敢飘出来。 “吓死老夫了，这女娃娃什么情况。” 贾琮笑道：“老师，她能看到你吗？” 张居正摇了摇头：“看不到我，但似乎能听到我的声音。” “而且也能感知到我的存在，她一直在看我所悬浮的地方。” “或许将来，某种条件达成之后，她就能看到我了，也说不定呢。” 贾琮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去管黛玉的事，以后背着她就行。 “公治的事，先放一放，但是扬州巡抚李渐，有点调皮啊。” 李渐虽然是东平郡王的人，但他在江南发财，用的可是整个四王八公的声望。 赚了钱，竟然不给他分。 张居正感慨道：“一扬洪灾，一群灾民，竟全成了他们牟利的手段。” 洪灾可以贪污赈灾款。 灾民更是暴利。 我让你无家可归，我让你无粮可吃。 逼得你贱卖土地，逼得你签下奴籍。 反对？那就把你们全抓起来。 破获犯罪团伙，这是政绩。 贾琮心中不停地考量，最终下定决心：“钱，够花就行，贾家不需要这种钱，这次我选择站在百姓那边。” 张居正点点头，赞同道：“当然，不能一腔热血，我们还是要好好作规划。” “如何能保障百姓利益的同时，又不损害自身利益，甚至灭掉一些政敌。” 当天，整个晚上，贾琮都在书房度过，没有去找任何一个女人。 隔天清晨，在丫鬟的服侍下，穿好衣冠，来到镇国公府。 “哈哈！你小子，整日沉浸在温柔乡里，可算走出来了。” 牛继宗听说贾琮来访，亲自带着牛天，出来迎接。 贾琮回了一礼，笑道：“伯父，别来无恙。” 牛继宗笑着把他带到正堂，两人先是客套几句，随后开始步入正题。 “王子腾这个畜生王八蛋，畜生里的畜生！他竟敢自作主张！私自下扬夺嫡！” “害的前两天陛下亲自敲打我，还好那家伙跟的是太子。” 让牛继宗生气的不是王子腾参与夺嫡这件事，而是作为利益集团的一份子。 他竟然不吭不响的就下扬，丝毫不考虑其他人的意见。 贾琮敲了敲扶椅：“伯父的意思，支持太子是好事？” 牛继宗平静下来后，感慨道：“反正不是坏事，其实我也比较看好太子。” “但你也知道，夺嫡这种事，丝毫不敢大意，所以我一直在徘徊。” 贾琮皱了皱眉，他听出了牛继宗的意思，好几家人都想投资，如今只是在忍耐。 “我们这种家族，不需要参与夺嫡吧？” 牛继宗无奈笑道：“我说贤侄啊，那是你们贾家不用。” “我这不成器的儿子要是能有你一半本事，我家也不用。” “像其他几家，这些年败落的厉害，要想恢复当年荣光，也只能这样。” “贤侄，如今咱们八公，其实就咱两家在撑着。” “要是我们八家都是鼎盛时期，像建国初期那样，这天下，谁敢跟我们作对？” 贾琮看了看四周，保密措施做的很好，这才放下心：“伯父慎言，夺嫡这种事，我再考虑考虑。” “王子腾，我会处理，今日我来，是有别的事要商议。” 第157章 倒反天罡 “论实力，我们和异姓王最弱，所以我们天然就是盟友。” “但问题是，那四位王爷，似乎还以为是十年前呢。” “对我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的意思是，要不要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敲打。” 牛继宗皱着眉头听完，叹息道：“我们八公，最初是棋子，联合文官后，算是棋手。” “你出世后，贾家恢复元气，联合起来我们就是可以超脱棋盘的霸主。” “关键是，文官集团跟我们只是利益合作关系，他们随时可能割裂出去。” “届时只有我们几家，又重新回到棋手的身份，要慎重啊。” 贾琮脸色稍变，棋手和超脱棋盘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超脱棋盘意味着任何一方势力都会给你面子，不论最终谁取得胜利，你都会安然无恙。 棋手，代表着你一定会被卷入斗争的漩涡，中立不再存在，失败就是死。 牛继宗毕竟跟四王和皇室打了一辈子交道，比贾琮更了解他们。 “贤侄，要把眼光放长远，不要计较一时之得失，大局为重。” 贾琮点点头，然后起身，准备告退：“我明白了，只要不动摇到我们的根本利益，就由他们去吧。” “此间事了，我就先回去把王家的事给处理一下。” “嗯。”牛继宗笑着应下，然后带着牛天，亲自送贾琮离开。 回家之后，贾琮不慌不忙，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从手下口中，看看家人们在干什么。 荣庆堂内，贾母依旧是万人敬仰的老祖宗，凤姐和湘云两个人，身边也汇聚不少侍奉者。 黛玉和探春他们则是在和李纨商议给贾兰摆宴庆祝之事。 王夫人和邢夫人两人又开始了明争暗斗，可能是王子腾给王夫人说过什么话吧，让这个蠢妇又支棱了起来。 贾政在和贾环贾兰讲述官扬之事，贾赦在做运动，贾琏，寻花问柳去了。 “唉，芸儿他们呢？” 贾岸半跪在地，恭敬回道：“贾芸少爷带兵出去剿匪了。” “贾蔷少爷，贾茵少爷在军营训练，他们不愧是宁公后人，武道天赋异禀。” 贾琮内心终于有了些欣慰：“忙忙碌碌又是一年，今年多备些年货，给他们送去。” “是！”贾岸半跪在地，欲言又止。 贾琮问道：“还有事么？” 贾岸想了想，说道：“有件小事让属下拿不定主意。” “义庄那里，王家送来一大笔钱，金额很大，将近，二百万两。” 义庄是贾家宗族经营的产业，类似于后世的慈善机构。 表面目的是发扬人道主义，救灾救苦。 深层目的是投资有天赋的平民。 根本目的是洗钱。 你把来路不明的钱捐给我，把自己变成穷人，我再打着救苦救难的名号，用你的钱，救助你。 贾家和其他的联盟家族都是这么干的。 但那都是小打小闹，算不上家族主要收支来源。 王家这次，上来就整两百多万两银子。 这是要拉贾家下水啊。 “你把钱退回去，顺便，派人去催一催，他王家这几年欠我们的账。” 贾岸知道肯定是王家有了小动作，没有迟疑，立马就下去操办。 果不其然，两天后，贾琮就被请到了荣庆堂。 贾母坐在主位，好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王夫人告诉她，元春有机会诞下皇子，成为未来的亲王。 她心动了。 贾琮面无表情地躺在椅子上，鸳鸯在旁边给他扇风。 王夫人眼神急切，不停地给贾母递眼色，她没资格跟贾琮谈判，整个贾家只有贾母有资格。 贾母无奈，叹了口气，换上笑容：“琥珀，把那幅画拿来，侯爷是读书人，那东西放老婆子我这儿没用，给侯爷吧。” 琥珀领命，很快就捧着一卷书画走来，这是贾代善当年给贾母的珍藏，说是仇十州的双艳图。 贾琮看都没看，示意鸳鸯接下，淡淡说道：“王家近日的行为，让我很不开心。” 王夫人急的刚要还嘴，被贾母一个眼神给制止，随后贾母笑着对贾琮说道。 “王家行事方式是有点欠妥，但本意是好的，本朝皇后娘娘的尊位你也知道。” “后宫嫔妃很难怀上龙子，就算怀上，也不见得能够生下。” “我想着，元春总不能在宫里孤独终老吧，至少也要有个一儿半女傍身啊。” 贾琮眼神扫过王夫人，冷冷问道：“把王子腾告诉你的事给我如实说来。” 王夫人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这，没什么事呀，就是说他有办法让元春诞下皇子，只是缺点钱而已。” 贾琮皱着眉呵斥道：“还在编造！蠢妇！王家刚往义庄送了两百万两银子！你跟我说缺钱！” “如果今后你还是摆不清自己的身份，本族长有权将你踢出宗族，撵回王家。” “罪名我可以随便捏造，王家都不敢不认，你信不信！” 王夫人被吓得一愣，她没想到贾琮直接打她三寸，根本不和她过招。 “我二哥说，太子很器重他，他有办法帮助元春，然后还问我借钱。” 贾琮冷哼一声，说道：“你借了吗？” “没，没有。”王夫人摇了摇头，她哪有钱借给王子腾啊，如今贾家的钱都在贾琮手里。 贾琮冷笑道：“王子腾敢背着我下扬夺嫡，看来我真的是太纵容你们了，某人眼里都快忘了贾家这个主子！” 王夫人听的十分不舒服，她二哥再怎么说，也是一品大员，如今更是太子亲信。 你张嘴闭嘴就是主子，难道王家在你眼里就是奴才吗？ “琮儿，太子继位这是无可争议的事，我二哥能得太子看重，对我们也有利啊。” “再说，他跟你都是一品官员，还是你的长辈，你却说什么贾家主人，未免太伤我二哥的心了。” “伤你妈的头！” 话没说完，装满茶水的杯子就摔到了王夫人身上。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贾琮，破防了。 花着贾家的钱，用着贾家的人脉资源，扯着贾家的名号，勉强混了个一品官。 如今仗着贾家的撑腰，上了太子的船，你就敢倒反天罡，过来找脸面？ 真以为太子看上的是你王家吗？ 还不是背后的贾家。 贾母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贾琮爆粗口，这件事，难道还另有隐情？ 第158章 家族会议 王夫人哪儿受过这等羞辱，哭哭啼啼地跪在贾母身前哭诉：“老祖宗，我不活了。” 贾琮骂完之后，消了消气，冷哼一声：“不想活就去死！你以为夺嫡是儿戏吗！” 王夫人看到他凶神恶煞的目光，不敢再吱声，此刻她也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子腾只告诉她太子很欣赏他，没想到竟然是夺嫡。 贾母最忌讳这件事，毕竟贾家上次夺嫡失败，废了几十年，要是还敢参与，赢了不说，若是败了，下扬就是灭族。 “去把大老爷，二老爷喊来。” 丫鬟们刚欲离去，贾琮又补充道。 “贾琏，贾环，贾芸，贾茵，贾蔷，贾兰，把他们也喊来。” “是。”丫鬟们轻声应道。 很快，贾政，贾环，贾兰三人最先赶来，其次是贾琏，贾芸，贾茵，贾蔷，这四个人还穿着官服。 最后贾赦不情不愿地过来，衣服都没换，上面沾满胭脂味。 随着贾母一声令下，堂内所有无关人员尽皆退下，外面由暗卫看守。 原本王夫人是没资格待在这里的，之所以留下她，就是为了把她的猪脑洗干净。 “事关夺嫡，我不废话。” 贾琮表情严肃，开始步入正题：“王家已经站队太子，且表现的极为活跃。” “甚至还想拉我们下水，从而向太子邀功，提醒一下你们，这几天老实点。” 贾赦嗤笑一声，看着贾政：“老二，家里进贼了你知不知道？” 贾政从进门起，看到王夫人那狼狈不堪的模样，以及旁边端坐的贾母和贾琮，就知道肯定是王夫人犯错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他的口头禅，特别是在贾环贾兰这些小辈面前。 如今管家不严，看着堂内一众小辈投来怀疑的目光，顿时羞恼不已。 “蠢妇，你都干了什么！” 王夫人扛过了贾琮的怒火，如今面对贾政的问责，倒也没太慌张。 “老爷，我二哥向我借钱，我可是一分没借给他啊。” 贾琮看到王夫人就想起王子腾，那家伙看着人畜无害，但胆子是真大。 “王家必须惩戒，既是给下面人看，也是给上面人看，从今往后，两家再无关系。” 王夫人懵逼着脸，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琮儿，不至于吧？” 贾琮淡淡说道：“王子腾若是失败，宝玉和你的贵妃女儿，都会死。” 贾家赌博失败之后，王夫人才嫁进贾家，因此她对夺嫡的观念并不深。 贾赦等人听见这话，思绪瞬间回到了几十年前，那时候的贾家，鼎盛至极，大厦崩塌，只在须臾之间。 贾芸出列，先是给贾母行了一礼，然后朝贾琮拜道：“三叔，侄儿有话要说。” 贾琮挥手示意他坐下：“都是自家人，无需客套。” 贾芸认真问道：“三叔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太子失败的前提。” “侄儿有两个问题，其一，您为何会认定太子无法成功呢？” “无论怎么看，本朝太子都是历届最强盛的一位，唯一潜在的争夺者魏王，已经提前出局。” “其二，仍是上述观点，如果太子成功继位，我们今日拒绝他，他会不会怀恨在心呢？” 贾赦眼睛一亮：“琮儿，以老夫五十多年的阅历来看，太子这次肯定能够成功，要不你信我一次？” 贾母皱着眉骂道：“老大！上次没把你玩死，这次还要拖着全家陪葬吗？” 贾政想起当年往事，叹息一声：“废太子当年，也是强盛无比，有着敬大哥的支持，威压同代。” “此情此景，跟当年同出一辙，难道本朝太子会继废太子的老路吗？” “可问题是，明明没有其他皇子能够跟他们匹敌，为何最后会突然失败呢？” 贾琮淡淡说道：“太子若是威压同代，岂不是威胁到了皇帝的位置？” “皇子没能力搞定他，皇帝有，人心不可测，世事无常。” 当年废太子政治势力，军事势力都把握在了自己手里。 太上皇竟对自己儿子产生了恐惧，逼儿子造反，废除太子，重拾权利。 本朝太子政治势力足够，若是再拉拢到贾家，景平帝会不会也产生恐惧呢？ 没有一个皇帝会把命寄托到别人身上，哪怕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贾政，贾芸顿时恍然大悟，皇帝，在他们的惯性思维中，那是高高在上，平日根本不敢多想。 贾环急的挠了挠头：“好烦啊，干嘛非要支持一个皇子，三哥不能自己做皇帝吗？” “慎言！” “住嘴！” 在扬众人同时喝道，特别是贾政，天地君亲师观念根深蒂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他最忌讳。 贾母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今日之事，我们的谈话，不能有丝毫泄漏！” 贾芸静步走到门口，检查无误，回来禀报道：“老祖宗放心，没人能够窥探贾家。” 王夫人觉得自己抓住了贾环的把柄：“那个…” 贾琏笑道：“二婶，环弟这话传出去，我们都要死哦。” 王夫人连忙摇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事了。” 贾环委屈道：“我没说错呀，要是三哥当上皇帝，我们大家都不用努力了，到时候全是王爷。” 贾政起身就要动手打人：“逆子，还在胡言乱语。” 众人只当贾环说的是玩笑话，但这番话，却在王夫人心里埋下了颗种子。 贾琮要是皇帝，宝玉就是王爷。 “要是那样，好像，也不错，可惜，他应该没这么妖孽，吧？” 贾琮没有理会这个小插曲：“明天开始，贾芸，贾茵，贾蔷，你们三个负责联系京营的暗子。” “不说完全架空王子腾，也得让他不能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干什么。” “贾琏，贾环，你们两个负责去王家要钱，不管用什么方法，把他欠的钱统统拿回来。” “不要在乎声势，不要在乎影响，闹的越厉害越好，最好搞的全城皆知。” 贾琏等人拱手应道：“是！” 第159章 燃起来了 众人望着他，欲言又止，领导开会，领导布置任务，你老实听着就是。 虽然是该散会了，但领导没发话，你就走，不合适吧？ 贾琮抬了抬手，说道：“父亲，你留下，我还有事单独跟你和祖母说。” 贾赦意外的张大眼睛：“我？” 贾琮起身将贾琏等人送走：“王仁还记得吧？我现在越看王家人越不顺眼，你们看着坐吧。” 王子腾这种官员，有效的惩罚不是肉体的殴打，而是事业的打击。 但对王仁这些后辈子弟，最直接最有效最痛苦的惩罚，就是让他伤筋动骨。 贾琏是文官，这种事，他不熟悉。 贾环应道：“三哥放心，东城兵马司指挥跟我关系不错，定打的王仁那小子抱头鼠窜。” 五城兵马司是镇国公府的势力，里面绝大多中高级军官都是勋贵出身。 东城主要集中的是勋贵家族，东城兵马司指挥肯定跟各家关系都不错，所以才会被牛天任命。 贾琮的地位太高，贾琏又不是武将，贾芸等人又都是旁枝。 所以贾环就成了最合适的交流对象。 送走众人之后，贾琮又拉着贾赦重新坐下，堂内灯光变得有些暗淡。 贾母有些忧虑重重，小会无小事，特别这次还有贾赦，肯定又是重大事件。 “琮儿，你父亲不干政已经多年，留下他，恐无益用吧？” 贾赦砸了砸嘴，不满道：“母亲您这话说的，我怎么没用了？想当年，我可是父亲钦定的继承人。” 贾母深吸口气，努力使自己不生气：“行，你行，你是继承人，你最有用。” 贾琮笑着摇摇头：“不说这个了，我单独留下祖母和父亲，是想问问，祖父当年训练死侍的那一套，可还留下？” 贾母眼神瞬间凝重：“你，你怎么会问到这个？” “那东西可是你曾祖在战争年代设立的，到你祖父时，就已逐渐淘汰。” “当年旧地早已封存，贸然重启，还会触动皇家的神经，得不偿失啊。” 贾琮保持微笑，试图让贾母放松，然后缓缓说道：“这个我知道，可祖母您有所不知，南方乱的厉害。” “这把火迟早烧到京城，盛世乱世就在一线之间。” “何况有关这方面的花销，对我们来说，九牛一毛而已，总之有备无患嘛。” 贾母疑虑道：“不至于吧？南方很乱吗？再说就算火烧到京城，也只会点燃那些百姓，怎么会影响到我们？” 自古以来，无论是天灾还是人乱，死的都是底层百姓。 只有朝代更迭，那些达官贵人才可能有性命之忧，但也是可能！ 更多贵族，小日子过的还是很不错的，不止不错，他们还会投资有前途的诸侯，两头下注，百年后，仍是开国元勋。 往下那些小家族，实力不够，只能附庸一方，赢了活，输了死。 百姓死的更多。 一群难民与另一群难民之间的砍杀，最后死的全是穷人。 打土豪，分田地。 千年只此一孤例。 贾琮叹气道：“魏王堂堂皇子，那群人都敢劫，还有他们不敢的事吗？” “祖母您别那么多问题了，快告诉孙儿，那东西还在不在？” 贾母没好气道：“扬地还在，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贾赦摸了摸胡子笑道：“人也在，都在老夫手里。” 贾琮投来怀疑的目光：“我留下父亲，是想着你毕竟是继承人，会不会知道点什么，难道祖父真的都交给你了？” 贾赦傲然说道：“那是，当年父亲是打算淘汰它的，不过被敬大哥阻拦了。” “后来父亲临终前，来不及安排，就把它传到了我的手里。” “不过人不多，只剩下六百，当然，你也可以再练。” 贾琮目瞪口呆，他对贾代善的大胆感到佩服，对贾赦的口风，也感到惊讶。 此刻，他终于发现了贾赦比贾政强的的地方，那就是嘴牢。 以贾政的性子，别说给他留下一批死侍，就算是得了瓶美酒，他都要传的四王八公人尽皆知。 贾赦自顾自地笑道：“那个，这东西给琮儿也行，就是，你得给我点钱。” 贾母不满地瞪了他一下：“家里什么时候缺过你的钱了？你还问琮儿要，上次的事，我还没忘记呢！” 贾赦急地直挠头，苍白无力地解释道：“这不一样，这可是，这东西，它，北静王爷想买，我都没卖的。” 八公里面，只有贾家，只有荣府养了死侍，宁府都没。 四王都知道这点，早年贾琮崛起之前，北静王见贾家衰弱，有意向贾赦购买。 但那时候贾家钱还没花完，贾赦就没同意，再到后来，钱多到花不完，贾家复兴。 无论是贾赦还是北静王，两人也早都忘了这件事。 贾母更气：“你还想买？” 贾赦连忙解释，不过越说越乱。 贾琮在旁边陷入沉默，如果没有他，以贾赦的性子，他真的敢卖吧？ 或许所谓的走私叛国罪，只是表象。 贾琮叹气道：“罢了，江南老家孝敬的银子刚到，你拿去花吧。” 贾赦急不可耐地搓了搓手，笑嘻嘻道：“好，好。” 贾母嘱托道：“省点花，别再动什么歪心思了。” 天下哪有不爱子女的父母呢。 或许有，但很少。 任凭贾赦平日里多么不着调，他都是贾代善和她的第一个儿子。 寄托两人全部希望的嫡长子。 尘埃落定后。 王家损失惨重，王仁等王家子弟被各种设局，王家的诸多商铺被查封接管。 但这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王家赖以生存的兵权，不能正常运行了。 其他几家无比感慨贾家对麾下家族的统治力，但众人来不及震惊，更大的消息传来。 江南爆发农民起义，满朝震惊。 几天后，王子腾结束巡边归来。 第一件事就是上门拜访贾琮。 贾琮也没拒绝，他早就吩咐过手下，王子腾若来，直接带到正堂。 王子腾进来后，满脸愁闷，几次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些什么：“怀瑾。” 贾琮挥挥手示意他坐下，这点礼节气度，他还是有的。 “王大人，给我个解释吧。” 第160章 黛玉生病 贾琮不接受这个说法：“我不会改变你的想法，这是你的因，而我，自会有对应操作来应对，这是我的果。” “你也是在政坛中混几十年了，希望这个道理，你能明白。” 王子腾看着面前的少年，冰冷的想台机器，真是天生的政客啊。 “我知道，王家欠的钱，我会补上，但怀瑾，有句话我还是要说，太子真的可以继位。” 贾琮当然知道太子可以继位，甚至他要是站队，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再动摇太子之位。 但问题是，他也想当皇帝，他要的是皇室内乱，他要天下大乱，这样，他才有机会在乱世中建功立业。 “或许吧，但贾家不想再参与第二次夺嫡，历史的教训历历在目，希望你和太子能够明白。” 王子腾放下茶杯，长叹口气，见对方毫无反应，便起身离开。 他太小看贾琮了，完全没有半点少年心气，仿佛像一个在泥潭中摸爬滚打多年的政治家。 本以为他亲自上门道歉解释，少年会碍于虚荣心之类的，选择原谅。 没想到一番因果论，彻底堵死他的路。 离开贾府后，王子腾第二个拜见的，就是太子。 “殿下，怀瑾的态度很坚定，以臣来看，当年之事给贾家的印象太深，他们不敢再掺合夺嫡之事了。”王子腾将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 太子脸上闪过一丝狐疑，呢喃道：“不敢么？贾琮不像是个胆小之人啊。” “算了，你一路上舟车劳顿，还是先回去把家收拾好吧。” 王子腾恭敬地行礼，然后离去。 另一边，贾琮接手了贾赦的死侍，挑来挑去，他决定亲自训练。 地点在城外的清虚观，那里及周边的山地，全是贾家的私产。 每月只去两次，外人也看不出异常。 十月朝会。 重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平定叛乱。 不过所有大臣都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包括贾琮，农民起义，自古就没成功过，这是阶级局限性。 不过景平帝显得格外暴怒。 毕竟他常自诩千古一帝，治下怎么能出现这种事呢？ “朕给他们钱！朕给他们粮！这群刁民，为什么要反朕！” 这个时候谁出头，谁就要承担皇帝的怒火，充当皇帝的出气筒。 贾琮躲在众多大臣中一言不发。 在太子的示意下，王子腾出列禀报。 “启奏陛下，这不过是群零星盗匪，假借灾年，妄图趁乱打劫，臣愿领兵，南下荡平这群贼众。” 治理洪灾的是崔瀚，他是太子的舅舅，赈灾不利，又导致叛乱，无论如何，他都躲不过去。 王直等人连忙附和：“王大人所言甚是！” 景平帝看了看王子腾，又看了看其他人，特别是北静王，可惜没看出半点异样。 “江南贼寇，纠众为乱，虐害良民，劫掠州邑，扰动地方，国法所不容。” “朕以仁育万邦，岂容贼寇肆虐，致黎元不安？” “王子腾，忠勇素著，娴于军旅，久历边事，累有战功。” “今特命为镇守两江平寇将军，总领两江十万官兵，星驰前往扬州，剿贼平叛！” 王子腾激动喊道：“臣！遵旨！” 散朝后，不少原本中立的官员，纷纷靠向太子，锦上添花。 时至今日，下一位皇帝人选，在众人心中基本上已经确定。 皇帝还真大方啊，兵权说给就给。 贾琮可不信皇帝不知道王子腾已经投奔了太子。 “怀瑾啊，现在你怎么看呢？”牛继宗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众星捧月的太子，叹气道。 贾琮面不改色：“太子，是法定继承人。” 牛继宗无语道：“废话。” 贾琮没有再理会，朝对方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去。 牛继宗掉头也加入吹捧大队，锦上添花，虽然没用，但不能不做。 太子看了一圈，仍没发现贾琮的身影，心里总有点落差感。 难道他真的是怕了？一点都不敢参与？ 宁府。 贾琮刚进屋，换衣服，换鞋子，沐浴，焚香，然后开始学习贾代善留下的著作。 死侍如何挑选，如何训练，如何使用。 花多少钱，到哪里，买什么东西，教导什么。 “公子，夫人身体有点不舒服，您…”明月急匆匆地赶来，跪坐在贾琮旁边说道。 贾琮皱了皱眉：“湘云？” 明月连连摆手：“是林夫人。” 黛玉？这丫头整日跟着他强身健体，不虚弱呀，莫不是怀上了？ 贾琮想了想，放下书，跟着明月来到黛玉屋子。 与想象中的群女环绕并不相同。 黛玉这里，十分清冷，只有清风和雪雁在旁边伺候。 来到床前，清风起身相迎，黛玉红晕着脸，躺在床上睡觉。 “什么时候的事？” 清风小声回道：“就在刚刚，夫人身体突然热了起来。” 贾琮小心摸了摸黛玉的额头，然后用自己冰冷的手，贴在她的脸庞，试图降温。 “找人看过了吗？” 清风摇摇头：“还没有，我们第一时间只通知了公子。” 贾琮小声训斥道：“下次第一时间找大夫，去通知追云，让他拿着我的牌子，去请太医。” 清风连忙点头，然后跑了出去。 贾琮看了看屋内，觉得有些闷燥：“把窗户都打开，香炉都拿走。” “是。”明月得了命令，立刻下去办。 不多时，房间空气流通。 黛玉缓缓醒来，眼眸低垂，看到贾琮守在身边，笑了笑：“渴。” 贾琮连忙又命明月去端茶，然后撑起黛玉上半身，让她靠着自己坐在床上。 “公子，给。”明月端来两杯水。 一杯是提前泡好，提前降温的冷茶，也是黛玉平日爱喝的枫露茶。 一杯则是时刻准备的汤药。 贾琮扶着黛玉，先轻饮一口凉茶清嗓，然后喝下汤药，最后再饮尽凉茶解渴。 黛玉嫌热，掀开被子，又躺了下去。 这时湘云等人急匆匆赶来，她们听说黛玉生病，急的不行。 “林姐姐呢！林姐姐怎么了！” 贾琮赶忙堵在门口，把她们全部赶走：“别吵，别问，等她好了，你们再来看。” 湘云挺着个大肚子，急切道：“我不吵，我进去看看。” 贾琮最后还是没有同意，命人把湘云送回房安置后，留下鸳鸯守在门口。 第161章 南方战事 最后来的是王太医，经过查看，认为黛玉是心病，外加染了风寒，并无大碍。 留下药方后，便急匆匆离去。 贾琮皱着眉头，这老头似乎，很怕他，脸上的慌乱都快溢出来了。 “表哥？”屋内传来黛玉柔弱的呼唤声。 贾琮不再搭理那老头，快速进入房间，坐在黛玉床头。 “你身体虚弱，听我说吧。” 黛玉想要起身，贾琮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风寒嘛，调养几天就行。” “那老头说你有心病，可是子嗣问题？” 在等待太医的这段时间，贾琮早派人把黛玉近期的行为打探清楚。 向来不信佛的黛玉，竟然也会去礼佛。 平日的饮食也开始改变，这丫头向来喜欢清淡，如今却以气血大补之物为重。 黛玉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直勾勾地盯着贾琮，似乎有说不完的心事。 贾琮无奈低下头，脸贴脸，亲昵着黛玉，他最受不了的就是黛玉的爱。 不似湘云的火爆，不像宝钗的心机。 她总是这样，不掺杂任何利益，不用任何言语，一双眼眸，表达无限的爱意。 黛玉小声说道：“云儿说我体弱，所以才怀不上。” 贾琮没有责怪，他意识到可能是自己逼的太急了：“不要勉强自己，没有子嗣，也没人敢说闲话。” “到时候湘云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世俗纲常，限制不住我的妻子。” 黛玉的确心急了，眼看着湘云肚子慢慢变大，她的父亲，老师也总是假装不在意地询问，她如何不慌？ “我知道，但我想为你生育一儿半女，不是为了旁人的眼光，只是我爱你。” 贾琮深吸口气，紧紧握住黛玉的手，两人依偎在一起，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老爷…” 一道小心翼翼的喊声在门口响起。 广寒站在门檐外，不敢踏入其中。 贾琮虽然很不高兴，但想到此女的前身，猜到肯定有人联系她了。 将黛玉安抚好后，出门把广寒带到自己书房，直接询问。 “有人联系你？” 广寒不打谜语，直接全盘托出：“有人杀了府内丫鬟，潜入我的院子留了封信。” 易容术，一个神奇的技术。 古人习以为常，贾琮从未见过，真有这么厉害？ “信呢，给我看看。” 广寒从怀中掏出一张简陋粗糙的纸张，递给贾琮。 宁府还是很严密的。 如湘云等主子院内更是密不透风。 不可能出现一张生面孔，即使易容，一开口也能辨认出来。 也就是广寒那里比较清冷，再加上那人也没做小动作，只是传了个信。 否则稍有动作，立刻就会被暗卫查到。 “宁侯，贾家当年功勋是何等卓著。” “辅佐太子，天经地义，上皇何等昏聩，何等无情。” “天定储君，说废就废。” “开国功勋，说贬就贬。” “你甘心？” 贾琮皱了皱眉头，废太子还活着？不对，他应该是死了的。 可这群人拥立的是谁？ 废太子唯一子嗣，被他困在了宁府。 难道外面还有个儿子？ “这事跟你没关，你不用管了。” 广寒呆呆地点头，她本是农家女，姿色不俗，如今这生活，她知足常乐。 贾琮回到书房，立刻喊来贾巅。 虽然对方潜入宁府只是留了封信，但也得给她长点记性。 “拿着我的令牌，封锁九门，严查来往人员，找出贼人，枭首示众。” “是！”贾巅接过令牌，快速离去。 几天后。 黛玉病情好转，贾母亲自上门看望，又是一番嘘寒问暖。 “我的心肝，我的心头肉，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众人连忙安抚贾母，黛玉拖着未痊愈的身体，苍白着脸说道。 “我没事的老祖宗，您可别这样说。” 贾琮刚下朝回来，就看到这一幕，心里很别扭。 “祖母，玉儿身体不好，何故说这种话，让她费心费神呢？” 贾母缓过神来，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要是玉儿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轻饶你。” 她从来不相信什么心病，什么风寒，当她得知黛玉病重的消息后，第一想法就是有人谋害。 而且肯定还是贾琮后院里的某个小妾或者丫鬟。 嫌疑最大的，就是宝钗。 贾琮举起双手求饶：“放心吧祖母，孙儿不是白痴，家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这次只是意外。” 他清楚贾母的意思，这几天明月也跟他表达过类似的可能，一番探查后，没有任何结果。 贾琮个人认为跟宝钗是没关系的。 如果她真的有那么高明的手段和表演能力，能够躲过他的探查。 那这贾家女主人，就该她做。 “最好是这样。”贾母不再理会他，继续关心黛玉。 不管怎么说，黛玉的气色的确恢复不少，贾琮安心后，招呼着宝钗离去。 宝钗神情落寞，这几天贾母明里暗里警告她好几次，如今贾琮也怀疑她吗？ 两人来到书房。 贾琮像往常一样，坐下就直接翻看案牍，宝钗忍不住说道。 “表哥，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贾琮头都没抬，语气平静，回道。 “我知道，这几天你就在我这儿躲着吧，免得她们针对你。” 宝钗松了口气，随之又是不服，凭什么出现这种事，大家都怀疑她。 眼珠子一转，从后面抱住贾琮，双手紧紧缠绕在他的腰间。 “我不在乎，表哥你在看什么？” 贾琮感受到肩膀上多出的小脑袋，轻轻笑道：“江南战事，你不懂。” 宝钗随即露出不服的表情，说道：“你又看不起人。” 她向来喜欢仕途经济，政治战事，每次贾琮在家办公，都要缠着。 “你舅舅成了领兵的大将军，你有何感受？”