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档案:破案先锋》 第50章 江州连环女命案(五) 凌晨五点,江州市公安局被浓稠的夜色包裹,审讯室一号里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审讯桌上,一杯白开水早已没了热气,杯壁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水珠,好似在无声地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张建中双手被手铐禁锢,坐在铁椅上,脸上那抹淡淡的、难以名状的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程望站在单面镜后,目光如炬地盯着这个刚被逮捕的男人,神情冷峻得如同寒冬里的坚冰。 “准备好了吗?”李树压低声音,语气里透着一丝谨慎,生怕打破这压抑到极点的氛围。 程望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那动作沉稳却又带着一股决然,仿佛在宣告一场艰难战役的开始。 他缓缓推开审讯室的门,“咯吱——”,门轴发出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像是一道割裂黑暗的利刃,随后门缓缓合上,将外界的一切声音都隔绝开来。 张建中抬起头,目光懒洋洋地落在程望身上,嘴角轻挑,似笑非笑地说道:“终于轮到你来问了?”那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笃定与挑衅,仿佛对即将到来的审讯早有预料。 程望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径直走到桌前,缓缓拉开椅子坐下。他的动作沉稳而缓慢,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经过精心算计。没有多余的寒暄,他神情严肃地直接从文件袋中抽出一张照片,“啪”的一声,照片被重重地拍在桌上。 照片上,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笑容明媚得如同春日暖阳,身上穿着90年代流行的蓝白拼色风衣。她叫黄颖,是1997年一起至今未破命案的受害者。 张建中的目光落在照片上,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那抹诡异的笑容再次爬上嘴角。 “她,”程望的声音犹如寒冬里的北风,冷冽而锋利,“是不是你杀的?” 审讯室内陷入了沉默,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这沉默持续了长达十秒之久,每一秒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程望的心上。 “她不是第一个。”张建中终于开口,语气中竟然带着些许追忆,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往事,“她只是最容易开始的那个。” “继续说。”程望语调低缓,却如钉子般坚定有力,每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钉在空气中。 “那是个下雪天,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白色。”张建中微微眯起眼睛,像是陷入了回忆,“她穿着一双白色的棉鞋,从图书馆里走出来。她的笑声在寂静的雪地里格外响亮,像是要冲破这压抑的寒冬。她没发现我,很多人从她身边匆匆走过,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拐进了那条昏暗的小巷。” “你为什么盯上她?”程望紧盯着张建中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到一丝破绽。 张建中冷笑了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她笑得太大声了,在那个寒冷的冬天里,那笑声太刺耳,就像一把刀,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神经。” 程望冷眼盯着他,怒喝道:“所以你就把她杀了?” “不,我请她喝了一杯咖啡,在火车站旁边的一家小店里。”张建中不紧不慢地说道,语气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她其实很友善,和我聊了很多。她不知道,从她走进小巷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张建中顿了顿,继续说道:“地点选在一个废弃建筑工地,那里荒无人烟,没人会去打扰我们。我用一根事先准备好的铁丝,慢慢地绕上她的脖子……”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她开始挣扎,那挣扎的样子……其实她挣扎的时候,我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就放弃了。” 程望的指节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桌面,每一下都精准而有力,仿佛在丈量着张建中罪恶的深度,“你为什么不放弃?” “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张建中低下头,声音低得如同蚊蚋,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你知道吗?她死后,我整整三天没出门。”张建中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第四天,我路过案发地,警察已经在那里拉起了封锁线。我看到尸体被抬出来,用塑料布严严实实地包着。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有人注意到我。” “你看到了自己的作品?”程望冷冷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张建中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桌面那杯早已冷透的水,仿佛能从水中看到那些受害者绝望的面容。 “她是第一个。”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中带着一种病态的执着,“但不是最后一个。” 程望面色凝重,缓缓掏出另一张照片,照片上是1998年的命案现场,一名女性被残忍地杀害,作案手法与之前如出一辙。 “这起案子呢?”程望将照片推到张建中面前,目光如剑般刺向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张建中盯着照片看了很久,久到程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终于,他点了点头,承认了罪行。 “她喜欢画画,那天她在公园写生。我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看她画画,看了整整三个小时。”张建中缓缓说道,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欣赏,“她和我说话,笑着说今天的光线很好,适合写生。她的笑容……和黄颖一样灿烂。” “她也错了吗?”程望的声音陡然提高,压抑已久的愤怒如火山般喷发而出。 张建中神情一顿,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没有人错……错的是我。”他低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那时候,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那种冲动就像恶魔一样,不断地驱使着我。”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用了十八年时间,杀了十一名女性,年龄从十七到二十八岁不等。你的作案手法冷静、极具计划性,却又始终保持低调,几乎不留任何确切线索。”程望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张建中抬起头,看着程望,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声音低得像一滴水落在深井里,“我花了三十年,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努力活成一个‘正常人’。我上班、结婚、生子、参加家长会、在菜市场讨价还价……这些我都做得很好。因为只要我在人前是个‘好人’,你们就永远抓不到我。” “但你还是被抓住了。”程望冷冷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胜利的光芒。 “因为有些东西,你掩盖不了。”程望缓缓起身,双眼锐利如刃,直视着张建中,“证据,它不会遗忘。哪怕时间过去再久,它也会像一颗种子,在合适的时候破土而出,将你的罪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张建中看着他,沉默片刻后忽然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与绝望,“你是个好警察,程队。但你抓到我,不代表你能理解我。” “我不需要理解你。”程望冷冷地回应道,目光坚定如磐石,“我只需要理解她们——你夺走的每一个人,她们的恐惧、挣扎和未完成的人生。你说你记得她们的脸,我会让你在余下的时间里,每一天都想起她们的名字,每一分每一秒都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 张建中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颓然与绝望。 审讯结束。 程望走出审讯室的那一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他揉了揉有些发涨的额角,墙上的钟已经指向早上七点,但他没有丝毫倦意。他知道,这个案子才刚刚开始。取证、复查、深挖……每一个环节都至关重要,真正的闭环,是在铁证如山之后的法庭,而不是眼前这间审讯室。 但他也知道,这一夜——他听见了时间深处的回音,那些被岁月湮没的呼喊,如今正在被一一唤醒,正义终将得到伸张。 喜欢刑侦档案:破案先锋请大家收藏:()刑侦档案:破案先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0章 江州连环女命案(六) 江州市公安局档案馆,地下二层,凌晨七点三十。四周被寂静笼罩,只有那几盏昏黄的灯光,在陈旧的档案架间投下影影绰绰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纸张特有的霉味,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漫长与尘封案件的沉重。 档案管理员老李,揉了揉那双因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带着几分疑惑与无奈,将一沓厚重的案卷递给程望,嘴里低声嘟囔着:“这些案子,都在这儿躺了快二十年了。就凭咱们现在,真能把它们翻出个所以然来?” 程望紧紧盯着那沓案卷,眼神坚毅如钢,毫不犹豫地吐出一个字:“翻。”接着,他加重了语气,补充道:“不光得翻,还得逐字逐句、一页一页地仔细过,绝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程望缓缓在档案桌前坐下,小心翼翼地戴上手套,动作沉稳而庄重,仿佛即将揭开的不仅仅是一份份卷宗,更是一段段被掩埋的黑暗历史。他轻轻拉开一份封尘已久的卷宗,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1999年6月14日,北城区第四住宅小区,李姓女性被杀,尸体裸露,现场未发现强奸痕迹。案发时间推测为凌晨两点至四点之间,作案手法为绳索勒颈,死后尸体被清洗,有明显清洁剂残留……”程望一边默读着,眼神突然锐利起来,手指下意识地在纸面上轻轻一顿。 他迅速伸手抽出前几案的卷宗,分别是1997年、1998年、1999年三起未破的女尸案。目光在几页纸上快速扫动,嘴里轻声吐出两个字:“清洁剂。” 这个细节并非首次出现。程望清楚地记得,昨晚审讯张建中时,他曾隐晦地提及尸体清洗的问题,当时张建中的眼神明显闪过一丝慌乱,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被程望敏锐地捕捉到了。 “张建中是个洁癖患者,同时也是个控制型人格。”程望眉头紧锁,沉声说道。 一旁的副队长谭野连忙点头,接过话茬:“没错,他杀人之后用清洁剂处理尸体,一方面是想消除他认知里‘脏乱’的感觉,另一方面,更是想通过控制现场痕迹,来强化自己‘能掌控一切’的心理暗示。” “所以,我们可以从清洁剂的化学成分、残留区域、用量以及清洗方式等方面入手,进行交叉验证。”程望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翻出技术科的分析报告。 