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日记[带球跑]》
1. 仙女日记
【进入京大,暗恋转明恋啦~】——仙女日记
临近中午的日头火辣辣的,像一个巨大的熔炉罩在头顶。
半人高的立式风扇呼呼运作着,云想抻着脑袋几乎贴到风扇上,一手扶着行李箱,还空出一只手不断擦拭着脸颊、额角和脖颈上的汗。
“同学,要不要喝点水。”
身侧递来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云想立刻站直身体,双手接过水,弯着眼睛对穿红马甲的男生道谢,“谢谢学长。”
女孩扎着半高的丸子头,露出饱满白净的额头,长着一张非常标准讨喜的鹅蛋脸,白皙的皮肤因为太阳的暴晒像是被打上一层腮红,笑起来的时候,那双大大的杏眼弯起来,露出一双小虎牙,可爱又灵动。
男生被那笑容晃了下眼,愣了一下,才有些磕巴地回:“不、不客气,学妹。”
今天是京海大学大一新生入学报到的日子,云想本来是由家里司机送来的,可离学校越近就越堵,在将近二十分钟的蜗牛爬似的行进速度中,云想果断下车,徒步前行。
下车点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云想就拖着那笨重的行李箱走了将近半小时,到的时候她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幸好学校门口安排了许多引导新生和家长的志愿者,还设置了许多纳凉的红帐篷和立式风扇。
她钻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帐篷下,跟值守的志愿者学长打了声招呼,才在风扇面前吹了一小会。
微凉的水滑过喉管,云想一连喝了大半瓶水,整个人才像是终于活了过来。
她伸手拽了一下黏在后背的衣服,又跟坐在旁边穿着红马甲的男生再次道了谢,才提着箱子准备往学校里走。
男生张了张嘴,在看到女孩轻松提起行李箱的时候,又抿住,沉默几秒,半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他没忍住又打量了女孩一眼,皮肤白到有些曝光,穿着彩虹色条纹短袖,下摆塞进白色长裙中,这样青春活力的穿搭和那张漂亮可爱的脸非常适配,且具有十分的迷惑性。
女孩的身材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娇小,站直的时候倒是和他168的表妹差不多高,胳膊很细,身量瘦长,但力气却大的惊人。
拧瓶盖就像喝水一样简单,就连那个半人高的超大行李箱她拎起来的时候就像呼吸一样轻松。
“嗡嗡——”
发烫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屏幕上跳出一条未读消息:
——茯苓:到了吗到了吗!!!
——白云朵朵飘:到啦!
云想拍了一张学校警卫室的照片发过去,低头正要打字,对面又回过来一条消息。
——看到你了!!!
“想想!”
云想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灰色修身长裙的女孩像个炮弹一样朝她冲了过来。
“我想死你了!”
云想被扑的向后踉跄了两步,又很快稳住了身形,笑着回抱住女孩,“我也很想你,茯苓。”
“今天这么热,心率正常吗?”易茯苓直起身,捉起她的手腕,低头摆弄起她腕骨上的黑色电子手环。
“没事,很正常的。”云想任由她看,待看到手环上心率正常的提示后,易茯苓才松了口气,转头帮她一起推箱子。
“走走走,先带你去宿舍放行李。”
“其他人到了吗?”
“你是第三个到的,”易茯苓说,“有一个是美院的大四学姐,她们开学早一些,可能好几天前就已经到了,不过我来的时候倒是没有看见她。还有一个跟你一样大一金融系的,应该还没来。”
云想点了点头。
京大本科生的宿舍都是四人混寝,不同院系不同年级的人混在一起,旨在让同学们互相学习,广交好友,扩宽眼界,并且每年都会进行宿舍微调。
她和易茯苓高中当了三年同桌,是最好的朋友,高考报考又进入同一所学校,虽然两人一个金融系一个数学系,但因为京大的混寝政策,意外地住进了同一个宿舍。
校园里的树木茂密参天,枝干交叉,绿叶相间,自动形成了一条林荫大道,道路两旁挂着长长的横幅写着欢迎新同学到来,家长、学生、帮忙引导以及运送行李的志愿者,每个人汗津津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或好奇。
路边有展板,上面贴着校内小地图,地图上标示着各个地点,易茯苓指着左上角的一块地方,“这个是女生宿舍楼,旁边这一块是男生宿舍楼。教学楼离得比较远,咱们过去得骑校园单车。”
云想偏头问她:“你的竹马哥哥住的离我们近吗?”
“还、还行,就隔着一栋楼。”易茯苓难得有些磕巴,小声纠正:“也不是青梅竹马,就是跟槐序哥做过几年邻居而已。”
云想看着她脸上浮现的那抹可疑的绯色,心下明白:得,这是窗户纸还没捅破呢。
她有些好笑,说:“那以后见面挺方便的。”
“哎呀哎呀,走啦走啦!”易茯苓明显害羞了,拉着云想就要走,过了一会儿云想又问,“你的竹……呃槐序哥是哪个专业的?”
易茯苓:“大三金融系的。”
大三金融系……
云想不可自已地想起某个人,听见易茯苓又说:“你还记得傅青予吗?前几天我去槐序哥家里的时候发现傅青予也在,后来才知道他们不仅同系还是舍友呢!”
听到这个名字,云想微不可察地顿了下,有些慢吞吞地回答:“记得。”
易茯苓怅然感慨:“咱们高中直到现在还有他的粉丝群呢!长得巨帅,学习又好,还是上上届的高考状元,多少人的白月光啊!”
沉默了一会儿,云想忽然问:“他这样的人很难追吧?”
“那当然了!咱们班姜珂还是他的迷妹呢,之前高三的时候我听她说,大学里也有好多人跟傅青予表白,还有死缠烂打的,全都被拒绝的很惨。出了名的辣手摧花。”易茯苓啧啧摇头,“这种高岭之花,只能远观,为了身心健康着想,普通人不要觊觎。”
云想心下默默叹了口气。
那确实很难办了。
女生宿舍楼大门前有十几级台阶,易茯苓把行李箱拉杆摁下去,对云想说了句我来,然后握在提手上,聚气一提,箱子堪堪离开地面不过一秒又重新落了回去。
易茯苓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她,“这么沉!你把家搬过来了?!”
“就是一些生活用品。”云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正要跟易茯苓一起搬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红马甲志愿者。
“同学,我来帮你们吧。”
易茯苓立刻松开箱子,弯起眼睛,“谢谢学长!”
男生笑着接过箱子,不过两秒,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他快步上了几级台阶,又停下来,活动了下臂膀,正要继续往上走的时候,一只白嫩的手率先接过了行李箱。
“麻烦学长啦,剩下的我自己提就好啦。”
女孩笑容温软,露出两颗小虎牙,非常可爱,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女孩已经提着行李箱上了台阶,临进宿舍大门前,女孩还回头看他,脸不红气不喘地再次跟他道谢。
男生目瞪口呆好一会儿,直到两道身影消失在眼前,不禁吞了吞口水。
我靠!遇见真.暴力萝莉了!
宿舍楼内有电梯,但排队的人很多,云想和易茯苓只能等第二班。
等待的间隙,易茯苓忽然捏着她的下巴,转过脸,盯着她左瞧右看。
云想眨着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她,颇为无辜地问:“怎么啦?”
易茯苓的手掌托着她的下巴,捏了捏她的脸颊肉,“我看看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看着弱不禁风的,力气这么大。”
“还好吧,也没有很大。”她伸出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比了个手势,“一点点而已。”
“一点点?!”易茯苓语气夸张:“你都不知道刚刚那学长看见你单手提着行李箱暴走十几节台阶的时候表情有多夸张,活像见鬼一样。”
云想:“……”
易茯苓拍了拍她的肩,忧心道:“这要是传出去这届大一新生里出了个倒拔垂杨柳的林黛玉,你以后可怎么找对象。”
“……我不找对象。”
“那怎么行!没有恋爱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易茯苓对云想的这种消极态度非常不赞同,“放心,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参加联谊会,给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绝对靓翻全场,到时候——”
“——我有男朋友了。”云想小声打断易茯苓。
“什么!”易茯苓的话音急转直下,微微瞪大眼,“你有男朋友!我为什么不知道!!!”
旁人频频侧目看向她们,云想舔了下唇,脸色微微发红,朝易茯苓讪讪笑了下,声音更低了一点:“还没谈呢,定了再告诉你。”
易茯苓悟出一点意思,试探道:“暧昧期?牵手了?”
“不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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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含糊说:“还不认识呢。”
毕竟没有正式见过面,她并不确定对方会认识她。
“?”易茯苓听笑了,“你还不如说他没出生呢。”
“……”
适逢电梯到了,云想张了张口,又闭上,沉默地挤进了电梯,没再解释。
宿舍在八楼,四人间,上床下桌。
她们到的时候,有个人似乎也刚到,正在整理行李,是易茯苓口中跟她同系的新生。
易茯苓是个自来熟的,立刻笑着跟对方打招呼,“你是陈茉吧?我叫易茯苓,住在你对铺。”
陈茉头也没抬嗯了声。
云想推着行李箱在自己床铺边停下,弯唇对着陈茉道:“你好,我叫云想,也是金融系的,住在你临铺。”
话音刚落,陈茉忽然停下手上动作朝她看过来,看到这幅面孔云想一时之间怔住了几秒。
女生留着及肩的短发,额上的刘海已经被汗液打成一缕一缕的,皮肤黝黑,身材清瘦,眼神却非常清亮,默然盯着她,带着几分探究。
云想才注意到,在这样的炎热酷暑天气,陈茉竟穿着一身反季的长袖长裤,将自己遮得密不透风。
几秒后,寂静中,陈茉率先出声,抬头点了点自己的床铺,言简意赅介绍,“陈茉,住这。”说完又低头摆弄起桌上的东西。
“哎呀,饿死了饿死了。”易茯苓叫起来,“要不要先去吃饭,回来再整理行李呗,正好吃完去报道,再去宿管那里充一点电费,不然这么热的天不开空调真是要中暑了。”
“好呀。”云想歪头问陈茉,“要不要一起呀?”
“不用。”
利落冷淡的拒绝让云想一时有些哑然,“那——”
“——那我们就先去吃啦!”易茯苓笑嘻嘻地揽过云想的肩带着她往外走。
等电梯的时候,易茯苓发现旁边的人异常沉默,她伸手打了个响指,“皱着眉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啊……”她压下心头那抹异样感,对着她笑了笑,“没什么。”
“欸,我觉得新室友好像不太好相处的样子。”易茯苓搭着她的肩,有些苦恼的叹了声。
“可能性格比较慢热吧。”她安慰道:“熟了就好啦。”
吃完饭易茯苓和云想一起去报道。
达理活动中心前支着许多红帐篷,帐篷前写着各院系的名称,正是新生报到处。
正值中午,日头很烈,报道处只有零星几个新生,值守人员神色恹恹昏昏欲睡。
金融系的红色帐篷里,有两个值守人员,一个支着脑袋已然闭上了眼睛,脑门上还架着一副眼镜,另一个抱臂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搭在桌下的木杆上,姿态闲散,脸上盖着一本红皮书——微观经济理论。
她屈起手指轻轻扣了一下桌面,“你好,我来报道。”
声音将桌子上的人吵醒,男生猛地睁开眼,抬头看她的时候,目光还有些空茫和呆滞,显然还没醒过神来。
于是她又重复了一遍。
“奥奥。”男生抬手抹了一把嘴唇,然后将眼镜仔细戴好,拿出那一叠花名册,“叫什么名字?”
“云想。”
男生低头仔细翻阅那叠花名册的时候,云想下意识又看了眼旁边的人。
穿着黑色短袖,露出的一截手臂很白看起来劲瘦有力,往上是凸出的喉结,优越的下颚线,她脑子里莫名冒出一个词,性感。
如果拿掉那本书,她想,脸应该长得还不错。
或许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测,下一秒,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抬起搭在了红色书脊上,然后那张超出预想又过分熟悉的脸毫无预兆地闯入她的视野。
脸部线条深刻,眉骨很高,鼻梁很挺,眼皮上方蔓延出一道很深的褶皱,眼窝微微凹陷,显得那双眼睛非常深邃,那张立体的五官隐在明暗的光影中,倒显得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漠。
开学前她预想过的许多场景,练习过的许多开场白,在此刻尽数失效,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傅青予这个名字。
她的视线太过炽热,傅青予直起身,将书放到桌上,抬眼看她。
蝉鸣喧嚣尽数褪去,像是隔了一层玻璃罩,耳边只剩急促的咚咚咚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她的耳膜。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傅青予很轻地皱了下眉,唇瓣轻启,在密集的心跳声中冷不丁地闯入一道声音:
“你看够没有。”
2. 仙女日记
【我要追他!】——仙女日记
玻璃罩忽然被撤开,所有的声音一并涌入,由模糊变得清晰。
“同学?同学?”刚刚还在查阅花名册的男生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正在看她,指了指她的手腕,“你的手环在响。”
云想脸色一红,急促的收回视线,慌忙用手捂住嗡嗡震动的手环,“不好意思,是、是闹钟。”
说完,云想脸色更红,直接将手环解了下来,震动声才停止。
男生没再看她,将手上的花名册分了一半出来,递给一旁的傅青予,“予哥,你找这一半吧。叫——”
“——我叫云想。”她急急开口,“云朵的云,想念的想。”
“嗯对。”被抢了台词的男生顿了一下,看了眼迫切注视着傅青予的女孩,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她叫云想。”
傅青予没什么语气地“嗯”了声,目光落在那沓名单上,全程没再分给她一个眼神。
云想仔细观察着傅青予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似乎对于云想这个名字甚至她这个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或许,傅青予还不知道联姻对象的信息。
又或许,他是知道的。
只不过对于这桩联姻并不关心,所以对于云想这个人也毫无印象。
自从高三毕业的暑假,父亲告诉云想要和傅家联姻的消息之后,她就一直处于紧张期待又兴奋的状态。
对云家来说,和傅氏这样的顶级财团联姻,无疑是抱上了京海市最粗的金大腿。
对云想来说,这更像是天降彩票一样惊喜。
毕竟,在豪门家族中,没有比自己的暗恋对象正好是自己的联姻对象更好的消息了。
于是,和傅青予见面变成了云想整个暑假最期待的事情。
接连几次,和傅家的饭局邀约被各种理由一推再推,她和傅青予的见面竟也拖到了现在。
在这样一个并不正式的场合。
对比傅青予的平淡反应,现在的云想只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她懊恼地低下头,无意识捏紧了手环的带子,对刚刚的冒失和无礼迟来的感到后悔。
云想,你真没出息。
肩膀忽然被人勾住,向后带了下,云想的思绪猛然被拽回,听见了易茯苓的声音,“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云想还未回答,面前递来一张表,傅青予的手指停在她名字那栏,“签字。”
云想拿起桌上的笔,规规整整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将表格递回去,“签好了,谢谢。”
眼镜男生将花名册重新规整好,指了下帐篷架子上挂着的二维码,“加一下你们班群就可以走了。”
云想扫完码就离开了,全程没敢再看傅青予一眼。
等两人走远,蒋东才凑到傅青予旁边,竖了个大拇指,小声说:“予哥,你真厉害!刚刚那学妹就看了你一眼就心跳爆表了!”
没得到回应,以为傅青予不信,蒋东继续喋喋不休:“真的!刚刚我都看到她手环上心跳过速的警告了,她还说是闹钟。”
傅青予凉凉瞥了他一眼,“观察这么仔细?”
蒋东自觉将这当成傅青予的肯定,更来劲了,继续分享自己的小发现:“而且她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就她那个手环我表妹有个同牌子的,大几十万呢。”
傅青予淡淡嗤了声,“你学金融真是屈才了。”
蒋东挺起胸脯,颇有些骄傲,“那是!”
傅青予:“应该去当侦察兵。”
蒋东:“……”
报道完,还没走几步,易茯苓就在她耳边小声尖叫:“刚刚那个帅哥你认出来了吗?是傅青予唉!”
云想垂着头,像霜打的茄子,闷闷嗯了声。
易茯苓察觉云想的不对劲,当即警觉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心脏不舒服?”
云想摇了摇头,“我刚刚一直盯着他看,很不礼貌。”而且还心率报警了,不仅不礼貌还有点丢人,她郁闷地叹了口气,“他对我印象一定很不好。”
“他?傅青予?”见云想点头,易茯苓松了口气,宽慰她:“我当什么呢,喜欢看帅哥是人之常情嘛,况且之后你俩也不一定会有什么交集,你就当欣赏上帝的艺术品了,别想太多。”
“不一样。”云想说:“他跟艺术品不一样。”
听着云想认真的口气,易茯苓歪了歪头,“哪不一样?”
云想停下脚步,用非常平静的语调说:“我想追他。”
易茯苓也停下来,从上到下扫视云想,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嘴里嘟嘟囔囔的,“没换人呀。”又摸了摸云想的额头,“也没发烧呀。”
“怎么回事呢?”易茯苓眉头轻蹙着,云想欲言又止看她又双手掏了掏耳朵,整个人站直,木着脸:“你再说一遍,我刚刚好像聋了。”
云想:“……我想追傅青予。”
易茯苓的眼睛缓缓睁大,“不是……我这前后离开了不过五分钟你就喜欢上了?这也太快了!”
“也不是……”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像一团打结的线团,她解释不清楚,更不知道从哪解释,只好含糊道:“也不算快了。”
易茯苓思索了几秒,当即就拿出手机低头搜索着什么,云想好奇凑过去,“你干嘛呢?”
易茯苓:“我给你找找我担的帅照,你很快就能移情别恋!”
“茯苓。”云想有些无奈地制止她的动作,很郑重的说:“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人,”迎着易茯苓直勾勾看过来的目光,云想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我知道追他是难了点,我不怕难,但我没什么追人的经验,茯苓,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不是还当过红娘吗?我想让你也帮帮我。”
红娘这称呼其实是有点虚有其名,她不过是无意中帮她认识的几个人牵了个线搭了个桥而已,能成的原因主要还是人家郎有情妾有意。
可傅青予不一样,迄今为止,追他的女生不计其数,没人成功过,简直是地狱级难度。
不过,地狱级难度又怎么样!
她的好闺蜜第一次春心萌动,管他地狱天堂,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我帮你!”易茯苓昂着头,偏过脸,下巴朝云想扬了扬,目光如炬,颇有一副要大干一番的气势,“放心!咱这一中金牌红娘的名头可不是盖的!”
回去的时候陈茉并不在,到晚上的时候她才回来。
门一打开,外面的热气卷进来和室内空调制出的冷风撞在一起,陈茉还是穿着白天时的那身长衣长袖,额角上的发丝都已经被汗打湿。
易茯苓已经躺到了床上,云想坐在靠近门边的椅子上,见陈茉进来,从桌上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擦一下汗吧。室内室外温差大,容易受风。”
陈茉顿了一秒,这次没有拒绝,接下那张纸巾说了声谢谢。
“对了,陈茉,今天电费是云想交的,我们四个人,一人A25就行。”易茯苓说。
“要不建个宿舍群吧?以后缴费或者联系也方便一点。”云想提议道。
“好啊好啊!”