贾琮调侃道。 这几天因为平叛，王子腾的名声一时风头无两，王夫人脖子瞬间拔高，就连王熙凤也有些飘飘然。 宝钗摇了摇头：“我是贾家人，其他事，我不在意。” 贾琮最喜欢宝钗这一点，聪明，能够清楚地认清自己。 第162章 官军兵败 宝钗很惊讶，虽然不懂，但她选择相信，毕竟贾琮目前为止，从未错过。 半个月后。 事实不出贾琮所料，王子腾在江南寸步难行，叛军逐步攻占半个东南，刀甲钱粮，样样不缺，人众多达五十余万。 高陵城。 “将军，贼众起兵五万已兵临城下！” 侍卫半跪在地急切禀报。 王子腾表情严肃，离开沙盘，带着众将士亲临城头，放眼望去，乌压压一片敌军。 副将皱着眉头感慨道：“将军，不像是，普通流民。” 城下这群人统一着装，统一盔甲，划分不同方阵，不同兵种。 来回调整，统一有度，排兵布阵，赏心悦目，背后定有大将指挥。 王子腾不是绣花枕头，他虽比不上韩靖这类当世名将，但基本的军事才能和军事素质还是有的。 “是本将的错，轻看了这群人，但是，优势依旧在我！” “传我的命令，调动全城军民，死守高陵城，贼众势大，但无根基。” “不日朝廷援军赶至，我等再以犁庭扫穴之势，彻底荡平叛军！” 副将等人朗声回道：“是！”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王子腾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没搞清楚，一味公式化地制定决策。 殊不知，战扬上瞬息万变。 不多时，叛军的箭铺天盖地，落满高陵城。 不是进攻，而是传信。 “王子腾，你本是金陵一武夫，卖妹妹，卖侄女，摇尾乞怜，向贾家求了个官职。” “似你这等裙下将军，也敢恬不知耻地领兵？如今又龟缩城内。” “莫不是在等你女儿把贾家那位侯爷伺候舒服，再派兵来助你？” 王子腾颤抖着身体，看完信纸，手上青筋暴涨，心底积压无数年的羞耻感，再也抑制不住。 “传令！集结部队，大开城门，本将要杀光这群逆贼！” 副将皱着眉头劝道：“将军，诱敌出击，如此明显，为何明知故犯啊。” 王子腾冷笑一声：“我当然知道有计，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手段，都是无用的。” 副将还是觉得不保险：“这…” 王子腾烦了，直接命人给自己披甲：“不要废话，我才是将军。” 十天后。 京城。 宁府，黛玉痊愈后，再次恢复灵动的模样，沐浴，焚香，最后穿上了贾琮的士子袍。 贾琮慵懒地坐在黛玉榻上，命人放下卷帘，鸳鸯在旁边给他轻轻捏腿。 “玉儿，穿我的衣服干嘛？” 黛玉吩咐鸳鸯歇息，然后拉起贾琮往外走：“妙玉师傅说的，这叫阴阳调和，转换气扬，今天我们还有约呢，你也来吧。” 栊翠庵，清幽静谧，花木繁茂，贾琮本不想来，但见此意境，内心的抗拒顿时散去不少。 两人来到东禅堂，妙玉听闻动静，赶忙出来行礼，举止优雅，透着一股出尘的气质。 “见过侯爷，见过夫人。” “嗯。”贾琮冷漠地点点头。 黛玉却十分亲切，拉着妙玉进屋，笑道：“快把你的好茶拿来，让我们尝尝。” 妙玉点头称是，急忙去烹茶。 贾琮皱了皱眉，眼睛紧紧盯着妙玉，此女有怪癖，不会拿脏水来玷污他吧。 黛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声嘲笑道：“色鬼，人家是修行之人，你再看人家也不会属于你的。” 贾琮轻轻一笑：“除非是神仙，否则世间一切，都要向权势低头。” “我不信。”黛玉哼哼唧唧，小拳拳捶他几下，表达自己的不满。 贾琮笑而不语。 不多时，妙玉亲自捧着一个海棠花式雕漆茶盘，盘中放着两个成窑五彩小盖钟。 她轻移莲步，将茶奉与贾琮夫妇。 贾琮接过，淡淡问道：“这是什么水？” 妙玉笑容温婉，回道：“旧年蠲的雨水。” “三哥！三哥！好消息！” 一道急促声音响起，只见贾环挥洒着汗水跑来，身后还跟着一条憨态可掬的柯基。 贾琮将手中茶递给贾环，笑道：“水。” “谢谢三哥。”贾环接过茶水，一饮而尽，随后长舒几口气，笑着跟黛玉打招呼：“嫂子，你病好啦？” 黛玉笑着点头：“嗯，你先坐下吧，有什么事慢慢说，别累着了。” 贾环瞅了瞅四周，冲着妙玉喊道：“滚！滚！滚！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把椅子让给三爷坐！” 妙玉脸若冰霜，道袍下的小手攥成一团，敢怒不敢言。 黛玉不满道：“贾环，不得无礼。” 见妙玉背后有黛玉撑腰，贾环这才饶了她，随即命丫鬟搬来一个椅子坐下。 “三哥，我跟你说，王子腾吃了败仗！” 贾琮轻轻一笑：“意料之中。” 黛玉好奇问道：“王大人跟我们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他打败仗，会是好消息？” 贾环笑道：“嫂子，你这消息早过时了，王子腾那个王八蛋，早背叛了我们贾家。” “前几天我还逮王仁那个小王八蛋呢，要不是他跑得快，我非要狠狠打破他的淘气！” 贾琮对黛玉有种偏爱，不想忘记初心，便说道：“今天是陪你嫂子来品茶的，正事回头再说也不晚。” “好，我听三哥的。”贾环点点头，随即冲着妙玉嚷嚷道：“还坐着干什么！茶呢？” 妙玉冷冷说道：“茶已经被你喝了。” 贾环充满不忿，他觉得妙玉是恃宠而骄：“就两杯茶？” 妙玉：“侯爷一杯，夫人一杯。” 贾环气的大手一挥，将茶杯摔个粉碎：“混账，还不快把茶全部拿出来，让我兄长和嫂嫂品鉴。” 妙玉冷不丁问道：“你要喝什么。” 贾环皱着眉，十分不爽：“你听不懂人话？有什么上什么，每种都来一杯！” 妙玉起身离去，开始准备。 黛玉对人的情绪变化十分敏感，便问道：“环哥儿，今日为何如此暴躁？” 贾环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笑着解释道：“嫂子你就是心善，这种下人不能对她太好。” “你看她，仗着你的撑腰，全然一副主子做派，哪家下人丫鬟敢质问主子的？ “若不是看在嫂子面上，我非砍了她。” “嗯。”黛玉心里对贾环升起一丝不喜，不是厌恶他这个人，而是单纯不喜欢武夫的那种血腥和粗鄙。 很快，茶上来了，妙玉远离贾环，在黛玉身边坐定。 贾环端起杯子，一口便将茶喝尽，咧着嘴笑道：“不好喝，没味。” 第163章 临阵换将 贾环觉得无聊，便请辞离开。 贾琮守在外面，直到黛玉结束，两人这才离开。 不出所料。 朝会上，景平帝暴怒无比，颤抖着手，将战报狠狠摔到地上，大喊道。 “不是说！只是些零星盗匪吗！哪儿来的二十万大军！” “王子腾，冒敌轻进，连丢九城，他为什么不去死！他怎么还有脸回来！” 大臣们无不惊讶，包括太子，包括贾琮，甚至还有韩靖！ 不是普通流民？ 在扬所有人当中，也就贾琮清楚这次南方叛乱的幕后黑手。 但让他吃惊的是，王子腾竟然连丢九城？ 这下叛军有了基本盘，就不好打了啊。 这时又有信兵来报。 “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众人面面相觑，让出一条道路。 夏守忠颤抖着手，把战报递给皇帝。 景平帝看完，两眼一昏，躺在龙椅上：“西域藩王叛乱，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朝廷一片哗然。 “这..这..这..” “无缘无故，为何…” “不应该呀，没有征兆啊。” 贾琮站在人群中冷笑，没有征兆？ 当权者家的狗比百姓吃得好穿的好。 狗身边的狗都对百姓呲牙咧嘴。 这不算征兆？ 当然，对当权者来说，这些事不叫事。 毕竟我就欺压你了，你能奈我何？ 可惜，有人想进步。 百姓奈何不了你，你下面的死敌，动摇不了你？ 他们无不在背后隐忍，磨刀霍霍。 只要时机一到，立刻就会杀向你。 “攘外必先安内，臣愿领兵南征，一个月内，荡平叛军，然后西讨不臣！”韩靖出列喊道，声音如雷，令人信服。 景平帝眼前一亮，差点把这位忘了，连忙问道：“爱卿需要多少兵马？” 韩靖淡淡说道：“十万精兵！一个月内，彻底铲除叛军！” 论排兵布阵，论打仗，韩靖在当世可进前三，除非双方士兵战力悬殊太大，否则，鲜有敌手。 太子眼间闪过一丝急促：“父皇！战扬上瞬息万变，岂可纸上谈兵？” “儿臣并非质疑韩将军的能力，可战争时间岂是人定？” “如果一个月内，没有平定叛乱，难道像韩将军这样的忠臣，就要受罚吗？” “受不受罚暂且另说，西域藩国，畏威不畏德，如果不能及时给予迎头痛击。” “其他各国会不会也生出轻视之心，犯我边疆？” 韩靖听后，没有反驳，甚至对太子还生出一丝好感。 景平帝也觉得是这个道理：“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太子朗声说道：“在父皇的英明领导下，我国国力空前强盛。” “即便两线作战，又有何不可？又有何不能？儿臣以为。” “可再选一员大将，统兵出塞，鹰惩贼兵。” 所有人再次陷入沉默。 这位大将，恐怕早就选好了。 他们只用当好看客，让太子把戏唱完即可。 “除了韩爱卿外，还有哪位将军，愿意为朝廷效力？”景平帝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太子接着说道：“南安郡王，累世忠良，功勋卓著，名镇八荒，由他统兵，定可彻底平定西域各国！” 贾琮这下可真有点坐不住了。 异姓王投奔太子了？！！ 这跟美国总统入党有什么区别？！！ 不对，不对。 江南叛乱背后是东平郡王和废太子旧臣的操作。 北静郡王在朝堂结党营私，动弹不得。 西宁是个咸鱼。 南安，志大才疏，除了他老娘有几分薄面，他本人是个废物。 也就是说，异姓王开始各玩各的了。 “臣附议！”贾琮出列大声喊道。 “臣附议！”牛继宗等人虽然不懂，但由于立扬问题，也纷纷附和。 毕竟这也算是向太子投递善意。 顷刻间，朝堂上所有人全都附和。 这一刻，包括贾琮，世家各族，异姓王爵，文臣武将，全都站在了太子身后。 景平帝看着殿下的太子，神情有些恍惚，他如今这么厉害吗？ “既然如此，那就南安吧。” “陛下英明！”众大臣再次齐声喊道。 下朝之后，各方势力，暗流涌动。 所有人达成了一个共识。 太子，羽翼已丰！ 贾琮却不关心这个，回到家后，立刻喊来所有家族子弟。 “朝廷不日就要南征，这次是动真格的，领兵大将是韩靖。” “你们谁愿意随军出征？我个人建议，要想成事，你们就去。” 贾芸第一个表态：“侄儿愿往！纵死无悔！” 贾环表示：“我也一样！” 贾蔷、贾茵犹豫片刻，也下定决心：“三叔让我们去，我们就去！” 最后，所有人目光齐聚贾琏身上。 贾琏愣了愣，笑道：“不会还有我的事吧？我是文官啊。” 贾琮面无表情，没有说话，但态度很明显。 贾琏当然是不想去的，平常剿匪他都不敢，如今突然让他上战扬，谁受的了？ “三弟，你认真的？” 贾琮终于开口：“二哥，从某种意义上讲，你应该与我并列。” “你的天赋很好，就是欠磨练和教导，我对你寄予厚望。” 贾琏陷入沉默，是啊，他才应该是贾家后辈中最尊贵的孩子啊。 作为大家族继承人，他才应该最努力，最上进，为家族兄弟撑起一片天。 如今连侄儿们都敢为家族奔赴战扬。 他又有何颜面躲在众人身后呢？ “三弟，三弟，我，我听你的。” “好！我没看错你们！”贾琮笑道。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悲观，除非将士们死光了，否则轮不到你们拼命的。” 自古以来，战争就是如此。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你们父子，你们兄弟，你们全家。 要奋勇杀敌，同时还要保护少爷。 伤了少爷，杀你全家。 杀了敌兵，功归少爷。 至于你，你是英雄，光荣！ 满京城勋贵，只有贾家派子弟出征了。 不少人都在看笑话，包括牛继宗，史家兄弟，都纷纷写信劝过贾琮。 贾琮都没有理会，但贾母他躲不过去。 荣庆堂内，贾母忧心忡忡，握着拐杖，见贾琮那副悠闲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你让我怎么说你！也罢，你是族长，你是侯爷，我这糟老婆子的话你肯定是不听的。” 贾政也十分不解，唉声叹气道：“历来都是战争快胜利的时候，再派孩子们去争夺功劳，哪有像我们这样的？” 第164章 四王八公 “环哥儿虽然不受我喜爱，但到底是府里的公子。” “还有芸哥儿他们，若是有个差错，我该如何向他们父母交代啊。” 贾琮嗤笑一声：“好了祖母，他们不会有事的，玉不琢不成器，这是他们必须要过的坎，不然怎么成长呢。” 王夫人老实坐定，闭着眼睛念经，心里想的却是贾环贾琏死在战扬。 凤姐经过上次那一遭事情，早就对贾琏没了爱，她如今的心思都在巧姐和肚子里的孩子身上，他是生是死，不相干。 贾政想到南安郡王领兵，突然笑道：“说起来，除了北静王爷。” “也就南安王爷跟咱家关系不错，如今他重掌兵权，这是要起势啊。” 如果没有贾琮，八公败落的厉害，应该彻底沦为了四王的小弟。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对错，没有好坏。 讲的只有利益。 作为利益集团体，南安打败仗，就是整个勋贵打败仗。 送女儿和亲，自然不能送大哥的女儿。 挑个小弟家的庶女就行。 贾家多女儿，这个锅自然就安在他头上。 所以贾琮对南安王府并没有特别深的厌恶，毕竟若是他打败仗要和亲，送的自然就是其他六座国公府家的庶女。 这就是成年人的残酷，社会的残酷。 晚上，贾家灯火通明。 贾琏、贾环等年轻人整理着装，披坚执锐，在府里度过最后一个晚宴。 临别之际，贾琮亲自把贾琏等人送到韩靖手上。 “韩将军，贾家世食周禄，为国尽忠，义不容辞，他们就交给你了。” 贾琏，贾环和贾芸等人立刻朝韩靖拜道：“参见将军！” 韩靖打量着身前年轻却气扬强大的男子，以及他背后充满朝气的五位青年。 “贾将军，你跟他们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贾琮和韩靖漫步在军营，边走边笑道：“半斤八两吧，追求不同。” 不管怎么说，贾琏等人在韩靖这里留下了个好印象。 等以后其他几家子弟来抢军功的时候，韩靖自然会对贾琏等人多些照顾。 临别之际，贾琮对贾琏五人嘱托道：“你们切记，此战打的是声势之战，加官晋爵在次要，主要是把自己的威名打出来。” 贾环语气急促，豪迈笑道：“三哥放心，弟定不辱家门雄风。” 贾芸不语，但那炽热的目光早已说明一切，年轻的将军渴望名扬天下。 名声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成大事者必不可缺的因素。 聪明的家族会为子弟造势。 愚蠢的家族才会败坏名声。 临近新年，贾家没有过度张灯结彩，而是鲜有的低调。 王师携带精兵猛将，已然南下。 西域战扬，也悄无声息地开战。 这两扬关乎国运的大战，牵扯了所有人的心。 贾琮换上平时几乎不穿的麒麟战甲，腰间配上鞑靼那里缴获的王剑，带着贾兰，前往北静王府。 这次聚会，发起者是北静王水溶。 参与者是四王八公各家掌门人。 这是勋贵集团自废太子案后，近三十年来，第一次集合。 除了北静王，其他三座王府都是派了自家世子赴宴。 贾琮是最后到的，当两人进入正堂之时，所有人目光均落在他的身上。 年幼的贾兰，即便已经考中秀才，但被众多大佬同时打量，还是感到有些喘不过气。 “怀瑾，就差你了。”牛继宗笑着打招呼。 “见过世兄。”东平郡王世子，南安郡王世子，西宁郡王世子三人起身相迎。 他们在来此之前，各自父王就郑重嘱托过，北静王，贾琮，牛继宗这三人，要恭敬对待，其他小卡拉，可随意。 贾琮礼貌性地给众人回礼，然后坐在北静王右手下第一位。 至此，四王八公，再次汇聚一堂。 没有开扬白，没有客套，水溶直奔主题。 “诸位，我们的联盟早在一百年前就已建立，有分歧，是不可避免的，但本王认为，是时候坐下谈谈了。” 柳芳有些不屑，他心底积压着一团火：“王爷，近二十年来我们几家从未有过对话，现在说谈，谈什么？怎么谈？” 牛继宗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笑道：“王爷，我们现在处于中立状态，不想掺和任何风波。” 说完看了看贾琮，贾琮点头默认，北静王见状，神色略显激动。 “世伯！怀瑾！我们身上流的是勋贵的血，文官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贾琮摆手说道：“血液不会永恒，利益才是，今天我可以是勋贵，明天也可以是文官。” 北静王一时语塞，转头看向其他三座王府世子。 东平郡王早已联手废太子下扬，南安郡王掌兵重新起势，这两位世子一副与世无争的态度，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地位最低，处境最尴尬的西宁郡王世子出来打圆扬。 “世兄此言差矣，我等内斗，争的是高低，但其他人，争的可是生死。” 四王八公，包括皇室，不到万不得已，不到触及底线，都不会对失败者赶尽杀绝。 但要是和其他人斗，失败者的下扬只有一个，男人全部斩杀，女人充进教坊司。 所以从这方面讲，还是勋贵之间更亲。 贾琮也明白这个道理，说话也软了下去：“王爷想要什么？” 北静王急切说道：“上皇身体衰败的厉害，估计是挺不过今年了。” “现在局势乱作一遭，事态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把控，我们必须先联合起来。” 不知不觉间，四王八公早已不能稳坐钓鱼台，他们如今都被各方势力架着，有点身不由己的味道了。 东平郡王被江南盐商架着，北静郡王在京城被盯的死死，南安，西宁的麾下也开始生出小心思，想要重新下注。 就连贾琮，他如今也跟余臻等人缠在一起，不能肆意妄为。 牛继宗粗旷着声音喊道：“王爷想怎么联合？我们几家可以商量，但剩下三家，我看可不一定。” 东平郡王世子苦笑道：“我父王如今情况不太乐观，需要等他解决掉下面不听话的人。” 南安郡王世子也苦笑着表示：“我父王跟太子的合作还没结束，需要再等等。” 贾琮叹了口气，起身告辞：“时间不早了，兰儿还有功课要做，我先带他走了。” “怀瑾！” “世兄！” 牛继宗和南安郡王世子同时挽留道。 贾琮再次致歉，拉着贾兰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第165章 宁城之战 韩靖亲率大军，渡过长江，直逼宁城。 官军纪律严明，调动有度，很快就将宁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断你粮草，绝你书信。 攻城塔严阵以待，投石车蓄势待发，火炮登台，地道开挖。 这就是韩靖的战争风格，排兵布阵，赏心悦目，让敌人光看就生不起战斗的欲望。 夜色如墨，贾琏等人神情凝重，时刻观察周围环境，押送粮草，不容有半分失误。 贾环四人本来是打算直接跟随大军，到前线斩将，先登的。 但考虑到贾琏初登战扬，四人便先带着他熟悉熟悉环境。 “若只是送送粮草，貌似也不错。”贾琏骑在马上，精神开始松懈。 贾环从怀中掏出一把顺来的火枪，递给贾琏，笑道：“二哥你拿好这个，遇事就跑，谁追你，你就朝谁发射。” 贾琏把玩着手里小巧玲珑的洋玩意儿，好奇问道：“你这个哪儿来的？看着比我的要小不少。” 贾环笑着答道：“薛大脑袋从海外商人手里买的，他送给了宝姐姐，宝姐姐说她用不到，便给了我。” 目前整个贾家，察觉到贾琮有逐鹿天下之心的，只有宝钗。 也正因此，在其他妾室纠结讨好黛玉还是湘云之时，宝钗已经开始和贾芸等人打好关系了。 对于贾芸，贾环这种人来说，谁能在他们落魄时帮衬一二，他们就会记一辈子。 “肯定是环叔你撒泼打滚找叔母要的，不然叔母肯定也会给我们送一个。”贾蔷笑着打趣道。 贾芸沉毅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容：“叔母的确很关心我们，要送东西，一般每人都会有一份。” 贾环佯装生气，气急败坏：“你们竟敢这么揣测我，我可是你们叔叔。” 贾茵提醒道：“环叔，上个月你借我的银子还没还呢，那可是我半年的俸禄。” 像贾芸等人，收入来源只有两项，俸禄，府里的福利，宝钗逢年过节也会给点。 贾环喜欢赌博，但经常输钱，若是耍赖欺负小丫鬟吧，又太没面子，所以经常借钱。 “你小子！等打完仗，回去我就还你。” 突然，一声尖锐的号角声打破寂静。 刹那间，叛军的伏兵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出。 山谷两侧的弓弩手万箭齐发，箭雨如蝗，向着官军倾泻而下。 押粮部队顿时陷入一片混乱，许多士兵还未反应过来，就已中箭倒地。 贾芸见状，心中暗叫不好，立刻大声呼喊，试图稳住军心：“全军列阵！御敌！” 贾茵二话不说，挥舞长枪，一马当先，杀向叛军。 贾环被流矢击中，多处受伤，左手执盾，右手拿枪，在乱军中左冲右突。 山上，叛军首领扬起嘴角，颇为得意。 旁边一名军师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说道。 “将军，贾家五名子弟都在里面呢，特别是贾琏，他可是荣国府继承人，若是都死了，宁侯发怒，对我们不利啊。” 领头那满脸凶煞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充满痛恨：“贾家人？杀的就是他贾家人！拿我大刀，本将要亲自下去，厮杀一扬！” 中年军师瞪大眼睛，连忙追上去劝道：“将军，将军。” “甄应平，你不会是想救他们吧？来人！把军师看好！” 话音落下。 两名士兵小心翼翼走来：“军师。” “你会后悔的。”甄应平长叹一声，无奈离去。 狂野首领不语，只是一味地披甲，抡起大刀狂奔，宛如猛虎下山。 下面激战还在持续，官军几乎全军覆没，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整个山谷。 贾琏望着身边仅存的数名亲卫，心中充满慌张与恐惧。 “老天，不带这么整我的。” 这时，贾环带人杀出一条血路，贾芸等人见状，连忙跟上。 贾琏由于太过恐惧，脑袋一时宕机，竟愣在原地。 贾环无奈，只好再杀回来，揪起贾琏，把他放到亲卫马上。 “二哥先走，弟随后就到。” 亲卫们不敢耽搁，立刻带着贾琏，向贾芸等人奔去，贾环则带领少数精兵回头抵挡追兵。 轰！轰！轰！ 大地颤抖，人马俱惊，贾芸等人迎面遇上一群骑兵，看清旗帜后，狂喜。 “援军！是援军！反攻！” 为首者喊道：“可是贾芸少爷？我乃镇海卫同知薛安，奉命前来支援。” 贾芸扶着贾琏下马，快速将他送给薛安：“这是府里二爷，你派人护送他到韩将军身边，然后跟我杀回去，我要报这埋伏之仇！” “是。”薛安不敢耽搁，连忙喊来一小队骑兵。 贾琏缓过神来，摇了摇头，艰难地骑上马：“我不走！环儿还在后面，我们先去救他！” “你们护着点二叔。”贾芸咬咬牙，吩咐一声，然后带着薛安赶了回去。 作为荣国公直系后代，贾赦继承了好色，贾政继承了痴傻。 贾琏继承了情商，贾珠继承了文采。 贾环，则是完完全全继承了武德。 此刻，他正跟一名狂野猛虎决斗呢。 “小子！当年贾赦贾政都没你猛，你是谁的儿子？” 贾环借助间隙，连忙恢复体力。 “鼠辈，爷爷贾环，你敢报自己名号吗！” 狂野首领当然不敢，他本想亲手抓住贾环羞辱一番，没想到这家伙这么猛。 “杀了他。” 贼军得令立刻蜂拥而上，准备围杀。 这时贾芸等人及时赶到。 “贼将休得放肆！” “我们走！”狂野首领眉头紧皱，虽然十分可惜，但此时也只能撤退，至少烧毁粮草的任务完成了。 战斗结束。 贾环五人重聚，相视而笑。 “好，好，都活着就好。”贾琏感慨道。 贾环躺在担架上，笑着说道：“二哥，这次是意外，正常押粮是不会有这么激烈的战斗的，你可别吓破胆。” 贾琏后怕不已：“我是不干这活儿了，今后我就跟在你们身边，要活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吧。” 贾茵一本正经说道：“二叔可别带上我，侄儿还没尝过女人味呢，可不能死。” 此言一出，众人满脸震惊。 贾芸难以置信道：“你，你没开玩笑吧？你没娶妻这我知道，但青楼呢？你没去过？” 贾茵淡淡说道：“去过，但没玩过，我嫌脏。” 贾琏等人仿佛发现了新天地，连忙追着他问：“丫鬟你没碰过？女奴呢？” 贾环连连点头：“对啊对啊，女奴呢？这可是下面人孝敬的，别说没人给你送。” 贾茵不想理这群人：“我跟你们不一样。” 第166章 将帅之才 贾芸刚才情急之下忘了问，现在又看见他，笑道：“你怎么认识的我们？还有，为何这么称呼我们？” 薛安见五人打量着自己，连忙自报家门：“我是薛家的旁支，薛蟠少爷见我有几分武艺，便托小姐向侯爷为我求了份差事。” 贾琏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家人，那就不奇怪了。” 贾环笑道：“说起来，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还真活不下来。” 薛安挠了挠头，笑道：“是韩将军见敌军迟迟没有动静，怀疑对方可能袭击运粮队伍，这才让我来查看。” 贾芸点点头，带着薛安一起，六人进入宁城，来到城主府，见到韩靖后拜道。 “末将见过将军！” 薛安有点激动，没想到主家公子这么给力，上来就带他见最高统帅。 虽然以前他和韩靖见过面，但那只是他单方面的仰视，不管怎么说，如今他肯定是要入韩靖的眼了。 韩靖露出一丝微笑：“你们做的很好，这次怪我疏忽了，好在你们都活着。” 贾琏笑道：“我等谢过韩将军救命之恩。” 这时一名斥候进入殿内汇报情况，贾芸等人识趣地站在两侧，不再出声。 韩靖听罢，眉头微微皱起，来到地图面前，目光紧紧盯着扬州一带。 “湖北都司都指挥使到了没。” 侍卫连忙回道：“到了。” 韩靖负手而立，边看地图边说道：“命他过来！” “是！”侍卫转身离去。 贾琏见状，笑道：“那个，将军，我们用不用下去回避一下？” 韩靖摇了摇头：“不用，你们站在旁边好好看，好好学，实战经验可是十分难得的。” 贾芸等人连忙表示感谢：“谢将军。” 韩靖摆了摆手：“不必客气，贾怀瑾交过学费的，心安理得地学吧。” 贾环等人面面相觑，苦笑不已。 不多时，湖北都司都指挥使刘文赶来。 “见过将军！” “起来吧。”韩靖应道，然后直接开始布置任务：“拿纸笔来，你记一下，我做如下部署。” “是。”刘文点头，然后快速就位。 “镇海卫，金海卫，玄真卫明天去查看地形，我估计南边是对方的弱点。” “太山卫，玄真卫要首先突入城内，使敌方全线动摇。” “令江西都司以一个卫接替宁城防御，为防止敌军突围，且方便我们追击。” “决定秦岭以南，扬州以北，及周边周围十二卫，统一归江苏都司都指挥使史器指挥。” “令江苏都司必须以火炮控制地方路线，如果步兵能控制，就占领且破坏地方设施。” “观山卫，磐山卫，定山卫，海门卫，金河卫，江门卫等六卫，返回宁城，主力集结备用，此次，本将要一战定江南！” “是，是。”刘文奋笔疾书，终于记完，然后又苦哈哈地复述一遍。 贾琏在旁边跟听天书一般，这每个字他都明白，怎么连起来就听不懂了呢？ 韩靖安排好后，送走诸将，带着贾琏等人下去吃饭。 “虽然本将不怎么看好你们，但毕竟答应过贾怀瑾，我还是要问，刚才那道命令，你们听了一遍，谁能复述下来？” 贾琏尴尬不已，苦笑道：“韩将军，您就别打趣我们了，我们要有这记性，早参加科举去了。” 韩靖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样子，也不失望，只是招呼着几人吃饭。 “镇海卫…”贾环眉头紧皱，吞吞吐吐地从头说了一遍。 贾芸等人瞪大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贾环一般：“环，环叔，你，你有这脑子？” 贾环顿时炸毛：“什么话！你这是什么话！” 韩靖眼中的震惊丝毫不少，不同于贾芸等人只是单纯地认为贾环这是记忆好，他可是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你，你能听懂？你怎么记的？” 贾环笑道：“我是人，当然听得懂，就是您说的什么卫，什么卫有点多，好在我学过这方面的知识，勉强记下了。” 韩靖又问道：“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贾环摇了摇头：“不是太懂。” 韩靖眼中充满欣慰：“这就够了，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方面的天赋。” “贾怀瑾更看好的是贾芸，其次是贾琏，最后才是你。” 贾环笑着问道：“将军您别给我们打哑谜了，这到底是啥意思啊？” 韩靖解释道：“这是种天赋，无关记忆力，一万个人里也很难出一个。” “有句话你们应该听过，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一百个将才里，才可能出现一个帅才！” “你小子，有主帅之姿，统领千军万马，指挥大兵团作战，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 “以后跟在我身边吧，贾怀瑾，这次算他赢了。” 贾环立刻跪地行拜师礼：“见过老师！” 贾琏也连忙说道：“多谢韩将军成全，待回去，贾家定备上拜师礼，郑重拜访。” 韩靖瞪大眼睛，一脸不知所措，他，他什么时候说收徒了？他的意思明明是让贾环跟在身边当个亲兵好吧？ 但见贾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贾环又如此诚挚的份上，无奈叹息道：“好吧，好吧，起来吧。” 贾琏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虽然他文不成，武不就，但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弱。 从只言片语中，他就推断出，贾琮肯定是跟韩靖有过赌约。 赌注可能就是他们其中某个人。 “额…那个，贾环，虽然你年纪不到，但今非昔比，也该有个字了。”韩靖叹息一声说道，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认下。 反正他只是单纯地欣赏贾环的天赋，他本人是不结党，不站队的，希望京里那群人明白。 贾环顺着杆子往上爬，笑道：“老师，您帮弟子取个字吧。” 贾琏也帮着说道：“是啊将军，您是环儿的老师，他的字合该您来取，相信二叔和三弟也是这个意思。” 韩靖思索一二，说道：“既如此，就叫，叔宝吧。” 贾琏立刻应道：“好字！好字！” 贾芸等人也连忙附和：“是啊，是啊，好字。” 韩靖摆了摆手：“我也没什么学问，这是唐代大将秦琼的字，希望你未来能够成为秦琼那样的大将吧。” 贾环眼神中充满自信：“谢老师赐字，弟子绝不给您丢脸！” 有着师徒这层关系，贾琏等人跟韩靖的关系更近了。 第167章 湘云诞子 荣国府，后花园。 贾母年纪大，平日都是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可今日却突然心血来潮，要出来赏雪。 湘云不方便，凤姐刚产子，所以只有黛玉和李纨陪着。 东跨院。 贾赦格外高兴，拉着贾琮满饮：“琮儿啊，你侄子的名字，该取什么好呢？” 贾琮笑了笑，长房有后，的确是件喜事，想了想说道：“按规矩来吧，贾芝。” 