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历历芳草萋》 第1章 黑云压城 康定年间,党项族来犯,这不是党项族第一次进犯了,大大小小的挑衅战争加起来不下数十次。 大木王朝临近北境的延安府营帐内气氛凝重,营帐外也一片肃杀之气,十几年厉兵秣马,这一次一定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上一次党项族挑起的大型战争还是在二十年前,那一次奉命出征去安定北境的也是杨家,杨镇业之父杨耀祖做为元帅去平乱,只是那次的情况过于惨烈一言难尽,言者悲痛,闻者惋惜。 杨镇业做为杨家军的元帅,坐镇在中军帐里,大木朝历来崇文抑武,给武将的兵器都是旧的坏的,军饷也常常拖欠,这一仗要打起来甚是艰难,但是却不能不打,尤其是杨家,这一仗对杨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很清楚。 杨镇业让副将程护召集众将领,众人在帐内一起商议御敌措施。他将边防图平铺在临时搭建的长桌上,眉头紧皱,因为此事殚精竭虑,彻夜未眠,有些许头疼,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附近,一脸严肃的给众位将领讲解着布防之事。 第一副将程护看向杨元帅,他自十岁时跟随元帅,至今已过去了七年,他也从稚嫩少年蜕变成了成熟稳重的将军,元帅待他亲厚,年长他八岁,对他如父如兄。 杨家世代从武,满门忠烈,一直为大木王朝镇守边关。 怎奈朝廷对杨家的态度,虽说不上恶劣,但绝对算不上很好,那些身处庙堂的高官们,害怕杨家的军权,却又不得不依靠杨家。 因为只有杨家肯在朝廷不给军费的情况下,仍然坚持着守卫北疆,通过屯田的方式,兵农合一,自给自足,每日勤恳练兵,遇到战事时,朝廷只管一声号令,杨家军便可提刀跨马,所向披靡。 杨家军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令敌人闻风丧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这几年来党项族在大木的北疆时常挑衅,但始终不敢越过北疆,因为有杨家军在,他们心里害怕。 杨家军军纪严明,用杨府的各项收支贴补军饷,对将士也很体贴,无论朝廷如何,杨家军心中始终有民族大义,体恤百姓疾苦,所以才甘愿被朝廷拿捏,若换做别人,恐怕早就反了。 此时汴京城内的杨府中,稳婆们进进出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杨镇业的母亲穆老夫人坐在外间不停的询问稳婆情况,柴郡主十九岁时与杨镇业成婚,两人聚少离多,二十二岁才有身孕,今二十三岁,未曾想会在生辰这日生产。 这是镇业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杨家嫡系的第一个孩子,绝对不能出差错。 她让自己镇定下来,去祠堂上了一炷香,又去给菩萨上了一炷香,保佑儿子和儿媳都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十七岁的杨七七正在努力地前行爬坡中,她是代表学院去参加冬季越野赛的运动员,虽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但她仍在咬牙坚持。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头看了看,这座山她爬了不止一次,路况早已经烂熟于心,再爬过一个转弯,穿过最窄最陡的那段三十米长的羊肠小道,接下来不出意外她应该就是关军了,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又加快了速度。 说来也奇怪,以往这路上都会遇见人,附近有好多爱好爬山的,每天都来这里。虽说今天是正式比赛,可也并没有封闭路段,怎么这段路上不见有人呢?再说了,那些保障运动员后勤的人都跑哪里去了?怎么一个也看不到,真是奇怪。 虽然冬天过去了,但山上有不少地方还有积雪,再加上松柏之类的树比较多,山上的温度此时有些低,但是跑的浑身冒汗的杨七七一点都不觉得冷。 眼看着就要穿过那段羊肠小道了,但是她好像踩到了一块冰,失去平衡,由于她往前冲的速度太快,被冰滑到之后,身子迅速的往后倒去。 她情急之下,想要抓住崖壁上的一截藤蔓,怎奈心急手不听使唤,居然没抓着,只能任由自己后仰掉入崖壁之下。她想着崖壁下有很多树,或许可以接住她,但事实是冬季树枝比较脆,重物下压便迅速被折断。 杨七七心想“完了”,这地方没有监控,附近也没有人追上她,万一出事,也什么都查不出来,难道她就要这样消失了吗?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被树枝剐蹭的疼痛感愈加侵蚀着她敏感的神经,杨七七越来越害怕,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极速下坠,毫无办法。 庞大的树枝下是一片深潭,她掉下去时,冬季寒冷的冰水从四面八方袭来,不会游泳又惊又怕的杨七七,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昏沉,带着满身遗憾的她,心想“就这样吧!听天由命吧!”她的意识逐渐涣散,放弃了挣扎。 杨府中响亮的哭声传出产房,杨镇业不放心妻子,偷偷地从军营回来跑去产房,并没有惊动父母,在孩子生下来后,他便与妻子匆匆告别赶回北境。 穆老夫人在产房外,听到孩子的哭声后,悬着的心也终于安定了下来,当初儿子远在边关,圣上让家眷随行,说是体恤下属,但穆老夫人硬是将儿媳留在杨府。 对外宣称是,婆婆不舍得儿媳去边关,路途遥远,见一面太困难。所以柴郡主便留在了汴京杨府。不然让一个孕妇去险象环生的北境,她实在不放心。 其实柴嗣音与杨镇业两人感情极好,两人幼时便经常在一起玩耍,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少时他一直是保护她的杨哥哥。 后来,杨老元帅被皇帝召回汴京颐养天年,杨家军不听别人号令,便只能暂且妥协,让二十出头的杨镇业接管杨家军。 杨家世代都是忠良将,在军中威信极高,杨镇业在哥哥死后,就一直待在军营里。 杨七七在深潭中逐渐失去意识,冰冷刺骨的潭水仿佛要将她的生命一点点抽离。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眼前的黑暗被一片耀眼的光芒取代。 等再次恢复意识时,杨七七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是古色古香的建筑,身着古装的人们来来往往,眼神中满是警惕与紧张。 第2章 甲光向日 汴京城的杨府之内传来一片贺喜之声,接生婆喜滋滋地,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向穆老夫人和杨老元帅贺喜:“恭喜老元帅,贺喜老夫人,弄瓦之喜啊!” “我老婆子接生了这么多次这,还是头一次见出生就这样干净白嫩的小娃娃。” “您是没看见,这小女娃一生下来便睁开了眼睛,像是能看见我们,听懂我们说话似的,这女娃娃好有灵性啊。” 接生婆们七嘴八舌地说完,脸上还挂着那副惊叹不已的神情。 旁边忙前忙后伺候着的产婆也赶忙笑着跟着附和起来:“哎呦,还真是这样呢!我这接生也接生了大半辈子啦,可像咱们小小姐这般,刚落地就机灵得紧的孩子,还真是头一遭见呐!肯定是杨家这风水绝佳,福泽深厚,才能生出如此聪明伶俐的孩子来。” 屋里其他帮忙的丫鬟婆子们,也都纷纷露出一副惊奇万分的模样。 有的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有的则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这孩子的不凡;还有的忍不住轻轻摇头,满脸都是惊叹之色,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种惊喜又热闹的氛围。 杨老元帅听完这些人说的话,满脸喜色,连说了几个“好”字,随后对管家杨忠说:“看赏,大家都辛苦了,通通有赏”。 他自己心里也庆幸,杨家如今在朝中处境尴尬,若是嫡系再出男孩儿,恐圣上猜忌,幸好柴郡主生的是女儿,这样官家就放心了,杨家也可以安安生生的喘口气了。 穆老夫人这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心想只要母女平安就好,我杨府如今如烈火烹油般的处境,哪里还敢期盼什么? 只要家宅平安,儿女平安,便再无所求。生个女儿好呀,这小孙女简直就是杨家的及时雨,杨家的福星。 穆老夫人紧张了半天,她的随身侍女青禾嬷嬷,看她有些疲惫,便劝着道:“老夫人也累了这一天了,如今郡主生下了孩子,母女平安,您也该放心了,去休息一下吧,这边我盯着。” 穆老夫人点了点头,她确实是有些累了,自从大儿子去世后,她这些年身体大不如从前,不过只是硬撑着罢了。 临走时,她又不放心地吩咐她身边的大丫鬟们:“你们都给我小心些,郡主刚刚生完产,一定要仔细谨慎,不可有丝毫怠慢。下边的人也要看紧些,若有哪个敢不尽心伺候的,立刻逐出府去,绝不能留情面”。 大丫鬟们纷纷低头应“是”,她们都知晓老夫人平时是最和善的人,如今这样疾言厉色,看来是极为看重郡主的。 杨镇业连夜赶回,扮作丫鬟的模样陪在妻子身边,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惹得产婆们战战兢兢。 柴郡主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才做如此打扮,甚至连公婆都未惊动,为避免节外生枝,生下孩子后,她还是将他劝走了。 在里间生产结束后,出了一身汗,浑身湿透,听老夫人这样在意她,心里边很是感动,她明白自己虽是郡主,但却是实打实的孤女,无父无兄,不过是有个圣上册封的虚名罢了。 穆老夫人平时非常和蔼,从未发过火说过重话,这是第一次下这样严厉的命令。 杨府如今处境尴尬,柴郡主知道,老夫人此举,一是怕有人趁着此时疏忽钻空子,二是不放心她们母女,敲打那些有心思又好偷懒的人,三是显示杨家对她们的重视,尤其是对新生女儿的重视,告诉那些人,杨家不重男轻女,一样视为珍宝。 柴郡主心里都有数,杨家掌军权这么多年,上头对杨家早有忌惮,只是碍于边境不稳,需要杨家军。 杨家军军纪严明,朝廷一直找不到杨家的错处,才不得已一直让杨家嫡系掌管军权。 其实这几年赵氏朝廷已经安排了不少赵氏的人进入杨家军,不过公公与丈夫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管军队不是管呢? 只要是能够保家卫国,护百姓平安,谁管都无所谓,杨家也并不是那贪恋权势的人,也不是非要这军权,只是朝廷不信,赵氏不信而已。 自古帝王之术便是如此,不会任由武将势力做大,说他防患于未然也好,说他制约权衡也好,说他无情无义也好,终归是为了一家天下而已,孰是孰非,不好一概而论。 杨家先祖早就知道了这个道理,所以在大木王朝建国之初杨家先祖便对天发誓,杨家人无论何时,是何身份,责任只有保家卫国,杨家军就是大木的铁甲城墙,永不背叛大木,只做纯臣。 杨老元帅与穆老夫人这一脉只剩下了一个儿子,就是杨镇业。 杨老元帅还有一位庶出的哥哥,只是这哥哥也去逝较早,留下两个幼子与嫂嫂,孤儿寡母的,甚是可怜。 杨老元帅心善,与穆老夫人商议,今后要好好对待兄长一家人,多多接济她们。 穆老夫人牢记在心,一直善待嫂嫂,嫂嫂身体不好,两个侄子都是她帮着抚养照顾。 这位嫂嫂前几年去世,临终前她将两个儿子叫到床前,认真叮嘱到:“守业,延业,你们兄弟二人无论何时,都要记得你们二叔二婶的好,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家的今天,我走后你们要像对待亲生父母一样,对待你们的二叔二婶,都记住了吗?” 这几句话说完,她有些吃力地躺下,喘了好几口气。 杨守业与杨延业望着母亲齐齐点头,杨守业是哥哥,他郑重地对母亲说道:“我与弟弟一定记住您说的话,二叔二婶待我们极好,我们自己也会争气的,母亲您放心吧。” 听了两个孩子的话,杨家大嫂才放下心来,她知道二弟与弟媳会照顾好两个孩子的,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安详离世。 杨守业与杨延业二人,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离世,痛哭流涕,他们父亲去逝的早,如今连母亲也走了。 杨家大嫂的后事,都是杨老元帅与穆老夫人帮着两个侄子操办的,他们感叹命运多舛,却也无可奈何。 杨镇业得到消息后从军营赶回来,与杨守业、杨延业一起守灵,下葬,送了大伯母最后一程。大伯母生前对杨镇业也极好,将他视为己出,他自是万分感念。 第3章 鲜衣怒马少年时 自大木王朝开国伊始,杨家便世世代代执掌北境的军权,宛如一座巍峨的高山,屹立不倒,始终为王朝镇守着广袤的北境疆土。 岁月悠悠,如白驹过隙,转瞬已历经三代春秋。如今,杨镇业身为第六代杨家军的元帅,同时亦是杨家家主,肩负着家族传承与护国重任。 杨家深知,在这朝堂之上,自家作为根基深厚、势力庞大的军权世家,向来是朝廷最为忌惮的对象。 因而,杨家行事向来低调内敛,从不张扬跋扈。 遥想建国之前,天下大乱,局势动荡不安,各方势力纷争不断。 彼时,众人携手共进,为开创这新的王朝而披荆斩棘,其中杨家军更是不遗余力,出力最多。 正是凭借着杨家军的英勇无畏与卓越战功,才为新王朝的建立奠定了坚实基础。待到建国之后,赵氏太祖为嘉奖杨家的赫赫功勋,特封杨家祖先为护国公,以彰其功。 杨家军,这支威震北境的护国军,历经岁月的洗礼,始终秉持着世代相传的军魂与信念。 他们军纪严明,宛如钢铁长城,每一位将士皆严守军令,秋毫无犯。身着厚重的铁甲,以无畏的勇气和坚定的意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护着北境的门户。 他们是王朝北境的坚固壁垒,让外敌不敢轻易觊觎,为大木王朝的繁荣与安宁,默默奉献着自己的力量。 杨家深知镇守天下的艰难,在北境历经三代,从不敢懈怠,无论条件多么艰苦,都没有抱怨过分毫,一心一意守护北境,如此,西北之地才算渐渐安稳。 这安稳的日子过了六七十年,杨家又填了两代人进去,新坟添了一座又一座,才保得赵氏朝廷,安享太平。 可二十年前的贺兰山一战,战况惨烈,血流成河,杨家嫡系添了十几座新坟,才在粮草不足,残兵弱马的情况下堪堪稳住局面。 二十年前党项族挑起战争,彼时杨老元帅的哥哥杨光祖,因为军中出了叛徒,致使他带领的军队中了敌人的埋伏,苦战到只剩他一人,最终体力不支,被乱箭穿心而亡。 杨耀祖也就是后来的杨老元帅,听闻噩耗,悲痛交加,在为哥哥收尸时也身中数刀,老管家杨忠为他挡下了最致命的一刀,才让他侥幸捡回一条命。 杨忠左臂受伤严重,虽然之后经过医治,最终保住了手臂,但再却也抬不起来了,更提不了任何重物。 杨耀祖当时受伤太重,失血过多,再加上心中悲痛的缘故,昏迷了数十天才醒。 杨光祖的长子杨辉业与杨耀祖的长子杨宗业,两位少年郎,一个十七岁,一个十六岁,便在此时临危受命,分别承担起父亲们的重任。 他们二人,一个聪明睿智,一个果敢勇毅。 虽是临危受命,父辈遭遇不测,两人都心情沉重,但却没有丝毫慌乱,而是相互配合,将所有事宜安排周祥,共同指挥着杨家军踏破了贺兰山缺。 杨辉业最终为父报仇,也与弟弟一起,护住了大木王朝的江山。 杨家军在前线大获全胜的捷报,如同一阵迅猛的春风,迅速吹进了繁华的汴京城内。一时间,杨家两位小将名声大噪,连带着整个杨家也如日中天,风头无两。 整个汴京城仿佛被这喜讯点燃,街头巷尾处处都在热议着杨家的两位小公子。百姓谈及他们,无不赞叹,皆称其少年英勇,举世双雄。 那大木皇帝听闻此等喜讯,龙颜大悦,当即降下旨意,封杨辉业为骠骑将军,杨宗业为骁勇将军,以表彰他们在战场上的卓越功勋,同时也是对杨家军赫赫战功的高度认可。 这荣耀不仅属于杨家的两位公子,更是整个杨家军的无上荣光。 大木王朝向来看重文臣,所以朝中一直是文官多武将少。世家也多督促族中子弟苦读诗书,走科举之路,并不重视武学,但经此一事,汴京城中的世家没有不羡慕杨家的,倒有些后悔只让孩子读书没让孩子学武了。 因着他们两个的成就,世家中好武的子弟们的地位才渐渐高了起来,逐渐得到家族的重视。谁人不说杨家两位少年将军,前途无量,都想着把自家的女儿或孙女嫁过去。 战事平息后,大军便班师回朝。因杨耀祖重伤未愈,急需好的药材医治,杨光祖的骨灰也要入土为安,故而杨辉业与杨宗业带领两队精锐先行启程,赶往汴京。 没想到在路过荥阳时遭遇了刺杀,杀手人数,是杨家精锐的数十倍。 杨宗业看情况不妙,便靠近杨辉业说道:“大哥,你带着伯父的骨灰和我父亲先走,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 他话音未落,对面的蒙面人便说道:“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都别想活着离开。” 杨耀祖瞬时觉得情况不妙,来者不善,又异常凶狠,他便有些担心地挣扎起身,与小辈们一起御敌,怎奈重伤后体力不支,最先被劈晕了过去。 杨宗业见杨耀祖倒下,大喊着:“父亲,父亲,你醒醒啊,父亲。”但无论他怎么喊都无济于事,他们被层层杀手包围,招招致命的路数让他分身乏术。 杨宗业看着眼前的情况越来越混乱,杀手越来越多,刺杀他们的居然有两拨人,虽不是一派,但目标却是一致。 除了党项族外,他一时也想不清楚还得罪过什么人?所以不明白,为何还有另外一拨人要他们命? 杨辉业因体力不支,被刺中数刀,杨宗业看到后心中着急,又为他挡下了一刀,兄弟两个身上脸上全是污血,都快要看不清本来的面目了。 杨宗业看着身旁的精卫一一倒下,情急之下,他抓住当中最小的一个精卫,这精卫的年纪与他差不多,他告诉这小精卫:“我来掩护你,你想办法逃走,立刻去汴京城杨府送信。” 从这里去汴京骑马要一个时辰,希望母亲来得及替他们收尸,想到这里他心中被一种悲凉填满。 杨宗业的脑子里想,到底是谁要害他们?可想要他们死的人太多了,党项族,汴京城想要取而代之的人,还有一个就是赵氏,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看着大伯,父亲和大哥都一一倒下,他再也支撑不住了。最后看了一眼这湛蓝的天空,有些绝望地缓缓闭上了眼。 他好像听到了母亲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可是他真的好累,好累。 穆海韵大喊着他的名字说到:“业儿,业儿,别睡,别睡,娘求你了,千万别睡,娘带你回家,我们很快就到家了”。 第4章 金麟开 那小将被杨宗业遣去汴京城的杨府报信,他回头看了一眼满身是血却还要护着他的小将军,有些心痛不忍地闭了闭眼。转身一路狂奔,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小将军遇刺的消息传回杨府,之后便倒地而亡。 穆海韵,也就是杨宗业的母亲,听到这一消息后又急又气,让人好生安置这小将后,便立刻带人,骑快马赶到荥阳近郊。 穆海韵到了父子二人遇刺的地点,眼前的情景让她有一阵的眩晕,横尸遍地,鲜血流了一地。急火攻心的她,吐出一口鲜血,她大喊着夫君和儿子的名字,并叫随行的军医快去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一向不信鬼神的她这时候也祈祷上天,一定要让他们活着。她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她恨自己怎么没有早些想到,早些防备,以为大军胜利,便能安全的班师回朝,是她太天真了。 几番寻找,她终于看到了他们。几天后穆海韵带着杨耀祖,杨宗业,杨辉业尸体和杨光祖的骨灰,一路从荥阳近郊赶回汴京杨府。临走前她不忘留下一些人,吩咐他们将死去的将士好生安葬,不能让这些英烈们曝尸荒野。 杨家的惨烈状况,一时间令天地动容,此时灰蒙蒙的天空阴云密布,为整个杨府染上一层悲哀之色。杨家大嫂看到夫君的骨灰和儿子的遗体,哭到失声,哭到眼中泣血,心痛不已。 他们后来探查情况时,发现有一拨刺杀人员的刀剑上沾有剧毒。杨耀祖在被那拨人砍中之前便已昏迷,阴差阳错之下并未中毒,而杨宗业和杨辉业并没有那么幸运,都身中剧毒。穆海韵赶到时,杨辉业已经失血过多,中毒身亡,杨宗业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彼时杨镇业还小,看到哥哥身受重伤时非常难过,哥哥在他眼中一直都是那样的明朗耀眼,怎会如此?是谁将哥哥害成这样的?他拉着哥哥的手难过的哭了好久,哭过之后,又用力地擦了擦眼泪问道:“哥哥,是谁害的你?我一定要替你们报仇!” 杨宗业面色惨白如纸,鲜血不断从他嘴角溢出,洇红了胸前的衣衫。他颤抖着双手,艰难地从胸口处掏出一枚雕琢精美的金麒麟。那金麒麟在黯淡的光线中,依旧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他缓缓将金麒麟放到杨镇业的手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按住杨镇业的手,声音微弱却透着决然:“镇业……这是我创立的金麟阁令牌,凭此可号令全部金麟卫。此事极为隐秘,除你晴姐姐外,别人一概不知。你千万不可告诉父母,免得他们忧心。今日,我把它交到你手上,一定要查清杨家遭此劫难的缘由,为死去的将士报仇雪恨。咱们杨家世代心怀天下,一心保家卫国,可若没有自保的能力,又怎能长久?杨家的未来,就全靠你了……” 杨宗业拼着最后一口气,将这番话说完,眼神中满是对弟弟的期许与对家族的眷恋。言罢,他的手无力地从杨镇业手中滑落,眼中的光芒也随之渐渐熄灭。 杨镇业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哥哥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转动。曾经,哥哥是他心中的依靠,是那个活泼无忧,总能带着他在院子里嬉笑玩耍的少年。 可如今,哥哥却在他面前永远地闭上了双眼。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带来的冲击太过巨大。 就在这一刻,那个昔日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小小少年,仿佛被命运的大手猛地一推,瞬间长大了。 他紧握着那枚金麒麟,泪水模糊了双眼,心中却燃起了一股坚定的复仇火焰,暗暗发誓,定要还杨家一个公道。 杨家大嫂因为突闻噩耗,心痛不已,恨不得追随夫君而去,可看看身后还有两个小儿子,杨守业才九岁,杨延业也才五岁,她不能倒下,若倒下了,那剩下的两个孩子该怎么办?他们已经没有父亲了,不能再没有母亲。自从丈夫和长子去后,她身体每况愈下,但还是硬支撑着,终于熬到了杨守业长大成人。 杨家的两位少年将军,是曾经壮士饥餐胡虏肉的少年英雄,是曾经被汴京城老幼妇孺,街头巷尾热议的翩翩少年郎,是曾经惊才绝艳,文武双全的世家公子,可他们再也不会醒来了。杨家发丧之日,三口棺材依次从杨府抬出,痛哭之声霎时震动天地。 杨宗业昔日的好友晋王世子赵晖,拖着虚弱的身体,前来送好友最后一程。 晋王世子赵晖在王府听闻好友杨宗业遇刺身亡的噩耗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满心的悲恸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他心急如焚地赶去杨府时,看到杨宗业只剩最后一口气,心痛不已,他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今日前来,只为能送好友最后一程。踏入灵堂的那一刻,看着棺椁中面容安详却再无生气的杨宗业,赵晖的泪水夺眶而出。曾经,他们一同在广袤的草原上纵马驰骋,马蹄扬起的尘土,仿佛还在眼前飞扬。他们于月光下对坐,举杯痛饮,欢笑声仿佛还在耳畔回响。 可如今,那个与他一同仗剑天涯、肆意潇洒的好兄弟,却永远地离开了。赵晖缓缓走到棺椁前,伸出颤抖的手,轻轻触碰着棺木,声音哽咽,泪如雨下,悲痛之情难以自抑。 亲王世子给王公以外的人送葬,自大木开国以来闻所未闻,但他还是不顾世俗的来了。他能来一是好友情分,二也是圣上首肯的,因为这能体现出圣上并非无情无义的人,而是不忘功臣,体恤功臣的好皇帝。 赵晖心思单纯,其实并没有考虑那么多,但是晋王不可能不考虑。晋王向来贤德,他一直敬佩杨家一门,并未阻拦儿子前去吊唁。他也是为人父的,真心实意的体谅杨家的不易。 杨家安定之后,比往日更加低调内敛,杨耀祖落了一身伤,又经历丧子亡兄之痛,精神头大不如前。长子意外身亡也给了穆海韵不小的打击,夫妻二人却只能忍着痛苦,强撑着身体,杨家还需要他们,他们不能倒下。 杨镇业拿着哥哥给的金麒麟,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加勤奋的练武学习,绝不能让哥哥失望,他要替哥哥们报仇。每天天不亮他便起身,总是满身汗之后,被母亲催好几次才会停下来。他想要赶快强大起来,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才能护住整个杨家。 第5章 踏破贺兰山缺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杨镇业十五岁那年被迫站在了杨家军的权力中枢,扛起了那沉甸甸的大旗。彼时的他,不过是个青涩少年,脸庞还未褪去稚嫩,既无赫赫战功傍身,也无深厚威望可言。 踏入军营的那一刻,无数质疑与审视的目光如芒在背,那些久经沙场的将士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对这个年轻的新统领满是怀疑与不服。 在这艰难的开局下,杨镇业深知自己没有退路。白天,他与士兵们一同摸爬滚打,训练时总是冲在最前,哪怕烈日炎炎,汗水湿透衣衫,也从未有过一丝懈怠。