他的目光在报告上快速移动,神情愈发严肃:“相同的氯化钠比例,相同的氨气残留,还有一个关键的点——清洗手法几乎完全一致,都是从四肢向躯干推进,最后擦拭面部。这说明,这已经成为他固定的‘仪式’。” 谭野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这孙子……简直恶心到骨子里了。” “别感情用事。”程望冷冷地提醒道,“他的思维方式,不是简单的‘恶心’就能形容的,这是一种系统化、经过理性控制的杀戮。从第一起案件开始,他就在精心设定节奏,一次次地验证自己的掌控力。” 说着,程望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面前堆积如山的案卷,斩钉截铁地说道:“所有未破女尸案里,只要存在清洁剂残留的,全部筛查出来。时间段限定在1996到2001年,地点以江州老城区为核心,辐射周边两百公里范围。” “是!”技术人员们齐声应道,迅速领命而去,一场对“过去”的艰难追溯,就此正式展开。 铁证初现与深入剖析 上午十点,技术室内,气氛紧张而压抑。法医顾玲神情凝重地将一份DNA比对报告递给程望,说道:“第六案,1999年案发,死者指甲缝中的DNA残留样本,和张建中的Y染色体高重复序列吻合率达98.7%。” “这是第几例确认了?”程望紧盯着报告,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第七例。”顾玲语气沉重,“我们已经能够确认,他和七名被害人存在间接或直接的物理接触。而且,部分尸体上的勒痕,一致性极高。” “他始终使用绳索勒颈,但绳索种类却不尽相同,从尼龙绳到细麻绳,甚至还有旧皮带。你之前说过,他是个‘适应型’连环杀手。”顾玲看向程望,补充道。 程望微微点头,表情严肃:“对。他并不执着于某一种工具,而是执着于整个犯罪流程的完整性——找到目标、设计接触、精准掌控时机、实施勒杀、仔细清理现场、最后悄然离开。” “他杀人,并非单纯为了情绪发泄,而是在完成一个他自己设定的闭环。”程望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与惋惜,“每一个环节,对他来说都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 顾玲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你有没有一种感觉,这些案子如果不是我们这次下定决心追查,可能永远都会被深埋在历史的尘埃里,那些受害者,也将永远无法沉冤得雪。” 程望抿紧嘴唇,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所以,无论有多困难,我们都必须把每一个闭环都打开,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二次审讯与意外转折 下午两点,张建中二次审讯开始。审讯室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程望面色冷峻,径直走到张建中面前,将那七份死亡现场照片,一张一张,缓缓摆在他的面前。 张建中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掠过一丝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们找得很快。”张建中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你杀得很冷静。”程望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每一个字,“但你别忘了,你不是天才,杀了十一次,总有疏忽犯错的时候。” “我没想过能藏一辈子。”张建中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空洞,“我只是……想晚点被发现而已。” “为什么?”程望紧盯着张建中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答案。 “因为我喜欢做这件事时的过程。”张建中低下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从目标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到我一步步走进她的世界,看着她毫无察觉,再到她逐渐意识到危险降临,而我却仍旧能笑着陪她喝一杯奶茶、聊一段人生……直到我看到她眼神里那个‘破碎’的瞬间。”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扭曲的笑容:“那一刻,我才感觉到自己真实地活着,那是我唯一的存在感。” 程望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看着一个无比陌生的怪物:“你有没有想过,她们本来可以拥有完整的人生,会有疼爱自己的丈夫,会有可爱的孩子,会和你现在一样,享受生活的美好。” 张建中轻轻一笑,笑容里满是自嘲:“我不一样。我是那种没人关心的人,就像你们之前说的‘老实人’,可在这副皮囊下,藏着的是你们无法理解的灵魂。” “你不是老实人。”程望忽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中满是愤怒与鄙夷,“你是连‘人’这个字都不配说出口的东西。” 张建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从今天起,你说的每一句话、签的每一个字,都会成为呈堂证供,写进起诉书。目前,我们已经确认你杀了七个人,还有四个需要进一步确认。”程望冷冷地说道。 说着,程望将最后一张照片摊开,照片上是2001年案发的一名女性受害者,遗体在拆迁工地被发现,由于线索极少,这起案件一直是未破悬案。 “这个,不是我。”张建中忽然低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异样。 程望眉头一皱,警觉起来:“你确定?” 张建中缓缓点头,语气坚定:“她……不是我的类型。也不符合我的节奏。她死得太乱了,挣扎得太剧烈,手法和我完全不一样。” 这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巨石,引起了程望的高度警觉。难道,在这起连环命案背后,真的还隐藏着其他模仿者、跟风者? “她的案子,会重新彻查。”程望冷冷地说完,转身大步走出审讯室。 张建中望着程望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抽搐,像是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而在程望心中,这场跨越二十年的漫长追索,才刚刚拉开帷幕,前方等待着他的,将是更多未知的挑战与谜团。 喜欢刑侦档案:破案先锋请大家收藏:()刑侦档案:破案先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0章 江州连环女命案(七) 江州市公安局,指挥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程望,站在一块巨大的白板前。他神情专注,手中的黑色记号笔“咔哒”一声打开,那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白板上,七起确认案件的时间轴被他一一标记出来,一条红线穿插其中,将张建中的轨迹与案件时间、地理发生地进行着细致对照。 “1996年第一案,”程望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死者是出租屋中被杀的服装厂女工。那时,张建中在江州东站从事搬运工作,居住距离案发点仅两公里。”他边说边在白板上比划着,“之后每年一起,几乎都发生在他搬家或换工作的前后一个月内。” 他在红线旁圈出一个名字,继续说道:“张建中,1998年之前,租住在江南巷旧楼;1998年后,搬入兴港小区。2001年,被害人小冯的遗体在江州开发区新建工地被发现。” 停顿了一下,程望的眼神变得严肃,“我们曾认为她是第八名受害者,但张建中否认。而且从现场勘察来看,她的死亡手法确实不同。” 副队谭野微微皱眉,疑惑地问道:“你怀疑还有一个模仿犯?” “不是怀疑,是有这种可能性。”程望将2001年案件照片重新贴在白板上,认真分析着,“我们做过初步比对。她的致死原因虽然也是勒颈,但方式粗暴,使用的工具是旧床单,缠绕手法也不像张建中那种有序、精细处理,反倒像是仓促中动手。” 顾玲在一旁赶忙补充:“而且死者尸体没有清洗痕迹,反而有被拖行后遗留的泥沙印记,这不是张建中一贯的‘仪式感’,更像是临时犯案。” “如果这不是张建中杀的——”谭野看着照片,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那我们面对的是另一个人?” “一个可能模仿、但水平极低的‘抄袭者’。”程望沉声道,“案发那年,媒体在广泛报道连环女尸案,甚至有未经证实的‘细节泄露’。如果有人想借机作案、混淆视线,正是最混乱的时候。” “他是谁?现在还在江州吗?有没有新的案子与他有关?”谭野一连问出三个问题,表情越发凝重。 程望望着照片许久,低声却坚定地说:“我们要从2001年前后三个月,重新筛一遍市区所有死亡报告,尤其是女性失踪、野外尸体抛弃案。”他指着白板最末端的“问号”,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这个人,不能放过。” 会议结束后,程望和队员们又聚在一起讨论了许久,详细梳理了目前掌握的线索以及接下来的行动方案。大家一致认为,张建中租住地或许隐藏着关键证据,能帮助他们进一步揭开案件真相。 当天下午四点。 江州东郊的老居民区内,程望亲自带队,神情严肃地押送张建中返回他案发时的租住地——兴港小区B座302号。一路上,警车内气氛压抑,张建中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程望则紧紧盯着他,眼神从未有过片刻松懈。 到达目的地后,屋内陈设早已变动,租户也换了几轮。程望提前联系过房产中介,获取了张建中入住时的租赁协议与格局图。图纸显示,房屋东侧改造为厨房储物间,且曾有一次无合法备案的“施工翻修”。 程望找到房东,礼貌地问道:“您好,关于张建中1998年那次施工,您能再详细说说吗?比如施工持续了多久,当时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房东回忆了一下,说道:“动静最大的一次施工,就是1998年。他说要改个厨房排水系统,当时还把屋外地砖挖开了。施工大概持续了三四天吧,不过现在想想,那几天他好像总是自己在弄,也没见请什么工人。而且晚上的时候,我路过还能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动静。” 程望微微点头,谢过房东后,戴上手套,走进厨房。瓷砖翻新得整整齐齐,但地板下方却传来一股潮湿的霉气,那股味道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打。”程望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随行技术组立刻行动起来。 半小时后,地砖被小心撬起,一块混凝土地面裸露出来。开凿工具发出尖锐的金属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那声音仿佛一把利刃,一下下切割着众人的神经,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找到了!”一位技术员突然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与紧张。 混凝土底下,是一个被封闭的小型暗格。里面并无尸体,但有一块已经破败的塑料布、一些残留毛发,还有一个小型女式皮包,包里遗留着早已褪色的工作证—— 李婧,女,生于1975年,某私营印刷厂职工,1998年6月登记失踪,未立案处理。 现场顿时陷入短暂的寂静,每个人都清楚,这个发现可能会成为案件的重大转折点。技术员们紧张地记录着现场情况,程望的眼神变得锐利,他转头看向张建中,声音冰冷:“她也是你杀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建中面无表情,沉默了片刻,轻轻道:“……不是我主动的。” “什么意思?”程望紧盯着他,目光如炬。 张建中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她发现了我藏工具的地方。她偷了我备用钥匙,想要敲诈我……我当时脑子一片混乱,只是……想让她闭嘴。”说到这里,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怎么死的?”程望步步紧逼。 “推倒后撞到水槽,我……没想杀她。真的。”张建中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场景。 程望眼神如刃,愤怒地质问:“那你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救她?” 张建中闭上眼,嘴唇微微颤抖,低声道:“我怕。” “怕?”程望冷哼一声,“怕什么?” “怕她活着说出我的秘密。”他说完,缓缓吐出一句,“那时候,我已经习惯杀人了。” 房间内一片沉默,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程望看着张建中,目光冷冽,一字一顿地说:“李婧,是你第一个非计划性的杀人受害者。你想掩盖她的存在,于是封了地板,把她从‘名单’上抹掉。”