陈茉没有反驳,云想便说:“那我来建吧。”
“陈茉,我加一下你微信吧,把你拉进群。”她边说边要调出手机二维码,陈茉拿出一个摔得有些四分五裂看起来很旧的手机说:“我没有添加陌生人的习惯,扫群码就行了。”
易茯苓小声嘟囔:“一个宿舍的也不算陌生人吧。”
指尖的动作顿了下,云想心下明白陈茉这是拒绝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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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请的意思,于是找出群二维码递给陈茉:“那扫这个吧。”
宿舍群有三个人,还有一个大四的学姐一直没有回来。
陈茉将钱转到了群里就拿着毛巾去了阳台。
宿舍有些安静,只剩空调运作的声音以及阳台上洗漱的哗哗声。
“我靠!”没过一会儿,头顶传来一声惊呼,“军训时间竟然定了!”
云想抬头看了眼床上哀嚎着打滚的人,“通知了吗?”
“我们班群里发了,时间定在9月12号,下周四。”
云想打开□□,发现今天刚加进去的金融班班群也发了一则军训通知。
易茯苓趴在床沿问她:“想想,你应该是免训吧?”
云想“啊”了声,“可能吧。”
阳台门忽然被拉开了,是陈茉进来了。
“应该要提前去辅导员那里报备一下。”易茯苓说:“真要去军训,你的身体肯定受不了。”
“你的身体怎么了?”一向寡言的陈茉竟然主动搭话,这让云想和易茯苓都感到有些惊讶。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云想解释道:“我有心脏病,没办法参加室外剧烈运动。”
陈茉的目光盯着她,眉心不易察觉地皱了下,“什么时候的事?”
云想说:“娘胎里带的。”
陈茉“哦”了声,没再说什么,拎着脸盆要去阳台。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在心头冒了出来。
“陈茉,”云想叫住她,“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没有。”陈茉头也不回地拉上了阳台门。
手机嗡嗡震动,是易茯苓发来的消息。
——茯苓:你们认识?你背着我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白云朵朵飘:没有啦!就是觉得她很熟悉,有点像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人。
——茯苓:哼!
——白云朵朵飘:亲亲jpg
刚退出聊天框,微信页面跳出一个小红点——来自于父亲。
云项禹推过来一个名片,言简意赅地配了句话:傅青予的微信,好好聊。
——白云朵朵飘:好的父亲。
回完消息,她盯着那个名片上的灰蓝色天空头像看了好几秒,才点进去。
名称只是一个简单的大写字母Y。
验证消息一栏她做了个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云想,是云升集团云项禹的女儿。
她反复斟酌看了几遍,觉得信息指向性已经足够明显了。
但转念一想,傅青予会不会还不知道联姻的消息?
她几次弹出键盘,在验证消息页面删删减减,反复编辑的时候,手机忽然卡住了。
云想皱了皱眉,在页面上胡乱点了几下,依旧没有什么反应,正要关机重启的时候,卡死的页面动了。
验证消息发送成功?!!!
她瞪直了眼,盯着微信消息页面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
她刚刚误发了什么鬼东西来着?
她盯着已经恢复的微信页面,仿佛要将屏幕盯出一个洞来。
好半晌,她终于接受现实,抱着自己的脑袋埋在桌上,心如死灰,欲哭无泪。
完蛋了,傅青予一定觉得她是神经病。
-
晚上九点,傅青予刚从社团回到宿舍,手机上忽然蹦出一条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朵白云,名字叫白云朵朵飘。
验证消息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我是未婚妻,加我>ω
谢嘉言洗漱完刚好从傅青予身边路过,见他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凑过去关心了句:“怎么了?”
傅青予摁灭手机,语气冷淡:“骚扰信息。”
3. 仙女日记
【救命啊!!!我真不是流氓啊!!!】——仙女日记
上午九点要在操场举行新生典礼,云想作为新生代表需要上台演讲。
陈茉很早就出门了,易茯苓在宿舍帮她弄妆发,一会这里眉毛画的太浓,一会这里口红涂的太淡,隆重地像是她要上台演讲。
“好啦!”
易茯苓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杰作看了几秒,推着云想去阳台玻璃门上贴着的全身镜前,“快看看,特漂亮。”
镜中女生穿着一身白色长裙,胸前做了一些彩色的花纹设计,搭配白色长袜和小白鞋,黑色发丝披散在肩侧,脸上妆容给人一种似画未画的感觉,是一种非常清纯的漂亮。
云想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很好看,谢谢。”
“那是!”易茯苓颇为骄傲,“白开水妆容,这段时间超流行的!我学了好久呢。放你身上可真合适。”她瞄了眼云想胸前的起伏,由衷竖了个大拇指,“又纯又欲,靓翻全场。”
“……”
吃完早饭易茯苓要去操场排队,云想因为作为新生代表要上台,所以要去主席台旁边等候。
易茯苓他们的队伍场地距离操场的侧门比较近,云想和易茯苓就直接从那里绕进去。
侧门处正对着主席台,云想一边走一边回忆着演讲稿的内容,手臂忽然被晃了下,她歪了歪头,眼神询问怎么了,脑子还在一刻不停地思考着过了一半的稿子。
易茯苓压低声音中藏不住的惊喜,“快看正前方!”
云想抬头,顺着易茯苓的视线看过去,思绪忽然就卡壳了。
正前方主席台旁边站着一个高挑身影,白衬衫黑裤,身形落拓挺拔,此刻微微低头正听女老师交代着什么。
“是傅青予唉!”易茯苓有些惊讶,“他竟然也在主席台那里,是来帮忙?还是一会也要上台啊?”
云想摇了摇头,“不清楚。”
原本辅导员约定昨天下午要跟她核对一下发言稿以及发言流程的,但辅导员忽然被外派出差,只告诉她典礼当天会有其他老师指导。
操场上有老师在吹哨子,喇叭里开始催促各班站好队伍维持纪律。
“抬头挺胸,自信点!”易茯苓拍了拍她的肩,“咱可是状元!厉害着呢!就你那分数,管他傅青予还是傅红予都得管你叫姐!”
云想噗嗤一声乐了,“哪这么夸张。”
易茯苓也笑起来,举手握拳,“加油,想姐!小弟先去排队了。”
喇叭里又在催促了,易茯苓小跑着去了操场隐没在人群里,云想深吸口气,定了定心神,怕自己再像昨天那样出洋相,把心率手环解下来揣进兜里,才朝主席台那边走去。
女老师似乎已经跟傅青予交代完了事情,余光中注意到她,侧头看过来的时候眉心皱起,“典礼要开始了,怎么还不回自己班排队。”
云想快走几步过去,微微颔首,解释:“老师好,我叫云想,是这届新生代表,辅导员说让我直接到主席台旁边等,不用排队。”
“奥奥,你就是云想啊!”女老师变脸似的眉开眼笑起来,“长得真漂亮,像朵花似的。”
女老师先是毫不吝啬地夸奖了她一句,又对着一旁的傅青予介绍:“哎,这姑娘可厉害着呢!历届高考状元里的最高分。736!比你还高两分呢!”
“嗯。”或许是出于礼节性,傅青予应了句,“厉害。”
声音低低沉沉的灌进耳朵里,没什么感情,但云想的耳朵却控制不住地发热。
“你是一中的吧?”女老师问云想,她点了点头,看见女老师又笑起来,“巧了,傅青予也是一中的,说起来你们还是校友呢。”
云想微笑着点头,“是,学长在一中也很有名的。”
主席台上领导已经开始讲话,女老师指了下傅青予,对云想说:“你一会儿就盯着他,他也是作为学生代表上台,等他下来,你就上去。”
云想点点头,“我明白了,老师。”
“行,”女老师身上还挂着吊牌,似乎也是主席台上的校领导之一,急急忙忙要走,没几步又折返回来,轻轻握住云想身侧紧握成拳的手,微笑着温柔对她说:“第一次上台难免紧张,深呼吸放轻松。要好一会儿才会轮到你们的,让傅青予给你开个小灶,传授传授经验。”
云想怔了下笑着说好。
女老师对着傅青予交代了一句让他多照顾照顾女同学,才小跑着从台子后方上去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典礼开始前要举行升旗仪式,唱国歌行注目礼,举行完已经九点多,太阳出来了。
台上的领导慷慨激昂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每个角落,操场上的学生坐在草坪上,一眼望过去,只看到大片低着头的发顶,还有挡在头顶遮太阳的纸张。
傅青予背对着她似乎在专心听讲,太阳有些毒辣,云想低着脑袋试图用耷拉下来的头发遮阳,却忽然注意到地上的影子。
两个被拉长的影子离得很近,肩并着肩,两只手只差一点就会碰到一起。
她的身体微微往旁边错了一点,左手微微抬起,地上的影子就换了一个姿势。
女生依偎着男生的肩膀,两人手牵着手,像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的剪影。
云想望着地上交叠的影子,唇角不自觉抿出一个笑,不禁想,如果她的左手再抬高一点,那四舍五入就能摸到傅青予的头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注意到地上男生的影子——脑袋的幅度动了一下。
正当她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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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手,快要摸到傅青予的头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一道冷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云想吓了一跳,半抬起的手僵住,从傅青予的角度看过去像是她要偷袭他一样。
一脸的鬼鬼祟祟。
她心虚地把手收回来,作势为滚烫的脸颊扇了扇风,“哈哈,有点热呢。”
傅青予转过脸去,没再理她,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她鼓起勇气向前迈了一小步,站到他身侧,脑子里思考着用什么开场白跟他搭话。
茯苓在高中做红娘时就经常在她耳边强调一句话:喜欢一个人就要主动,主动才会有故事。
台上讲话的领导又换了一个,云想绞尽脑汁在脑子里闪过的十万八千个问题里精准挑了个最智障的,“学长,你也是新生代表吗?”
傅青予侧眸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明晃晃地在骂她白痴。
“哈哈,忘记了呢。”云想抿了抿唇,讪笑着为自己的智商找补,“学长是老同学了。”
又指了指自己,“新生代表在这呢。”
傅青予脸上的无语更甚,云想急忙切到下一个话题,“学长,你紧张吗?”
“不紧张。”
“我有点紧张,”她想引导着傅青予多说两句话,“学长,你能给我传授点经验吗?”
傅青予非常冷漠,“紧张就换人。”
“……”
话题终结。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耳边只剩喇叭里领导们宏厚有力的声音。
云想低着脑袋没再搭话,反而想起昨晚那条验证消息,虽然后来她又重新发了一条好友申请,但直到现在也没收到验证通过的提示。
傅青予是单纯不想加,还是……他根本没收到她的好友申请呢?
脑子里天人交战一番,她还是决定试探一下,“学长,你昨晚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傅青予掀起眼皮,觑了她一眼,“你指什么?”
“嗯……比如……”云想支支吾吾地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听见傅青予说:“骚扰信息倒是有一条。”
一听到骚扰信息,云想松了口气,原来是没收到啊!难不成父亲推错名片了?
云想哈哈两声,“这年头还有人骚扰呢。”
“还是个女流氓。”傅青予微微侧头看向她,目光锁住她的眼睛,从鼻腔溢出一声冷哼,语气闲闲:“名字叫白云朵朵飘,你认识么?”
“?”
对上头顶那双戏谑的眼睛,云想大脑里的齿轮生锈般嘎吱嘎吱地转了一圈,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什么。
她呆愣在原地,那双大大的杏眼慢慢地睁圆了,清澈又茫然地看着傅青予,有些难以置信:
女流氓?我吗?
4. 仙女日记
【误会他是面瘫,好心给他引荐医生,他骂我脑子有病:(】——仙女日记
所以,他只是把她的好友申请当成了骚扰信息?
在得出这个结论后,云想尴尬地脚趾抓地。
“傅青予,其实我是——”
“——下面请学生代表傅青予上台发言。”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傅青予经过她身前,阔步朝主席台走去。
云想微张着嘴,欲言又止,直到傅青予站到台上,她轻叹了口气,将解释的话咽回了喉咙里。
嘶嘶的电流声中傅青予的声音被快速放大,不疾不徐传到云想的耳朵里,她竟有片刻的恍惚。
柔和的光晕勾勒着他的侧脸,中和了几分冷厉,她离得近,甚至能看他垂眼时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的阴影,显得有几分温柔。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天气,同样的开学典礼,连阳光的落脚点都恰如其分的进行了还原。
恍然间似乎将她拉回了2016夏天升入高中的开学典礼上,那时她高一,他高三。
她站在同样的位置,抬头望着主席台上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身形落拓挺拔,目视前方,全程脱稿,侃侃而谈,眉眼间带着一往无前的少年气,阳光都不及他耀眼。
那是她第一次完全地而正确地认识他的名字。
“到你了。”
神思游离间,一道冷冽的声线将她的魂拽回了现实。
“哦哦。”她胡乱应了声,忙不迭小跑上去,错身间隙手腕被人抓了下,她下意识回头,视野里出现一只冷白修长的手。
“东西掉了。”傅青予将那张皱巴巴的演讲稿递给她。
手指无意识蜷了一下,她伸手接过,将稿子揣回裙子侧兜,匆匆道了声谢。
临近中午,台下的学生个个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云想不动声色地将语速提快了些,全程没打一个磕绊。
学生代表发言完,师生全体合唱校歌,典礼结束。
人群像海浪一样争先恐后地从侧边小门挤出去,云想站在主席台旁未被波及的一片净土,踮脚张望着攒动的人头。
“找谁呢?”肩膀忽然被勾住向后带了下,由于惯性,身体向后仰了下,被易茯苓托了下后背才没有摔倒。
云想收回目光,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去食堂吗?”
“不去,”易茯苓神秘兮兮地笑起来,挽着她的手臂往外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
“槐序哥请我们吃饭。”
云想急急刹住脚步,满脸抗拒:“我不去,我不想当电灯泡。”
易茯苓脸色有些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晒的,推着她继续往外走,“什么鬼的电灯泡,还有其他人呢。”
云想“哦”了声,几秒后不解地问:“你俩约会带那么多电灯泡干嘛?嫌不够亮?”
“……”易茯苓用手指重重点了下云想额头,“没良心的,这是老娘为你组的局。”
云想懵懵的“啊”了声,听见易茯苓说:“今天中午槐序哥舍友也会去。”
舍友特指谁不言而喻,云想放缓脚步,一想到今天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就有点想打退堂鼓。
易茯苓看她这鹌鹑样觉得好笑,戳了戳她的脸颊肉,“今天战况如何?”
“不怎么样。”她叹了口气。
本来还想等发言结束找他解释一下的,结果下来的时候早没人影了。
易茯苓挑了下眉,“不会是连话都没说上吧?”
“说上了……”云想支支吾吾,更泄气了,“说的乱七八糟的。”
不仅说的乱七八糟,傅青予似乎还对她有点误会。
易茯苓拍了拍她的肩,又搬出那句至理名言:“喜欢就去争取,主动才会有故事。你看,你俩的故事这不就开始了。多多制造见面机会,让他熟悉你,才会慢慢喜欢上你。今天中午的饭局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你来决定要不要去。”
云想的脑子好像被劈成了两半,一半被易茯苓的鸡汤鼓舞,情绪上头仿佛被打了鸡血,恨不能立马飞到吃饭地点,对着傅青予重新自我介绍一番,将自己碎的七零八落的形象挽回一点:
嗨,我不是流氓,我是傅奶奶实名认证过的未婚妻,正品保证,假一罚十。
可是另一半脑子宛如坠着一块沉甸甸的铅球,将她即将起飞的身体拽了回来,悲观的想,只要他不喜欢我,就算是天王老子认证的未婚妻,他也不会承认。
她双手交握,有些纠结,左手拇指指腹摩挲着右手的腕骨内侧——那是傅青予碰过的地方,仿佛那里还残留着他手掌的温度,能给予她一点勇气似的。
其实不过两秒的触碰,一瞬间发生又一瞬间结束,现在细细回忆竟能奇异地记起当时的感受。
干燥的、温热的,像一片羽毛轻轻拂过,让人心尖发痒。
那片羽毛飘到铅球上,羽毛和铅球齐齐化成了温和的水,于是劈成两半的脑子又合二为一,只剩下三个字:“我要去!”
吃饭地点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火锅店,生意非常火爆,这样炎热的天气,门口竟还排着长队。
易茯苓拉着云想穿过一楼的欢声笑语直奔二楼。
盛放火锅的桌子是长方形的,两面坐人,围坐六人刚刚好。
“这是槐序哥。”易茯苓拉着她给对面的人介绍,“这是我好朋友云想。”
“早有耳闻,经常听茯苓说起你。”盛槐序笑的温和,“你好。”
云想也只在易茯苓手机里见过几次他的照片,现下第一次看本人,比照片好看很多,很温柔的那种帅气,她弯了弯眼睛,“学长好。”
“可以用手机扫码先看看菜单,”盛槐序贴心指了下云想左手边桌角处的二维码,“还有两个人,很快就到。”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风风火火地喊了句,“盛槐序!”
“热死我了!”来人还穿着球衣,浑身冒着汗,从椅子后绕过去,坐到盛槐序边上——正对着空调出风口的位置,嘴里还不断抱怨,“靠!你都不知道!今天你和青予没去打球,计院那帮孙子一个劲的逮着我薅!气死我了!欸?这是哪冒出来的两位漂亮妹妹?”
似乎是刚注意到她们两个,男生黑亮的眼珠转了一下,看向易茯苓,“我想起来了!暑假的时候我好像见过你,你是槐序的妹妹吧?”
“对!我住在槐序哥家对门。”易茯苓回答完又介绍:“这是我朋友云想。”
不认识的同校男生云想统一微笑称呼:“学长好。”
“我叫谢嘉言。”他撞了下盛槐序的肩,笑的阳光,“他舍友。”
盛槐序扯了几张纸扔给旁边的人,“擦擦你的汗,小心一会给你吹成偏瘫。”
“呸呸呸!别咒我!我还想跟我家阿瑜长命百岁呢!”谢嘉言白了他一眼,“单身狗,没人性!”
盛槐序说:“先点单吧,青予应该也快到了。”
谢嘉言一边擦着脖子和脸上的汗一边说,“快看看有没有想吃的,盛槐序买单!”
盛槐序也不恼,微笑着对她们说,“随便点,钱不够的话,谢嘉言可以去刷盘子。”
易茯苓笑出了声,“那我尽量让嘉言哥少刷一点盘子。”
“没关系。”盛槐序说,“他是体院的,有的是力气。”
谢嘉言气的七窍生烟,手指在点单页面快戳出了火星子。
云想被他这恨恨的动作逗得直乐,又不敢笑的太放肆,只能抿唇低头憋笑,装作在看菜单。
几人调好碗碟的时候,锅底已经上来了,为照顾所有人口味,点了个鸳鸯锅。
谢嘉言和他给人的初印象一样,不仅人长得阳光,还非常健谈。
等待上菜的间隙,他还传授了许多京大生存经验,比如:洗澡要统一去大澡堂,周四下午是全校活动课,澡堂人最多;外卖只送到学校东门或西门,要提前去等,不然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2号食堂最好吃,饭点的队伍能排到3号食堂等等。
云想认真听着,偶尔会插两句,“活动课是做什么呀?自由活动吗?”
