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心事[暗恋成真]》
1. 玩墙咚
我总是喜欢薄荷味的夏天
喜欢在草稿纸上把你的名字
写了一遍又一遍
昨晚的梦很甜
是你拉着我去月球入眠
旋转木马上定格的照片
你偷偷写下的票选
我都想保存很多很多年
浪漫永不搁浅
我喜欢的少年永远勇往直前
——《夏至的暗恋星球》
九月初,阳光炽热的午后,宋白渝正趴在车窗边看一一闪退的风景。
车里正播放着歌曲,宋白渝听了无数次,听得耳膜都想离家出走了。
“你是我青春里的意外,像彩虹撞进纯白。明明是最简单的对白,为什么我反应慢半拍。这甜蜜的意外,让每天都值得期待……”
甜美女声唱出婉转旋律,能钻进人的心窝里去。
但宋白渝听着却有些烦,侧头看陈星野。
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正优哉游哉地蜷着指头轻敲方向盘,腿也不由自主地轻晃着。
要不是他开着车,估计早就原地蹦迪了。
“哥,能不能放过单身狗?”
“小鱼儿,你嫂子昨晚给我唱了现场版的!”
自家哥哥神采飞扬,沉浸在甜蜜缸里无法自拔。
她懒得再说,来来回回按着车窗按钮,扑面而来一阵热风,混着车里的凉气,冷热交替。
宋白渝把车窗按到底,双臂撑在上面,下巴搁在手掌上,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
这是一个对她来说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店铺,陌生的环境,可她还是杀过来了!
“小鱼儿,你是嫌冷?要接受热浪的洗礼?”陈星野侧头看了眼小姑娘,“关窗!”
“我已经遭受了你跟老爸老妈的炮轰,想再加点猛料!”
“……”陈星野说,“学上得好好的,非要转学,还要转到这个犄角旮旯!告诉哥,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报告哥哥,此题难解,能不能场外求助?”宋白渝转过头,抬起她那双特别的凤眼,用特迷茫的眼神看着陈星野。
“别装了!是不是为了顾启,才来到这破地方?”
“哥,你什么时候从设计师变成八卦记者了?”
陈星野没接她的话茬,继续说:“别以为你跳一级考上了高一,学习就能跟得上。昨天你做的数学试卷,我对着答案给你打了分。”
“多少?”
“25。”
“……”满分150,大概有100分的题没做。
“应该再加个0,才对得起你一直自称‘我是学霸’的称号。”
“……”宋白渝知道,这只是哥哥怼自己的前奏!
“哥跟你说,你的分数还考得如此欠揍,就赶紧给我滚回来!”
“……”宋白渝一扬头,气呼呼道,“哥,我又不是球。”
“你再多吃几个冰淇淋试试,这脸圆得能直接当球踢!”
“……”
啧,自家哥哥这“怼”功又迈入了新台阶!
不管陈星野怎么怼她,她这次没有开怼,怀揣着一颗感恩的心装乖。要不是哥哥的神助攻,她不会来到南风镇。
为了转学,她跟老爸老妈闹翻了!
活了十五年,宋白渝的生活、学习都由老妈承包了,她只管按部就班地做个好学生、乖乖女。
这回,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逆着老爸老妈的意愿,义无反顾地转学了。
前方,是荆棘,或是坦途,她不知道。
但心里很不爽,为了转学,跟老爸老妈闹翻值得吗?她非要这么做吗?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这些问题,像藤蔓般缠着她。
今天早上,她关上家门时,听到老妈在身后气道:“宋白渝,你离开这个家,就别再回来了!”
亲人间恩断义绝的戏码,她在电视剧里看过,看的时候全当戏,没啥感觉,直到自己经历了才体会到痛的滋味,针扎似的。
*
“南风二中”建校已有百年,建筑整体都泛旧,灰扑扑的,不比宋白渝之前上的学校,宿舍楼的环境更是无法与她之前的学校相比,虽然她从未住过校,但也去女生宿舍看过,条件比这儿好太多。
宋白渝在宿管阿姨那儿做了登记后,发现自家哥哥丢了!前后左右都没人,走到门口,发现自家哥哥站在原地,一点儿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哥哥,没人让你演稻草人,杵着干吗!”
“谁要演稻草人,我进去了,就成原始人了。”陈星野特嫌弃地看着墙皮剥落的楼,还有楼道间肉眼可见铺着裂开的瓷砖,这地方能住人?!
“进不进来啊,原始人?”
“行吧。”陈星野不情不愿地拖着箱子走过去,“我来参观参观原始社会是什么样的。”
“……”
“原始社会”保持着旧风貌,真是旧得一骑绝尘,一打开便发出吱呀声,砰一声撞到墙上。
宋白渝随手关了门,发现门抖了几抖,如悬崖上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花草。
这还不是让她头疼的,更头疼的是,宿舍一共四张床位,下铺是衣柜,上铺才能睡人,但她从未睡过上铺,也不想睡上铺,但就眼前情况而言,她别无选择。
宋白渝当起了甩手掌柜,搬来一把椅子,悠闲地坐着,看着自家哥哥出去帮自己取了床品,接着又给她铺床、整理衣服、收拾物品,简直是360度无死角服务型人才(bushi),俗称,保姆。
宋白渝指了指衣服:“哥,把我的衣服挂起来。”
陈星野收拾得额头上冒出汗珠,抬手擦了擦说:“这种事还需要我做?”
“哥,爸妈不是说了吗,我还小,让你多照顾照顾我。”宋白渝跨坐到椅子上,双手搁在椅背上,下巴抵着手掌,又乖巧又可爱,说得还一本正经。
“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不知道。”陈星野把套完枕巾的枕头扔到床上。
“你还真是老年人啊,耳背?他们天天说。”
“……”天天说?骗鬼呢!
陈星野不跟小孩儿一般见识,弹了弹小孩儿的脑门儿说:“叫好哥哥、帅哥哥、我的哥哥你最棒。”
“……”多大的人了,需要这么中二吗?
“如果不说呢?”宋白渝眨巴着眼睛,脸颊本就有些婴儿肥,皮肤又白皙,俯视过去,小奶团似的。
“自己的东西自己收拾。”陈星野干脆拉过一把椅子,随手从桌上抽了一本书煽风,一副“哥哥不干了”的架势。
宋白渝看了看还没收拾妥当的“作案”现场,开始低头服软,边拽着陈星野的胳膊边笑着撒娇:“好哥哥、帅哥哥、我的哥哥你最棒!”
小姑娘的声音透着小奶音,听得人心软。
在宋白渝崇拜的目光、赞赏的言语中,陈星野又开始提供免费服务,谁让他对小姑娘狠不下心来。
宋白渝正晃荡着椅背,听到桌上的手机震动了,急忙拿过来。
她匆匆翻开微信,发现置顶微信仍旧原样,蔫蔫地把手机扔到桌上,叹了口气。
是前同桌贺妍发来的信息,问她到学校了吗,害她白激动一场!
陈星野发现了小姑娘的不对劲:“你不是说顾启会来接你吗?接你了吗?你不会还在等他的信息?哥哥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男人是八爪鱼,腿会劈叉!”【注】
小姑娘一抬眸:“哥哥,你也是男人。”
什么顾启会来接她,不过是她胡说的。
“……”直接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了!
*
自家哥哥是大忙人,这次来送她,还是百忙之中推掉工作来的,她不能耽误他赚奶粉钱,也不能耽误他跟嫂子秀恩爱,等他收拾完,她便送他出去了。
直到哥哥的车消失视野,宋白渝才离开,心忽然变得空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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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是陌生的,建筑是陌生的,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是陌生的。
空气中吹来一阵热风,宋白渝抬手一摸脑门,全是汗,又热又渴。一路问人,摸到学校的小卖部买了几盒草莓味的牛奶,叼着吸管边走边喝。
身边走过两个女生,聒噪的鸟儿似的,你一言我一语。
她无心听别人闲扯,但她们的闲扯里出现了顾启,她的小雷达瞬间启动。
“你知道咱们高一评选的新校草吗?”
“谁啊?”
“这你都不知道?高一8班的顾启,就是上周咱军训时,我指给你看的男生,是不是超A?”
“他啊,我记得,真的帅,长相、身高都长在我的审美点上。”
“不过,咱惦记也没用,喜欢他的人可多了,听说,九班的陶辛最近追他追得可猛了。”
……
他还真是抢手,成了众女生哄抢的香馍馍了。
不过,这事怪吗?好像不算新鲜,之前早有耳闻,他上初中时,就有不少女生给他送过情书。
合着是白雪公主,人见人爱啊!
*
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哪儿,等发现不对劲时,宋白渝才发现一向路痴的自己迷了路。
这是一片小树林,热风吹拂,树叶发出沙沙声。
仔细去听,能听到有人在说话。
“哥哥,你觉得我怎么样?”女生问得干脆利落。
“傻样!”男生的声音像小提琴拉出的曲调,最后的尾音在树林间回荡,好听得让人心尖儿发痒。
“哟,撩我呢?”女生单手撑住墙,调笑道,“要不,你从了我!”
宋白渝轻手轻脚地往树林里头走了两步,看到了女生的侧影。
一头挑染着桃粉色的头发十分扎眼,微微有点卷,披散着垂到肩胛骨的位置。
穿黑色工装背心,配一条毛边热辣超短裙,撑墙的手腕处似乎还纹了身,看不清图案,十足一太妹。
太妹撑墙的手挡住了男生的侧脸,太妹目测有一米七,男生比她还要高一头,穿着夏日的蓝白校服,裤子看起来有些肥,套在身上,越发显得精瘦。
从宋白渝的位置,能看到男生留着寸头,头发很短,一根根竖立在头上,透出野蛮生长的狂野气势。
他的头发很黑,脑门的皮肤很白,慵慵懒懒插兜的手臂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这人,长得有点像……她的“白雪公主”啊!
小太妹墙咚寸头,这校园里又要多一对早恋鸳鸯了。
“从了你?”寸头一把推开小太妹的胳膊,反客为主,利落地将胳膊撑在墙上,把小太妹圈在臂弯里,特霸气道,“等你的总分超过我再说。”
小太妹一愣,反应了会儿才说:“你还真会挑,专挑我没有的!”
宋白渝这才得以看清寸头的侧脸,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微微扬着下巴,透出少年人的倨傲。
有些眼熟,渐渐地,跟记忆中熟悉的那个身影慢慢重叠。
小太妹再说什么,寸头压根儿不再理会,踏过绿茵地,走出小树林。
宋白渝彻底看清了他的正脸,完全跟熟悉的身影重叠,抽了条似的长高了,那张脸一如既往的帅气,透着痞气的张扬。
“白雪公主”跟她擦肩而过时,看都没看她一眼,完全把她当成了隐形人。
他什么时候变成高岭一枝花了?冷拽得像一只野猫,尾巴翘上天。
“顾启!”宋白渝转过身,朝他的背影喊道。
他的脚步好像顿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走了。
还真当自己是人见人爱的白雪公主了?
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她排除万难来到这里,他不来接自己就算了,还把自己当隐形人!
把自己当隐形人也就算了,还有工夫在这儿跟女生玩墙咚?
什么人啊!
不对,不是人,是狗东西!
2. 把妹王
在这世界上,顾启同学,除了宋白渝小朋友,其他人都不行。
———《冬至的尽兴地带》
还有一天才正式开学,宿舍里的其他三张床铺都铺得整齐,应该都是离家近的主儿,回家住了。
宋白渝怕热,汗水粘着衬衫,冲了个澡,却发现这水温够奇葩,不是太热就是太冷,冲个澡就跟玩过山车似的,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是冷还是热。
她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刷手机,狗东西还没给她发信息,难道被小太妹缠住了,脱不开身?
算了,她就主动当回救世主,救他于水火之中吧。
她直接给他打了视频通话,响了十几声,没人接,继续打,还是一样。她告诉自己,就再打最后一次,要是再不接,她才懒得搭救他。
最后一通电话,没等响三声,被人挂断了。
*
“芳华”小卖部,一穿着花衣服的老太站在柜台前,开着收音机,吊着嗓子唱黄梅戏。
看到顾启的手机不断响,停了唱,朝里屋看去,用她那尖嗓子喊道:“孙子欸,电话!”
“……”顾启正在院子里玩滑板,听到外婆的呼唤,很头疼,这“孙子欸”喊得很像骂人!
顾启滑到小卖部后门,收住滑行的右脚,左脚在滑板上一点,滑板腾空,被他稳稳接住,夹在胳膊下,走进了小卖部。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上跳动着的“小奶包”,毫不犹豫地挂了。
“谁啊?怎么不接?”花老太调小了收音机的声音,看向自家孙子。
顾启倚着柜门,漫不经心道:“小狗。”
“……”花老太抬手就想朝顾启的脑门招呼过去,被他一把挡开:“外婆,我不是小孩了,别老动手。”
“狗屁!”花老太甩开他的手,“在外婆眼里,不管多大,你都是小孩!”说完补充道,“还有,外婆跟你说,别逮着人就骂,学乖点!”
“外婆,您看,”顾启指着安静下来的手机,“小狗汪汪两声,不叫了。”
花老太知道自家孙子从来不是别人家的孩子,曾经他的成绩还能让她引以为傲,逢人吹个牛,现在好了,骂人是小,还打架,成了一天不管就要上房揭瓦的熊孩子。
熊孩子拿了手机就要走,听到有人喊他“哥哥”,那喊得是九曲十八弯,上扬的尾音,甜得超标。
艹!又来了!
顾启一转头,看到挑染着桃粉色头发的陶辛,有些烦躁。
出于花老太就在旁边,顾启刻意摆出了‘顾启牌’的招待姿势,手肘撑着柜台,懒懒地站着,垮里垮气地问:“小妹妹,要买什么?”
陶辛很酷地站在柜台前,手上的银色链子撞到玻璃柜台上,撞击出几声脆响。
她挑了挑那双妩媚的风情眼,指着顾启。
顾启不耐道:“别指,说话!”
陶辛勾了勾手指头:“买你啊,卖不卖?”
眉眼一挑,媚得倾城。
顾启没怒,反倒笑了,这人倒追自己不说,还做起了买人生意,是不知道他的江湖名号,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上来就如此嚣张!
有点意思!
“犯法的事,我不做。”
“你已经犯过法了。”
谁都没发现花老太沉了脸。
顾启的脸色也瞬间变了。难道她知道自己的那点破事?
“紧张什么,哥哥,你犯的是偷心罪,”陶辛指了指自己心的位置,“偷走了我的心。”
“……”紧张二人组双双松了口气。
花老太看不下去了,拿了靠墙的扫帚,走出柜台,挥舞着扫帚,边赶陶辛边发出响彻云霄的吼声:“小小年纪,不学好,给老娘滚!”
花老太挥得是尘土飞扬,说得是气盖山河,颇有几分江湖女侠范儿。
陶辛没见过这样的老太太,避开扫帚的侵袭后,朝顾启打了个响指,抛了个wink,风情万种道:“哥哥,我还会回来的!”
咳,你以为你是灰太狼啊!
顾启踩上滑板,在院子里滑开,滑了几圈又停住,翻手机,看着“小奶包”发来的无数条信息,还有未接视频通话,突然有点后悔刚才没接了。
“小狗”汪汪几声,总比灰太狼卷土重来强!
*
宋白渝被狗东西气得不轻,想用美食来缓解缓解,到了食堂,吃了几口,不是太咸就是太淡,又裹挟着一只黑色不明生物,心情没得到缓解,又添了堵,只好去宿舍预习英语。
看了两个小时,背诵了50个单词,掌握了15个句型,做了几篇阅读理解,效率比平时要大打折扣,专注度直线下降,思维时不时跳转到某个狗东西身上,真是烦人!
宋白渝还想画几幅小画,刚画了一半的狼,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计,翻出带来的零食,铺到桌上,没一个想宠幸,毅然出门觅食。
宋白渝在校规手册上看过住校生晚上不能外出,她看了下时间,晚上八点半,不算晚,但会不会把她拦住,她心里没底,想好了一系列的乖乖学生的说辞。
结果,走到校门口,发现门卫大爷正在刷手机,玩得忘我,一点也没发现还有个大活人走出了校门。
挺好,省得来一场唇舌之战。
白日里,宋白渝没太注意学校以及周边的环境,此时看见学校被一排高墙围住,围墙上插着碎玻璃。对面有一排店铺,小吃店、文具店、饮品店林立,她绕了几条街,循着肉香味来到了“保真”烧烤店。
烧烤店外面放了些桌椅,厨师正在烤架前烤着肉,五花肉在烤架上冒着热气,烤出的油滋滋地响,香味像小爪子似的挠着宋白渝。
熟悉宋白渝的人都知道,她热爱的食物无非两种:跟草莓相关的、跟肉相关的。
只有一桌坐着人,无肉不欢的宋白渝来到了这桌人的后面,点完菜觉得没事干,抬头看了看桌前的这帮人,一共三个,看起来不像什么好学生,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言行举止流里流气,喝酒的喝酒,抽烟的抽烟,有的还开起了黄腔,够热闹,也够让宋白渝烦。
甚至,有一个高胖男生不停打量她,视线似要将她穿透,还跟身旁的哥们说:“你们看,这小妞儿是不是很漂亮?”
对于这样的词,宋白渝并不陌生,她的漂亮是那种乖巧的漂亮,看起来无害,一双凤眼又生得极为特别,像钩子一样,总能勾住旁人的目光。
她想换个离他们远的位置,却发现高胖男生起了身,拎着一瓶酒过来,大咧咧地坐到她对面,调戏道:“小妹妹,要不要陪哥哥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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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狼窝里出来了一匹肥狼,还是油腻满分型的,她想把这肥狼放在烤架上烤了!
肥狼的哥们儿吹响了哨音,有的说:“祝胖,直接上啊!”
肥狼斜睨他哥们:“我艹,低调低调,合着这不是你家的店,你就乱讲话!”
“哎呀,反正你妈今天又不在店里,怕什么啊。”
肥狼并没有直接上,看起来恋爱经验不足,不太自然地倒了一杯酒,略带羞涩地推到宋白渝面前。
宋白渝把玩着酒杯,一点不惊,也不惧,就那么气定神闲地看着肥狼,笑了起来,露出左脸颊的酒窝,模样很甜,声音是干净的小奶音:“哥哥,这杯酒我请你。”
说完,直接把酒泼到肥狼的脸上,下手又快又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被酒眷顾后的肥狼瞬间呆住了,睁开他那双小眼睛,看着面前依然笑得那么甜的小妹妹,忽然发现,她的笑里似乎藏了针,可以刺穿人的肺腑。
屁的甜妹!原来是收起了利爪的猫!
身后的那帮哥们儿又起了哄:
“我艹,泼酒啊,带劲!”
“祝胖,你行不行啊!”
肥狼这才反应过来,抬手抹掉脸上的酒,一扫方才的热情,气愤道:“行啊你,你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呵,你是哪门子的客?
宋白渝放下空酒杯,双手环胸地直视肥狼。
“接招吧!”肥狼拿起酒瓶就想把整瓶酒泼宋白渝身上,刚想倒,却被人制住。
他一转头,去洗手的顾启回来了。
宋白渝没想到顾启也在,而且是狼窝里的一匹狼!
这一窝狼,是要扎堆对付她?还是说,新狼来英雄救美了?