停顿了一下,他提高音量,“但你忘了,她不是数据,她是一个人!” 夜晚,江州警局走廊上。 谭野靠在墙上,长出一口气,疲惫地说:“整整十二起,我们终于拼出了全部。” 程望缓缓点头,神色凝重,“连环杀人案的结案不只是抓住人,是理清每一笔,每一命。” “张建中不会再有秘密。”谭野感慨道。 “但我们还有很多未解的案子。”程望望向窗外,夜色沉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真希望下一个案子没这么沉重。”谭野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程望收回目光,坚定地说:“真正沉重的,从来不是案子,是我们替他们留下的答案。” 喜欢刑侦档案:破案先锋请大家收藏:()刑侦档案:破案先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0章 江州连环女命案(八) 江州市看守所审讯室内,白炽灯光无情地洒落在张建中的脸上。他的胡茬肆意生长,杂乱无章,衣领扣子错扣了一颗,显得格外狼狈。此刻,他双手被手铐禁锢在金属椅上,眼神空洞,死死地盯着地面,仿佛那里有着无尽的深渊,能将他内心的秘密全部吞噬。 程望坐在他的对面,神情严肃而专注。面前摊开着一份详尽的罪证清单,纸张因为反复翻阅,边角已经微微卷曲。旁边还放着一份崭新的卷宗档案,封面上“张建中成长史”五个字,仿佛带着某种沉重的使命。 “张建中,”程望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打破了审讯室里压抑的寂静,“1971 年出生,甘省人,父亲是地质队临时工,母亲体弱多病,家中兄妹六人,你排行老三。小时候家庭条件艰苦,初中就辍学,在村里当了泥瓦工。1990 年来到江州谋生,我说得对吗?” 张建中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像是被触及了尘封已久的回忆。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动作缓慢而沉重,似乎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我仔细查阅了你的档案,”程望继续说道,目光紧紧锁住张建中,“你在印刷厂工作过三年,离职原因是和女同事发生冲突。厂里人对你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人说你话少阴沉,有人觉得你没什么坏心眼,还有人说你脾气倔,压不住火。你自己,又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 张建中沉默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在努力组织着语言,又像是在与内心的恶魔进行着激烈的斗争。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句:“我……不是个好人。”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从幽深的地狱传来。 程望微微皱眉,目光如炬,继续发问:“你第一次杀人,是在 1996 年。死者林芳芳,21 岁,是个服装厂女工。你跟踪了她三天,摸清楚了她上下班的规律,然后在她出租屋门口将她拖入屋内,施暴后勒死。为什么选择她?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迈出了这罪恶的第一步?” 张建中喉头剧烈滚动,眼神瞬间变得慌乱,像是被人揭开了最不愿示人的伤疤。他低下头,不敢与程望对视,低声说道:“她……她笑我。” “她笑你?”程望微微前倾身体,追问道,试图捕捉张建中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我走在街上,”张建中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她和朋友从旁边路过,指着我哄笑,说我长得像‘落汤鸡’。我……我没钱,租的房子漏水,那天全身都湿透了……她就是看不起我!”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眼中闪烁着愤怒与屈辱交织的光芒。 “就因为这么一句话,你就杀了她?”程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同时也夹杂着对罪恶的愤怒。 “她不该笑!”张建中突然抬起头,双眼通红,情绪有些失控,“从那以后,我发现她们都一样……都不把我当人看!”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在宣泄着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怨恨。 程望冷冷地盯着他,目光如同一把利刃,试图穿透他的灵魂:“你以为你是在‘夺回尊严’?不,你错了。你不过是在一次次亲手毁灭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她们不是一个模糊的群体,她们每个人都有着独立的生命、独特的身份和无限可能的未来。你根本不是什么‘复仇者’,你只是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杀人犯!” 张建中听完程望的话,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他低下头,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那笑容中充满了自嘲与绝望,却又比哭还要让人觉得悲哀。 —— 三个月后,江州市中级人民法院。 庄严的法庭内,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审判席上,审判长身着黑色法袍,表情严肃而庄重。台下,张建中站在被告席上,周围是神情戒备的法警。旁听席上,坐满了受害人家属,他们的眼神中或是充满仇恨,或是饱含悲痛,又或是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审判长缓缓拿起判决书,清了清嗓子,声音在法庭内回荡:“……本院经审理查明,被告人张建中在长达十余年间,连续对无辜女性实施暴力、强奸、杀害等严重犯罪行为。其作案手段极其残忍,对社会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后果极其严重,严重危害了社会公共安全和公民的生命权利。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相关条款,依法应予严惩。” 审判长停顿了一下,目光扫向张建中,继续宣读:“判决如下:一、被告人张建中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二、责令被告人赔偿受害人家属经济损失若干,附带民事诉讼另行处理。” 张建中听完判决,身体微微一颤,但很快又恢复了木然的神情。他的眼神空洞,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个判决与他毫无关系。直到法警将他带出审判席的最后一秒,他才缓缓回头,目光在旁听席上的受害人家属脸上一一扫过。有人在低声哭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那哭声仿佛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在场每个人的心;有人面无表情,眼神中却透露出深深的绝望;还有人愤怒地瞪着他,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将他吞噬。他的目光在他们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垂下头,像是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罪孽,被无尽的黑暗所淹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半年后,张建中被依法执行死刑。 这起案件在江州乃至全国都引发了广泛的关注。公安部专门发文通报表扬江州市公安局的破案效率和案件闭环能力,文中特别强调:“此类连环杀人案件侦办难度极高,需要高度的专业素养以及对细节的精准把控和深入推进。” 《江州日报》也发表了一篇长篇调查报道,题为《沉默的刀锋:从工地阴影到法槌落下》,详细地还原了张建中作案的全过程以及警方艰辛的破案历程,让公众对这起案件有了更全面、更深刻的了解。 —— 案后一个月,程望正在办公室里埋头翻阅一叠厚厚的卷宗。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他拿起听筒,里面传来市局督导组熟悉的声音:“张队,通报表扬已经下来了,您这几年一直连轴转,基本没怎么休过假,这次再请个假好好休息休息吧。” “先缓缓吧。”程望一边说着,一边手上不停地翻阅着卷宗,眼睛紧紧盯着上面的文字,仿佛被深深吸引住了。 “怎么,又接到新案子了?”督导组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 “嗯,西南边发生了一起案子,情况有些复杂,我们需要和之前的一些案件进行对比分析。”程望皱着眉头,神情专注。 “您这是不打算停下来了?”督导组略带调侃地说道。 “不能停啊。”程望的语气坚定而执着,“每一个案件背后,都是受害者的冤屈和家属的期盼,我们肩负着责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传来轻轻的笑声:“有人说您是‘无情的细节收割机’,您觉得这评价准吗?” 程望微微一愣,然后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他拿起卷宗,起身走向档案室,头也不回地说:“评价不重要。我只知道,我要做我该做的事。” 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百叶窗,洒在地面上,勾勒出一个高瘦身影的剪影,那身影坚定而执着,仿佛在与黑暗进行着一场永不停歇的较量。 本案至此结束。 喜欢刑侦档案:破案先锋请大家收藏:()刑侦档案:破案先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1章 沉默里的孩子(一) 门口的风铃,是奶奶留下的旧物。那风铃的金属管,因岁月侵蚀,泛起了淡淡的锈迹。每当微风轻拂,它便叮当作响,声音清脆却又透着一丝陈旧。这声音,曾经是思琪童年里为数不多的温暖音符,可如今,在这寂静的家中,却总徒增悲凉。 思琪站在厨房门口,背对着风,身形单薄得如同秋日里摇摇欲坠的芦苇。她今年十二岁,身高尚不足一米三,体重仅有四十斤。身上那件宽大的T恤,松垮地搭在她干瘦如柴的肩膀上,仿佛是挂在衣架上的一件闲置衣物,随着她微微颤抖的身躯,轻轻晃动。 “饭呢?怎么还没热?”厨房里骤然传出女人尖利的吼声,犹如砂纸狠狠刮过铁皮,每一个音节都似要割裂空气,刺得人耳膜生疼。 思琪瑟缩了一下,像只受惊的小鹿,眼神里满是恐惧。她低声嗫嚅:“水……水还没开……”话未说完,一记响亮的巴掌便如疾风骤雨般落下,打得她脑袋偏向一侧。那巴掌的力量,让她的脸颊瞬间泛起红印,嘴角也微微渗出血丝。 “你是不是又偷懒!说多少次了,动作麻利点!” 这个女人名叫李素红,是思琪的继母。她踏入这个家门已然三年,自她来了以后,家中那仅存的一丝温暖也渐渐消散殆尽。 父亲李强每日早出晚归,疲惫的身影总是被夜色淹没。回到家后,他要么借酒消愁,酩酊大醉后对着空气胡言乱语。那迷离的眼神,仿佛穿透现实,看向某个遥远又痛苦的回忆;要么便陷入长久的沉默,眼神空洞地望着某个虚无的点,仿佛这个家对他而言只是一个临时的栖息之所。在生活的重压下,他似乎早已迷失,对思琪的遭遇选择了视而不见。而在李素红眼中,思琪永远只是“那个不省事的拖油瓶”,是她生活中多余的存在。 屋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油烟的刺鼻与药物的怪异气息交织在一起,让人呼吸都觉得困难。那药,是粉红色的小颗粒,每到饭前,李素红总会面无表情地抓起二十粒,随手扔进思琪的碗里。 “吃,快吃。”她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思琪,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思琪不敢反抗。她曾经尝试过诉说身体的不适,可换来的只是继母冰冷的嘲笑,随后便是粗暴地捏住她的脖子,强行将药灌下去。她根本不知道那药究竟是什么,只晓得每次吃完,肚子便如翻江倒海般疼痛,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的头晕,胃部也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疼得她冷汗直冒。有时,眼前还会突然一黑,整个人仿佛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屋外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落下,将世界笼罩。邻居家的电视声隐隐传来,一档综艺节目的欢声笑语透过墙壁钻入耳中,形成了一种极为残酷的对比。对面的孩子正在阳台上兴高采烈地吹泡泡,五彩斑斓的泡泡在空中轻盈地漂浮着,如梦如幻地从思琪眼前一一划过。然而,她的世界却没有这般绚丽的色彩,只有那冷冰冰的砖墙,那把早已生锈、仿佛永远也打不开希望的门锁,还有厕所里那只破旧不堪、表皮脱落的凳子。 