夜晚,他挑灯夜战,研读兵书战策,分析过往战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为了赢得士兵们的信任,他亲自关心每一个人的生活,小到伤病的医治、军饷的发放,大到作战时的战略安排,他都事事上心,亲力亲为。每一次与士兵们促膝长谈,每一次在战场上的身先士卒,都是他在艰难中一步步前行的脚印。 杨镇业向来清楚,自己并非贪恋权势之人,权力于他,不过是一副沉重的枷锁。可当他审视杨家如今的处境时,那如履薄冰的危机感便扑面而来。 如今朝堂局势波谲云诡,各方势力暗中角力,杨家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若再失去军权这一立身之本,杨家便如待宰羔羊一般,只能任人鱼肉、任人宰割。 想起兄长,杨镇业的心中满是沉痛与敬佩。想必当年兄长便已敏锐察觉到杨家危机四伏的境况,预见到了那场难以避免的劫难,所以才费尽心思,瞒着父母,秘密创建了金麟阁。那是兄长为杨家留下的最后一道防线,是在绝境中得以喘息的希望。 父母一生对圣上忠心耿耿,披肝沥胆,毫无保留。可兄长的惨死,如同一记重锤,敲碎了杨镇业心中,对朝廷毫无保留的信任。如今的他,即便依旧对圣上恭敬有加,可心底也难免生出了几分防备。 这份防备,无关背叛,只是在这残酷的世道中,为了杨家上下老小的生存,不得已而为之。 当年的贺兰山一战,杨家损失惨重,忆往昔已二十年了。杨家人用累累白骨,代代鲜血,才换来了大木王朝的二十年太平。 杨镇业心想,如今那些宵小之辈,是修养好了吗?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东西,以为杨家没人了吗?想要再次出来作乱了。 那就让他们看看,如今的杨家军如何了!让他们见识见识杨家军厉兵秣马二十年的威力,我要用他们的鲜血告慰兄长在天之灵。 兄长逝世后不久,杨镇业便按着兄长的嘱托,悄悄地去过一次金麟阁。他不得不佩服兄长,聪慧过人,有勇有谋。 金麟阁坐落在汴京繁华的胭脂河街地段,外表看上去是一家专营女子首饰的铺面,并无任何异常。外人是绝对想不到它会与金麟卫有牵扯的。乍一进去他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金麟阁名面上的掌柜是一位女子,看上去与兄长的年龄差不多大。 掌柜的见他佩戴金麒麟进入店内,便知是杨家人来了,便立刻去通知了东家,后来他才得知,这背后的东家是呼延老将军的小孙女呼延晴。 呼延晴与兄长两情相悦又志趣相投,同为武将之后,自然能玩到一块去。在惊闻兄长遇刺身亡时,她应该是万分悲痛的,便下定了决心要为兄长报仇,于是她一边扩大情报组织,一边查探兄长被刺杀的缘由,还有那些狠毒的刺客。 一年后最终查到其中一波人与党项族有关,系党项皇族的黑鹰卫。呼延晴得知此消息,便知是党项寻仇,报复杨家,且手段残忍恶毒。 她只身前往贺兰山,重伤了黑鹰卫统领,但她却也身中奇毒,不治身亡。她的遗愿便是与兄长合葬。 呼延老将军与父母说起呼延晴遗愿时,杨家二老感叹呼延晴的大义,竟不知还有女子能为儿子做到如此地步,同时也深感愧疚,没能早些发现,误了人家。 杨家最终以长媳之礼,将呼延晴的牌位,供奉在了杨家祠堂。 杨镇业仍记得那个笑容明媚的晴姐姐,性格豪爽,常与兄长并肩骑马,像兄长一样教他练剑。 本可与兄长有着大好时光的爽朗女子,却因兄长骤然离世,几近疯魔,早早地断送了性命,随兄长而去。 她可亲可敬,可与兄长的命运,却可悲可叹。相逢一醉是前缘,风雨散,飘然何处? 若没有那场战役,若兄长还在,是不是杨家会有另一番境遇。 二十年过去了,看着案桌前的党项地图,杨镇业心中汹涌着无限怒意,恨意。二十年厉兵秣马,辛苦部署与准备,是时候让他们连本带利的还回来了。 若党项不来犯,那么为了大木百姓安定,杨家绝不会挑起战火。可党项不死心不知足,今又挑衅在先,那就将他们灭国,打到他们怕,打到他们死,打到他们再也不敢进犯。 杨镇业做为元帅,将所有事情一一部署,他郑重地吩咐众将领一定要各司其职,相互配合作战,切不可擅自行动,否则按军纪处罚,绝不姑息。等天黑后,众人便兵分三路越过贺兰山,合围党项皇宫。 安排好了这一切后,他又将程护叫到自己跟前。程护拱手问道:“元帅还有何吩咐?”杨镇业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的目标是党项皇室和黑鹰卫,城中百姓无辜,选在天黑进攻,也是为了尽量少的惊扰百姓,你们要谨记军纪,绝不可出现随意烧杀抢掠,残害无辜百姓的行为。”程护得令,便再次去给手下强调安排。 东方泛起鱼肚白,很快天就要亮了,这场战事也该要结束了。几十年了,这场战事早该尘埃落定了。 党项皇族的黑鹰卫被全部绞杀,党项皇宫内混乱不堪,到处是惊恐的尖叫声,血光映红了黎明。 党项皇帝元纹被活捉在了龙床上,程护带人闯入时,元纹正在逍遥快活,他正在醉生梦死间陡然被惊醒,顿时惊恐地大声喊道:“黑鹰卫,黑鹰卫,前来护驾,前来护驾。” 程护嗤笑一声,一字一顿地厉声说道:“你的黑鹰卫,早已成为了刀下亡魂,一个不留。”元纹惊恐地大声质问:“你们到底是谁?”程护被气笑了,蔑视地看了元纹一眼,犹如索命的无常般,说了三个字:“杨家军。” 第6章 党项灭 元纹听了程护的话,惊恐万分。“杨家军”这三个字如同魔咒般,充斥在他的脑海里,他浑身战栗,十分惊恐地喃喃自语:“杨家军,又是杨家军,他们来向我索命了”。 二十年前他父皇元兴在位时,曾与杨家军几次交战,眼看着战事有利党项,很快便可向大木王朝提条件要好处了。不料这时却冒出两位杨家小将来,他们兵法奇特,势如破竹,很快打了党项军一个措手不及,让党项溃不成军,大败而归。 元兴对此事耿耿于怀,怀恨在心,便派出黑鹰卫的精锐,嘱咐他们一定要找准机会,刺杀这两位杨家小将,不留一个活口。没想到刺杀时却遇到另一拨人也要杨家人的命,下手的狠辣不比他们差多少,天时地利的情况下,黑鹰卫顺利地完成了刺杀任务。 本来他们心中惧怕,还担心杨家会有人来寻仇,没想到等了大半年都没有什么动静,便也放下心来,心想“这杨家也不过如此嘛。” 贺兰山一役,杨家损失不小,后又遭到重创,杨耀祖重伤休养,穆海韵操持家业,照顾杨家一大家子老弱病残幼,无暇分心。当时杨镇业又年纪太小,武艺不强,没有能力为哥哥报仇,这才给了党项族错觉,让他们误以为杨家好欺负。 大木王朝这几年来以和为贵,再也没有太祖时期的铁血丹心了,安逸太久又不居安思危,对于一个王朝来说这是很危险的。 二十年前的贺兰山战后,党项族拿准了当时的大木皇帝胆小怕事这一点,便要挟大木,若不给予补偿,他们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要与大木再次开战。杨家当时青黄不接,朝廷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再次御敌,朝中主和的呼声越来越高,所以那场战役胜而不胜。 最终,贺兰山之战落下帷幕,结果竟是党项表面上向大木俯首称臣,可背地里却仍堂而皇之地保留着帝号。党项在这场战争里折损了不少钱财,本以为是大木占尽上风,可现实却让人跌破眼镜——大木每年还要向党项输送岁赐之物,以此维系着微妙的平衡。 如此憋屈,主战派的大臣们瞬间炸开了锅,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险些背过气去。杨家同样满腔怒火,毕竟是他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可却换来这般窝囊的结局。 这些年,类似的憋屈事一桩接着一桩,生气的次数多了,也渐渐麻木了。这样的结果,其实大家心里早有预感,事已至此,再较真又有什么用呢?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当朝的官家赵奢。他少年登基,起初还有贤相楼准悉心辅佐,楼准尽心尽力,事事操心,如同赵奢的引路人。可八年后,楼准溘然长逝,自那以后,赵奢身边再没了那个能时时提点他的人。 没了楼太傅的约束,赵奢胆小怕事、懦弱无能的性子愈发凸显,面对国家大事,畏畏缩缩,毫无君王该有的决断与气魄,这才导致了如今这般屈辱局面。 楼相走后,没有人管赵奢了,许是青春期的压抑和叛逆一起爆发。他变得又胆小又狂妄,身旁尽是一些谄媚顺从的宵小之辈,再也没有人对他说“亲贤臣,远小人”的话了。 虽说这场战事最终以岁赐的方式落下帷幕,看似屈辱,却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至少,边境地区的百姓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安宁。 往昔,战火纷飞,百姓们朝不保夕,为躲避战乱,背井离乡,颠沛流离。如今,随着这份和约的签订,硝烟渐渐散去,百姓们终于能在自家的土地上安心耕种,过上安稳日子。 这长达二十年的和平局面,并非轻易可得,它是无数人用妥协与牺牲换来的。在这二十年里,边境城镇再度焕发生机。 小晋王赵晖觉得,杨家好不容易才平息党项的作乱,不能让他们的心血付诸东流,便上书开放边境互市贸易。利国利民的好事,得到朝中绝大部分人的赞同,官家便将此事交由赵晖和三司使办理,得令后,赵晖便着手此事,办的相当不错,也算是能告慰昔日好友了。 集市热闹非凡,孩童们在街巷欢笑嬉闹,处处洋溢着生活的烟火气。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定,让人们懂得了和平的珍贵,也让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重新孕育出希望的种子。 杨家虽是武将世家,但也并非好战之人,因为杨家人亲身经历过战争的残酷,战端一起,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所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若战也要把损失降到最小,首先要保证普通百姓的安定。 此次贺兰山一战,杨镇业立于阵前,身姿挺拔,他的指挥如臂使指,杨家军仿若一体,紧密协作,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战斗过程中,士兵们精准执行着每一项指令,进退有序、攻防得当,凭借着过硬的军事素养和默契配合,将敌军打得节节败退。 清点战场时,众人惊喜地发现,几乎没有伤亡,这堪称战争史上的奇迹。对杨镇业而言,这个结果意义非凡,为了这一刻,他蛰伏了整整二十年。这二十年间,他日夜钻研兵法、精心训练士兵,每一滴汗水、每一次挑灯夜战,都是为了在战场上赢得漂亮的胜利,如今,所有的努力都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程护押着被五花大绑、狼狈不堪的党项皇帝元纹,大步迈进杨镇业的营帐。帐内气氛凝重,士兵们投来审视的目光。正常情况下,元纹作为败军之君,本应就地处置,但杨镇业却另有打算,他有满腹疑问亟待解答。 待杨镇业一声令下,闲杂人等迅速退去,营帐内瞬间安静下来,仅留下杨镇业与元纹二人。杨镇业缓缓踱步至元纹面前,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开口打破沉默,谈及二十年前兄长遇刺的那段往事。 多年来,这桩惨案始终是杨镇业心头的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着,让他难以释怀。他清楚记得,当时查看现场时,发现了两拨神秘人马,可历经无数次调查,多年过去,也仅能查到其中一拨来自黑鹰卫,另一拨却毫无音讯。 如今,面对元纹,杨镇业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或许这个党项族的皇帝知晓其中的诸多隐秘,所以他才想要亲自问一问元纹。 第7章 紧急召回 元纹听杨镇业提及当年之事,脸上神色变换,瞬间浮起一抹怨愤。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往昔,那贺兰山一役,仿若昨日再现。彼时,杨家军的武器装备与党项军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陈旧落后的兵器在寒光闪闪的利刃面前,显得黯淡无光。 可即便如此,杨家军将士们也毫无惧色,冲锋号一响,他们个个如猛虎下山,勇猛无畏地冲向敌军阵营。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杨家军多次陷入绝境,却又一次次凭借顽强的意志和无畏的勇气,奋起反击,那一幕幕浴血奋战的场景,至今仍让元纹感到震撼。 元纹记得,当时杨元帅和杨副帅都已身受重伤。党项皇族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擒贼先擒王,这回看大木还怎么硬气。 可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两个杨家小将,他们一个用兵如神,一个骁勇善战,打的党项军一直溃退。士气不振,党项族支撑不住,便只能假意投降,另想办法半路毒杀杨家军主将。 每次想到这里,他便有许多不甘,见杨镇业开口问到当年之事,原来那小将是他的兄长,虽是仇敌,但元纹也不得不佩服杨家将军,尤其是杨家主帅们的英勇,但他还是有些赌气地说道:“我确实是知道一些,可我凭什么告诉你。” 杨镇业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冷笑一声,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狠狠地开口说道:“你说与不说都是死,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谈条件,不过,若你说的话有用…” 元纹见杨镇业停了下来,便着急地问道:“你待怎样?”双方谈判,最先沉不住气的便输了。 杨镇业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不怎样?”元纹彻底的被气到了,只是他被绑的结结实实,不能做任何事,只能干跺脚,他气急败坏的嚷嚷着:“杨家向来忠厚,你们杨家竟何时出了你这种人?简直无耻。” 杨镇业冷笑,斜睨着他,如同看草木一般,元纹自知失言,便立刻改口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杨镇业不耐烦地打断他:“不想现在死就少啰嗦。” 元纹仍不死心地说:“若你答应,我便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见杨镇业点头后,元纹才继续说道:“我死后要葬到贺兰山,我的爱妃们也都要与我合葬。” 他见杨镇业是真的不耐烦了,便赶紧说正事,他一边回忆一边说:“当年我的黑鹰卫损失也不小,话说若没有另外一波人帮忙,黑鹰卫能不能成功还要另说。” 杨镇业心想“那是自然,黑鹰卫在两位兄长面前不算什么。” 元纹继续说道:“黑鹰卫统领回来后,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下,他当时也摸不清另外一波人的底细,但是记得那些人用的都是中原路数,且手背上都有蛇形刺青。我们本来以为是什么江湖组织,但是在江湖上也什么都没查出来,便也无从感谢了。” 元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元纹说完后,杨镇业心中微惊,面上却不显,他冷哼一声,对元纹说道:“你的要求,我答应了。”杨镇业叫程护进来,让他按着元纹的要求,把人带下去处理。 元纹在快要走出营帐时,突然回头说了一句:“你们杨家人就是太过忠厚了,须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我此生死在杨家人手里,也不算白活。”想必此时元纹也猜到了另外一波截杀杨家将的势力是属于谁,他最终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元纹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别人或许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杨镇业心中明白。当年兄长一行人遇刺,可不就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吗?谁都知道,杨家在为大木王朝卖命,可是杨家最终得到了什么?无尽的杀戮与猜忌。 不知有多少忠良将,为了保护大木王朝,终成累累白骨,再也无人问津,可谁还记得杨家军呢?青蛇刺青,呵,好一个青蛇刺青,若他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皇家的龙影卫吧! 大木王朝自开国以来,每一代帝王都设有龙影卫,这支神秘莫测的力量,向来只听令于帝王,行事诡秘、手段狠辣。没想到,当年他竟会出动龙影卫来对付杨家,这可真是把杨家看得“太重”了。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最让人寒心的是,这暗箭竟是来自自己人。谁能料到,那位高高在上、受万民敬仰的君王,会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对杨家这样的功臣痛下杀手。 杨家满门忠心,为大木王朝出生入死、南征北战,换来的不是嘉奖与荣耀,而是被猜忌、被算计,甚至是被屠戮,实在是令人心寒。如此阴险狡诈,恶毒卑鄙之人,让他说什么好呢? 没想到面对外族入侵时胆小如鼠的赵奢,对自己人居然会这样狠毒,只会窝里横的东西,他是怕杨家气焰太盛,功高震主吗?这可真是小人之心。且不说先祖曾经盟誓永不篡权,只为守护天下,杨家不会那样做,杨家也不屑于那样做。 此事若是被帝师楼准爷爷知道,怕是死了都要被赵奢给气活,这是教出来个什么东西。 元纹的后事按着他与杨镇业的交换条件安排好之后,世人皆赞杨家大义,两方交战不伤害百姓,不残害无辜,擒贼擒王,但也给了他们死后应有的体面。 做完这些之后,接下来就是安排接管党项族的事宜了。杨镇业本想等安排好之后,再启程回汴京,可这时传来一道圣旨,大意内容是“柴郡主生产不久,皇帝体恤杨元帅,特命杨元帅即刻回汴京与妻女团聚,后续事宜皆交由宰相秦桦处理。” 杨镇业领旨谢恩,心中却冷笑不止,龙椅上的人呵,这是怕杨家会将自己的势力渗透到党项吗?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杨家才不屑为他收拾烂摊子呢,真是可憎又可笑。 朝廷的新贵秦桦,寒门科举出身。虽是读书人,却丝毫没有读书人的清高傲骨。他巧言令色,能言善辩,很快便成为了赵奢的新宠,哼,难怪会派他来接手党项的后续安排。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第8章 父女相见 杨镇业领旨后,确实未做任何停留,未等到第二天,当天他便将所有事宜都安排妥当。程护做为副将留下来等候朝廷安排,他自己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因为他这时候走便是识时务者,走的越快越好,若稍有停留,恐怕等他的便是与兄长当年的遭遇如出一辙。杨镇业知道朝廷的文官们,以及金銮殿最高位上的那个人,最忌惮的,便是他这个在外人眼里战功赫赫的杨元帅。 回到汴京后,连家都没有回,他便先去了一趟皇宫面圣,赵奢明面上皆是言:“杨元帅你辛苦了,为国争光,是我大木保家卫国的大功臣。”这个时候圣上说的话不能信,因为你要是信了,那么离死也不远了。 杨镇业望着那人眼中充满恨意,他低下头沉声说到:“为陛下分忧,是臣分内之事,并不辛苦,臣甘之如饴。”赵奢哈哈一笑显得很高兴,他笑着问杨镇业:“元帅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说出来,朕一定想尽一切办法为你办到。”杨镇业规规矩矩行礼叩首:“臣有一事相求,万勿皇上答应。” 赵奢听杨镇业这样说,笑意愈深,眼神却有些发冷,他对杨镇业说到:“元帅直言便是,但说无妨。”但却并未叫杨镇业起身。 杨镇业便愈加恭敬的跪着说到:“回陛下,今党项已灭,北部边境无忧,况有秦桦宰相协助治理,其能力非凡,定不辱命。天下太平,臣无用武之地,恳请辞去元帅之职,待我儿满月后,回杨家老家,侍奉双亲,颐养天年。”赵奢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这果真是元帅的肺腑之言?” 杨镇业再次恭敬地叩首,沉声说到:“此皆是臣肺腑之言,杨家唯愿天下太平,大木江山稳固,今已实现,再无所求。唯有双亲年近花甲,身体欠佳,臣日夜忧心,恨不能侍奉在侧,望陛下恩准。”赵奢这才放心地拍了拍杨镇业的肩膀,亲自将他扶起来说到:“好,好,好,既然元帅一片赤诚之心,朕便只能答应你了。” 杨镇业掩盖住眼中的恨意,他此举一是为了让赵奢放心,不要总是拿杨家当靶子,当傻子。二是在收敛锋芒,保杨家人平安。三是他已经知道了赵奢的真实面目,不想再为杀害兄长的刽子手卖命,什么家国大义,去他的,那不过是赵奢为了让杨家人替他卖命的一套说辞罢了。 杨镇业从承乾殿中走出来后,望着澄碧的天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杨家的噩梦该结束了。他走出宫门后,飞身上马,快速地朝杨府方向奔去。进门后先去父母跟前请安,穆海韵知道儿子肯定是想早点去看妻子女儿,便也没有多留他。 从父母所住的靖安院出来后,他归心似箭,一心只想快点见到家中妻女。瞧着脚下的路,只觉双腿迈动的速度太慢,实在等不及,索性足下一点,直接施展轻功,接连翻越几处院墙,身姿矫健地跳进了海棠苑。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正在苑中忙碌的四个大丫鬟——梅香、兰香、竹香、菊香花容失色。手中正整理着的物件险些掉落,几人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待看清来人是自家元帅,才稍稍放下心来,却又忍不住私下嗔怪,元帅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每次都让人猝不及防。 柴郡主听到她们的惊呼声,便问怎么回事?梅香掩唇笑语:“是元帅,他突然翻墙进来,把我们几个都吓了一跳,想必是急着来见郡主。”梅香话音未落,便见杨镇业掀帘而入,朗声笑着说:“嗣音,我回来啦。”他的声音不小,把睡着的杨七七都给震醒了。 自从穿越到这个小不点儿身上之后,杨七七都快要郁闷死了,本来她以为自己都要死了,结果却穿越了,穿越就穿越吧,可是为啥让她从零岁开始,前世的十几年啊,好不容易熬过了高考,上了大学,就这么白忙活了,还要一切从头再来。 柴郡主早早便收到了他的来信,得知他今日归来。此刻,瞧见他又翻墙而入,不禁嗔怪地瞥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你瞧瞧你,总是这般火急火燎的。说话小声些,女儿刚睡着,可别被你给吵醒了。” “我这不是太想你们了嘛!”杨镇业赶忙解释,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接着说道,“让我看看咱们的女儿。” 一旁的梅香见状,心里明白元帅与郡主定是有许多贴心话要说,便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杨元帅目光向她轻轻一扫,她立刻心领神会,恭恭敬敬地带着其他下人退了出去,将这方天地留给了久别重逢的夫妻二人。 “我女儿长的真好看,像你。”杨镇业看看妻子又看看女儿高兴地说。他把手伸向杨七七,杨七七用尽浑身力气抓住了爹爹的一根手指头,这个爹爹她喜欢,首先声音很好听,像大提琴一样好听,凑近了看,嗯,长的也很帅,是那种有着阳刚之气的帅,他的手指粗粝,似是长满老茧,不愧是行军打仗的人。 杨镇业轻轻靠近女儿的小床边,目光中满是初为人父的欣喜与紧张。当那软乎乎的小手,像是带着与生俱来的默契,紧紧抓住他的手指时,杨镇业瞬间激动得眼眶泛红。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妻子柴郡主,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声音都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嗣音,你看,她抓住我了!我本来还担心自己这粗手粗脚的,会把她吓哭呢。她这么小,我都不敢动,生怕不小心碰到她,惹得她哭起来。” 柴郡主看着丈夫那副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的傻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温柔地走到丈夫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笑着安抚道:“她这是喜欢你呢,你别这么紧张。动作轻一点就好,她不会哭的。” 杨七七看着这一幕,心里乐开了花,真想给她的郡主娘点个赞,这简直就是神翻译。她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个家呀,因为新生命的到来,愈发温馨甜蜜了呢,以后的日子肯定满是幸福与欢笑。 第9章 杨家双姝 杨镇业开心地问:“真的吗?女儿真的喜欢我。哈哈哈哈哈。”柴郡主见丈夫如此高兴,便笑着打趣他到:“看你那傻样儿。对了,才想起来要跟你商量件事儿,给咱们女儿起什么名字好呢?”说起名字来,杨镇业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他的神色格外郑重,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开口:“嗣音,我正好有件事要跟你说。