“nonono!”谢嘉言用非常官方的语气解释道:“活动课又名卫生检查课,内务部会挨个检查每个宿舍的卫生情况,具体标准包括但不限于床上不能有人,垃圾桶不能有垃圾,地面不能有头发等等。”
易茯苓点点头评价道:“就是样板间呗。”
谢嘉言非常赞同地竖了个大拇指,“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青予,这里。”说话间,盛槐序忽然朝不远处招了下手。
云想唇角的笑顿了一下,扭头顺着盛槐序招手的方向看去。
他身上还是那件白衬衫,长袖挽起,露出一节劲瘦有力的小臂,端着一碗调好的油碟从小料区走过来,眨眼间,他已经在她对面落座。
冷淡低沉的声音砸进耳朵里,“抱歉,学校有事,来晚了。”
易茯苓忙说没事,谢嘉言不客气地说:“慢死了,就等你了。”
菜和肉都上齐了,盛槐序又招呼她们:“想吃什么下什么,不要拘束。”
吃饭的时候,易茯苓眼珠转了转看向傅青予,“欸?学长是不是今天新生典礼上的学生代表呀?看着好眼熟。”
易茯苓嘴甜,人人都能称哥,但对上傅青予那张冷脸,还是规规矩矩叫了句学长。
不等傅青予回答,谢嘉言抢先道:“是他是他!而且不止今年!大一到大三他一直都是学生代表,从没缺席一场新生典礼。堪称京大的荣誉校长!”
云想不自觉联想到上午发表讲话的校长和副校长,无一例外都拥有一个啤酒肚,仿佛是校长的标配。
这样的联想使得她脑子里莫名冒出某个画面,情不自禁就笑出了声,大大的杏眼都弯成了月牙。
数道视线向她投来,尤其对面那道尤为强烈。
她深吸口气,勉强压住唇角,“不好意思,我笑点低。”
傅青予脸色更臭了。
易茯苓眼观鼻鼻观心,察觉氛围不对,正想另起一个话题的时候,盛槐序出声了,问云想,“听茯苓说,你是金融系啊?”
“对。”
“巧了,青予也是。”盛槐序偏头朝旁边的人点了点下巴,“听见没,你的直系学妹,多关照着人家点。”
傅青予斜睨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怎么,你被金融系除名了?”
“有事找我也行。”盛槐序微笑着说:“茯苓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云想讪笑着应了声好的。
“你们别害怕,”谢嘉言边吃边对两人说,“老傅其实人很好的,就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导致面部神经受损做不了表情,以至于对谁都是一副扑克脸,看着比较唬人。对了,他的语言系统也混乱了,所以讲话会比较难听,你们多担待一下。”
云想傻愣愣听完也没意识到不对劲,连连点头:“理解理解。”
话音刚落,饭桌上几人忽然哄笑开来。
笑点在哪?
她一脸懵地看向对面除了她之外唯一没笑的傅青予,注意到对方紧绷的脸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让一个面瘫怎么回答?这不是戳人伤心事吗。
可……父亲给的资料里也没说傅青予有面瘫啊。
她纠结两秒就做出了反应,换了一种很关切的语气问对面,“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老中医,治疗面瘫有一手,需要给你引荐一下吗?”
傅青予抬眼看她,唇角平直,无语两字明晃晃刻在了脸上:“先治治你的脑子。”
易茯苓撞了下她胳膊,笑着轻声提醒:“嘉言哥逗你的。”
“妹妹,你也太可爱了!”谢嘉言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出来了,“老傅算是遇到克星了。”
云想:“……”
谢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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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也不好笑。
饭桌上短暂安静了一会儿,谢嘉言偶尔会聊上两句学校的八卦,譬如某院老师出轨了,或者某院教授和学生搞在一起了。
听的人全程大跌眼镜。
聚餐接近尾声。
桌子中央的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热气氤氲上涌又飘散。
云想搛了一块肉放到锅里,等待肉熟的间隙里,目光不自觉地飘到对面,好巧不巧,正对上白雾中那双黑沉的眼睛。
她吓了一跳,手一抖,忙转移目光,做贼心虚地在锅里晃了晃筷子,收回来,程序式地沾上麻酱送进嘴里。
没吃到肉,只有一嘴的麻酱。
手机忽然亮起来,屏幕上跳出一个电话,在看清来电显示的那刻差点被嘴里的麻酱呛住
她蹭地站起身,拿着手机向几人解释了一句,匆匆下了楼。
掀开厚重的门帘,推开玻璃门又缓缓合上的那一刻,所有的喧嚣都被隔绝。
门口已经没有了排队的人,柏油路上翻滚着热浪,只有为数不多撑着伞的行人。
手机铃声在这安静空旷的道路上变得更加清晰,她迅速接通电话,快步走到店门侧的小巷口,那里种着一棵老槐树。
“父亲。”
听筒里传来纸张翻页的声音,她听到云项禹“嗯”了声,紧接着是公式化的询问,“在学校适应的怎么样?”
“很好,”她站在老槐树纳下的阴凉里,盯着地面上树叶的剪影,又继续说:“环境很好,同学也很好。”
“见到傅青予了吗?”云项禹很快切入正题。
“见到了。”
“相处的怎么样?”
“还、还行。”
她撒谎向来不擅长,几乎一秒就被识破,“说实话。”
“很糟糕。”她垂下眼如实说。
耳边翻页声停了,云项禹似乎在工作,她听到拉开椅子和走路的声音,她安静的沉默,直到脚步声停下,云项禹的声音响起,“这桩联姻对云升有多重要,我想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的,父亲。”
云升集团是云立冬一手创建的公司,近年来因为市场不景气,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员工也频频离职,现在的云升几乎是坐吃山空的状态,如果没有大量资金和资源的注入,宣告破产只是时间问题。
可,只要和傅氏这样的顶级财团联姻,一切可解。
“自从傅青予父母去世,傅家老太太成为掌权人后,就一直把傅青予作为继承人培养,全京海每天有多少人盯着傅青予,想往他身边送女人,想必不用我告诉你。”云项禹继续道:“如果不是傅老太太念旧情,这桩婚约根本不会落到云家头上。”
她的妈妈和傅青予的妈妈曾是非常好的闺蜜,在她出生后两家甚至还约定了娃娃亲,关系亲密宛如一家人,但自从多年前傅母去世,她的妈妈也重病一场后,两家就逐渐断了联系。
前不久,云项禹参加一场傅氏主办的商业晚宴,云项禹与老太太寒暄几句,故意旧事重提,将娃娃亲的事又重新翻出来,一边打感情牌,一边试探傅家对联姻的态度,或许是傅老太太念及旧情,竟轻易答应了下来。
暑假的时候,云项禹几次递贴想去傅家拜访,商定一下两人订婚礼的时间,但数次都因各种理由被推掉。
推脱的根本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傅青予这人性子傲,从不受人约束,联姻这事,只要他不点头,即使傅老太太同意,也只是空头支票。
“在订婚礼的时间确定之前,一切都是变数。”云项禹话音一转,“但,傅青予是解决这一切的关键。”
她将垂下的发丝挽到耳后,轻轻“嗯”了声,“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似乎有下属敲门,云项禹说了声请进,就要挂断电话的时候被云想叫住。
“还有事?”
“父亲。”她微微抓紧汗湿的手机,另一只被汗打湿的手紧紧绞住了身侧衣料,眼睫缓慢地眨了两下,声音很轻:“过几天是学校军训,我可以参加吗?”
树叶间蝉鸣嘶哑,燥热的风迎面扑来,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隐入发丝间,沉默在无声中蔓延。
“云想。”云项禹一字一顿叫她的名字,声音发沉,“需要我告诉你怎么做吗?”
质问的语气却带着明显的训责意味,云想的身体立刻绷紧,脊背挺直,仿佛云项禹正站在她面前,她做出最本能的反应。
“父亲,对不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军训的事我会让助理跟你们老师说明,”云项禹声音冷酷,没有任何感情和温度,“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不要让我再提醒你第二遍。”
汗珠滑进眼里,泛起一阵酸涩,她轻轻眨了一下眼,微低着头,安静地听着对面的训话。
“云想。”这个名字像是在提醒她,又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你是个好孩子,别让我失望。”
喉咙有些发紧,她轻轻吞咽了一下,深吸了口气,身侧紧攥的手缓缓松开,扯出一个微笑,“您放心,我一定会让傅青予喜欢上我的。”
树叶间沙沙作响,耳边只剩悠长嘶哑的蝉鸣,手机滚烫的温度传到她的掌心,她才意识到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望着黑屏的手机,她站在原地缓缓呼出口气,紧绷的神经刚放松下来,就听后背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云想。”
闻声回头。在看清对方脸的那一刻,她蓦地睁大了眼,心跳忽然乱了节拍。
距离她几步远的店门前栽种着一颗小树,枝干稀疏,尚未成荫,阳光穿梭其间在地面上投下一片斑驳的树影。
明灭的光影里,傅青予双手抄兜半靠着身后的树干,眼皮懒散地掀起,黑沉沉的眼睛直直盯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讽意,他淡淡嗤了声,声音像冬日里幽冷的湖水,“喜欢你?”
“谁给你的自信?”
5. 仙女日记
【表白了!被拒的很惨!】——仙女日记
云想前脚刚下楼,傅青予后脚就收到了辅导员的消息,说是有重要的事跟他商量,速来办公室一趟。
刚一出门就看到了不远处小巷口老槐树下听电话的女孩,穿着早上那身白裙,露出的手臂白的晃眼,头发散着披在肩侧,看不清表情,但通过她紧紧攥着的手能看出她的紧张。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隐约听到军训的字眼,他没有偷听人打电话的习惯,抬脚就要离开的时候,身后人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分,在安静空旷的街道上异常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您放心,我一定会让傅青予喜欢上我的。”
傅青予脚步倏地顿住,回头,看到婆娑树影间女孩挺直的脊背,仿佛正在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做着多么庄重的承诺,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他几乎不用思考就猜出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无意撞见联姻对象的大声密谋,傅青予说不清当时到底什么感受,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离开。
他靠在店门前稀疏的树荫下不知道等了多久,看到对方挂了电话,他有些不耐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果然,在转过身看到他的那刻,她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随即惊愕地瞪大了眼。
和他预想中的反应没有什么分别。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对于他的嘲讽,云想既没有伤心也没有失落,反而语气肯定地说,“你认识我。”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开学报道时冒昧的凝视、新生典礼上冒昧的搭讪还有刚刚用餐时冒昧的询问。
以及,那条异常冒昧的验证消息。
这样深刻的印象和两天三次高频繁的遇见,不认识才奇怪。
但,此“认识”非彼“认识”。
烈阳下,她的脸颊晒得通红,浅茶色的瞳孔里迸发出几分惊喜和期待感,跟刚刚垂头丧气的样子判若两人。
只是不过两秒,她眼里的光彩就被一盆冷水浇下,瞬间暗淡下去。
“婚约的事我不同意。”傅青予声音冷酷无情,“你不用白费力气。”
她的手指又像刚刚一样紧攥着,眼睛看着他,晃着几分无措,唇紧抿着,像是有话要说,却没有足够的勇气。
傅青予没什么耐心,转身就要走,还没迈出几步,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一只细白的手抓住他,迫使他停下后又立即放开。
“我喜欢你。”
她微喘着气,站直身体,眸光明亮又坚定地看着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在蝉鸣声的间奏里,嗓音清亮地再次重复了一遍:
“傅青予,我喜欢你。”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几秒。
腕骨上残存的湿意让傅青予微微皱起眉,面部线条紧绷着,声音有种近乎刻薄的冷漠。
“你是不是听不懂话——”
“哎?都聚在这干嘛呢?不是要回学校吗?”
身后火锅店门口不约而同钻出三颗脑袋,谢嘉言快步走过来高声打断傅青予,勾住他的肩,连声催促,“走了走了,回学校回学校。”
易茯苓紧跟着盛槐序过来,脸上一片空白,看起来像是处于震惊中还没反应过来。
盛槐序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茯苓说你们一会还有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傅青予的眉头此刻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张嘴要说什么,被谢嘉言眼疾手快地捂住,硬是推着他往学校的方向走。
易茯苓像是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小声逼逼,“勇啊!”
不知道是哪个字触动了云想的神经,她望着还未走远的高大背影喊道:“傅青予,我不会放弃的。”
三人脚步齐齐一顿。
傅青予似乎忍无可忍要回头,被谢嘉言摁住,硬生生拽走了。
回去路上,安静的出奇,好半晌,易茯苓忽然问她,“想想,咱俩是哪个高中毕业的?”
“京海一中。”云想一头雾水,“怎么突然问这个?”
“哦。”易茯苓松了口气,“怀疑你被夺舍了。”
“……”
易茯苓想了一路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平时看着挺温和内向的一姑娘,遇到傅青予跟鬼上身似的,算一算这才第三次见面,话都没说过几句竟然能直接当街告白。
简直一个勇字了得!
易茯苓左思右想最终将其归结为爱情的力量,她问云想喜欢他什么?
云想不假思索地说:“他人很好。”
易茯苓:“……改天给你配副眼镜。”
-
那天回去后,云想按照易茯苓的指导连夜制定了一份追求计划。
不过计划迟迟没派上用场,一连两天,她连傅青予的影子也没偶遇到。
傍晚的时候,云想像往常一样提着澡篮和易茯苓一起结伴去洗澡。
京大没有独立卫浴,只有一个豪华大澡堂,位于男生和女生宿舍楼的居中位置。
澡堂分为两楼,一楼为男生公共浴室,二楼则为女生公共浴室。
澡堂大厅则用来售卖各种洗浴用品以及办理和充值洗澡卡。
云想和易茯苓上了二楼,用洗澡卡刷开一个储物柜,把电子产品放进去后才去了里间洗澡。
洗澡间都是有隔板和浴帘的,除了哗哗的水声谁也看不到谁,所以不会觉得尴尬。
云想最先洗完出来,她把储物柜里的手环拿出来正往手上戴的时候,忽然听见“滴”一声,头顶上方的柜子开了。
正要往旁边让道的时候,视野中忽然出现一条瘦骨伶仃的手臂,腕骨处形成一条分割线,手背很黑,像是常年晒出来的,可手臂的颜色却很白,因为极白的肤色显得那条贯穿手臂的伤疤更加狰狞可怖。
她没忍住用余光扫了一眼手臂的主人,只一眼就叫她顿住。
“陈茉。”
陈茉个头比她还高一点,穿着一件有些发黄的白色短袖,微偏着头看了她一眼“嗯”了声,抬手将头顶柜子里的黑色外套拿出来穿上。
从开学第一天,云想就发现陈茉神秘又特别,每天早出晚归,独来独往,沉默寡言,不管多么炎热的天气都穿着长袖长裤,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仿佛将她自己封在了壳子里,彻底与外界隔绝。
如果不是这次巧合,她都不知道那条长袖下竟掩盖着这样长而可怖的伤疤。
她一时忘记了手上的动作,愣愣地盯着陈茉黝黑的脸看,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某个不可能的猜测。
她叫住准备离开的陈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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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声询问,“昭昭……你认识吗?”
陈茉脚步顿住,背对着云想,看不清表情,只听到她语气很平淡地说:“不认识。”
云想望着那道离开的背影,无声松了口气。
她将手环重新调节戴好,易茯苓正好出来,边擦头发边吐槽,“真是气死了,那个淋浴头调温好难用,不是冷了就是烫了,死活调不到我想要的温度,投诉!我要去投诉!”
心头的疑云被易茯苓这么一吆喝全搅散了,她随手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非常捧场地应和她,“投诉,必须投诉!”
吹风机统一设在一楼大厅,这个时间点来洗澡的学生越来越多,一排的吹风机都被占领着。
排队等空位的间隙,身后的易茯苓忽然抓了下她手臂,“快看那边。”
云想偏头看去,喧闹的大厅里,她一眼就注意到攒动的人头中鹤立鸡群的两个人,很高,长相惹眼,一个温柔一个冷酷,是盛槐序和傅青予。
似乎是刚洗完澡出来,傅青予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随手向后抓了把头发。
“槐序哥!”
正要离开的两人齐齐停下脚步。
盛槐序挑了下眉,笑着朝易茯苓招了下手,傅青予还是那张酷哥脸,淡淡往她们的方向瞥了眼,扭头就要离开,被盛槐序微笑着拦了一下。
“哎,还没吹头——” 云想话音未落就被易茯苓推着往外走,在她耳边小声说,“大好的机会,是时候实施第一步计划了。”
追求计划第一步,脸皮要厚,主动出击,制造见面机会。
现在见面机会有了,脸皮……她自认为勉强算合格了,至少不会被傅青予的冷言冷语打击到,至于主动出击……
“我要怎么做呀?”
“先加上微信再说。”
“……”她又想起那条被傅青予视为骚扰的验证消息,犹豫道,“我觉得他可能不是很想加——”
“啊啊啊!”斜前方的女生忽然失声尖叫,“有老鼠!!!”
话音被打断,云想低头看去,瞪大了眼。
视野中一只硕大的堪比人脚那么长的超级老鼠直直冲她们这边窜过来。
“我艹啊啊啊啊!”
易茯苓抓着她的手吓得跳起来,差点踩住老鼠尾巴。
几秒的功夫,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彻大厅,人群瞬间乱成一团。
有人慌张惊恐地往外跑,有人英勇地去抓四处乱窜的大老鼠。
“哐当——”
不知道谁碰倒了大厅里那桶清洁水,哗啦一声,带着泡沫的水悉数撒出来,有几个人脚底打滑不慎摔在地上。
易茯苓和她也不甚遭难,一时跌坐在地上疼的直抽气。
幸好有盛槐序在,他将易茯苓一把拦抱起来,步履匆匆就往外走。
傅青予纡尊降贵地朝云想伸出一只手,催促,“快点。”
云想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手脏。”
地上全是脏水,不仅她的手,她身上也沾了一些脏污。
她手掌撑着地,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要往里走,被一把揪住了衣领。
“你去哪?”傅青予皱着眉。
“抓老鼠。”
“……???”
6. 仙女日记 【差一点就亲到了 :(
【差一点就亲到了:(】——仙女日记
地面湿滑,抓鼠大战进行的十分不顺。
现场十分滑稽惨烈,十几个人有一半都四仰八叉倒在地上龇牙咧嘴,云想将自己的衣领从傅青予手中扯回来,想要上去帮忙,但又有点不知从何下手。
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满头卷发胖乎乎的中年女人提着一把不知从哪抄来的铁锹从大门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是澡堂前厅的工作人员。
她朝众人做了个嘘的手势,目光如炬地盯着角落里漏出的尾巴尖,缓步靠近,高高扬起铁锹,甫一拍下,老鼠必死无疑。
“等等——”话音未落,一声巨响,刹那间,一只黑大的物体敏捷地从铁锹下逃脱,直直朝着云想这边而来。
云想快速俯身伸手就要去捕,不料脚下一滑,径直就往前栽,来不及思考,她的手指向虚空抓了一把,想抓点什么稳住身形,却被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掌包裹住,往前用力一带。
“砰——”
有重物砸在了地上,隐约间掺杂着一道“吱”声惨叫。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云想眼前一阵阵发黑,整个人云里雾里的,完全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处境,她的手下意识在地板上摸索,想找个着力点爬起来。
凹凸不平,硬硬的,还别说,这地板还有腹肌和胸肌。
身材怪好的。
她没忍住又摸了两下。
等等!地板?胸肌??腹肌???