那个不足五平米的厕所,便是她的“房间”。这里没有窗户,终年不见阳光,潮湿阴暗得如同地窖。墙壁上布满了水渍,仿佛是岁月流下的悲伤泪水。门,从外面被无情地反锁着,将她与外界隔绝开来。白天,她偶尔会被放出来做些繁重的家务,像个小奴隶般忙得晕头转向;而到了晚上,便又被无情地关进这个逼仄的空间。她在这儿吃饭、睡觉、上厕所,甚至洗澡。无数个夜晚,她蜷缩在角落里,借着微弱的光线,细数着墙上那三十七条裂缝,每一条裂缝都像是一道深深的伤口,割在她稚嫩的心上,疼得她难以入眠。 有时,她会在夜深人静时,默默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比如洗碗时没能将碗洗得一尘不染,比如写功课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又或者在学校和老师多说了一句话……她已经记不清了,记忆里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委屈。 她只记得,那天在学校里,她忍不住向老师抱怨了一句“妈妈骂我”,满心期待能得到一丝安慰或帮助。然而,当晚回到家,李素红便如同一头发怒的母兽,恶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指甲深深嵌入她的皮肤,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想告我?你再敢说一句,老娘让你下地狱都没人知道。”从那以后,她便像一只受惊的小鸟,再也不敢和老师说一句多余的话。 思琪原本成绩优异,二年级时还曾考过全年级第二,那是她记忆中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可如今,她上学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了。李素红总是对外宣称她“身体不好”,但真正的原因只有思琪自己清楚——她浑身布满了伤痕,每一处伤口都诉说着她的悲惨遭遇,连坐下来都成了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 每当老师关切地问起,李素红便会露出虚伪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解释:“这孩子皮,自己玩摔的。”老师听闻,只是笑着点点头,便没再继续追问。那笑容里,似乎隐藏着一种无奈与冷漠,他们的沉默,就像一把钝刀,日复一日地割着思琪本就脆弱的生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有时候,在那些孤独又无助的时刻,思琪会幻想自己是电视剧里的女主角,幻想着有一天会有警察叔叔敲响家门,如同救世主一般将她解救出这个噩梦般的世界。可幻想终究只是幻想,每当门外传来声响,满心期待的她,等来的却只是外卖小哥不耐烦的催促,或者是父亲李强醉醺醺的叫骂声。李强有时也会对她拳脚相加,毫无章法的殴打,一巴掌下去,她的耳朵便会耳鸣一整天,嗡嗡作响的声音仿佛是她悲惨生活的无情伴奏。 “打死她、饿死她、拉死她,”李强曾在醉酒后,眼神空洞、毫无情绪地说出这话,“反正我没时间管。” 那天夜里,肚子如绞的思琪被腹泻折磨得死去活来,她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捂着肚子,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她声嘶力竭地哀求着,声音在狭小的厕所里回荡:“妈妈,求求你,开门……我好难受……”可无论她如何哀求,那扇紧闭的门始终没有打开。她只能无助地蜷缩在厕所的角落里,身体瑟瑟发抖,如同寒风中一片飘零的树叶。漫长的黑夜仿佛没有尽头,她的心也在绝望中渐渐冰冷。终于,天亮了,李素红一脸嫌弃地打开门,皱着眉头,厌恶地说道:“臭死了,你个死丫头活该。” 思琪缓缓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曾经的恐惧、委屈、愤怒都已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麻木。连哭的力气,她都没有了。 从那一刻起,她下定决心,开始计划逃跑。不为别的,只是单纯地想要活下去,想要逃离这个如地狱般的家。 她清楚地记得,爸爸曾带她去过派出所办理身份证。那里的警察叔叔和蔼可亲,会温柔地询问她的名字,还会递上一颗甜甜的糖果。她记得派出所就在那个五岔路口,从家走过去要三站地。如果她能够走到那儿,鼓起勇气说一句:“我叫思琪,我要报警。”——也许,会有人听见她内心的呼救。也许,这个世界还没有完全抛弃她。 她在黑暗中等待了一天又一天,终于,机会来了。那天,李素红接了个电话后,神色慌张,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接着,她急匆匆地出了门,连门都忘了锁。思琪听到关门声后,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冲破胸膛。她试探着推了推,门竟然缓缓打开了。那一刻,她的心狂跳起来,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她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光着脚,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冰冷的雨滴打在她瘦弱的身躯上,寒意瞬间蔓延全身。她不敢走大路,害怕被发现,只能从小区背后那条狭窄、堆满杂物的小路穿过。路过垃圾桶时,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但她顾不上这些,瘦小的身影如同一头惊慌失措的小兽,从垃圾桶边拼命跑出巷子。 她只记得,自己一直在跑,仿佛只有不停地奔跑,才能逃离这无尽的黑暗。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但求生的欲望驱使着她继续向前。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视线,可她依然不顾一切地向前冲。 当她终于跑到警察局大门前时,双腿早已发软,再也支撑不住疲惫不堪的身体,“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站岗的警察见状,急忙上前搀扶。思琪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声音细若蚊蝇,却又带着一丝坚定: “我叫思琪,我要报警。” “我爸和我妈,要杀我。” 喜欢刑侦档案:破案先锋请大家收藏:()刑侦档案:破案先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1章 沉默里的孩子(二) 程望站在医院的观察室外,透过那层厚厚的玻璃,目光紧锁着病床上的小女孩。 她叫林思琪,年仅十二岁,身高尚不足一米四,体重更是不到四十斤。此刻,她静静地躺在无菌病房里,全身几乎都被纱布层层包裹,宛如一只受伤后无力挣扎的幼兽。右手背上插着吊瓶,透明的药液顺着细长的管子缓缓滴落,发出轻微的滴答声,仿佛在为她那微弱的生命打着倒计时。她的面色苍白如纸,几近透明,嘴唇干裂得泛着白皮,毫无血色。她的双眼虽然睁着,却空洞无神,没有焦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某一个不知名的角落,犹如一只被过早抽干生命的雏鸟,脆弱又无助。 程望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早上在案发现场看到的情景: 那间厕所位于老旧居民楼的最角落,仿佛是被世界遗弃的黑暗囚笼。它是由红砖砌成的小隔间,历经岁月侵蚀,墙面的红砖有些已经松动,甚至开始脱落,露出里面粗糙斑驳的水泥。门是铁皮焊接而成,外层焊死的锁头锈迹斑斑,像是一个狰狞的怪物,死死地守护着里面的秘密。屋内没有灯,仅有的一盏日光灯在天花板上摇摇欲坠,发出微弱且闪烁不定的光,仿佛随时都会熄灭,那颤颤巍巍的光线,就像在见证某种沉默而又残忍的酷刑。 地面是龟裂的水泥地,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能闻到岁月的腐朽。墙角布满了厚厚的霉菌,像是一片片黑色的污渍,肆意蔓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尿骚味与药品的腐蚀性气息交织在一起,让人忍不住想要逃离。墙面上密密麻麻的刻痕,歪歪扭扭,像是思琪在无数个黑暗的日子里,试图记录下自己还活着的证明,又像是她无声的呐喊与绝望的挣扎。 “你说她是被父亲和继母合谋虐待?”副队长马东忍不住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震惊与不忍。 程望面色凝重地点点头,“邻居曾两次报警,但都因为‘家务纠纷’被草率处理,不了了之。” “她没有其他亲戚吗?”马东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怜悯。 “有个外婆,六十多岁,瘫痪在床,连自己的吃喝拉撒都需要别人照顾。走访时了解到,这孩子五年前母亲去世后,就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了,再也没人真正在意过她的死活。” 马东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丝苦涩,“你说,这要是不被发现,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可能永远不会结束,直到闹出人命。”程望的声音低沉而压抑,“或者她彻底没了声息,就像一粒尘埃,没人会记得她曾经存在过。” 他们是在今天上午接到辖区派出所的求助通报的。当时,小区保洁大姐像往常一样在清理楼道卫生。当她路过那扇封死的厕所门时,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咳嗽声。大姐先是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细听,那咳嗽声虽然很轻,但在寂静的楼道里却显得格外清晰。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赶紧凑近门,大声喊道:“有人吗?里面有人吗?”声音在楼道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慌了神,急忙跑去叫物业,一边跑一边焦急地比划着描述情况。物业人员听闻后,立刻带着工具匆匆赶来。众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扇焊死的门砸开。门开的一瞬间,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只见一个小女孩蜷缩在墙角,身形瘦小得可怜,几乎已经脱水,奄奄一息。 经过仔细检查,发现她全身多处布满瘀伤,大腿、后背、胳膊等部位青一块紫一块,有些地方的瘀伤已经开始泛出黄色,显然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口腔内部更是惨不忍睹,上颚、牙龈处有多处撕裂伤痕,还渗着丝丝血迹。而且,从她的身体反应中,还发现了十余种非处方药物的混合服用迹象,尤其可疑的是安眠药和抗抑郁类药物的残留痕迹。 程望当时缓缓蹲下来,与她对视的第一眼,心中就只有一句话在反复回响:“一个孩子是怎么活成一具空壳的?” 他试图轻声开口问她名字,小女孩眼神呆滞,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低声说了一句:“我……还要吃药吗?” 那一刻,程望几乎没能忍住内心的情绪,那根本不是一个孩子该说的话,更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表情,那是长期遭受折磨后才会有的恐惧与麻木。 “法医鉴定结果怎么样了?”马东打断了程望的思绪。 “体表二级轻伤,从伤痕判断,疑似有多次暴力拘禁与强迫灌药的记录。目前还在进一步检查她体内是否有长期中毒的痕迹。”程望抬起头,目光望向医院走廊的尽头,那里是嫌疑人正在接受讯问的派出所。 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走吧,先去审人。” —— 对话室,派出所 审讯室里,坐着两个嫌疑人。 男的叫林建国,三十九岁,是思琪的生父。女的名叫许红艳,三十五岁,是他的再婚妻子,两人婚后并未生育子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两人都穿着便衣,但显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林建国坐在审讯椅上,眼神慌乱,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口袋,想要掏出烟来缓解紧张,却被警员制止,他神色顿时变得不耐,嘴里嘟囔着什么。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维修工人,手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那是长期劳作留下的痕迹,但从他言语间却透露出一种令人心寒的冷漠。 “你们把孩子关在厕所多久了?”马东率先开口,目光如炬地盯着林建国。 