肥狼依然保持着要泼酒的姿势,愤愤道:“启哥,今天我要好好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
“我都看到了,什么时候让你那样把妹的?”顾启一把从他手里夺了酒瓶。
“嗯?”肥狼有些迷惑。
“看好了,学着点!”顾启拿着酒瓶灌了一口酒,走到宋白渝身旁,弯下腰,单手捏住她有些婴儿肥的脸,继续捏,捏到她嘴巴张开,直接把酒度到她嘴里。
看戏三人纷纷鼓掌:
“启哥,平时没看过你撩妹,没想到撩妹手段一流!”
“启哥,你这把妹把的路子很野啊!”
他们又说了什么,宋白渝完全听不清了,耳朵嗡嗡作响,胸口涌起一股热血,心也跳得厉害。
被人捉弄了,竟然有这样的感觉,难道是被气的?
宋白渝吐了酒,握紧拳头,想揍这匹狼一拳,却被狼识破,抓住她的手腕,神色不羁道:“小孩儿,哥哥喂的神仙水怎么样?”
别侮辱神仙水好吗?!
你就没喂到我嘴里,直接浇灌大地了,在这儿演什么“我把妹多牛X”的戏码!
我吐口饮料,也就是配合你演戏,嘚瑟什么呢!
……
夜色很浓,烧烤摊前的灯火似不灭的星光,耳边的声音,像来自遥远山谷,又像掠过耳畔的清泉,带着日光般的热烈,又带着冰雪般的冷冽。
这位少年,比从前更像一匹狼,在她的草原上肆意驰骋。
3. 把妹费
变成狼的狗东西,着实让宋白渝气得不轻,最爱吃的五花肉也只吃了个寂寞。
她夹起一块五花肉,把它想成顾启,翻来覆去地煎。
狗东西,看我不把你煎得四分五裂、煎得亲妈都不认识!
前桌的四人吃得欢,有说有笑,好像刚才那事压根儿没发生过。
顾启坐在她的前方,只能看到他的背,偶尔会看到他的侧脸。
狗东西的那张脸帅气中透着痞气,眼睛格外明亮,让她想起莎士比亚的一句话:爱是亘古不变的灯塔,它定睛望着风暴,却不为所动。
她不知道爱是不是亘古不变的灯塔,但眼前的这位少年却像灯塔,在暗夜里发着光。
匆匆吃完烤肉,去柜台结账,收银员小姐姐却说:“账已经结了。”
宋白渝一头雾水,自己没来结啊。
小姐姐指了指外面:“那位头发最短的男生结的。”说完笑了,意味深长道,“他是我们这儿的常客,还从没主动给谁结过账,你是第一个。”
“哦。”谁要你的第一个!我有钱!
宋白渝坚持跟小姐姐说:“多少钱我来付,待会儿你把钱退给他。”
“不用。”耳边传来慵懒的男声。
高大的阴影挡住了她面前的光,她一抬头,看到顾启逆光而站,双手插兜,格外闲散淡然,挑了挑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用低沉的磁性嗓音说:“赔偿款。”
“……”
赔偿款?赔偿对她的调戏?
去你的赔偿款!我差这点钱吗?!
狗东西!
宋白渝坚持要付钱,掏遍了帆布包,也没找到一分钱,关键,手机还落宿舍了!
刚才豪言壮语说出“我有钱,不用你赔偿”的宋白渝顿时偃旗息鼓,这打脸现场来得也太快了!
她听到某个看戏人,调笑道:“不是有钱的吗?怎么不付?”
一抬头,撞进他的眼眸里,笑得无法无天,这人是越发嚣张了!
宋白渝一扬下巴,不服气道:“我会还你的。”
“哥哥不差这点钱。”顾启靠着收银台,垂眸望着宋白渝,“小孩儿,留着买糖吃。”
“……”撞进他的眼眸,心跳倏忽漏一拍,脸颊发热。
他口中说出的“小孩儿”,贯穿她的耳膜。
似儿时吃的最甜的棉花糖,吃了一口,还想继续吃无数口。
*
回到宿舍,宋白渝立刻拿起手机,翻出微信栏里置顶的“空白”,刚想打出饭钱138,想了想,删掉,重新输入200,发了个红包,红包名为:哥哥,把妹经费。
足足盯了屏幕一分钟,红包无人领取。
过了一晚,红包还在,对话框里却多了一行字:小奶包,钱你留着,算我把妹的开销。
……
把你妹的开销!!!
老娘是你能把就能把的吗?大白天的,做什么白日梦!!!
一通电话,直接把宋白渝惊到了,竟然是“空白”打来的,这个狗东西怎么还有脸给她打电话?
她愤愤然地接了,一声“喂”后,想听对方要跟自己说些什么,对方却一言不发,能听到呼吸声。
打了电话却不吱一声,就这点胆量?!还不如小仓鼠!
“说话!”
对方依旧无声,宋白渝气得直接挂了。
过了几秒,电话又响,她看也没看屏幕,气道:“告诉你,别想了,老娘不是你的。”
“我老娘怎么就不是我的了?”
“……”
完了,是老哥!
小姑娘立马换了语气,柔柔软软:“哥,我以为是别人打的。”
陈星野问:“顾启惹你了?想把你占为己有?”
“我是我,才不是谁的私有物!”
“要是他欺负你了,告诉哥,哥给你欺负回去。”
宋白渝望着桌上还没清理的桶装方便面、皱成一团的纸、歪倒的牛奶盒,哭诉道:“哥哥,我好苦。”
“怎么苦了?”难道顾启对她做了什么犯规的事?
“没人帮我收拾垃圾了。”
“……”
宋白渝把桶装方便面扔掉了垃圾桶里,又扔纸团,就像把某人也扔到了垃圾桶里,边扔边说:“哥,垃圾收拾好了。”
“天哪,我家小懒虫居然会自己收拾垃圾了,快拍下来发朋友圈,纪念这历史性的时刻!”
“……”哥,你的宠妹人设秒崩啊!
*
夏末的阳光暖融融的,穿过窗户,洒在少年脸上,染了一抹光,棱角分明的脸添了几许柔和。
少年正好眠,却被一声软萌的“说话”吵醒了,有些烦躁地摸到手机,半眯着眼看是哪个没有眼力见的给他打电话!
不对,就算给他打,他也没接啊。
看到“小奶包”的对话框,发现竟然是自己拨出去的,半眯的眼完全睁开了,确认是真的后,烦躁地揉了把寸头。
昨晚,他看了她发给自己的红包后,又把她发的其他信息都看了一遍。
这小奶包直接把对话框当成了她一个人的聊天室了,说得还挺嗨。
有文字版的,也有语音版的,睡前他开了她的语音版。刚开始头脑清醒,小奶包说了什么,字字入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近期睡眠不佳的他,竟然在她的小奶音下,迅速入眠,比他平时听歌的效果好太多。
他第一次发现,小奶包居然还有这等功效!真是治疗睡眠困难症的良药!
不过,他怎么在无意识状态给她拨了电话?这事很迷!
顾启把手机扔到一边,还想睡个回笼觉,却听到门外传来气势恢宏的女声:“孙子欸,过来站……台!”
外婆,您老人家能不能好好说话?站台跟站柜台是两码事好吗?!
孙子欸,并不知道,老人家咽了口痰,硬生生把“柜”字给咽了下去。
“外婆,我看了老黄历,今日不宜开张!”顾启喊完又继续睡他的回笼觉。
*
临到傍晚,宋白渝终于等来了第一位室友梁萧,头发自然卷,笑起来颇有亲和力,性格开朗,两人倒是相投。
宋白渝还差点生活用品,沐浴露、洗发水之类的,梁萧拉起她的手说:“走,我带你出去买。”
两人出了学校,梁萧没先带她买东西,而是找了一家江南饭馆,请这位新转校的同学吃饭。
梁萧神秘道:“宋白渝,你知道咱以后不只是室友吗。”她点了几道菜,将菜单给宋白渝。
“还是什么?”宋白渝点了一道红烧肉,又点了瓶草莓味的饮品。
“我同桌。”梁萧说,“这几天我还一直好奇呢,我的新同桌是何方神圣,竟然放弃省重点高中,跳了一级,来我们市重点,图什么啊!”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宋白渝点完菜,递给服务员。
“不过,我听说,你也不是鸡头啊,老班说要来的转校生名次是班第一,以为还能沾点光,没想到是倒数第一。”
“……”
宋白渝发现刚走了一步的服务员突然顿住,还侧头看宋白渝,没忍住,笑了。
真是丢人!
为了把自己的脸面挣回来一点,宋白渝看似特淡定、特不在意地说:“这个名次吗,不过是一场意外。”
“你这么说,让我想起一人。”
“谁?”
“本年级新晋校草,顾启。”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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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听说他是校霸,之前把人揍得半死,直接揍去了医院。”梁萧继续说,“关键,我现在还坐在他斜后桌,我后桌明朗说,我活不过一周。”
“……”顾启校霸的称号,宋白渝从嫂嫂逢星那儿有所耳闻,但听到有人这么陈述顾启打架之事,不禁觉得他这校霸的头衔来得名副其实。
“我是他后桌?”宋白渝想着到时怎么折腾折腾这个不好好说话的狗东西!
“是啊,估计你活不过三天。”
“……”宋白渝看着梁萧谈顾启色变的脸,有些匪夷所思,狗东西不至于对女生下手吧?
“听说,谁惹了他,男女混打也是常有的事。”
“……”宋白渝拿了服务员先上的草莓味饮品,叼着吸管喝了几口,不惊不惧地微笑道,“在我的世界,没有男女混打,只有绝对圈养!”
“你要圈养谁?”
“顾启。”
“……”梁萧看着若无其事叼着吸管的宋白渝,还真是无知者无畏,说大话不打草稿!
……
吃到一半,偶遇明朗,凑了一桌,顾启是校霸一事,明朗、梁萧一唱一和,对宋白渝进行了全方面的普及,却唯独落了一件比打架更重要的事。
宋白渝悠闲地吃她的红烧肉,任由他俩争着聊八卦,落得渔翁得利,红烧肉基本都成了她的盘中餐。
结束饭局,明朗拉着她们要去网吧打游戏,宋白渝实在不感兴趣,告别他们,独自在这座小镇闲逛,正好能消消食。
天色渐暗,最后一抹余晖悄然消失在地平线,路灯亮起,宋白渝站在十字路口,看到了对面的露天旋转木马,忽然想到两年前的冬日,还跟那个狗东西一起坐过。
她坐前面,他坐后面,那是他们第一次靠得那么近,他的胸膛那么宽又那么暖,也不知日光太烈,还是穿的太多,她的脸一阵红似一阵。
她记得,他贴着她的耳廓,呼吸热热的,用他那变声期的声音跟她耳语:“小孩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从他第一次见她,他就叫她“小孩儿”,不过比他小一岁而已!
她跟他说:“下次别叫我小孩儿了。”
他一叫她“小孩儿”,她就忍不住脸颊发烫,仿佛置身暖阳下,被热热地烘着。
他玩世不恭地笑说:“你这么矮,才到我胸口,不叫你小孩儿叫什么?”
小矮子就不配拥有名字吗?不过,她不与他一般见识,因为,“小孩儿”听着还挺顺耳,甚至,好似藤蔓上开满的夏花,携带着某种说不清的暧昧。
不过,这个人,现在变了,不再是她臆想中一个人的小哥哥,而是一众女生觊觎的白雪公主!
可怕的竞争力!
也不知走了多久,越走越偏僻,拐了几道弯,到了老旧的小巷子里,偶尔能听到几声狗吠猫叫,伴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饭香味,生了几许烟火气。
正要拐入另一个小巷,听到有人说话:“小猫崽,乖乖的,哥哥马上就帮你弄好了。”语气极其温柔。
宋白渝正想拐进去,刚看到此人的侧脸,顿时愣了,未料到此人竟是顾启!
他竟然光着上身,在给一只猫咪包扎伤口,猫咪似乎有些不耐烦,在他掌心上不安分地动着。他难得地特别有耐心,先停止包扎,撸了猫背几下,边撸边说:“乖猫崽,别动。”
猫咪这次还真不动了,配合他包扎。
路灯下的他,被光笼了一身,少了些许狂傲、不羁,多了少有的温柔。
宋白渝觉得此刻的他,莫名有些熟悉,仿佛又寻到了旧时的那点光。
彼时,她处于暗夜,他说:
“小孩儿,怕什么,就算你失去了所有,你还有哥哥我啊!”
4. 打群架
那段时日,宋白渝的老爸老妈吵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她就算了,老妈还把气撒在她身上,对她格外关照,安排她上各种兴趣班,喜欢的,不喜欢的,都由不得她。
她就像被人鞭打的陀螺,身不由己地旋转,头昏了眼花了,也无人问津。
哥哥忙于事业,就算告诉了哥哥,也只会给哥哥增添烦恼。苦楚无处宣泄时,宋白渝告诉了跟自己亲人圈、朋友圈交集少的顾启。
她也没想从他那儿得到什么安慰,能把积郁心间的烦忧说出口,她就觉得心里能痛快些。
他在她辗转难眠的深夜,给她发了那么一句话,无异于夜空中骤然亮起的星辰,不用任何声张,也足以在她的世界里,大张旗鼓地扫除所有黑暗。
……
路灯下,宋白渝无法忽视顾启背上的图案,似是纹身,在脖颈正下方的位置,大概巴掌大小,远远望去,呈“十”字,上面缠绕着带刺的藤蔓和振翅的飞鸟,下方还有一滴流淌着的红色血,贼有个性。
如果不是宋白渝亲眼所见,压根儿无法把这样一个人跟照顾猫的他联系在一起。
宋白渝想看得更清楚些,刚想再往前走一步,忽然碰倒了一个残损的盆栽,弄出响声。
一声“谁?”顿时炸开,吓得宋白渝赶紧往后退了几步,紧张得心跳加快,怕被他揪出,她就是那个窥探者。
她听到他走过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厉害,手心不禁攥紧,冒出了细密的汗。
就在离她几步之遥,她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被他揪出来时,忽然听到一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来:“启哥,救命啊!有人追杀我!”
宋白渝发现顾启好像停住了脚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直到人消失在巷子里,她才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凑哪门子的热闹,要尾随顾启,结果看到了一幅“你来打啊,老子打不死你”的打架斗殴现场。
说实话,这是宋白渝第一次看到顾启打架,打起架来,够狠,直往对方小腹上踹,踹得对方直捂住小腹。
顾启一方,目测就两个人,除了顾启,还有一个是之前在烤肉店遇到的肥狼,肥狼躲在顾启身后,脸上似乎还有些伤,瑟瑟缩缩的,一看战斗值就不行,还是个拖后腿的。
对方有四人,个个生龙活虎,每人的胳膊上都文着不同花纹的纹身,不是青龙,就是白虎,妥妥的社会哥。
从形势上看,顾启即使作为校霸,想要一挑四,好像没有胜算。
怎么说呢,宋白渝有点担心处于弱势一方的某人。
不过,让这个狗东西吃点教训,谁让他“装不认识自己、装爷调戏自己”的,现在落得四挑一的下场,活该!
……
“顾启,这是我跟祝胖的恩怨,你少掺和!”为首的纹身哥发了话,看着被踹到一边的纹身弟,皱了下眉头,“还有,别惹我兄弟!”
“祝胖,我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顾启丝毫不惧,侧头瞥了眼躲在自己身后的祝磊,那胆怯样,打架上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要是不想死得太惨就交出祝胖!”纹身哥作势就要从顾启身后扯人,却被顾启用手一把挡开。
方才被踹疼小腹的pro版纹身弟气愤地怂恿道:“大哥,你还是不是我大哥了?为了兄弟,报仇啊!”
纹身哥虽然被激到,但知道顾启人称“二中野路子霸王”,对他之前的打架事迹也有所耳闻,一时间没敢轻易动手。
普通版纹身弟却动了手,抬脚就想踹顾启,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的脚踝,用力一翻转,直接把普通版纹身弟甩到了地上,跟块抹布似的瘫在地上。
mini版纹身弟看得身体发怵,迟迟没动手。但纹身哥却怒了,从地上拿了块大石头,想从后面搞偷袭,直接打爆顾启的头。
宋白渝见势不妙,这一石头下去,教训远超她所想的范围。
再怎么着,她还是希望“白雪公主”完好无损。要是“白雪公主”消逝于人世,“王子殿下”和“七个小矮人”的眼泪要淹没撒哈拉沙漠了。
危急之中,宋白渝捡了块小石头,扔向纹身哥,精准击中他头部后,又快速闪到墙后。
纹身哥遭到偷袭,疼得龇牙:“哪个狗日的打的?”他转头,看向祝磊,“艹,祝胖!是你扔的?”
“不是不是!”祝磊怂得直摆手,他刚才在群里喊兄弟们来江湖救急,根本没注意到顾启的危险处境。
顾启看向转角的墙根处,发现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还有一双白色的板鞋、黑袜子,这小腿很快又缩了回去。
纹身哥看着阵营里的两人都负了伤,另一个还面露怯意,作为老大,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嘴上放着狠话:“顾启,看我不揍死你!”
顾启什么也没说,直接上来就照着纹身哥的脸来了一拳,打得他鼻血直流,想上来揍顾启,却扑了个空。
纹身哥还想继续进攻,却被一盆从天而降的水浇了下来,他甩掉脸上的水,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听到楼上有人说话:“小毛,你又往下面倒洗脚水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伤到花花草草了怎么办,伤到人怎么办。”【注】
小毛:“这次不是洗脚水,是隔夜尿。”
“……”
纹身哥的嚣张气焰一下子没了,目瞪口呆地站着。
狗日的,隔夜尿!!!
“赵爷,咱撤吧。”pro版纹身弟跟纹身哥说。
“撤个屁!继续打!隔夜尿不能浪费,要共享啊!”纹身哥突发奇想。
“别啊,赵爷,你看你花臂。”pro版纹身弟直皱眉,提醒纹身哥。
艹,纹身哥这才发现手臂上的青龙加弯刀,被糊在手臂上的尿,弄成了鬼画符。
混社会的最怕丢了尊严,他这尊严像大象碾过的薯片,碎得不能再碎了!
狠话没了,架不打了,搀着负伤的pro版纹身弟撤了。
……
顾启懒得理这帮人,也懒得理一副怂样的祝胖,疾步跑到墙角处,却发现巷子里空的,什么也没有,难道刚才看错了?
但明明有人,也有人砸了赵东。
“启哥,干吗呢?”祝磊凑上来。
“没你的事。”顾启靠在墙上,若有所思。
祝磊踢翻脚下破烂的盆栽,发现有一东西弹了出来,弯腰捡起来,一学生证,他念着:“宋白渝。”
“祝胖,你怎么知道她名字?”顾启侧头看祝磊,看到他手里的学生证,一把抽过来,看到学生证上贴着一张照片,乖乖巧巧的一张脸,白皙得近乎透明,微笑的眼眸里,仿佛盛满了春光,一晃,就能晃出一整个春天。
小姑娘,跑什么呢?
哥哥又不会吃了你!
这女生长得太有特色,也很漂亮,又是自己主动搭讪过的,祝磊忘不了:“启哥,这就是上次你喂神仙水的那小孩儿吧。”
顾启抬手朝祝磊脑门呼了下:“小孩儿是你叫的吗?”