等咱们女儿办完满月酒,我打算辞去元帅之职,回杨家老家去。这些年在朝堂和战场上摸爬滚打,我也有些倦了,想找个安稳的地方,守着你和女儿,过些平淡日子。这件事我已经向圣上禀明,圣上也应允了,只是事情来得急,没来得及事先和你商量。嗣音,我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希望你不要怪我自作主张。” 柴郡主并未提出异议,他自然明白丈夫的打算,便摇了摇头问道:“那这件事你告诉父亲母亲了吗?”杨镇业道:“还没有,我打算晚饭之前再告诉他们,然后再与守业,延业商量一下,听听他们两个的打算,也好早做准备。” 柴郡主温和地笑了笑,点头说到:“都听你的,这汴京城我是不想待下去了,自从爷爷走后,我对这汴京也没了什么可牵挂的,圣上忌惮,历朝历代掌军权的少有善终,杨家也是时候该放权了。” 杨七七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地感叹,郡主娘不愧是郡主出身,这目光,这头脑,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心胸开阔,不贪恋权势富贵,做为女子,难能可贵。 她体谅丈夫的不易,明白时局的莫测,知晓杨家的艰难,都说一个好女人就是家里的好风水,杨家往后肯定错不了,那她也就放心了,要是遇到拎不清的爹娘,那估计开局就要剧终了,那她岂不是还要跟着从头再来。 杨镇业牵起妻子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笑着说到:“嗣音总是这样聪明,闻琴音而知雅意。你分析的对,咱们这位圣上忌惮杨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兄长惨死,早该给我们敲醒了警钟。世人皆贪恋权势富贵,人人都想往上爬,其实身处其中便知道位高权重不一定是好事,高处不胜寒。今党项已灭,我也顺利交出了军权,杨家也总算是脱了套了。” 杨七七认真地听着爹娘分析大木的时局,这是她往常不曾听到的。平时醒着时听大丫鬟们谈论杨家的各位主子,说到过很多次爹爹的这位两位兄长,少年英雄,惊才绝艳,却英年早逝,令人惋惜。 她似乎还有两位堂叔,其中杨守业可是大有来头。康定八年,年仅十七岁的他便高中探花,凭借进士出身踏入仕途。彼时,这位少年探花郎意气风发,一时间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消息传开,整个杨家再度被推至风口浪尖,成为城中百姓茶余饭后热议的对象,家族的荣耀也随之达到新的高峰。 大学士苏家嫡长子苏清澈是康定八年的状元,他与杨守业惺惺相惜,知他人品高洁,容貌俊朗,便极力地为他与自家小妹苏清灵撮合,一年后直接把同窗变成了妹夫。殊不知杨守业早已知晓苏清澈的用意,他顺水推舟,极为配合,因为苏清灵亦是他心爱之人。 苏家书香门第,苏清灵也是个有名的才女,据说成婚当日苏清灵想要试一试这探花郎是否名副其实,待宾客散尽杨守业便有些醉意的走去新房,还没进去就被她的两个丫鬟拦住了,说“小姐说了,探花郎能对出小姐的对子才能入新房。” 杨守业无奈的笑了一下,以前去苏家也是见过苏清灵的,扶风之姿,雅致清新,想要抱得这样的美人还真是不简单。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呈上来吧!”丫鬟捧出苏清灵的上联“闭门推出窗前月”,杨守业心想这才女果然名不虚传,不是浪得虚名,心中敬重多了一分。他思索片刻不得解,这是看到家中小厮向水缸中投石子,便有了答案,他提笔写道“投石冲开水底天。” 丫鬟把对子拿给苏清灵看,苏清灵有些惊讶,早知道她想出来的对子,就连哥哥都要思考良久的,看来这杨守业是有真才实学之人,探花郎一如初见时那样,清俊非凡,名副其实,心中的欢喜更多了一分。见丫鬟走出来,杨守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问到:“你家小姐觉得如何?”丫鬟赔笑道:“小姐说姑爷名不虚传,可以进去了。”杨守业朗声笑着说道:“那便多谢苏小姐了。” 红烛摇曳,映着新房内一片喜庆祥和。屋内弥漫着浓郁的喜庆气息,大红的喜字贴在门窗上,透着满满的甜蜜。二人并肩坐在床边,接过喜娘递来的合卺酒,手臂交缠,仰头一饮而尽,从此便结为夫妻,共度往后余生。 饮罢合卺酒,杨守业率先打破沉默,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对苏清灵说到:“如今,我该称呼你为夫人了。”声音里满是初为人夫的喜悦与亲昵。 苏清灵脸颊微微泛红,却也落落大方,毫不扭捏,笑着回应:“那我便为夫君宽衣。”说着,便站起身来,动作轻柔地为杨守业解开衣带,举手投足间尽显温婉与贤淑。 杨守业看着眼前的妻子,心中满是欢喜。出身书香世家的苏清灵,知书达理、温婉娴静,女红、诗词样样精通,往后还能在自己读书时,于一旁红袖添香。这样的女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佳偶,如今却成为了自己的妻子,他只觉自己仿佛捡到了稀世珍宝,满心都是幸福与满足。 婚后的日子,二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清晨,一同在庭院中漫步,欣赏着满园的花草;夜晚,相伴在书房,或读书品茗,或促膝长谈。时光匆匆,转眼间两年过去,他们迎来了爱情的结晶——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儿。看着襁褓中可爱的小生命,夫妻二人满心欢喜,为女儿取名芸芳,寓意着她如芸草般清新自然,芬芳四溢。 如今,芸芳已经四岁,出落得越发可爱伶俐。她活泼开朗也守礼有度,在庭院中嬉笑玩耍时,清脆的笑声为这个家增添了无尽的欢乐。杨守业和苏清灵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心中满是欣慰与幸福,一家人的生活,简单而美好。 第10章 满月宴 杨镇业虽年长杨守业一岁,但是成婚要比杨守业晚得多,他与柴郡主定亲后不久柴王爷便去逝了,因为要等柴郡主为父守丧三年,故而他们成婚晚了一些,所以家中长女是杨守业的女儿杨芸芳,后出生的孩子因是女儿便依了芸字。杨镇业与柴嗣音商量,给女儿取名为芸萋,小名萋萋。 主院摆饭,婆母体谅他们,平时也不需要他们每日晨昏定省的去站规矩,只是今日杨镇业刚刚回家,大家也需庆祝一下,所以一起去主院吃饭。趁着吃饭的空档,杨镇业与大家说了自己的打算,最终决定杨镇业一家回江南老家。 杨守业刚被任命为应天府书院副院长,暂时不宜挪动,况且这书院之地不掌实权,圣上也放心,若杨家想要站稳脚跟,汴京中必须留人,这点杨守业与杨镇业兄弟二人心照不宣。杨延业明年省试,需好好准备,也要暂时留在汴京,至于之后的事,等他想明白了再做打算不迟。 杨芸萋满月宴当日,整个杨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毕竟,杨家刚在战场上大获全胜,虽说朝堂局势波谲云诡,但明面上,圣上对杨家器重有加,这满月宴自然备受瞩目。 赵晖得知杨镇业要为女儿办满月宴,便带着妻儿欣然前来道贺。赵晖的儿子赵子仪,今年刚满七岁,正是精力充沛、调皮捣蛋的年纪,一路上像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一进杨府,他的眼睛就不够用了,瞅瞅这儿,摸摸那儿,要不是赵晖时不时出声提醒,他都快把杨府当成自家后花园肆意撒欢了。 他见了杨芸萋后,觉得这个妹妹很好玩,便真玩了起来,一会儿拉拉小手,一会儿捏捏小脸。杨芸萋被熊孩子扰的无语了,直接敞开嗓子开哭,这可把众人吓坏了,大家赶快都过来哄她,“哎呦,我家萋萋这是怎么了?”柴嗣音抱起来慢慢拍着她,轻柔地哄着。 赵子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惊着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柴姑姑,我很喜欢妹妹,刚才捏了捏她的脸,然后她就哭了,是不是把她捏疼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妹妹太可爱了,我就是想跟妹妹玩,对不起。”杨萋萋心想“好吧,小子,错怪你了,也对,这么大的孩子也没啥心机,而且父母都是光明磊落的人,不至于把孩子教歪了。” 晋王妃在一旁瞧着,当即就明白是这小子没个分寸,把小娃娃给弄哭了。她轻轻抬手,点了点赵子仪的额头,半嗔半怪道:“你呀,真是个臭小子,下手一点轻重都没有。妹妹才那么小,细皮嫩肉的,哪经得起你这么捏来捏去,万一弄疼她可怎么办?” 柴郡主眼见晋王妃已经开始教训儿子了,心里顿时一紧。今日可是女儿的满月宴,宾客众多,稍有不慎,哪怕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可能被有心人利用,传出杨家恃宠而骄的闲话,坏了杨家的名声事小,若是再次惹得圣上猜忌,恐怕杨家又会落得雪上加霜的境地。 她脸上立刻堆起和煦的笑容,快步上前阻拦,和声说到:“嫂嫂,孩子还小,哪懂这些呢。小孩子之间玩闹,磕磕碰碰、打打闹闹都是常有的事儿,可别太较真,快别说他啦。”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拉了拉晋王妃的衣袖,眼神里满是恳切。晋王妃也知道今日人多嘴杂,便未再多说。 柴郡主瞧着赵子仪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心里满是怜爱,赶忙轻轻拉过他的小手,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和声细语地哄着:“子仪乖,你瞧妹妹现在还小呢,身子软乎乎的,像个娇弱的小嫩苗,可经不起你这么热情地又捏又逗。等妹妹再长大些,有了力气,就能像你一样活蹦乱跳,到时候你们就能一起在花园里追蝴蝶、捉迷藏,尽情玩耍啦,好不好呀?”柴郡主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摸了摸赵子仪的头。 赵子仪原本还耷拉着的脑袋,瞬间抬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黑宝石,忙不迭地点头,小脸上写满了期待,连说话都变得急促起来:“好呀好呀!可妹妹到底啥时候才能长大呢?是不是要等好久好久,久到我都等不及啦?”说着,还晃了晃柴郡主的手,眼神里满是急切。 柴郡主被这天真又可爱的问题问住了,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宠溺的笑容,稍作思索,耐心地解释道:“嗯……这个嘛,妹妹长大确实还得花上几年时间呢。小孩子长大呀,就像小树苗长成大树,得慢慢吸收阳光雨露,一步一步来,急不得的。”柴郡主耐心地说着,试图让赵子仪理解成长的过程。 “啊?”赵子仪满脸惊讶,嘴巴张得圆圆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妹妹好笨呀,长大居然要这么久。你看我,感觉一下子就长大了,根本用不了那么长时间!”说完,还挺了挺小胸脯,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这副童言无忌的模样,惹得众人哈哈大笑,都赞他可爱。 杨萋萋腹诽道“你才笨,小屁孩儿,你全家都笨。”晋王妃瞅了瞅杨芸萋这机灵的小模样,喜的跟什么似的,笑着对大家说:“你瞧着这小机灵鬼,像是能听懂我们说话呢,表情真丰富,长的这么好看,这睫毛好长,长大了肯定又是一个美人,怕是要盖过她母亲的风头了。” 柴郡主忙谦虚地说:“嫂嫂过奖了。”晋王妃也眉眼带笑说道:“我可没说胡话,我还想着定为儿媳妇呢。”这话让柴郡主愣了一下,晋王妃便又笑着说:“瞧把你吓得,我就随口一说,孩子们还小呢,不着急,等大了再说吧。”柴郡主点了点头说到:“说的是呢,都太小,我们做父母的还是等等看吧!也得等孩子们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才行,现在不急。” 晋王妃可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这一番话着实把杨芸萋给吓了一跳,想想自己一个小娃娃连一岁都不到呢,就要被人家惦记着做儿媳妇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娃娃亲?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还好郡主娘是个明事理的人,还说要尊重孩子们的想法,真的是难能可贵了。 第11章 圣旨到 满月宴才刚刚开场,热闹的氛围正逐渐升温,欢声笑语在庭院中回荡。突然,院外传来一声尖锐且悠长的嗓音:“圣旨到——”这声音如同一道惊雷,瞬间穿透喧嚣,满院的宾客先是一愣,紧接着,在短暂的寂静后,众人纷纷整齐划一地跪地,准备接旨。 一位身着华服的公公,迈着细碎而优雅的步伐走进庭院,手中高举着明黄色的圣旨。 他站定后,微微清了清嗓子,捏着那特有的尖细嗓音,展开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杨镇业将军率军出征,英勇无畏,奋勇杀敌,一举剿灭党项贼子,成功为我大木王朝开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此等功绩,堪称功在千秋,泽被后世。朕念及将军多年来鞍前马后,征战沙场,夙兴夜寐,如今将军既已达成所愿,盼天下太平,朕亦不忍将军再奔波操劳。故特允将军归乡之请,命其返回鄂州老家安享太平。朕赏赐良田千倾,以保将军衣食无忧;赐万金,犒劳将军及其麾下将士;另赐鄂州云波府一座,朕已着工部即刻修缮,确保府邸焕然一新,以彰显将军之荣耀。望将军归乡后,仍心系社稷,为后世楷模。钦此!” 杨镇业跪在地上,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对圣上恩赏的感激,又有即将归乡的喜悦与期待。他恭恭敬敬地叩首,声音洪亮而坚定:“臣杨镇业,领旨谢恩,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在杨镇业接过第一道圣旨,还沉浸在圣上恩赏的思绪之中时,那公公又不紧不慢地从袖间掏出另一道圣旨,脸上堆起喜庆的笑容,高声说道:“恭喜杨元帅,这可是喜上加喜呐!” 杨镇业微微一愣,心中满是疑惑,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一丝诧异之色,赶忙拱手相问:“公公何出此言?还望公公明示。” 公公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圣旨,拉长语调,抑扬顿挫地回道:“圣上向来深知元帅您功勋卓着,为我大木王朝立下汗马功劳。可元帅您淡泊名利,从不向圣上提任何要求,圣上对此十分赞赏与心疼。如今,圣上特意恩旨,赐您与柴郡主之女郡主封号,封地就在岭南。这可是圣上对元帅一家的厚爱呐,元帅不必再行大礼谢恩啦!” 传旨公公说完,杨镇业还是再次跪地叩谢皇恩,柴郡主看了兰香一眼,兰香立刻拿出了一大袋银子,柴郡主递给公公说到:“有劳公公辛苦走这一遭,请公公歇息片刻再走吧!”传旨公公拿在手里掂了掂,份量很重,他喜笑颜开,这杨家人就是实在。 这公公还算给杨家面子,他笑着接过沉甸甸的银袋子说到:“既然柴郡主开口留了咱家,那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向郡主讨杯喜酒喝。”柴郡主命人单独安排桌椅,酒菜,让府中大管家相陪,将这传旨公公照顾的很好,酒足饭饱后这公公才心满意足的回宫复命。 柴郡主一直奉行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的道理。这位公公是赵奢的近侍,虽一时不能收买,但多给些好处总没有坏处,杨家的处境如履薄冰,能少树敌则少树敌,若有人能在赵奢跟前多说些杨家人的好话,那这么做便值了。 满月宴结束后,众宾客散尽。杨镇业端详着面前的这道圣旨,别人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圣上是先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时时刻刻警告你,别得意忘形。 女儿刚满月就被封为郡主,这便是圣上给的甜枣,可若按杨家历代的功勋,封王也未尝不可,很显然皇帝不想那么做,他不想让杨家掌了军权,又得了王权,那样会不好控制,所以便封了女儿为郡主,堵了悠悠之口,这样也说得过去。因为杨家此时生的不是儿子,所以圣上便立刻封了郡主,大方地显示自己的仁爱了。 柴郡主见杨镇业盯着圣旨一动不动,便轻轻的走过去,覆到他的手上,轻声说到:“夫君又在忧心了。可是仔细想想,现在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萋萋这么小便被封为郡主,不知多少人会眼红,别人只看杨家得到的荣誉,不会看到杨家的辛苦付出,可圣上也不是那么大方的人,岭南苦寒,被称为南蛮之地,他把萋萋的封地封在岭南不就是故意让杨家难堪,让外人看杨家笑话嘛。可这也变相的帮了我杨家,总比把我们架在火上烤要好很多,也少些眼红眼热的人。” 杨镇业牵着柴郡主的手,经妻子这一番话的分析拆解,他觉得心情舒畅多了,笑着说到:“嗣音真是堪比女诸葛,我杨家有你是我杨家的福气,听君一席话,如醍醐灌顶。” 柴郡主笑着拍了他一下胳膊:“你这又说到哪里去了,你我夫妻本是一体,何必说这些,再说了,我觉得能嫁入杨家,嫁给你,也是我的福气。我们夫妻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发起精神来,不管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杨芸萋听着爹娘的腻歪,好想说一句“你们都有福气,行了吧,你们更大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唉,这不能说话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什么时候才能生活自理啊,时间过得可真是太慢了。 她这爹娘虽然说话时挺正经的,也不见有什么逾矩行为,但就是让人感觉他们很相爱,有他们在的地方,连空气都充满着甜甜的味道。她挥舞着自己的小胳膊,成功地引起了爹娘的注意。 杨镇业和妻子都看向襁褓中的女儿,小脸白白嫩嫩的,比一般的孩子都要漂亮。时不时地张嘴,流口水也很可爱。杨镇业轻轻地拍着女儿说到:“宝宝,这么小就成了圣上亲封的郡主了,开不开心呀?哦,对了,今天是你的满月宴,爹爹送你个礼物。” 说完他拿出自己让人准备的长命锁,锁上还挂着铃铛,稍稍一摇动便有清脆的铃铛声,制作非常精巧,是杨镇业让金麟阁里手艺最好的老师傅打造的。 柴郡主看着丈夫拿出的长命锁笑着说到:“这锁这样精巧漂亮,是出自金麟阁的老师傅之手吧?”杨镇业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向妻子:“什么都瞒不过你。”柴郡主说:“孩子还太小,戴着也不方便,我先给她收起来吧!”杨镇业点点头,将长命锁递给柴郡主。 第12章 回云州 杨府热闹了一天,杨芸萋的满月宴终于圆满结束。第二天天刚刚亮,杨镇业与柴郡主二人便指挥着下人收拾东西,东西太多,哪些是必须带的,哪些是没必要带的,千头万绪,需要提前准备。 好在奴仆们手脚利落,有条不紊,做事的效率比较高,一天的时间就收拾好了,第三天他们便动身赶往云州。圣旨中提到要赐给杨家一座府邸,云州的云波府,想来这府邸修建也需要一段时间,所以路上也不着急。 杨镇业携着妻儿老小,自汴京启程,一路向着南方徐徐前行。归乡的队伍并不匆忙,时而在热闹的市镇歇脚,感受市井烟火;时而在山川湖泊旁驻留,沉醉于自然美景。 日子悠悠地流逝,天气也愈发暖和起来。杨镇业坐在马车中,透过车窗,望着沿途不断变换的景色,心中满是感慨。回顾过去二十余载,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整日被军务缠身,鲜少有这般清闲的时候。如今,马蹄声声,车轮滚滚,他索性将这漫长的归程当作一场与家人相伴的惬意旅行,带着妻女尽情游山玩水,一同领略山河的壮丽。 柴郡主坐在他身旁,怀中抱着年幼的女儿,脸上洋溢着安宁的笑意,让这趟旅程充满了温馨。杨镇业深知,这样的时光来之不易,往后的日子,终于可以不再被战火与纷争打扰,一家人能在安稳中度过岁岁年年。 柴郡主刚出月子,虽是武将之后,但此时身子娇弱,需要精心调养,所以他们走的比较慢,只要她有一点不舒服的地方,杨镇业便会让车队停下,一个月的路程生生走了三个多月才到,这一路上杨芸萋可是一直在吃爹娘的狗粮。 有时候遇到晴朗温暖的天气,杨镇业便让车队停下,带着妻女在草地上晒太阳,其他人也会放松一下,很多侍卫都跟着杨镇业去过战场,曾经黄沙漫天,横尸遍野,眼下的暖阳让他们觉得弥足珍贵。 宁做太平犬,不做离乱人,人人都喜欢盛世安稳。有时候在路边碰到好看的野花,郡主娘便会停下来观赏一番,这时候元帅爹就会上前去采下来,编成花环或花枝别到娘的发髻上,还总会盯着娘夸一句:“我夫人真是好看,这花戴到你头上倒显得失了几分颜色。” 这时候对话就开始了。 柴郡主会说:“夫君可别再说了,这么多人看着,倒叫人笑话。” 杨镇业傲娇地说:“我说的是实话,别人只会羡慕嫉妒,谁敢笑,老子把他头拧下来。” 郡主娘嗔怪地瞪了爹爹一眼说到:“休得胡说,当着孩子的面整天喊打喊杀的,当心吓着萋萋。” 爹爹扯着嘴,讨好地对娘笑一笑:“好,夫人说得对,都听夫人的。” 柴郡主微笑着点了点头,又转身笑着对梅香道:“让兰香把萋萋也抱下车来吧,这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小孩子多晒晒太阳也好。”她对梅香吩咐完之后又对杨镇业说:“你亲自去告诉爹娘他们一声,别让二老担心,咱们歇歇再走。”杨镇业点头,背着手在柴郡主脸颊飞快地啄了一下,转身离去。 柴郡主又羞又恼,只能强行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对着身边的人说到:“竹香和兰香去准备些吃的东西,要好克化的。”听了娘亲的话,杨萋萋可高兴坏了,总在车里闷着确实不好,她感觉都要抑郁了,可是小孩子是不会抑郁的,好无奈啊!好在娘亲通情达理又细心,什么都省了。 她如今也四个月大了,可以稍稍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了。兰香是个特别细心的姑娘,多数情况下都是她在帮着照顾杨芸萋,而杨芸萋也最喜欢她,因为她总能在她需要换尿布或吃奶的时候及时发现。被兰香抱下车之后,杨萋萋便去找自己爹娘,然后伸手够着让娘抱,她可喜欢自己的郡主娘了,郡主娘是个爱干净的人,身上也总是香香的,有着好闻的味道。 柴郡主见她把小胳膊伸过来,觉得女儿甚是可爱,就笑着赶紧接过来,亲了亲女儿的小肉肉脸,女儿也亲了亲她的脸颊,她温柔地说到:“萋萋真乖,来让娘亲摸摸,小肚肚饿了吗?”兰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她说到:“回夫人的话,刚刚奶娘已经喂过了,小郡主应该吃饱了。”柴郡主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夸她:“知道你最心细了,萋萋交给你照顾我最放心”。 杨镇业看着自家的小姑娘,与妻子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心里的幸福都要溢出来了。他伸手从妻子怀里抱过女儿,萋萋还没在娘亲香香的怀抱里待够呢就被抱走了,还很不满意的撇撇小嘴,把杨镇业看的直乐,便笑着哄道:“爹爹会飞,可以带你飞到树上,咱们去摘果子好不好?”小家伙一听开心的咧着嘴笑,还亲了亲爹爹脸颊,沾了他一脸口水,杨镇业也不嫌弃,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柴郡主阻止他说:“她还这么小,你别吓着她。”杨镇业浑不在意地说:“我的女儿怎么会胆小呢?你看我说抱她去树上,她笑得多开心。”说完便真的抱着孩子飞檐走壁起来,柴郡主来不及阻止,便也随他们去了,只是时不时地看一眼,还是担心。杨镇业飞出去没多远,落到一颗枣树上,抱着女儿让她摘了几颗,小丫头开心的笑了好久,他也高兴的摘了一把,又让手下跟着的侍卫们也摘了一些,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往回走。 落下地后,柴郡主便小跑过去,拿出手绢为杨镇业擦了擦汗,问道:“累不累?”杨镇业笑着低头对柴郡主说到“我们不累,这么点活儿可累不到我,我体力好着呢!这你肯定知道呀!”柴郡主脸颊绯红,修眉拧着瞪了他一眼,又伸手拧了他的胳膊:“让你口无遮拦。” 杨镇业就爱逗自己的妻子,看她露出又羞又恼的样子,他便哈哈大笑,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期的那些时光。萋萋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拿出手里攥着的几颗红枣,伸到郡主娘嘴边,柴郡主看到女儿这么懂事,心里都被萌化了。 第13章 为之计深远 杨镇业看到萋萋的动作后,笑着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又看向柴郡主:“这小机灵鬼,不知道随谁,我摘的还没给你呢,她倒是先拿出来了,不得不说,咱闺女真是比一般的孩子懂事儿多了,聪明多了。”说完心中又想“不愧是我杨家的种,就是与众不同”。 