眼前渐渐清晰,她缓缓抬头,入眼是一张薄而淡粉的唇,往上是一双幽沉的极为漂亮的眼睛。
夏天穿的衣料偏薄,此刻两幅身躯贴在一起,极高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仿佛一团火从胸腔直接烧到了大脑,将云想为数不多的理智烧毁殆尽。
这样近的距离,彼此呼吸和心跳都交融在一起,鼻尖萦绕着很淡的香气,甜腻的花香中混杂着清冷的薄荷香。
傅青予是薄荷味的。
她的目光下移,不禁吞了吞口水。
他的唇看起来很好亲,也是薄荷味吗?
她无意识地抬了点下巴,再往上一点,答案近在咫尺。
手掌下的胸腔快速起伏震动,云想停住动作,愣愣地看着那张薄粉的唇张合,吐出的字句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云想,你骚扰没够是吧。”
“嗡嗡——”
腕骨上的心率手环像冷宫里发疯的妃子烦躁而快速地震动着,震得手腕发麻,看着面前被放大数倍的带着怒气的脸,云想倏地睁圆了眼睛,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她立刻惊恐地脑袋后仰,和傅青予拉开距离,双手举起,活像鲤鱼打挺,不过两秒,没支撑柱又跌回他身上。
一上一下,很奇怪的姿势,傅青予脸色很臭,看起来很像被强迫。
“都愣着干嘛呢?快给人扶起来呀!”拿着铁锹的女人中气十足的喊了句。
安静的大厅一瞬变得热闹起来,门口好几个脑袋看戏似的来回张望,隐约还有快门的声音。
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女生小跑过来把云想扶了起来,云想又赶紧朝傅青予伸出手,想拉他一把,傅青予不领情,自己站起来了。
云想尴尬收回手,一侧头才发现身侧围了几个人,每个人脸上露出的表情跟刘姥姥进大观园如出一辙。
刚刚的中年女人淌着水走过来,扬着铁锹问,“老鼠呢?”
“欸?”云想茫然地环视了一圈,疑惑地看向傅青予,“老鼠呢?”
“死了。”
“死了?”云想有点一时有点难以理解这两个字。
傅青予嫌恶地往旁边错开一点,云想定睛看去,登时倒吸了口凉气。
地面上瘫着一只早就一命呜呼的鼠饼。
-
晚上八点,云想疲惫地回到宿舍。
宿舍黑着灯,显然还没人回来。
她摸出钥匙开门开灯,走到自己位置坐下,拄着额头凭空发了几秒呆。
片刻后,她叹了口气,爬上床,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了下来。
刚换好,就听见门口传来动静,紧接着就传来易茯苓的声音,拉着长调子,“想想~”
拉开床帘,云想探出头,看见易茯苓走路还有点拐,“茯苓,你去医务室检查了吗?怎么样啊?”
“哎呀,我没什么事。”易茯苓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抬头觑着她,眯了眯眼,话音一转,“但是,你的事是不是应该跟我说说。”
“什么事?”
“傅青予啊!”易茯苓挑了下眉,嘿嘿笑起来:“你俩进展神速啊!直接跳到计划第九十九步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我们想想遇到喜欢的人竟然这么生猛。”
云想依稀回忆起制定的那份追求计划,第九十九步是什么来着?
奥,好像是……告白成功,牵手和接吻。
“我不生猛,不是……我什么时候告白成功的?”
明明前两天刚被拒绝,还热乎的。
易茯苓“嘁”了声,一副“小样,还想瞒我”的表情,“你俩亲都亲了,这跟谈了有什么区别?”
“……什么时候亲的?”云想睁大眼,“我怎么不知道?!”
“欸?”易茯苓看云想一脸惊恐的表情,疑惑道:“大家都这么说啊。”
“大家?”
“对啊。”易茯苓拿出手机划拉了几下,又抬头看了看她,“没错啊!”她把手机递给云想,“照片上摁着傅青予强吻的人不是你吗?”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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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接过易茯苓的手机,页面是京大表白墙的□□空间,最新一条点赞量高达三千多,甚至还有源源不断增长的趋势。
匿名投稿:惊!冷面校草竟被生扑强吻!
配图一张照片,拍摄于京大澡堂正厅。
照片中两个人躺倒在地上,男生的大手护着女生的后脑,女孩细白的手摁在男生的胸肌上,头微仰着,目光发直,乌黑的发丝垂下几缕擦过男生的下颚,恰好将两人的下半张脸挡住少许,这样的姿势为拍摄角度创造了十足的迷惑性。
将照片放大,透过隐约的发丝看到两唇似乎贴在了一起,像是在接吻,但通过男生不耐的眉眼,或许投稿的标题更确切一点。
下面的评论刷新了上千条:
【哇塞!刚开学就这么劲爆哦!】
【男生好帅啊!女生也好漂亮,看起来好可爱,想rua一把!】
【三秒钟,我要这个男生的全部信息!】
【给新来的介绍下,傅青予,商院金融系大三在读,各大竞赛金牌常驻选手,长得巨帅,巨高冷。】
【傅青予啊!是咱们校花都攻略不下的男人!】
【这个女孩什么来路啊?这就把我们校草拿下了?】
【这女生不是那个新生代表嘛!今年的高考状元啊!】
【可别小瞧这位高考状元!她的分数比当年的傅青予还高两分呢!】
【高考状元和冷面校草!双强!!!我先磕为敬!】
【这个姿势……好、好生猛,好涩涩……】
【话说,这头发丝正好把两人的嘴唇部分挡住了,怎么知道两人亲上的啊!】
【我在现场,我证明就是亲了!】
……
云想粗略浏览了几条,表情从震惊到失语,在翻到那条现场认证的评论后,一瞬间两眼一黑。
觑了眼云想一言难尽的脸色,易茯苓踩着凳子扒着栏杆刚想安慰两句,忽然注意到云想红肿的眼睛,不觉皱起眉,捏着她的下巴抬起,细细打量。
“你哭过了。”易茯苓放开她,脸皱成一团,“怎么回事?傅青予欺负你了?”
“没有,他没欺负我。”
“那为什么哭?照片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想抿了抿唇,讪笑道:“这事说来话长。”
易茯苓脱了鞋,踩着梯子,坐到云想床边,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那就从头说起。”
强吻的事确实是误会,云想隐去一些不必要的细节,简单几句话解释了一下。
至于为什么哭……
云想向易茯苓撒了谎,她说因为老鼠死了怕做噩梦,但事实却与这差着十万八千里。
如果让唯一的知情人傅青予来形容云想哭的理由,那完全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7. 仙女日记
【这样也会被定性为骚扰?早知道就亲上去了。悔!】——仙女日记
日暮西沉的时候,澡堂又重新开始正常运作。
傅青予身上蹭了些脏水,加上刚才的老鼠,让他一秒都无法忍受,想去浴室重新再冲洗一遍的时候,忽然瞥到失魂落魄一脸悲伤的云想。
身体行动先于大脑意识,跟在她身后,出了澡堂。
云想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晃了一圈,最后她在小卖店买了一把小铲子,去了辅门。
辅门这里几乎没人来,外卖不通,大门紧锁,杂草丛生,连值守的门卫岗也没有。
云想蹲下来,放下浴篮,将上面盖着的一层白色浴巾掀开,里面躺着的是她从保洁阿姨手下救下的、差点被扔进垃圾桶的、意外惨死的一片鼠饼。
傅青予站在她身后,故意踩着枯叶制造出声响,然后前面蹲着的人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毫无所觉。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有病,不去洗澡,反而跟着她来这里悼念一只死耗子。
转身欲走,却听到一声低低的细细的啜泣声。
“……”傅青予忍无可忍出声,“为了一只死耗子,哭成这样?”
她似乎被吓了一跳,回头望过来时,那双睁大的杏眼里泪光涟涟,惹的傅青予更加烦躁。
他抬手向后拢了把头发,语气听起来不太好,“又不是你弄死的,至于么?”
“你不懂。”云想抽泣着低下头,声音还带着几分哽咽,“它是我好朋友。”
“……”傅青予难得被堵的说不出话,停顿几秒,指了指篮子里的尸体,有些难以理解地问,“你是说,这东西,是你好朋友?”
她声音闷闷地“嗯”了声。
“……易茯苓知道吗?”
“不知道。”她很诚实地回答。
“…………”
傅青予沉默。
云想哭够了,拿起旁边的铲子开始松土,她用力时后背都紧紧绷起来,没一会儿,脸颊就淌下汗来。
傅青予觉得自己病得不轻,尤其在夺过云想手中的铲子的那一刻,他想,有时间一定要去医院查查脑子。
云想其实想说自己也可以的,但看着冷脸帮她铲土的傅青予,还是说了声谢谢。
傅青予不说话,只一味挖坑,好一会等云想出声他才收回铲子。
云想用那条不算很大的白色浴巾将老鼠尸体包裹住一同埋进坑里,神色忧伤地叹了口气。
要将松开的土埋回去,云想偏头看向拿着铲子蹲在她旁边的傅青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他问,“悼念完了?”
“啊……剩下的——”不等她说完,傅青予低下头开始埋土,那句“我来吧”在嘴边滚了一圈,又咽了回去,“麻烦你了。”她说。
坑挖的不算浅,被傅青予很快一点点填平,压实,他还拔了两株野草放在上面。
“行了么?”他问。
“行的,谢谢。”
傅青予把铲子扔到她脚边,站起身就走,像极了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
云想立刻收好铲子,提着浴篮追上雷锋,问他,“是要去洗澡吗?”
傅青予没分给她一个眼神,只提步往前走。
短短几次见面,云想已经习惯了傅青予的冷场,自顾自地又说,“我身上也很脏,一起去洗吧。”
傅青予:“……我没有跟人一起洗澡的癖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涨红了脸,小跑着跟上傅青予,紧急为自己辩解,“我、我去二楼女浴室。而且……浴室门口都有值班的,男浴室我也进不去呀。”
不知不觉间,傅青予脚步缓了一点,但仍尖酸刻薄地反驳她,“谁知道你会不会偷偷进去。”
云想急的拽住他的手臂,“我不会!我绝对不是那种人!你相信我!”
小臂传来微凉细腻的触感,傅青予很轻的皱了下眉,停下来,微抬起手臂,“你是哪种人?”
云想立刻放开手,高举在身侧,一副投降的做派,下意识脱口而出,“好人!”
“好在哪里?”傅青予淡淡嗤了一声,“费尽心思地接近我,信誓旦旦地说要追我,见面不过三次就表现得好像你有多喜欢我一样,为了让傅家给云升充当长期血包,做到这种地步,我是不是应该夸你一句演技好?”
“我真的没有……”云想讷讷出声。
天边已经染上一层浅淡的灰,昏暗的光线中,傅青予微微俯身,迫近她,眼皮抬起,黑沉的眼珠盯着她,“我最后再说一遍,婚约的事我不同意,把你那些没用的心思收收,你没戏。”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云想小跑着追上傅青予,“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那天的验证消息是手机忽然卡了,我没编辑完就误发出去了,我后面又发了一条完整的解释,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到。今天是我脚下打滑没站稳,不是故意摔你身上的,也不是故意摸你胸肌和腹肌的,我只是、只是当时眼前发黑,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在摸地板,真没骚扰你。”
她一口气解释下来,语速快,因为气息不稳还带着点喘。
“地板?”傅青予气笑了,站住斜睨了她一眼,“你今天想亲的也是地板?”
“不、不是,”被戳破心思的云想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眼神乱飘,“我没、没想亲。”
傅青予看起来更生气了,云想小心翼翼瞄了眼他的脸色,心下默默叹了口气。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鬼迷心窍了。”她妥协似的塌下肩,低着脑袋委屈巴巴地小声说:“可我又没得逞,也不算骚扰吧。”
“……说完了?”傅青予深吸口气,“说完了就别再跟着我。”
“等一下!”她一个跨步挡住了傅青予的去路,“我还有话要说。”
“我确实……费尽心思想接近你,云升也确实需要傅家的帮助。”她一紧张手指就会蜷握着攥紧,像是这样就给予她一些勇气一样,“但我没学过表演。”
“我见到你,会心跳加速,会不知所措,会害羞会脸红,”天色暗下来,灯光一盏盏亮起,傅青予看到她泛红的眼圈,还有她眼中眉头紧皱的自己。
“身体反应不会骗人。不管你信不信,我喜欢你是真的。”她鼻尖也红了,眸中水光盈盈欲坠,她仰头吸着鼻子望了望昏沉的天空,顿了好几秒,自己收拾好情绪,又重新望向他,嘴角扯出一抹很难看的笑。
“这段时间给你造成了很大困扰,对不起。”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眼圈更红了些,却还是强撑着笑,“但我也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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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在火锅店门口,你应该猜到了,追求你,让你喜欢上我,是我的任务。所以……”她苦笑着说:“之后我可能会更猖狂一些,希望你能忍忍。”
甬道旁的草丛里时不时地传来蟋蟀的清脆声响,傅青予垂眼看着她,一时之间竟有些哑口无言。
“还有什么要说的?”良久,他问。
他的语气很不温柔,像是审判官在招问犯人“你还有什么要招供的”。
云想眨了眨眼,思考几秒,“如果实在忍不了,你可以骂我。但……也别骂的太难听吧。”越说到后面她声音越小越没底气。
傅青予听清了,纳闷,“我骂过你?”
“没有。”云想摇了摇头,“但你可能不太知道,有时候你讲话比骂人还难听。”
傅青予:“…………”
晚上八点多傅青予回到宿舍。
谢嘉言正在打游戏,一看到他也顾不上挂机了,立马眼巴巴地凑过来,两眼放光地问,“亲了吗亲了吗?”
“什么亲没亲?”傅青予关上门,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不知道?表白墙都快炸了!”谢嘉言说。
“关我什么事。”
他毫不在意,单手拎着领口将脏衣服脱下来,扔到椅子上,转身打开衣柜。
谢嘉言打开表白墙,抑扬顿挫高声朗读:“惊!冷面校草竟被生扑强吻!”
傅青予动作一顿,只几秒功夫,就猜到了上表白墙的原因。
“欸?那姑娘看着挺温吞的,没想到这么猛啊!”谢嘉言啧啧感叹,“表白不成改强制!老傅!你算是遇到对手了!”
盛槐序拿着毛巾从阳台出来,“那姑娘看着不像这样的人。”他问傅青予,“你俩不是早就应该出来了吗?”
“出了点事。”傅青予拿出一件干净T恤套上,给已经电量告急的手机充上电,打开表白墙,一眼看到那张照片。
他指尖停留了一下,又点进评论区,点赞量和评论还在源源不断增加。
【傅青予还护着女生哎,好想魂穿。】
【这女生不会是傅青予女朋友吧?】
【不是女朋友也在暧昧期了吧?不然依照我们傅大校草那个性,早把人推开了,怎么可能这么绅士细心地护着女生后脑,而且这个姿势,一看就知道傅青予是故意当肉垫的。】
【我也觉得,追傅青予的人那么多,没见过他这么有人性。】
【嘶~新生不太懂,这个帅哥有多难追?】
【难度可以直逼吉尼斯世界纪录的程度。】
【猜了这么多楼,还是正主回应最靠谱。】
【让傅青予回应,除非明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你看看表白墙里傅青予合集的帖子,各种八卦的表白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一次都没有回过。】
【这不是还有另一位正主嘛?】
【女生好漂亮好可爱,跟傅青予很配唉!萌妹x冷脸】
【小说妹来了!管他真的假的,我先磕了!!!】
……
半小时后,出现两条高赞评论。
白云朵朵飘:【本人澄清,没亲,不是女朋友,还在努力追求中,谢谢大家关心,请理智讨论,不要造谣哦^^】
Y:【不熟,没亲,造谣犯法。】
8. 仙女日记
【1.他不喜欢吃葱花,2.要想追到傅青予,脸皮得够厚!】——仙女日记
烈阳高照,万里无云,在这样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新生军训开始了。
一大清早,二食堂就被一大片军绿填满。
早餐窗口只开放了几个,每个都排着长如游龙的队伍。
经过这些天的实践,云想切身体会到了二食堂的受欢迎程度,尤其用餐高峰期时食堂内几乎一座难求。
就像现在。
云想端着餐盘站在过道抬眼望过去,只有乌泱泱的人群,“好像没座位了……”
四周扫视一圈,她问易茯苓,“要不去三食堂吧?”
“也行。”
三食堂距离二食堂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与二食堂的人流量几乎是两个极端,所以一般二食堂人满为患的情况下,学生们打好饭后都会选择去三食堂吃。
不过,或许是军训的原因,今天三食堂也比以往热闹,一张张长餐桌竟然都坐了人,看餐盘判断,很大一部分都是二食堂润过来的。
找好座位,云想刚把餐盘放到桌上,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见易茯苓兴奋的声音,“槐序哥!”
云想的身体立马站直了,一回头,看见同样端着餐盘从二食堂润过来的三个人。
门口那三人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她们,看到云想的一刹那,谢嘉言撞了下傅青予的肩,侧头嬉笑着说了句什么。
通过傅青予回应的口型判断,大约不是什么好话。
离得近了,云想才发现三个人的脸上额间都是汗淋淋的,显然是刚运动完。
“你们这是去跑步啦?怎么出这么多汗?”易茯苓问。
谢嘉言“嗐”了声,把餐盘放到桌上,在她们对面大喇喇一坐,“乐跑,学校规定八点之前要跑完2.1公里,一学期要打卡够40次才行。”
“乐跑是什么?”云想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
“一款跑步打卡软件,可以检测时速,后期会统一计入你们的体育成绩里面。”盛槐序坐到易茯苓对面解释道,“等你们军训结束,辅导员会给你们开个班会,到时候会讲。”
易茯苓震惊,易茯苓哀嚎,“老天,谁家好人上了大学还要早起跑步啊!”
“安啦安啦!”谢嘉言说,“也就一个学期打卡40次,总计240次,等大四你们就解放了!”
240次……
易茯苓看起来人已经走了一会了。
云想抬起头,状似无意地问,“学长,你们每天早上都去跑吗?”
“也不一定啦。”谢嘉言说,“看天气,看课表,看自己的安排。”
“嗯。一般早上没课都会去。”盛槐序说。
云想点点头,看向对面沉默拨弄豆腐脑上葱花的傅青予,终于步入正题,“那……你会每天都去吗?”
傅青予闲闲抬起眼皮,依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愧是出了名的辣手摧花,嘴巴不是一般毒。
没关系。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厚脸皮,厚脸皮,厚脸皮。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是厚脸皮。
不过几秒,她就将那点微不足道的失落扔向九霄云外,重整旗鼓,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当然有关系。”
大约是刚刚的心理暗示起了作用,她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因为我在追你呀。”
“……”
气氛变得异常沉默,云想又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傅青予捏着汤匙的手显然有些发紧,他重重吐出两个字,“不行。”
“好吧。”云想撇着嘴叹了口气,低头搅了搅碗里的小米粥,过了几秒,她忽又抬起头,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在因为表白墙的事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让他们误解了。”
“误解什么?”