林建国眼神闪烁,不敢与马东对视,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试图强装镇定,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哪能叫关啊,”他辩解道,“那是她调皮捣蛋,我们这是在教育她。哪家孩子不打啊?你们去问问,哪个当爸的没打过孩子?” 程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里透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沉寂,仿佛要将他内心的丑恶看穿。 “打可以。”程望终于开口,语气冷淡得如同寒冬的冰碴,“但你们用带刺铁丝封她嘴,还强迫她吞药?你自己购买的1600片药,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那是补药!”许红艳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突然插嘴,声音尖锐,“小孩子营养不好嘛,我们这是为她好,让她吃点……” “你们让她每天吞二十片?”程望紧紧盯着她,目光中满是愤怒与质问,“她才四十斤重,你们每天给她灌二十片非处方药。你到底是想‘补’她,还是想毒死她?” 许红艳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她突然低下头,沉默不语,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林建国终于开始慌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就想让她听话点,她太烦人了,一天到晚顶嘴。我上班回来累得要死,她连碗都不刷,还天天装病!我是真被她气坏了……” “你想她听话,是不是还包括她必须喊你老婆‘妈’?”程望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平静之下却隐藏着汹涌的怒火。 “那不是应该的吗?”林建国皱着眉头,一脸理所当然,“她就不能尊重点我们?” 程望看着眼前这一对冷漠又自私的夫妻,心中的愤怒如火山般即将喷发。他沉默了良久,才低声说道: “她才十二岁,体重只有四十斤。你们所谓的教育方式,竟然是用铁丝和药片。你们口中的‘应该’,就是让一个孩子像条狗一样无条件服从你们。” 他缓缓站起身,眼神坚定而冷峻,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们的沉默、冷漠与暴力,构成了一整套精密的杀人方式。只不过她命大,顽强地撑了下来。接下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了。” 喜欢刑侦档案:破案先锋请大家收藏:()刑侦档案:破案先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1章 沉默里的孩子(三) 程望始终坚信一句话:“暴力并非凭空而至,它是环境长久冷漠后,所遗留下的唯一‘语言’。” 当他走出派出所时,夜幕已然深沉。江州市的夜,恰似一口沉甸甸的大锅,六月初夏那令人烦闷的湿气,犹如浓稠的蒸汽,密不透风地包裹着世间万物。空气中弥漫着焊铁与油污的刺鼻气味,宛如这座城市难以言说的伤痛,不由分说地往程望的鼻腔里钻,深深刺痛着他的心。此时,他的内心被愤怒与沉重填满,于是,他驱车匆匆赶往思琪曾就读的小学。 学校的大门紧紧闭着,程望亮出自己的证件,找到了仍在值守的门卫老张。 老张缓缓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说道:“那孩子啊……我记得。她性格文静,平时不怎么爱说话。每次都是自己背着个旧书包,远远地走着,也不跟其他小孩一块儿玩。” 程望立刻追问道:“她大概什么时候开始不来学校的呢?” 老张挠了挠头,脸上浮现出努力回忆的神情,说道:“嗯……大概是三个月前吧。她继母过来办了个请假条,说是孩子身体不好,得在家安心静养。”他顿了顿,又接着说,“还有一次,是去年冬天的时候,我记得特别清楚。她流鼻血了,衣服上的血迹特别明显。我当时就问她咋回事,她跟我说自己撞门上了。可我瞅着那根本不像是普通的磕碰,嘴角还有淤青呢。但我吧,又不是老师,也不好再多问啥。” “那她老师叫什么名字?”程望急切地问。 “叫李敏。从三年级开始带她,一直带到去年。”老张回答道。 程望赶忙向老张道谢,随后立刻联系了李敏。 电话那头,李敏听到程望提及林思琪,明显沉默了片刻。紧接着,传来她略带沙哑的声音,她低声说道:“林思琪……她是我教书生涯里,最放心不下的学生。” 程望严肃地问:“您察觉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太多了。她刚入学那会,智力看着没问题,但对老师的指令反应总是很慢,在课堂上几乎从不主动发言。写作业倒是特别认真,可总是用那种用了一半的旧本子,铅笔头短得都得用橡皮头顶着才能写。我就怀疑她家经济条件不太好,于是找她父亲沟通。结果那男人一听我提到思琪,眼睛立马一瞪,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就开始喊:‘你们这些老师,少在这儿瞎操心!我家孩子的事儿轮不到你们管!’就在校门口,对着我指指点点,骂骂咧咧的,那些粗俗的话语简直不堪入耳,周围的人都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李敏说着,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停顿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泪水继续说道。 “我还记得有一次,她写了一篇作文,题目叫《我的家》。”李敏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她停顿了一下,努力平复情绪,“她在作文里写:‘我住在厕所里,我的家没有窗,门也打不开。每天我都在算天花板上的灰点,数到一百就说明妈妈还没来打我。’——(说到这儿,李敏忍不住抽泣起来)你能想象我看完那篇作文是什么感受吗?我的心当时就像被狠狠揪了一下,碎成了一片一片。我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报警。真的,我当时立刻就报了警。” 程望的眼神猛地一动,语气急切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去年十二月。我和我们副校长一起去了辖区派出所报案。可谁知道,几天后,就有人通知我们,说这事儿属于家务矛盾,已经处理完了。从那之后,思琪就再也没来学校。”李敏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和痛心。 “那你们有没有试着继续跟进这件事呢?”程望追问道。 “我去她家找过两次。第一次是她继母许红艳在,她就跟我说孩子病了,还很不欢迎我。再去的时候,门根本就不开。”李敏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奈,微微颤抖着,“我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啊,我害怕她丈夫反过来告我骚扰。我只是个老师,又不是警察,我也有自己的家庭,有很多顾虑……” “您知道我们在她身上发现了什么吗?”程望压低声音,那声音仿佛一把利刃,划破寂静的夜色,透着无尽的愤怒,“铁丝勒嘴,长期被灌药,寒冬腊月还赤脚,被关在密闭的厕所里整整三个月,只能靠冷饭和生水维持生命——她才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啊!” 听到这些,李敏再也忍不住,在电话那头放声哭了出来。她哽咽着说:“对不起。我真的……真的对不起……” 程望沉默了,他知道,这不是某一个人的过错,也不是一通电话就能弥补的代价。现有的制度就像一张布满疏漏的大网,根本抓不住任何一根从缝隙中掉落的“稻草”。林思琪,就是那根不幸的“稻草”,坠入了无人支撑的空隙,被肆意践踏、无情忽视、彻底遗弃。 —— 第二天上午,程望来到了社区居委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一名中年女性干部坐在办公桌前,听到程望的问题后,眉头微微皱起。她转身从文件柜里拿出一本厚厚的记录册,一页一页地仔细翻找着。许久,她终于抬起头,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正式的相关记录,只有一次街道巡查的时候,注意到这户家庭门口堆放了大量的空药瓶。后来我们联系了孩子父亲,他说是家里老人需要长期用药,我们就没再多想。” “那你们见过这孩子吗?”程望问。 “没怎么见过。我来这片工作才一年多,平时感觉他们家都很少出门。”中年女性干部回答道。 程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社区办公室外那些忙碌却又似乎对身边悲剧漠不关心的人群,心中的沉重感愈发强烈。思琪的遭遇,就像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狠狠刺痛着每一个知晓者的内心。这已然不是一个人的悲剧,而是整个社会难以言说的伤疤。邻居们的沉默、老师们的无力、社区的失察、学校的无奈,以及警方初期的疏漏……这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不知还会无情地困住多少像思琪这样无辜的孩子。 这个社会不能再让这样的悲剧反复上演,不能再眼睁睁看着那些无辜的孩子在黑暗中独自承受痛苦、拼命挣扎。我们每个人都应该行动起来,努力修补这张漏洞百出的制度之网,给予孩子们应有的保护与尊重。只有这样,才不会再有更多的“思琪们”成为冷漠与疏忽的牺牲品! 若现状不加以改变,恐怕思琪的悲剧不会是最后一个。 除非,有人能真正做出改变。 喜欢刑侦档案:破案先锋请大家收藏:()刑侦档案:破案先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1章 沉默里的孩子(四) 江州市公安局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恰似一场低气压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死寂。案情复盘会议即将开始,程望静静地站在白板前,他笔挺的身形犹如一座坚毅却又沉默的石碑,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白板上,是他精心绘制的案件时间轴与调查网线图。最上方,林思琪的名字被红色标记笔醒目地圈出,一条条箭头从名字下如蛛丝般延伸出去,分别连接着:生父林志勇,继母许红艳,小学班主任李敏,派出所处理记录,社区网格员走访情况,以及三个月前那通神秘的初次匿名报警记录。 “我们并非第一时间知晓她遭受虐待的。”程望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却难掩其中压抑的愤怒,“真正的第一通报警,发生在三个月前,江中路派出所接到一通匿名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模糊不清,只急切地提到‘有孩子在厕所被关’,然而,却没有给出明确地址。”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视着在场的众人,继续说道:“辖区民警王振宇接到报警后,进行了一次排查。但当时,他骑着警车,穿梭在大街小巷,挨家挨户地询问,却一无所获。那片区域范围不小,没有确切坐标,这排查工作就如同在茫茫大海里捞针一般艰难。” “这类举报确实太多了。”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眉头紧锁,忍不住低声说道,“尤其是家暴类的,没有具体地址,调查起来简直无从下手。” “没错。”程望缓缓点头,神情愈发凝重,“但三个月后,当我们发现林思琪时,她的身体状况令人痛心疾首。五条明显的伤痕时间带,那是暴力在她身上留下的残酷印记;四次药物性腹泻,肠胃被折磨得千疮百孔;一次急性营养不良,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还有长期缺水造成的尿酸堆积……她所承受的痛苦,绝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是整整三个月的折磨与摧残。” 程望缓缓转身,拿起红笔,在白板上重重地写下“第一个责任链节点”:教育系统——知情未果。 “去年年底,林思琪在作文中疑似透露受虐痕迹。老师李敏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她心急如焚,第一时间向学校反映情况,并果断选择报警,随后又亲自到派出所备案。” 他顿了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愤慨,继续说道:“然而,学校方面在监护人以‘家庭私事’为由,强硬拒绝配合调查后,仅仅是简单地表示这属于家庭内部事务,让老师不要再过多干涉,便轻易将此事搁置一旁,任由事情不了了之。校长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严肃地说出那些话,仿佛事不关己。副校长与李敏虽心有不甘,多次尝试与监护人沟通,但由于法律界限模糊,他们担心引发不必要的纠纷,最终也只能无奈放弃。每次去沟通,都被监护人恶语相向,吃了闭门羹。” 程望在白板上写下第二节点:公安系统——首次接警未建档。 “去年12月,李敏举报,江中路派出所接案。