柴郡主也颇有些骄傲地说:“确实如此,这丫头机灵着呢,也懂事早,我记得兄长家的子仪,两岁的时候还没这么懂事呢!也不知道这么聪明是好还是不好。” 杨镇业知道妻子在担心什么,便宽慰她:“嗣音,别太担心了,只要有我在,便一定会护着你们母女平安的。萋萋聪明些肯定是好事,虽然我也想让孩子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烦恼的长大,但是我们家的处境,咱们都心知肚明。若想自保,便绝不能当个傻子,早些懂事,想的多些,对她以后没有坏处。我们总有老的一天,不能陪着孩子一辈子,万一我们没有能力去保护她了,她也要有能力自保才行。” 说完杨镇业又叹了一口气,突然有些情绪低落,他将妻子抱在怀里,在她发顶说到:“嗣音,我有时候真不敢想以后,只希望女儿能一直无忧无虑,平平安安地长大。” 柴郡主轻轻地依偎着他说到:“你说得对,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们的女儿注定是当不了幸福的傻子,但我们也要尽全力让她得到更多的爱,只有不缺爱的人才能强大,才能有博爱之心去爱他人,去面对将来可能会出现的风雨或荣华。” 杨芸萋后来了解到爹娘都不容易,元帅爹少年丧失兄长,父亲病重,小小年纪便不得不担当起杨家大任,面对各种虎豹豺狼的挑衅,硬是让杨家平安至今,可想而知有多艰难。 郡主娘是开国元老,异姓王柴氏的后代。柴氏本是世袭罔替,可不降爵承嗣,但柴郡主的爹娘在她五岁时便双双战死沙场,只留下她与爷爷,祖孙二人相依为命,老的老,小的小。后来爷爷也去世了,柴氏再也无男丁袭爵,只剩下了她这个孤女郡主,世袭爵位被收回,庙堂之上的官家再也不用忌讳柴家了。 曾经,摆在柴郡主面前有两条路,一是承嗣柴家,扛起家族的大旗;二是做主过继子嗣,延续柴家的血脉。在旁人看来,这或许是挽救柴家于颓势的可行之法,可柴郡主却心如明镜,看得透彻。这些年,柴家表面上风光无限,尽享荣华富贵,朝堂之上,柴氏一族的名号依旧响亮,府邸门前依旧车水马龙。但只有她自己清楚,这荣光背后,是怎样的千疮百孔,是她与爷爷如何在波谲云诡的局势中艰难支撑。 每一次家族内部的纷争,每一回朝堂上的明争暗斗,都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陪着爷爷周旋其中,小心翼翼地应对各方势力,无数个夜晚,她都在焦虑与担忧中度过。家族里的勾心斗角,外界的虎视眈眈,让她深刻明白,即便她选择承嗣或者过继,也不过是杯水车薪,非但保不住柴家,反而极有可能引来更大的忌惮和灾祸。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正等着她犯错,好借机将柴家彻底覆灭。 在柴家经历了这么多痛苦与磨难后,柴郡主的心早已在岁月的磨砺中变得如铁石一般坚硬。她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因为在这复杂的世间,人心难测,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她也不敢依靠任何人,深知唯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在这风雨飘摇中勉强撑起一片天。 直到她嫁入杨家,一切都发生了改变。杨家,就像是她在惊涛骇浪中漂泊许久后终于寻得的温暖港湾。公婆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关怀备至,没有丝毫的隔阂与偏见。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能让她感受到那份真挚的疼爱。 镇业哥哥更是对她呵护有加,不仅在生活上体贴入微,在每一个重要的抉择时刻,都始终站在她身边,坚定地维护她,尊重她的每一个决定。在杨家,她终于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家,一个可以让她放下防备、安心栖息的地方。 当时自己都不想活下去了,如果没有遇到镇业哥哥,自己此时已经白骨沉沙了吧。如今女儿也这样聪慧懂事,她已经非常知足了,再不敢奢求太多。柴郡主真心希望女儿长乐无忧,却也清楚的知道那不可能,所以才会纠结矛盾,如今杨镇业一番话倒是点醒了她。 杨萋萋与郡主娘相处了这些时日,对她也有了一些大致的了解。郡主娘真的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名门之后,既有武将之家的豁达开朗也有书香门第的气质才华,最主要的还是个难得的美人。若非汴京城里的那些长舌妇们总拿郡主娘的身世说长道短,说什么她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是天煞孤星,总之怎么刻薄怎么说。可郡主娘明明是如天上的皎皎明月般耀眼,她的存在便是众星拱月,所有贵女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所以才会招来那些贵女的嫉妒吧!什么天煞孤星的传言,想想也知道,肯定是她们传出来的。 柴郡主想起自己幼时的艰辛,柴家过得虽衣食无忧,却也并不快乐。爹娘早亡,她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弱小的她跪在爹娘的棺材旁不吃不喝,痛苦无助,被迫成长。若不是有杨镇业从旁宽慰,相助,帮助她料理后事,鼓励她要振作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来,所以她并不想让女儿过那种殚精竭虑的日子。全天下的好母亲都是这样,希望自己的女儿长乐无忧,不用重复自己的艰难,只复制自己的幸福。 杨萋萋听到爹娘的对话真的非常感动,前世的她是个孤儿,很渴望得到爱得到亲情,但从来没有,所以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亲情。她真的很庆幸自己能遇到这么通情达理,又这么疼爱她的爹娘,她发誓一定要茁壮成长,不辜负爹娘期望,上天给了她重生一次的机会,让她来到这里,她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精彩的活一次。她要护住杨家,要快快长大,学更多的本领才行。 第14章 云波府 杨家一家到达云州后,便低调的入住了云波府,汴京那边得到消息后还算满意,认为杨家识相,没有大张旗鼓的炫耀。殊不知他们算计杨家的同时,杨家也在提防他们,又怎么会轻易地让他们抓住把柄呢? 这云州的云波府,修的比汴京杨家还要大一倍,占地粗略估计,得有两百亩。杨镇业觉得有些过于奢华,本想推拒,可官家哪里会让他如愿?如此大的宅院,正是表明皇帝对杨家很好,体现的是皇恩浩荡,他在外还要树立自己明君的形象呢。 管理这么大的一个府邸可不是易事,光是下人得好几百才能够用,所以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别有用心之人安插进眼线来,让杨府暴露于各方势力之下或成为众矢之地。 入住云波府后,柴郡主带着梅兰竹菊四个丫鬟,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将云波府内转了十几遍。无他,只因为她们以后要在这里长住,若想要护住杨家,掌管这么大的府邸,必须得做到心中有数才行,第一步便是熟悉府邸。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杨镇业也没有闲着,他传消息给汴京金麟阁的掌柜金麟一,让他先别着急,暂时待在汴京,金麟阁是当年兄长创下,后兄长身故,长嫂又发展了情报组织,两相合并,金麟阁比之前的实力更大。 经过这二十年的发展,比之前的金麟阁更厉害许多,但当年之人也逐渐老了。杨镇业便让金麟一着手培养新人,金麟阁的人都是从孤儿院或无父无母的小乞丐中,挑出来的。杨家不会用也不敢用有身份牵连的人,这金麟阁建立之初,一是可以救济可怜之人,给他们一个容身之所,二也是为了给杨家培养精卫,以备不时之需。 为了云波府的安全着想,府内侍卫都是用的金麟卫,奴仆都是家生子,人手不在多,而在是否忠心,这也是杨家选人最看重的一点,所以杨府不会轻易用外人,如铁桶一般,各方势力,想要安插眼线,也不是非常容易。 柴郡主带众人重新整理各院,主院仍为靖安院,穆老夫人与杨元帅居住,她与杨镇业的院子仍叫海棠苑,院子内也种了海棠,这样做也是为了让大家尽快适应,所以尽量不做改动或少做改动。 杨芸萋也有一座自己的小院,是柴郡主特意为她准备的,只是这院子该叫什么名字还没决定,于是便选了几个院名,让萋萋抓阄,也算是让她自己决定。若将来觉得不好也可以再重新选重新改,萋萋知道郡主娘的打算后,感动的不得了,虽说不是在现代,但是郡主娘却这样尊重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孩子,真的是太难得了。 柴郡主让兰香把萋萋抱到案桌旁,萋萋看着案桌上用红纸写着几个院名“清雅居”“芳草园”“漱玉院”,杨芸萋看着这些都是适合女孩儿的院名,每个都挺好,可见母亲真的是用心了,她在案桌前看了一会儿,最终选了“清雅居”,她喜欢这个院名。 柴郡主见她小手拿着“清雅居”,递给她这个母亲,她高兴的把萋萋抱起来说:“既然我们萋萋喜欢这个,那就用这个。” 杨芸萋高兴的笑了,搂着母亲的脖子,亲了亲母亲的脸颊,柴郡主更高兴了,抱着孩子去花园转了转。天气也越来越暖和了,所以母亲经常带着她去花园里玩,她也很喜欢。随着春日的暖阳愈发明媚,云波府里的生活也愈发安稳且充满生机。 “清雅居”在柴郡主的悉心布置下,渐渐有了属于杨芸萋的独特韵味。院内添置了小巧的书架,摆满了各类启蒙书籍,还有精致的女红用具,虽说杨芸萋年纪尚小,可柴郡主已开始为她的成长做着长远打算。 一日,柴郡主正在“海棠苑”中教导杨芸萋识字,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二人身上,形成一片暖黄。 这时,兰香匆匆走进来,神色间带着几分焦急:“郡主,元帅此时不在府里,金麟阁的掌柜又从汴京传来消息,听说是朝中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柴郡主微微皱眉,轻轻放下手中的书本,将杨芸萋交给菊香照顾,便快步走向书房。 在书房里,柴郡主展开金麟阁送来的密信,细细研读。原来,朝中几位大臣联合起来,对杨家在云州的一举一动愈发关注,他们怀疑杨家在暗中积蓄力量,企图对朝廷不利。 柴郡主看完信后,心中冷笑,这些人还是不肯放过杨家。她深知,杨家必须要做出应对之策,否则这云波府看似平静的生活随时可能被打破。 柴郡主思索片刻,决定让杨镇业回家后,召集府中的得力侍卫和金麟阁的骨干成员,商议对策。 众人齐聚在议事厅,气氛凝重。杨镇业率先开口:“这些人一直对我们杨家心怀不满,如今我们在云州,远离朝堂,他们却还是不肯罢休。” 一位侍卫气愤地说:“元帅,要不我们直接揭露他们的阴谋,让天下人看清他们的真面目!”杨镇业摇了摇头:“不可,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贸然行事只会让我们陷入更被动的局面。” 柴郡主沉思片刻后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但也不能轻举妄动。金麟阁要加大在汴京的情报收集力度,密切关注这些大臣的动向。府中的侍卫要加强巡逻,提高警惕,防止有人潜入。”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与此同时,杨芸萋在“清雅居”中,也对外面发生的事情隐隐有所察觉。她虽然年纪小,但心思聪慧,看到母亲和父亲连日来的忙碌,心中暗暗想着要为这个家出一份力,长大一些就使劲学习,希望将来能成为父母的得力助手。 日子一天天过去,云波府在众人的努力下,依旧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但柴郡主和杨镇业知道,暴风雨随时可能来临。他们一边继续加强府中的防御和情报工作,一边寻找机会,试图打破朝中那些大臣对杨家的围困。 一日,杨芸萋在花园中玩耍时,偶然听到两个下人的对话。一个下人说:“听说最近外面不太平,那些当官的又在算计杨家。”另一个下人连忙制止:“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郡主听到了,可不得了。” 杨芸萋听在耳中,记在心里。被兰香抱回“清雅居”后,她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认真地思考着。她这副小大人的模样,把众侍女逗乐了。 她突然想到,自己虽然年纪小,但可以利用小孩子的身份,在府中四处走动,说不定能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于是,从那以后,杨芸萋每天都会在府中玩耍时,格外留意周围的人和事,希望能为杨家找到应对危机的办法。而她的这一举动,也在不经意间,为杨家即将到来的危机埋下了一颗充满希望的种子。 第15章 说走就走 时光悄然流转,天气从暖意融融逐渐变得清凉,杨家人在云波府已安然度过了小半年的时光。在这段日子里,他们慢慢融入了云州的生活,对这座城市也有了越来越深的了解。 云州,这座充满烟火气的南方小城,有着与汴京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街头巷尾,吴侬软语萦绕耳畔,街边摆满了各种特色小吃,香气四溢。漫步在街头,感受着这里的悠闲与惬意,对杨家众人来说,心中满是安宁。 杨镇业在处理完家中琐事之后,也会偶尔出门走走,与当地的乡绅邻里交谈,了解这一方土地的历史与文化。他发现,杨家在老家这里的人口已然不算太多,曾经的热闹与繁华已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淡去,近亲更是所剩无几。每当回忆起往昔,他的心中总是泛起一丝酸涩。 这些年,杨家为了大木王朝的安定,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每一场战事,都意味着生死离别,每一次胜利的背后,都是无数杨家将士的生命换来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太平天下的背后,是无数人付出的巨大代价。杨镇业深知,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默默负重前行。那些在战场上倒下的杨家子弟,他们用自己的热血和生命,为百姓们换来了如今的和平与安宁。 如今,杨镇业终于可以停下脚步,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他看着家中的妻儿老小,心中满是感慨。在这云州的云波府,他希望能为家人营造一个温馨的港湾,为族人挣得一份安稳,让他们远离战火与纷争,度过幸福安稳的日子。 眼看着杨芸萋快要过生辰了,杨家也许久没有热闹过了,所以穆老夫人与大家商议,想要给孙女办一场生辰宴,一起热闹热闹,她这个提议得到一致赞同。 汴京杨家近日也写信过来,杨延业刚刚结束科考,进士及第,杨老元帅拿着信,高兴了许久。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日子虽不会再过,可戎马倥偬,半生漂泊,如今的日子简直是太让人满足了。他对穆老夫人说到:“海韵,二十多年了,杨家一步一步走到今日不容易,守业娶妻生子,延业也高中进士,兄长与大嫂在天之灵也可告慰了,我再坚持着活几年,能护他们多久就多久吧。” 听了丈夫的感慨,穆老夫人心酸不已,哽咽着与夫君双手相卧:“别想那么多了,你一定要好好陪着我,这是成亲时你答应过我的。”杨老元帅见她流泪,心里非常难受,他这大半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对得起天下,对得起百姓,唯独对不起自己的妻子。他赶紧拿过妻子手里的帕子,亲自为她擦干眼泪:“好,我一定要好好活着,陪着你。” 杨延业高中科举后,还未正式授官,正好有一段清闲时光。当他收到叔父亲自给他写的信时,心中满是欢喜,迫不及待地收拾行囊,踏上了前往云州的路途。这么多年来,叔父待他一直如亲子一般,他是家中老幺,哥哥们有什么都让着他。 回想起这些年,父亲早早离世,叔父便担起了父亲的角色,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与教导。那些教诲,至今仍在他耳畔回响。曾经,因为要全身心投入科考,他没能与叔父一同踏上归乡的旅程,只能在备考的日子里,将思念默默藏于心底。如今,随着马车的前行,离鄂州越来越近,那份积攒许久的想念愈发浓烈。 叔父总是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莫要将自己困在书本里,变成个不知世事的书呆子。多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领略各地的风土民情,才能增长见识,知晓世间百态。亲眼目睹民间的疾苦,将来为官,才能真正做到体恤百姓,将百姓的冷暖放在心间。”这些话,如同明亮的灯塔,照亮了他的成长之路,让他在读书治学的同时,始终不忘关注民生,胸怀天下。 一路上,杨延业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心中满是对重逢的期待。他想象着与叔父一家人相见时的场景,想象着在杨芸萋的生辰宴上,大家围坐一堂,欢声笑语,共享天伦之乐。他深知,这次相聚不仅是亲情的延续,更是一次心灵的慰藉,他也好久不见小侄女了,很想早些见到他们。 家人的关爱让他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有了更多温暖的力量。杨家的人无论大小,都会习武,所以杨延业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觉得自己一身文武艺,是时候去闯荡江湖了,所以身边没带什么人,连近侍都没带,留下一封信便走了,把杨守业气的够呛,信中骂他“这么大的人了,还如此调皮,不知轻重,真是又傻又愣”。 杨镇业收到信后,哭笑不得,倒也没生气。他知道这个弟弟被保护的很好,还没怎么吃过亏,守业是怕他不知世道艰难,吃亏受罪。可延业正是十六七岁,意气风发的年纪,也该让他享受一下同龄人的生活了,杨家不应该让所有人都背负着沉重的包袱生活。虽是这么想,但延业毕竟年纪小,经验不足,他也怕弟弟吃亏,若万一有个闪失,父亲母亲那里说不过去,以防万一,所以他早就派人暗中保护着弟弟了。 杨延业走出汴京后,才知道这天下有多广阔,有好多他没有见过的东西,长了很多见识。他突然有个想法,想要记录一下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把它们整理成册,让更多的人看到,说干就干,他有了想法后就即刻执行起来。 每日睡觉之前杨延业都把这一天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想着等回到汴京后再慢慢的整理成册,越写他觉得越有趣,逐渐沉浸其中,连杨芸萋的生辰宴都错过了。 杨守业他们到了云波府后,发现杨延业还没到,写信过来说:“叔父亲启,请原谅侄子不孝,我还要去行万里路。谨遵叔父教诲,要把所学的知识,读过的书,都用到实际生活中去,解民间疾苦。这些时日游历以来,我终于明白了叔父的话,所以决定着书立说,记录一些对民间百姓有利的东西,将来造福万方,只是不能如期参加小侄女萋萋的周岁宴了,甚是遗憾,等我游历结束后再亲自向您请罪,汴京那里还望兄长周旋。” 第16章 小叔叔 杨芸萋对于这个小叔叔,记忆的轮廓并不十分清晰,脑海中留存的印象也不算多。只记得他是家中年纪最小的孩子,在长辈们的眼中,宛如一颗掌上明珠,备受宠爱。然而,令人称赞的是,即便在这般优渥宠溺的环境中成长,他却并未沾染上一丝骄纵之气,行事作风一流,品性纯良端正。这一切,无疑彰显出杨家家风的深远影响。 杨家家风,如同一股无形却有力的力量,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每一个家族成员。它风清气正,像是一座巍峨的道德丰碑,又似一盏高悬的明灯,时刻引导着家族子弟的言行举止,约束着他们的道德准则。在这样的家风熏陶下,家族中自然难有行为乖张、品德败坏之人。 犹记得满月宴之时,汴京的杨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就在那场盛大的宴会上,杨芸萋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小叔叔。与杨家其他成员的稳重内敛截然不同,他的出现,仿佛为这场宴会注入了一股别样的活力。他的活泼开朗,在杨家众人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当然,若将他放在真正生性活泼之人当中比较,或许并不突出,但在杨家这个以沉稳持重着称的家族里,他的这份独特就尤为显眼。 彼时,只见他身姿挺拔,长身玉立,犹如一棵苍松,气宇轩昂。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恰似春日暖阳,温暖而亲切。与人交谈时,他总是谦逊有礼,举手投足间尽显教养,无论面对长辈还是晚辈,都能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让人如沐春风,不自觉地便对他心生好感。 不同于父亲那种剑眉星目,威风凛凛的阳刚气,也不同于四叔那种沉稳静立,淡然处之的书卷气。小叔叔则处于两者之间,既有快意潇洒也有内敛静然,长相与四叔相似,杨家男子肖父,他们眉目都有一些相似。小叔叔眼神纯净,待家人一片赤诚,虽见面不多,杨芸萋却打心里很喜欢这位小叔叔。 大家读了杨延业的信后,也没办法把他抓过来,听到杨镇业已经让人暗中保护着他,没有受伤,便也放心了。杨耀祖笑骂着:“这小皮猴,早就想去闯荡江湖了,也罢,孩子长大了也该去长长见识了,整天缩在家里,啥也不知道可不行。你们两个做兄长的也别太拘着他,只要不杀人放火,违法乱纪,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别胡来就行,杨家也不缺他这碗饭。” 杨守业对杨镇业无奈地笑笑,叔父疼爱这小子,家里哥哥们也让着他,就养成了他这副恣意潇洒的性子,也没什么不好,凡事不是还有他们这些做兄长的担着嘛。杨芸萋看着众人神色,这时候开口说到:“娘亲说今天是我的生辰,那大家都开心点嘛,小叔叔不来也没关系,迟早会回来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可把她给累坏了。 苏清灵看着杨芸萋啧啧称奇,捏了捏她的小脸说到:“哎呀呀,我们家的小丫头真是太聪明啦!”大家对此事都心照不宣,杨芸萋确实比一般孩子聪明的多,毕竟有些上辈子的经验嘛,八九个月的时候就能说很多字了,生辰时自然比小孩子说话利落的多。 苏清灵牵着杨芸芳的手笑着走过来,对她说:“萋萋,你看这是你堂姐,以后你就有姐姐做伴了。”柴郡主牵着杨芸萋,蹲下身子说:“萋萋,快喊人,叫堂姐。”萋萋软糯糯地开口并行礼:“四婶婶好,堂姐好。” 杨芸芳眉眼弯弯,脸上挂着真诚又甜美的笑容,回礼动作大方又得体。她打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妹妹,瞧着杨芸萋那肉嘟嘟的小脸蛋,粉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再配上那双明亮澄澈的大眼睛,真是漂亮极了,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捏一捏。 她满心欢喜地走上前去,轻轻蹲下身子,伸出手,温柔地牵起杨芸萋的小手。那小手软绵绵的,被她稳稳地握在掌心,好似握住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贝。杨芸萋也不怯生,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又欢喜地看着这个堂姐。在她小小的世界里,杨芸芳就是她最亲近的伙伴。 杨芸芳小小年纪,便展现出超乎年龄的落落大方,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透着端庄的气质。她走路时步伐轻盈,说话时声音清脆悦耳,待人接物礼貌周到,让人不得不感叹,果真是才子佳人的女儿,举手投足间都有着良好家教熏陶的痕迹。 众人看着这两个小姑娘手牵手站在一起,画面温馨又美好。一个活泼灵动,一个天真可爱,就像春天里盛开的两朵娇艳花朵,散发着各自独特的魅力。大家不禁纷纷笑着夸赞:“真是一对惹人喜爱的姐妹花,往后啊,这姐妹俩肯定能相互陪伴,共同成长。” 众人热切交谈之际,梅香脚步匆匆,神色间带着几分忙碌后的喜悦,快步上前,恭敬地向众人禀告:“老夫人,夫人,各位少爷小姐,抓周礼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话一出口,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又添了几分激动与期待。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到小寿星杨芸萋身上,眼神里满是慈爱与关切,随后簇拥着她,缓缓朝着摆满物件的地方走去。 穆老夫人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对孙女的疼爱。她微微弯下腰,冲着杨芸萋轻轻招了招手,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缓缓说道:“萋萋乖,快到奶奶这里来。