*
宋白渝悄无声息地溜了,学生证丢了也不知道,途中遇到了被顾启照顾的那只小橘猫,腿上拖着白色衬衫,全当拖把拖地了,还是一颠一颠的瘸腿姿势,活脱脱一只瘸腿扫地猫。
只是,可惜了顾同学的白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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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同学光着膀子的样子忽然从她脑中蹦了出来,少年人的身材精瘦、结实,八块腹肌、人鱼线,好像都有,还有后颈正下方的十字架,刻得深沉,像宿命般盘踞其中。
他什么时候去纹纹身了?为什么要纹十字架?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
学生证被捏在手心里许久,久到沾染了些顾启的汗。
方才,祝磊想借学生证一事,跟心仪的姑娘套套近乎,刚想从顾启手中拿学生证,却被顾启一巴掌拍回去了。
祝磊不知顾启心思,甚是不解:“启哥,这种小事,小弟来做就行,哪需要你出马。”
“怎么,想勾搭人小姑娘?”顾启一眼看穿祝磊的小心思。
“启哥,小弟女朋友的事不牢你费心,别说靠我的才华,就是靠我这颜值,还不是十拿九稳。”祝磊特自信地拍着胸脯,还特凡尔赛地撩了撩额前的头发说,“没办法,谁让我爸妈给了我这张蓝颜祸水的脸,愁人!”
顾启从没觉得祝磊有多帅,但他的脸盘子除了胖,五官倒是周正,要是能把肥肉减下去几十斤,估计也能称得上美男子。
不过,听他这么特不要脸地说出这堆话,他真想抽他几大嘴巴子,让他清醒清醒,蓝颜祸水的脸?扔到宠物店里不吓跑猫猫狗狗的就不错了。
“祝胖。”顾启用力一勾祝磊的肩膀,胳膊懒懒地搭上去。
“启哥,有啥吩咐,小弟一定使命必达!”
“谁都可以碰,但宋白渝不行!”语气懒懒的,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祝磊堆在脸上的笑立刻灭了,不是说女生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吗,奶奶个腿的,为了兄弟,舍掉一个女生算什么:“启哥,小的遵旨!”
后知后觉的祝磊忽然想起什么:“启哥,你不会对宋白渝一见钟情,还想喂人家神仙水?”
去你/爹的神仙水?!老子闲的吗,还想喂?!
“别他妈废话,我这光膀子影响市容,撤了!”
祝胖看着顾启的好身材,再看看自己,顿时黯然神伤,暗想:
启哥,你这是第一次影响市容吗?仗着身材好,也别一天天地秀啊!能不能给胖子留条活路?
……
撤了的顾启拿了宋白渝的学生证,他觉得自己怕不是犯了什么大病,明明一开始就告诉自己,她来了就当她没来,当她是陌生人,却还主动拿了她的学生证,真是手欠!
跟她有关的事,好像都与自己有关。
即使刻意伪装不认识,但心中被压制的小苗总会在不知不觉间冒出头,像春日里一夜间破土的笋。
这晚,原本放在桌上的学生证,又被他拿来放在了枕边,亮着灯的房间里,看着她那张青春肆意的笑颜,仿佛一股热浪冲破云层,俯冲直下,重重地砸进他的世界,也砸进他的梦里。
梦里,暖阳下,要跟一群孩子们坐旋转木马,他起初不愿意,她硬是拉着他的手坐上去,还坐同一个。
店家不同意:“一个大人带一个孩子可以坐一个,两个大人要坐两个。”
他听到小姑娘冲店家喊:“人家还是个宝宝。”
周围传来一阵笑声,有被逗笑的,也有嘲讽的。
他扶上柱子,把小姑娘圈在怀里,扬声跟店家说:“大人带小孩儿坐旋转木马,一个够了!”
大人明明只比小孩儿大一岁,但胜在个头比小孩儿高不少,看起来也算是个可以守护小孩儿的大人了。
在那个夏日里,他被她的笑容,一点点地燃烧着,烧到梦的尽头。
没有纷乱,没有黑暗,只有白昼,还有她。
5. 领课本
宋白渝是被梦吓醒的,从床上弹了起来,忍不住挠乱头发。
什么“白雪公主”被邻国大盗抢了坐上花轿去拜堂的事,跟她有屁的关系!
还有,“白雪公主”光着膀子跟人打架,她上前凑什么热闹,还在“白雪公主”的战队跟人火拼!
……
开学第一天,在食堂经历了早餐抢夺赛后,缺乏经验的宋白渝惨败,喝了点清汤寡粥,跟随梁萧来到高一8班,被她拉到了靠墙的第三排座位旁,做邀请状:“欢迎啊,新同桌。”
空着的位置在靠墙处,宋白渝把书包放到桌上。
宋白渝刚想走进去,发现前侧方冒出熟悉侧脸,正是跟女生玩墙咚的“白雪公主”!
梁萧发现这位新同桌的视线一直盯着顾启,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惊呼道:“宋白渝,你不会看上稳居一中校草宝座的顾启了?”
“顾启,谁啊?”宋白渝发现顾启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手里转着笔,自始至终都没转过头看她一眼。
“启哥,快来展示你的盛世美颜!”梁萧戳了下顾启,他却不为所动,依然悠闲地转着笔。
梁萧继续攻坚:“启哥,作为咱校的校草,怎么也要让新同学尝尝鲜。”
尝尝鲜?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梁萧见顾启我行我素,只好转移阵线,扭头跟后桌说:“明朗,你好好看看我这位新同桌,是不是要新晋为班花了?成功躲过了军训,皮肤白得像水煮蛋,哪像我们,一个个晒得像茶叶蛋,除了咱启哥。”
她侧头看宋白渝,发现她长得很有辨识度,偏鹅蛋圆脸,扎着马尾辫,两侧垂下来的刘海盖住有点婴儿肥的脸,眼睛是特别的凤眼,眼尾微微上挑,透着一股清冷疏离。
整体看,皮肤白皙光滑,长相足够清纯亮眼,妥妥一枚小仙女。
明朗倒是配合地看这位转校生,热情道:“水煮蛋同学,欢迎加入咱们茶叶蛋班!幸好你来了……”
“怎么了?”
“梁萧很难考倒数第一。”
“……”班主任到底广而告之了什么,众人皆知她是人间倒数第一?
顾启手中一直转着的笔啪嗒一声掉下来,滚到了宋白渝的脚边,她捡了起来,并未归还,终于等到顾同学转身。
宋白渝拿着笔,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那张可以迷倒万千少女的脸:“长这样啊!”
梁萧说:“这颜值是不是很能打?”
宋白渝不屑地丢了一句:“小狗才会看上他!”
话一出口,发现哪里不对,但覆水难收。
“……”
“班花能长成这样?”顾启投来质疑的目光,丢下一句,“顶多算个蒸久了的小奶包。”
“……”不就是脸上胶原带白超标了吗,至于是小奶包吗!
宋白渝坐到座位上,从书包里抽了一本练习本,想放到桌肚里,忽然发现里面躺着自己的学生证。
哪个好心人做的好心事?宋白渝翻开学生证的背面,赫然发现几个龙飞凤舞的潇洒字:晚,别出门!
这字她认识,还没等她谢捡到之人,不知谁打闹间,几根方便面被甩了过来,精准降落到宋白渝头上,垂下来,遮住了点眉眼。
恰好被拿过笔的顾启看见,看到他嘴角勾起一抹笑,真是丢人!哪个饿死鬼要在教室里吃方便面,还吃得如此肆意飞扬?
顾启笑得明目张胆,播报最新情报:“更正下,不仅是蒸久了的小奶包,还是三毛小奶包!”播得是一本正经、铿锵有力、不容分说。
“……”谁要谢捡学生证之人的?谢个鬼啊!
宋白渝看着随风微微飘荡的方便面,想把始作俑者揪出来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启哥,能不能嘴下留情?”梁萧也看过去,妈呀,这一看忍不住笑翻,“启哥,你形容得还挺准。”
“……”说好的嘴下留情呢?比金鱼的记忆还短暂!这帮人迎接新同学的仪式真够特别!
垂在脑门上的三根方便面还没来得及拿下来,便听到嗓门洪亮的男声刺破闹哄哄的教室,穿透过来:“你就是新来的同学宋白渝吧,顶着三根方便面玩垂帘听政?”
宋白渝抬起的手僵住,抬了抬眼眸,瞥到讲台上站着一个胖墩墩的男士,不是那种被脂肪吹大的胖,而是胖得圆润,再加上那圆圆的、憨厚的一张脸,大概是班主任杨老师了。
斩断了跟三根方便面的缘分后,宋白渝边擦手边礼貌地笑着跟杨老师打招呼:“杨老师好,我是宋白渝,不是慈禧,玩不起垂帘听政。”
现场吃瓜群众一阵哄笑。
她发现杨老师除了胖,还有个特点,大概是不少中年男人逃不过的命运——秃顶,发际线后移到中间地带,可算是秃顶中的佼佼者。
杨振伟做了两年的班主任,每次都带差生班,这次也不例外,前两年制定目标未达成,这一年,他下定决心,怎么着,也要扭转乾坤,提升学生成绩时,也提高学生素质。
他看过宋白渝以往的成绩单,次次分数都名利前茅,偏偏这次,却是班倒数第一,分数刚踩录取线,大概率是考试失误。跟各位领导商议下,他以己之力,说服领导们收了这位转校生。
一棵好苗子,他要好好栽培。
真正见到好苗子,还是有点意思的苗子,栽培起来,应该也不乏味。
杨振伟捧着他的枸杞茶杯,喝了口,喊宋白渝上了讲台,介绍道:“同学们,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转校生,宋白渝,跳了一级考到我们班,分数还是很亮眼的,倒数第一。”
杨老师,后面四个字能吞回去吗?在众同学面前,她也要面子的,好吗?
介绍完宋白渝,杨振伟瞅见班第一正趴在桌上,似乎在跟周公幽会:“顾启。”
趴在桌上的人无动于衷。
“顾启,你做什么春秋大梦?”
被点到名的顾同学这才抬头,眼中含着点睡意:“兵临城下,金戈铁马,一战成名,都是老子的天下!”说得像模像样。
交头接耳的同学忽然静了,野路子霸王扯起淡来,真是毫不含糊!
杨振伟看在顾启是班第一的分上,给了他点面子:“别老子老子的了,你要是老子,给我背一首《道德经》。”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停!”杨振伟对于这样的学霸有些头疼,“我怕你继续驰骋沙场,就回不到二中了。给你个差事,你带新同学去领课本。”
野路子霸王不按常理出牌,慵懒地靠在墙上:“老杨,这种好差事您还是交给别人吧。”
“老杨是你叫的吗?”
顾启悠悠然道:“行吧,小杨。”
“……”杨振伟的脸一下子铁青,瞪着顾启。
宋白渝才不想跟这位称自己为“三毛小奶包”的人接触,跟杨振伟说:“杨老师,不劳顾同学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我自己去就行。”
多问几个人,也能把所有课本领到了,非要有你才行吗?
“这样吧……”为了照顾新同学,又为了叫醒睡着的人,杨振伟喊了在最后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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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的祝磊,“祝磊,你带新同学去领书。”
祝磊听到被点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刚想问同桌发生了什么。
顾启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杨老师,微服私访、体察民情这事我在行。”
“……”
众人皆惊,一向懒懒散散、只为兄弟两肋插刀的野路子霸王,竟然主动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真是奇了怪了!
*
于是,这位体察民情的大佬就极为明目张胆地带着新来的转校生去领课本了,领得是一路招蜂引蝶。
好好走路不行吗,还非要踩着滑板耍帅,引来一众少女们的纷纷侧目,明里暗里看的,窃窃私语的,还有直接拦路的。
这“白雪公主”受欢迎程度,远超她的想象范围,怎么也达到顶流明星级别了。
拦路的是隔壁班的,对方挑染着桃粉色头发,正是那日跟“白雪公主”玩墙咚的。
小太妹很飒,不用手拦,而是单手撑墙,直接伸腿挡住了顾启的去路,调笑道:“想要从此过,留下买路钱。”【注1】
顾启停了下来,稳稳地站在滑板上,神色张狂地看陶辛:“你看了我三眼,路钱给超了,找零!”
陶辛乐了,她就喜欢顾启这副狂样,他越是拒她于千里之外,她越是产生想要将他拿下的冲动,占有欲熊熊燃烧。
她径自走到顾启面前,一把揪住他的校服衣领:“零钱没有,要不要做我的主人啊?免费领回家,一对一服务。”
顾启直接打掉她的手,宋白渝发现他侧过来看向自己,似错觉,一闪而过。
有心人总是看得清,尤其是陶辛这种,阅男人无数,一看心里了然,走到宋白渝面前,低头看比她矮一头的小姑娘:“哟,哪儿来的小学生啊?”又看向顾启,“没见你有个这么小的妹妹。”
宋白渝仰头直视这个小太妹,面色镇定,嘴角一扬:“诗曰:‘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神莫大于化道,福莫长于无祸。”【注2】
顾启看到她左脸颊的酒窝,像小小的漩儿,能把人吸进去似的。
开口一句话,直接把小太妹说愣了,她从没听过这句话,但她也是见过世面的,笑道:“原来小学生是书呆子啊!”
小学生不急不缓道:“高中生,有本事你来背背看,背不出来就离顾启远点。”
谁都知道小太妹厉害,骂人打架是常事,纷纷围观这场好戏该如何收场。
小太妹哑口无言,学习是硬伤,支支吾吾地“我”了几声后,气焰消减几分,但这么多人看着,怎么都要把平时的气魄拿出来。
她刚想抬手去捏宋白渝的下巴,却被顾启一把拽住手腕,紧紧地拽着,这种事,还是头一次。
“顾启,干吗要护着小学生?”陶辛挣脱了几下,没能挣脱开。
顾启又使了点力:“小学生,只能我来欺负,还轮不到你!”说完,甩开她的手。
他是念着他们之前的情谊,才为她出头的吗?
宋白渝摸不透这位野路子霸王,不过,他教训人时的那股子狠劲,如划破夜空的闪电,有刺穿人心之势。
顾启这次踩上滑板,速度上明显慢了很多,听到耳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声,以为是哪个凑热闹的吃瓜群众,一扭头,竟是笑得无害的小学生。
随后,听到有吃瓜群众说:“转校生牛/逼啊,这是要跟咱二中一姐抢校草的节奏啊!”
抢你头的校草!
这样的校草,有必要抢吗?
6. 小红花
跟着顾启领完书,宋白渝的书包里已经装得满满当当,就连手上也捧着跟她齐肩的课本和练习册,身边的顾同学却还优哉游哉地玩着他的滑板。
就算只是普通的同学,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儿?
宋白渝不想求助于他,只能在夹缝里求生存,靠着左右移位来辨别前方是否有人,但有不长眼的撞上来,课本、练习册撒了一地,抬头一看,是肥狼祝磊。
对方刚说了一声“对”,立马又收了回去,见是熟人,又是老大中意的女生,觍着脸想帮她捡书,却见一人踩着滑板到了他身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对方揪了起来,抬头一看,见是顾启,忙说:“老大,我这是帮妹子忙啊!”
顾启滑过来:“知道该怎么帮吧?”
“知道知道!”祝磊这次帮宋白渝背了书包、捧了书,直接送到她座位上。
这人真是,早去哪儿了?都快到教室门口了,才让小弟帮忙?
忙虽帮晚了,但终归是帮了,给点回报吧。
上完上午的两节语文课,趁着课间操结束,宋白渝去学校的小超市买了几瓶饮料,全当对这两人的谢意,两人没在教室,她便温习了下节数学课的要点,刚看完一道函数题,被梁萧拽起来,边拽边说:“走,出去看热闹去!”
“看什么热闹?”她还想跟她的函数题相亲相爱呢,虽然这爱有些不纯粹。
“校草要跟人打架了。”
“……”这一天天的,能不能好好学习了?这么爱打架,干脆跟打架过得了!
结果,宋白渝看到的哪里是打架场景,一群男生背靠栏杆,正谈笑风生呢,屁的打架!
“带错地方了吧?”宋白渝看到顾启从滑板上跳了下来,视线似乎朝她这儿看了一下,但很快又收了回去。
“没啊。”梁萧看向明朗,“不是说打架的吗?”
明朗呵呵笑:“架没打成,游戏玩成了。”
梁萧不解:“什么游戏?”
明朗跑到她俩身后,呵呵笑变成哈哈笑,指着宋白渝的屁股说:“还真开花儿了!”
背靠栏杆的男生们纷纷走到宋白渝身后,笑声顿时四起,如突然炸开的爆米花。
祝磊接着说:“启哥,这哪是玫瑰花,是路边的野花啊,快不成样儿了。”
不是来看打架的吗,她怎么成了动物园里被人围观的新宠了?还都盯着她屁股看!
她转过身,看不到屁股上到底有什么,问看后的梁萧:“同桌,我屁股怎么了?”
梁萧揭露残忍真相:“开花儿了。”
祝磊笑说:“怎么样,不错吧?是咱启哥送你的小红花。”笑得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顾启双手环胸地站在宋白渝后面,看着她的乳白色百褶裙上傲然绽放的小红花,糊成一团,哪里还是小红花,乱糟糟的红色涂鸦,玩味地笑道:“这花儿长残了,要不要我来给你修一修?”
修你爹的头!
宋白渝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嘲弄,脸面都丢尽了!
她瞪向顾启:“顾启,知不知道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注1】
顾启勾起嘴角:“人非尧舜;谁能尽善。”【注2】
就算不尽善,有必要捉弄人吗?
狗东西还是狗东西,本性难改!
“欸,小妹妹别走啊,咱老大从不给人修花的,你第一个,给点面子啊!”
后面的人还在起哄,宋白渝没搭理,径自走到座位上,拧开一瓶矿泉水,浇上自己的椅子,上面的红色像墨水一样晕开,用力踢了下椅子,踢得脚指头发疼,又看了看桌上的绿茶,拧开盖子,一把倒在了前桌的椅子上,绿色液体在原木色的椅子上四处流淌,画面倒有些壮观。
“新同学,跟自己执拗什么劲儿,再不换裙子,小红花要成大红花了。”顾启走过来,从桌肚里抽出一件校服外套,扔到她桌上,“小红花也是需要被保护的。”
他看到宋白渝如此“厚待”他的椅子,没气,反而笑了,这让上来围观的祝磊惊到不行,老大什么时候如此宽宏大量、宅心仁厚了?
宋白渝刚想把校服外套扔过去,但想到自己屁股上的小红花,一番思想斗争后,将校服外套系到腰上,挡住了那朵小红花。
“顾启,你什么毛病?”宋白渝的气还没消,瞪着那双好看的凤眼看他。
别说,她连生气都让人觉得透着几分可爱。
顾启继续笑,露出了右脸颊的酒窝,被阳光照着,闪闪的,温柔多了几分,哪里看得出他是小红花事件的始作俑者。
他后背倚着桌子,双手环胸,那么慵懒地看她:“小孩儿,你脸红什么?该不会是看上我了?”
“……”
气得脸红不行吗!!!
*
八分钟前,祝磊一帮人玩扔硬币的弱智游戏,还非要拉上顾启,正为胜,反为败,能不能胜全凭天意。
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玩的,低智商人群闲得蛋疼的消遣,他才不加入蛋疼族。
奈何架不住祝磊一帮人的拾掇,说都是兄弟,他不玩就是看不起他们。
行吧,参加就参加吧,结果,三局,他都败了,头一次玩游戏输得这么惨!
祝磊想了个损招,没先说惩罚内容,而是先问了他能不能接受惩罚。
顾启什么人,多大的风浪没见过,受点惩罚不算什么。听到祝磊的惩罚条例后,他悔了,但晚了!