“误解你喜欢我。”
前天晚上她和傅青予都做了澄清,但显然没人买账。
因为这次澄清,谣言愈演愈烈,甚至有人坚定认为傅青予喜欢她。
原因离谱至极:表白墙上关于傅青予的谣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偏偏澄清这一条?!显然,傅青予在维护女生啊!这不是喜欢这是什么!
云想非常无奈地对那条评论进行了回复:朋友,他要是喜欢我,我真的要烧高香了!
因为这条回复,第二天的谣言变成了:天哪!那位新生状元已经和傅校草在月老庙私定终生啦!听说毕业就要结婚啦!
云想两眼一闭差点昏死过去,昨天一整天她都在纠结要怎么跟傅青予解释,结果今早就遇见当事人了,在清晨这样猝不及防头脑尚不清醒的时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提起表白墙的事,或许她装作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是昨天一整天,只要她出现在公共区域就会接收到数道莫名其妙打量的目光,她设身处地地想,傅青予应该也有这样的困扰。
而造成这一切问题的源头是她。
所以,她没办法忽视。
打了一天的腹稿在此刻变成一片空白,本能驱使着她做出认知里最正确的回答。
“对不起。”
“嗐,多大点事儿啊!”眼见氛围不对,谢嘉言立马嘻哈着打圆场,“这种事老傅遇见的多了去了,早就见怪不怪了,不用道歉啊不用道歉!”
“一会不是还要去军训吗?”盛槐序说,“先吃早餐吧。”
易茯苓拽了拽她的衣摆,小声道,“先吃饭,粥快凉了。”
傅青予似乎没有要跳过这个话题的打算,无视众人的圆场,放下手中的汤匙,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下,依旧是那句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吧。有的。”或许是因为昨天没睡好,此刻的大脑乱七八糟的,她很认真地回溯反思,“如果那天不是我色迷心窍地想亲你,他们也就不会拍下那样一张惹人误会的照片了。”
话音刚落,三双眼睛齐刷刷朝傅青予看过去。
傅青予:“……”
谢嘉言和易茯苓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震惊,仿佛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而盛槐序看起来似乎比较淡定,挑了下眉,托着腮,好整以暇,摆了个吃瓜看戏的姿势。
傅青予深吸口气,望着云想,像是要说什么,可目光触及她腕上的黑色手环后忍了又忍最终咽了回去。
好半晌,他问,“你,高考状元?”
云想一时没明白怎么话题跳转地这么生硬突兀,但还是点了点头,“如假包换。”
“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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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的吧……
的吧……
吧……
轻飘飘的三个字在她的大脑里360度立体环绕播放,震耳欲聋,如同三根针狠狠刺进了她的神经,云想震惊地瞪大了眼,“你怎么会这么想,这可是法治社会!”
“你的智商很难不让我这么想。”
“……”
云想被这不咸不淡的语气狠狠打击到,一脸非常受伤的表情,看向桌上其他三人,“我看起来脑子不太好吗?”
“当然不会了!”易茯苓绷着脸一脸义正言辞,“一看就很聪明啊!”
“没有,没有。”谢嘉言憋着笑应和。
她的目光又重新投向对面,嘴巴向下撇着,眉毛皱成一团,那双水灵灵的杏眼漫上一点委屈,很像宿舍楼前那只撒娇卖萌的小橘在请求他的安慰。
心底莫名浮现一点烦躁,傅青予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吃饱了”,端着餐盘就要离开。
“哎——”手比脑子快,云想伸出手臂挡住了他的去路,她看了眼那碗一口未动的豆腐脑,声音有些低,“我又惹到你了吗?”
明明吃都没吃,就说自己吃饱了,撒谎技术比她还要烂。
傅青予看着横在自己身前那截藕白的细长的手臂,喉结轻轻滚了下,“让开。”
“好吧。”她觑着对方不太好看的脸色怯怯地收回手,又在傅青予抬脚离开的前一秒拽住了他的衣摆,轻声说:“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高考作弊就更不可能了。”
因为她的动作,腕上的心率手环感应般亮起来,傅青予看到界面上起伏的心跳,以及那行心率正常的白色小字报告。
“没说你高考作弊。”
他眼皮上抬,和她对视一秒,又别开目光,再次落到那只手环上,亮起的屏幕暗了下去,衣摆上抓着的手还没放开。
“还有事?”
沉默几秒,她忽然指了指侧前方白墙上的绿色标语,“桌上一粒饭,农民一滴泪。”
傅青予难得露出一种空茫的表情,“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说——”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餐盘,像是拐了180个弯子,终于绕到了她的目的地,眼巴巴地抬头看着他,“作为新时代好青年,你不会让农民流汗又流泪的,对吧?”
“……………”顷刻之间,傅青予脸上的表情复杂纷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从齿缝间吐出两个字:“不会。”
得到回答,衣摆上抓着的手也松开了,那一秒,傅青予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却又合理的念头:她不会要鼓掌吧。
像她能做出来的事。
门口不断有人进来又出去,他站在过道里,颜值身高都太过惹眼,不断引得各方视线频频投来,在云想做出下一步举动之前,他果断抬脚离开。
“傅青予。”
温软的声线让他向前的脚步无意识顿了一下,幸好没有掌声,无形中他竟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在来往的人流中,他听到了来自身后由衷的、发自肺腑的、抑扬顿挫的赞叹。
“你可真是一个思想觉悟很高的人呢,不愧是京大的校草,祖国的未来,民族的希望!”
傅青予:“………………”
很意外。
竟然比掌声还要让人无地自容:)
9. 仙女日记
【嘿嘿!盟友Get!】——仙女日记
追求手册第五十三条——不要吝啬夸奖,让对方获得满足感,降低心理防线,提升好感度。
她搜肠刮肚把所有能想到最合适的词汇组成了一句话,效果意外地还不错,她亲眼看着傅青予把那份没吃的豆花打包带走了。虽然离开的脚步有点急,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她心满意足转过头,忽然瞥到对面的谢嘉言低着头,脸埋在手掌里,肩膀竟然抖得像筛糠。
“嘉言学长没事吧?”她有些担心地问了句。
“没事。”盛槐序唇边挂着浅淡的笑,声音温和,“突然犯病了,不用管他。”
一旁的易茯苓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想想,你这追夫路漫漫啊!”
原本要低头喝粥的云想脑袋又抬了起来,“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原本的三年之期可能得无限延长了。”
“为什么?”云想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明明制定追求手册当晚易茯苓曾向她信誓旦旦保证过,管他是天上的神仙还是地下的阎罗,只要她严格按照手册来,三年之内一定把他拿下。
“什么三年之期?”盛槐序问。
谢嘉言闻言也抬起头来,脸色通红,露出两排大白牙,声音里还含着未消的笑,眼里全是对八卦的渴望,“什么什么?我也要听!”
这并不算什么守口如瓶的秘密,毕竟她要追傅青予的事已经人尽皆知,所以她把追求手册的事简要地解释了一下。
谢嘉言一听,乐了,“合着老傅身后的女人不止一个啊!”
易茯苓吓得身体都坐直了,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误会误会!可别污蔑我啊!我就是军师!对傅青予可没那方面的意思。”
桌下,大腿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下,云想一激灵,立马会意,对着盛槐序解释道,“对,茯苓就是我的师傅,没别的身份。而且,茯苓她已经有喜欢的人——嘶。”
大腿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眼里瞬间冒出了泪花,她转头去看始作俑者,对上始作俑者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想想,吃饭吧。吃饭吧,好吗?”
对面的谢嘉言关切地问了句,“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云想咬着牙微笑,“左脚不小心踩到右脚了。”
“追人这种事,你很有经验啊?”盛槐序托着腮,悠悠的目光落在易茯苓身上。
“没……”
“茯苓那都是高中当红娘攒下来的经验,她自己连男生的手都没碰过呢。”云想紧急为闺蜜的清白辩解道。
“是吗。”盛槐序支着下巴,勾起一抹笑,整个人闲适又慵懒,“你们红娘追人也要三年吗,这么久啊。”
“那当然不会了,我、我一年就能拿下。”易茯苓双颊飞上两坨可疑的绯红,心虚似的低着头搅弄碗里的豆浆。
“欸?为什么我是三年?”云想听出点不对劲。
“你情窍没开,肯定是要慢一点,”易茯苓说。
“不带这么踩一捧一的吧。”云想偏过头,耷拉着嘴角,虽然委屈但还是认真地求问,“我刚刚做得不对吗?我明明严格按照手册来的。”
“来,你说说,按哪一条来的?”易茯苓放下手中汤匙,看着云想,对她口中的“严格”两个字表示深深怀疑。
她还真不信这么讨打的追人方式是她教出来的。
“第五十三条……”
长达十几页的手册,连易茯苓都已经记不清里面说了些什么内容,云想竟然精准地对号入座,甚至把第五十三条对应的例子也原封不动背了出来。
嘿,日了狗了,还真是她教的。
易茯苓拄着额头,颇为头疼地说,“宝贝,这东西不能死记硬背,你得学会灵活运用啊!”
云想觉得很冤枉,“我真心实意夸他的,哪里不灵活?”
“……真心实意?”
确定不是阴阳怪气?
“是啊,绝对没有一句假话!”她指天誓日地说,“而且,我已经夸的很保守了。”
“保守……”易茯苓呵呵笑了两声,“你对这两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谢嘉言说:“能听听不保守的版本吗?”
三双眼睛齐刷刷定在她身上,云想后知后觉感到一点点羞涩,但不多,她真情实感地说:
“他是社会主义最优秀的接班人,新时代最优秀的五好青年,京大最优秀的荣誉校长。”
“……”
真是市长听了都要落泪的程度。
那边的谢嘉言已经笑成了羊癫疯,就连盛槐序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易茯苓羞愧掩面,对云想说:“以后出门在外,莫要供出为师的名字。”
好赖话她还是能听出来的,云想神色忧愁地叹了口气,后知后觉地发现可能又说错话了,低下头沉默地喝粥。
察觉她情绪不佳,易茯苓清了清嗓子,给了对面一个眼神,笑声勉强才止住了。
“哎,别难过啊,妹妹。”谢嘉言嘴角抽搐了几下才将那口大白牙收了回去,正了正神色,宽慰道:“虽然老傅看起来各方面确实无可挑剔,但他脾气可不好,跟狗一样,还有……”他想了好半天,勉强又想出一个缺点,“他桃花特多,跟他在一起的话,麻烦可不少。所以啊,看开点,你长得这么漂亮,没必要一棵树上吊死,是不是?”
“对啊,对啊!”易茯苓立马添柴加火地说:“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
在熟悉傅青予的人看来,云想追傅青予这件事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傅青予就是一堵屹立不倒的水泥钢筋墙,而云想是那个有点傻气却怀揣着热情与真诚的莽撞小兔,一心一意地想要闯进傅青予的心里去。
可哪里那么好闯,从大一到大三,或者更远一些,在傅青予的学生时代,前仆后继地去撞墙的人有多少,可结局无一例外都是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然后哭着回家。
所以,谢嘉言想劝她放弃,易茯苓也想劝她放弃。
云想的眉眼耷拉着,尽显颓靡之态,用一种非常挫败又无奈的认输语气自言自语地说:“没办法,我就只有他这一棵树了。”
没有任何选择,没有任何余地。
气氛有片刻的沉默,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云想沉了口气,换上一副温软的笑,半调侃地说:“他可真难搞哦。”
“是哦,难搞哦。”谢嘉言耸耸肩,学舌似的重复了句。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呃,”受了一个暑假的小视频荼毒,成功把她的思维带歪,本想用励志名言鼓励一下云想,竟一时想不起正确的下半句,卡壳了几秒,她果断换了一句,“别担心,只要功夫深,铁杵都能磨成绣花针!”
“我倒觉得有戏。”一直沉默未言的盛槐序突然出声道。
相较于谢嘉言,盛槐序的性格就相对沉稳,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就会给人一种十分可信的感觉,于是在听到他的话后,云想暗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
盛槐序笑笑,“他对你不一样。”
话音一落,易茯苓忽然灵光乍现,她一拍脑袋,“哎呀”了一声,看向对面的两人,“我这脑子才反应过来,你们跟青予学长是舍友啊,朝夕相处了两年时间,是最了解彼此的,该怎么追他,你们最清楚了啊。”
迎上对面两双亮晶晶满含希冀的眼睛,盛槐序下巴往侧边一点,给她们指了条明路,“问他,他追过,有经验。”
“谁追他了!”谢嘉言当即震惊地差点跳起来,双手护在胸前,一脸清白被玷污的模样,“老子从身到心都是我们家阿瑜的,盛槐序,你别造谣!”
盛槐序:“……你女朋友那么厉害,看起来可不是很好追的类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吧?正好经验都是互通的,你可以传授一下。”
“那是!”一说起他对象,谢嘉言就一副与荣有焉的模样,下巴都扬得老高,“我们家阿瑜最厉害了!”
“那要怎么追呢?”云想诚心发问。
“容我想想,”谢嘉言神色凝重地摩挲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憋出来三个字,“先表白。”
云想顺从地点了点头,“失败了。”
“这个好说,”谢嘉言从善如流道,“不同意你就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在铁石心肠的人时间长了也招架不住。”
“具体是怎么死缠烂打呢?”她又问。
谢嘉言回忆道:“我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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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就是给阿瑜送早餐,中午的时候去食堂偶遇她,放学后去她回家路上偶遇她,先让她熟悉我,然后在这个过程中不断了解她的习惯,然后抓住一切跟她相处的机会。”
云想悟了一点,问:“傅青予有什么习惯吗?”
“还真有,”谢嘉言想了想说,“老傅有早课的时候一般不去食堂吃早餐,大概率是因为懒,毕竟食堂和教学楼离得挺远的。没有早课的时候他都会去乐跑,一般是早上七点下楼。他在学校除了上课外,就是出席一些社团活动,偶尔会泡在图书馆。”
云想了然,弯了弯眼睛说:“谢谢学长。”
谢嘉言“嗐”了声,“学长多见外,我比你们大,叫我嘉言哥就行。他也一样。”他又指了指旁边的盛槐序。
盛槐序笑了下算是默认,“一会儿给你一张金融系的课表,你可以参考参考。”
“谢谢槐序哥!”
易茯苓最兴奋,她嘿嘿笑了两声,“人家都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不一样,咱们可是三个诸葛亮。简直就是诸葛亮智囊团啊!”
谢嘉言笑得挺开心,“不错,吃了个早饭,直接给我成团出道了。”
“来,端起碗来。”易茯苓举起自己那碗豆浆说。
三个人一脸疑惑地端起了自己面前的碗,听见易茯苓慷慨激昂的陈词,“在今天这样的特殊日子,为了庆祝想想的爱情即将步入正轨!为了感谢大家的倾囊相助!来!朋友们!让我们干了它!”
说完,易茯苓豪迈地将豆浆一饮而尽。
沉默,是今早的康桥。
盛槐序和谢嘉言各端着一碗豆腐脑,云想端着一碗小米粥,三个人对视一秒,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一顿饭的功夫,四个人的关系奇妙地迈入另一种境界,无形中像是拜了个把子,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某位不知情的傅大校草,已经被自己的两位兄弟卖的底裤都不剩了。
-
一片军绿的海洋中,每隔几米就会支一个红色帐篷——这是用来给免训的人遮阳的。
学校规定,即使申请了免训也不能闲着,军训过程不允许玩手机,并且每人一本学生手册,一天抄一遍,放学前要交给辅导员。
云想就坐在金融班前的帐篷里抄写学生手册,抄累了就会抬头看他们整齐划一地站军姿。
偶尔会有几道视线打量她,那是云想很熟悉的探究的目光,这个时候她就会装作没看见低下头继续抄写。
休息十分钟,大家都一哄拥直奔手机管理区,旁边的位置也空了。
刚开学没几天,大家对彼此都不熟,各自找了空地席地而坐,谁跟谁也不挨着,每个人都抱着手机看,一个班集体,每个人都住单间。
偶尔有三三两两聚在一堆说笑的人估计是意外分到同一个宿舍的舍友。
云想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发现了靠在大树下面乘凉的陈茉——她的舍友。
正好陈茉也朝她看过来,云想弯唇笑了下,抬手朝她打了个招呼,陈茉冷淡点了点头,移开目光,并没有要跟她寒暄的打算。
云想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尴尬,她转过脸,低下头,拿起笔,刻意忽视那些不断朝她投来的视线。
帐篷边上不断有人经过,她隐约听到几声低低的密语,其中夹杂着她和傅青予的名字。
“@#%云想……”
“真的?”
“去问问。”
“你去。”
“一起去。”
“……”
余光中,有人在靠近,云想两眼一闭直接趴在桌上,将脑袋埋进胳膊里装死,隔绝了所有视线和可能的问候,眼不见为净。
刚趴下没几秒,就听见一声不远不近的低呼,“我靠,快看表白墙!”
表白墙?又出什么乱子了?
云想竖着耳朵听,好几秒,听见有人小声尖叫:“高岭之花下神坛,冲冠一怒为红颜啊啊啊!”
她茫然从臂弯抬起头,正对上围在帐篷前那几张姨母笑的脸。
谁?
谁下坛??
谁冲冠了???
哪来的红颜????
10. 仙女日记
【我的暗恋对象是个面冷心热的大善人。】——仙女日记
“集合集合!”
操场正中央的喇叭里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不远处高站在主席台上的总教官拿着话筒粗粗扫了一眼台下不紧不慢的学生甚至还有人在嬉笑打闹,眉头一凛,“一分钟后,还没整理好队伍的班级,放学后留下来加练半小时。”
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忽然被人丢下来一块大石头,人群一下炸开了锅。
军训第一天,大家对自己的训练场地和同班同学尚不熟悉,最熟悉的莫过于自己的舍友,所以休息期间有很多人会选择跨场地去找自己舍友。
加上各个训练场地并未张贴班级名称,这样就导致很大一部分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操场上乱跑。
云想眼看着围在她面前意欲找她搭话的几个女生脸色倏地一僵,离她最近的女生皱着眉头吐槽,“神经病吧!”
混乱中,面前挡了个高大身影,云线抬头,看见面前男生一边跳起来大喊一边指着自己头发,“金融班的朋友们,教官们,好心人,有没有人记得自己有个绿头发同学啊!求求了!认领一下我呗!”
“……喂,同学。”好心人云想卷起本子拍了下男生的背。
“我艹!”男生被吓了一跳,弹出去老远,回过头时脸上的表情还是惊恐的。
云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给他指了下不远处的混乱队伍,“金融班在那呢。”
“奥奥,”男生的目光顿住几秒,又问了一遍,“在哪来着?”
“那里。”云想贴心地为他又指了一遍,“栏杆旁边就是。”
“奥奥,谢谢啊!”或许是天气炎热,他的脸和耳朵都晒得通红,站在那挠了挠后脑勺,笑的有些傻气,云想好心提醒他,“再不去集合就要被罚啦。”
喇叭里传来倒计时的声音,“十、九……”
男生前脚刚离开,旁边座位的女生就回来了——是另一个免训生。
此时,喇叭里的倒计时只剩下五秒,刚刚离开的男生忽然折返回来,手撑着云想面前的桌子,气喘吁吁,“能问下你的名字吗?”