你瞧,这儿有好多有趣的东西呢,你喜欢哪一个,就去拿吧,看看咱们萋萋以后会有怎样的好前程。” 杨萋萋刚学会走路,走的还不太稳,她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拉住祖母的手,祖母扶着她走到一堆东西面前,杨芸萋觉得自己不是小孩子了,说实话真的不太感兴趣,但是在小孩子身体里,她觉得自己心智都要不成熟了,每次都被自己的幼稚给惊到。 众人指引着她去拿这拿那,她便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都是好东西,她都想要,本想着全部打包带走,但这时她突然发现了一个淡紫色的手镯,散发着莹莹的光泽,很漂亮,像她前世戴着的那个手镯,后来掉下深潭,手镯自然也不知去向,没想到在这里又看见了,她便拿到手里端详,穆老夫人见她拿着那个手镯便微微一笑,看着她。 第17章 生辰宴 柴郡主也注意到了那个紫玉手镯,抓周礼她都曾一一过目,不记得有过这个东西。如今突然多出来个手镯,便疑问地看向穆老夫人问到:“母亲,我之前没看到这个?是您特意准备的吗?” 穆老夫人冲她温和一笑,娓娓道来:“也不算是我特意准备的,这是我去南华寺上香时,南华寺的方丈慧云大师交给我的,只说是要送给杨家的有缘人,佩戴可保主人平安,遇事化险为夷,我心中虽疑惑,但见方丈并无恶意,还是收下了。没想到这有缘人不是别人,却是咱们萋萋,看来咱们萋萋呀,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祖母和母亲在旁正说着笑着,没有注意到她,杨芸萋把紫色手镯拿起来之后便感觉到,这就是她之前戴着的那个手镯,只是当时穿越后身体变小了。 才出生时,她每天吃吃睡睡的,也没想过那么多,难道这手镯随着她一起穿越了?那为啥这手镯不在杨府而是在南华寺里呢?有太多的疑问需要答案,再等等吧,等长大一些一定要亲自去南华寺问问那个慧云方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看着杨芸萋拿起了穆老太太说的手镯,都有些惊奇地瞅着杨芸萋,却又见杨芸萋拿了一本苏清灵放进去的古籍,又拿了一把杨老元帅放进去的小桃木剑。 这下可把杨家人给乐坏了,杨芸萋看着大家喜形于色,便知这是做对了。本来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生于杨家,便是与杨家有缘,她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习文习武,将来做个文武双全的女子,保护好杨家。 瞧着女儿手里拿着的东西,杨镇业满脸笑意,那笑容从眼角一直蔓延到嘴角,他满心欢喜地一把将女儿抱了起来,动作轻柔却又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他用手指轻轻捏了捏杨芸萋肉嘟嘟的小脸,触感软嫩,随后又在那小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亲昵的吻,爽朗的笑声顿时在屋内回荡开来:“哈哈哈哈,你这丫头,还真是不一般!也不知道随了谁,这么机灵。” 被父亲抱在怀里,杨芸萋感受着那温暖而有力的怀抱,心中涌起一股别样的情绪。她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满脸笑意的男人,虽然还不会用言语表达,但她心里清楚,这就是自己的父亲。 一种奇妙的、与生俱来的血脉联系,让她在父亲的怀抱中感到无比安心。她眨了眨眼睛,小手紧紧抓住父亲的衣襟,似乎在回应这份浓浓的爱意。 杨芸萋心中涌动着对父亲纯粹的孺慕之情,小手还时不时去抓杨镇业的胡须,逗得杨镇业笑声不断,按住她的小手,故意板起脸,但声音却温和地说到:“不能这样哦,萋萋乖,不要乱抓”。 穆老夫人站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脸上也洋溢着欣慰的笑容。 她目光转向杨芸芳,回忆起往昔,眼含慈爱地缓缓说道:“我记得芸芳当年抓周的时候,拿了一本古籍。这丫头打小就继承了她娘的聪慧,小小年纪就已精通诗书,如今在课业上也是出类拔萃,将来定能有所成就。” 说到这儿,老夫人又慈爱地看向杨芸萋,眼中满是期许:“希望咱们萋萋也能得偿所愿,将来能文能武,当得是巾帼不让须眉。” 杨守业和苏清灵夫妻二人听着婶母的话,心中暖意融融。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婶母还清楚地记得女儿抓周的小事,这份细致入微的关怀,让他们真切感受到杨家人之间深厚的亲情。 在这个大家族里,长辈关爱晚辈,晚辈敬重长辈,一家人相互扶持,互帮互助,这样的氛围才是杨家兴盛的根基。杨守业暗自想着,一定要将这份家族情谊传承下去,让杨家的温暖延续,让每一个杨家子弟都能在爱中成长。杨家就是要这样互帮互助才好。 生辰宴结束后,第二日杨守业便携妻女离开了,因为要尽快赶回汴京处理事情,耽误不得。这毕竟是杨芸萋的第一个生辰,所以大家百忙之中也抽出时间来给她庆祝,可见杨家对她的重视。 杨守业他们回到汴京后的第二日,苏清灵忽然一阵呕吐。杨守业急忙让人去请府医过来,这一查便查出了身孕。 杨守业知道后一阵后怕,想想这段日子舟车劳顿的,幸好没出什么意外,他担忧地看向妻子,见她并不惊讶,反而有些心虚。顿时有些无奈地对她说:“清灵,你呀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苏清灵见夫君担忧,便笑了笑说:“没事,我其实也很想出去走走。虽说人人都艳羡大家闺秀,可终日困于这后宅院落,总归是有些无聊,出去走走就当是散心了,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出事的。” 杨守业扶着她坐下,这才缓声道:“我明白,咱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你想回娘家或者出门无需顾忌诸多,随你心意就好。只是你如今的身体要紧,我这不是怕…”后面的话不好听,他便及时止住了,思及兄长与父亲的惨死,他是真的怕了,只愿家人平安健康。 苏清灵环住他,闷声说道:“我都晓得,下次不这样了。”杨守业将她抱起来警告道:“你还想有下次?”边说边往榻上走去,轻轻的放下她,为她脱去鞋子,盖上锦被。 苏清灵见夫君未发一言,便软声说到:“好了嘛,我下次,不,我保证没有下次了。”杨守业叹了一口气无奈又宠溺地说到:“你呀!这段日子你安心养胎,等身体恢复了之后,我便带着你出去游山玩水,好好看看这大好风光。” 苏清灵笑着点点头,杨延业将她额前碎发拨开,印上一吻,说到:“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芸芳。”他将苏清灵的被角掖了掖,才转身走出去。芸芳五岁了,父亲为她单独辟了一个院子,拨了五六个丫鬟照顾。 到了“香草院”,杨守业便看到小丫头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看书,入眼便让人觉得美好。杨芸芳抬头看到杨守业走进来,便下地行礼,轻声问到:“父亲,您怎么过来了?找女儿有事吗?” “没事,我过来看看你,”杨守业微笑着说到:“在看什么书呢?舟车劳顿,刚回来多歇歇,功课不急在这一时,落下的以后再补也行。” 第18章 香草院 杨芸芳双手捧着一本书,来到杨守业面前,嘴角噙着一抹甜笑,眉眼弯弯,满是藏不住的欢喜,脆生生地说道:“爹爹你看,这是子仪哥哥给我的,里头的故事新奇又有趣,我一看就停不下来了。” 杨守业抬眸望向女儿,眼中满是慈爱,嘴角微微上扬,笑着问:“哦?平日里课业繁重,没想到子仪还有闲暇读这些课业之外的书。”说起赵子仪,杨守业内心其实颇为认可。 那孩子读书向来认真,虽说不是那种绝顶聪明之人,可资质也算得上上等,难能可贵的是,心性纯良,为人处世踏实稳重。但一想到赵子仪姓赵,杨守业的笑意便淡了几分,眼神里也多了些复杂的思量。他深知各家族之间的纠葛,实在不想自己的女儿与赵家孩子走得太近,以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忆起往昔,兄长与父亲的相继离世,如同阴霾,沉甸甸地笼罩着整个杨家,将家族的未来拖入了未知的泥沼。从那时起,他便与镇业兄长,毅然决然地挑起了振兴家族的重担。二人默契商议,决定分道扬镳,却又殊途同归。 一人埋首于经史子集,钻研文章之道,用智慧为家族构筑起一道知识的壁垒;一人投身于武学操练,苦练武艺,以铮铮铁骨和高强本领,为杨家撑起一片坚实的武力庇护。 辞官归隐,看似是一条安宁顺遂的退路,远离官场的波谲云诡,躲开权力争斗的血雨腥风,能在山水田园间寻得一方宁静,安享岁月的平和。但他们深知,一味地避让退缩,不过是将自己暴露在他人的觊觎之下,任人欺凌。 这一代人或许能在归隐的庇护下,勉强苟安一生,可下一代呢?下下一代呢?难道也要他们在家族衰败的阴影中,艰难求生? 于是,他与镇业兄长彻夜长谈,权衡利弊,最终达成共识。一文一武,是他们为家族量身定制的生存策略。他们努力奋进,所取得的每一项成就,首先是为了让杨家在这复杂的世道中得以自保,不至于在风雨飘摇中轰然倒塌。 然而,这其中也有着诸多无奈与牺牲,为了不让杨家成为众矢之的,被他人忌惮打压,他们必须忍痛放弃一些东西,比如那令人垂涎却又危机四伏的军权,逐渐从权力的漩涡中心脱离出来,以一种更为低调、稳健的姿态,慢慢谋划家族的未来。 只有这样,杨家才能在岁月的长河中,细水长流,长久地延续下去,重新焕发出昔日的荣光。徐徐图之,方能长久。 晋王赵晖与先兄宗业关系甚好,杨守业心中也对晋王充满尊敬,但如今局势有变,圣上赵奢荒淫无度,早年便已是寡人有疾的状态,后宫嫔妃不少,但子嗣不多,再加上夭折的,如今更是少之又少。 宫中多有龌龊事,对于这些他也不想过多置喙,总之如今圣上年过半百,身体状况不太好,膝下只有几个公主。按大木王朝惯例,皇位父死子承,但兄终弟及也可以。 那么他便不能不多考虑一层,如今局面,晋王多有贤德之名,为人称颂,无论在朝堂还是民间,都有诸多支持者,且皇室中他与赵奢的血缘关系相对来说是最近的,所以他继位的可能性最大。 若赵晖继位,那赵子仪便极有可能是将来的太子,后宫之人看似荣光,实则艰难险峻,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涉入其中。 杨芸芳抬头看向父亲,刚进入香草院时父亲还神色如常地与她交谈,和她一同欣赏园中的景致,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 可不过是简单的几句问答后,父亲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此刻,他沉默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目光直直地望向远方,眼神却有些空洞,仿佛思绪飘到了千里之外。 杨芸芳满心疑惑,仰头望向父亲,脆生生地喊了好几声“父亲”,那软糯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她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父亲这是怎么了?在她的印象里,只有在母亲身边时,父亲才会全身心投入,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满足,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长时间地走神。 瞧着父亲紧锁的眉头,面色凝重得好似被乌云笼罩,她忍不住猜测,父亲莫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以言说的烦心事?一瞬间,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难道父亲想要纳妾?但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父亲对母亲的深情,她都看在眼里,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杨芸芳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小孩子的心思总是单纯又细腻,她虽满心好奇,却也只能默默陪着父亲。她乖巧地拿起茶壶,又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放到父亲手边,那升腾的热气,似乎也没能将父亲拉回现实。 直到这时,杨守业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竟在女儿面前如此失态。 他有些窘迫地以手掩唇,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这份尴尬,整理了一下思绪,而后认真地看向女儿,问道:“你和子仪,除了这次送书,还有其他往来吗?” 杨芸芳一脸茫然,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不解,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实在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杨守业见状,心里暗自嘲笑自己。自己情急之下,竟忘了女儿才五岁多,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能懂些什么呢。 子仪虽年长些,但也才八岁多,说不定是他太过敏感,想多了。他又开口说到:“没别的事,就过来看看你,刚从老家回来,一路舟车劳顿,是不是恢复了?” 杨芸芳摇了摇头说:“父亲不用担心,我睡了一觉就好了,只是看母亲有些累,想着明早再去看母亲。”杨守业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他的女儿懂事又聪明,真叫人省心。 杨守业笑着说:“你没事就好,我想着你没出过远门,还怕你不适应。你母亲确实需要好好休息,因为她有身孕了。” 杨芸芳听后很开心,自伯父一家回云州后,这杨府冷清多了,如今母亲又有身孕,她也要多个伴儿了,她高兴地说到:“那太好了,恭喜父亲。”杨守业看她是真的高兴,便没再多说别的,嘱咐了几句,才走出香草院。 第19章 照料 三个月转瞬即逝,微风轻拂,云波府内一片静谧。下人匆匆呈上一封书信,交到穆老夫人手中。 展开一看,正是杨守业的来信,信中字迹工整,字里行间满是关切与尊敬,读来让人安心:“如今苏清灵胎相已稳,望家中亲眷勿念…” 虽说得知喜讯,本是件高兴的事,可穆老夫人读完信后,眉头微蹙,神色间透着担忧。 她深知,苏清灵和杨守业身边没个可靠的长辈照料,诸多事宜怕是应付不来。左思右想,穆老夫人终于下定决心,要派青禾嬷嬷前去帮忙。 苏清灵的身子日益沉重,行动愈发不便,有个经验丰富的人在旁照应,总归是好的。 穆老夫人将青禾嬷嬷唤至跟前,拉着她的手,眼中满是恳切:“清灵的身子越来越重了,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思来想去,还是想让你过去帮帮他们小两口,你看方便不?” 青禾嬷嬷嘴角含笑,眼神温和,轻声说道:“老夫人,您跟我还客气啥。这么多年了,您只要吩咐一声,我肯定尽心尽力。” 青禾嬷嬷自穆老夫人出嫁起,便一直追随左右,这么多年的相伴,早已亲如家人,不必拘泥于奴婢自称。 杨家人向来不拘小节,不讲那些繁文缛节,主仆之间的情谊更是深厚。 青禾嬷嬷微微笑着,接着说到:“其实我早就开始准备了,奴婢知道您心善,大夫人又早早地去了,您肯定不放心四少爷那两口子。奴婢怕您一冲动,又要回汴京,这舟车劳顿的,您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奴婢正想着怎么说服您让奴婢过去伺候呢!” 穆老夫人一听,喜上眉梢,还是青禾贴心:“那咱们可是想到一块儿去了,这身子骨老了,经不起折腾了,我纵是有心也无力。” “我与夫君半辈子,聚少离多,如今好不容易能相伴,我想陪着他,他这身子骨也大不如前,我担心他会哪一天先我而去。” 穆老夫人说到这里有些哽咽,拿起帕子擦了擦脸颊的泪水。 青禾嬷嬷忙转过身,抬手轻轻拭去眼角溢出的泪水,动作虽快,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泄露了她心底的情绪。 她心里太清楚了,夫人与老爷打从年少时便相识相知,一路走来,历经无数风雨。 那些年,世道艰难,家族纷争不断,他们携手并肩,相互扶持,其中的艰辛旁人难以体会。 好不容易熬过了艰难岁月,日子慢慢安稳下来,有了如今的平静生活。 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在青禾嬷嬷看来,就像春日里最娇嫩的花蕊,珍贵且脆弱。如今,任何一点波折,都可能让这花蕊受损。 她只盼着往后的日子,能一直顺遂,不要再有什么折腾,让夫人和老爷能安安稳稳地享受这份迟来的幸福。 忆往昔与夫君皆是美好,穆老夫人也想着让儿孙后辈们平安幸福。 二十多年前那场战役,让她失去了心爱的长子,小儿子被迫成长,承担重任,一步步走来的艰难,她和夫君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虽说杨守业与杨延业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可那也与亲子无异,如今知道苏清灵有孕,她是如何也做不到袖手旁观的。 青禾嬷嬷擦干眼泪后,急忙劝到:“老夫人,您快别伤心了,四少夫人有孕,这是喜事,只是奴婢担心去了汴京,便没人在身边照顾您了,贴身的活计,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前些年我不是收了个干女儿嘛,您也见过,那丫头是个实在人,心思也灵巧,名唤巧红,我的一身本事她学了八九成,让她过来照顾您我也放心。” 穆老夫人说:“那挺好呀,我以前见过那孩子,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性子随了你的沉稳,你走后正好让她过来吧,我也有些日子没见那孩子了。” 青禾嬷嬷安排好了一切,这才放心的启程去汴京杨府。 穆老夫人送走青禾嬷嬷后,便见了巧红,性子乖巧沉稳,安安静静却很有眼色很有规矩,一看便知青禾教的好,这孩子以后错不了。 青禾如影随形地陪伴了她这么多年,主仆二人一路相互扶持,情谊早已深厚得如同血脉相连。 她又怎么能不担心,一旦自己先行离去,青禾该如何度过余生? 想到这儿,她的眼神里便不自觉地流露出忧虑。直到青禾收了这个干女儿,一切似乎都有了转机。 初见那小姑娘时,她不过十四五岁,正是青春烂漫的年纪,周身却透着一股超乎年龄的懂事和孝顺。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眉眼间的恭敬与乖巧,便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一番交谈下来,她的善解人意更是展露无遗,这让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这天,她带着巧红缓缓走进屋内,小姑娘亦步亦趋,规规矩矩地跟在她身后,每一步都透着谦逊与谨慎。 她走到妆台前,轻轻捧起一个精致的木盒,盒身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在岁月的摩挲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将盒子递到小姑娘手中,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慈爱,示意她打开看看。 巧红双手打开盒子,刹那间,盒内璀璨的光芒让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轻吸一口气。 只见盒中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首饰,件件皆是珍品,那温润的玉镯、镶嵌着宝石的簪子,还有精巧细致的耳环,无一不闪烁着华贵的光泽。 震惊之余,巧红很快镇定下来,她不动声色地将盖子轻轻合上,双手稳稳地将盒子举过头顶,声音清脆却又满含敬意:“奴婢承蒙老夫人厚爱,可这礼物太过贵重,奴婢实在不敢收受。” 穆老夫人瞧着巧红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轻轻点了点头。 这丫头面对如此厚礼,不被贪婪蒙蔽心智,心思纯净,行事还这般有分寸,实在难得。 她嘴角上扬,露出和蔼的笑容,和声说道:“孩子,你别把我当外人,就当我是你的姨母。我瞧你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这些呀,就当是我这个做姨母的,给你的嫁妆,你就安心收下吧。” 巧红听了,心里满是感动,可又觉得如此贵重的礼物实在难以承受。 她再次推辞,却见老夫人态度坚决,实在无法拒绝,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她缓缓屈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诚挚地说道:“多谢老夫人的厚爱与关怀,奴婢定当铭记于心。” 第20章 匆匆赶回 巧红心里明镜似的,穆老夫人这般慷慨,不单是给她一份厚礼,更是在众人面前给她长脸,明明白白地向大家宣告,杨家对她与其他奴婢不同。有了这份底气,将来议亲,她也不至于被人轻视。想到这儿,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穆老夫人见巧红跪地谢恩,赶忙上前,双手轻轻扶起她,满脸疼惜地说:“你这孩子,快起来,可别老跪在地上,地上凉。” 巧红顺势站直身子,微微垂首,神色恭敬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轻声说道:“老夫人,我娘亲教过我按摩的手艺,我学得还算不错。娘亲常念叨,说您平日里操劳,肩颈容易不舒服,得经常按摩舒缓。要不,就让我给您试试?” 穆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说到:“真是个好孩子,难怪你娘亲时常夸你,那就辛苦你了。”说着便坐下来让巧红按摩,巧红看着瘦瘦的,没想到力气不小,按摩的手法也很好,穆老夫人又笑着夸了几句,才让青橘把她带下去。她对着巧红说到:“跟着你青橘姐姐走吧,这段时间先住在主院这里,不要生分,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你青橘姐姐。” 青禾嬷嬷走的时候早有吩咐,所以青橘一见便知道是谁,她牵起巧红的手说:“跟我来吧。”巧红点头应是,便跟着出去了,青橘把她带到了一等丫鬟的住处,帮着她铺好床才离开。巧红躺在自己床铺上,觉得杨家人真是好,娘亲没有骗她,将来她一定要好好对待娘亲,若没有娘亲,她估计在十年前就被饿死或冻死街头了,是娘亲救了她。 苏清灵一见到青禾嬷嬷迈进杨府大门,原本因孕期有些倦怠的面容瞬间被惊喜点亮,笑意盈盈地快步迎上前去。虽说她已有过一次生产的经历,可面对肚子里这个即将降临的小生命,心底还是隐隐泛着担忧。 她怎么也没想到,远在云波府的婶母竟如此体贴入微,掐准了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把青禾嬷嬷送了过来。这份关怀,就像冬日里的暖阳,暖到了她的心坎里,感激之情如潮水般在心底翻涌。 有了青禾嬷嬷在,杨府里大大小小的琐事,从每日的膳食安排,到家中物件的整理布置,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苏清灵再也不用事事亲力亲为,身体和精神都轻松了不少。她打从心底里感激,常常拉着青禾嬷嬷的手,言辞恳切地道谢,次数多了,连青禾嬷嬷都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直说这都是自己分内之事。 在杨府的日子里,青禾嬷嬷深切感受到了杨家上下的善意与尊重。不管是老爷、夫人,还是杨家的小辈们,从没有因为她奴婢的出身而有丝毫轻慢。这份尊重与信任,让青禾嬷嬷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倾尽所能,把自己的全部本事都使出来,报答杨家的知遇之恩,不负他们的一片真心。 时光悠悠流转,几个月的孕期转瞬即逝,苏清灵的预产期越来越近,整个杨府都被一种既紧张又期待的氛围笼罩着。青禾嬷嬷更是早早做足了万全准备,从稳婆、产婆的精心挑选,到奶娘的谨慎安排,每一个环节都考虑得细致入微。各类生产要用的物品,也都提前备好,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旁,只等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这日,苏清灵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宫缩,她知道,孩子要来了。此时,杨守业还在书院讲学未归。青禾嬷嬷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吩咐一个伶俐的小厮,快马加鞭前往书院报信。 小厮一路疾驰,汗水浸湿了衣衫,到了书院时,已是气喘吁吁。