祝磊终于翻了次身,想着法的要让老大难堪,也想让老大沾点女生气。
打他认识顾启以来,身边环绕的女生多是多,但没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
这次,老大让他别碰的小姑娘,在他那儿,意义不同,就当送老大一份大礼,不是都说,想让喜欢的人注意到你,得做一件让她记忆深刻的事。
于是,这货灵机一动,想了个损招。
顾启听了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大家都猜不透他的想法。
祝磊激他:“启哥,不是吧,你不会是不敢做吧。”
身为野路子霸王,他有什么不敢做的,豪气冲天的一句“老子做”,算是拉开了送你一朵小红花的帷幕。
戏做了,吃瓜群众齐了,小奶包遭殃了。
一群人看小奶包出糗,有点不厚道。
不过,小奶包没事跳什么级,转什么校?
小奶包收了他的校服外套,也算解了他心头的那点不痛快。
*
回到宿舍,宋白渝脱下百褶裙,发现上面赫然绽放的小红花,气得把顾启的校服外套扔到桌上,随之一声闷响,俯身一看,是钱包。
她本无意看他钱包里有多少资产,捡起来的时候,钱包掀开一角,无意间看到里面露出旋转木马。
打开钱包,发现里面的透明层里放着一张照片,上面的女生笑得像个小傻子,一束光直直地照在她身上,有点曝光。
嗐,这女生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这个狗东西,偷藏她照片!
须臾,宋白渝的脸上扬起笑容,像挂在枝头的月牙儿,挂了好久。
心中的气,渐渐消散,仿佛冬日午后树梢头的雪,融化了。
另外一个透明层里放着顾同学的证件照,啧,就连证件照都帅得无法无天。
既然帅得这么无法无天,她也不能让他继续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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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干脆收了!
纤细白嫩的手指拿出了证件照,看着证件照上微笑着的顾同学,那右脸颊的酒窝深海似的,让她看了很久,也笑了很久。
笑着笑着,笑成了照片里,那个坐在旋转木马上的小傻子。
彼时,两人坐完旋转木马,小傻子还想再坐一次,顾同学这次不奉陪了,她就自娱自乐,没想到被顾同学抓拍到,更没想到还被顾同学洗出来放在钱夹里。
这世上,很多事都说不清,果子什么时候红的,鸟儿什么时候回巢的,还有她的那颗心,又是什么时候跳得像闹钟。
*
赶到教室,已到上课时间,杨振伟正在黑板上写板书,听到教室外传来一声“报告”,声音软软糯糯。
他一转身,眉头一皱,这个转校生有点不上规矩啊,上课都不守时,再一低头,看到她的白色校服百褶裙换成了英伦风的红黑格子百褶裙,眉头皱得更深了。
“宋白渝同学,你穿成这样,是要赶什么场子?”
“报告杨老师,我在赶敬爱的、尊敬的、亲爱的杨老师的数学场。”宋白渝说完都为自己吹的彩虹屁感到不适。
不管自己适不适吧,这招见效快,杨振伟第一次听到有学生当着众人面如此尊重他,笑得摸了摸地中海似的脑袋,抬手招呼她赶紧进来。
这次宋白渝没有直接坐到椅子上,生了警惕心,先看了下椅子,也不知道是谁,把原本弄成乱七八糟红的椅子清理得特别干净,跟新的一样。
梁萧将她一把按到椅子上,悄声跟她说:“同桌,这次你就放心坐吧,启哥亲自擦的。”
咳,看来顾同学收场的能力还是有的。
宋白渝像模像样地把课本随便翻到某页,看似在仔细听课,但她的余光总落在某个前桌身上。
他的校服上衣上映着一道光,露在外面的手臂冷白,精瘦结实,小臂微微起伏着。她抬眼看去,看到他正在潇洒地转笔,手背上露出青筋。
他的校服外套被她枕在胳膊下面,还不想现在还给他,她将脑袋枕到胳膊上,闻到了他校服外套上的一阵清香,薄荷味的,伴着空调呼呼吹出的风,扑进了她的世界。
这件外套伴了她整整一节课,她枕在上面,就好像离某人更近了一点。
直到下课,梁萧看她在课本上涂涂画画,凑过来一看:“同桌,画校服啊,校服有什么好画的!”
校服很大众,也很普通,谁都穿着,但被某人穿着就不一样,好像被赋予了特别的意义。
校服是没什么好画的,但画他的校服,就像画下雨天里花花绿绿伞中的那把透明伞,独一无二的。
“随便画画。”宋白渝并不想跟相处不到一天的同桌说心事。
她拿了校服准备递给前桌,手刚抬起来,又顿住,指间抚摸着棉质布料,迟迟未递过去。
最终,还是戳了他的背,看到了他那双桃花眼,绚丽彩虹似的,能让人看得眼花,也能让人心中的小鹿乱撞。
宋白渝故作还在生气地把校服扔给他,见他不怒,反而笑了,桃花眼勾人:“小奶包,气性这么大啊!”
宋白渝嘴硬道:“要你管!”
啪嗒,钱包从校服口袋里滑出来,顾启弯腰捡起来。
宋白渝的视线一直盯着他,发现他打开了钱包,似乎在检查什么。
这人啊,上课时都没这么认真,检查钱包却认真得过分,好像她拿了他什么似的。
遭了,某人的证件照!
然后,她看到顾启转过头来,板着一张脸,桃花眼也添了些许厉色:
“你对我的证件照下手了?我人在这儿,有什么直说。”
7.来攀亲
原本,宋白渝是想顺走顾启的证件照,但后来把证件照放进去了,那点小小的苗头,冒出一点,还是被摁回去了。
也不知顾启从哪儿发现她拿出过他的证件照,她充当淡定界的鼻祖,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谁稀罕你的证件照,自作多情!”
梁萧感慨:“同桌,像你这样能把持住的太少了,谁都想留一张启哥的照片,你有机会下手都不下手,傻啊!”
“这样的校草还是留给别人吧。”
话是这么说,但宋白渝却发现自己的手,下意识地在课本上画的校服胸前,写下两个英文字母:GQ。
写完又立马抹掉,心手能不能统一协作了!
宋白渝有没有动他的证件照,顾启一眼便能看出来,原来放得很整齐,被动后的证件照放得有点歪。
他正想拨正,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凑上来看:“哟,启哥,这坐旋转木马的小妹妹不就是宋白渝吗。”
一句话引来了其他同学的侧目。
这是顾启藏在钱包里的秘密,此时被祝磊这货公之于众,他生出一丝烦躁。
但他能承认吗,肯定不行,连忙合起钱包:“长得像而已。”为了掩盖谎言,还冒出一句解释,“这是我远房表妹。”
坐在他后面的远房表妹真想把他拎起来,好好质问下,他们是长得像,还是怎么地,还远房表妹!
远房表妹发声了:“远房表哥,才半年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祝磊、梁萧听得一脸懵逼,齐齐发问:“你叫谁远房表哥?”
“他呗!”远房表妹戳了戳他的肩胛骨,“远房表哥,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远房表哥终于转过身来,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痞气,抬手捋了一把寸头,笑道:“小奶包,别逮着谁都攀亲,万一攀到炸药桶呢。”
“炸药桶怕什么,”宋白渝顿了下才说,“关键,远房表哥,你是吗?”
“小奶包,真想认亲,叫我一声哥哥。”
“……”有这么光明正大占人便宜的吗?要不要点脸!
“快,叫哥哥!”祝磊一脚踩在椅子上,特别不雅观地起哄。
又来一个小弟趴祝磊后背上,喊一声:“快,叫哥哥!”
再来一个小小弟趴小弟后背上,喊一声:“快,叫哥哥!”
三人叠罗汉似的,三双目光那么热忱地望着宋白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三人对她满怀哥哥之爱,哪里会想到是在帮他们的老大营造氛围、制造机会。
身为大佬,不都是要面子嘛,行吧,那就叫一声吧,又不是第一次叫了。
宋白渝微微张嘴,刚想叫“哥哥”,结果,梁萧挺身而出,拿起课本就要朝这三人身上挥去。
祝磊体积大,又胆小,见状立马往后缩,底盘散了,其他两小弟纷纷“落马”,趔趄地往桌上倒,边倒边骂:“祝胖,你的力气喂狗了吗,能不能别这么丢人!”
祝磊回击:“艹,你又不是知道,老子的力气得留着把妹呢。”
俩小弟纷纷仰面大笑,口口声声说把妹的祝胖,至今颗粒无收。
“散了!”顾启看不下去这场闹剧,终于开了口,这三人作为他的跟班,也真是丢人界的翘楚。
九月的天有些燥,她这位远房表哥,留给她一道背影,被阳光晕开金光,那么近,却像隔了一条银河。
她想伸手够一够,人没够到,却只够到一片虚影。
窗外传来果香,飞鸟掀开了翅膀,少女的目光晃晃荡荡,追随着他的方向。
你呀,怎么是个傻瓜!
*
第二节的数学课,杨振伟在喝了几口枸杞茶后,才转身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大字:竞选班委。
刚写完,全班躁了起来,杨振伟看着众人耳语,心中一阵欣慰,暗自感叹,这届的学生虽然成绩吊车尾,但积极性这么高,看来都是可塑之才,今日用心调教,明日定会榜上闪耀。
“同学们,安静!”杨振伟憨憨地笑道,“这次班委,票选制,大家踊跃参加!”
说完,杨振伟转身在黑板上写了竞选班委的职位。
“好了,谁第一个上来?”杨振伟发现一奇事,方才还闹哄哄的教室突然安静如鸡,以为大家都不好意思做打头阵的,鼓励道,“第一个上来的,在同等票数下,有优选权。”
教室依然一片寂静。
杨振伟继续发问:“怎么,都高一的人了,不好意思?”
祝磊飘过去一句话:“老班,你就是把我拉去当人体模特我都愿意,但这竞选班委,太难了!”
同学们一阵哄笑,确实,对于这种吊车尾的班级,大家不是围成小团体,就是各自为阵,顾了自身,哪还有心思再去顾集体,谁也不想操那个心。
杨振伟方才心中燃起的火焰顿时熄灭了,这帮兔崽子,到底还是不好调教!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吧,他直接挑了班第一的顾启:“顾启,你来竞选班长。”
顾启趴在桌上,懒懒地,稍稍抬了头说:“老班,这种重要职位还是交给别人吧。”
一上来迎来两个刺儿头,着实让杨振伟丢了面,幸好坐在顾启前面的吴敏学主动举了手,自告奋勇要竞选班长,这才为这场班委竞选开了个好头。
接下来的竞选顺利多了,纷纷有同学上去写自己的名字,梁萧问宋白渝:“同桌,你想不想竞选?”
宋白渝之前当过班长,活儿多,这次不想再当了,倒想尝试新的职位:“宣传委员。”
“你好这口啊,放心,你去竞选,我选你!”梁萧立马回头又跟后桌说了要投票给自己的同桌,随后又看了顾启,戳了戳他的后背:“启哥。”
顾启侧过头,有点不耐,他不喜欢人碰他,尤其是异性。
“启哥,宋白渝要……”梁萧呼之欲出的话被人截住了,宋白渝捂住了她的嘴巴,朝她使了个“别说”的眼色。
“她要做什么,关我什么事!”顾启又转回身趴到桌子上,整个人慵懒得哪里像上学,像是在度假。
但谁也没发现一件小事,宋白渝走到讲台在宣传委员下面写上自己的名字时,慵懒的顾同学掀了掀眼皮,视线精准地落在某个小小只的小奶包身上,撕了草稿纸,潇洒地写字。想了想,又撕了两张。
顾同学写完,像被人瞧见了什么秘密似的,很快将三张纸叠起来。
“启哥,你要给谁投票?”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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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发现顾启在前几个同学竞选时,一票都没投,仿佛这事与他无关,现在倒是奇怪,竟然还写了三张纸条,这是要给三个人投票?
“天机不可泄露!”顾启将三张纸按压在掌心,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梁萧知道顾启的性子,不想说的事绝对不说,便识趣地不再追问。
看到宋白渝回来,梁萧瞅了眼黑板上她写的粉笔字:“同桌,你的字还蛮好看的。”
宋白渝也不知梁萧是什么审美,自己的字写得圆圆滚滚,曾经被顾启吐槽像锅里煮沸的小汤圆。
为此,她还练过一阵子的字,奈何改不过来。后来在某本书上看到字如其人,再看看自己那张小汤圆似的脸,顿时了悟,练字一事暂且搁置。
顾启掀了下薄眼皮:“梁萧同学,你是不是要去看眼科。”
“我眼睛好好的啊!”梁萧很迷惑。
“她这字,好看?”顾启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顶多算是锅里煮沸的小汤圆。”
梁萧被逗乐了,旋即,为同桌伸张正义:“启哥,我同桌没惹你吧,你怎么老跟她作对?”
“我没时间跟人作对,就是给你个友情提醒。”
“……”友情提醒?!这样的友情提醒她才不要。梁萧知道顾启是个狠人,自然不会不知轻重地去惹他。
宋白渝坐回座位,不甘示弱地开了口:“顾启,有本事你写个小汤圆给我看看!”
梁萧惊了,这新同桌胆儿真肥,正面跟校霸杠,不要命了?
顾启弯起一边的嘴角笑了,慢悠悠道:“我的字珍贵,一字千金,买不?”
“你的店铺开张卖字,第一天就要倒闭。”
“说说理由。”
“以为自己王羲之啊,还一字千金,我看是一字不值。”其实,宋白渝觉得顾启的字很好看,偏行楷,写出来有大家风范,但她可不想让这人占了上风,该怼的时候还是要怼。
“我看你的病情比梁萧的严重,要不要我现在给你挂个号?”
“……”宋白渝瞪他。
挂你头的号啊!
顾启转过身,拿出一只黑笔,写下两个字:忘记。
……
竞选宣传委员时,最后一排的同学来收投票纸条,想直接从顾启身边掠过时,被他喊住。
该同学觉得奇怪,前几次他都没投票,这次他就直接忽略他了,却发现他给自己递了纸条,不止一张,还有两张整整齐齐地窝在第一张下面,像是怕人看见。
“这……”该同学以为顾启弄错了,刚想把其它两张还回去,却听到顾启说:“都拿走。”
该同学震惊了,瞳孔都地震了。
他没听错吧,都拿走?!
校霸什么时候转性了?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他,如今怎么关心起了宣传委员的票选?
这种事,他不敢问,也不敢不收多出的两张纸条。
人人都只有一张票,顾启成了例外,给一个人投了三票。
谁也不知道他给谁投的票。
有三人竞选宣传委员,最终花落宋白渝,以两票胜出第二名。
夏日吹来穿堂风,少年的心事穿过秋冬,谁又能懂。
8.背锅侠
临到中午,去食堂吃饭,宋白渝吃了个将就,不是太咸,就是太硬,实在不合胃口,拉着梁萧去学校的小卖部买点零食充饥。
走到半路,被烈日晒得人昏昏的,看到不远处的布告栏,走上前擦着额头的汗,稍作休息。
她拿手煽风,无济于事,全当心理安慰,感叹一句:“这个夏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
梁萧靠到布告栏上,看着蔚蓝天际:“也许非要把我们晒成皮蛋才善罢甘休。”
宋白渝认真感慨:“可惜了,我的皮肤晒不成皮蛋。”
“……”梁萧看了看宋白渝格外白皙的皮肤,再看看自己被晒黑的皮肤,这同桌,要这么凡尔赛吗?
梁萧抗议:“同桌,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宋白渝看向梁萧笑了:“想要不被晒成皮蛋,多抹点……”
后面的话尚未说完,她的余光扫到布告栏上的熟悉面孔,话不说了,视线直接移过去,笑容顿时僵住。
“怎么了?”梁萧发现了她的异样,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顾启的公报批评,叹口气说,“你说启哥,好好做他的学霸不好吗,非要做校霸,做校霸也行吧,军训第一天就打架闹事,是不是太狂了?”
“正合我意!”他狂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军训第一天就打架闹事,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同桌,你不会是喜欢启哥这种类型的男生?”
“这种类型的男生怎么了?”
“同桌,这样的男生,你别碰,不是我们能驾驭得了的。”
呵,喜欢一个人就要驾驭他吗?不应该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关心他,疼爱他,保护他吗?
喜欢的对象又不是需要驯服的烈马,自己也不是马夫,她才不要什么驾驭,她要夕阳西下,两个人肩并肩、手牵手的炙热浪漫。
梁萧继续说:“还有,听说他中考前成绩很好,稳居年级第一,不知道为什么,中考却考到了我们这个垫底的班,虽然做了鸡头,但不是尖子班,教师资源、学习氛围肯定不一样。”
顾启成绩稳居年级第一,她是知道的,但也有一阵,她从嫂子逢星那儿得知,他的名次一落千丈,后来又上去了,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会中考失利。
宋白渝看着公报批评上对顾启的控述,越看越气,有股火一点点从心间冒出来。
她从地上捡来一块石头,正欲抬手,尚存的一丝理智让她扫视了一圈四周,见无老师模样的人,立马用力砸开布告栏的玻璃,快速撕那张纸,连残留的边边角角都不放过,好似要全部清除干净才罢休。
“宋白渝,你做什么?你疯了吗?”梁萧连忙去拉宋白渝,她哪里能想到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同桌竟会做这等违规之事。
宋白渝将手中的纸撕得粉碎,朝天空扔去,碎纸屑雪花般飞落,落了一地,在红砖上格外醒目。
一地碎玻璃,有几片胡乱地落在她的白色帆布鞋上,直到听到传来一个男人愤怒的声音:“你是哪个班的?”
宋白渝稍稍侧头,发现是老师模样的人,连忙拉起梁萧,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
耳边吹来呼呼的热风,她从来没觉得如此畅快、如此恣意,仿佛考试时一口气做完了所有的题。
她不是什么跑步健将,却也提着一口气跑了好远,直到跑不动了,转头看身后没了方才的人,才停下来,抚着胸口喘气。
“宋白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梁萧对于同桌的迷惑行为实在不解。
顾启的公报批评放在布告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喜欢他的女生都没为他做这种事,为什么同桌却要这样做,还做得如此干脆利落。
“没什么,就是看着不爽。”
“为启哥做好事?”
“你看我像这样的人吗?”宋白渝缓了过来,缓慢走了两步,“我看顾启的脸不爽。”
“……”这理由,让梁萧更是一头雾水,顾启是惹了她,让她校裙开了花,但她这样的行为,明显不是找他的碴,反而像在帮他,帮他撕掉坏的过往。
同桌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是对顾启火热的爱意在燃烧?
不应该啊,都跟顾启正面杠上了,还燃烧什么爱意啊!
她的同桌,像道难解的函数题,她解不出答案!
*
漫步在校园的人行道上,宋白渝感到手心里传来一阵疼,翻转过来一看,发现手心有一道伤口,被划拉出一道长条,渗出血珠,想来是砸布告栏玻璃时所伤。
她是个怕疼的小怂包,以前受了一点点的小伤,老爸老妈、哥哥轮着关心。
但她知道,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人会疼她,所有的疼,都需要自己扛。
在小卖部买了零食,又买了一盒创口贴,梁萧看见后问:“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
“小伤,没事。”宋白渝把买的东西放到柜台上。
梁萧径自去看她的右手,看到她手心的伤口,挺大一块:“这么大,还没事,待会儿姐姐给你贴。”
一句姐姐好像冬日里的暖阳,照进了她的心房。
好朋友是用来疼的,宋白渝这次算是体会到了。
梁萧像个大姐姐一样,帮她贴完创口贴,回到教室,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地说:“同桌啊,不是姐姐说你,就算你看咱启哥的脸不爽,也不要……”
下半句话被宋白渝扼杀在摇篮里,她连忙抽过梁萧桌上的数学练习册,指着上面的一道题问:“萧姐姐,你帮我看看这道应用题怎么解。”
梁萧叹了口气,摇摇头,指着顾启:“你前面坐着一位新晋数学课代表,你去问他,包对!”