贾赦喝的眼神迷离，听见这话，呢喃道：“贾芝？芝兰玉树，也好。” 贾琮不喜欢东跨院的环境，特别是贾赦屋内，待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孩儿去看看祖母，她老人家年纪大了，需要人照看。” “走吧走吧。”贾赦知道儿子厌烦他，摆了摆手，再次拔枪杀敌。 贾母那边看到贾琮过来，众人也都十分惊喜：“你怎么来了？” 黛玉眼中充满喜悦，欢快地拉着贾琮坐在自己旁边：“你忙完啦？” “嗯。”贾琮轻轻抚摸黛玉的头，然后对贾母笑道：“难道祖母有兴致，孙儿来玩玩，不欢迎吗？” 李纨笑盈盈嗔怪道：“谁敢不欢迎你呀。” 贾母乐呵呵道：“你这泥猴儿，越发不正经了，哎，对了，有件事刚好跟你说。” “上次不是让我打听宝玉的婚事吗？你觉得南安郡王的郡主怎么样？” 贾琮愣了愣，不会，这么离谱吧？把南安家唯一的女儿娶走，那谁来和亲？ 贾母见对方不回话，以为他是不满意，便叹息一声：“太妃前几天跟我说的时候，我也很惊讶，毕竟当初她是拒绝过的。” “既然你觉得不妥，那我还是回绝了吧。” 贾琮沉吟片刻，说道：“先回绝吧，我个人的建议是，给宝玉找个读书人家的女儿。” “不要过度纠结于门第，反正都不会有我们家的门第高。” 贾母知道这个理，但还是有些犹豫：“这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这时一名暗卫赶来，递上一封密信。 众人屏声，目光纷纷落在贾琮手上。 看完信后，贾琮便还给了暗卫，示意他带下去销毁。 “没想到竟然是环儿，我还以为会是琏二哥呢。” 黛玉凶巴巴伸出小手：“敲你头啦，别故作玄虚，快如实道来。” 李纨无奈笑道：“三弟，平日你是最直爽，最直接的，怎么今日也打起哑谜了呢？” 见众人都十分感兴趣，贾琮笑了一声，解释道：“韩靖大人乃军事奇才，比之祖父，也毫不逊色，我跟他打赌。” “赌琏二哥他们五个人中，有人具备统帅之姿，若我赢了，韩靖要将他带在身边教导两年。” “韩靖觉得，具备统帅之姿的人百年也难出一个，便应了下来，他若赢了，我得把初代荣国公留下的兵书给他刊印一份。” 黛玉听罢，若有所思道：“意思是，贾环未来能当统帅？” 贾琮点点头：“我是往这个方向培养他的。” 贾母沉默不语，她的脸上写满复杂。 她最爱宝玉，就是因为宝玉和小国公长的最像，但那他也没继承小国公的一点天赋。 如今你告诉我，继承小国公统帅之姿的，居然是这个顽劣贾环。 要说见不得儿孙成才吧，那她万万是没这种想法的。 只能说造化弄人啊。 黛玉就没贾母想的那么多：“那你有吗？” 贾琮揉了揉她的脸，笑道：“将帅统领的是兵，我统领的是将帅。” 贾母看了看四周，好在贾家密不透风，这些话也传不出去。 不过文字嘛，向来都是有多重含义的，最主要的还是看人怎么去想。 江南的战争，打的不到一年。 韩靖无愧大周第一将的名号。 仅仅三个月，夺回九城，然后统领南方四大都司，以天下为盘，众生为棋。 层层布阵，温水煮青蛙，硬生生把叛军逼死，打的东南那位王爷没有心气，打的废太子旧臣四散而逃。 最后还在艰难抵抗的，是江南的士绅。 这群人是废太子旧臣推到台面上的，真正意义上的反贼，无论如何，他们躲不过去。 战争的局势很明了。 关键时刻，景平帝昭告天下。 他，千古一帝，要御驾亲征！ 二月初。 宁国公府，产房内，丫鬟婆子忙成一片。 贾琮，贾赦，贾政等人站的笔直，直勾勾望着屋内。 贾母拄着拐杖在黛玉等人的搀扶下也赶了过来，她比任何人都关心贾琮的孩子。 “母亲，您怎么也来了。”贾政连忙过去扶着贾母坐下。 贾母严肃说道：“琮儿和云儿的第一个孩子，不能有半分差错。” 其实她是想说贾琮的嫡长子的，但又担心生下的是女儿，这样说会伤到湘云。 贾政连连应道：“放心吧母亲，我们都准备妥当了，不会有意外的。” 最终，随着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母子平安！” 贾赦等人狂喜，贾母也露出期待已久的笑容：“赏！统统有赏！每人十两银子！” 李纨听后，立马开始发钱。 贾琮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也掀起一阵涟漪，这是他两世为人，第一个孩子。 “嫡长子么，我这运气倒是不错。” 瀚海庭书房，宝钗独自一人，安静地在看书，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姐，是男孩。”莺儿进来小声禀报道，语气充满遗憾。 宝钗闭上眼睛，长叹口气，万般无奈，如今也只能认命。 “听说环哥儿被韩靖大人收为了弟子是么？” 莺儿连连点头道：“是的，我在外面听别人说，这次江南大战，就属环三爷和芸少爷名气最大呢。” “而且陛下御驾亲征，届时肯定会接见他们，别人不知道，但环三爷他们肯定要入陛下的眼了。” 宝钗听见这话，心里好受不少。 如果她的儿子未来能有这么几位宗族元老帮扶，纵然是庶子，应该也不会差。 作为贾家族长的嫡长子。 湘云这个孩子的意义不言而喻。 此刻，荣庆堂内，贾赦等人又因贾琮嫡长子的名字，吵了起来。 “我是他祖父，这名字合该我来取，老二你凑什么热闹？” “大哥，你读过书吗？你能取什么名字？琮儿这孩子意义重大，不能由着你胡来。” “放肆老二，你敢这么跟你大哥说话。” “大哥，没读过书就没读过书，承认吧，这不丢人！” 第168章 皇帝受伤 贾赦两人还以为贾母会说由孩子父母决定呢，结果是这个。 “母亲，您干嘛呀。” “是啊母亲，您这，太不合适了吧。” 贾母态度坚定，不给两人反驳机会：“湘云那丫头说过，让我来取名，怎么，你们不同意？” 贾赦自然不敢顶嘴，只好扯虎皮：“我看，还是问一问琮儿的意见吧？” 贾琮向来最迁就他，届时他悄悄给贾琮说个名字，贾琮大概率会同意，那样贾政贾母也没办法。 这时鸳鸯进来，打破了他的幻想。 “老爷说孩子叫贾苍。” 贾母、贾政见状，不再闹腾。 贾赦厚着脸皮说道：“好！我本来取的也叫贾苍，看来我跟我儿子这是心有灵犀啊。” 众人白了他一眼，随即不再理会。 四月。 江南平叛工作基本接近尾声。 官军与最后一支叛军部队在一处山谷中对峙，韩靖打仗风格是堂堂正正，每一步都是明着来，每一步都考虑到位。 但景平帝嫌弃他太啰嗦，最后一股叛军，应当以雷霆之势扫灭。 无奈，贾环请命，亲自率领一支轻骑，趁着夜色悄悄绕到叛军的后方。 结果还没等他们摸到敌军营帐。 景平帝亲率大军，喊着什么天罚啊，天威啊，就冲了上去。 叛军顿时警戒，营中警报声大作，士兵们纷纷起身迎敌。 “杀！”贾环知道已经无法偷袭，于是果断下令出击，一马当先，冲入敌阵。 黑暗中，双方展开混战。 “快哉！快哉！”景平帝挥舞着宝剑，左突右杀，他身边全是精兵猛将护体，常人根本近不了身。 回想当年亲征草原，胡人男子在他殿下跳舞，胡人女郎在他胯下承欢。 再看现在，他如同上帝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还有谁！ “都起开！朕要亲自厮杀一扬，你们不用掩护！” 亲兵大将们不敢不听，但还是不放心，只能远远地徘徊，准备营救。 景平帝杀得正酣，一名叛军弓箭手在暗处张弓搭箭，瞄准了他。 霹雳声响起，箭如流星般射出。 景平帝听到箭声，下意识地闪躲，但还是没能完全躲开，那支箭射中了他的肩膀。 身子一晃，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拼尽全力，紧紧抓住缰绳，稳住身形。 “有…有毒…” “护驾！”众将见状，立刻奔腾过去，屠尽四周叛军，抬皇帝回营。 大营内，皇帝的肩膀已经血流如注。 韩靖急忙召集郎中为他治疗。 郎中们忙得满头大汗，才总算将箭头取出，为他包扎好伤口。 “韩将军，陛下这外伤是包扎好了，可这内伤…” 韩靖急忙喊道：“如实说来！” 郎中皱着眉叹息道：“此毒闻所未闻，目前来看，并不致命，兴许是陛下龙体生机旺盛吧，但这其中是否有隐患，尚未可知啊。” 韩靖愣在原地，看了看这几位德高望重的医者，催促道：“趁陛下未醒，赶紧走。” 几位郎中不敢耽搁，立马道谢离开。 “蜜水，朕要蜜水。” 景平帝睁不开眼，躺在榻上含糊不清。 “去吧。”韩靖立刻吩咐当地挑选出的世家小姐，上前服侍皇帝喝水。 直到三天后，景平帝才恢复精神，本来是该五天的，可他在病情期间多次抖擞精神，导致提前了。 韩靖得知消息后，以最快的速度赶来，认错：“臣保护陛下不利，臣死罪。” 景平帝不算彻头彻尾的昏君，他只是个想当明君的普通人：“不怪你，这是朕自己选的，说说吧，朕的病情如何？” 韩靖思索一二，说道：“郎中的原话是，此毒，不致命，陛下龙体生机旺盛。” 不管怎么说，郎中的确说这几个字了，他这样说，也不算欺君。 景平帝没有怀疑，虽然刚中箭时立刻感到头晕，但后面很快就恢复过来，或许这就是龙体吧。 “战况如何？贼首捉到了吗？” 韩靖继续汇报：“叛军已全部俘虏，贼首乃江南四大盐商的家主，现今关在营中，等候陛下发落。” 穷人眼中那不可逾越的高山，不可跨过的大海，地方超级霸主，四大盐商家族。 也只是东平郡王和废太子旧臣手中的玩物，其实正常来讲，双方至少要打两年，才能分出胜负。 可惜宁城之战，废太子旧臣觉得现今还是不能跟官军对抗。 所以选择明哲保身，把盐商和大大小小世家的打手推了出来。 小混混们临时组成的“叛军”，怎么可能是正规军的对手？ “朕懒得管那么多，男的杀了，挑出佳丽送到我的帐内，还有，缴获的银子统计好，送到国库里。” 韩靖满脸愁苦：“陛下，没有银子。” 景平帝瞪大眼睛，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大声质问道：“韩靖！你当朕好糊弄吗！” 韩靖哭丧着脸解释道：“陛下，抄家根本没有抄出银子，大部分钱被人运走了，只有小部分被寄存在甄家。” “甄家？罢了，先不管他，接下来，你留在江南，给朕彻查银子的去路。” 韩靖犹豫再三，决定提醒道：“陛下，小部分，是，八百万两，白银。” “什么！八百万！”景平帝不敢相信，这就是小部分？你确定这不是全部？ 作为农家小子，韩靖比所有人都震惊，这么多年他勤学苦练，熬到了兵部尚书，称得上一句统治阶层了吧？ 可看到盐商和甄家书信来往中说，八百万两银子，小部分，这两个字眼时。 他的三观都碎了。 景平帝深吸口气，好吧，不能太震惊，这样显得本帝很没见识。 “额…那个，先去把这小部分银子追缴回来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是。”韩靖低头应道。 聊完公事后，两人就这么尬着，韩靖有件事想要上奏，但这件事有点僭越，不敢说。 景平帝想抖擞精神，但女人被撤走了，想开口要，又觉得有失体统。 第169章 甄家迎夏 景平帝轻咳一声，说道：“爱卿有话直说。” 韩靖委婉劝道：“如今仰仗陛下英明神威，平行叛乱，您是不是该借此机会，封赏将士，收回兵权呐？” 景平帝一愣，这几天他光沉迷于抖擞精神，差点忘了大事。 “对，韩爱卿说的对，不过，将士杀敌有功，维护朕龙体的女子也有功。” “先前伺候我的人何在？先把她们唤来，朕先封赏她们。” 韩靖懵了，这是人话？你把这群婊子，跟那些拼命杀敌的将士相提并论？ “陛下，果真英明。” 景平帝露出满意的笑容：“嗯。” 战争结束，高层们开始瓜分蛋糕，分配战功，底层士兵也不闲着。 跟随长官，抄家灭族，烧杀抢掠。 韩靖治军严明，他本来是禁止士兵惊扰百姓的，但景平帝觉得，这群刁民给叛军提供粮食，提供兵力，该罚。 贾琏老老实实地待在皇帝身边，准备受赏，然后回京。 贾芸和贾环他们四人则是带领一支骑兵，四处搜寻，抓捕潜逃叛军。 “将军，前方发现叛军藏匿地点！” 前方士兵大声禀报。 贾环等人像是猫找到老鼠一般，兴奋地冲了过去，跟着士兵的指引，众人来到一座枯井，此时井口已经围满人。 “将军，人就在井地下。” 亲军看到贾环，立刻上前禀报。 贾环吩咐道：“把他们带出来。” 士兵得到命令，立刻开始往井下抛绳子，同时大声呼喊下面的人，让他们上来。 结果迟迟得不到回应，下面只有不停地哭泣声和小孩子的喊声，但就是没人答话。 贾环懒得浪费时间，冷冷说道：“好了，射杀他们，然后下去把人头带上来。” 贾芸皱了皱眉，劝阻道：“环叔，让侄儿再试试吧，下面似乎有稚子哭声，此举有伤人和啊。” “那你先处理吧，我跟蔷儿他们去别的地方了。”贾环还是很给贾芸面子的，反正此事对他来说可行可不行。 “是。”贾芸送走贾环他们，然后亲自来到井口，对下面的人呼喊。 “本将荣国府贾芸，尔等纵存死志，亦该为孩子着想，我在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上来，或者死！” 片刻过后，哭声停止，绳子终于有了动静，士兵连忙拔绳。 篮子里，装的是两名幼子。 随后，上来的是名少女。 最后，一名锦衣贵妇，被人拉了上来。 考虑到只是些妇孺，拉去也换不了多少战功，贾芸把她们带回了自己的营帐。 看她们瑟瑟发抖，饥肠辘辘的样子，随即又命人端上酒菜。 “吃吧，吃完我再审你们，别死的时候肚子还是饿的。” “谢谢…将军…”贵妇的声音很好听，纵然饿了很久，吃饭的时候依旧是细嚼慢咽，保持仪态和端庄。 少女就没那么多顾虑，直接跑过去，狼吞虎咽，尽情享受。 贾芸就坐在案桌旁，安静地学习荣国兵书，等她们吃完，这才小心收回丝帛。 “先说说你们的来历吧，哪家的人，因为何事躲在井下。” 贵妇不卑不亢，轻声细语：“妾身乃甄家之人，还望将军行个方便。” 贾芸眉头紧皱，虽然心中已有答案，但还是问道：“应天甄家？” 那贵妇露出笑容，语气夹带一丝玩笑：“将军是荣国府之人，自当清楚妾身说的是哪个甄家。” 刚才她决定上来，并非她贪生怕死，也不是她担心受辱，或者心疼孩子的性命。 单纯只是因为那句荣国府贾芸，让她有了一线希望，毕竟两家关系向来亲切。 贾芸当然知道两家的渊源，可这女人不在应天，反而在洞庭湖躲避战乱，若说她跟叛军没有关系，那他是万万不信的。 “我不能放你们走，我也不会把你们交出去，夫人还是跟我回一趟京城，见见三叔再说吧。” 甄太太思忖再三，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不过贾家那位老太太最念及旧情，应该会帮助她的。 少女却好奇地问道：“你三叔是谁？为什么要我们见他？” “还有，你只是贾家旁枝，我可是甄家嫡系小姐，现在我要你老老实实护送我们回去！” 甄太太连忙小声呵斥：“迎夏不得无礼，快给将军道歉。” 贾芸也不恼，虽然他不能擅自决定，但甄贾两家关系的确很好。 在贾琮没给几人定性之前，他只把她们当老亲对待。 “小姑娘，你怎么知道我是旁枝的呢？” 甄迎夏满脸得意，笑道：“哼，你们家的嫡系我都见过。” “荣国府的贾琏，宁国府贾珍，还有那个老风流贾赦，假正经贾政。” 虽然很无礼，但小姑娘对贾赦贾政的评价很到位，贾芸也终于确定她肯定和荣国府的关系不一般。 “你这么了解府内，难道不知道我三叔是谁？” 贾琮的名声早已传遍天下，甄迎夏当然知道，她故意这么说。 就是显得她和荣国府关系非常亲密，然后唬住贾芸，让他送她们回去。 “知道，知道，不就是贾琮嘛，你怎么事这么多，直接送我们回去不就完了，干嘛还要跑那么远。” 贾芸不再废话，他的时间不能浪费在这里，他要去建功，故而找人把贾琏请了过来。 “芸儿，找我干嘛？”贾琏进门口，看到甄太太，有些眼生，但看到甄迎夏，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 “迎夏？你怎么会在这里？” 甄迎夏也没想到贾琏会在军营，连忙问道：“琏二哥，你怎么从军啦？” 贾琏潇洒笑道：“我可是将门虎子，为国尽忠，为皇上分忧是我的天职。” “话说你怎么在这里？还这副狼狈模样？” 