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了杨守业,几步上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四爷,大事不好……不不,是喜事!夫人,夫人要生了,青禾嬷嬷让我火速来告诉您一声!” 杨守业听闻消息,心急如焚,不假思索地对小厮下令:“别管马车了,赶紧把马牵过来!”小厮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将马牵至跟前。只见杨守业动作娴熟,利落地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缰绳一甩,就要策马狂奔。小厮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追出几步,大声喊道:“四爷,您慢点儿,注意安全呐!” 此时,课堂上的赵子仪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见一向沉稳持重的先生,听了小厮几句话后就如此匆忙地离开,他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担忧。突然,他想起芸芳曾说她母亲怀有身孕,先生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该不会是师母要临盆了吧?想到这儿,他坐立难安,赶忙向院长苏清澈请假,随后也朝着杨家的方向匆匆奔去,满心都是对师母和先生的关切。 苏清澈正伏案整理书卷,不经意抬眼,便看到杨守业与赵子仪神色匆匆地离开,脚步急切得仿佛身后有什么要紧事追赶。他微微一怔,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过来,该是妹妹苏清灵要生产了。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往昔,那时为妹妹的终身大事抉择时,自己考量再三,最终选定了杨守业。如今想来,当初的决定果然没有错。杨守业对待妹妹,那是掏心掏肺的好,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都满含着无尽的疼惜与爱护。 清灵是苏家的掌上明珠,自幼便在宠爱中长大,与自己更是一母同胞,血脉相连。爹娘离世后,照顾妹妹的重任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肩头。这些年,他事事为妹妹操心,只为她能过得安稳幸福。 如今,看到妹妹嫁对了人,在杨守业的呵护下生活得甜蜜美满,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此刻,得知妹妹即将迎来新生命,他满心都是欢喜与期待,只盼妹妹生产顺利,母子平安。 苏清澈叫住那个喘着气的小厮问:“杨家发生了什么事?”小厮见是苏清澈便喘了几口气,恭敬的答到:“回苏院长,是四夫人生产,青禾嬷嬷让我来给四爷报信。”他接着问:“情况如何?”小厮答到:“青禾嬷嬷一早就有准备,应该没问题吧,再多的小的也就不清楚了。”苏清澈点点头对小厮摆手:“行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小厮作揖:“小的告退。” 第21章 弄璋之庆 听完小厮的话,苏清澈立刻反应过来,迅速转身回书院里,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书院里的事务,而后马不停蹄地朝着杨家赶去。此时的杨家,上下一片忙碌,所有人的精力都集中在苏清灵生产这件大事上,确实抽不出太多人手去招呼客人。不过,赵子仪和苏清澈都不是会在意这些小节的人,他们心里同样牵挂着苏清灵,只盼她能平安度过这一难关。 赵子仪赶到杨家时,恰好看见杨芸芳从香草院里出来。一见到她,赵子仪心里的担忧稍稍减轻了些,他快走几步迎上去,陪着杨芸芳一同前往苏清灵所在之处。一路上,杨芸芳兴奋地跟他讲着香草院里新冒出来的小花,却不知即将迎来家中的大事。 待他们走到产房附近,丫鬟们看到小主子过来,纷纷围拢上前。她们深知生产场面血腥,担心小姑娘年纪小、胆子小,被吓到,便轻声细语地哄着:“小姐,这里人多杂乱,您先在一旁等等,等夫人这边顺利安顿好了,奴婢再带您去见夫人。” 杨守业守在产房门外,脚步急促而凌乱,不停地来回踱步。他的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担忧,时不时地朝产房内张望,仿佛这样就能知晓里面的情况。就在焦急之时,他看到赵子仪陪着杨芸芳一同走来。看到两人一起出现,他的眉心不禁微微一蹙,可眼下苏清灵正在生产,他心急如焚,哪还有心思去细想这其中的缘由。 他连忙唤来一旁的丫鬟,语气虽急切却仍不失沉稳:“马上带这两个孩子去偏厅,备好茶点。”随后,他强压下内心的焦急,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杨芸芳的头,轻声说道:“别害怕,你娘亲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你先去偏厅待一会儿,好好招待子仪哥哥,知道吗?”杨芸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神中虽有一丝不安,但还是乖乖地跟着丫鬟和赵子仪往偏厅走去。 赵子仪拱手施礼与先生告别,陪着杨芸芳一起去了偏厅,丫鬟迅速地奉上茶点。赵子仪倒了一杯茶,放到小姑娘的手里,安慰道:“芸芳,你别担心,有先生在,会没事的。”杨芸芳接过茶杯,感激地冲赵子仪点了点头。正不知所措间,听到苏清澈的声音传来,她急忙起身,见到舅舅便跑过去,苏清澈抱起杨芸芳问到:“芳芳怎么了?在担心你母亲吗?”杨芸芳乖巧地点点头。 苏清澈抱着她走到椅子上坐下来,将声音放缓:“我刚才问过青禾嬷嬷了,情况比较稳定,你父亲也在那边,我到的时候,听到嬷嬷们说应该是快好了,别担心,会没事的。”这时有丫鬟来报:“青禾嬷嬷怕小主子们与舅爷担心,派奴婢来禀报一声,四夫人母子平安,四爷去看夫人了,暂时脱不开身,让奴婢来告罪一声。”苏清澈挥了挥手让丫鬟退下,听到母子平安,他心里也总算踏实了,有杨守业在,他也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苏清澈看着在一旁安静坐着的杨芸芳,心里面想着妹妹刚刚生产,杨守业必然会守在妹妹的身边,这段时间恐怕无暇顾及芸芳。怕芸芳被疏于照料,于是,他站起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轻声对杨芸芳说道:“芸芳啊,去舅舅家玩几天好不好?舅舅家可热闹了,你表哥表姐也都盼着见你呢。”苏清澈想着,把芸芳接到自己家,既能让杨守业夫妻安心照顾新生儿,也能让自己好好照顾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杨芸芳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地点点头说:“好呀好呀,我正好也想表哥表姐们了。”得到了芸芳的应允,苏清澈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接着转头看向赵子仪说道:“子仪,在这等了这么半天,你肯定也饿坏了吧?不如一起去苏家吃顿饭。” 赵子仪连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惊喜与感激,高兴地行礼说道:“那便叨扰先生了。”能得到苏清澈的邀请,他心里十分开心,毕竟这是难得的与师长亲近的机会。 苏清澈带着两个孩子回到苏家后,苏夫人看到夫君身边多了两个孩子,立刻明白了丈夫的用意,笑着迎了上来,一边热情地招呼孩子们进屋,一边吩咐下人赶紧着手准备饭菜。她特意叮嘱要多添两副碗筷,还仔细询问了孩子们爱吃的菜,想着一定要让孩子们吃得开心。尤其是听说杨芸芳最爱吃拔丝山药,便特意吩咐厨房一定要做这道菜。 不一会儿,饭菜就摆满了一桌,色香味俱全。孩子们围坐在一起,吃得津津有味。席间,苏清澈和苏夫人不停地给孩子们夹菜,欢声笑语回荡在屋子里。吃完饭之后,天色渐晚,赵家的马车也准时来到了苏家门外。 赵子仪知道该告辞了,今日能陪在芸芳身边,他很开心。他站起身,礼貌地向苏清澈和苏夫人道谢,然后与杨芸芳告别。杨芸芳跟着苏家人一起送赵子仪出门,她站在门口,挥着小手,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脆生生地说:“子仪哥哥再见。” 赵子仪回头看到芸芳朝他挥手,很想去捏捏小姑娘的脸,忽又想起上次捏芸萋的脸时,那刚满月的小丫头,哭的那叫一个震天,把他吓得够呛。他悻悻地缩回手,改为拍了拍芸芳的肩膀胳膊,认真地对她说:“如果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可以让人去晋王府找我。”见到芸芳点说:“好的,我知道了,子仪哥哥,天黑了,路上要小心。” 苏清澈看到这一幕,心里的滋味,怎么说呢?先是高兴,子仪这孩子心思纯正,勤恳努力,多加教导,必成大器。子仪待芸芳很好,与他父亲一样对杨家人好,苏清澈心里为此感到高兴。但紧接着就是担忧,杨守业知道的形势,他自然也明白,两个孩子如此亲厚,真不知将来是福是祸。 贺兰山一战后,杨家主动放弃了军权,入仕也挑清闲之处,杨延业科考后更是跑的没人影了,看这情形,苏清澈也大概知道了杨家此时的态度。只是晋王府与杨家的关系,着实不好说,说不上近,因为杨家刻意与皇室保持距离,但也绝对谈不上远,毕竟晋王与杨宗业的关系极好,这是汴京城里人人都知的事实。只是天妒英才,杨宗业故去后,两家的关系也不去明面上那么好了。 第22章 芝兰玉树 苏清灵产后需要休息,杨守业便在旁一直守着妻子,别人怎么劝都劝不走。苏清灵醒来已是半夜,看到杨守业趴在床边,枕着胳膊睡着了。 听到苏清灵的动静,杨守业便醒了,习武之人的习惯,感官会比较敏感,听到一点动静就能很快清醒。 其实是他心里一直记着苏清灵,生怕有什么事,也没太睡踏实。 见苏清灵醒来,他用温水打湿帕子,为妻子擦了擦脸,又倒了一杯温水,揽过苏清灵,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这才喂她喝水。苏清灵有些羞赧低头喝了一杯水,感觉喉咙熨帖了不少。 杨守业见她喝完后才慢慢的放她躺下,又为她盖好被子。这才轻声问道:“还累不累,感觉如何?好些了吗?还疼吗?” 苏清灵听夫君开口说话时,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长时间不休息不喝水的缘故,她不禁有些心疼,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杨守业见她这般,不知是什么原因,顿时有些无措地问:“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哭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苏清灵赶紧摇了摇头,夫君怎么会做的不好,再也没有比他更好更体贴的了。 杨守业拿起帕子为她擦了擦眼泪:“清灵,别哭了好不好,嬷嬷说不能哭,哭多了对眼睛不好,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你说出来,我马上改。” 苏清灵又摇了摇头,伸出手要抱他,他见状赶紧抱起妻子,虽然不知道妻子是怎么了,但要及时回应,医书上曾说孕妇或产妇的性情有时会改变,这应该是清灵与往常不同的原因。 苏清灵被他抱在怀里,哭过之后心情平复了很多,她才轻声说道:“你很好,我心里都知道,想当年意气风发的探花郎,是多少少女的春闺梦里人,能嫁给你是我的幸运。” 杨守业笑了一下,他很少听到妻子夸自己,嘴角上扬的说到:“我怎么不知道?竟还有这些事?” 苏清灵拧了一下他的胳膊:“这下你得意了吧!”她那点力气对杨守业来说不算什么,杨守业又将她揽紧了些说道:“是挺得意的,我最得意的事,便是娶了汴京的才女,苏家的掌上明珠苏清灵。” 苏清灵听夫君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杨守业低头问她:“饿不饿?想吃什么?我亲自去做。” 苏清灵有些惊讶的看向他,杨守业看她这副呆呆的模样甚是可爱,抚了抚她的脸颊问:“怎么?傻了吗?” 苏清灵瞪了他一眼说:“我想喝小米粥。”杨守业点头说:“好。”他转身去厨房,走出去前不忘吩咐丫鬟,好生守着苏清灵。 杨府众人见四爷亲自下厨,都惊呆了,都知四爷夫妻恩爱,如今看来四爷更是把夫人放在心尖上宠,难怪这么多年四夫人还经常对四爷耍小孩子脾气。 不到两柱香的时间,杨守业便熬好了小米粥,金黄色,软软糯糯的,很香很好喝。 杨守业也一直没吃饭,所以陪着苏清灵一起吃了些。苏清灵这才知道他也饿了一天了,顿时感觉心疼的难受。 这个男人她十四岁时便见过,一眼万年。那时在兄长院中,她远远看到,一阵风吹过,梨花飘洒,洁白的花瓣落到他的肩上,乌发间,她便忍不住的走过去想帮他扫落。 他回头,微微一笑,芝兰玉树,清风霁月,只一眼便让人失神。 她突然有些慌乱地说道:“你的身上落了很多花瓣。”说完便转身跑开了,杨守业未来得及道谢。 苏清灵回想起初见杨守业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温柔与眷恋。 杨守业见她眼神放空,面带浅笑,好奇地问道:“清灵,在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苏清灵脸颊微微泛红,轻声说:“在想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漫天的梨花,还有站在树下的你。” 杨守业微微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原来你也一直记得,那时的你,像只受惊的小鹿,匆匆跑开,我还暗自懊恼许久,都没来得及好好向你道谢。”说着,他轻轻握住苏清灵的手,十指相扣,仿佛要将这份温暖与爱意永远留存。 用过小米粥后,苏清灵的精神好了许多,杨守业扶着她靠在床头,两人又轻声细语地聊起天来。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是奶娘抱着孩子进来了。杨守业和苏清灵忙将目光投向孩子,眼中满是初为父母的喜悦与慈爱。 杨守业小心翼翼地从奶娘手中接过孩子,轻轻摇晃着,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苏清灵看着一大一小,心中被幸福填得满满当当,如今儿女双全,夫君疼爱,再只愿家人安康喜乐,别无他求。“夫君,你说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呢?”苏清灵轻声问道。 杨守业沉思片刻,看向妻子说道:“我希望孩子一生顺遂,平安喜乐,将来有所成就,润泽一方,不如就叫奕泽,杨奕泽。”苏清灵点头赞同:“奕泽,这名字真好,希望他能如父所愿。” 这时,杨府的管家在门外轻声通报,说是苏清灵的嫂子苏夫人特意从苏家赶来探望。 杨守业连忙起身,将孩子交给奶娘,又细心地帮苏清灵整理好衣衫,这才请苏夫人进来。 苏夫人看着杨守业,眼中满是欣慰,“守业,这些年多亏你照顾灵儿,如今又添了这可爱的孩子,咱们两府都有了喜事。”随后,苏夫人又逗弄了一会儿孩子,才想起带来的礼物。她命丫鬟将带来的礼盒打开,里面是一套精致的长命锁。 杨守业将苏夫人送出房门后,又回到房内。他让丫鬟们都退下,自己则坐在床边,轻轻为苏清灵按摩着太阳穴,帮她放松。苏清灵在他温柔的动作下,渐渐有了困意,眼皮越来越沉。 杨守业看着妻子入睡的模样,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低声说:“清灵,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以后的日子,我会一直在,守护着你和一双儿女。” 随后,他也在床边的榻上躺下,虽不敢熟睡,但听着苏清灵均匀的呼吸声和孩子偶尔的咿呀声,心中满是安宁,在这宁静的夜里,守护着他最爱的人,仿佛世间所有的烦恼都被隔绝在外。 第23章 撮合 云波府收到杨守业和青禾嬷嬷的来信,皆是报平安的,杨守业给儿子取名杨奕泽。在青禾嬷嬷的细心照顾之下,苏清灵的身体恢复很快,小家伙杨奕泽也到了三周岁。 青禾嬷嬷见母子安好,如此穆老夫人也放心了,便与苏清灵辞别。 苏清灵有些舍不得青禾嬷嬷离开,嬷嬷细心周到,什么都替她想着,这三年多来也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她心里很是感激,更感激婶母如此体恤。 离别的那日,日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下细碎的光影,却驱不散苏清灵和青禾嬷嬷心中的愁绪。青禾嬷嬷站在苏清灵面前,眼中满是关切与不舍,拉着她的手,事无巨细地交代着生活琐事。 “夫人,这早晚温差大,您可一定要多添件衣裳,千万别着凉了。小少爷夜里容易踢被子,您得时常起来看看。还有厨房那边,食材的新鲜可得盯紧咯,要是有个疏忽,入口的东西出了问题,那可不得了……” 青禾嬷嬷一桩桩、一件件,不厌其烦地叮嘱着,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她对苏清灵和这个家的牵挂。 苏清灵眼眶泛红,不住地点头,心中满是感激。她深知,青禾嬷嬷在这段日子里,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如今要分别,实在是万分不舍。 “嬷嬷,您的话我都记下了,您对我们的好,我和守业都记在心里。往后您要是有空,一定要常回来看看。”苏清灵声音哽咽,握着青禾嬷嬷的手也愈发用力。 杨守业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也颇为动容。他上前一步,对青禾嬷嬷拱手致谢:“嬷嬷,这段时间多亏有您帮忙,家里才得以井井有条。您的恩情,我们没齿难忘。” 青禾嬷嬷连忙摆手:“少爷、少夫人,可千万别这么说,折煞老身了,能帮上忙是我的福气。”话虽如此,可眼中的泪光还是泄露了她的不舍。终于,分别的时刻还是来临了。青禾嬷嬷转身,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 苏清灵和杨守业站在门口,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两人的眼眶都微微湿润,这段相处的时光,早已让他们与青禾嬷嬷有了深厚的情谊,这一场离别,满是不舍。 青禾嬷嬷到云波府后,便张罗起巧红的婚事。她正与穆老夫人商议时,杨芸萋正好来请安,见青禾嬷嬷与祖母商议,便听了一耳朵。 在祖母这里她经常见到巧红姐姐,这姑娘沉静,话不多但心眼儿实在。杨芸萋有一次见到巧红正提着一桶水往自己的房里走,脚下一滑连人带桶往后仰。 这时院中的侍卫们路过,有一个叫陆丰的,快速地扶了她一把,巧红才没有摔倒,待巧红站稳后,陆丰问道:“巧红姑娘没事吧?” 巧红虽惊魂未定,但还是站直身子,感谢道:“多谢这位大哥。” 午后,阳光暖烘烘地洒在庭院。杨芸萋饭后消食,正悠哉悠哉地在院子里溜达,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的回廊附近。忽然,她瞧见不远处的石凳上,巧红和陆丰正站着交谈。 巧红微微仰着头,手指轻轻指向陆丰的袖子,脸上带着几分嗔怪。杨芸萋好奇地凑近了些,这才发现,陆丰这个糙汉子,袖口的线开了好大一个口子,布料都翻卷了起来,可他却像没事人一样,丝毫不在意。 只见巧红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快步走进屋里,不一会儿就拿着针线回来了。她让陆丰坐下,自己则在一旁的小凳上落座,动作娴熟地穿针引线,开始帮陆丰缝补袖口。 陆丰有些局促地坐着,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偶尔偷偷瞥一眼认真缝补的巧红,耳朵尖都微微泛红了。 杨芸萋看着这一幕,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不禁感叹:这古人的生活,虽然没有现代那些新奇玩意儿,可这般质朴又温馨的场景,倒也让人觉得格外美好。 待陆丰离开后,杨芸萋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像只欢快的小鹿一般蹦蹦跳跳地跑到巧红身边,眼睛亮晶晶的,一脸狡黠地问道:“巧红姐姐,你是不是喜欢陆丰呀?” 巧红听到这话,脸上瞬间飞起一抹红晕,嘴角微微上扬,却只是笑笑,没有作答。可那含情的眉眼、羞涩的神情,分明已经给出了答案。 杨芸萋见状,捂着嘴偷笑起来,心想:看来自己猜对了,这两人之间,肯定有着别样的情愫在悄悄生长呢。 这时听到青禾嬷嬷正与祖母谈论巧红,她担心青禾嬷嬷不知道情况,再让巧红嫁给了别人,便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她们。 青禾嬷嬷听后便问起巧红,她们母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巧红便如实告诉了娘亲,只是陆丰是侍卫组长,武艺高强,她一个平头丫鬟,怕配不上人家,也担心人家看不上自己。 陆丰是个直肠子,杨芸萋知道巧红姐姐的顾忌后,便打算帮帮她。她记得母亲的大丫鬟梅香也是嫁给了一个金麟卫,母亲当年是怎么做的呢?她便依样画葫芦。 杨芸萋吃完饭后,借口出去溜达,见到陆丰后,她便直接开口问到:“陆丰哥哥,你成亲了吗?”陆丰低头看小郡主与她说话,吓了一跳,赶紧行礼,他可不敢当郡主一声“哥哥。” 陆丰恭敬地说道:“属下不敢当郡主尊称,直呼其名便好,回郡主,属下尚未婚配。”虽然不知道小郡主为何这样问,可如实回答总没错。 杨芸萋见陆丰单膝跪地,这样也好,省的她仰着脖子看人,难受,便接着问:“那你有心上人了吗?”陆丰摇摇头,心中更纳闷了。 杨芸萋高兴地小手一拍手,歪头问道:“那你觉得巧红姐姐如何?” 陆丰如实答到:“巧红姑娘温柔贤惠,挺好的呀!”杨芸萋心想,这事有戏,便追问陆丰:“那给你当媳妇儿怎么样啊?” 陆丰高兴地啊了一声,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属下,属下,唉。”杨芸萋决定捉弄一下他,便笑着说到:“你不喜欢吗?那我跟青禾嬷嬷说让她把巧红姐姐嫁给别人吧!” “别呀!”陆丰内心着急,脱口而出。此时的他总算明白小郡主的话了,这是在撮合他与巧红,想到自己孑然一身,也是该成亲了,巧红姑娘很好。 他拱手作揖,十分高兴又真诚地说道:“属下先谢过郡主,此事劳烦郡主费心了。” 第24章 女儿的教育 杨芸萋这一次试探,看着陆丰的态度不错,虽不会巧言话语,但是个聪明的,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嘛!如此她也就放心了,估计经过刚刚的点拨提醒,接下来陆丰便知道怎么做了。 确实如杨芸萋所料,陆丰很快便向青禾嬷嬷表明了态度,紧接着就去走正式的流程提亲,青禾嬷嬷见过陆丰这小伙子后,觉得不错,小伙子一身正气,性情憨厚,一看便是个实在人,适合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知他是女儿良配,便爽快地答应了,还帮他们置办了些家业。 柴郡主因刚有了身孕,头三个月不宜多动,便安心养胎,听兰香说起巧红与陆丰的事,是芸萋从中撮合,真是又吃惊又骄傲。这小丫头从生下来就与众不同,每日跟着她爹爹舞枪弄刀的,胆子也不小,如今还跑去当媒人,真是人小鬼大,古灵精怪,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在这闲适的日子里,柴郡主心中始终萦绕着一桩心事。她瞧着女儿每日与刀剑为伴,舞刀弄剑,虽说英姿飒爽,可到底是个姑娘家,往后要嫁为人妇,总不能一直如此。她暗自思忖,是时候给女儿请些女红和礼仪师傅,好好调教一番,学些温婉贤淑的本事了。 平日里,柴郡主看着杨镇业每日带着女儿玩耍,乐此不疲,对女儿宠溺得没边儿。杨镇业似乎总有用不完的精力,带着女儿四处折腾,把女儿也惯得野性十足。 这一日,阳光正好,柴郡主在庭院中闲坐晒太阳,不经意间抬眼,便瞧见丈夫又带着女儿玩闹得正欢。父女俩一个比一个活泼,一会儿像敏捷的猴子般从树上飞身跃到房顶,一会儿又从房顶轻巧地落到院中,动作行云流水,玩得忘乎所以。 许是孕期情绪本就容易波动,柴郡主望着这一幕,心中的烦躁陡然涌起,积攒多日的情绪瞬间爆发。她猛地站起身,对着那玩得不亦乐乎的父女俩大声喊到:“你们俩赶紧给我停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像一道惊雷,瞬间打破了院子里的喧闹。杨芸萋和杨镇业听到喊声,动作猛地一滞,大眼瞪小眼,满脸惊愕。 杨芸萋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郡主娘亲如此生气,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杨镇业也愣住了,他很少见妻子发脾气,看着妻子涨红的脸,心里不禁有些打鼓,不明白自己和女儿究竟是哪里惹到她了。 听这次柴郡主语气不善,杨镇业便乖乖的带着女儿走过去。 柴郡主沉着脸瞪着他,一看妻子这样,杨镇业是大气也不敢出,恐怕说出去别人都不信,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杨元帅居然惧内。 杨镇业扫了一眼院中的充满好奇心的侍卫,侍卫们赶紧别开脸,这时谁要是敢凑热闹,估计校场操练的时候会被元帅往死里整。 柴郡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脾气,她敛声对杨镇业说道:“你跟我进来。” 