其实,上午的班委竞选,顾启对竞选班委一事毫不上心,按理说,班第一怎么也要主动参加,大家却见他毫无动静,数学课代表下方没人敢写名字,谁都知道顾启考进来时数学满分,第二名差他二十几分,谁都识趣地把这个位置空着。
最后还是由杨振伟擅作主张写下顾启的名,特殊处理,不投票,直接指定,再问台下各位同学是否有疑异,各位同学安静如鸡,谁都不想在开学第一天跟年级大佬结下梁子。
不过,也有不怕死的,位于教室最后方,举手说要参与投票,戴着一副眼镜,理着蘑菇头,看似文文静静,眼睛里却透出一丝锋芒,尤其是看向顾启时。
此人叫马峰,杨振伟翻了翻成绩单,心里有了答案,但也要给竞选的人留点面子,安抚马峰说:“马峰啊,等月考过后,要是你的数学成绩超过顾启再谈这事。”
“听说他的数学成绩才考了60分,怎么也好意思竞选数学课代表,有没有点数。”
有人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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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峰铁青了脸,只得坐了回去。
这场数学课代表的竞选,顾启KO马峰,完胜!
顾启正趴在桌上,也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在闭目养神,对后面的议论无动于衷。
梁萧见宋白渝没采取行动,戳了戳顾启的后背:“启哥,我同桌要向你请教一道题。”
“我什么时候说要向他请教了!”不过就是想转移话题,怎么又转到顾启这儿了!
大概听到有人呼唤他,还戳他背,顾启才不耐烦地抬头,视线没落在梁萧身上,而是看向宋白渝,眉眼间含着一抹笑:“小姑娘家的,对哥哥动手动脚,是对哥哥有意思?”
“……”这是梁萧做的事,她却成背锅侠了,刚想为自己做合理辩护,却看见顾启直起身子,朝着她的脑袋就要摸过去。
宋白渝机灵,闪得快:“顾启,你要干吗?”
顾启没说话,而是抬起长臂,一下子从她脑袋上拿出了两张纸片,扯开嘴角说:“去哪儿狂欢了,还附送白纸?”
他拿掉时,连着被碰触到的还有她的头发,微微扯到头皮,有点痒,小虫子般挠着。
她看着他,迎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细长,又深邃,看一下仿佛就能瞬间把人吸进去,让她想到黑洞、磁场之类的词语。
他的眼神里透出的信息,让她无法捕捉,是关心,还是不悦?
宋白渝哪里知道洒落的纸片有两张飘落在头发上:“我去哪儿,需要跟你报备吗?”
“启哥……”梁萧想说话,却被宋白渝一声“闭嘴!”打断。
这时的小同桌不再温温柔柔、乖乖巧巧,眼睛里多了一抹冷冽,如同冬日冰凌,她吓得闭了嘴。
“小姑娘去哪儿不用跟哥哥报备,但受伤了,总要让哥哥知道一下!”顾启垂眸间看见宋白渝的右手掌心里贴着创口贴,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
这会儿倒要摆出哥哥的架势,狗东西属变色龙的吧!
宋白渝极度配合,跟他唱起了双簧:“哥哥,妹妹只是受了点小伤,不劳您挂心。”
吃瓜群众梁萧听着两人这对话,浑身起鸡皮疙瘩,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她还在呢,公然说哥哥妹妹的,腻腻歪歪,脑中蹦出一个标题《论同学间你侬我侬有多辣眼睛》。
顾启不是她能惹的,也只能委屈委屈耳朵了。
顾启半真半假道:“行,哥哥先撤退,妹妹有啥状况,可以告诉哥哥,哥哥保护你!”
宋白渝全当这狗东西戏精附体,朝他翻了个白眼,用唇语说:“狗东西。”
“什么,你不会是在偷偷跟我说那三个字吧。”顾启故意侧过脸,把耳朵贴过来,“来,说出来给哥哥听听。”
“……”
宋白渝不想再理他,推着他让他转过身去:“第一幕戏落幕了,睡你的觉去!”
哟,还想跟他演第二幕戏?
顾启勾唇笑了。
他继续睡他的觉,说是睡觉,其实睡不着,也就是趴着闭目养神,脑袋里装着方才从纸片上零星看到的信息,看到了某人的眉眼,也看到了打架相关的措辞。
再结合宋白渝手上的伤,梁萧刚开始想要跟宋白渝说的那句不完整的话,他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个小奶包,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9.出板报
高一的晚自习上到九点。宋白渝在学习方面,有一套自己的学习方法,尤其是自习时间,她会先看一遍试卷上的重点题型,碰到自己不会的,再去重点看书上有关这方面的知识点,着重攻克,攻克完做一遍试题,如有错题,会在错题本上再做一遍,供日后温故。
这方法是顾启教她的,如果不是有顾启相助,她也不会连跳一级,也不会转到这所市重点。
只是,这活水源头如今却把自己当陌生人。某个时刻,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搁置在岸上的鱼,竭力寻水,却一无所获,只能张大嘴等待救援。
普通班的晚自习,让宋白渝见识到了“差生欢乐多”“你玩我玩大家玩”的热闹现场。
自己不与人交头接耳反而成了一道奇葩风景区,就连前方的顾启,也跟坐到他座位旁的祝磊一起谈笑风生,边说边单手转着五阶魔方。
魔方这玩意儿,宋白渝玩过,玩了不下二十次,次次栽,但顾启就像魔法师,能用35秒让魔方复原,属于绝对的王者。
她曾向顾启请教,问其中是否有什么窍门,教教她,结果,这位顾魔法师得意之余,乐呵道:“小奶包,你不用会,看着哥哥玩就行。”
至今,宋白渝也没能学会玩五阶魔方,而顾启竟能单手迅速地拼完魔方。
她遭到了智商上的毒打!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了,祝磊和顾启的两个小弟,加上顾启,四人小团体单肩挎包,勾肩搭背,像踩着风火轮的哪吒似的,风风火火地撤了。
这人还真是,来过她的世界,然后现在给她来了场雁过了无痕?
浑蛋!
*
也不知是心情不爽,还是另有缘由,宋白渝想一个人静静,独自在教室里做了十分钟的数学题,对了对答案,发现十道选择题,错了八道,可怕到令人发指!
算了算了,发挥失误。
但她知道,发挥失误是借口,心不在焉才是真。
抬头一看,教室里空荡荡的,只剩立式空调呼呼地往外吹着风,头顶的灯照得她有点眩晕。
宋白渝合上数学练习册,把桌面收拾一番,刚想走,看到前桌的数学练习册,走过去,翻开一看,选择题全对,就连应用题都做完了,她对了下答案,也全对。
这人,一心二用,聊天做题两不误。
关键,还全对!
学神还是那个学神,哥哥却不是那个哥哥。
再看看自己练习册上用红笔改出的正确答案。
再一次,她又遭到了智商上的毒打!
即便这样,宋白渝还不争气地去摸顾启练习册上写过的字,好像上面存有残留的温度,只要一摸,就能引起心中的热望。
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痛快,但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力量,牵引着她向他靠近,不管是靠近他的字,还是他的人。
砰,一声响,吓得宋白渝连忙退回去,生怕被人发现她的小秘密。
她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教室外闪过一道身影,很快又消失,大概是别班的同学不小心与墙亲密接触了。
宋白渝走回座位,拿起数学练习册,打算晚上回去再刷几道题,忽然手机发出震动声,老妈打来的,难道老妈想通了,女儿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尊重她的选择?
接起电话,宋白渝很乖地叫了一声“妈”,却迎来老妈一长串的话,葡萄串似的:“小鱼儿,妈妈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去那个破学校,有省重点高中让你选你不要,非要去那个鬼地方。妈妈跟你说,你这才待一天,还有机会转到苏南一中,听妈妈的话,咱转校。”
宋白渝心中腾起的热火顿时悉数熄灭,变成灰烬,什么尊重她的选择,这是又一波强行洗脑啊!
宋白渝知道老妈个性强,掌控欲也强,希望她事事都要听她的,这次她却像脱节的火车,由不得她掌控。
老妈没放弃劝说,大概想好了,硬的不行来软的,对她进行爱的教育。
宋白渝这次立场坚定,虽然某人对待自己像变了个人似的,但并不能影响她。
她想做挖井人,挖99次没能挖到水,再挖一次,也许就能挖到水了。
生活不是事事如意,但半途而废最可惜。
宋白渝心中起了波澜,却被压制下去,平静地跟老妈说:“妈妈,我在这儿什么都好,转校的事,你就别再提了。”
老妈原本心里就有气,听到女儿依然这么固执,火一下子窜上来,扯着嗓子说:“宋白渝,你这样做,为了什么啊,宁可跟妈妈断绝关系,也不转校吗?”
“妈妈,对不起!”就让她固执一次、执拗一次,做一回一百辆车也拉不回去的老黄牛。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妈妈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样回报妈妈的?”老妈气道,“如果你还执意不转校,就别回这个家了!”
宋白渝沉默了,心中有一角像遭遇地震的建筑,塌方了。
老妈继续说:“你说话啊!”
宋白渝看着桌上的课本,越来越模糊,成了一片虚影。
难道,十五岁的她,就不能为自己活一回吗?
难道,她要一直做老妈眼中的乖乖女吗?
所有事,都由老妈安排,才算乖吗?
可是,她也想要自己的人生啊。
电话那头持续传来气呼呼的声音,宋白渝渐渐听得字不成句,无力地坐到椅子上,吸了吸鼻子,果断挂了电话。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没了嘈杂的叫喊声,心又重回寂静的原野。
寂静是寂静了,却不平静,像起了浪潮,一波又一波地朝她兜头浇去。
眼前的亮光一点点被阴影覆盖,直到她面前的光都变成阴影,她才抬眸,先看到蓝白校裤,两手插兜,一边的衣摆束在裤腰里,一边很随意地放在外面,多了不羁。
视线再往上移,校服衬衫的纽扣解开了三颗,露出脖颈、胸前冷白的皮肤,这人,一点都不上规矩,把衬衫穿得如此随意。
脖颈处的喉结清晰,上下滚动了下,继续往上看,终于看清来人,长着一张妖孽的脸,细长的眼睛自带深情,逆光中,又带着一丝神秘,仿佛想让人一探究竟的深海。
“小奶包,哭什么。”来人语气还是那般慵懒,看着她继续说,“哭了就不好看了。”
来人抬手帮她擦眼角滑落的那滴泪,边擦边说:“转什么校,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宋白渝一把打掉他的手,用那双晶亮又无辜的眼睛望着他,受了委屈的小兔子似的,语气却坚定:“不要!”
“随你!”顾启微微皱了下眉头,指腹还残留她眼泪的温度,已经冷却,就像他此刻冰住的心,他收紧了手,转身离去。
窗外的夜色很深,他成了暗夜里的一抹剪影,很快消失不见。
宋白渝趴在桌上,把头枕在双手间,独自待了很久。
*
作为宣传委员的宋白渝,第一期板报,跟班长吴敏学沟通主题后,策划了一期以“新学期,新风貌”为主题的板报。
她是个行动派,周三那天开始着手,分了几个板块,她负责画,但一想到自己那小汤圆似的字体便有些发愁,字还得由别人来写。
第一个冒出脑袋的是顾启,他的字好看,但现在两人处于非常时期,找他,还是算了!
宋白渝找了吴敏学,班长的字好看是好看,但写得很秀气,刚写了主题,便迎来最后排男生的哄笑。
祝磊撑着下巴,看戏般地说:“吴班长,你这字怎么能体现我们八班的新风貌呢?龙不龙,凤不凤的,像我隔壁邻居王大娘家老母鸡下的蛋!”
吴敏学属于学习派,不擅于跟这种人交锋,被说得红了脸。
宋白渝转过身,看向祝磊,不客气道:“祝磊,你行你上啊!”
祝磊板了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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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大人模样:“别没大没小的,比我小一岁,叫哥哥!”
忽然,祝磊的脑袋上招来一巴掌,他一扭头,是顾启。
他看戏的神情立马撤退,反而有点慌,讪讪笑:“启哥,别随便打人啊,打头影响智力发育。”
“你的智力发不发育有什么区别吗?”顾启跳上滑板,“祝胖,打球去!”
“启哥,你的字那么好看,展示展示啊!”祝磊拥护大哥的心昭然若揭。
顾启停下来,扫向黑板,字没看,而是落在某人画的画上,蓝天白云,绿草茵茵,人行道上,几个背着书包的少男少女,有一个较为特别,双肩包甩在一边的肩头,踩着滑板,走到最前面。
他走上前,双手环胸,用老干部审查工作的眼神看着那幅画,优哉游哉道:“小奶包,你这画的是谁?”
宋白渝拿起黑板擦,想要擦掉这滑板少年,转而一想,要是当着众人之面擦掉的话,岂不是做贼心虚,何况谁说她画的就是顾启呢!
“草地啊。”她答非所问,看似淡定实则有些心虚地擦掉了草地的边缘,在别人看来有点像在掩耳盗铃。
“我说的是这!”顾启从她手中拿过黑板擦,指了指黑板上的滑板少年。
祝磊上前凑热闹,看到了黑板上的几个小人,嘴一咧,肉一颤:“哟,这不是我吗。”
“……”宋白渝克制住恨不能朝祝磊翻一百个白眼的冲动,哪只眼睛看出来有你了?
顾启的其他两位小弟感受到了祝胖的澎湃激情,纷纷上前,也都发出“这不是我吗”的仰天长啸。
吃瓜群众看着这出三人组的自导自演,可谓看出了“我活在我世界我自在”的无脑生态圈。
“宋白渝妹妹,你惦记着哥哥,哥哥不会……”“忘记你”三个字被祝磊生生地咽了回去,全因顾启扫过来的一记眼风。
祝磊转而笑呵呵地跟自家大哥说:“启哥,这踩滑板的跟你有点像,尤其是侧脸,神似。”
“……”嗯?才发现吗?!
宋白渝实在看不下去,抬手一挥:“你们别自恋了,我画的是一中的路人甲乙丙丁。”
她的指尖碰触到顾启的胳膊,热热的温度传过来,惹得她的心跳忽然加速,整点敲响的钟摆似的。
顾启仍旧露出几分痞样,低头看面前的小姑娘:“你画的是不是甲乙丙丁我是看不出来,但看出来了,这滑板少年,跟我神似。”
“听说过组团去旅游的,组团自恋,还是头一回见。”
宋白渝不再搭理这群人,但心如鼓点似的,一下下快速跳动着,有被看穿的那点气恼,又有对自己画了滑板少年的悔意。
人行道上的几人,是宋白渝昨晚下了晚自习画的,夜深人静,灵感涌现,常规校园场景,但她采用了不寻常的微俯视视角,画了几个侧脸小人儿。
等画完滑板少年,往后退了几步看,竟然发现这少年跟顾启有些神似,难道画他画多了,不知不觉间,画出的别人也像他,还是自己画的本来就是他?
她说不上来,就当是万千学子中的一个吧,是不是他也没那么重要。
她把滑板少年留下了,没成想还是被人看穿,就好像要隐藏的某个秘密被人当众揭穿,这样的滋味让她有些不爽。
这点不爽在顾启带着三位小弟走到门边的时候才消退一点,宋白渝拿起粉笔想把草地补全时,身边忽然带来一阵风,吹起了她额前的些许碎发,扑进来一丝熟悉的味道。
薄荷味,清新的,迷人的。
仿佛夏日山涧潺潺而过的一股溪流,漫过脚踝时,带来恣意的凉爽。
她听到这位来人附在她耳边说:“小奶包,私自画哥哥,侵犯了哥哥的肖像权,你要负责!”
“……”心中的不爽像被风掀起的纱帘,荡了好几圈。
谁说画的就是你了!
自我认知第一课,要不要了解下?
10.挑逗她
顾启说的话又低又轻,耳语般,旁人听不见,却看得见.
尤其从祝磊他们的角度看,仿佛他们的老大在亲宋白渝的耳朵,三人一下子炸开了锅。
祝磊起哄:“启哥,要亲宋白渝妹妹的耳朵,也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啊。”
小弟一:“启哥牛/逼!”
小弟二:“启哥泡妞,举世无双!”
又凑过来小弟三:“启哥,你把人小姑娘的耳朵弄红了。”
人小姑娘不只是耳朵红了,脸也红了,附送一个嗝。
她一紧张就打嗝,这臭毛病,有时会出卖自己。
顾启勾起一边的唇角,笑得痞里痞气:“弄红小姑娘的耳朵算什么,你们眼瞎了吗,小姑娘的脸也红了,像不像水蜜桃?”
小弟三附和功力一绝:“何止像水蜜桃,像咱启哥的小姑娘。”
“……”脸红得像水蜜桃的小姑娘瞪着这帮人,越发羞红了脸。
这模样在顾启看来只觉可爱。
她越是害羞,他越想逗逗她:“小姑娘,叫一声哥哥,哥哥给你买棒棒糖。”
“……”谁要叫你哥哥?谁要吃棒棒糖?!
“启哥,你这么闲,要不要我把你的情头叫过来?”
祝磊一头雾水:“启哥有情头?我们怎么不知道。”
“陶辛啊!”
祝磊恍然大悟:“哦~确有此人!”
“有个屁的人!”顾启拍了下祝磊的脑袋,“走,打球去!”
当事人没再继续守护他的肖像权,而是领着一帮小弟,浩浩荡荡地撤了。
*
吴敏学试图将自己规整的字写得潇洒些,改了几回,成效甚微。
宋白渝帮她把写残了的“貌”擦掉:“班长,就按照你的风格写,我觉得挺好看。”
“谢谢!”吴敏学终究还是回到原点,写下了“新学期,新风貌”。
宋白渝站远了看,还别说,真应了祝磊那句话“龙不龙,凤不凤的,像我隔壁邻居王大娘家老母鸡下的蛋”,规规整整,圆圆溜溜。
开局不利啊!
临时换人,一是没有自告奋勇的人,二是也挺伤吴敏学的。
就这样吧。
但“就这样吧”的心情绕着宋白渝,难受了一天一夜,她不是完美主义者,但既然自己负责此事,总想要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想了一夜,决定明天跟吴敏学商量看看换谁合适。
宋白渝起了个大早,天空泛起蟹壳青,须臾,从地平线飞来一抹橘,丝丝缕缕,油画般。
教室在四楼,爬楼梯时,听到前面有人正说话。
“你听说往宿舍那条路上的布告栏被人砸了吗?”
“砸了?”
“嗯,只有顾启的通报批评被撕得稀巴烂,你说,这事儿会不会是顾启干的?”
“还用说,他那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要不要……”
话头突然断了,宋白渝放慢的脚步忽地一顿,一抬头,迎来上面两双目光。
其中一人她眼熟,上次要跟顾启竞争数学课代表的男生,好像叫马峰,个子挺高,看上去挺老实,但眼里露出警惕,转过去跟身边的男生说:“别说了,有人。”
宋白渝不知道他们有啥不可告人的秘密,没太当回事,但他们提到了布告栏,提到了顾启,她多想了一层。
她撕毁顾启的通报批评,全凭意气用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没想,现在一看,没人能想到这事是她干的,反而要让顾启背锅。
至于这锅有没有甩到顾启身上,现在没有定论,那她就先静观其变吧。
宋白渝以为自己会是第三个到教室的,结果马峰和刚才的男生并没有到,但教室里趴着一个人——她前桌,顾同学,好像正在睡觉。
这人,奇了怪,平时都是踩着早自习的铃声才到教室,今天太阳打从西边出了?