云想还未开口,旁边的女生就先替她回答,“她叫云想,是金融班的。”
“行,我记住了。”男生朝她笑了一下,在倒计时结束的前一秒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云想远远地眺望了一眼,看到他回到队伍才松了口气。
幸好,应该可以按时下训了。
倒计时结束,所有班级以最快速度调整好队伍队形,在总教官一声命令下,继续军训。
“哎,”旁边的女生搬着椅子往她这边挪了挪,凑过来,“刚刚我顺口就帮你回了,你不介意吧?”
云想偏过头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军训帽下面的长发扎成了两个双马尾垂在胸前,长着一双笑眼,“我们认识?”
从早上坐到现在,两人甚至没搭过一句话。
“嗐,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女生提示了三个字,“表白墙。”
“啊……”
果然不是什么正经渠道。
云想尴尬地笑笑,低下头,盯着桌上的学生手册,握着笔的手机械地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旁边忽然凑过来一颗脑袋,“你抄错行了。”她伸手指了下手册上正确的那一行。
“哦哦,看错了,谢谢啊。”她微笑着回应她,然后划掉那行字,重新提笔抄写,旁边那颗脑袋还没离开。
凝神,专心一点,她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这样讲。
“你和傅青予是不是关系很好啊!”刚专心不过一秒的云想听见这句猝不及防的问话,笔尖瞬即打了个弯,在白纸上划下长长一道墨痕。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停下笔,转过头,唇角提起一点,熟稔地解释,“表白墙的照片是误会,我们根本没亲到,也不是男女朋友,更没在暧昧期,和很多人一样,我只是他单方面的追求者而已,再也没有任何其他关系了。”
“啊……这样啊。”女生讪讪笑了下,“你别介意,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挺稀奇的,傅青予看起来不像是会为一个……呃追求者出头的人。”
“出头?”
“对啊,你不知道吗?傅青予让那些造谣的人跟你道歉,不然就要告他们。”女生说,“而且那条投稿的帖子也被删掉了,还为你开了一条道歉贴呢。”
听着女生的话,云想的大脑宕机了几秒,刚刚那些打量的视线还有莫名其妙的“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话似乎都有了解释。
“傅青予好像对你还挺特别的,你们是不是认识呀?”女生又问。
“不是很熟。”
她想,应该算不熟吧。
“那就是认识呗?”
“算吧。”她思考了下,又觉得有必要维护一下傅青予的声誉,“但他也没有对我多特殊,他对谁都一样。”
“不一样。”女生看着她摇了摇头,“他对你可不一样。”
这是云想第二次听见这样的话。
哪里不一样?她脑子很慢地转着,想着,因为对她更凶?
“你不知道吧?”女生搬着椅子,往她这边又挪了一点,胳膊跟她贴在一起,说悄悄话似地,“高中时候傅青予就挺出名了,长得帅,学习好,还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想追他的人能从校内排到我们学校。哦,我是他们隔壁高中的。”
“别看他这么受欢迎,真正付出行动追他的人还真没有几个,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跟他可是一个高中,怎么会不知道,而且她还是暗恋专业户。
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问了句,“为什么呢?”
“听说之前有个职校的女生跟他表白被拒了,然后每天拽着一群社会哥社会姐去堵傅青予,不超过两天,那帮人就销声匿迹了,有人去打听,说是那帮人被拘留了。”她啧啧两声,“那女生被拘留的第二天她家长去校门口哭爹喊娘地想让傅青予和解,傅青予看都没看一眼,后来就听说那女生被退学了,没多久他们就搬家了。”
云想听完皱了皱眉,“这不是她自作自受吗?”
显然没料到云想的反应,女生的脸色有一瞬的僵硬,语气也有几分不自然,“也不止这个啦,还有挺多这样的事的,我其实就是想说,傅青予他对你好像挺不一样的,你俩发生那样的……嗯误会,他竟然反过来帮你说话,让我挺惊讶的。”
“是吗?”云想笑笑,“他人本来就很好,跟我是谁没有关系。”
“啊……对。”她讪笑着应和,又问,“你真要追他呀?”
云想点点头。
或许是惊叹于她的直白,她脸上的笑顿了顿,又问,“你知道傅氏吗?就是那个京海最大的财团。”她特意提醒,“咱们今年高考作文材料上提到的那位慈善家就是现在傅氏的掌权人,她是傅青予奶奶。”
云想并不意外,“知道。”
“像傅青予这样的家世最后肯定要挑个门当户对的联姻,”她感叹似的意有所指道,“这种大家族一般都是利益为上,哪有什么爱情,更别提会出现灰姑娘这种童话故事了。”
听她说着,云想不觉弯唇笑了笑,“那我还挺幸运的。”
她声音低,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囔,女生没听清,问了句“什么”。
云想摇摇头,“没什么,你继续说。”
她“嗐”了声,那双笑眼又弯起来,用很亲和的语气说,“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作为同班同学,好心提醒你一下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碰一鼻子灰。”
云想语气轻松,“那就碰碰试试呗,万一不是灰呢。”
“看你心态这么好,我就放心多了。”女生笑着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覃艳。”
云想回握了一下,礼节性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结束了这场寒暄。
下训后,云想第一时间拿到了自己的手机,打开表白墙,一张写着道歉两个大字的图片映入眼帘。
配图文案简洁明了:向大一金融系云想道歉。
点进去,下面的评论有几十条,整齐划一,都是统一队形:
我是XX系XX年级学生XXX,因发表了对云想同学的不实言论,诚心在此道歉,对不起。
她粗粗看了一眼,退出去,往下滑,发现之前那条“冷面校草竟被生扑强吻”的帖子已经被删掉了。
她又往下翻了好一会儿,发现除了删掉的那条,其他关于傅青予的帖子都还在,其中也不乏一些造谣说XX系花是他女朋友之类的。
为什么单单删了那一条?为什么道歉对象是她而不是傅青予?
肩上忽的一沉,一颗脑袋从身后探过来,把云想吓了一跳。
“看什么呢?这么沉迷。”易茯苓的手绕过她的肩捉着她的手腕往上抬,看到屏幕上一水的道歉后,冷哼了声,“还算他们识相。”
“早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转过脸去看易茯苓。
易茯苓比她高一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搭着她的肩,一边往食堂的方向走,语调慢悠悠地说:“学校里有人随处放臭屁,污染了空气,幸好有台大神净化器,大家这才能安安稳稳上学去。”
“欸?”说完,易茯苓反应过来什么,眼睛亮亮地问云想,“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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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押韵了!我靠!我好厉害!”
“……”云想无奈道:“茯苓,我在认真问你。”
“好吧,”易茯苓耸了耸肩,“我说的也没错啊!表白墙上那些人的小嘴跟抹了粪似的,讲话超级难听,还没放臭屁好闻呢!幸好被你的追求对象制裁了。”
她其实并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但她在意傅青予,也很好奇,“他怎么制裁的?”
说起这个,易茯苓来劲了,“我截了屏!给你看!”
点开相册相册,云想一眼注意到截屏旁边的那条视频,看封面应该是表白墙的帖子。
云想没去点那张截图,反而问易茯苓,“这个录屏,我能看看吗?”
“这个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些臭鱼烂虾。”易茯苓皱着眉头看起来又有些生气了,“本来我是想把那些人的言论录下来当证据,到时候把他们都举报到校长办公室的,结果没想到傅青予竟然发声了。”
“没关系。”云想微微笑着说,“我想看看。”
“随你。”易茯苓语气硬邦邦的,但显然是妥协的态度。
视频的开头几秒,应该是易茯苓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速度很快,看不太清页面内容,背景音很嘈杂,大概第十秒的时候,滚动速度慢了下来,页面上的内容也随之清晰,一个网名叫“就是喷子怎么你了”的人起了个头,问【这个云想什么来头?】,下面的回复叠了上百条。
【什么来头不重要,手段倒挺高明的。】
【听说那女生早就和傅青予私定终身了?就傅青予那家庭,她一高考状元就能攀上了?】
【不会是有什么黑暗交易吧?】
【哈哈,吃瓜遇到熟人,这女生跟我一个高中,挺会装的。】
【楼上,展开说说。】
【多的不说,反正挺会钓的,高中时候就跟挺多人不清不楚的。】
【啊……原来傅青予喜欢这种清纯小白莲?】
【嘁,白莲啊!那就说的通了,你看她澄清的那条评论茶味就挺重的。】
【傅青予看上她哪了?这长得也挺一般的啊!】
【偷偷猜一下,不会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怀……怀了?】
……
茂密参天的香樟树为她们提供了一处荫蔽之所,易茯苓站在云想旁边,时不时观察她的表情。
枝叶的缝隙间洒下一点细碎的光影恰到好处地拢在云想侧脸上,对比手机里的乌烟瘴气,她的眉眼间竟被衬托出一种温柔的岁月静好,甚至易茯苓还看到她的唇角往上提了下。
她在笑。
易茯苓难以置信,“你笑了?你竟然笑了?!我都快被气死了!你怎么还能在这种时候笑得出来?!”
“还好吧,”她笑起来的时候,小虎牙也漏出来一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肚子,反问她,“我最近是不是吃胖了?所以才给了她们我怀了的错觉?”
易茯苓一时哑言,不知道该说她乐观还是心大。
直至视频播放完,她脸上一点愤怒的情绪都没有,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点评了几句。
“我看起来很会钓吗?那为什么傅青予不上钩?”
“……”
“手段高明——”她握了握拳,若有所思道,“力气大应该也算?”
“……”
“挺会装——”她摸了摸自己肚子,“宰相肚里能撑船,这样说也没什么错。”
“……”
“咕噜咕噜——”话音刚落,肚子适时发出响动,她抿了抿唇,有些羞涩,“宰相饿了。”
“……”易茯苓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无语变成了麻木,“吃饭。”
云想任由易茯苓牵着走,她低着头点开了那张截图。
帖子里源源不断的恶意和堆叠的回复终止于傅青予的回应。
Y:【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者,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剥夺政治权利。若同一诽-谤信息被点击/浏览超5000次或转发超500次视为情节严重者。】
Y:【本帖中所有污蔑诽谤性言论皆已录屏留证。】
傅青予的话一出,最开始挑起话头的那位“就是喷子怎么你了”先慌了,立马在傅青予评论下滑跪道歉认错,有人起了头,底下一溜地排起了队。
10:35的时候,傅青予再次评论。
Y:【搞清楚你们的道歉对象。】
Y:【中午十二点前,开道歉贴,按表白墙的道歉格式来。不要妄想浑水摸鱼,毕竟查到你并不是什么难事。】
Y:【十二点过后,一律按报警起诉处理。】
11. 仙女日记
【薄荷奶绿很好喝,傅青予是薄荷味。】——仙女日记
中午食堂人太多,一座难求,就连三食堂也爆满。
无奈,云想和易茯苓只能打包了饭,准备回宿舍吃。
掀开厚重的门帘,拉开食堂的玻璃门,脚还没迈出去,滚烫的热浪就先拍到了脸上。
道路两旁的树荫完美地被乱七八糟的电动车和自行车占据,两人不得不顶着热浪快步前行。
易茯苓边走边抹了把汗,哀嚎道:“这种鬼天气,到底是军训还是晒肉干啊!”
云想安慰她,“说不定一会就下雨了。”
易茯苓抬头向上望了望,万里无云,碧空如洗,头顶巨大的火炉发出炽热的光芒,差点把她眼睛亮瞎,易茯苓闭了闭眼,心如死灰,“天要亡我!”
画饼失败,云想拍了拍易茯苓的背,继续画饼,“车到山前必有路。”
易茯苓忽然灵光一闪,“欸?你说,下午的时候我装死,会怎么样?”
“会被120抬走。”云想面无表情地打断了易茯苓的幻想,“然后明年继续补训。”
易茯苓震惊,“那个王八蛋规定的补训?!”
“学生手册上规定的。”
她抄了一上午,里面的每一条都记得清清楚楚。
闻言,易茯苓最后一点算盘也崩了,彻底蔫了。
快到宿舍楼的时候,两人的手机忽然像疯了一样震动起来。
易茯苓尚且沉浸在军训的悲伤中,根本无暇去看,云想倒是分神看了一眼。
锁屏页面上班级群里的消息几乎在以秒刷新,快的让人根本看不清内容。
打开班级群才发现,一分钟前辅导员发了一则艾特全体成员的通知:
鉴于今日高温天气,下午的军训改为在宿舍整理内务。
“哎——”云想拽住丧尸一样游荡着闷头往前走的人,把屏幕上那则通知怼到易茯苓面前,“你的路来了!!!”
“什么路——”易茯苓话音一顿,使劲瞪着眼睛看屏幕,生怕看错了一个字,一分钟后,她一扫颓靡姿态,整个人像是被注入了生机,在宿舍楼前癫狂地笑起来,“哈哈哈老天待我不薄!”
周围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云想拽了拽易茯苓的胳膊,“冷静冷静!”
易茯苓深吸口气,总算冷静了点,然后拉着云想就往宿舍楼的反方向走。
“欸?去哪?”
易茯苓笑眯眯地说:“天气这么好,去奶茶店庆祝一下。”
云想:“……刚刚你还在骂人家鬼天气。”
“有吗?没有吧。”某人不认账,用那条眯成缝的眼睛望着天空的澄黄光晕,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发出谄媚的感叹,“瞧瞧!看看!这就是咱大中国的太阳神!多么和善!多么慈祥!”
云想:“…………”
校内设立了三家奶茶店,易茯苓挑了家近的线上下单,到店取餐。
等两人慢悠悠踱步过去,奶茶也做好了。
奶茶店人正多,易茯苓进去报了取单号,提着奶茶走出来,把那杯薄荷奶绿递给云想。
“怎么突然想喝这个?”看着她迫不及待拆吸管的动作,易茯苓疑惑地问:“你之前不是还说所有薄荷味的东西都跟生吃牙膏没什么区别吗。”
“就是忽然想尝尝。”她的手握着带着凉气和水雾的杯壁,冰凉的液体混着爆珠滑过喉管,她咬着吸管含糊地说,“还挺好喝的。”
两人沿着树荫走,刚拐过弯走了没几步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云想!”
云想下意识抬了下头,看到侧前方不远处一个从头到脚散发着绿色光芒的高个男生朝她这边跑了过来。
“你认识?”易茯苓小声问了句。
“认识他的头发,算吗?”
跟军训服一个色,全大一都找不出第二个。
男生在她面前站定,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还记得我吗?”
云想点了点头,“记得,失物招领那个。”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今天谢谢你为我指路。”
“不客气。”她很真心地说。
毕竟,他们是一个班集体,要团结友爱,要互帮互助,要同甘共苦。
一人迟到,全班加训,她不是很想被连坐。
男生挠了挠后脑勺,“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都是顺手的事,就不用请吃饭啦。”她笑笑,委婉地拒绝,“而且我晚上有其他安排了。”
“哦哦行吧。”他站着没动,一会摸摸眉骨,一会又蹭蹭鼻尖,小动作不断,像是还有话要说。
“还有事吗?”云想主动问他。
“能加个微信吗?”
云想在他脸上竟看出一点腼腆和莫名的羞涩,跟上午对着人群大喊求认领的社牛判若两人。
同学之间互加微信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虽然不理解他的反应,但云想还是拿出了手机调出了二维码,“那你扫我吧。”
“滴——”声过后,男生说:“我叫蒋正。正的发邪的正。”
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介绍自己名字,云想有点想笑,又怕不礼貌,只能紧绷着嘴角改备注。
旁边的易茯苓没忍住,“噗呲”一声乐了,她一眼看透男生的意图,心里啧啧感叹,看来这帅哥没通网,还不知道表白墙的事。
备注好,她抬起头,看到男生涨红的脸和直勾勾的目光,正想问“怎么了”,就听见他噼里啪啦地一顿输出:“不知道你信不信一见钟情,反正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的理想型,我真的特别喜欢你,能追你吗?”
易茯苓:“哇哦。”
零帧起手,防不胜防。
云想手一抖,“啪”地一声,手机摔到了地上,她着急忙慌去捡,视野中一只宽大的手也伸了过来,她吓了一跳,瞬即往后退开几步。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表白,脑子一下短路了,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整个人都有点懵,怔怔地看着男生递过来的那只手机,手还没伸出去,嘴巴先说了谢谢。
“你真可爱。”蒋正说。
“……”她尽量委婉地对蒋正说:“不好意思啊,你不是我的理想型。”
“没关系。我都可以改。”
“我不喜欢你。”她更直白地说。
“来日方长。我是不会放弃的。”
男生脸上一点也没有被拒绝的挫败,反而异常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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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好像就认准了她这个人似的。说完,也不等她的回应,把手机塞给她,转身跑远了。
云想看着那道快速跑进男生宿舍楼的背影,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直至那道身影消失,她垂眸看着手心里碎成蛛网的屏幕,心累地叹了口气。
“哦莫哦莫。”身后发出一声怪叫,云想和易茯苓同步回头,看到发出怪叫的谢嘉言穿着件老头衫,叼着根冰棍,“误入表白现场喽。”
盛槐序肩上还搭着毛巾,指了指前方的宿舍楼,抱歉地笑笑,“确实是误入。”
傅青予神色淡淡,一言未发,抬脚朝宿舍楼走。
易茯苓看了看三人湿哒哒的头发,问,“你们这是去澡堂了?”
“天太热了,”盛槐序说:“去冲了个澡。”
“妹妹,”谢嘉言绕到云想旁边,明知故问,“你理想型什么样?”
理想型……
她下意识偏头去看傅青予,“就……那样的吧。”
“大冰山有什么好的。”谢嘉言故意说:“我倒是觉得,那位正的发邪同学就挺好的。”
“他叫蒋正。”云想替正的发邪同学正名道。
傅青予斜睨了她一眼,没什么语气地说了句:“你倒是记得清楚。”
云想默了默,修改了措辞,“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
谢嘉言非常欠打地啧啧了两声,捂着自己侧脸说:“哎呀哎呀,最近不知道吃了什么,牙怎么这么酸呢。”
说话间,男生宿舍楼正好到了,云想叫住傅青予,“我有话对你说。”
盛槐序推着张头探脑想看热闹的谢嘉言就往宿舍楼里走,“那你们聊。”
易茯苓也识相地说:“那我先回宿舍了。”
午间安静,太阳正盛,行人寥寥无几,偶有树间的蝉鸣声传来。
云想说:“表白墙的事,谢谢你。”
“我是为了我的声誉,跟你没关系。”傅青予冷漠回答。
人都走了,还是这么口是心非。
“好吧,那也谢谢你。”她问,“晚上能请你吃饭吗?”