杨镇业见妻子发话了,便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旁,进屋后,他倒了一杯水,一手端杯子,一手扶着妻子坐下,轻抚着妻子的背,弯着腰问到:“嗣音,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你现在有身孕,别气坏了身子,有什么事好商量。” 杨芸萋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满是好奇地来回打量着父亲与母亲。平日里,父亲可是威风凛凛、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元帅,在战场上那是叱咤风云、无所不能。 在校场上,那帮调皮捣蛋的金麟卫见到杨镇业也怕的要命。可此刻,杨镇业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声下气地哄着媳妇。 这强烈的反差,让杨芸萋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这笑声,杨镇业和柴郡主两人同时转过头来,齐刷刷地看向她。 杨芸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眼睛滴溜溜一转,麻溜地跑到母亲跟前。 她仰起小脸,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略带讨好地说道:“母亲大人,您可千万别生气啦!要是还不解气,就打爹爹出气吧!” 柴郡主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杨芸萋的小鼻子,佯装嗔怪地说道:“你这调皮的小坏蛋,怎么就想着让我打你爹爹呢?为什么不是打你呀?” 杨芸萋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还小嘛,身子骨嫩,可禁不起打。爹爹他那么强壮,肯定禁得住呀!” 这话一出口,逗得柴郡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本的那点小脾气也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杨镇业看着女儿那副机灵模样,也忍不住笑出声,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佯装埋怨道:“你这小没良心的,就知道拿你爹当挡箭牌,枉费爹爹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了。” 柴郡主瞧着这父女俩一唱一和,你来我往地插科打诨,哪还能生得起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里满是笑意。 杨镇业见妻子神色缓和,脸上重新有了笑容,知道她的气已经消了,便顺势坐在她一旁,拉起她的手轻声问道:“好了好了,不生气了。现在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不顺心的事,都跟我讲讲。” 他的眼神里满是关切,温柔地看着柴郡主,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仿佛在传递着安心的力量。 柴郡主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柔和地落在活力满满的杨芸萋身上,缓缓开口:“萋萋一天天长大了,到底是女孩子家,总是整日里跟着你四处疯跑、舞枪弄剑可不行。” “你想想汴京城中,同她一般大的姑娘,哪个不是举止娴雅,学些女红、礼仪。你瞧瞧四弟家的云芳,知书达理,进退有度,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萋萋也该收收性子了,学些女儿家该学的本事,将来也好寻个好归宿。” 杨镇业一听是这事,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惹得妻子生气呢! 他立刻表态:“我也是第一次当孩子父亲,不知道该让她学什么,我最擅长的便是带兵打仗,见女儿喜欢,便教的她多些。你说得对,女儿家确实不该只学这些东西,该学什么你看着安排就行,我绝没有意见。” 柴郡主见丈夫认错态度很好,又对她一力支持,便不再纠缠了。 第25章 护妻狂魔 柴郡主见丈夫已然同意,便将目光转向女儿,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笑意,和声问道:“萋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可愿意听从安排?” 杨芸萋心里门儿清,在这家里,母亲的话那可是相当有分量。 再者说,她本就不抵触多学些东西,毕竟初来这个世界,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多学一些,总归是没坏处的。 可一想到要放下手中的刀剑,告别跟父亲习武的酣畅时光,她又有些舍不得。 那些和父亲一起在练武场上挥汗如雨的日子,一招一式的练习,每一次突破自我的喜悦,实在让她难以割舍。 她想着,即便成不了一代宗师,至少也得练就一身好本领,能在这世间有自保之力。 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杨芸萋一脸认真地看着母亲,不紧不慢地说到:“娘亲,女儿觉得您说得非常对,往后都听您的。“ “不过呀,娘亲您平日里总教导我,做事情可不能半途而废,要有始有终。” “您看,我跟着爹爹学功夫也有好一阵子了,现在要是突然就不学了,那可不就是半途而废嘛。我真的很喜欢练武,也想把功夫学好。” 柴郡主听了女儿这番话,一时竟无言以对。平日里她总是这般教育孩子,做人做事要坚守原则,不能出尔反尔,如今被女儿拿自己的话将了一军。 她心里虽觉得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欣慰,欣慰女儿不仅聪慧,还懂得学以致用。对女子而言,世道艰难,她也不知将来女儿会面对什么,有些功夫傍身也好。 杨镇业握了握妻子的手说到:“嗣音,你看这样行不行?孩子还小,一个月中让她休息六天,剩下的时间,单日跟着我学,双日跟着你安排的师傅学,这样孩子也不会太累。” 杨镇业给女儿递了个眼色,杨芸萋便瞬间明白了。 她抱着郡主娘撒娇道:“娘亲,您就答应了嘛!我保证不管您安排什么都好好学,认真学,不惹娘亲生气了。”柴郡主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杨芸萋见郡主娘不生气了,才告退离开,她就不留下来在这里吃狗粮了。 杨镇业见女儿走后,才抱起妻子,轻轻的放到塌上,在额间印下一吻,问到:“嗣音,这次怀孕你有没有感到不适的地方?我看你不怎么吃东西,都瘦了一圈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当初怀萋萋的时候就没有这样,是不是这次怀的是个臭小子。” 说着便指着妻子的肚子,厉声训道:“臭小子我告诉你,在你娘肚子里老实点,再折腾我媳妇,小心出来了我揍你。” 柴郡主被他这副傻样子逗笑了,嗔了他一眼,“你这是说什么呢?万一是个女儿,会被你吓到的。我问过青禾嬷嬷了,她懂不少千金科,说这是正常现象,等过了头三个月就好了。” 杨镇业尴尬地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看你每天吐,我这心里难受,眼看着快要过三个月了,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去想办法。” 柴郡主听到他说“我去想办法”这话,便急忙用手指盖住他的嘴:“你呀,别胡说了,当初在汴京时便这样胡来,还嫌我的名声不够响亮吗?”杨镇业听她说起汴京之事,便知她是想起那件事来。 柴郡主但凡说一句喜欢什么,杨镇业不管费尽多少心力,都要为她弄到。这份爱意从未消减,无论是成亲前还是成亲后,都是如此。 当初二人少年慕艾,情投意合。有一次柴郡主去金麟阁,看上了一枝精巧的簪子,正巧三公主也看上了,三公主仗着自己的皇家身份,对柴郡主言辞多有奚落。 三公主抬起下巴对身边跟着的一位贵女说道:“本宫就是看不惯柴嗣音这副清高样子,说不定杨镇业就只是看上了她这张狐媚子的脸,才会拒绝做本宫的驸马,一个孤女,装给谁看”。 今日冤家路窄,她就是要抢了柴嗣音看上的东西,料想她一介孤女,也不敢反抗。 金麟阁的侍卫见情况不妙,便去给杨镇业报信,杨镇业立刻放下手边的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到金麟阁。 进去后他先看向柴郡主,走到她身边关切地询问:“嗣音,有没有受伤?” 三公主见杨镇业进来看都不看她一眼,便生气地质问:“杨镇业,是她推了我,你怎么不先问问我有没有受伤?” 杨镇业心中冷笑一声,这才不得不看向三公主。他就想不明白了,这蠢货每次都这么无理取闹,针对嗣音,有意思吗? 他看向三公主,面无表情地说到:“嗣音温柔善良,慈悲心肠,与人说话从不高声,力气也小,不如公主彪悍之名远播,我不知道公主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才会让嗣音如此生气。” 旁边的人听了这话,都努力憋笑。 三公主被杨镇业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柴郡主的手都微微颤抖:“你……你竟如此偏袒她!不过是个孤女,哪有本公主尊贵!这簪子我今日要定了,凭她也敢和我抢?” 柴郡主微微皱眉,轻声说道:“公主殿下,我本不知这簪子您也看上了,若您喜欢,拿去便是,只是希望公主以后莫要再这般咄咄逼人。” 柴郡主虽不愿多生事端,但也不愿被这般无端羞辱。 杨镇业上前一步,将柴郡主护在身后,冷冷道:“公主身为皇家之人,行事却如此没有分寸,传出去恐有损皇家颜面。今日这簪子,您若执意要抢,恐怕也难堵悠悠众口。” 听了杨镇业的话,三公主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她是真没想到杨镇业会毫不讲理,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护着柴嗣音,这两人还没成亲呢!他怎么可以这样? 三公主又一次被杨镇业气哭,她又惊又怒。 她从未想过杨镇业会这般毫不留情地反驳她。“好,好得很!杨镇业,你给我等着!”说罢,她一甩衣袖,带着随从怒气冲冲地离开金麟阁。 待三公主走后,杨镇业转身温柔地看着柴郡主,轻轻抚去她鬓边的发丝:“嗣音,让你受委屈了,以后若再遇到这般无理之人,不必忍让,有我在。” 柴郡主心中一暖,靠在杨镇业怀里:“我知道你会护着我,只是不想因为这些小事与她起争执,平白惹一身麻烦。” 杨镇业轻声笑道:“有我在,天大的麻烦也能解决。” 杨镇业回头对金麟阁明面上的东家说到,“以后眼睛擦亮点,对那些蠢货不用客气”。东家见杨镇业这般吩咐,哪还有不明白的。 第26章 毒舌小叔叔 东家赶紧捧出刚才柴郡主与三公主看过的簪子,杨镇业看了一眼,侧头问柴郡主:“还要吗?” 柴郡主轻声笑了笑:“当然要了,明天我就戴上。” 杨镇业宠溺地看向她说道:“对,戴上让那蠢货看看,别以为我们怕了她。” 说罢,他叫来金麟阁掌柜,嘱咐一定要将簪子妥善保管,待精心包装后再送给柴郡主。另外又挑了一些其他的首饰,杨镇业大手一挥全部包起来送到柴王府。 在杨镇业的呵护下,柴郡主眉眼含笑,心中满是幸福与安心。 诸如此类的事件,数不胜数。杨家男人护妻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亮了,所以杨家男人也成了抢手货。 杨延业科考后便决定游历四方,皇帝巴不得杨家少一个入仕之人,便欣然同意了。杨芸萋在想,小叔叔出走,也许是满月宴那日,被汴京妇孺的热情给吓到了。 这个夫人瞅瞅,那个小姐看看,一会儿摔倒了让他扶,一会儿东西丢了让他捡。要不是小侄女的满月宴,杨延业早就甩脸子走人了。 杨芸萋虽然小,但想起当日的情形,便忍不住发笑。 家人们都在应付宾客,可小叔叔实在是不胜其扰,便躲到她屋子里,对外借口说是要看看小侄女,结果还是躲不过。 有一家千金,也借口来看孩子,便寻了过来,见到小叔叔后便冲过来,做扑倒之势,把小叔叔吓了一跳,赶紧抱起她躲了开来。 杨芸萋看着这姑娘,可真是虎啊! 这姑娘扑了个空,势头又太猛,估计当时摔得挺疼的,便泪眼婆娑地委委屈屈地看向杨延业:“五公子,我好疼啊!” 小叔叔当时轻轻地拍了拍杨芸萋,一阵安慰:“萋萋别怕,萋萋别怕。”杨芸萋心里偷笑。 杨延业怒瞪着那千金:“你是哪家的?居然想谋害我杨家小郡主。” 这一顶大帽子给她扣下来,那姑娘哭的更厉害了,抽噎着说:“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仰慕五公子,想过来看看。” 杨延业真是被这姑娘的厚脸皮给惊到了,他马上厉声说到:“你说没有,我就会信吗?好在我家萋萋没事,不然你死十次都不够的。” 那姑娘被吓得脸色煞白,急忙磕头说:“五公子,我真的只是仰慕五公子而已,绝没有害人的心。” 杨延业哼了一声,说道:“那你可以滚了。” 姑娘连滚带爬的走了,心中疑惑,都说杨家男人护妻,怎么五公子这么凶啊!好可怕啊! 杨延业看那姑娘并无功夫,所以也并未过多追究,毕竟满月宴,人多口杂,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连累的还是杨家。 不然他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那个姑娘,居然敢跑到他跟前来碍眼。他决定了,这汴京的姑娘们没一个让人省心的,还是躲远点的好。 于是科考之后,他便出门游历去了。家人骂他胡闹,只有杨芸萋知道,小叔叔估计是想要出去躲一躲,毕竟烂桃花太多了,是个洁身自好的男子都会不胜其扰的,何况小叔叔那个光风霁月,自由洒脱的性子,怎么看的上这些庸脂俗粉呢? 杨延业踏上了游历之路,一路行来,青山绿水如画,风土人情各异,与汴京的繁华喧嚣截然不同。 他走走停停,每到一处,都沉浸在当地的民俗之中,品尝特色美食,聆听民间故事,日子过得惬意又自在。 这日,他来到了一座宁静的小镇。镇中溪流潺潺,古桥横跨其上,溪边垂柳依依,仿若世外桃源。 杨延业在溪边的茶摊坐下,点了一杯清茶,正细细品味,却听到邻桌的几个大汉在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最近这附近出了一伙强盗,专抢过往的富商,手段极其凶狠。”一个大汉压低声音说道。 “是啊,连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可得小心点。”另一个大汉附和道。 杨延业心中一动,身为杨家子弟,自幼习武,自然有着一腔侠义之心。他决定先在这小镇住下,暗中查探这伙强盗的行踪。 夜晚,月色如水。杨延业换上一身夜行衣,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小镇的街巷。他根据白天打听到的消息,来到了一处荒废的古宅。 古宅中隐隐透出一丝光亮,杨延业悄悄靠近,只见屋内有几个身形魁梧的男子正在分赃,地上堆满了金银财宝。 “兄弟们,这次可真是发了一笔横财,等风头过了,咱们就去逍遥快活。”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大笑着说。“大哥,咱们还得小心点,别被官府抓到了把柄。”另一个男子提醒道。 杨延业心中冷笑,他突然现身,大喝一声:“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为非作歹,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众强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拿起武器,向杨延业扑来。 杨延业毫无惧色,他施展出杨家枪法,枪影闪烁,招招致命。一时间,屋内刀光剑影,喊杀声不断。 强盗们虽人数众多,但在杨延业的凌厉攻势下,渐渐落了下风。 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强盗们死伤大半,剩下的几个见势不妙,转身想逃。 杨延业哪会放过他们,几个起落间,便将他们全部擒获。他将强盗们捆绑起来,押送到官府。 此事很快在小镇上传开,百姓们对杨延业感激不已,纷纷前来道谢。小镇的镇长更是设宴款待他,杨延业推辞不过,只好赴宴。 宴会上,镇长说道:“公子此番为民除害,真是大恩大德,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杨延业微微一笑,说道:“在下杨延业,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 消息传到汴京,杨家众人得知后,既为杨延业的英勇行为感到骄傲,又担心他在外的安危。 穆老夫人忍不住念叨:“这孩子,出去历练也罢,可别再遇到什么危险才好。” 杨芸萋虽然年纪小,却也懂事,她安慰穆老夫人:“祖母,您别担心,小叔叔武艺高强,肯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小叔叔还能在外面遇到自己的良缘呢。”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远在他乡的杨延业,在处理完小镇的事情后,又踏上了新的旅程。他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期待,或许在这漫长的游历中,他不仅能磨炼自己,还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方向,邂逅那个与他携手同行的人。 第27章 去南华寺 杨芸萋见母亲这次的孕吐有些厉害,但在青禾嬷嬷的调理下,慢慢的好了起来。 在这个时代的医术,真的是很神奇,有号脉,有药膳,有推拿,没有核磁共振也没有Ct,但是人家医者通过望闻问切便能诊断病症,药到病除,真的是太神奇了,她想学。 不过这得经过母亲同意才行,柴郡主见她确实想学,便没拦着,就让她先跟着青禾嬷嬷学习,打好基础再寻名医教导。 杨芸萋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秘密,就像揣了只小兔子,总在不经意间蹦跶,搅得她心神不宁。 那便是关于她穿越的种种谜团,还有手腕上那只神秘的紫手镯,这两件事犹如一团迷雾,萦绕在她心间,怎么也驱散不开。 正巧,母亲怀有身孕,这让杨芸萋灵机一动,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悄然成型。她打算借着为母亲和腹中胎儿祈福的由头,前往南华寺上香。 在旁人看来,这不过是个乖巧女儿的一片孝心,可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一趟,她还肩负着一个重大的使命——向南华寺的方丈探寻关于紫手镯和自己穿越的真相。 当杨芸萋提出要独自前往南华寺时,家人纷纷投来担忧的目光。 毕竟她年纪尚小,一个人外出,难免让人放心不下,但杨芸萋铁了心要去。 她开启了软磨硬泡模式,整日在祖母身边打转,小嘴像抹了蜜似的,诉说着自己的心愿,眼神里满是坚定与恳切。 祖母向来疼爱她,看着孙女这般执着,再加上念及她的一片孝心,最终还是心软答应了。得到祖母的应允,杨芸萋满心欢喜,开始着手准备起这趟充满未知的南华寺之行。 柴郡主满心忧虑,女儿此去南华寺,路途虽不算遥远,可她毕竟年纪尚小,一路上难免让人牵肠挂肚。 思忖再三,柴郡主决定让兰香陪着杨芸萋一同前往。 兰香是府里的大丫鬟,做事稳妥可靠,又看着萋萋从小长大,对这孩子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有她在身边照应,柴郡主心里能踏实不少。 除此之外,柴郡主又精心挑选了两个伶俐的小丫鬟,命她们一路上听从兰香的吩咐,好好照顾杨芸萋。 为了确保安全,她还安排了十个武艺高强的侍卫随行,他们身着劲装,腰佩长刀,神色冷峻,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威严。 临行这天,柴郡主亲自将杨芸萋送出门口。她拉着女儿的手,千叮万嘱,眼神里满是关切与不舍:“萋萋,路上一定要听兰香的话,凡事多加小心。到了南华寺,记得好好吃饭。” 杨芸萋乖巧地点点头,应下母亲的嘱咐,笑着说到:“我会替母亲和肚子里的宝宝多上两柱香的”。 柴郡主摸着她的头:“你这孩子,自己安全最要紧,其他的都不是要紧的,知道吗?”杨芸萋点头应下。 看着女儿登上马车,柴郡主仍站在门口,目光紧紧追随着那辆马车,直到它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才缓缓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府。 此刻,她的心里五味杂陈,既盼着女儿能顺顺利利完成这次祈福之行,又担心她在外遭遇任何闪失。 杨芸萋迫不及待地登上马车,刚一落座,便忍不住在车厢里东摸摸、西看看,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的身子微微前倾,时不时掀开窗帘,张望着外面的世界,嘴角始终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兰香看着杨芸萋这副模样,不禁被她的情绪所感染,轻声笑道:“小郡主,瞧您这高兴劲儿,是不是很开心?” 杨芸萋忙不迭地点头,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脆生生地说道:“兰香姐姐,你不知道,这可是我来云波府后,头一回出远门呢!我早就盼着能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啦!” 兰香伸手轻轻理了理杨芸萋耳边的碎发,温柔地说:“去南华寺的路可不近,还得走上好一阵子呢。小郡主,您要是累了,就靠在垫子上歇一歇,可别把自己累着了。” 杨芸萋乖巧地应了一声,可那兴奋劲儿却丝毫未减,依旧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满心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南华寺之行。 她掀开车窗的挡帘,兴奋的望向窗外,车如流水马如龙,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当年父亲带兵灭了党项,后赵晖上书开放边境榷场,百姓互市,逐渐交融杂居,党项与大木人已经没有明显的区别了,汴京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其乐融融之象。 没想到江南之地比之汴京也不差,布局也不像汴京那样严谨,很有烟火气息。 这里的百姓生活要比汴京更加方便吧,出门走不远便可吃饭,歇脚,听书,娱乐,看上去比较完备。 一阵阵香气飘到车里,杨芸萋都感觉有些饿了,她转头看向兰香:“兰香,我想吃那个糖炒栗子,还有那个糖葫芦,还有那个金黄色的,我刚听人说那个叫黄金酥。” 兰香笑着点了点头,赶车的侍卫把车停在路边。 不一会儿兰香手里拿着几个纸包走过来,杨芸萋见兰香买的非常多,便分出来一些给随行侍卫。 她想兰香买这么多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要让她这个主子开口,给她机会施恩。 兰香真是个细心又善良的姑娘,难怪娘亲要让兰香跟着她出门。 随行侍卫们很开心,这小郡主看着年龄不大,没想到心思这样灵通,做侍卫的本职便是护卫主子安全,但是杨家人对他们好,在本职之外则多了一份敬意和一份心甘情愿。 马车缓缓经过闹市,接下来是一段安静的土路,远人村之处也有一分静谧,田地一块一块的,如棋盘般整齐。 入夜时分,杨芸萋对侍卫们说:“我们不着急赶路,夜路不好走,如今是暮春,天气又晴朗,不如就地休息一宿吧。” 侍卫们皮糙肉厚,倒是无所谓,在哪里都可以,只是郡主千金之躯能受得了吗? 他们不知道前世杨七七,可是经常出去露营,有时候带着帐篷,大家一起野餐,睡帐篷,别有一番趣味。 侍卫们看到小郡主泰然自若,不怕黑,不娇气,小小年纪,生在富贵窝里居然肯吃苦,很是让人敬佩。 看侍卫们搭好了帐篷,杨芸萋又让兰香把车上的毯子拿下来,其中两条大的给了侍卫们,晚上比白天冷,有条毯子也暖和些。 兰香担忧小郡主,坚决不肯让她在外面睡,杨芸萋最终拗不过兰香,便回车上睡了。 第28章 救人 睡到半夜的时候,杨芸萋被憋醒,突然想起来小解。她看兰香睡得正熟,想她白日照顾自己和大家很辛苦,便没有叫醒她,自己轻手轻脚地下了车。侍卫们都是男人,她有些不好意思,便走的稍远些,到了一片灌木丛中才敢蹲下身子解衣。 小解后起身,系好衣带往前走,不料衣带被一旁的灌木挂住,她不得不回身,弯腰拽回衣带。这一低头,被吓了一跳,地上好像躺着个人,她吓得后退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其实坐在了那人的腿上,此人腿上有伤,本来昏迷过去了,被杨芸萋这样一坐,剧烈的疼痛刺激下,他又被迫清醒了几分。越云川睁开眼看向杨芸萋,杨芸萋被这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说到:“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我只是路过。” 她说完后发现好半天也不见人回复,便矮下身子,凑近些去看,发现这人好像昏迷过去了。