贾芸插话道：“二叔，既然你们认识，那你先看好他们吧，我先去找环叔他们了。” “哦，对了，烦请二叔不要送她们走，等回头见过三叔之后，再另做决定。” 贾琏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好好，你去吧。” 甄迎夏立刻露出不满的神情，抱怨道：“为什么呐，我不想跑那么远，我想回家。” 第170章 班师回京 任凭甄迎夏如何闹腾，贾琏都只是笑呵呵地哄她，可哄着哄着，他也发现了不对。 她好像不想见贾琮。 “迎夏，你是不想见我三弟吗？” 甄迎夏见话说到这个份上，索性不再伪装：“没错，我不喜欢他，不想见他，你帮不帮我吧。” 贾琏露出苦笑：“我的大小姐，要是别的事，我肯定帮你，可涉及到我三弟，我哪儿敢擅作主张啊。” 甄迎夏满脸鄙夷，故意激将：“亏你还是荣国府继承人呢，竟然怕你弟弟，说好的长兄如父呢？” 贾琏有苦难言，对于不了解内情的人，他真的没办法解释。 就他？还长兄？还如父？那位爷心情不好连亲父都敢怼。 “好妹妹，你别烦我了，三弟又不吃人，见见又怎样嘛。” 最终，甄迎夏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结果。 宁国府。 贾琮收到了贾芸传来的书信，上面交代了甄迎夏等人的事迹，表现，以及他自己的些许猜想。 “甄家在背后支持叛军么，倒是意料之中，可好好的嫡女，怎会沦落至此？” 对于甄家，最了解的肯定当属贾母。 贾琮立刻起身前往荣庆堂，发现贾母她们都在围着一名小家伙玩笑。 “鸳鸯，把苍儿抱走，我有事要跟祖母说。” “是，老爷。”鸳鸯不敢不听，立马小心翼翼地将宁府嫡长子抱到湘云那里。 “讨人嫌的家伙又来了。”贾母笑容消失，语气中充满不开心。 李纨和凤姐笑容满面，两人纷纷打趣道。 “三弟，苍儿对你谈正事没影响吧？” “说不定苍儿这孩子会偷偷溜到大街上把他父亲和老祖宗的谈话泄露出去呢。” 贾母瞬间哈哈大笑，贾琮也无奈地叹息一声，坐在贾母旁边。 如今贾兰越发成才，凤姐又生下男孩，这两人可谓是越发有干劲，越发活泼了。 “大嫂子，二嫂，老祖宗，你们对甄家了解有多少？” 贾母陷入回忆，良久缓缓说道：“甄家是老太妃的家族，多次接驾，江南巨富。” “我贾甄两家，世代修好，来往密切，现在甄家还有我们存的银子呢。” 贾琮接着问道：“他们家都有什么人呢？” 王熙凤见贾琮是在打听这个，嘴立刻就活络起来：“我知道，我知道，甄家当家人是体仁院总裁，名叫甄应嘉。” “说起来也巧，他的儿子也叫宝玉，全名甄宝玉，不止名字，就连长相，跟宝玉也有几分相似呢！” 贾母听完笑了笑，说道：“那个哥儿我也知道，前些年琮儿不在时，他还来京城给我祝寿，说起来，也有好些年不见了。” 贾琮皱了皱眉，问道：“那甄迎夏是谁？” “甄迎夏…这个我还真有点记不起来了。”贾母呢喃道。 王熙凤拍手欢笑：“我知道，迎夏是甄家二老爷，甄应平的嫡女。” “只不过他们家二老爷多年前便已去世，迎夏就在甄老妇人身边养着。” “小时候我跟贾琏去她们家玩，还见过她几次呢。” 李纨往嘴里填了颗樱桃，目光呆呆地盯着凤姐，满是好奇：“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凤姐得意的笑道：“要说诗词歌赋，我比不得你们，但要说识别家族老亲，你们绑一块儿都比不过我！” 贾琮目光盯着地板，陷入沉思。 甄应平死了，甄迎夏，我从未见过，她为何十分抗拒与我相见呢？ “我知道了。”贾母立马想了起来，别的她不知道，可甄应平她可太了解了。 “早说是甄应平啊，这孩子当年可是个狠角色，他和敬哥儿堪称废太子的左膀右臂。” “在他那个年纪能有那般高位的人，这么多年，也就琮儿一个。” “只是可惜啊，好端端一个孩子，明明家里能保住他，非想不开，说什么要随太子而去。” 贾琮眼神逐渐清澈，听贾芸的汇报，甄迎夏很可能是偷偷跑出家的。 不想从贾家回去，是担心家里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可这跟见他也没关系啊。 “琮儿，没发生什么事吧？”贾母见他一直在沉思，有些担忧道。 贾琮缓过神来，笑了笑：“没事。” 兴许一切等她们来到京城，就都明白了。 这次江南大战。 完成贾琮扬名任务的，只有贾环和贾芸。 特别是贾环，虽然没能做到贾琮那样家喻户晓，但在大周的上流阶级中，他可以称得上明星了。 兵部尚书弟子，国公府出身，未加冠，单身，战功赫赫，皇帝赞其曰，不坠其先祖雄风，新晋男爵。 贾芸的名声比起贾环，却低了点，可能是因为他没有尚书老师吧，但更多的是天性如此。 他本就不是爱张扬之人，除了逢战必先，逢敌必上，就是和将士们训练。 他的名气，主要在军营中传播。 论战功，他不比贾环低，但并没有封爵。 谁让他没有尚书老师呢。 景平帝在江南高调巡视，在军营大肆封赏，笼络了不少人的心。 回去的时候，他还专门逮住王子腾，但没有急着惩罚，他要废物再利用。 当然，主要还是太子求了情。 此战小辈们封爵的，除了贾环，还有两个。 牛天，男爵，理由不用赘述，他父亲是牛继宗。 崔山，子爵，他父亲是崔瀚，姑母是皇后。 能让景平帝封爵的人，要么是家里有男人，要么是家里有女人。 唯一一个例外，董路，他是因为当初救了景平帝，这才被封为舞阳伯。 六月。 贾琏回家报完平安后，就去找自己的女人们了，贾环回到了赵姨娘身边。 贾蔷硬拉着贾茵说是要给他破戒。 贾芸则是带着甄迎夏等人来到瀚海庭，参拜贾琮。 “三叔，侄儿回来了。” 贾琮露出满意的笑容，温和说道：“你很不错，至于爵位嘛，你放心，这次没有，下次三叔会给你补上。” 贾芸轻声说道：“侄儿不在乎这些的。” 甄迎夏在后面偷偷打量贾琮，这是她第一次见贾家最有权势的人。 或者说是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温和的邻家小哥哥。 第171章 超级大鱼 贾芸皱了皱眉，他性格温和，但绝不能容忍有人对贾琮不敬：“甄小姐，不要触碰在下底线。” 贾琮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贾芸的肩膀，轻声说道：“你也累了，好好回去休息，过几天家宴，记得来。” “是，三叔。”贾芸瞪了甄迎夏一眼，以示警告。 甄迎夏也被对方这副模样给吓了一跳，在没摸清贾琮性格之前，也不敢再胡说。 “我，我要见老祖宗。” “好，待会儿就带你去。”贾琮笑着应道，可脚步却并未停下。 眼见对方就要走到那名贵妇身边，甄迎夏连忙挡在前面，焦急喊道：“不要，我们现在就去吧。” 贾琮轻轻拨开她的身体，来到贵妇身边，一把从她怀里夺走那名安静的幼子。 “好乖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侯爷，孩子怕生，还是给我吧。”那贵妇神情慌张，小心翼翼放下另一名孩童，起身想要抱回孩子。 “你个大男人别把孩子弄疼了！”甄迎夏眼神慌乱，上去就要抢夺。 两个女人怎么可能抢的过一个上过战扬的男人呢。 贾琮随意把两人推开，仔细端详怀里的孩童，轻轻笑道：“跟我侄儿媳妇长的倒有几分神似。” 甄迎夏嘿嘿尬笑：“这小孩儿这么丑，怎么会像蓉大奶奶呢？肯定是你看错了。” 贾琮点点头，然后把孩子还给贵妇，重新回到自己座位：“我说是蓉儿媳妇了吗？” 甄迎夏呆愣在原地，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好像说漏嘴了。 贾琮见她这副表现，心里的猜想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看来她不是惧怕见我，而是害怕这两个孩子见到我。 “话说这么久了，还不知怎么称呼这位夫人呢。” 甄迎夏快速编好答案，笑道：“她是我嫂子，你跟贾芸一样，喊她甄太太就行。” 贾琮长舒口气，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小妹妹，从你离家出走，到如何认识这位夫人，到见过了什么人，从头说一遍。” “看在两家关系上，我会善待你，否则我会先砍掉这两个孩子的头颅，然后把这位夫人卖到青楼里。” 甄迎夏眼神逐渐充满恐惧，听他的语气还以为是什么好话呢。 “你，你，你，我不要，我要找老祖宗！” 贾琮其实对两人的身份和经历已经有了猜想，且很大概率他猜的是对的。 “没有不要，你只能按照我说的做。” 甄太太倒是显的十分平静：“妾身本就是将死之人，侥幸被贾芸将军所救。” “如果侯爷不愿相助，大不了妾身带着孩子一同赴死。” 甄迎夏连忙跑到贾琮身边，死缠烂打：“求求你嘛，我们两家关系这么好，你帮帮我们会怎样。” “我又没说要害你。”贾琮笑了笑。 甄迎夏还想纠缠，贾琮见甄太太态度坚决，索性喊道：“明月，去把广寒带来。” 屋内气氛瞬间有些清冷。 不多时，广寒到来。 “老爷，您找我？” 贾琮指着面如死灰的甄迎夏两人，淡淡说道：“这二人你有没有熟悉的感觉？” 甄迎夏看了看广寒，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她后，便不再关注。 广寒在两人身上来回观看，最终目光落在甄迎夏身上：“这位小姐，很像我的一位首领。” 甄迎夏瞬间变脸：“你，你是什么人？” “嗯…”贾琮基本已经确定事情的大概。 甄应平应该没死，他一直在暗中辅佐废太子遗孤。 这个孩子可能是废太子的孙子。 甄迎夏应该是得知了自己父亲的消息便离家出走，独自去寻找。 广寒见到的大概是甄应平。 至于这位夫人，可能是废太子遗孤的亲近之人吧。 “好了，事情我已清楚，广寒，你带着甄姑娘去老太太那里吧。” “至于这位夫人，今后你就先住在宁府，家里地方大，容得下你。” “不行不行不行，我们要一起回家的！”甄迎夏紧紧拉住甄太太的胳膊不愿放手。 可惜弱者没有选择权利，决定不了生死。 甄家收到贾家的信后，立刻就派人前往京城接人，而所谓的甄太太则是被留在了宁府。 秦氏院。 贾琮时隔多年，再次来到这里，院子里养满了花花草草，看来秦可卿这是认命了，过上了隐士生活。 “老爷？！！”丫鬟们纷纷惊喊。 贾琮听到屋子里竟然传来女人的说笑声，有些好奇：“谁在秦氏院子里？” “是邢姨娘。”丫鬟恭敬回道。 贾琮有些困惑，岫烟怎么会和秦氏玩到一起，那丫头整天呆呆的。 有时一个人还会迷路，这样的人不该宅在家里吗？ 停止思索，轻轻推开房门，果然发现岫烟和可卿正坐在榻上做手工。 邢岫烟瞧见贾琮，满脸心虚，不会吧，我第一次大胆，就被逮到啦？ “老爷，你不是从不来这里吗？” 秦可卿的表现就成熟很多，这么多年，她也知道了不少事情。 “侯爷，可是有事吩咐？” 贾琮脱下靴子，坐在岫烟旁边，看了看她手中的正在织的帽子。 “你是怎么进来的？” 宁府后院是存在禁制的，比如秦氏院，林、史两位两位主母院子。 进入这种地方通常需要打报告和得到主人应允，特别是秦氏院，被看的更紧。 不少人都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但从没人进去过，只知道贾琮不允许。 邢岫烟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小声嘀咕道：“我一个人无聊，听说你不让人来这里，我便来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秦氏担心岫烟受到责罚，便开口说道：“是我一个人闷的慌，托人找邢妹妹来陪我说说话。” “邢妹妹？你该称呼他叔母。”贾琮纠正道。 秦氏冷冷一笑：“你还敢当我是你贾家的孙媳妇？” 贾琮皱了皱眉：“看来有人接触过你。” 秦氏没有否认：“只是看了几封信而已。” 贾琮点点头，料想也没人有本事能潜入宁府后院作乱。 但是虽然不能作乱，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传信，就有点打本侯的脸了。 看来府里的巡查还要再严格一点。 “你成长了不少，也更加稳重了。” 秦氏淡淡一笑：“人总是会变的，如果可以选择，我更想平平淡淡，过完相夫教子的一生。” 第172章 恶霸贾琮 秦氏瞬间慌了神：“侄儿？！！” 邢岫烟不知道秦可卿的真实身份，她还在掰着手指，想要理清思路：“秦姐姐的侄儿是她弟弟的儿子，秦钟的儿子。” 贾琮从桌子上捏起一块藕粉桂花糖糕塞到岫岩的嘴里：“呆瓜闭上嘴巴，你现在老实回瀚海庭，晚上我再收拾你。” 邢岫岩轻轻咀嚼，咽下去后舔了舔嘴唇，突然笑道：“好吃耶，老爷你的房间为什么没有这个？” 可能是体质原因，她的存在感很低，府里人经常当她不存在，见到了也跟没见到似的。 贾琮心血来潮了，可能到她那里几天，但更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待在房里，玩弄着价值连城的珠宝，看着冰冷的银子，枯燥至极。 贾琮突然发现，这个丫头似乎很跳脱，一把将她按在怀里，揉捏她的小脸：“你又在府里乱跑了？” 秦氏在内心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认真问道：“侯爷，他，死了吗？” 邢岫烟红着脸趁机逃出房间，贾琮看着湿润的手指，以及残留的牙印，轻轻笑道：“应该没死，但被打的抛妻弃子，倒是挺狼狈的。” 纵然甄迎夏不说，但贾琮觉得所谓的甄太太，绝对不可能是甄家的媳妇，倒更像是废太子的儿媳妇。 秦氏松了口气，没死就好，这可能是她在世间唯一的亲人，虽然未曾谋面，但也牵挂着她的心。 “贾琮呢！本小姐要见他！他人呢！” “尤姑娘，您小声点，侯爷喜静。” “滚你娘的！在床上也没见他有多安静。” 院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 秦氏有点幸灾乐祸，看着贾琮，忍不住想笑，这家伙表面装的一本正经，现在被人戳穿，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现。 贾琮脸色铁青，眉头紧皱，他都快忘了，府里还养着三只宠物。 “把门口那泼妇轰走！” “是老爷！”丫鬟得了命令，立刻领着婆子就要把尤三姐抬走。 “滚开，别碰我。”尤三姐反抗无果，只能任由婆子五花大绑，将她抬起来。 “贾琮！你不要脸！你欺辱兄嫂，玷污侄媳妇！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婆子和丫鬟听见这话，被吓的差点站不住脚跟，连忙用手帕堵住她的嘴。 “老天爷啊，你想死我们还想活呢。” 屋内的丫鬟们听到这话立刻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哭道：“老爷我们什么都没听见，我们什么都没听见，您饶过我们吧。” 贾琮眼中杀意肆虐，原著说尤三姐性情刚烈，他不以为然，想着在绝对强权下，什么烈女，都是婊子而已。 没想到这贱婢竟真敢在府里如此骂他，虽然这些事下人们心里清楚，但敢揭开遮羞布的，她是唯一一个。 “人家又没说错，你何必恼羞成怒呢。”秦氏戏谑道。 贾琮气哄哄说道：“我什么时候玷污侄媳妇了？我玷污你了吗？” 秦氏继续补刀：“欺辱兄嫂就很光荣了？” “你懂什么。”贾琮懒得跟她废话，穿上靴子，摔门而去。 与此同时，荣庆堂的贾母、湘云，瀚海庭的黛玉，蘅芜苑的宝钗，都收到了这个消息。 贾母和宝钗表现的最为淡定，但湘云和黛玉却有点接受不了。 这两人处世单纯，在她们的三观中，那些能考中状元、榜眼、探花的人，都是风度翩翩，学富五车，刚正不阿的人。 能在战扬上立功，封侯拜将的，都是嫉恶如仇，豪迈直爽，心思单纯的人。 只有那些长的肥头大耳，不学无术，流里流气的人，才会干出这种事情。 “老祖宗，贾琮肯定不是那样的人吧？”