她走过讲桌,朝自己座位走去,眼睛瞥了下前方,发现后面黑板换了样,心中一惊。
“新学期,新风貌”这几个大字焕然一新,哪里还是昨天班长写的“圆蛋”,变成了大气潇洒的“龙”,着重体现了“新”,用心设计的书法字,倒是独树一帜、别具一格。
宋白渝走近了看,发现有一篇写好的文章,也换了字体,这字体她看着很眼熟,但又有点不敢相信,是顾启吗?
他昨天还是不接受不配合不奉献的态度,今天怎么就乖乖地起早来发挥自己的光和热?
还是说,另有其人?
不应该啊,这字就是他的!
宋白渝走到课桌前,小心翼翼地拉开椅子,再小心翼翼地坐下来,尽量减少动静,生怕吵醒了睡着的顾同学。
也不知顾同学是没睡着,还是睡眠浅,她看到前方的寸头少年换了个趴的方向,面朝窗户,从她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侧脸。
窗外一点点亮起来的天色,打在他本就冷白的脸上,更显白皙,能看得见脸颊上小小的绒毛,平添一丝温柔。
他的睫毛又黑又长,映在眼皮下方,一排小扇子似的,眼圈围着青色,一看就没睡好。
少年的肩胛骨很薄,微微凸起,透过白色校服衬衫,能看到里面若隐若现的纹身。
十六岁的少年,像夏天午后最烈的日光,每一束光都能闪耀情书的每一行。
耳边似有风铃脆响,叮叮当当,不知是风铃声太大乱了心跳,还是小鹿推开了心门,少女心中漾开温柔水光。
……
板报上的字是谁改的,宋白渝心中已有答案,不是他,还能有谁?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全班板报形象考虑,还是念着与她的那点旧情谊?她猜不透。
她定定地看他,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才收回视线,一转头,看到方才楼梯处碰到的两个男生。
马峰走到顾启桌旁才停下来,另外一个不知为何没上前,而是在落了几步的地方停住。
宋白渝看出了马峰脸上的不怀好意,甚至带了点愤怒,敲了下顾启的桌子。
人睡觉呢,看不见吗?
宋白渝不知道马峰一大早抽什么风,难道是数学课代表的落选让他怀恨在心,至今耿耿于怀,想要跟顾启干一架?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人也太爱计较了,同时,也太不自量了,还要正面跟野路子校霸杠,不是找死?
见顾启纹丝不动,马峰直呼其名:“顾启,别以为撕了通报批评,就能掩盖你犯下的罪!”
顾启这才懒懒地从手掌之间睁开一只眼,随后又睁开另一只眼,满脸写着不爽,就差把“快给老子滚”写上去了。
他捋了下理得很短的寸头,没先看来人是谁,而是格外不悦地丢了句:“哪个孙子啊,敢打扰老子睡觉!”
马峰脸色顿时沉下去:“你以为你是谁啊,一杀人犯,有什么好嚣张的!”
“杀人犯”像有魔力似的,让动作慵懒的顾启忽然顿了几秒,眼神里添了复杂情绪,有不满,也有怒。
他快速看来人,站起来,比马峰要高半头,垂眸看他:“找揍,是吗?”
针尖对麦芒,战斗即将打响,宋白渝可不想看这样的一出戏,站起来,想要为顾启开脱,通报批评是她撕的,怎么能让他白白背锅!
宋白渝站了起来,看着马峰说:“马峰是吧,通报批评是我……”
话没说完,便被人打断了:“小孩儿凑什么热闹!”
顾启朝她递过来一记“闭嘴”的眼神。
她知道,顾启不让她说是对她的一种保护,但她不想做一只鸵鸟看客,更不想因为此事,眼前的两人又起冲突。
通报批评上,顾启聚众打架,其中被揍方就有马峰。
两人之前结下梁子,马峰心有不满,凭着此事,又想闹。
宋白渝继续说未完的话:“马峰,通报批评是我撕的,有什么不爽,你冲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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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马峰终于把视线从顾启那儿移到宋白渝身上,先是不可思议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接着笑了:“就你?”
任谁都不会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很乖的女生会做违反校规的事,何况还是公然去砸布告栏。
宋白渝从马峰的笑意中看出了嘲讽、质疑。
怎么,她就不能做砸布告栏的事了?
不过,她的长相确实具有迷惑性,让人以为她是乖乖女。
宋白渝振振有词:“事是我做的!”
马峰的笑声更大了:“小妹妹,你喜欢顾启吧,想为他背锅?”
“……”此人的想象力够脑补一部偶像剧了。
宋白渝刚想跟马峰说“你要是想拍戏,恕不奉陪”,却听到顾启先开了口:“马峰,想打架是吧?”他走近马峰,眼神里带有一丝冷冽的杀气,似要将他刺穿。
马峰面上看似不怕顾启,依然笑道:“你们这妇唱夫随的,够恩爱啊!一大早我还不想活动筋骨,也不想打扰一对鸳鸯,你们继续,继续啊!”
他朝两人摆手,看似潇洒地走了,只有刚才跟他一起的同学看出了他脸上的些许惧意。
宋白渝看到顾启走了几步,走到她桌旁时,她拽住了他的胳膊,看他那架势,大有一副“今天老子打不死你”的气势。
就这点事,不至于打架,她要把他打架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干吗?”顾启脚步一顿,看着宋白渝拽他胳膊的那只手,手指又细又白,葱段似的。
“算了。”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的。
顾启微微蹙眉,面露不解:“什么算了?”
宋白渝压低声音:“别打架。”
顾启了然一笑:“夫人家教严,我怎么能随便打架。”笑意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他这把马峰的妇唱夫随拿来用,来跟她开玩笑了!没个正经!
“那你去哪儿?”
“厕所。”
“……”
*
吴敏学向来好学,也早早来到了教室,发现板报上的字被人改了,这字她认识,走到正在背英语单词的宋白渝面前说:“宋白渝,你看到板报上的字了吗?”
“看到了。”
“顾启改的?”
“嗯。”
“奇怪!”吴敏学满脸疑惑。
“怎么奇怪了,他身为课代表,做出这点贡献也无可厚非。”
吴敏学坐到梁萧的座位上:“宋白渝,你知道吗,这种事他从来不做,军训那会儿,也是要出板报,我找他说了几次,他都没答应。这次是不是你找顾启改的?”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青春期的少女大多敏感,没有提前告知的修改,也算一种冒昧。
宋白渝把英语课本推到一边,单手撑住左脸颊,笑道:“班长,就顾启那人,也配我去找他?”
“你觉得他是什么人?”
“自私、自利、自大,还很狗!”仗着顾启不在,宋白渝一吐为快。
“狗?”吴敏学诧异。
“狗吧,给它两块骨头,它还知道汪汪两声,蹭蹭主人、舔舔主人,但很狗的人,别说朝他扔了骨头,就是给他吃了肉,他都忘了谁是主人,扭头就走。”
宋白渝不知顾启是出于什么心在板报上贡献了自己的字,兴许良心发现,要出一份力,也可能是实在看不下吴敏学写的字,才无奈献字。不管出于何种缘由,这人故意忘记她这个朋友是真的,这不是狗,又是什么?
“咳咳!”身后传来咳嗽声。
两人一扭头,除了咳嗽的梁萧,旁边还站着顾启。
宋白渝的脸顿时变得五彩纷呈,如同打翻的颜料盘,这社死现场来得太快!
吴敏学、梁萧都为宋白渝捏把汗,她骂谁不好,偏偏要挑野路子霸王来骂,这不是找死吗。
就在她俩都觉得宋白渝的小命要葬送顾启手上时,却听到顾启慢悠悠地甩了句“继续”。
11.顾狗蛋
刚遭受社死现场鞭打的宋白渝怎么会继续,他打架会来真的,说不定她再说一句,她就要去西天取经了。
求生欲很强的宋白渝同学忙说:“误会误会,我们说的顾启,是我妈妈老家隔壁村顾大爷家的孙子顾狗蛋,从小就很狗,这不,一直狗到现在。”
吴敏学、梁萧显然都未料到新来的转校生竟然如此机智,扯起谎来信手拈来。
要是别人这样说,顾启早就大展拳脚了,但人一小姑娘,骂吧,他不屑;打吧,他不想。但心里有气,连带着一张酷帅的脸成了暗沉沉的乌云。
顾启什么都没说,风一般地走到教室后面,拿起黑板特利落地去擦自己改后的字。
宋白渝这才意识到自己逞一时口快带来的严重后果,连忙跑到后面,试图想从顾启手中夺过黑板擦,奈何自己个头矮,根本就够不到,跳起来够,结果换来顾启的嘲讽:“小矮子,别跳了,再跳都够不到。”
“……”啊呸,什么小矮子,人家才十五岁!还在长身体!
“给我!”宋白渝没放弃,依然跳起来去够,够不到干脆抓住了顾启的胳膊,穿着短袖校服的他,胳膊凉凉的。
顾启把右手的黑板擦换到了左手,看着粉尘扑簌地掉落,落在小姑娘的脸上,有几颗落在她的睫毛上,像覆了一层白霜,增添一丝可爱。
他逗小姑娘:“有本事来抢!”
黑板擦时而离宋白渝远,时而离宋白渝近,近的时候,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抓住,但顾启迅速地抬高,离得远了,宋白渝继续跟他争抢。
结果,黑板擦没抢到,宋白渝跳起来努力够黑板擦时,没站稳,一下扑到顾启怀里,顺势抓住了他的胳膊,来了场结结实实的亲密接触。
这一瞬,世界仿佛静止。
耳边没了鸟鸣和空调吹风的呼呼声,她好像能听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还有打嗝声。
遭了,这该死的心跳!
*
“启哥,你干吗呢,一大早的,调戏人小姑娘!”
“呀,我来看看。哟,启哥,昨天你刚把人小姑娘耳朵弄红了,今天就要行使抱抱的权利啦!”
“启哥,不是说好不早恋的吗,你这是要破戒?”
“……”
宋白渝被一群人的起哄声惊到了,有些慌张地从顾启怀里挪开,撩了撩耳侧的头发,其实头发很齐整,梳成马尾辫,撩了个寂寞。
“哎呀,是宋白渝妹妹啊!”祝磊走过来,看到了脸颊红扑扑的宋白渝,像个腼腆的小孩。
“别擦了。”宋白渝避重就轻,抬头看着顾启手中的黑板擦,眼睛亮亮的。
“谁狗?”顾启晃着黑板擦,见小姑娘不说话,作势又要去擦,这才见小姑娘不情不愿地开了口:“反正说的不是你,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好?”
小姑娘的话越说越软,像刚出炉的糯米团子。
“还有呢?”顾启看戏般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眼里藏着一抹笑。
“顾启的字潇洒大气,堪比滔滔江河,滚滚直下,一泻千里。”小姑娘吹起了彩虹屁。
祝磊十分不厚道地点评她的彩虹屁:“我说宋白渝妹妹,你这形容得不是字潇洒,是在形容腹泻?”
顾启朝祝磊递过去一个“快闭嘴”的眼神,继而又问宋白渝:“没了?”
这人没完没了了?这还不行?
好吧,为了板报整体的美观度,她搜肠刮肚地继续贡献彩虹屁:“顾启长得酷帅超A,堪比……”话头一下子止住,她看着他有点调笑又很亮的眼睛,才激发灵感,“顾启长得酷帅超A,堪比夜空星辰,璀璨耀眼,迷倒众生。”
“看到吗,这才是一个学渣的必备杀手锏。”祝磊朝身边的几位兄弟说,“什么璀璨耀眼,迷倒众生,这是钻石吧,咱启哥是二中霸王,人间酷盖!”
“就是就是!”其他小弟纷纷附和。
宋白渝第一次被一个学渣说成学渣,心里堵得慌,忍气跟祝磊说:“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注】
这话祝磊听得懂,一下子急了:“你说什么呢,骂谁小人!”
“别五十步笑百步!”顾启把祝磊推到一旁,看着宋白渝:“这位同学,鉴于你的语文表达能力不太过关,这样吧,来个简单的,叫一声哥哥。”
“……”又来了,又要占她便宜了!
宋白渝看了看黑板上被擦掉一半的标题,手心不由得攥紧了,瞪向顾启,咬牙切齿地喊出两个字:“哥哥。”
“最基本的礼仪呢?”顾启抬手作出让她笑的动作。
看来这人还要她心甘情愿恭恭敬敬地叫。
于是,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宋白渝咧开嘴角,眼睛弯弯的,露出左脸颊的酒窝,用又甜又软的声音叫了一声:“哥哥。”又叫了一声,“顾启哥哥。”
小姑娘的模样特别乖巧温顺,好像真是顾启的妹妹,听得顾启乐在其中。
然后听到小姑娘微笑着说:“顾启哥哥,擦掉的部分记得帮妹妹补上哦!”
说完还朝他眨了下右眼,顽皮小孩的姿态尽显,弄得顾启像被晃了很久猛然打开的碳酸饮料,心跳似气泡水,咕噜噜冒了出来。
这几声哥哥不是白叫的,换来了顾同学的题字,不过这人擅自做主,竟然在“新风貌”的“风”字一横上,画了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宋白渝问他:“风字头上顶包子,什么意思?”
顾启双手环胸,颇为满意道:“小奶包第一次出板报,怎么也要盖个章,哥哥是不是考虑很周到?”
“……”谁是小奶包?谁要你盖章了?
宋白渝嘟起嘴,配上胶原蛋白充足的脸,还别说,真有点像刚出炉的白乎乎的小奶包,弄得顾启乐了。
祝磊也想板上有名,凑过来说:“启哥,你重色轻友啊,利用职务之便,给兄弟我也盖个章。”
顾启指着板报上人行道的地方:“在这儿画头猪。”
祝磊咆哮:“顾启,你还是不是人了!!!”
顾启神色又痞又拽道:“我不是人,我是你爸。”
“……”祝磊气得直击顾启软肋,作势要挠他胳肢窝。
顾启想躲开此番突袭,猛地往后一退,结果撞到了靠近黑板的宋白渝,撞得她砰的一声,头撞上了黑板,疼得皱眉。
“祝胖,别闹了!”顾启发觉事态有变,连忙退到一侧,看向宋白渝,发现小姑娘正气得瞪着他,眼睛里浮起一抹水光,想来是撞疼了。
“没事吧?”顾启看似波澜不惊地说,心却像落石的湖面,泛起了一丝涟漪。
宋白渝去摸后脑勺,看看有没有包,没有,但故意把事态说得严重:“把人家头撞坏了,你赔!”
皱着一张小圆脸,模样看起来可怜到不行。
“来,哥哥看看,要真坏了,哥哥是要赔的。”顾启想要去摸后脑勺,结果人小姑娘一闪身,让他摸了个空。
“这样吧,我脑袋不用你赔了,你也赔不起,就把你的数学课堂笔记赔给我。”
宋白渝扫过他记的数学课堂笔记,字虽然龙飞凤舞了些,但整体还是很工整,据梁萧说,得顾启数学笔记本,数学大题不再是难题。
数学是她的软肋,周五周考,也就是明天周考,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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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一种挑战。
怎么说呢,转校之前,她的成绩稳居年级前三,班数一数二,为了能考上高一,半年时间,突击了初二、初三的课程,勉强入了这二中,还是吊车尾的。
从学霸到学渣,只要半年的时间,对她没有一点打击是假的,她想着来到这里,怎么也要奋起直追,重拾往日荣光。
宿舍每晚十点半熄灯,她总是睡得最晚的那个,开了小台灯继续巩固初二、初三的重点,复习高一的课程,做到在理解的基础上去记忆。
英语考的是记忆,她记忆能力算不错,背得快,语文理解起来也不算难,难就难在数学,什么公式,怎么求导,不太理解,做起题来,做不到举一反三。
她想看看学霸的数学笔记本是怎样的,能不能真如梁萧说的那样神奇。
“可以是可以,”顾启话语一顿,眉眼间带着傲气,“但明天周考,你的数学不是满分,别说你看了我的课堂笔记。”
“……”你当你的笔记是记忆输入器呢,可以直接输入到人脑子里?想多了吧!
*
拿到顾启数学课堂笔记的这一整天,宋白渝把他的笔记翻了一遍又一遍,重要题型没记几个,倒是把什么题型在哪个位置记得清清楚楚。
他的笔记跟别的同学记得都不一样,她看过其他人记的,不是太乱,就是太满,看不清重点,复习起来也很费劲。
但顾启的笔记记得就特别清晰,有板块,有框架,分为两纵栏、几横栏,用黑色笔整齐分开,左边栏窄,主要记要点,右边栏宽,记公式、解题思路,最下面还有个人小结,整个版面又好看又规整。后来,从他那儿得知,这是康奈尔笔记法。
梁萧觉得这天的宋白渝有些奇怪,捧着顾启的笔记看了很多遍,问她:“同桌,你这是想明天周考数学考满分?”
满分?她可不敢想。宋白渝合上笔记:“不求满分,只求及格。”
话刚落,便看到前桌伸来的手:“拿来!”
宋白渝双臂都放在笔记上,一副“绝对不给”的架势:“说好赔给我的,怎么言而无信呢?”
顾启干脆转身,见她老鹰护小鸡一样地护着笔记,眼角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径自从她手臂下想抽出笔记,但他显然低估了这只“老鹰”,“老鹰”丝毫不撒手,微微嘟着嘴表示抗议。
顾启眉头一挑:“划重点,不要?”
宋白渝这才松了手,把笔记本递给他,看着他快速地用红笔在重点处打勾,正值夕阳西下,漫天的彩霞洒在他脸上,少年痞帅的脸庞现出油画般的质感。
她双手托着脸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希望时光慢下来,慢到沿途铺满阳光。
梁萧发现机密,瞬间公布:“同桌,你的眼睛怎么只对启哥营业,说说看,是不是看上启哥的颜了?”
宋白渝这才收回视线,故作镇定地将眼神移到顾启的笔记本上,还没精准降落,便撞进他看过来的幽深眼眸。
在霞光中,他的眼底仿佛藏着星河,闪闪烁烁,看得她心忽地一滞,忍不住打了个嗝。
她迅速移开视线,生怕被谁看穿秘密,撩了撩耳畔的碎发:“看上谁,也不会看上顾启。”
话说得不坚定,但梁萧并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倒是顾启笑了,意味不明。
他好像对此不在意,还把她的话当成笑话,在他眼中,自己终究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儿?
有些心事,是四季刮过的风,不论春夏,不论冷暖,都切切实实地存在着。
就好比,她对他这份不能言说的悸动。
仅仅是她一个人刮起的风。
12.捉作弊
当晚,宋白渝先把自己擅长的英语、语文的重点题型复习了一遍,又做了遍错题,才照着顾启圈的重点做数学题型,一做就做到宿舍都熄了灯,她开了小台灯,做到凌晨两点多。
第二天,宋白渝顶着黑眼圈上了考场,上午第一场考的是她擅长的英语,她拿到试卷,把所有题都过了遍,都是平时练习过的题型,问题不大,刷完听力题,快速地做完选择题、阅读理解。
做到一半,宋白渝发现前桌留着平头的男生正背着手给她比了个“耶”,她不明所以,也就不予理睬。
但前桌仍坚持不懈地比划着,位置还适时地往过道一侧移了移,仿佛非要让她看个明白,难道是一种答案的暗语?好像指腹上写着什么!