“你不是有安排了?”傅青予挑了下眉。
“你答应,就有了。”
“不去。”他回答的干脆。
“可是,不请你吃饭我会睡不着觉的。”
她仰着脸看他,目光带着点恳求,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猫求人垂怜,傅青予转开脸,喉结轻轻滚了下,“晚上不一定有空。”
“七点行吗?”她问。
“随便。”
目的达成,云想弯了弯唇,“那晚上七点,我在你们宿舍楼下等你。”
傅青予微扬着下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淡淡“嗯”了声。
她想起刚刚谢嘉言的话,大冰山有什么好的。
她不太赞同。
有的人外表冷冰冰的,可是内里却温暖又柔软。
“傅青予。”
傅青予侧眸,正对上她的目光,太阳映照下,那双浅茶色瞳孔中清晰地倒映着他的影子,她有些傻气地笑着说:“在我心里,你最好了。”
午后的风吹过,带着几分燥热。
她在风里闻到了薄荷的味道。
12. 仙女日记 【吃醋 √ or ×】
【吃醋√or×】——仙女日记
“滴滴——”
早上六点半,云想的意识被提前设定的闹钟叫醒,眼睛还没睁开,手先快速地探到枕边摸到手机关掉了那道声源。
清晨的天光被薄薄的床帘过滤一层变成几缕柔和的光线,将原本昏暗的空间映亮几分却并不刺眼,云想捞起蛛网一样的手机屏幕看了眼,锁屏页面是一张课表。
今天傅青予有早八,是个献殷勤的好时机。
她将床头亮着的那盏小夜灯摁灭,叠好被子,翻身下床洗漱。
易茯苓还在睡觉,云想轻手轻脚地拉开阳台门,迎面碰上了刚洗漱完的陈茉。
她的刘海被打湿了一点,长袖挽起一部分露出一截肤色分明的手臂,上面盘旋着的狰狞疤痕异常扎眼,从腕骨上方蔓延直到隐没在衣袖中。
云想的目光停顿一秒,又很快移开,对上那双黝黑的眼睛,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侧身给陈茉让路。
陈茉没说什么,将挽起的袖子放了下来,才出去。
上次在澡堂无意撞见时,陈茉也是这样第一时间用衣服遮挡住,似乎很介意别人看到她手臂上的疤痕。
她很尊重别人的隐私,不欲探究更多,可目光还是不自觉飘到那双被长裤包裹的腿上。
她的腿上也有那样的伤疤吗?
为什么偏偏是烧伤?
“有事?”陈茉压低声音问她。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云想立刻移开眼,对上陈茉询问疑惑的视线,顿了几秒,她压下心底的好奇和疑云,抿唇对着那张黝黑的脸笑了下,摇了摇头,用口型说:没事。
出门前,她给易茯苓留了微信,然后去了二食堂。
当她提着打包好的早餐到男生宿舍楼下的时候才刚刚七点十分。
这个时候的阳光并不毒辣但仍有些晒,云想就站在宿舍大门旁边的阴凉里全神专注地盯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
军绿色的训练服,白到亮眼的皮肤,军绿帽檐下斜扎着的麻花辫,睁的圆圆大大的杏眼,乖巧又不失漂亮的长相让她吸引了许多目光。
没一会儿,身前忽然撞过来个人,她惊得往后退了一步,手却反应更快一步伸出去想扶那人一把,刚伸出去一半,那人已经踉跄着勉强在她面前站稳。
男生注意到她的动作,说了声谢谢,又说了声不好意思。
云想点了点头,往旁边更角落的位置站了站,又继续盯着门口。
“学妹,你等人啊?”男生磨磨蹭蹭没走,憋了半天憋出这样一句话来。
“嗯。等人。”
“男朋友?”
“朋友。”
临近上课时间,进出的学生渐渐多了,她扬头张望着,焦急地在里面寻找某个身影,完全没听出男生的意图。
“那能加个微——”
“傅青予!”
男生话音顿住,顺着女孩亮晶晶的眼睛看过去,不远处一道高挑身影闻声转过头看向他们这边,白T黑裤,单肩挎着书包,没什么表情地站在那,看起来有些高冷。
云想提着袋子快步朝对面的人走过去,走出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学长,你刚刚说什么?”
她说话时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笑,眼睛弯成月牙,跟刚刚敷衍回答他的态度判若两人。
男生摇头,“没什么。”
直至那道背影走远,男生朝侧方正看戏的几个损友耸了耸肩,无奈地摊了摊手,没戏。
傅青予看到云想正笑着跟男生说着什么,目光下移,又看到她手里提着的透明塑料袋,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
他斜睨了一眼旁边好整以暇的某人,“一肚子馊主意。”
盛槐序笑笑不说话,直到云想走过来,他才慢悠悠开口,“馊了吗?”
云想没听懂,“什么馊了?”
“某人说这饭看起来有点馊。”盛槐序意有所指地说。
某人是谁不言而喻。
“!”云想睁圆了眼睛,一副‘青天大老爷明鉴’的神情看着傅青予,急急解释,“热乎的,新鲜的,一点葱花也没加,刚出锅的呢!不可能馊的!我自己也吃过的!”
说着,她将早餐递过去,“你尝尝。”
因为她的动作,腕骨上的心率手环显示屏又亮起来,傅青予看到上面起伏的心跳曲线,微张着的嘴又闭上了,像是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是以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看傅青予吃瘪,盛槐序达到目的,跟两人打了个招呼道别后立刻逃之夭夭。
傅青予没有接的意思,皱着眉问她:“云想,你很闲吗?”
在军训这样的食堂高峰期,还要在二食堂排起长队前快速吃好早饭再打包,需要起多早可想而知。
她一点不恼,也没因为这句话感到难堪,甚至从这句话里品出点关心的意思来,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被毒言毒语毒惯了,已经把她训练成了百毒不侵体质了,她傻笑着说:“挺闲的。”
傅青予:“……”
为了让他接受,她给自己这一行为找了个合理的解释:“是为昨天的事赔罪。”
昨晚她精心把自己收拾一番准备去跟傅青予吃饭,还没出宿舍门就收到了临时加训的消息,她没有傅青予的联系方式,只能通过层层中间人给傅青予带话,放了他鸽子。
尽管她说的很诚恳,但还是被傅青予一眼看穿,“明天,你的理由是什么?”
课表上,明天傅青予也有早八。
被戳破心思,云想抿了抿唇,低下眼,很有礼貌地用双手将早餐往前递了递,实话实说:“好吧。我坦白。这是我追求你的小手段,请你接受。”
傅青予看起来不是很想接受。
追人最忌强人所难,这是追求手册里说的。
“好吧。”云想心下叹了口气,递出去的手又默默收回来,脑袋耷拉下去,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自顾自的说,“不接受也没关系。”
其实也没有很难过,她安慰自己。
胜败乃兵家常事,恋爱也是一样。
“云想!”
一道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奇怪的僵持氛围,她抬起头,看见一个绿油油的人朝她这边快速移动。
是蒋正。
他腰带上还别着一顶绿帽子,像是什么时尚单品。
“你怎么在这?”
云想抿了抿唇,讪讪笑了下,顾左右而言他,“要去军训吗?”
蒋正眼睛刷的亮起来,“你在等我?”
“呃……”
“早餐也是给我买的吗?”他很惊喜地看着她。
“……”
勾着袋子的手指蜷了蜷,攥进掌心,她有些纠结地看了眼傅青予,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她,似乎也在等着她的回答。
要不,做个顺水人情送给蒋正好了。
紧握的手指放松了些,她看向蒋正,举了举餐袋,“这个,给……”
“云想。”傅青予的声音打断她,“你来干什么的?”
“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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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动作顿住,愣愣地转头看他,觉得他这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老实回答:“送早餐。”
“给谁?”
这已经不是莫名其妙了,是明知故问。
他的眼睛黑而深,目光深邃而锐利,虽然语气平淡,可是却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她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说:“给你的。”
“哦。”傅青予冷淡应了声。
卡机的脑子里还在思考这声“哦”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视野里忽然出现一只手。
修长、干净、骨节分明,非常赏心悦目。
她呆呆的去看手的主人,听见一声“啧”以及催促:“不是要给我?”
大脑里的散热机呼呼运转,只反应了一秒,她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差点被送出去的早餐又重新回到了傅青予手中。
她将勾手套到他的手指上,像戴戒指一样认真,唇角抿起一点笑,说:“小心烫。”
傅青予勾着袋子睨了眼旁边已经凝滞住的一团绿,又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云想,淡声开口:“明天不要来,这些天有比赛,不在学校。”
傅青予在跟她交代行程!
意识到这点,云想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帽檐下的眼尾弯弯,她点点头:“嗯嗯!”
开心的时候真像一只翘尾巴的猫。
也许是阳光太过晃眼,也许是她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她恍然看到傅青予的唇角若有似无地弯了一下。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傅青予的手机在响,他扫了眼来电显示,接通后简短应了两声,嘴里说着“现在过去。”然后才挂断了电话。
“现在就要走了吗?”她问。
“嗯。”傅青予的眸光压下来看了她几秒,忽然抬起一只手搭在她帽檐上,云想下意识仰起脑袋,眼睛往上瞟,看到帽檐往左边移了一点。
她的眼珠随着那双手转动,鼻尖微微耸动,若有似无闻到一点薄荷的香气。
“走了。”傅青予说。
这样旁若无人整理帽子的举动,在外人眼里是非常亲密无间的行为。
蒋正人都傻了。
现在的场景就跟他昨晚的梦一样迷幻荒诞。
昨晚梦到他统一世界成为主宰后废除了所有学校的军训,还收获了女神芳心,凌晨醒来专门花了0.99去周公解梦询问,人家说这是预知梦,意味着将相之才,爱情美满。
原本只是做个心理安慰,可直到早上一下楼,就看到女神在楼下等他还给他带早餐,一时间把他美的魂都找不着了,完全信了昨晚的解梦签,甚至脑子里都开始幻想未来某天女神陪着他全世界征战收复失地,然后把世界变成中国的。
“今天不好意思啊,改天请你吃饭吧。”女神正歪着脑袋有些抱歉地看着他,将他的魂一下拽了回来,关心的询问:“你没事吧?”
魂是回来了,但大脑主机冒烟了。
蒋正张了张嘴,有种中了五千万彩票正要去兑奖的时候硬生生被人掐醒的失落难受,他闷着声音,像是快要哭出来,“你们在谈恋爱吗?”
“没有没有没有。”她紧急否认。
蒋正眼底刚燃起一点希望的光,就听见云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没追到手呢。”
歘地一下,光灭了。
一觉醒来,天塌了,梦碎了,钱没了,女神有主了,世界有他没他还是这个鬼样。
军训是要进行的,太阳是要升起的。
原来,他真不是救世主啊!
13. 仙女日记
【士可杀不可辱!】——仙女日记
云想发现蒋正最近总是偷看她。
也不算偷看,他非常光明正大。
每次无意抬头时,总是能撞见蒋正看过来的目光,眼神里是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她第一次在人眼睛里看到扇形分布图:失望50%,惋惜20%,难过20%,抑郁8%,其他2%。
不过是正常的拒绝了他的表白而已,怎么还能抑郁了?搞得她好像云世美一样。
云想迷惑,云想不解,云想不敢抬头。
一连三天,她都低着脑袋在那默写学生手册,把自己缩回自己的鹌鹑壳里。
第四天,云想的颈椎受不了了,她从鹌鹑壳里小心翼翼地钻出来想活动一下,甫一抬头,正对上蒋正的视线。
云想愣住,清晰地看到那双眼睛里难过的比例大幅度增加了。怎么这扇形分布图还是动态变化的?
她状似无意地看了眼乌云蔽日的天空,然后抬手挡住并不刺眼的光线,彻底隔绝斜方的目光后,她才放松地转了转脖子。
转到一半,她听到不远处教官暴喝的声音,“第四排第三列的男生出列!”
“对!就是你!脑袋跟军训服一个色的那个!”
云想动作一顿,手仍挡在眼前,不过食指和中指张开一点,眯着眼从缝隙里看过去。
队伍里,一抹绿油油的高挑身影站了出来,“报告教官!我叫蒋正!正的发邪的正。”
“没让你自我介绍!”教官命令道:“立正!向左转!齐步走!站到前面来!”
“报告教官!站好了!”蒋正说。
“都几天了!啊!”教官训斥道:“你一天天斜着眼撒什么癔症呢!”
“报告教官!”蒋正抬头挺胸,声音洪亮:“我斜视!”
“噗嗤——”队列里有人笑了出来。
“谁在笑!出列!”
又两个男生站了出来,一个卷毛一个黄毛,两人站着也没个正形,嬉皮笑脸的。
教官面色严肃:“好笑吗?”
两男生死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斜视的——”教官一侧身,目光直直看向云想的方向,抬手一指,“喜欢看那里就给我去那好好看,病治好了再回来。”
教官又对着那俩男生下巴一点,“你俩!一起过去!”
浩浩荡荡的三人大军朝云想这边走过来,云想脑袋顶缓缓飘出一个问号?
这就是传说中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蒋正!就站那!别动了!再往前就坐人家身上了!”
“……”云想沉默地看着停在她面前的蒋正,目不斜视,手指紧贴裤缝,站了个相当标准的军姿。
“爱笑的那俩!站蒋正旁边,一左一右!对!快点!不要磨蹭!”
三个人并排站在红帐篷前,整整齐齐。
“你俩!”教官大步走过来,对着黄毛和卷毛说:“面朝蒋正转身!”
黄毛和卷毛比蒋正矮一头,云想看着三人的队形,脑子里莫名浮现一个字“山”。
黄毛和卷毛咬着嘴唇憋笑,看起来有点辛苦,毕竟脸都红了。
很快,他们就不辛苦了,因为教官说:“笑!大声笑出来!不许停!什么时候笑够了什么时候回去!”
教官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云想在头顶那道复杂的目光中听着耳边真情实感哈哈哈的大笑声默默低下头继续自己的默写。
旁边的覃艳似乎忍笑很辛苦,桌子一直在抖,云想不得已一手摁着桌面一手写字。
杀鸡儆猴非常有效,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敢作妖。
左右那两道交错的笑声渐渐变得麻木敷衍,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笑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类似小狗哈气的声音。
云想没忍住抬头看,左右两边的黄毛卷毛不约而同地对着蒋正张着嘴巴,不出声,只出气。
云想很没道德地抿住唇,重新低下头。
哇塞!两只小泰迪!
休息的时候,教官让笑够了的两人做了五十个深蹲后回去了,蒋正没动。
教官问他,“还没治好?”
蒋正眼珠斜过去,翻着白眼,歪着嘴,变异似的说:“没呢,教官。”
教官:“……蛙跳五十个,不做不许回去。”
层层叠叠的乌云被风吹得散开,太阳冒出了头,没一会儿,空气就被烤的炽热。
比这空气更灼热的,是头顶有如实质的视线。
好半晌,云想无奈地抬起头,委婉地问:“你的病还没好吗?”
此时的蒋正眼不斜了,嘴不歪了,人也正常了,小心翼翼的问:“可以再确认一下吗?你想追的人是大三金融系的傅青予吗?”
云想懵了懵,如实地点了点头。
蒋正笑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云想:“???”
莫名感受到被侮辱了是怎么回事。
“谢谢!”蒋正说:“我好了先走了。”
说完,他笑着抱着脑袋蹲下去,像青蛙一样跳着回到了队伍。
教官问他,“够五十了吗?”
蒋正笑着说:“够了。”
教官:“想笑蹦回去笑。”
蒋正又像青蛙一样蹦回了云想跟前,然后对着她笑了一上午。
下训的时候,云想撕下一张纸,写下一串号码递给蒋正,同情地看着他说:“有需要可以加一下。”
二食堂人太多,云想和易茯苓一合计,选择了去最远的快递街吃饭。
快递街位于校内,聚集了全校所有快递,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沿街会有一些私人开的小饭馆,四五家,快餐、麻辣烫、烧烤、小火锅应有尽有。
走了一路,只有一家小火锅有不少空位。
但……
易茯苓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立马拉着云想就要离开,嘴里小声吐槽:“35度高温还没空调,到底是吃火锅还是蒸桑拿呢。还是去打包一份快餐回宿舍吃好了,受这罪呢。”
云想深以为然。
一顿火锅吃下来起码半个小时起步,这样的条件下都能坚持下来的,她脑子里就剩一个忍者神龟。
还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茯苓!云想!”
一回头,看见火锅店门口探出脑袋脸上扬着笑的忍者神龟。
不是……是谢嘉言。
两人脚步齐齐一顿,听见谢嘉言大声问:“吃饭了吗?一起吃呗?老傅和槐序也在。”
易茯苓皮笑肉不笑,蚊子哼哼似的问她:“蒸桑拿吗?顺便吃个火锅。”
云想:“……”
没有想像中热。
四台大功率冷风扇呼呼直吹,瞬间吹散蒸腾的热气。
“我说瞅着挺眼熟的,追出去一看还真是你俩。”谢嘉言说着往正对着冷风扇的椅子上一坐,“不过,你俩怎么进来看了眼又走了?”
云想被易茯苓挤着坐到傅青予对面,闻言心虚地低下眼,“这里格调太高了。”
易茯苓点头附和:“我们配不上。”
谢嘉言扫了眼这连空调都舍不得开的小苍蝇馆子,实在没办法把它跟格调两个字并到一起,好半晌才挤出一个哦。
“你们来的真巧,这锅刚上来还没开动呢。”盛槐序递过一张菜单,笑着说:“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再添。”
缥缈的热气给傅青予的脸加了一层朦胧的滤镜,被垂直的冷风一吹,那张脸便又清晰起来。
才三天不见,他似乎瘦了一点,脸部线条更加锋利,头发也变短了。
傅青予也朝她看过来,云想就对着他笑,“今天刚回来吗?”
谢嘉言立马接话说:“可不是!落地没两秒就被我逮过来吃饭了。”
傅青予斜了他一眼:“你话真多。”
谢嘉言嘁了声,撇着嘴捏着嗓子说:“刚刚还说我是你的心肝小宝贝呢!现在就嫌我话多,得!不爱了呗!我懂。我都懂。”
云想嘴角笑容顿住,难以置信地重复那几个字:“心肝小宝贝?”
谢嘉言泫然欲泣地将脸埋在掌心里,控诉:“渣男呜呜呜。”
她惊疑地看向傅青予,目光自下而上最后定在他的脸上,吞咽又吞咽,哆嗦着嘴唇吐出几个她不认识的字:“你、你变性了?”
傅青予:“……”
桌上哄的一下笑开,谢嘉言埋在掌心里的脸已经笑得通红,他抹了两把眼泪,看向云想,“妹妹,你可太好玩了。”
云想松了口气:“……嘉言哥,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很轻的一声哼笑,轻到以为是幻觉,云想抬眼看过去,只觉得隐在白烟中的那张脸有些不太真切,眉梢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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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着笑,莫名有些温柔。
“云想。”隔着薄薄的烟雾,傅青予和她对视,勾了勾唇,“新生体检的时候查查脑子吧。”
云想:“…………”
“新生体检?”易茯苓抓住关键词,“什么时候?”
“周三上午八点。”盛槐序说。
易茯苓看了眼班群,“我们好像还没通知。”
“内部消息,我也是今天刚知道的。体检的时候带班会组织你们过去。”盛槐序顿了顿,看向云想:“对了,你们带班学长临时有事辞职了,到你们正式选班委之前,由我和青予带你们一段时间。”
云想抓起桌上的手机点进班群,什么也没翻到,听到盛槐序又说:“应该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们。”
傅青予拧着眉,“什么带班?”