民警在接案时,只是简单地对李敏进行了询问,并未主动深入调查核实情况。因为孩子本人未出面,现场又无确切证据表明存在虐待行为,按照常规程序,未能形成刑事立案。” 他的语气加重,表情严肃:“但从保护孩子的角度出发,这种处理方式值得我们深刻反思。民警当时完全可以主动联系孩子核实情况,也应该对周边邻居进行走访调查,然而,他们仅仅依据现有表面情况,就轻易做出不立案的决定。他们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寥寥无几的询问记录,便草率地合上了文件,却不知,他们合上的可能是一个孩子生的希望。” 第三个节点:社区管理——走访走形式,预警机制空白。 “街道办与社区居委会从未与学校对接过关于林思琪的居家教育情况。网格员走访时,只是在门外远远地张望了一下,随意地询问了几句邻居,并未真正入户了解实际情况。” 程望的声音里透着失望:“社区内部没有建立与学校的联动机制,对于学校传达的停学信息,社区系统毫无察觉,导致信息完全断档。就这样,他们一次次错过发现孩子可能面临危险的机会,孩子在绝望中挣扎,他们却浑然不知。” 第四节点,是全体沉默的人——邻居、路人、旁观者。程望写下四个字:“熟视无睹”。 “思琪的身体状况持续恶化,她曾鼓起勇气向一名邻居求助,声音带着哭腔,眼神里满是恐惧与无助,然而,换来的却是一句冰冷的‘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还有一次,在寒冷的冬天,她被带出家门时赤着脚,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秋衣。我们调取监控看到,有人从她身边走过,脚步匆匆,没有一个人愿意回头多看一眼,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他们或是冷漠地瞥一眼,或是装作没看见,就这样,任由一个孩子在痛苦中沉沦。” 会场里一片死寂。众人表情凝重,有的低头沉思,双手紧紧握拳,似乎在为自己的失职而自责;有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懊悔与无奈;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听到程望对各个责任链节点的剖析,一些民警面露愧色,轻轻摇头,内心充满了自责;教育局的代表则坐立不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尴尬与无奈,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程望慢慢合上手中的笔,声音低沉而有力:“思琪没死。但她在我们每一个人眼皮底下‘死过一次’。她在我们法律体系尚未完善的边缘,在黑暗中静静躺了三个月。她的求救声我们听到了,却没能及时破门而入,没能及时拯救她。” 副局长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这起案件我们如何追责?” “我们会依法对监护人林志勇与许红艳立案侦查,以故意伤害罪、虐待罪、非法限制人身自由罪合并审查。鉴于其行为时间跨度长、手段恶劣,最高可追究其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甚至无期徒刑,建议从重处理。”程望毫不犹豫地回答。 “社区、学校、基层公安是否也应追责?”副局长追问道。 “我们建议:一,向教育局通报并建议行政问责;二,对江中路派出所内部调查接警流程疏漏;三,社区需建立‘学生长期脱学报备机制’;四,推动未成年家庭监护评估系统——”程望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一分,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期许,“如果这起案件能成为制度改革的导火索,那她遭受的苦难就不是完全无意义的。” — 会议后,程望独自坐在审讯室,等待着林志勇的再一次讯问。审讯室里灯光昏暗,墙壁上的斑驳痕迹仿佛在诉说着无数的罪恶。 “你知道你女儿为什么活下来了吗?”程望冷冷地问,目光如利剑般射向林志勇。 林志勇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空洞,强装镇定地说:“命大吧……”他试图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来掩盖内心的不安,但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 程望冷冷地看着他,停顿了片刻,眼中满是鄙夷,缓缓说道:“不是命大,是你那天忘了锁厕所门。” 林志勇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仍强装镇定,他的眼神开始闪烁,不敢与程望对视,“那又怎样……” 程望继续说道:“她跑出来,自己拨了报警电话。用的,是你上个月没收的旧手机,没卡,但能拨打110。” 林志勇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中开始流露出一丝慌乱,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你们不给她吃饭,却没想到她还记得三年前妈妈教她拨的那个号码。”程望点着桌面,一字一顿地说,“她说,每天数完天花板上的灰点,她就会在心里默念一次‘110’。一共念了八十九天。她记得你打她时最常说的一句话——‘你不是人,你是累赘,是垃圾’。” 林志勇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头渐渐低了下去,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头发,他的肩膀开始耸动,终于,他再也无法承受内心的煎熬,把头埋进胳膊里,开始放声大哭。那哭声在审讯室里回荡,充满了悔恨与绝望。 程望没有劝,也没有骂。因为他知道,这不是眼泪能洗净的罪,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犯下的不可饶恕的过错。 喜欢刑侦档案:破案先锋请大家收藏:()刑侦档案:破案先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1章 沉默里的孩子(五) 江州市未成年心理干预中心的一间安置病房内,静谧得能听见窗外树叶轻轻摇曳的声音。程望坐在窗边,这是他在所有案发现场都习惯的位置:隐匿于阴影处,却能将光线的方向看得清清楚楚。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可病房内的气氛却依旧透着一丝沉重。 林思琪正坐在他对面的病床上,腿上放着一只毛绒兔子,那是志愿者送来的。女孩今年十二岁,可看上去却如同七岁的孩童,身高刚过一米二。她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下颌略显突出,这是长期营养不良与骨骼发育障碍留下的明显痕迹。她的眼神中没有怯懦,却极少主动与人对视,身上散发着一种封闭性的安静,就像一个长时间被关在黑暗空间里的孩子,对外界所有的声音与接触都需要重新去适应、去学习。 “我叫程望,是刑警。”程望缓缓开口,他刻意放慢语速,尽量将声调压低,话语里没有审讯词,也没有提及案情,就像一个陌生人坐在一片宁静的草地上,耐心地等待着孩子投来第一个问题。 思琪没说话,眼睛紧紧盯着地面,只是下意识地轻轻抱紧了怀中的兔子,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这只兔子叫什么?”程望换了个角度,试图拉近与思琪的距离。 思琪迟疑了一会儿,眼睛依旧没有离开地面,小声地回答:“原来叫糖糖,现在叫‘小白’。” “为什么改名了?”程望轻声追问,他敏锐地察觉到思琪情绪的细微变化。 思琪说着,抱紧兔子的手不自觉地用力,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痛苦,声音变得更低了:“……原来那只糖糖,被他们扔到水桶里了。” 程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内心像被一把锐利的箭狠狠刺痛。他深知思琪所经历的痛苦,也更加坚定了要帮助她走出这片黑暗阴影的决心。 “那你现在这只……是新的名字,新的开始?”程望试探着问道。 思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一样了。小白不说话。” 程望沉默了片刻。他明白,这孩子在极度压抑的环境下,已经形成了习得性无助。她学会了不发问,不期待,不反抗,只能用顺从来换取伤害的减少。她不是在等待帮助,而是在等待一切伤害结束之后,看自己是否还能侥幸活着。 “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做什么吗?”他轻声问,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思琪身上。 “你们在……抓人。”思琪小声说道。 “对,我们抓了他们。但我们还要做很多别的事。比如,确保你以后不用再遇到‘他们那样的人’。”程望认真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女孩终于抬起眼睛,第一次直视程望,目光中带着一丝迷茫与早熟:“那种人,还有很多很多吧。” 程望微微一怔。十二岁的她,没有问 “他们会不会回来”,而是说出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像他们一样的人”。这不是简单的恐惧,而是认知层面的冷静,这种成熟,本不该属于她这个年龄。 “我们会做很多工作,让以后出现那种人时,身边的人不会装作没看见。”程望顿了顿,放缓了语气,看着思琪,目光坚定而温和,认真地说:“你记不记得你打电话时说的第一句话?” 思琪点点头,“我说:‘我是不是也能报警?’” “当然能。”程望肯定地回答。 “可是我以为……报警的是大人。”思琪小声说道。 程望看着思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报警的是人,不分年纪。你是人。”他顿了顿,“以后记住这句话。” 思琪轻轻嗯了一声,低头抱着小白,再次陷入沉默。 十分钟后,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心理干预师来了。程望缓缓站起身,对思琪说了句:“我下次来,再给你带一个毛绒狗,好不好?你起个名字,到时候告诉我。” “……好。”女孩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极轻极小的一个弧度,但那是她第一次微笑,如同黑暗中透出的一丝微光。 —— 程望缓缓走出病房,脚步略显沉重。他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思琪的话,“那种人,还有很多很多吧”。这句话像一个沉重的枷锁,压在他的心头。他深知,思琪的遭遇绝非个例,还有多少孩子可能正处在同样的黑暗之中,等待着被拯救。 夜晚的江州市公安局,静谧而庄重。十点的钟声敲响,程望独自一人来到了档案室。档案室里弥漫着陈旧纸张的气息,一排排高大的书架上摆满了卷宗,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城市曾经发生的种种故事。昏黄的灯光在天花板上摇曳,将程望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地面上。 他缓缓走到存放旧卷宗的区域,眼神在书架上搜寻着。终于,他找到了那份2009年的旧卷宗——《江中区初中生跳楼案》。他轻轻将卷宗取下,走到旁边的桌子前,缓缓坐下。 翻开卷宗,案中的男孩仿佛出现在他眼前。男孩长期遭受父亲的暴力对待,身上时常带着新旧不一的伤痕,那些伤痕或青或紫,像是一幅触目惊心的抽象画,诉说着他所经历的无尽痛苦。因为家暴,男孩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从曾经的班级前列滑落到濒临辍学的边缘。他曾因长期家暴报警三次,每一次警察来到家里,父亲都矢口否认,称只是正常的管教,还对着警察和男孩大声呵斥,那嚣张的态度仿佛在挑衅法律的威严。学校老师虽知晓情况,但只是简单地进行调解,并未深入跟进,仅仅口头告诫男孩父亲要注意教育方式,便不再过问。派出所也仅做了记录,没有采取实质性的干预措施,没有深入调查男孩的生活环境,也没有为他提供必要的保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半年后,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午后,男孩选择从五楼教室纵身跳下,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程望清楚地记得,那一年,他刚刚进入警队,这件事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也让他对如何更好地保护未成年人有了更深的思考。 他轻轻合上卷宗,眼前却不断浮现出今天那句让他久久不能平静的话:“那种人,还有很多很多吧。” 社会的善意,从来不是靠法律独自完成的。每一个视而不见的人,每一次制度失效的缝隙,都是“那种人”能够滋生的土壤。 程望来到值班室,值班室里的灯光有些昏暗。他拿起一支马克笔,在白板上缓缓写下三个词: ? 强制报告机制 ? 家庭监护评估体系 ? 