她嗤笑一下,低声说:“别举了,又没有拍照,放下你的剪刀手。”
她这听似小小的声音,引来了监考老师的注意,监考老师是一女老师,看着娇小温柔,走起路来却极快,没几步便走到了他们这个区域,板着脸说:“你们在做什么?”
男生收了手,一点也不慌,看来是“惯犯”,笑嘻嘻地跟老师说:“胡老师,我累了,活动活动筋骨。”他还装模作样地伸了伸懒腰,哪有点考试紧张的样子。
胡老师是他们班的英语老师胡溪柚,被同学们戏称为“西柚胡”,据说,是外表上的春天,言行上的冬天,简而言之,看着温柔,实则严厉。
宋白渝可不想一来就被贴上“抄袭”的标签。
为了避免前面这位同学一天“耶”的骚扰,宋白渝直接供出主谋:“胡老师,这位同学考个试还不忘为人谋福利,您可以检查下他的左手。”
前面这位同学听了,爆出一声粗,还骂了一句“有病吧你”。
胡溪柚立刻去看男生的左手,发现上面写了几道题的答案,提溜着他的衣服让他站起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是这样助人为乐的吗?说说看,这次是给谁提供答案的?”
这男生是个嘴硬的,任由胡溪柚问了几遍,硬是不透露一丝风声。
胡溪柚不会乱猜,既然他不说,她也有惩罚他的办法,罚他终止这场考试,气得男生甩下卷子,拿起笔袋,扬长而去。
离去时的风掀开了宋白渝卷子的一角,也掀起了她额前的头发,裹挟着热意,扑到她脸上,让她有点燥,心中暗忖“开局不利”。
没了前桌的骚扰,宋白渝的世界安静下来,做完最后一道作文题,想上卫生间,大致检查了下答卷,没有漏写的,便交了卷。
路过后排时,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顾启,这才发现他坐在教室靠门的位置,懒懒地靠着墙,弓着背,慵懒得不行。
哪里像是来考试的,像隔壁退休在家天天打麻将的王大爷。
白色衬衫被风吹得微微鼓起,寸头上覆了一层暖光,耳廓上也有,冷痞的人变得温柔。
宋白渝不知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她觉得自己走出教室时,有一道目光看过来,再转过身时,只发现顾启的身体坐直了,像一种刻意的摆拍。
她走向教室尽头的卫生间,从卫生间刚出来,迎面撞到一男生,比她高一头,她本来就有点躁,被人撞了心生不爽,想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刚抬头看到他的长相,就看到他立刻把一张纸递给她。
艹,这谁啊!挑染了几簇黄毛,搞八百年前的非主流也就算了,还递情书?
她这才转学第一天,就被人看上了?
她才不想早恋!
看着被叠得正正方方的纸,她直接还给他:“情书?不好意思,学校是我家,学习是我妈,我爱家也爱妈,其他的一概不想。”
“你们在做什么!”响起一声厉喝,在空荡荡的过道里回响。
宋白渝只见“黄毛”飞一般下了楼梯,跑得贼快,像乘上了云霄飞车。
她怎么也有种想跑的冲动,好像干了坏事,捏着情书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这种被老师盯上的感觉真不爽!
她并没有乘云霄飞车,而是像站在晃荡的船上,刺眼的阳光射得她眼睛有点不舒服。
她看到一个发际线上移的男人走了过来,这人她还认识,不就是老班杨振伟吗。
完了,怎么偏偏就被他撞上了!
她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电视剧里老看到紧要关头,有人生吞纸了,她现在就有这样的冲动。
*
“小兔崽子,你跑什么,给我站住!”杨振伟边喊边跑了过来,跑到楼梯口,发现人早没影了,像是怕宋白渝也会跑了一样,立刻转过身,疾步走到她面前。
杨振伟人高马大,将阳光全挡住,让宋白渝瞬间觉得自己从白日进入了暗夜,听到他说:“宋白渝,怎么是你?手里拿着什么?”
“老师,没什么!”宋白渝有点心虚,这种事算是第一次跟老师正面交锋,但她保持淡定,面不改色地看着杨振伟。
杨振伟对这个新来的学生印象还算好,但第六感告诉他,她可能作弊了。
他公私分明,直接掰开她的手指,拿到了被她揉得皱成一团的纸,打开一看,是试卷的答案。
他最厌恶有人作弊,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学生胆子这么肥。
他把纸条递到宋白渝面前,严厉道:“宋白渝,第一次周考你怎么能作弊?我跟你说,这次英语不计入总分,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作弊,你从哪儿来还回哪儿去!”
艹,作弊!不是情书!!!
宋白渝听蒙了,犹如被人瞬间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浑身都凉透了。
她本来还想第一次周考来个开门红,不做班级第一吧,也要做前十,这直接上演了开门黑,要命!
从小到大,她就没在分数上栽过,看来这次要沦落为盆栽了。
但宋白渝还想为自己辩护下,理直气壮道:“老师,那同学我都不认识,怎么可能作弊?”
“物证在此,还狡辩什么!”
“老师,你以为我是孙悟空啊,有神通广大的本领,一来学校就广交朋友?”
“宋白渝,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孙悟空,但不管你做什么,别想翻过我的五指山!”杨振伟当着她的面,将那张皱巴巴的纸塞进了裤兜,仰着头,踏着铿锵的步伐转身而去,像一只战斗胜利的公鸡。
*
假如英语成绩不计入总分,这次的排名肉眼可见,怎么着也要垫底,定要丢脸丢到全校了。
十几岁的少女,总是在乎面子,想到面子要被赤裸裸地撕开,这种感觉像吃饭时吃到一只苍蝇,浑身不自在。
宋白渝低骂一声,走到围栏处,狠狠地踢了一下,以泄心中不满,却踢疼了脚尖,又听到杨振伟扬着声音说:“你刚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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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白渝摆出乖乖学生的笑颜:“杨老师,让您操心了。”
“别以为我没听到,明天给我一份作弊检讨书。”
“啊!”
“不少于800字!”
“……”不少于800字的检讨书?
别说她从来没写过检讨书,800字,这还是人做的吗?万箭穿心不过如此。
不过,更让她穿心的事接踵而至。
宋白渝从裤兜里拿出调了静音的手机,发现在最要好的朋友兼同桌贺妍给她发来英语试卷,外加两个字:救命!
这倒好了,她被取消了英语考试资格,贺妍还这么不巧地给她来了这么一出,真是哪儿哪儿都不顺!
罢了,为了朋友不两肋插刀,也要江湖救急。
于是,她倚在栏杆处,将选择题、阅读理解题的答案一一发给贺妍,这时,考试铃声响了,她不禁扬唇笑了笑。
还真是讽刺,她这个假作弊者还当起了真作弊者,检讨书,好像是要好好写写了!
交了考卷的学生鱼贯而出,从她身后呼啦啦地跑过,一阵阵风似的,卷起热浪,朝她袭来。
她朝教室走去,看到在汹涌的人群中,迎面走来的寸头少年。
他比别人都要高,又比别人帅,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他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地走着,并没有其他学生的匆忙,反而有种隔壁退休王大爷的闲散和慵懒。
他的目光似乎朝她这边飘了过来。
她像是做了亏心事,移过视线,佯装并未看到他。
两人擦肩而过,她闻到了清新的薄荷味。
被热风裹挟着,既熟悉,又有点陌生。
*
一天考下来,与以往考试有两个很大的差别,除了英语考试让她愤愤不平,数学考试还让她刻骨铭心,怎么说呢,所有科目中,最让她头疼的要数数学。
这次数学考试让她刻骨铭心,全拜顾启所赐。所谓的学霸,给她圈的重点,竟然一个都没考到,是巧合,还是他故意为之?
考完最后一门课,宋白渝走到教室,看到顾启正放置考试物品,拿起滑板似乎要走,她一把将他的数学笔记甩到他桌上:“顾启,这样有意思吗?”
顾启依旧是那副懒散样,将滑板放到地上,歪起一边的嘴角,笑得有点坏,也有点痞:“你在说什么?”一副跟他无关的模样。
“别装傻,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是又怎样?”
“好……”宋白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心中的气翻涌着,“你浑蛋!”
她口中的“浑蛋”笑得更放肆了,还补了句:“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气得小姑娘想挥拳揍人。
梁萧刚到座位前,就看到趴在桌上哭丧着脸的宋白渝,关心道:“怎么了,同桌,没考好?”
宋白渝咬牙切齿道:“被狗咬了。”
“啊!”
*
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应,踩着滑板滑到祝磊身旁的顾启停了下来,搓了一把寸头:“是不是有人在骂我?”
“谁敢骂咱启哥,谁就是小狗!”祝磊胡乱将东西收拾一通,搭着顾启的肩往外走。
顾启朝宋白渝的位置瞥了眼,小姑娘面上有几分气,模样倒是可爱,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13.念检讨
周一早自习前,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直接把周考名次表贴在门上,来往学生都能看到,接下来全年级炸开了锅,说吊车尾的班级出了个年级正数第一,也出了个年级倒数第一。
宋白渝还没走进教室,就看到无数双目光像探测仪般朝她扫射,她还觉得奇怪,听到有人议论:
“看,这不就是八班的转校生。”
“是啊,这样的人也配转到我们学校!”
“听说考试当天她还作弊了!”
……
宋白渝听得头大,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又烦又躁。
走到教室门前,看到围观了几层人,她挤进去,非常识趣地在最后找自己,果不其然,倒数第一,又瞟了下正数第一的位置,赫然写着顾启。
学霸到底是学霸,轻轻松松拿第一。
*
早自习时,顾启身旁除了围着他的小弟,还围了几个女生,纷纷朝他发来贺词:
“恭喜启哥,启哥无敌。”
“卧槽,咱启哥就是牛/逼啊,一出手就是年级第一!”
宋白渝纵观自己,跟顾启比,听到的评论天差地别,心全方位碎了。
她无力地趴在桌上,无心背诵课文。
只有梁萧送来人间温情:“同桌啊,倒数第一怕什么,我还倒数第三呢。”
“……”比差?她不要!
没一会儿,耳边的嘈杂声潮水般退去,宋白渝听到熟悉的男中音:“一个个的,以为周考完就没事了?不背课文,都聚在顾启这儿做什么?”
围观群众一哄而散,宋白渝仍没抬头,她才懒得听老班的长篇大论,直到梁萧边戳她的胳膊边说:“同桌,看,老班给我们薅来了一个校草!”
校草?姑且看两眼吧。
宋白渝这才从胳膊里探出脑袋,看向杨振伟身旁站着的男生。
别说,还挺帅,个头高,留着韩式男生发型,左耳戴着一枚银色耳钉,右耳戴着一枚线型银色耳线、一枚银色耳钉,脖子上挂着双层银色项链,眼角含笑,又阳光又酷帅。
不过吧,这个校草看着好像不陌生。
“我给大家介绍下,这是转到我们班的新生,许易。”杨振伟简单介绍。
许易倒是落落大方地朝各位同学摆手,笑道:“各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以后多多关照。”
班传来一阵起哄声,人长得帅就算了,嘴还这么甜,收割了一波少女的芳心。
“你坐在顾启那儿。”杨振伟指着顾启旁边的空位。
全班也就只有这一个空位了,宋白渝从梁萧那儿听到的消息是,顾启的位置一直空着,是没人敢跟他做同桌,至于祝磊那帮小弟怎么没做他同桌,据小道消息称,因为他嫌弃。
啧,他这兄弟做得也太不厚道了!
可谁也不知道,顾启留着空位,是一早就跟杨振伟说好的,也一早就知道他的好哥们许易会来。
介绍完新生,杨振伟并没有要离开的迹象,端着他那杯养生枸杞茶,大概是烫,吹了吹才喝了几口,喝完将茶杯放到桌上,拿来一张A4纸。
宋白渝见此,顿时惊醒,那么眼熟,难道……
杨振伟清了清嗓子,朝宋白渝看过去。
宋白渝心下立马明了,心中冒出一声“完了”,这是要在她伤口上撒盐了?
她朝杨振伟投去“放过学生吧”的眼神,但杨振伟似乎没感应到,开始说:“大家也都看到名次了吧,这次宋白渝,也是特殊情况,垫底了,但她的表现很好,今天就给我交了检讨书,这检讨书写得很诚恳。”
诚恳?然后呢?给她颁奖状、发小红花?
接着,全班开始被动接受杨振伟振聋发聩的朗读:
杨老师:
头一次周考,我就加入了你抄我传的大军,有辱学生使命、学校规定、杨老师脸面。
发现了此等作风,严重影响考场氛围,造成了你抄我传大军的倾巢出动,实属不该。
需进行深刻反思,头悬梁、锥刺股,争班级前茅、学校先锋、人中龙凤,势在必行。
要是继续我行我素,语文数学英语生物物理化学政治历史地理体育会鞭笞我的灵魂。
长这么大,我终于明白了老师的良苦用心,不分日夜、竭尽全力地抛头颅、洒热血。
了解了这些,身为跳级生、年级名次没跌过前三名的我,更要体谅老师的良苦用心。
杨树蹿天高,人间有温情,多亏杨老师的照顾,我才有机会认识到温情的多种多样。
老生常谈的话我再说一遍,过去了要翻篇,人要向前看,世界将变成美好的桃花源。
师出有名的道理我懂,日后我会遵守校规,力争做一名以梦为马披荆斩棘的好学生!
超超超诚恳检讨的同学
宋白渝
杨振伟念得是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就差手舞足蹈,听得众学生投入其中,只有两人反应出众。
一是当事人宋白渝,拿了一本最大的笔记本,直接把脸挡住,这当众念出来,还真是直飙她丢脸巅峰。
二是顾启,等杨振伟刚特别认真地念完“宋白渝”时,忍不住笑了,竟然还发出笑声。
杨振伟精准地捕捉到笑声来源,看向顾启,眼一瞪:“顾启,笑什么?”
“这检讨书……”顾启竭力忍住笑,憋出三个字,“妙极了!”
宋白渝放下笔记本,看到顾启嘴角的笑意。
啧,他笑起来的样子还真帅,有种春风拂面的温柔。
只是,这温柔依然吹不散她心头的烦闷。被当众表扬屡见不见,但被人当众念检讨书,还是头一次,真让她不爽。
杨振伟显然没发现宋白渝检讨书的奥妙,又拿出另外一张纸:“别看有人成绩好,但写检讨书的态度可不怎么样。”
“谁呀?”不知谁冒出一句。
“顾启。”
众人顿时兴趣缺缺,顾启犯事儿不算什么稀奇事。
杨振伟为了吸引众人注意,刻意提高了声音:“他的检讨是我看过最不走心的。”
有人小声嘀咕:“学霸嘛,有资格写得不走心。”
杨振伟继续说:“大家看看,都写的什么?”
学霸的检讨,大家倒是感兴趣,纷纷将视线投过去。
一看,顿时炸了,这是检讨书吗?
只赫然写了三个龙飞凤舞的超大字:检讨书。
下面空白一片。
野路子霸王写起检讨书来真是特别得无与伦比!
顾启写检讨书?
宋白渝心里一惊,他为什么要写检讨书?是犯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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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自习完全没心情学习,宋白渝看着窗外漂移的云朵发呆,突然,手被一张揉皱的小纸团击中,她回神,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藏头诗不错。
这字一看就知道是谁的,写得潇洒有力,后面还画了张笑脸。
她看向纸团的主人,懒到不行地靠在墙上,一手撑着脑袋,没事人似的看语文课本,仿佛扔纸团的不是他。
宋白渝撕了笔记本上的半张纸,赏赐了几个字,揉成小团,扔到顾启桌上。
顾启似乎并不惊,闲散地摊开纸条:同道中人。
看完,嘴角的弧度上扬,露出右脸颊的酒窝。
许易作势要拿他的纸条,他将纸条牢牢地握在手心,笑容散了:“别人的东西拿什么!”
见他藏藏掖掖的样子,许易有所领悟,笑:“不会是这位妹妹写给你的情书?”
顾启把纸条塞进了校服口袋,皱了皱眉:“别妹妹妹妹的叫,人认识你吗?”
“哦~哪是妹妹,是女侠!”许易转身看宋白渝,顿时改了口。
这回换顾启、梁萧一脸蒙了。
宋白渝与许易的缘分还要回溯到周六那晚,她去学校外觅食,吃完心头爱的红烧排骨,沿路散步消食,却意外被人撞到,紧随而来另外几个,朝前面的人直追而去。
她低头看到不知谁掉落的钥匙扣,捡起来,刚想着是不是刚才撞自己的人掉的,突然听到前面的打斗声。
这个位置也算是镇上热闹的地方,但打斗声正好在拐角的墙边。
宋白渝走过去,想把钥匙扣归还主人,却听到刚撞自己的白衬衫男生朝她喊:“小姑娘家的,凑什么热闹,赶紧走啊!”
宋白渝不傻,听出了他话里的意味,还不是怕找事之人打着她。她并非胆小之人,索性站着看故事走向。
白衬衫男生只身一人,要与敌方阵营里的五人互打,不管是数量上还是体型上都不占优势,跟对方进入了你追我躲的缠斗中,中间还被人揍了几拳。
宋白渝也不知是起了见义勇为的心,还是实在看不下去五人打一人,上前就抬膝盖给了一黑衣男致命一脚,疼得对方直弯腰,又一个飞旋腿踢向另一人的脸。
见后面三人怒气冲冲,操起地上的砖头要一起上,她这才及时收手,拽起白衬衫男生的手狂奔,直到拐进无人的巷子里才停下。
白衬衫男生大概没见过有哪位女生这么牛/逼,气喘地靠在墙上跟她说:“女侠,谢了!我,许易,你呢?”
“宋白渝。”宋白渝说完,将钥匙扣递给他,“你的?”
许易没回答,而是一把拿过钥匙扣:“幸好还在。”
宋白渝见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钥匙扣上,看得出他对钥匙扣的珍视,这才仔细看钥匙扣,看上去平平无奇,不过是一个女生玩偶,大概是哪个喜欢他的女生送的。
许易将那晚的情景夸张地描述一番,故事里的宋白渝简直是女侠的化身,一人敌五人,迅速撂倒两人,又见机行事采取撤退战术,有勇有谋。
“女侠”本人反应不大,目光不自觉地往前桌的方向瞅。
他很悠闲地转着笔,过了几秒突然停了,问了句:“小奶包牵你手了?”
“……”听客们个个一脸震惊。
启哥,你的关注点好像有点不对啊!
14.揽住腰
上午的两节课,宋白渝听得心不在焉,倒数第一、作弊写检讨还被公开念的耻辱感一次次席卷而来,她逃了课间操来到六层上面的天台。
天台上空无一人,能听到广播里正放着广播体操,能想象一群学生步调不一致群魔乱舞跳操的场景。
头顶的阳光正盛,铺天盖地地兜了她一身。
她站在天台的边沿,久久地伫立着,像极了要跳楼。
“这么想不开?”