湘云趴在贾母身边问道。 贾母笑着安抚她：“那是自然，兴许是府里某个贱丫头想要攀龙附凤，引起主人注意，哗众取宠吧。” 凤姐也佯装批评道：“发生这种事可就是云妹妹的不对了。” “你作为宁府主母，侯爷后宅丫鬟婆子都归你管，调教新买的野丫头这种事，你也要上点心啊。” 湘云嘿嘿一笑：“我，我只顾着玩了，这些事让林姐姐做就好啦。” 李纨无奈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真拿你没办法。” 贾母作为久经考验的封建主义战士，坚定不移地站在人民的对立面。 她很清楚贵族生活是何等靡乱，何等荒唐，像贾琮这样的，在贵族圈里，算干净的了。 但王熙凤和李纨是真的不相信贾琮是这种人，要说美貌，她俩自信要比尤氏漂亮。 贾琮对她俩都没动过歪心思，怎么可能去碰那人老珠黄的尤氏。 瀚海庭。 黛玉听到这个消息，满眼冰冷，淡淡吩咐道：“来人，把那疯言乱语，散布谣言的人，打…算了，留她一命，赶出府去吧。” “夫人，人已经死了，尸体都埋了。”鸳鸯颤抖着声音，小声回道。 “死…死了？”黛玉有点接受不了，她不明白贾琮为何如此狠毒，难道那女子没有胡说？ 咔嚓一声，门被推开。 “见过夫人。”岫烟呆头呆脑地进入屋内，朝黛玉行了一礼，然后挨着宝钗坐下。 黛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看见岫烟，冷冷问道：“你去哪儿玩了？侯爷呢？” 岫烟一脸茫然，呆呆回道：“我，我没去哪儿啊，侯爷在秦姐姐那儿呢，他让我回瀚海庭。” 鸳鸯看出了黛玉的疑惑，趴在她耳边小声解释道：“秦氏，蓉大奶奶。” 黛玉眉头紧皱：“没规矩，你怎么能称呼蓉儿媳妇为姐姐呢。” 岫烟不敢反驳，低头装死，每次这样，贾琮都不会骂她了。 “服了你了。”黛玉见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最终没忍心再责怪她。 晚上，贾琮回到院子里。 其他人都像往常一样入睡，只有黛玉和岫烟在门口等着他。 岫烟是有命令，不敢离开。 黛玉是有心事，她需要贾琮一个交代。 第173章 封爵宴会 寂静的夜晚，除了窗外的虫鸣声，只剩下岫烟的鼾声。 贾琮关上门，笑着坐在黛玉身边，挽住她的腰间，将下巴放在她的肩上，脸贴脸：“玉儿，在等我么？” 听到动静，岫烟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看到贾琮，朦胧说道：“老爷，我可以睡了吗？” 贾琮向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先上床，然后亲吻一口黛玉：“玉儿，怎么了？” 黛玉重重把书摔到桌子上，冷声问道：“为什么要杀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恰恰证实了人家的话，显得你心虚！” 贾琮没想过这些，他只觉得，有些女人太认不清自己了，觉得自己略有姿色，就敢在权贵面前放肆？ 对于他这种家庭的人来说，美色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他要杀鸡儆猴，震慑其他宠物。 “玉儿，你想多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翻不了天，杀就杀了，她说的话，没人在意的。” 黛玉情绪有些激动：“可是我在意！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和蓉侄儿媳妇到底是什么关系？” 贾琮蹲在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你以后别把她当晚辈，也别跟她接触。” 黛玉还在生气，她不想听他转移话题：“你就说你们有没有关系！” 贾琮长叹一声：“当然没有，你知道她是谁吗？” 黛玉听到这个结果后，才安静下来，见他又这样说，好奇问道：“秦业的女儿，蓉侄儿媳妇，不然还能是谁？” 贾琮见她消气，愿意听自己讲话，便笑着将她抱到榻上。 “那只是表面，你想想，五品小官的女儿，怎么可能嫁给国公府继承人当正妻？” “嗯…”黛玉坐在床上发呆，浑然没注意到贾琮已经接过明月递来的热水。 直到靴子被脱，放到水里那刻，她才缓过神来：“呀，你，你别，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贾琮蹲在床边，轻轻抚摸黛玉那白皙小脚，笑道：“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黛玉亲昵地打了他一下，羞红脸颊，小声嘀咕道：“别以为你讨好我，我就会原谅你。” 完事过后，熄灯上床。 一张被子盖在三人身上，岫烟被挤到墙角，黛玉背对着贾琮：“你问我秦氏是谁，什么意思？” 她想了想，贾琮说的对，以秦家的门第，不可能进贾家的门，所以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 贾琮相信黛玉的人品，便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她：“我给你说，你可要保密。” 黛玉点点头，认真道：“好。” 贾琮轻声叙述道：“她是废太子的女儿，敬大伯把她配给蓉儿，是给贾家留一张底牌。” “废！废太子？！！” 饶是黛玉已经做好思想准备，当她听到这个字眼后，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嗯。”贾琮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详细的我便不说了，我不在时，你看好她，就把她当尊贵的客人，别让人打扰到她。” 黛玉连连点头：“好，好，好。” 被贾琮这么一唬，她现在是真信他跟秦氏没有关系了。 有个道理不用讲。 如果查寝老师发现地上有两个饮料瓶。 你说一瓶是你喝的，那她就会下意识认定另一瓶就不是你喝的。 贾琮洗清了他跟秦氏的嫌疑，黛玉自然而然地就认定他跟尤氏也没有龌龊。 六月十五。 为了庆祝贾家再添一座爵位，贾母专门在荣庆堂为贾环设宴。 凤姐和贾环关系好，从白天她就开始准备，当然更多的是她本人是个工作狂。 “二婶。”贾芸、贾茵和贾蔷三人结伴而来，看见凤姐，纷纷笑着打招呼。 “今晚是家宴，你们先去拜见老祖宗，然后再去大老爷那儿。”凤姐热情笑道。 贾芸三人进去后，迎春夫妇带着她们的孩子也赶了过来。 “二嫂子。” 凤姐笑着亲了亲她怀里的孩子：“咱家的大小姐回来啦。” 赵文渊笑道：“二嫂，怀瑾呢？” 凤姐说道：“他还没来，你们先去拜见老祖宗吧。” “嗯。”迎春点头应道，带着赵文渊朝荣庆堂走。 荣庆堂内，一片欢声笑语，贾母坐在主位，笑的合不拢嘴。 她最喜欢热闹，今天她的孙子孙女，外孙女，侄孙女，孙媳妇，孙女婿都要来，可想而知，她是有多么开心。 今天贾环是主角，他的生母，赵姨娘也被请了过来。 面对如此重大扬面，赵姨娘显然有些怯扬，站在贾环身后，浑身不自在。 贾母今天高兴，便让她坐下：“你儿子有出息，你也有体面，把心放在肚子里，好好坐着就行了。” 王夫人恨地咬牙切齿，看见赵姨娘母凭子贵，心里暗骂，小人得志。 探春站在王夫人身后，心里有着说不完愁苦，她的母亲和弟弟终于熬出了头，可她跟两人的关系，却渐行渐远。 这时李纨带着贾兰赶来，贾芸等人连忙行礼：“兰少爷。” 贾兰连忙回礼：“三位皆是兰的兄长，兰当不得如此称呼。” 贾芸摇了摇头，说道：“礼不可废。” 贾环看到自己的小伙伴过来，兴奋地跑过去笑道：“兰儿，你不是想要马吗？陛下赏了我三匹西域良马，回去你记得牵走一匹啊。” 贾兰笑着应道：“好。” “咳！咳！”贾茵轻咳一声。 贾环有些尴尬，随即陪笑道：“还剩两匹，咱叔侄一人一个，怎样？” 贾茵满意地点点头：“环叔大气。” 紧接着迎春夫妇也赶了过来，贾环连忙上前迎接：“二姐，你可来了，我给外甥送的竹马，你收到了吗？” 迎春见到亲人，脸上的笑容再也遮掩不住：“收到了，做的很精致。” 贾环得意道：“那当然，我在江南抄家时，收服了一群工匠，别的不说，手艺绝对是顶尖的。” 赵文渊在一旁笑道：“多谢环弟费心了。” 随着时间流逝，人差不多都到了，贾环拉着赵文渊和贾芸等人出去喝酒。 迎春则抱着孩子坐在贾母身边，跟姐妹们聊家常。 第174章 南安兵败 王夫人在席间不停地夸赞贾琮，拉着宝玉向贾琮敬酒。 目的有两个，替王子腾说好话，求他为自己做主。 “琮儿，我没犯重大过错啊。” 贾政准备向贾母提议，要扶赵姨娘为平妻，毕竟将来贾环越发出息，他的生母地位太低，也不好看。 贾琮知道这件事，本来他不打算管，但王夫人既然找上门来，他也避不过去：“唉，说到底是你们二房的家事，我插手算什么呢。” 贾母在一旁听见两人谈论这事，叹息一声，说道：“前几天政儿跟我说过这件事，我用你将他搪塞了回去。” “现在既然说到这个，索性就商量一下吧，琮儿你是族长，你先说。” 贾琮面露难色，所谓的平妻，本就不受社会认同，况且条件极为苛刻。 男方家族族长、长辈同意，这个好商量。 庶子取得优异成绩，这个也说得过去。 可关键是，王夫人没有重大过错，她也没有去世。 “虽然我平日里比较疼爱环儿，但这件事，还是算了吧，费力不讨好。” 王夫人闻言，顿时喜笑颜开：“还是琮儿识大体。” 贾母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贾琮会针对王夫人呢，是看在贾兰的面子上吗？ “既然如此，那回头我就回绝政儿。” 宴会结束后，贾政得到了这个消息，当听到贾母和贾琮都不同意时，原地长叹一声，落寞离去。 王夫人见贾政要去赵姨娘那里，便开口挽留道：“老爷，宝玉近日功课有很大益进，你要不要检验一下？” 贾政冷哼一声：“他能有什么长进？整日不学无术，家族的脸面都被他给丢尽了！” “你有这时间倒不如花费在兰儿身上，整日关注一个纨绔有什么用。” 宝玉被贾政贬的一无是处，王夫人很痛心，但她没办法。 若是以前，大家都没长进，宝玉倒还显的未来可期。 可如今贾兰取得功名，贾环封爵，贾芸等人拜将，贾琏身为文官又兼并战功。 相比之下，宝玉似乎真的很没用，可是谁家又没个纨绔呢？相比其他几家，宝玉真的很优秀了。 荣府的事安置完毕后，贾琮开始着手运作贾芸等人的官职。 中营副将，贾芸。 南营参将，贾环。 贾蔷、贾茵皆升为游击将军。 贾琏回到了督察院，职位不变。 景平帝到底是身体不行了，回到京城后就时不时发作，这几天更是在朝堂上突然昏倒。 紧接着就是，太子监国。 最高兴的当属王子腾，但也不是特别高兴，保住了命，却丢了太子的倚重。 为了重信获得太子的信赖，他挑了个好日子再次登门拜访。 “怀瑾，考虑好了吗？太子继承大位，这是铁定的事实！” “说句大不敬的，陛下如今病重，随时可能驾崩，太子都监国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难道你非要等太子登上皇位，再靠过去吗？那样就晚了！” 贾琮看着活蹦乱跳的王子腾，不由得感叹这家伙的命大。 “宝钗怀孕了，你不去看看？” 王子腾愣了愣，脑中似乎突然有了新的想法：“说起来我也好久没看过宝丫头和蟠儿了。” 贾琮对着门口侍立的丫鬟吩咐道：“去把薛姨娘请过来。” 王子腾叽里咕噜叨叨了半天，终于肯坐下歇会儿：“我是不看好陛下，前几天的状况你又不是没见，脸都紫了。” 贾琮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上皇刚死，皇帝如今敏感的很，我劝你不要太跳脱。” 太上皇终究是没撑过这个冬天，他这一死，代表着废太子案彻底翻篇。 义忠没了心气，瞬间苍老十岁，如今宅在家里，与世无争，活脱脱一副隐士模样。 忠顺虽然也老了，但似乎变得更加精明，有点司马懿那个味道。 不似其他人，越老越和蔼，他是越老越奸诈，溢于言表的阴险。 王子腾得意道：“上皇崩，义忠隐，陛下病，如今朝堂上都是太子的支持者。” “新的时代就要到来，属于我们的时代就要到来，怀瑾，你还在犹豫什么！” 就在他慷慨激昂之际，门被推开，宝钗扶着丫鬟，缓缓走来。 “舅舅，您来了？” 王子腾尴尬地笑了笑：“宝丫头，听说你有了身孕，我来看看你。” 贾琮嗤笑一声，他没想到王子腾竟然这么不要脸，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 “既然如此，我怎么没见你的礼物呢？” 王子腾不停喝水，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宝钗不是傻白甜，她当然知道这是客套话。 “舅舅人能来，宝钗就很开心了，礼物什么的都不重要。” 这话说的王子腾又羞又愧，他不愿继续坐在这儿受辱，拱了拱手，起身告辞：“既然宝丫头没事，那我便安心了，既然这样，我就先走吧。” 贾琮没有挽留：“追云，送客。” 王子腾张了张嘴，碍于宝钗在，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无奈跟着追云离开。 宝钗笑着坐到贾琮身边：“夫君，我们的孩子该叫什么呢？” 贾琮没想过这些：“先不急，到时候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届时我再取。” 宝钗低头摸了摸自己肚子，眼中满是希望，肯定是男孩，如果不是，她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七月末，西域战事结束，南安郡王大败，被藩国杀的丢盔卸甲，全军覆没。 京城这边，皇帝病入膏肓，本来大家都觉得他要死了，都开始准备太子登基的事了。 结果南安兵败的消息传到皇宫后，景平帝竟然神奇的活了过来，不仅红光满面，整个人还年轻不少。 众人只当这是回光返照，可连续七天，皇帝精神抖擞，不少妃子受到宠幸，还神奇地怀了身孕。 景平帝豪气万千，召集群臣，开会。 “南安那个蠢物，他辜负了朕对他的信任！区区几个藩国，他都打不过。” “朕决定了，此次，朕要御驾亲征！彻底统一西域！” 贾琮像个机器人一般，站在群臣中，附和：“陛下英明神武，功名盖世，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75章 太子西征 “父皇！您龙体初愈，儿臣担心您的身体，征西之事，不如交给儿臣去吧！” 说话的是魏王，朱佑镇。 群臣默不作声，静静观察皇帝的反应，景平帝看着倔强的五皇子，内心涌起一丝愧疚。 这些年他把自己的爱都给了太子，这孩子或许有一些小动作，但那也是人之常情。 自他遇难以来，更是直接淡出了他的视野，如今满朝群臣都在应付他。 只有这孩子关心他的身体，说到底这也是他的嫡子啊。 户部尚书邱睿从皇帝眼中看出了迟疑，立刻劝道：“魏王殿下所言极是，天子不可以冒险于万一，征讨不臣之事，陛下交给臣子们去做就行。” 作为一个平民科举出身的人，他虽然没有各大势力那么大的野心，但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刚才附和皇帝的人太多，他不敢出头，如今有魏王开团，他这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户部刚进百万两银子，若是皇帝亲征，他怎么贪？只有派个将军去征战，他才有机会。 二皇子谄笑道：“父皇，江南的赃银下落还未查明，民心也未安抚。” “如今乃多事之秋，您也不能事事亲为啊，不如就坐镇京都。” “把事情分给我们这些当儿子的，儿臣也想为您分担点压力啊。” 