盛槐序“哦”了声,“应该也还没来得及通知你。”
话音刚落,傅青予手机上跳出一条消息,来自辅导员:【今天有空来我办公室一趟。】
谢嘉言拍了拍傅青予的肩:“在劫难逃。吃完饭再去吧。”
回去路上,迎面碰上蒋正从快递站出来。
云想故意别开脸想装作没看见,奈何蒋正没有眼力见一直喊她的名字。
谢嘉言更没眼力见地说:“好像是上次跟你表白的同学在叫你。”
云想只能停下脚步,扯出一个笑跟抱着一摞快递的蒋正打招呼:“嗨。”
蒋正朝她跑了几步,站定,第一句话就说:“我通网了。”
云想:“啊?”
蒋正看了眼她旁边单肩挎包的傅青予,又说:“我知道你在追他。”
云想:“啊……”
第三句话他说:“但我还是要追你。”
云想:“呃……”
“网友说,追傅……嗯某个人,就像挑战攀登珠穆朗玛峰的最难路线,可能偶尔有一两个人成功,但多数人都折在了半路上。”他顿了顿又说:“虽然我们都是普通人,但我很佩服你拥有敢于攀登的勇气。今天我来,主要是想跟你说,不管你什么时候累了,想回头了,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的,我愿意做你的第二选择。”
几个人同时像被定住了,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又把目光聚集到一脸呆滞的云想身上。
云想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谢嘉言“嘶”了声,精准总结两个字:“备胎?”
蒋正看着云想的眼睛坚定的说:“我愿意。”
云想震惊地后退了两步,后腰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托了下,又稳稳地站好了。她恍惚地看了眼蒋正空空如也的手指,差点以为自己在跟他求婚。
傅青予不动声色往前站了一步,正好挡在云想身前,他身量高,微抬着下巴睥睨蒋正,有种不怒自威的架势,轻扯着唇角淡淡嗤了声:“谁给你的勇气。”
“蒋静茹。”他说。
易茯苓小声说:“是梁静茹。”
“哦好的。”他虚心受教,也扬着下巴看傅青予,带着几分敌视,声音高昂:“梁静茹。”
傅青予:“……”
半晌,云想深吸口气,从傅青予身后探出个脑袋,尽量平静的、关切的口吻问他:“你还好吗?”
蒋正说:“我很好了。”
云想点点头问他:“给你的纸条留着吗?”
蒋正把纸条拿出来给她看,“这是你的电话吗?”
云想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她小心翼翼地说:“蒋正,要不你先冷静几天?当然如果冷静不下来,也不要勉强自己,可以打纸上的电话。”
话音刚落,“滴滴滴”的声音响起来。
蒋正提醒云想:“你闹钟响了。”
“奥奥,不好意思。是老师的电话。”云想抱歉地笑笑,然后接了个闹钟,脚步慌乱地走了。
蒋正迷惑地看着那道急速奔逃的背影,晃了晃脑袋,怀疑自己出了幻觉。
他抱着快递往回走,脑子里忽然想起云想临行前对他的关心,不觉弯了弯唇。
他把快递夹在腋下,拿出那张纸,看着上面的一串神秘数字,眼前自动浮现几颗爱心。
傻笑着看了会儿,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串号码,简短的嘟声过后,一个甜美的女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您好,京海市第一精神病院,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
蒋正:“?”
14. 仙女日记
【漂亮的人要多笑。】——仙女日记
云想闷头往前走,脚步快到飞起,直到出了快递街,拐了弯,脖子忽然一紧,后衣领被人揪住了。
身后的人不说话,她也不敢回头,整个人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僵持几秒,身后响起一声嗤笑:“走这么快,身后有鬼?”
她倏地转过头,视野里闪过一只手,冷白修长。
傅青予收回手,唇角的笑意未消,看她仍维持着听电话的姿势,不觉挑了挑眉,“怎么?闹钟还没接完?”
“奥奥,接完了。”她收回手机,又想起什么似的,朝傅青予身后看了眼,没人。
“没追上来。”傅青予说。
她松了口气,又朝傅青予身后看了眼,“其他人呢?”
“也没追上来。”
“奥。”她慢吞吞应了句,又觉得奇怪,抬头看向仍站在她面前的人,疑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辅导员的办公楼和学生宿舍楼应该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傅青予下巴朝前一点,“看看那是什么?”
不远处,一栋红色建筑物笔挺地矗立着,红墙上办公楼三个立体大字在阳光照耀下发出刺眼的金光。
她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又转着脑袋扫了眼四周,有点晕头转向了,这是走哪来了。
头顶那双眼睛深邃漂亮,被太阳一晒,像化冻的春水,晕着一层细碎的光,专注温柔,含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戏谑。
云想看着那双眼睛觉得更晕了,见鬼了吧!傅青予怎么会对她露出这样的目光。
她忽然想起中午涮火锅时吃的那把蘑菇。
不是吧?
中奖了?
思忖片刻,她鬼迷心窍地抬手掐了下傅青予的脸,没用力,很快松开,然后观察他的反应。
唇角平直,脸颊紧绷,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触感真实,反应真实。
傅青予声音冷得像冰碴:“你在干什么?”
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心也凉了一半。
哈哈,没中毒,完蛋喽。
“嘶。”她捏了捏眉心,头疼似的低着脑袋装模作样往回走,“中午的蘑菇好像有毒,我得去问问老板。”
“海鲜菇,没毒。”傅青予冷漠无情地把她提溜回去。
“没毒啊……”她遗憾地吞了吞口水,又捂着额头,虚弱地闭了闭眼,“那可能是中暑了。”
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就响起来,云想倏地睁开眼,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接起。
一道年轻的女声透过听筒传出来:“您好,女士。我是10086人工客服,工号8471。”
“奥奥,茯苓啊。”她握着手机听着耳朵里熟练推荐业务的声音,正色道:“现在?查寝?我立马就回去。”
挂断电话,她抱歉地对傅青予说:“宿管突击查寝,我得先回去了。”
傅青予气笑了:“10086查寝?”
云想点点头,煞有其事地看了眼时间,“来不及了,我得回去了。”
傅青予:“……”
傅青予生气了。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是云想第三次送早餐跑空了。
踩点出门的盛槐序熟练地对云想说:“我帮你带给他。”
云想看了眼手中热腾腾的早餐,罕见的有些犹豫。
傅青予不会拿食物撒气吧?那可不行!
思索两秒,她一扫犹豫,做出了决定:“槐序哥,这两天真是麻烦你了,请你吃早餐。”
盛槐序没接,有些讶异:“给我?”
操场上传来哨子声,是教官在催促集合。
她直接把早餐塞进他怀里叮嘱了句“别浪费。”就匆匆跑去了操场。
到教室的时候,还剩十分钟上课。
盛槐序悠悠地拉开傅青予身旁的椅子坐下,然后把那袋早餐往他桌上一推。
傅青予笔尖一顿,瞥了眼被热气熏成一片白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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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料包装,然后放下笔,把袋子解开。
一份粥,一份包子。
和前两天一样,盲盒。
正想着,面前的早餐又被盛槐序勾走了,他伸手拿起那个白胖的包子递到嘴边咬了一口,然后告诉他,“今天的是素三鲜。”
又拆开吸管插进杯桶,喝了一口说:“香菇鸡肉粥。”
傅青予皱眉:“谁让你尝了?”
“哦~”盛槐序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惊讶道:“你不知道吗?今天的早餐是学妹特意送我的。”
他特意咬重后三个字,傅青予的表情有一瞬始料未及的空白。
见傅青予没了话,盛槐序又慢条斯理咬了口包子,自问自答地说:“哦~你问是哪个学妹啊?就是天天给你送爱心早餐的学妹。”
傅青予:“……我问了吗?”
“你没酸吗?”盛槐序无辜地耸了耸肩,一边慢悠悠品尝早餐一边说:“那可能是我幻听了吧。”
傅青予:“……”
第二节课大课间,傅青予的手机一下子跳出来五条验证消息,都来自同一个人——白云朵朵飘。
【对不起,那天不是故意冒犯你的,希望没有影响你这两天的心情,更不要因此去浪费食物(PS:贴一句食堂标语:桌上一粒饭,农民一滴泪)】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少爷很久没这样笑过了”,那天我看见你对我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受,还以为自己精神错乱吃蘑菇中毒出现幻觉了,没忍住就摸了摸你的脸(PPS:那种力度我自认为应该不算掐吧^^)】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认罪,我有错,对不起,不该骗你10086有查寝业务。(PPPS:也不算骗吧。我咨询过客服,官方回复该项业务正在建设中…)】
【笑一笑十年少,希望你多笑一笑,不要再生气。(PPPPS: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PPPPPS:退一万步来讲,海鲜菇就真的没有错吗TAT】
15. 仙女日记
【今天又比昨天更喜欢他了。】——仙女日记
周三上午新生体检,各班各级分时段错峰由带班组织步行前往市医院。
金融班是最早的一批,七点半的时候就要集合。
排队的时候没有太多讲究,高矮胖瘦学号多少都无所谓,排成一列就行,看差不多人齐了,盛槐序开始点人名。
名单上第一个:云想。
没人应。
又叫了一遍,还是没人应。
盛槐序只能暂时跳过,等最后一个人喊完到,云想还没来。
盛槐序问一旁正看名单的傅青予,“你能联系上吗?”
排在最前面的蒋正自告奋勇说:“我能联系上,我有云想的微信。”
盛槐序微微一顿,笑着对他说了句麻烦你了。
“不麻烦。”蒋正笑着说:“我们很熟。”
傅青予抬起眼皮淡淡觑了他一眼,蒋正同样回视,嘴角上扬,含着一种敌意的挑衅。
很熟。
原来避如蛇蝎的态度也能被称作很熟。
蒋正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台阶下的阴影里,把手机屏幕调到最亮,站在傅青予的角度很轻易就能看到他的微信置顶。
蒋正对盛槐序说:“学长,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说着,他点开置顶,不经意地滑了两下长长的聊天页面,然后才当着傅青予的面拨出去一个语音电话。
晴天的语音铃声从手机里飘了出来。
傅青予淡淡收回视线,低眼看着停在名单第一行空白处晕出一点墨痕的笔尖,唇角很轻地勾了下,似是嘲讽。
一厢情愿。
铃声一直响到挂断都没人接起,蒋正说肯定是开了静音没听见,话音刚落,云想来了。
应该是从宿舍匆忙跑过来的,军训外衣大喇喇地敞着,露出里面的军绿色圆领T恤,头发披散在身后,额发打湿了几缕,蔫蔫的垂在一边,白皙的脸上有一块被压出的红痕,眼下的青黑异常明显。
她气喘吁吁地跑上前道歉:“不好意思,手机误触了静音没听见闹钟。”
“我一猜就知道你手机静音了,不然不会无缘无故不接电话的。”蒋正说着语气都带上了几分自豪,笑着看云想:“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喔~心有灵犀哦~”
蒋正身后的男生挤眉弄眼地来了这么一句,把蒋正弄害羞了。
云想看着蒋正两颊上的坨红,一副欲说还羞的模样,有点莫名其妙。
盛槐序说:“去后面排一下,准备出发了。”
云想扫了眼长长的队伍,没看出规律,问:“随便排吗?”
“随意排。”蒋正说:“你别去后面了,排我前面吧。”
他说着往后退了退,给云想留出一个空位。
上次快递街拒绝蒋正后,不仅没让他们关系变僵破裂,反而蒋正对她更热情了。
每天她的微信都能收到来自蒋正的早安午安晚安,起初云想还会回两句,到了后面蒋正就连每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都要向她报备,她就有点担心蒋正的精神状态,于是她把之前的手机号又发了一遍给蒋正,委婉劝说他可以进行一个心理咨询。
蒋正回她一个娇羞的表情包,附赠一句话:我就知道你最关心我。
当时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桃花癫。
自那之后,蒋正发的更勤快了,好像把她当成了备忘录,但云想是一句也不敢回了,只能默默把他设成了消息免打扰。
在蒋正殷切的目光中,云想看向傅青予,又问了一遍:“随便排嘛?”
傅青予仍低头看着那张名单,指尖的笔灵巧地转了一圈又停在某空白处打了个勾,才闲闲抬了下眼,对上某人求救的目光,挑了挑唇,“按先来后到排。”
他下巴微抬,对云想说:“你去最后面。”
云想松了口气,连忙跑到最后站好整理好衣服。
市医院距离学校也就一公里,中途经过一个红绿灯,盛槐序和傅青予一前一后站在队伍两端。
傅青予站在她身后,她竖着耳朵听他的脚步声,想回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行至红绿灯道口的时候,交通指示灯正好跳转红色,大部队停下来,盛槐序叮嘱大家注意来往车辆,九十秒的倒计时,队伍里开始七嘴八舌的交谈起来,有哄笑声,还有刺耳的汽笛声,云想看着前方不断流逝的时间,心里却想着身后的人。
早上八点,太阳已经完全冒了出来,头顶的光线有些刺眼,她下意识抬手去挡,身侧忽然罩下一片阴影。
她放下手,一侧头,看见了傅青予。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T黑裤,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投下一片阴影,罩住了他整张脸,很闲散舒适的打扮,但或许是气质使然,傅青予看上去比平时更加冷漠了。
她不经意地往旁边挪了挪,直到与傅青予之间只剩一拳的距离,仰起头和阴影中那双眼睛对视,小声问:“昨晚睡得好吗?”
傅青予瞥了眼几乎快贴上来的那条胳膊,站在原地没动,低低嗯了声。
“那很好了。”她唇角弯了下,又迅速耷拉下去,语气很丧地说:“可我失眠了。”
她说话的时候仰着脸,那双杏眼就朝着他眨呀眨,仿佛在等着他问为什么。
那一刻,傅青予觉得自己手里好像被人塞了一只逗猫棒,逗猫棒上的羽毛飘啊飘,不经意间扫过他的心口,有点痒。
他“哦”了声,把逗猫棒藏起来,说:“知道了。”
小猫并没有炸毛,眉毛皱成一团,浅茶色的瞳仁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几秒后,她又往旁边挪了一点,将那一拳的距离彻底归零,贴着他的胳膊小声地说:“因为很在意你,所以失眠了。”
声音很轻很低,像在说悄悄话,更像小猫撒娇。
蹭上来的那层布料有些烫有些粗糙,傅青予的眼皮压下来,眸色不辨。
倒计时结束,红灯跳转绿灯,大部队继续前进,云想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转过头时才听见耳侧低低沉沉落下一句:“没生气。”
她愣了一下,瞬时扬起脑袋,声音都不觉高了几度,“真的?”
前面的同学频频回头看向她这边,她立马抱歉地笑了下,声音压低了点,继续追着傅青予问:“真的吗?真的没生气?”
旁边有推着自行车的行人匆匆而过,傅青予不悦地拽了下她胳膊,“看车。”
“哦,好的。”她自觉往傅青予的方向偏移,几乎快要跟他贴着走。
过了红绿灯,她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一下傅青予的手心,“喂,理一下我嘛。”
傅青予的步子微不可察地顿了下,手指蜷握了一下又松开,最后冷漠地抄进裤袋里,绷着脸说出一句:“没有。”
虽然看起来一点可信度也没有,但云想还是夸赞他:“你真大度!”
傅青予:“……”
傅青予又落在她身后,但他们距离很近,近到云想总是能嗅到空气中很淡的香气。
是薄荷的味道。
有时候闻到这个味道,她脑子里就会不自觉地展开一系列天马行空的幻想,比如现在,她就在思考傅青予这辈子会不会是薄荷精转世呢。
没一会儿,她听到头顶传来薄荷精硬邦邦的声音:“没生气,也没浪费你的早餐。”
他在解释。
不知道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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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她忽然感觉心里好像有一罐酿造已久的蜂蜜被人打开了盖子,甜蜜的气味从身体的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心情也前所未有的好。
她回过头冲他笑,月牙般的眼睛里映着细碎的光,这次真心实意地说:“傅青予,你是个好人。”
说完又转过头去,脚步都变得轻快。
傅青予看着那道连头发丝都洋溢着开心的背影,蹙着眉笑了下。
不浪费食物就算好人么,那也是够肤浅的。
进入医院,每人发了一张体检表,按照表上的项目去各个科室做完,最后再把表格交给带班。
刚刚的一列长队瞬间分道扬镳,做胸透、测量身高体重、视力检查、外科体检等等。
云想随机跟着一组小队,陈茉也在其列。
外科体检需要脱衣服,但幸好比较私密,其他人不会看见,云想无形中松了口气。
他们小组是最后做抽血的。
云想排在最后一个,陈茉排在她前面。
轮到陈茉,云想看她抬手就要撸袖子,立马一个侧身向前挡住了其他可能投来的视线。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动作,陈茉偏头看了她一眼,云想微笑,“我观摩一下,做个心理准备。”
陈茉挽起左胳膊的袖子,云想的目光在她那条光洁白皙的小臂上停顿了两秒,这才了然,原来左臂是完好的。
陈茉又偏头看了她一眼,嘴上说是观摩,可自从医生拿出针管她就一眼都没敢再看。
陈茉抽完血就离开了,云想坐在窗口前,先摘下了心率手环,然后才开始慢吞吞地挽袖子。
护士等的有点不耐烦,催促了她一句,云想立刻麻溜的把胳膊递了出去。
纵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消毒后显露出来的青色血管,她还是本能的有些发抖。
她想控制自己不要去看,可眼睛仿佛钉在了那根细细长长的针尖上,越看身体就抖的越厉害。
护士皱眉看她,“你晕针?”
她张了张嘴,只觉得嗓子堵的厉害,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只能摇了摇头。
不可以怕打针,她在心里默念,也不断警告自己。
云想是不怕打针的。
针尖刺入皮肤的前一秒,眼前忽然一黑,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掌覆了上来。
近在咫尺的薄荷清香将她瞬间包裹住,仿佛一道安全屏障,让她急促的心跳和呼吸也不自觉变得平缓。
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重见光明的那一刻,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傅青予。
“能站起来吗?”傅青予问她。
她点点头,却发现腿使不上劲,好半晌,她才放弃挣扎,盯着自己的腿摇头,声音也有些哑,“变软了。”
“坐着别动。”
头顶被一只手掌按了一下,那力道很轻,有点像抚摸。
不过片刻,傅青予折返回来,然后她的手心里就多了几颗草莓软糖。
“我不怕打针。”她说着垂下脑袋,把耳后挽起的头发放下来,把狼狈的神色挡住,看着手心的红色糖果,她停顿了几秒,又轻轻地重复:“我不怕打针,我是低血糖。”
“没人说你怕。”
傅青予的声音落在耳边时,她感觉到头顶被压了一下,愣愣抬起头时,脑袋上多了一顶鸭舌帽。
傅青予挑了下眉梢,“这么在意形象,借你帽子挡一下。”
她望着那双熠熠生辉的眉眼,不禁吞了吞口水,一时间觉得自己的胸腔里好像有一匹脱缰的野马在狂奔。
良久,她沉默着剥了一颗糖果放进嘴里。
很甜,微微带着一丝酸。
原来,草莓是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