身后突然传来低哑的好听男声,宋白渝一转头,是顾启。
他双手插兜地站在离她一米之遥的地方,他就那么定定地望着她,嘴角含笑,是那种不明意味的笑意。
阳光洒了他一身,少年身上的狂野气质被削弱了几分。
他走路很垮,笑起来又有痞气,浑身透着“我是大佬,谁敢惹老子谁就得死”的痞帅劲儿。
“谁想不开!”宋白渝刚想抬脚往前走,却发现大概是站久了,腿有些发麻,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倾,不禁往后看,吓得腿都软了。
就在她觉得自己可能要命丧今日时,被快步跑上前的顾启一把揽住了腰,力度猛了,把她直接弄倒在地,却不忘用手臂撑在地上,挡住了她跟地面接触。
而他,正趴在她身上,彼此都穿着薄薄的校服衬衫,他感受了她胸前的柔软、鼻间的温热。
身体一僵,迅速抽出手,装作没事人似的站起来,看着躺在地上龇牙的宋白渝:“怎么,哪儿疼?”
宋白渝没想到这人会突然松手,速度还那么快,后背撞上了地面,一阵生疼,不满道:“你懂不懂怜香惜玉?”
小姑娘不满的表情里还带着点委屈,想用手撑着要起来时,见某人伸手,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是那种很好看的手,薄薄的,被阳光照着,能清晰地看到上面凸起的青筋,还有手背摩擦地面渗出的血珠。
她也伸出手,握住他的。
他的手很暖,好像这头顶的暖阳,可以驱散她心头的那点委屈。
宋白渝站起来,捧着他的右手,看他的手背:“你受伤了。”
小姑娘的眼里不自觉地露出疼惜。
顾启抽回手,毫不在意手上的伤:“这就点,不算伤。”
他正要走,与她擦身时,听到她说:“谢谢!”
“下次别站边上了!”顾启侧头看她。
小姑娘比他矮很多,只能努力仰头看他:“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
许久,才听到顾启哼笑一声,说:“你从没尝过被各种傻/逼嘲讽过的滋味吧。”
“都是傻/逼了,在乎他们干吗!”宋白渝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是你没经历过。”顾启的眼中闪过一抹不言说的阴郁。
她瞬间哑口无言,那种事,她确实没经历过,没有讨论的资格。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种太阳快落山时的寥落感。
*
见顾启要过来,站在天台一角的许易连忙转过身,想下一个台阶,却意外地跟旁边的不明物撞在一起,转身的时候,嘴巴擦过对方的唇,又擦过对方的脸。
“妈……”脏话刚想骂出口,见到对方是个长得很魅又很妖艳的女生,挑染着几绺桃粉色头发,很特别,也很漂亮,脏话又被憋了回去。
许易不禁看向对方的嘴唇,是很艳丽的桃红色,大约是抹了口红,她肤色本就白,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
“有病啊你!”妖艳女生特别不爽地甩了许易一巴掌,又抬手抹嘴唇,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见顾启要来,连忙蹬蹬蹬下了台阶。
许易完全被打蒙了,这女生看着出众,但下手太狠了!
他抬手抹了下嘴唇,再看手,指腹上有桃红色,浅浅的。
“许,你怎么在这儿?”顾启看到了许易。
许易笑着扯谎:“启哥,我随便走走的,就来到这儿了。”
其实,他就是尾随顾启的,想看看他启哥逃课间操来做什么,没想到看了一场大戏,自己也被迫上演了一场“一吻被揍”的狗血剧情。
“随便走走?”顾启看到了许易嘴上的红印,这他/妈是随便走走得到的?“你是为了哪个女生才转校的吧?第一天就这么激烈!”
“哪有啊!”许易揽上顾启的肩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的是你啊!”
“滚!”顾启抖落他放在自己肩膀的手。
看向他,这人笑得灿烂,脖子上的双层银项链随着走路而晃荡着,折射出耀眼的光,一唇红齿白的帅少年,就是人有点欠抽!
*
许易的到来,成功挡住了宋白渝想参拜黑板的念头,早上两节课是语文,姑且还能照着书本看。到了第三节课,是数学,杨振伟进行了各种板书,数学公式、解题思路写了满满一黑板,她也只能瞧个边边角角,这样下去,只怕数学要脱轨了。
夹缝中也是可以求生的,比如前桌懒懒靠在墙上时,她的眼前顿时视野开阔,大半个黑板尽收眼底,但他一坐直,完了,她只有伸长脖子做长颈鹿才能看清黑板上的题。
前桌坐直时,宋白渝便戳他的背,低语:“让让。”
前桌不知是没听明白她的用意,还是故意的,非但不让,还往右边靠,完全挡住了她看黑板的视线。
这人,故意的吧?!
这事儿反复了几次,前桌丝毫不配合,宋白渝也就放弃了抵抗,撑着腮,无奈地在课本上涂涂画画。
这一幕全被同桌梁萧看在眼里,一下课就举手跟老杨反馈了情况,说宋白渝做了一节课的长颈鹿,也没看清黑板上写的什么,看看能不能帮她调个座位。
梁萧提出来时,宋白渝有些惊,她没想到自己的同桌如此观察入微,还如此善解人意。
老杨也发现了这个情况,虽说此次宋白渝成绩垫底,但他知道,要是加上英语分,怎么着,她的成绩也能提升10个名次,排30名。各科成绩考得都不错,尤其是语文、英语,数学最差,150分的试卷只考了50分,严重拉了后腿,要是她的数学分能再提一提,也算是可培养的好苗子。
他当下做了决定:“许易,你跟宋白渝换下座位。”
“凭什么是我?”许易不满地跳出来。
老杨说:“让你换你就换,哪儿那么多话。”
宋白渝不知自己有没有看错,看到顾启朝许易使了个眼神。
许易开始动手收拾桌面,一股脑儿地将桌面物件都倒进了书包,跟宋白渝换了座。
换完座位,老杨颇为满意,悠闲地喝了口枸杞茶,看向顾启说:“顾启,宋白渝同学的数学扶贫工作以后就交给你了。”
“……”宋白渝的心顿时被伤成了筛子,什么时候她需要人扶贫了?这脸真是丢尽了!
还有,如果扶贫的重任交给顾启,只怕她的数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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绩要越扶越贫!
这次她的数学成绩非但没提升,还比平时做试题时降了,还不是顾启划错了重点,害她白复习了!
*
成为顾启的同桌,出乎宋白渝意料,那点被扶贫的小伤也因此而消散,心一点点雀跃。
离他更近一点,近到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薄荷清香,近到余光总能看到他,近到一伸胳膊就能碰到他。
世界给她开了一扇青苹果的门,她想摘一摘苹果,尝一尝酸甜。
新同桌对她的到来似乎并不关心,依旧做他的懒人,慵懒靠墙,右手拿着笔记,她看到他手背上的血迹被清洗掉了,但擦破了皮,能看到里面的嫩肉,心忽然被扯了下。
宋白渝拉开笔袋,里面还有上次没用完的创口贴,她撕开创口贴,直接拉过他的手,将创口贴贴上去。
新同桌大概没想到这人做事这么直接、干脆,愣了下,见创口贴一角没贴好,刚想贴好,却没想到小姑娘抢先一步按住他的手:“同桌,别撕!是不是觉得贴了影响美观?要不,我加工下。”
谁要撕了!
宋白渝开始加工,一手托着他的手心,一手拿着笔,在创口贴上画了个小画。
小姑娘认真起来的模样很可爱,被托着手心的新同桌,鬼使神差地任由她创作,心中想将她推远的念头一点点被瓦解。
她总是这样,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悲喜全在脸上,做事比他还勇敢。
她总有本事击溃他垒好的坚固城墙,他原以为城墙坚不可摧,但她一来,轻易就被摧毁。
顾启看不出来她画的是什么,直到她画完,他一看,整个人脸都黑了。
“怎么,画得不可爱吗?”宋白渝对自己的绘画技术持有信心。
不是不可爱,问题出就出在实在太可爱了!
这符合他二中野路子霸王的吊炸天人设吗?
前来找顾启侃大山的祝磊来凑热闹,一眼看到大哥手背贴着的创口贴。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创口贴上画着一只眯眼笑的粉色简笔画小猫。
完了完了,大哥什么时候有这爱好了!
祝磊惊呼:“启哥,你创口贴上的粉色小猫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转性了?”
“屁的转性!”顾启拿笔记本敲了下他的脑袋,“哥喜欢不行吗!”
一旁的宋白渝兀自笑了。
原来,他喜欢啊!他喜欢就好!
苹果园里的苹果,不是酸的,而是……有点甜。
*
这天,宋白渝发现后桌的梁萧格外聒噪,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跟平时的反应有些不同,还发现她跟许易聊天时,笑得特别灿烂,拿出比对她还热情、还友好的态度跟他讲各科的进度,甚至还让她加入他们的聊天阵营:“同……”后面的一个“桌”字刚想冒出来,又被咽回去,笑道,“宋白渝,你说许易是不是戴耳线更帅?”
宋白渝看向许易,他右耳戴着的线型银色耳线正随风轻摆,有种飒爽之感:“戴耳线挺帅。”
很快,宋白渝听到新同桌问了句:“你喜欢这样的?”
“嗯?”问得宋白渝有点蒙,你什么意思?
没等到新同桌的回答,晚自习也接近尾声,铃声一响,教室里的人散了大半。
祝磊火急火燎地跑到宋白渝桌前,慌里慌张地跟顾启说:“启哥,不好了,黄毛看样子想打架!”
15.打耳洞
这一天天的,还打架成瘾了?
宋白渝顺着祝磊的视线看过去,在教室后面看到了黄毛,正是她考试那天给她塞□□的,旁边还站着考试坐在她前桌的男生,这两人看起来都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走到顾启面前。
宋白渝看到黄毛眼角有伤,青了一块,另一个男生额头又青又肿,看上去都得到了拳头的赏赐。
黄毛先开了口,特吊地说:“顾启,有本事操场见!”话里的挑衅味十足,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
顾启什么时候得罪这两个人了?
祝磊一屁股反坐到顾启前面空着的座位上:“启哥,他俩不就是合伙诬陷宋白渝作弊了吗,你至于揍他们那么狠吗?”
“给老子闭嘴!”顾启眼神锋利地看向这嘴里没把门的祝磊。
宋白渝这才恍然,原来是顾启帮她惩罚了诬陷她作弊的同学。
被人诬陷作弊,心里本来就堵,但她初来乍到,连诬陷她的人都不知道叫什么,也没想到要做出什么报复举动,就把这委屈憋着,连同检讨书的那份委屈一起吞咽。
为什么手指上写答案的男生也会挨揍?难道是她揭穿了他,让他丢脸不爽了,所以,他就让黄毛来诬陷她,坐实她抄袭的罪名?
如果真是这样,这男生的报复心还真是强!
顾启把她当陌生人,却要为她做这样的事,为什么?
不管出于什么缘由,他的这番举动,像火一样,将她的心烧得滚烫。
顾启起身,跨上斜挎包,显然要走,但他的新同桌似乎并不想让,依旧低头看书,他不得不开口:“起来。”
新同桌置若罔闻,翻开一页书。
顾启干脆弯腰,凑到她耳边说:“小奶包,听见没,起来!”
声音压得低,山涧流水似的流过宋白渝的耳膜,裹挟着某种暧昧的热度,惹得她的耳朵尖儿泛红,不禁打了个嗝,立马有点慌地站起来,让到一边。
“启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工夫撩妹。”祝磊从椅子上起来,走到顾启身边。
宋白渝抬头看顾启,白嫩的脸颊上飞起两抹红,看着顾启的一双凤眼透着坚定:“别去。”
“你是我什么人?”顾启俯视着宋白渝,见她不回答,又说,“管这么多?”
“能不能别打架?”宋白渝站在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谁告诉你,我要去打架了?”顾启放下手中的滑板,踩上去。
“那你去哪儿?”
“看不见吗?”顾启指了指他的斜挎包,“回家,你还要管?”
“啊!启哥,你不迎战啊?”祝磊没想到自家老大不按常理出牌。
“谁规定老子要迎战的,谁要见那帮傻/逼!”顾启滑到许易桌前,喊他:“许,走,启哥带你搓一顿。”
许易走在顾启后面,听到祝磊在他们身后狂追:“你们,等等我啊!”
顾启刚滑到教室门口,却被人拦住了。
来人是挑染着桃粉色头发的陶辛,抬起细长的腿横在门框上,调笑着看顾启,故作娇嗔地说:“启哥哥,去哪儿?不打算带上妹妹?”
祝磊见过骚的,但骚得这么明显的,还是头一次见,忍不住做了个想吐的姿势,他身后的其他两个小弟都是一脸看戏状。
许易倒是一惊,这不是跟自己上演“一吻挨揍”的女主角吗,看这架势,她是看上他启哥了,心里没来由的觉得有点不爽。
“让!”顾启冷着脸,但对方双手环胸,仍然大姐大的模样:“我就不让,你能把我怎么样!”
顾启什么都没说,直接朝他的小弟们使了个“快给老子解决”的眼神,祝磊和其他两个小弟都一副怂样,动也没动。
顾启刚想动手,却见许易抢先一步,直接握住陶辛的小腿,往下一放,拦路的没了,门开了,顾启一帮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陶辛看着四人组离去,化身生气种子选手。
宋白渝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倒是笑了。
生气种子选手对上了优质笑容达人,没好气道:“看什么看,别以为你就能得到他!”
女孩的秘密,总能被同类一眼识破,她对顾启抱着什么样的念头,大概早被陶辛看穿。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她喜欢谁,跟陶辛没有半毛钱关系。
*
春晖巷的一处老宅院里,夏日的夜,月亮高悬,洒在这院落中间,院落中间摆放着一张矮矮的四方桌,桌前坐了五个男生,个个拿着烤串,边吃边扯淡。
四方桌旁边放了个简易的烤架,烤架上放着羊肉串、骨肉相连、鱼豆腐、茄子等各种食物。
烤架前站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穿着花背心,背有点佝偻,但手下的动作又快又利索,拿夹子翻着烤架上的食物,翻一次,冒一次火星,烤得食物的香味满溢。
花老太利落地将烤好的食物一一夹起来,正想夹烤羊肉串,只见自家孙子来了:“外婆,我来。”
顾启从花老太的手里拿过夹子,把烤好的串都夹到托盘里,跟花老太说:“外婆,您去忙,这边交给我。”
没了花老太的招待,接下来的重任并没有落到顾启身上,而是交给了他的两个小弟,一个叫余阳,一个叫周向晨。
顾启把托盘放到桌子中间,用指点江山的气势跟他们说:“你,还有你,负责烤。”
这两人都听老大的话,干起了“我翻我翻我翻翻”的工作。
祝磊边啃着骨肉相连边说:“许同学,听说你跟宋白渝同学一样,都是从大城市来的,宋白渝应该是为了咱启哥来的,你呢,不会也是为了咱启哥吧?咱启哥这么吃香,男女通吃啊!”
顾启听到这话不干了,把手中正吃着的串扔回盘里,跟祝磊说:“祝胖,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祝磊见自家老大不开心了,忙着示弱认错:“老大,小弟错了还不行吗,怪我多嘴。”
许易的眉头轻微地皱了下,很快又恢复阳光帅气少年样,笑道:“父母离婚了,跟了我爸,我爸重娶了人,入赘了。”
他说这话时的样子,像极了在说别人的事。
“我艹!”祝磊觉得自己真他/妈多嘴,这话题他不擅长,眼睛瞥到自家老大手背上的创口贴,赶紧开了另一个话题:“启哥,你这创口贴贴一天了,舍不得撕啊,是想贴到过年?”
“启哥愿意,你管得着吗?”自从在天台看到顾启冒死救下宋白渝,许易就知道,顾启对宋白渝跟对其他女生都不一样。
这几年,他都能从顾启的口中听到关于宋白渝的一些事儿,奇怪的是,这半年,他只字未提,还以为他是彻底忘记人小姑娘了,其实不然。
“谁舍不得撕了!”顾启看着创口贴上的粉色小猫,怎么说呢,还真有点舍不得撕,好像撕掉后,跟她的某种关联也被撕掉了。
盯着那只粉色小猫看了会儿,到底是撕了,顾启正想扔地上,见祝磊这货没看他这边,正有滋有味地啃串,将创口贴偷偷地塞进了校服口袋里。
少年藏着心事,不想说,不会说,不能说。
像飞鸟穿入云层,小鹿奔向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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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星溜进银河系。
总想在别人不知道的领地,偷藏不能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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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昨晚吃坏了肚子,祝磊一早就跑了好几趟厕所,拉得人都快虚脱了,等缓过来出门时,七点五十,早读课算是赶不上了。
不过,就算上了,他也是跟余阳、周向晨那帮人闲扯淡。
他走在春晖路上,走得慢慢悠悠,还哼着小曲儿,哪像去上学的,就像早上拎着鸟笼出门散步的大爷。
这位大爷小曲儿刚哼到一半,忽然发现前方有一个目标,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没错,身高、发型都跟他启哥相似,就连走路那副慵懒的垮劲儿都一样。
不过,奇怪了,他启哥虽然上早读课也没比他积极到哪儿去,但就算晚去,也不至于这么晚。
祝磊怕认错人,疾步跑上前,先是从侧面观察,我艹,还真他/妈是他启哥。
他走过去,一把揽住顾启的肩膀:“启哥,今天太阳打西边出啦,你怎么也开始翘课了?”
“需要理由?”顾启懒得解释。
祝磊这一瞥眼的功夫,看到顾启右耳上戴了一枚黑色耳钉,耳骨上戴了两枚黑色耳钉。
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启哥,不是吧,你竟然……打耳洞、戴耳钉,还戴了三个?!”
祝磊记得之前看到有人打耳钉,他为了炫酷也想打,却被顾启拽了回来:“祝胖,打那玩意儿干吗,打了就不原滋原味了。”
他现在算怎么回事?说好的原滋原味呢?
顾启挑眉问:“帅不帅?”
“启哥一直都是大帅逼!”祝磊觉得戴三个耳钉的顾启真他/妈帅呆了、酷毙了。
但心里却在哀嚎:帅成这样是要一统女生圈?还他/妈给不给普通人一条活路?
走到学校对面的马路上,等红绿灯时,祝磊左看右看,看到了校门口闪过一道特殊的风景线,连忙指给顾启看:“启哥,快看那儿!”
顾启抬眸看过去,没太明白祝磊要指的目标,又听到他说:“顶着一头红色头发那个。”
“嗯。”顾启终于看到,一头披散辣眼睛的红发,像……麻辣烫里的辣椒油。
在人流中个头有点矮,但醒目得像数学试卷上无法忽略的计算题。
“谁这么明目张胆,会不会是旁边那所技校的学生,来我们学校找人呢。”祝磊刚说完,就看到那女生走进了他们学校,惊道,“我艹,不是吧,我们学校的?谁胆子这么肥,被教导主任抓到,肯定要进行爱的教育了。”
祝磊猜测:“不会是陶辛吧?”
顾启见绿灯亮了,抬脚过马路:“她个子有那么矮?”
“也是哦,我看这人病得不轻。”祝磊摇摇头,他原本誓要做叛逆届的翘楚,看来没希望了。
“应该想修炼成辣椒油精,去某干妈品牌当全球形象代言人。”
“……”好一个辣椒油精!好一个某干妈品牌当全球形象代言人!
学霸就是学霸,用词怎么能这么精准、刁钻!
两人刚迈入教室,便被冲上前的余阳拦住,只见他特激动地说:“启哥,胖子哥,我们的队伍要壮大了。”
“什么意思?”祝磊被他说得一脸蒙。
“看看,那个就是目标!”余阳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指向左边最里面一排。
祝磊看傻了。
我勒个大爷,辣椒油精竟然是他们班的,而且……好像还是他启哥的新同桌!!!
不是好像。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