儿童危机干预中心制度化 他写得很慢,每写一笔,脑海里就清晰地浮现一次思琪被反锁在厕所里默念“110”的场景,那一声声微弱却又充满绝望与希望的默念,如重锤般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内心。 “她不是案卷编号。”程望喃喃自语,“她是我们每一个人都该看见的镜子。这面镜子映照出社会在保护未成年人方面的缺失与不足,每一个视而不见的人,每一次制度失效的缝隙,都如同肥沃的土壤,滋养着那些黑暗与罪恶。我们不能再让这样的悲剧重演,我们必须行动起来,完善制度,唤醒每一个人的良知,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在阳光下健康成长,让每一个像思琪这样的孩子,不再独自承受本不该属于他们的痛苦。” 喜欢刑侦档案:破案先锋请大家收藏:()刑侦档案:破案先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1章 沉默里的孩子(六) 庭审那天,阴云如一块巨大而沉重的铅板,低压在江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上空,仿佛预示着这场审判的凝重。法院外,媒体与市民如潮水般聚集,人群熙熙攘攘,嘈杂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像一锅煮沸的开水。思琪的案子早已在社会舆论的狂风中被推上风口浪尖,几乎每一家主流媒体都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紧紧盯着这个案件。然而这次,人们关注的焦点不再仅仅是“恶魔继母”的残忍与生父的冷血,而是如尖锐的质问:制度在哪儿失效了?究竟谁该提前阻止这一切? 程望坐在公诉人席后排,身着常服。他表面上面色平静,可内心却似翻涌的波涛,久久无法平息。看着被告席上毫无悔意的赵玉琴,那冷漠的神情仿佛一把锐利的刀,一下下刺痛着他的心。每一个未被提及的细节漏洞,都像一个个无底的黑洞,吞噬着他的理智与平静。他深知,这些漏洞的背后,是一个孩子所遭受的无尽痛苦与折磨,而自己身为警察,本应如同守护天使一般,更早地发现并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可如今……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自责与痛苦。 他并非出庭作证人,而是作为案件调查负责人,被法院特别邀请参与陈述“案件调查报告”及“社会干预建议”。 庭审开始,审判长手中的法槌重重落下,那清脆而响亮的声音,仿佛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被告人赵玉琴,涉嫌虐待罪,造成被监护人林思琪身体多处严重损伤,依法应予严惩。被告人林胜利,作为监护人,明知被虐待事实,仍纵容配偶实施,涉嫌共同犯罪。” 审判过程中,程望始终静静地坐着,他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庭审期间未被提及的细节漏洞。 学校,本应是孩子的避风港,可在这里,却出现了令人痛心的疏忽。曾经有教师忧心忡忡地报告:“孩子常有异味、精神涣散。”然而,学校管理层却只是简单地皱了皱眉头,轻描淡写地认为这可能只是孩子个人卫生习惯问题,连深入调查的念头都没有。当那位忧心的教师再次鼓起勇气提出担忧时,得到的却是一句冷冰冰的回应:“别多管闲事,学校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引起家长的不满。”就这样,学校在不经意间,错过了发现问题的最佳时机。那名教师只能无奈地摇头,看着孩子在痛苦中挣扎,却无能为力。 居委会,本应是社区温暖的纽带,可在林思琪的事情上,却形同虚设。居委会的家庭走访记录为何三年空白?原来,居委会人员变动频繁得如同走马灯,新入职的工作人员对情况一无所知,又没有完善的工作交接机制。再加上工作任务像山一样繁重,他们渐渐将走访工作当成了一种形式,只是潦草地记录一下家庭基本信息,从未真正走进家庭内部,去倾听那些隐藏在深处的声音,对林思琪家的异常自然也就毫无察觉。每次走访,他们只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留下的只是表面的记录,却忽略了那些亟待发现的问题。 2023年8月5日,这是一个让人心痛的日子。林思琪曾因肋骨骨折、肛裂伤口在江州市儿童医院就诊。医院的诊断书上,赫然写着“家长自行处理”字样,然而,却并无报警记录。医院内部规定,只有明确发现虐待迹象且证据确凿时才进行报警。但在实际操作中,医生们往往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没有深入追究孩子受伤的真正原因,只是按照家长的说辞处理,轻易地忽视了可能存在的儿童虐待问题。当时,医生看着孩子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虽心中隐隐有些疑虑,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在家长的催促下,匆匆完成了简单的处理,让这个本该引起重视的案件,就这样悄然溜走。 程望翻开手边厚厚的案卷,找到其中一页,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敲打着他的内心。 “2023年8月5日,林思琪曾因肋骨骨折、肛裂伤口在江州市儿童医院就诊,医院出具‘家长自行处理’字样,并无报警记录。” 程望缓缓抬头,目光如炬,扫过坐在被告席上低头不语的赵玉琴,那是一张面无表情、毫无悔意的脸。她的律师曾试图以“精神疾病”为由提出从轻处理建议,但精神病鉴定意见书上写得清清楚楚: “被告人在作案时具备完全行为能力,思维清晰、逻辑完整,能够准确回忆并规划对被害人的具体手段。无精神障碍表现。” 法槌再次敲响,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法庭内回荡,进入“审判调查报告陈述环节”。 程望缓缓起身,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走到证人席。他没有看台下任何人,而是将目光投向审判席、陪审员与记者席的方向,深吸一口气,用沉稳而有力的语气开口: “本案受害人林思琪,目前身体状况仍在艰难地恢复,精神层面处于创伤后反应期,但已暂时脱离生理危险。” “然而,这起案件的问题不止于施暴本身,更在于我们制度的漏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被害人在过去一年内三次在医院因严重伤情就诊,均未触发公安介入机制;学校曾有教师报告‘孩子常有异味、精神涣散’,未被处理;邻居曾多次听见哭声,但并未形成入户核查;社区管理系统近三年无一次家庭调查。” “这不是一个家庭的崩塌,这是社会保护网络的失效。”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电,看了一眼坐在最边上的记者席: “我不是在为警方辩解,恰恰相反,我要说明的是,在这起案件中,我们刑警介入得太晚。我们不该等到孩子自己报警。” “我们习惯在犯罪发生后分析动机、寻找细节、锁定证据。但面对未成年人暴力案件,我们更需要问:如何不让它发生。” 程望再次停顿,眼神严肃而坚定,扫过审判长、合议庭成员,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 “这起案件发生前,至少出现过五次以上足以介入的预警信号。每一次信号的沉默,都是一种共谋。” 现场一片沉寂,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有人低头快速记录,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有人陷入短暂的沉思,眉头紧锁,似乎在反思着什么。 程望说完这些话后,没有继续陈述什么制度建议。他知道,那些早已在他之前的“制度风险报告”中详细提交。今天,他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改变法律,而是—— “提醒我们自己,别等孩子先开口。” — 庭审结束后,程望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警局。在等待判决结果的日子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年那样漫长。他不断地反思案件中的每一个细节,像一个执着的侦探,反复推敲着制度的漏洞该如何填补。他的办公室里,灯光常常亮到深夜,那昏黄的灯光下,是他疲惫却坚定的身影。 终于,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傍晚,夕阳的余晖如血般洒在警局的大楼上。法院判决结果下达: 赵玉琴犯虐待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剥夺监护权终身; 林胜利犯虐待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剥夺监护权终身; 同时启动对林思琪的监护权剥离,市检察机关提议由市未成年人保护中心接管临时监护,并依法启动“监护人撤销程序”。 — 判决结果下达后,江州市公安局内部掀起了一场深刻的反思和讨论热潮。会议室里,气氛凝重而热烈,大家各抒己见,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严肃与认真。程望主动提出,要将这次案件的反思和改进措施向社会公开,得到了领导和同事们的一致支持。 于是,三天后,江州市公安局官网挂出一则长文,标题为: 《我们也曾沉默过:一位刑警的反思》 署名:程望。 全文如下: “这起案件中,程望警官带领小组在接到报案后,用48小时锁定嫌疑人,96小时内完成全部证据链调查,为司法定罪提供完整证据链条。我们做到了所有程序正义。但,作为人民警察,我们不是只等犯罪发生才工作的执法机关,我们也是维护人民安全的‘第一防线’。” “从今日起,江州市公安局将推动所有辖区建立‘未成年人保护风险预警机制’,所有儿童骨折、出血、过度消瘦住院案件自动移送治安组排查。我们不再等待一通电话,也不再把责任推给时间与他人。” “——孩子的呼救,不能被厕所的门挡住;法律的回应,也不该总在绝望之后。” — 夜晚,程望独自坐在办公室,窗外细雨如丝,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户。他翻开新的案卷,一起普通的盗窃案。但他看向窗外的目光,仿佛仍落在思琪身上。 人不能选择出身,但社会可以选择保护她。 他低声自语: “我听见了,下一次,你不用先开口。” 本案至此结束。 喜欢刑侦档案:破案先锋请大家收藏:()刑侦档案:破案先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2章 深夜之门(一) 雨滴如密集的鼓点,疯狂地敲打在窗棂上,仿佛是命运在无情地叩问。李晓楠站在卧室窗前,望着这如注的大雨,心中莫名涌起一丝不安。卧室里那盏孤零零的小灯,散发着微弱的暖黄色光圈,在墙上摇曳不定,将那幅挂着的婚纱照映得影影绰绰,像是回忆也被这雨夜的不安搅得支离破碎。照片上的他们,年轻而充满憧憬,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期许,然而此刻,这温馨的画面在雨夜的映衬下,竟显得如此脆弱。 李晓楠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脚步轻缓,生怕吵醒客厅沙发上睡着的丈夫王磊。他下班晚,一直在做门店盘账,直到深夜才打个盹。她轻轻蹲下身子,动作极为小心,仿佛稍大一点动静就会打破这雨夜的宁静。她拿起他掉在地上的账本,翻开一页,一行行手写的数据工整又密集,像他这个人一样,一丝不苟,倔强,安静。 “都说现在做小本生意不容易,但总能挺过去。”她轻声说,声音小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好像在对自己鼓劲,也像是在对沉睡中的他呢喃安慰。 她没注意到,窗帘边缘,有一丝不该属于这个夜晚的暗影在移动。那暗影像是一只潜藏的野兽,正悄然窥视着屋内的一切。 凌晨1:37。 门锁轻微响了一声。不是那种正常开门的“咔哒”,而是一种被小心试探过的“咯噔”,像有人在从外面用铁丝撬锁。李晓楠猛地一怔。她缓缓站起身,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望向门口。客厅里只有电视的余光在墙面上变幻,光影交错间,仿佛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 李晓楠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惊恐像潮水般涌上她的眼眸,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当匕首抵在王磊喉咙上时,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我们真的没什么钱,店刚盘下,家里所有钱都投进去了,你们拿走,都拿走好不好……” 随着劫匪的步步紧逼,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手指死死地抠着地毯,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王磊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的,眼神还带着惺忪。他看见黑影时愣了一秒,那黑影已经冲到他面前,一把匕首压在他喉咙上。 “别动。”另一个声音冷冷响起,门外又进来两个人,穿着黑色衣服,戴着手套,神情漠然,动作极其熟练。他们就像训练有素的猎手,迅速将猎物包围。 “你们是谁?要钱我们给你们钱……”王磊下意识地将李晓楠护在身后,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声音虽因恐惧而颤抖,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坚定。 “闭嘴。”匕首贴着皮肤往下压了一点,带起一缕血丝。 那个带头人,个子稍高,目光阴鸷,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狼。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冰冷地扫过这对夫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这些钱你拿走,别伤害我们。哼,说的倒轻巧。”他的脸上始终挂着一种冷漠而残忍的表情,仿佛眼前这对夫妻的痛苦只是他无聊生活中的一场闹剧。 四人之中,一个个子稍高、目光阴鸷的青年走上前,低头看着地板上的账本。他弯下腰,仔细地扫了一眼,又抬起头看了看这对年轻夫妻,“这些数据本上记得清清楚楚的,店里一天流水三千多,够了。” “这些钱你拿走,别伤害我们。”王磊艰难地开口,“我还有个妹妹还在上学,我们不能出事……” “你们早就该出事了。”那个带头人语气冷静得吓人,“早盯了你们半个月,前几天就听说你们要盘账,今儿一早就瞅见店没开门,估摸着人都在家,这个时间点很合适。” 李晓楠瘫坐在地上,手指死死攥着地毯的边缘,指节发白,耳边嗡嗡作响。她忽然想起门口的那副福字贴纸,那是年前贴的,“福到”,是他们希望的象征。她忽然想哭,但哭不出来。 随着劫匪的洗劫,原本温馨的家瞬间变得一片狼藉。客厅里,沙发垫被扔得满地都是,电视屏幕被钢管砸出一道裂痕,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像是在痛苦地呻吟。厨房的柜门被粗暴地拉开,餐具散落一地,破碎的瓷片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卧室里,抽屉被拽出,衣物扔得到处都是,那原本整齐的床铺也变得凌乱不堪,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夜晚的疯狂与绝望。 王磊奋力扑上去,试图抢夺劫匪手中的匕首。他用尽全力抓住劫匪的手臂,指甲深深嵌进对方的肉里,与劫匪扭打在一起。劫匪们显然没想到他会如此拼命,一时间有些慌乱。然而,另一个劫匪迅速反应过来,从背后用钢管狠狠砸向王磊的后背。王磊吃痛,闷哼一声,手臂下意识地松了松,但很快又咬牙紧紧抓住。 这时,李晓楠看准时机,拿起身边的花瓶,用尽全身力气砸向其中一个劫匪的脑袋。劫匪被砸得头晕目眩,松开了抓住李晓楠的手。李晓楠趁机冲向门口,刚摸到门把手,那带头人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过来,伸出手狠狠抓住李晓楠的头发,将她拖了回来。 “敢反抗?”带头人恶狠狠地说,手中的钢管高高举起,朝着王磊的后脑勺砸去。 “磊——!”李晓楠声音嘶哑,“求你们,不要伤害他,不要……”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被堵住了嘴。厨房灯光晃得她睁不开眼,她只能看着丈夫倒在血泊中,慢慢抽搐。 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冰冻了。 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普通的夜晚,会突然坠入地狱。更不会有人预料,这对还在筹划未来的年轻夫妻,命运就此断裂,无法重来。 雨停了。窗外黑得像墨,黑到几乎没有星光。 而他们的人生,也终结在这个没有星光的夜里。 喜欢刑侦档案:破案先锋请大家收藏:()刑侦档案:破案先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2章 深夜之门(二) 江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接到110转警,时间是凌晨4点12分。 “费城县城郊园丁小区发生命案,现场发现两具高度疑似他杀尸体,请迅速派员到场。” 电话铃声如炸雷般在寂静的值班室响起,程望是第一个被惊醒的。他从值班室的简易床上猛地坐起,眼神瞬间锐利,没有丝毫的迟疑,迅速穿上那件黑色风衣。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命案现场,没有多余的杂念,顾不上整理略显凌乱的头发,便匆匆地下楼。 车辆发动时,天边刚泛出一点青灰色的曙光,然而江州市的天空却依旧压得低沉,厚重的乌云仿佛要将这座城市吞噬,没有一丝阳光能穿透,就如同这起案件所带来的沉重阴霾,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 凌晨4点56分,案发现场—— 园丁小区,这座建于九十年代的老楼,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显得格外破旧。小区周边堆满了杂物,那些杂物像是被岁月随意丢弃在这里,散发着陈旧的气息。路灯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发出的微弱光芒在黑暗中挣扎着,就像这起案件中那若有若无的线索。 楼道狭窄逼仄,墙壁上满是斑驳的水渍和脱落的墙皮,仿佛在诉说着这座老楼历经的沧桑。昏黄的灯光在狭窄的空间里摇曳,只能勉强照亮脚下坑洼不平的地面,每一步都像是在探寻未知的危险。 出警民警已经在外围拉起警戒线,黄色的警戒线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像是一道屏障,将现场与外界隔离开来。小区居民三三两两站在远处,睡衣凌乱,他们交头接耳,脸上满是惊恐与好奇交织的神色。窃窃私语的声音在空气中弥漫,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在人群中蔓延。 “你们来的正好,”费城县刑警队副队长周尚林迎上来,他的脸色疲惫不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折腾。但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毅和专注,精神紧绷得如同即将离弦的箭,“案发现场非常惨烈,两名死者疑似一对年轻夫妻,被钝器重击致死,时间推断在昨夜午夜至凌晨三点之间。” “现场保护得怎么样?”程望一边迅速戴上手套和脚套,一边急切地问。他的动作熟练而迅速,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他对现场保护的重视。 “封锁及时,未发生二次污染。我们没有动任何东西。”周尚林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欣慰。 “让法医团队进场。”程望果断地说道,声音坚定有力,如同在黑暗中敲响的警钟。 程望踏入屋内,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令人作呕。那股血腥味仿佛有实质一般,钻进他的鼻腔,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客厅里,沙发边凝固的血迹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仿佛在诉说着昨夜的惨烈。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沙发边的血迹,那是王磊倒下的位置,地板上血迹已经凝固,深红几乎发黑,血溅痕迹呈放射状,说明遇袭时剧烈挣扎过。他低头蹲下,动作沉稳而专注,仔细查看茶几下散落的一截断钢管。钢管表面附着着细碎的头发丝和肉末,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法医凑近看了看,微微皱眉,神情严肃,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从毛发的粗细和颜色初步判断,应该是死者的头发,肉末的位置和形态显示,很可能是与颅骨撞击时产生的,这一击力度极大。” 程望眼神一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冷峻和专业,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留意这些毛发和血迹,先妥善收集样本,等回到实验室再做全面检测,包括DNA比对。” 旁边的技术员一边认真拍照,一边快速记录。相机的闪光灯在黑暗中闪烁,每一次闪烁都像是在捕捉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 厨房里,李晓楠的尸体也已经被发现,蜷缩在冰箱和灶台之间,双手被反绑,口部塞了毛巾。她的眼睛睁着,空洞的眼神仿佛至死仍不肯相信眼前的噩梦。那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甘,似乎在向这个世界诉说着她的遭遇。 “致命伤是后脑。”法医抬头看向程望,语气凝重地说。 “不要揣测。”程望打断他,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我们只说证据。先把尸体带回,做详细的尸检报告。” 他站起身,环顾整个房屋。卧室被翻得极其彻底,衣柜、抽屉、床板下无一幸免,连电饭煲都被打开过。衣物、杂物散落一地,整个房间一片狼藉,仿佛经历了一场疯狂的洗劫。 “这是抢劫杀人,但比一般入室抢劫更有组织。”他冷静说道,眉头紧锁,目光在屋内四处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目标明确,作案手法成熟,不像第一次。” 他注意到一个细节——门锁虽有撬动痕迹,但锁芯周围的划痕整齐且规则,不像是普通撬锁工具留下的。他蹲下身,眼睛紧紧盯着锁芯,仔细观察了几秒,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这不是随便找人砸的,是懂结构的人用异型工具撬开的。这种异型工具能够精准地插入锁芯,控制力度和角度,尽量减少对门锁的破坏,说明作案人不仅熟悉门锁结构,还经过了精心准备,提前踩过点。而且,熟人作案,往往不会在门锁上如此大费周章使用异型工具,尽量减少破坏,因为他们可能有更简单进入方式,比如骗开房门等。而这种精心准备撬锁方式,更像是不熟悉屋内人员,只能靠技术开锁进入的陌生人所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周尚林皱眉:“那会不会是熟人作案?” “不像。”程望果断摇头,“他们对屋内布局熟悉,但翻动不带情绪,没有多余破坏,说明是纯粹的利益动机。而不是仇杀,也不是情杀。从门锁撬痕来看,熟人作案不会采用这种复杂且刻意减少破坏的撬锁方式,陌生人作案的可能性更大。” 他走到阳台,注意到一处窗边墙面有浅浅的鞋印。他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鞋印,“这里有人踩上去探查过,鞋底花纹很新,说明至少有一人负责警戒。从鞋印的位置和方向判断,这个人当时应该是在观察屋内情况,为同伙放风。” “他们有计划,有分工,至少三人以上。”他说,“甚至可能不止一起作案。从作案手法的熟练程度和组织性来看,这伙人很可能是惯犯。” 空气变得凝滞,屋外的风吹过窗缝,发出刺耳的呜咽声,仿佛是死者的冤魂在哭诉。法医继续取样,技术员继续拍照,刑警逐一搜集指纹和足迹。每一个动作都在与时间赛跑,试图从这片混乱中找到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死者社会关系调查展开了吗?”程望问。 “展开了,王磊和李晓楠结婚三年,在城区开了一家五金门市,生意一般但无明显债务记录,人际关系简单,没有仇人。”周尚林回答道,同时翻看着手中的记录。 “这类人不会被随意盯上,必有外因。”程望站在血泊边,眉头紧锁,心中思索着,“凶手目标明确,作案手法成熟,对屋内布局熟悉却不带情绪翻动,纯粹是为了利益。从门锁、鞋印等线索来看,这是一个有组织、有分工的团伙作案。他们既然能如此谨慎地作案,很可能不是第一次。从作案手法看,这伙人很可能有落脚点,周边旅馆、网吧、废弃厂房这些地方便于隐藏,优先排查。”他目光压抑而锋利,仿佛要穿透这层层迷雾,找到凶手的踪迹。 “还有,”他转身看向现场侦查员,神色严肃,“立刻排查监控之外的出入口,这几个嫌疑人不是第一次作案,他们肯定知道如何避开摄像头。要留意那些可能被忽视的小巷、围墙缺口或者偏僻的通道,凶手很可能通过这些地方进出小区。” 周尚林点头,迅速吩咐人着手排查周边旅馆、网吧、废弃厂房。他的声音坚定有力,传达着程望的指令,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现场激起一圈圈紧张的涟漪。 程望最后看了一眼厨房的尸体,眼神凝重。他深知,这只是开始。这起看似简单的入室抢劫,背后或许还藏着更深的黑暗——一张已经织好的网,正在江州市的暗角缓慢收拢。 他喃喃地说了一句:“每一道被踹开的门后面,都是一对想好好过日子的普通人。”这句话像是在对死者的告慰,又像是对凶手的宣战,在这寂静的房间里,久久回荡。 喜欢刑侦档案:破案先锋请大家收藏:()刑侦档案:破案先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