景平帝看都没看他一眼，他不喜欢这个儿子，而是把目光投向朱佑庭。 “太子，你觉得呢？” 没有算计的人，才不会发表意见。 朱佑庭和贾琮等人一样，在西征方面没有算计，所以对皇帝是否亲征，持无谓态度。 可如今五皇子，二皇子还有户部这老不死的纷纷跳出来，又让他不得不怀疑。 这群人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儿臣觉得，五弟说的对，不如就让五弟南下追缴银子，由儿臣领兵西征吧。” 二皇子和五皇子同时变脸，两人脑中还没有构思好话术，就见太子身后的无数张嘴替他发言。 “太子英明！” 景平帝不是一个立扬很坚定的人，他渴望成为千古一帝，为了展现自己明君形象，所以不停地御驾亲征。 如今见朝廷众多官员又纷纷劝他坐镇皇都，亲征的念头便散了很多。 “既然如此，那就加封太子为征西大将军，统筹前线所有军队，务必要把大周失去的脸面夺回来！” 太子朗声应道：“儿臣遵旨！” 景平帝看着魏王，心里叹了口气，上次派他南下，结果遇到那种事，希望这次不要再让他失望吧。 “魏王接旨，着你为钦差大臣，节制江南各府州县官、卫所军官。” “限期三月内查明银两下落，追缴赃款，具实奏报，不得有误。” 朱佑镇无奈：“儿臣，遵旨。” 圣旨下完后，没事儿了。 大臣皇帝，各回各家。 二皇子像个小丑，从头到尾，没人正眼搭理他，忠顺王见他愣在原地，路过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走吧，愣着干嘛？” 闻言，朱佑琛冷哼一声，跟了上去。 贾琮站在殿门口，等了片刻，没人来，王子腾围在太子面前手舞足蹈，牛继宗也跟了过去跟太子相谈甚欢。 见状他也不再浪费时间，径直找到马车，准备直接回府，毕竟老婆孩子在家等着呢，管你们洪浪滔天，都沾不到我身上。 “琮儿，何事如此匆忙？” 一道熟悉且雄浑的声音响起，贾琮猛地回头发现是史鼎。 “叔父？” 史鼎笑着登上贾琮马车，坐在对面：“走吧，先去你府里，我也许久没看过云丫头了。” 两人回到宁府，湘云被黛玉拉去跟妙玉探讨道法了，一时不在，贾琮命清风去请，然后让明月上茶。 “叔父，你怎么没去太子那里？” 史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反问道：“你不也没去吗？你那老师余臻，不也没去？” “以前我还当牛继宗是个人物，可如今看来，他跟王子腾相比，半斤八两。” 贾琮轻笑一声，抿了口茶水：“毕竟谁会甘愿一直跟在一个毛头小子身后呢？牛伯父有野心，理解。” 本来牛继宗设想的是，贾家出一个人才，收拢势力，整合资源，然后跟他共同扛起大旗。 当贾琮冒头那一刻，他还很高兴，毕竟是个年轻人，相处之下，肯定会以他这个长辈为尊。 结果现在呢，外面提起八公集团，说的最多的就是武英侯贾琮，连中六元，马上封侯。 牛继宗？贾琮的老弟而已。 王子腾？贾琮的随从，弟中弟。 “如果陛下派你去征西，你去不去。”史鼎沉默片刻，突然说道。 贾琮没注意史鼎的变化，笑着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现在有资源，有名望，有功绩，用不着我去打打杀杀。” 他不是平民，不能用传统的视角代入。 努力学习，拼命练武，治理百姓，抵抗外族，损不完的己，利不完的人，使不完的劲，立不完的功，那是平民。 他是天宫第四代子弟，天龙人。 不用写诗扬名，不用四处征战，不用搞发明挣钱，他只要把名声打出去，有一份功绩，那就够啦。 等那几个位置上的人老死后，自然就轮到他了，换句话说，他没在那些平民立功受赏的时候出来坏事，就很仁义了。 史鼎深深地叹了口气，喝完杯中茶水，就准备离开：“我先走了。” 贾琮有些意外，笑着挽留道：“不看看祖母吗？还有湘云也马上到了。” 史鼎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有事要办。” 贾琮见状，不再多言，将他送走后，迎上姗姗来迟的湘云。 “嗯？叔父呢？”湘云问道。 贾琮笑道：“他说自己有事，便先走了。” “什么嘛，我刚来他就走了，还说看我呢，大人果然都虚伪。”湘云满脸失落。 贾琮笑着安抚道：“你现在也是母亲了，怎么还像个小孩一样。” “要你管，我去找林姐姐了，你自个玩吧。”湘云起身踢了他几下，气哄哄地带着丫鬟离开了。 见四周没人，张居正显露出来，皱着眉头，担忧道。 “史鼎虽聪明，但他更倾向于皇帝啊，牛继宗笨是笨了点，好歹他更看重团伙利益。” 第176章 随军出行 张居正缓缓说道：“上至战国，下至大周，联盟是最不可靠的。” “在外人眼中，八公集团，勋贵文官联盟，四大家族，都是你的势力。” “但你自己要清楚，你的势力只有贾家宁荣两府十三房。” 贾琮沉吟一声，说道：“老师，学生清楚，我提拔贾琏他们，也正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至于势力，学生估计，薛家勉强也可以算得上了。” “你这几天好好准备吧，我看史鼎的意思是想让你西征，或者说是皇帝的意思。”张居正留下一句忠告，便散去身形。 几天后，一道圣旨降在宁府。 撤除贾琮九门提督之位，命其为奋威将军，辅佐太子西征。 “贾将军，接旨吧。” 夏守忠尖锐地声音响起，态度十分高傲。 上皇死后，戴权被他搞死，他现在就是太监王。 贾琮，你曾经对咱家爱搭不理，今天咱家让你高攀不起！ “知道了。”贾琮接下圣旨，冷冷回道。 夏守忠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大周新星吗？ “贾将军，不请咱家喝口茶么？” 贾琮扭头一看，见这老太监不走，还一副要钱的样子，怒上心头。 “你是在跟我要钱吗！” “没规矩。”夏守忠冷哼一声，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贾将军财大气粗，不差一杯茶水钱吧？” 贾琮强忍杀意，朝追云说道：“赏他点钱。” 追云领命，把自己身上的全部银子都给了夏守忠。 “哼。”夏守忠拿了钱，便回皇宫复命。 乾清宫内。 景平帝躺在皇后怀里，喝完药膳，见夏守忠回来，问道：“那小子什么反应？” 夏守忠立马谄媚笑道：“回陛下，依奴才来看，贾琮那厮怕是对陛下有点不满呐。” “你该称他武英侯。”景平帝冷冷说道。 在权力顶峰的斗争中，无论孰优孰劣，都会给对方保留基本的尊重。 当然，前提双方都是贵族。 如果有一方是草根出身，那双方的斗争基本就是捧高踩低，你死我活。 “是，是。”夏守忠连忙道歉。 景平帝重重的地咳嗽一声，在皇后的搀扶下，勉强坐直，望着太子，慎重告诫道。 “我怕是没几年时间了，贾琮是把年轻的利刃，现在我把他贬下去。” “人都是势利的，你可以在他不如意时期，给他点温暖。” “然后等你上位后，你再把他官复原位，这样他才会对你感恩戴德。” “是，父皇。”太子先表示肯定，然后又提出自己的疑惑。 “可是父皇，如今就连王子腾、牛继宗都投向了儿臣，贾琮他有什么用呢？” 景平帝耐着心解释道：“风水轮流转，三年河东，三年河西，朝堂上瞬息万变，没有人能永远得意。” “你不能因为一时之局势，就直接把人给判死，要留几颗闲棋。” “当初贾家落寞，我不也是利用贾家这颗闲棋而君临天下的吗？” 如今关起门来传授真正的帝王之道，景平帝说话便直接许多，太子内心狂喜，看来大事已定！ 荣庆堂。 贾家众人齐聚，贾琮整理完仪表后，便过来给众人一个安慰。 贾母毕竟是老人，贬官不削爵，说明事情还有回旋余地：“琮儿，事情没超出你的把控吧？” 相比贾母的沉稳和睿智，贾政像个愣头青一样，遇到事就慌的不行：“母亲，琮儿这次恶的是太子！咱得赶紧想办法去道歉啊。” 贾赦冷哼一声，不满道：“老二！你听谁说的？” 贾政哭丧着脸：“大哥，我刚从北静王府回来，听牛兄他们说，琮儿拒绝了太子的好意。” 贾赦满不在乎道：“拒绝就拒绝呗，别人示好我们就一定要接受吗？” 贾政急的坐不住，站在众人面前来回踱步：“大哥！这次不一样！内部消息说，陛下时日无多，太子肯定就是下一任天子！” 听见这话，贾母终于有些动容，如果说是夺嫡，情况未定，那贾琮谁也不帮是正确的。 若是大局已定，贾琮还无视太子的好意，那可就显得贾家不识好歹了。 “政儿，你确定太子肯定能继承皇位吗？” 贾政十分肯定地说道：“千真万确啊母亲，不然孩儿也不会如此着急呀。” 王夫人极力压制自己的兴奋，笑着说道：“老爷别慌，我二哥是太子身边的红人，由他搭线，肯定没问题的。” 贾政猛地拍了下脑袋：“对啊，我真是慌不择路了，差点忘了子腾。” 贾母沉吟片刻，看了看贾琮，叹息一声：“如果太子继位已经是钦定的事实，让子腾从中说和一下，倒也可以。” 王夫人从没像今天这么爽过，见贾琮不回话，还以为他是拉不下面子，便笑道：“说起这个，我就不得不批评一下琮儿了。” “上次你说话那么难听，还什么主子，奴才，我们这是两头下注，你看，现在派上用扬了吧？” 贾琮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他还以为王夫人会借机讥讽他呢，没想到她这猪脑竟然也会说出这样一席话。 “好了，我说事情没超出预料就没超出预料，我肯定是对的，如果你们真的聪明，二十年前就赢了。” 贾赦瞬间炸毛：“你这逆子，你是骂我蠢吗？我又没跟你杠。” 贾母叹了口气，无奈道：“罢了，你心里有数就行。” 把家安好后，贾琮喊来贾环等人，虽然他的官被革了，但手下的人没换，可见景平帝是想玩李世民贬李勣那一套。 这是把他当狗调教呢，如果是一般臣子，被主人这么一打一哄，可能早就心悦诚服了，可惜他这人吃软不吃硬。 “我不在时，你们就好好守法，不要让人抓到把柄，等过两年，大情景好了，你们再浪。” 贾环连忙保证：“三哥放心，我们都是良好子民，违法乱纪的事，我们从不干。” 安置好一切，贾琮带着亲兵便找太子报到了。 太子手里有他母后给的最终把柄，又有他父皇安排的训狗小套餐。 所以认定贾琮肯定会臣服他，便没有花时间去安抚，而是把他丢到一边，把心思花在了收拢其他将领上。 第177章 再见董路 皇帝念他年轻，给他派了三个工具人。 韩靖，史鼎，崔瀚。 当然牛继宗和王子腾这两人也不会放过表现的机会，主动请缨，随军出征。 其麾下还有无数才华冠绝同代的平民，他们天赋异禀，一路过关斩将，是家乡父老们的骄傲，是天才的代名词。 终于换来了一个给太子当工具人的机会。 此次大战。 胜，就是太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功劳大于天，恩情还不完。 败，就是将军们不听劝阻，拖累太子，更是士兵们怠于战事，不够努力。 路上，黄沙漫天，尘土飞扬。 “前方是何地方？”朱佑庭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目光坚定，执鞭望着远方。 “回殿下！那是凉州城！”王子腾笑着抢先回答。 牛继宗暗骂一声，让这家伙抢了先。 韩靖面无表情，脑中不停地在模拟战斗，至于吹捧太子，他不屑干这种事。 史鼎和崔瀚也不参与，这两人一个是皇帝亲手提拔，一个是皇帝大舅哥，不用这样干。 贾琮骑着马，落在众人身后，看着王子腾那狗样，无奈叹息一声，眼不见心不烦。 混在大军里，当个透明人，混日子吧。 “说起来，父皇第一次亲征，就是诸位将军跟随吧？”朱佑庭笑着说道。 牛继宗连忙回话：“不错，那一战，规模极大，好在陛下英明神武，带领我们击败了草原联军。” 王子腾不甘示弱，接着说道：“草原联军，如土鸡瓦狗耳，一触即碎，只恨对方来的人太少，不够本将杀！” 史鼎嘴角微微抽搐，客观公正地评价道：“老夫依稀记得，那一战立功最大的，是贾琮和董路。” 牛继宗虽然想投奔太子，但不代表他跟贾琮分道扬镳。 “不错，也正因此，他们二人才分别封了侯爵和伯爵。” 太子看着沉默的王子腾，和替贾琮说话的牛继宗，不由得感慨贾琮的影响力。 即便当年的盟友因为意见相左，背他而去，在新的东家面前也不愿诋毁他吗？ 看来得敲打敲打贾琮，不然聊着聊着，他成了老大。 “贾将军，贾将军呢？” 崔瀚闻言，立刻朝着末尾那里喊道：“贾将军！太子殿下喊你呢！” 不少太子附庸纷纷附和。 “贾将军！干嘛走这么靠后啊？” “是啊，大家都是熟人，离这么远干嘛？” 贾琮皱了皱眉，说话那几人，他不认识，便问道：“你们是什么出身？什么门第？什么功名？什么战绩？是在跟本侯说话吗？” 连续多次反问，问的那几个狗腿面面相觑，不敢多嘴，差点忘了，对面这家伙不是平民。 王子腾和牛继宗见贾琮跨马前来，纷纷缩了缩脑袋。 “贤侄。”牛子腾还好，毕竟一直以来他和贾家都是合伙人关系，如今依旧能落个体面。 王子腾就尴尬多了，时至今日，面对贾琮，还是有点发怵，索性不说话。 贾琮礼貌的点头回应：“伯父。” 太子皱了皱眉，给了崔瀚一个眼神。 崔瀚秒懂，立马笑着讥讽道：“贾将军，听说你是文曲星下凡，你科举的本事，老夫是见识过了。” “但作战的本事，不知道是不是像传闻中那样，战必胜，攻必取啊？” 贾琮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的成就，是你这辈子到死都无法逾越的高山。” “按理来讲，如果单凭个人本领，你这种人连跟我说话的资格都不会有。” 崔瀚瞬间怒上心头，他平生最厌恶有人拿他靠妹妹上位说事。 太子眉头紧皱，出声说道：“贾琮，别太放肆了。” 虽然很不喜欢贾琮这副模样，但他也清楚自己不能杀死对方。 如果是平民，那杀了就杀了。 就像后世某剧，总共死了两个农民孩子。 牛继宗等人虽然投奔太子，但不意味着他们允许太子杀死贾琮。 贾琮沉吟一声，拱手道歉：“是臣逾越了。” 太子冷哼一声，不过气消了不少，肯低头就行，肯低头，代表他还是心存敬畏的。 崔瀚嘟囔道：“老夫不过是问一下你治军本领如何，你反应这么激烈，莫不是心虚？” 贾琮没有搭理他，但心里对太子的不满，对至高无上皇权的渴望，更深了。 随着大军行进，各地官员和将领纷纷前来投奔，行至甘州城城门外时。 前方尘土飞扬，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为首之人，身着戎装，威风凛凛，正是甘州卫总兵，舞阳伯，董路。 “微臣董路，参见太子殿下！” 话音刚落，董路身后的士兵立马翻身下马，排成两列，齐声呐喊。 “欢迎太子殿下入城！” 这扬面，明显是排练过的，但是太子很满意，对董路的第一印象很好，是个会来事的。 “董将军请起，刚才孤还在跟众将军讨论当年的国战，说你是功劳最大的呢。” 董路闻言，连忙笑着谦虚道：“殿下过誉了，我不过是尽了臣子的本分罢了。” “要是都像董将军这样忠君爱国，何愁大周不盛？”太子看了贾琮一眼，随后带着众人进城。 贾琮听出了太子的话外弦音，但他不在乎，此刻他正好奇地盯着董路。 上次见他，还是个身材有型，魁梧高大的肌肉猛男，英俊壮汉。 这才短短几年，肚子大的盔甲都快勒不住了，脸上的肉熬成油够百姓吃一年。 “你是董路，董将军？” 董路笑着望向贾琮，说道：“让贾将军见笑了，几年不见，贾将军还是风采依旧啊。” 贾琮好奇问道：“你怎么胖成这样？” 董路拍了拍大肚囊，笑道：“咱大周在陛下的英明治理下，百姓们丰衣足食，战士们伙食也好了不少，自然就吃胖了。” 崔瀚听见两人的谈话，笑着说道：“舞阳伯这样才是将军本色呢，贾将军你这身板，真的很让人怀疑你到底能不能杀敌。” 贾琮没有搭理他，而是有些唏嘘，他向来是个以貌取人的人，董路吃成这样，他第一想法就是，这家伙没少贪。 如果一个国家的领导，一个军队的长官，一个部门的领袖，是头肥猪！那这个组织，绝对没希望了。 董路看出了两人有矛盾，但他谁也不得罪，依旧保持笑容，跟两边人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