她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自己:“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杨芸萋站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走到车上后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见死不救她觉得自己良心难安。那人孤身一人躺在灌木丛中,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困难,想到这里,她果断的起身,把兰香喊醒,又叫醒了两个侍卫,指了指稍远处的灌木丛说:“我刚才看到那里躺着个受伤的人,见死不救不是杨家人的风格,我既然遇见了,便帮帮他,也算是结个善缘,就当是为母亲肚子里的孩子积德了。” 这一番话下来,众人哪还有不同意见,这小郡主想的周到,小小年纪便心地如此善良缜密,他们只要听吩咐做事就行。在杨芸萋的指挥下,两个侍卫把那个灌木丛中的少年抬到了车上。 杨芸萋平日里就对医术兴趣浓厚,跟着青禾嬷嬷学了不少实用的医理和技法,闲暇时还常常沉浸在医书中,时常翻阅,与府医和太医探讨。前世的她亦是如此,经常翻阅古医书,长久的积累与钻研,让她不敢说自己精通医术,却也可以开方治病,号脉诊断了。 杨芸萋让侍卫们将越云川抬到车上,她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上前查看。她轻轻搭上越云川的手腕,手指微触,眉头渐渐皱起,这人的脉象紊乱,毫无规律。紧接着,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帕子,让兰香在附近的溪流中打湿,而后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越云川的脸。随着污垢被一点点擦去,越云川的面容逐渐清晰,只见他脸色毫无血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嘴唇更是紫得发黑。 杨芸萋心中一紧,凭借所学和经验判断,这显然是中毒的症状。“看来情况很棘手,必须尽快想办法解毒。”她低声自语,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专注。在这荒郊野外,杨芸萋不知自己进行了一场与死神争夺生命的较量。 她拿出一粒随身携带的解毒丸,捏成几粒小块,就着水让越云川吃下去,见他咽下去了才放下心来。还好她出门前,担心会有意外,随身携带着各种药丸。做了这些后,精神放松下来,杨芸萋伸了个懒腰,感觉有些困了。可看看车内,空间有限,又躺着一位病人,虽然年纪不大,但身量较长,还是占了不少地方。算了,就这样将就一下吧。 杨芸萋靠在车厢一角,强撑着困意,却难敌倦意的侵袭,眼皮越来越沉。兰香瞧在眼里,心疼不已,轻声说道:“小郡主,您困了就躺会儿吧。”说着,便细心地将杨芸萋扶到另一侧宽敞些的位置,又把车内的软垫摆放妥当,让她能躺得更舒服。 安置好杨芸萋后,兰香担心车内空间小,空气不流通,会影响小郡主的休息,便起身去车外坐着。她坐在车夫旁,时刻留意着车厢内的动静,一旦小郡主有什么需要,她便能第一时间知晓。 杨芸萋迷迷糊糊中,还惦记着车内受伤的病人。她强打起精神,伸手拿起其中一条厚实的毯子,轻轻盖到病人身上,掖好边角,确保他能感受到温暖。而后,她拉过自己带出来的披风,裹在身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慢慢躺好。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便在车厢内响起,她很快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赶车的侍卫见兰香出来,有些无措地赶紧让出来一块儿地方,对她说道:“兰香姑娘,你往里坐坐,外面风大。”兰香笑着点头,问道:“多谢这位大哥,敢问如何称呼?”见兰香姑娘对着他笑,侍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憨笑着说道:“叫我井封就行。”兰香微微一笑,脸颊酒窝若隐若现:“那多谢井大哥了。”井封脸色微红,长这么大第一次与姑娘家挨这么近,这兰香姑娘真好,长的好看,说话声音也好听,不愧是郡主身边的人。 夜色漫长,越云川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架马车上,身上还盖着一条毯子。他慢慢坐起身,发现毒已经暂时解了。他记得自己得到二姐的消息,说有一帮不明来历的人在南华寺附近出没。没想到赶到这里时,却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一群毒蛇围攻,手下的人拼命护着他,皆中毒身亡,他最后也没能幸免。 此仇未报,原因尚未查明,怎能身死,他忍着剧痛,找到了一种能暂时压制毒性蔓延的草药,这才没有立刻毒发身亡。恍惚间,他记得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压了一下,正巧压到了伤口上,剧烈的疼痛袭来,刺激的他清醒了片刻。 借着月光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小姑娘,一脸惊恐地望着他,仿佛不知道这里有个人。他一瞬间凌厉的睁眼,看到她并没有恶意,仿佛被吓傻了一般,还朝他道歉,便放松下来,晕了过去,后来的事便不太记得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被这样一个小姑娘所救。更让他捉摸不透的是,这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荒僻之地?他们之间目前是敌是友,全然无法判断。越云川深知,江湖诡谲,人心难测,在这复杂的局势下,万不可掉以轻心。 他暗自思忖,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必须要仔细盘查一番,才能真正放心。在他的行事准则里,向来是恩怨分明,有恩,他定当涌泉相报;有仇,也绝不会轻易放过。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楚明白。 第29章 解开谜团 深夜,万籁俱寂,唯有马儿打响鼻的声音,在寂静的荒野里悠悠回荡。 越云川缓缓苏醒,只觉浑身酸痛,仍强撑着坐起,抬手撩开车窗帘。 刹那间,如水的月光倾洒而入,照亮了小小的车厢。 他眯着眼,借着这清冷的月光,瞧见躺在另一头的杨芸萋。 小姑娘蜷缩着身子,像只酣睡的小猫,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随着她均匀的呼吸,轻轻颤动。 越云川的目光一滞,心中涌起一丝疑惑:是她救了自己? 他静静地凝视着杨芸萋,脑海中逐渐浮现出昏迷前那模糊的身影,就是这个小姑娘?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见杨芸萋只盖着一件单薄的披风,越云川下意识地伸手,将身上的毯子拿起,动作轻柔地盖到她身上,掖好边角,生怕她着凉。 望着眼前毫无防备的小姑娘,越云川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这丫头,也不怕自己是心怀不轨的坏人,就这么莽撞地救了自己,真是又傻又单纯。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这份单纯之下,藏着的是难得的善良。 在这人心难测的江湖中,这样纯粹的善意,实在是太过珍贵。 他要尽快赶回岳阳王府,召集人手,查一查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岳阳城内,突然多出来了这么一帮来历不明的人。 经此一遭,让他明白,以后绝不能掉以轻心。 这帮人会使毒,不可不防,怕给这心善的傻丫头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便悄悄地离开了。 临走时,又借着月光,将小姑娘仔细打量了几遍,将这模样印在了心里。 晨光熹微,金色的光线透过车窗的缝隙,温柔地洒落在杨芸萋的脸上。 她悠悠转醒,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指尖触碰到身上盖着的厚实毯子,动作猛地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清楚记得,昨晚入睡前,自己盖的是那件轻薄的披风,这毯子是从何而来? 车帘一挑,兰香笑意盈盈地钻进来。看到杨芸萋已经醒了,兰香连忙说道:“小郡主,您可算醒啦!” 见杨芸萋有些疑惑地看向车周,她微微一顿,像是想起什么,接着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小郡主是不是在找昨晚救的那个人呀?他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们竟一点儿动静都没察觉。” 杨芸萋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地说倒但:“走就走吧!能自己离开,说明他身体已经好利索了。咱们救人,本就不是为了图他什么回报,不必挂怀。” 说完,她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兰香听了,不禁对小郡主的豁达,心生佩服,忙不迭地点头应和:“小郡主说得极是。” 说着,她转身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帕子,在水中浸湿、拧干,递到杨芸萋面前,“擦擦脸,清爽一下。” 杨芸萋接过帕子,轻轻擦拭着脸庞,新的一天,在这平和又温馨的氛围中悄然开启。 杨芸萋擦完脸后,撩开车帘,看向外面赶车的侍卫,询问道:“井封,咱们还有多久能到南华寺呀?” 井封听到小郡主的询问,稍稍勒住缰绳,恭敬地侧身回答:“回郡主的话,再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杨芸萋心中暗自感叹,这么快就要到南华寺了,想必众人天刚亮就已启程赶路,那时她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呢,真是一群勤快又尽责的人。 不多时,南华寺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抵达寺庙后,兰香与寺中僧人沟通,要了几间禅房,以供众人落脚休息。 杨芸萋跟着兰香走进禅房,见屋内陈设简单却很整洁,收拾得一尘不染。 兰香帮她,先是好好梳洗了一番,洗去这一路上的疲惫与尘土,随后打开行囊,挑选了一身干净素雅的衣服给她换上。 在古代,交通极为不便,出行全靠马车。一路上,众人顾及她年纪尚小,不敢让马车行驶得太快,可即便如此,马车依旧颠簸不停。 这一路晃晃悠悠,没坐多久,她就困倦不已,只想睡觉。如今到了南华寺,终于能好好整顿一番了。 感觉自己精神了之后,杨芸萋让兰香找来小沙弥,她向小沙弥询问:“能否带我去见方丈?” 没想到小沙弥见到她,便问她是不是姓杨? 杨芸萋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问道:“小师傅,为什么这么问?您见过我?” 小沙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是方丈跟我说的,今天会有有缘人来访,他已经在六如阁等候小施主了,施主跟我来吧!” 杨芸萋跟着小沙弥走到六如阁,她抬头看着“六如”二字,想到《金刚经》中的一句话,“世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杨芸萋侧身,对身旁的兰香说道:“我自己进去就好”。 兰香只能在外面等着,让小郡主一人进去。 慧云方丈见她走进来,便微笑着问道:“小施主别来无恙啊!” 这声音?杨芸萋寻声望去,发现方丈竟与那次在学校附近看到的,环山寺中的一幅壁画上的讲经的和尚,长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她会印象这么深刻?是因为当时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她还与喜欢考古学的方卓师兄讨论来着。 她当时问方卓:“师兄,你说这环山寺中其他地方都是佛像,怎么这里有一幅壁画呢?保存的还挺好,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留下的?” 师兄见她好奇,便去翻阅史书,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愣是没查出来这幅壁画是什么朝代的。 她见方卓每天苦大仇深地翻史书,就为她一句话,实在是让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奇,竟还给别人造成负担了,方卓当时还安慰她:“这跟你没关系,其实我也好奇,更何况这也跟我的专业相关,我就当是增长见识,扩充知识面了”。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哪能个个都说的清楚来历呢? 也许在我们生活的空间中还存在我们看不见的另一个时空呢?也在发生着朝代更迭,社会转型,只是我们看不见也不知道罢了! 她后来还指着那幅壁画上的讲经和尚说:“看吧,都赖你,害的我都不好意思见师兄了,好像我故意坑人家似的。” 讲经和尚面带微笑看着她,好像笑她的无理取闹。 第30章 恍如隔世 阳光透过南华寺禅房的雕花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杨芸萋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脑海中满是关于穿越、紫手镯和这个陌生世界的种种谜团。突然,一声轻轻的咳嗽声打破了寂静,她猛地回过神,抬眼望去,只见慧云大师不知何时已坐在对面。 看着眼前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方丈,再联想到那活灵活现、仿佛从壁画中走出来的讲经和尚,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拿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瞬间有丝丝暖意蔓延至全身。可不知为何,一股难以抑制的情绪突然袭来,鼻尖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慧云大师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温和而慈悲,并没有出言劝阻,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他知道,这个小姑娘心中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心事,这些泪水,正是她释放压力与困惑的出口。禅房里,唯有杨芸萋的啜泣声在空气中回荡,良久,她的情绪才渐渐平复,哭声也慢慢停歇。 杨芸萋用帕子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眼眶依旧泛红,带着哭腔,气鼓鼓地瞪着面前的慧云方丈,出声质问道:“都怪你!是不是你把我弄到这个地方来的?你根本不知道我刚到这儿的时候,心里有多害怕,有多无助!你就是个大坏蛋!”她的声音在禅房里回荡,带着满满的委屈与愤怒。 慧云方丈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杨芸萋,脸上的神色却丝毫未变,依旧挂着那抹温和的微笑,眼神里透着慈悲与宽容。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沉稳而平静:“小施主,你可错怪老衲了。你来到此处,并非是老衲的所作所为,而是因为你到时空临界处,误闯了时空,才意外来到了这个世界。”说罢,他轻轻捋了捋胡须,目光深邃地看向杨芸萋,似是在等待她的反应,又像是在思索着如何进一步为她解惑。 杨芸萋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急切与疑惑,紧紧盯着慧云方丈追问:“那你给我说清楚些!到底什么叫误闯时空?还有,哪里才是你说的那个时空临界之处?”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些许鼻音,透露出对真相的极度渴望。 慧云方丈双手合十,微微颔首,神色平静地解释道:“就是你之前跌落的那个崖壁下的深潭。那深潭看似普通,实则连接着不同的时空维度。不过,小施主你来到此处,想必也是机缘巧合。你腕上戴着的那只紫手镯,并非凡物,它原是上古神器轩辕剑剑柄上的宝石,同时也是能够穿越时空临界的关键钥匙。当初小施主落入深潭时,正戴着这只手镯,也恰好是时空临界松动之时,所以才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里。” 杨芸萋静静地听着,眼神随着方丈的讲述不断变化,时而惊讶,时而思索。待方丈说完,她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低声说道:“原来是这样,时空之门不会无缘无故开启,所以平时佩戴紫手镯并无影响,只是当时时空临界松动,细手镯便成了钥匙,对吗?”方丈微微点头。 此时,她心中的诸多疑惑渐渐消散,可新的思绪又开始在脑海中翻涌,对于未来,她既感到迷茫,又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慧云方丈接着说道:“小施主能来到这里,想必是上天的安排,既来之,则安之,也许上天是要小施主有一番不同寻常的经历。这手镯小施主记得戴在身上,或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或许还能见到同来之人,往后小施主便明白老衲的话了。” 杨芸萋见慧云方丈慈眉善目,面对她的无理取闹也不恼不怒,还说了这么多话来开解她,她便态度软了下来,对方丈诚恳地道谢:“多谢大师开解”。 慧云方丈笑着说道:“南华寺的后山风景秀丽,小施主若不着急赶路,可以留下来观赏两天。”杨芸萋站起身对方丈行了一礼:“恭敬不如从命,那就有劳大师招待了。”方丈微笑:“小施主不必多礼,请自便。” 杨芸萋转身走出去,兰香见小郡主去了好久不见出来,怕发生什么事,便去找井封过来。杨芸萋出门便看到兰香焦急地走上前来,絮絮叨叨地说道:“阿弥陀佛,郡主您可算是出来了,您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要带着井封闯进去了。” 杨芸萋笑了笑:“我没事,就是与慧云方丈投缘,多说了几句话而已。”她看了看眼前的一男一女,甚是般配,回去后告诉父亲母亲,云波府又可以添一桩喜事了。 “慧云方丈说南华寺后山的风景不错,我们去欣赏欣赏,住两天再启程回家。”兰香听了小郡主的话,就要去收拾东西,杨芸萋及时伸手止住她:“不用收拾了,方丈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 她看向跟兰香寸步不离的井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兰香年长我几岁,又陪我一同长大,与我情分不同于常人。这些年她异常辛苦,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该歇息片刻。古人云偷得浮生半日闲,井封你可愿意帮我个忙”。 井封拱手低头:“属下不敢当,小珺主吩咐便是!” 杨芸萋:“那就帮我照顾兰香半天,带她在这南华寺走走,南华寺风景秀丽,带她去散散心。” 井封心中一喜,朗声答道:“属下谨遵郡主嘱托,一定照顾好兰香姑娘。” 兰香见郡主不让她跟着,有些不放心。杨芸萋笑着说到:“兰香你就放心吧,我跟着爹爹学了几年功夫,一般人伤不了我的,何况寺中清静,佛门净地,不会有人为非作歹,你就放心的去吧。” 说完之后怕兰香跟着便撒腿跑开了,还不忘回头喊了一句:“井封你可要说到做到,不然娶不上媳妇”。 井封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朗声说道:“小郡主请放心。” 兰香回头瞪他一眼,有些不满地对井封说:“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井封缩了一下脖子,这姑娘生气起来还挺凶的,他见人生气急忙解释道:“我已经派了人,去暗中保护小郡主了,这回你放心了吧?” 兰香没理他,他见兰香转身走了,便赶快跟上,小郡主说了要好好陪着兰香姑娘,不然娶不上媳妇,为了娶媳妇,他也要好好看着兰香姑娘,也许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媳妇呢。 第31章 不打不相识 解开心中谜团,不再郁结于心,杨芸萋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后山脚下,一来便见到那个引路的小沙弥,她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轻声道谢:“感谢小师傅,有劳你带路。” 小沙弥双手合十,打一句佛号,微微欠身,示意无妨,随后便领着她朝观景台的方向走去。 两人沿着蜿蜒的小路前行,周围绿树成荫,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就在这时,一位年轻妇人从岔道处走来。 这妇人柳眉弯弯,恰似一弯新月,杏眼明亮,顾盼生姿,发髻高高挽起,插着几支精致的簪花,尽显优雅气质。她步伐矫健,走路带风,周身散发着一种自信与从容。 那年轻妇人一眼便瞧见了杨芸萋,目光瞬间被她吸引。只见杨芸萋年纪尚小,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肌肤胜雪,眉眼如画,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花朵般娇艳动人。 年轻妇人心中暗自思忖:“这岳阳城中,何时竟出现了这般绝色的女子?小小年纪就生得如此花容月貌,等再过些年头,出落得更标致了,那必是有倾城之姿。如此佳人,倒是与我家三弟十分般配呢。” 想到此处,她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别样的意味。 越云婧心中暗自揣度着杨芸萋的身份,越想越觉得好奇,便侧头看向身旁的丫鬟,眼神中透着一丝探究,轻声吩咐道:“你去打听打听,最近这几日来到南华寺的都有些什么人。仔细着些,别漏了重要的消息。”丫鬟领命,匆匆离去,脚步轻盈而迅速。 没过多久,丫鬟便折返回来,微微屈膝行礼,气息略显急促地禀报道:“回夫人,我问过南华寺的守门僧人了。这几日来南华寺的,有云波府杨家的人,还有几家住在南华寺附近、常来上香的官夫人,再就是咱们了。” 越云婧微微颔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绢帕,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低声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呢。我说怎么会在这里见到这样出众的姑娘,原来是云波府杨家的人。这云波府杨家,在江南也是颇有名望的,家中子女想必也是教养极好。” 说罢,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对自己的猜测颇为满意,心中关于杨芸萋与三弟的遐想,也愈发多了起来。 越云婧想到母亲也是出身汴京,每当闲暇之时,总会兴致勃勃地讲述汴京城里的奇闻趣事。那些故事里,自然也少不了提及云波府的杨家。 母亲与柴郡主虽没有过多的交集,可母亲对柴郡主的为人却极为欣赏,言语间满是赞叹。母亲曾绘声绘色地跟她讲起柴郡主与杨镇业之间的轶事,那相濡以沫、鹣鲽情深的模样,让年少的越云婧心生向往。那时的她,在心底暗暗发誓,自己日后一定要嫁给一个像杨镇业那样,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的男人。 终于,她遇到了那个让她心动的人。程护对她呵护备至,温柔体贴,待她的那份心意,就如同她所憧憬的那般纯粹而坚定。想到程护,越云婧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幸福的微笑,眼神中满是甜蜜与满足。此刻,站在这南华寺的小径上,想着杨家的种种,又念起自己的良人,她只觉得心中一片温暖,岁月静好。 当年杨镇业辞去元帅之职,程护做为杨家军曾经的副将,战功赫赫,本可调回汴京的禁军。但因他是杨镇业的副将,圣上猜忌,秦桦排挤,最终将他调往岳阳,驻守湘南。将驻守北地的将领调往南地,朝廷可真是敢想敢做。 曾经北有杨家军,南有越家军,不可撼动,镇守江河。如今天下太平,便想卸磨杀驴了。 程护初到南地,那陌生的风土人情、潮湿闷热的气候,无一不让他感到诸多不适。再加上心中藏着些难以排遣的郁闷,他的心情愈发低落,对这新环境的抵触也更深了几分。而他与越云婧的相识,颇有些戏剧性。 越云婧听闻杨家军擅使长枪,越家军擅使剑,好胜心一下子就被激发起来,非要找程护比个高低,论出个输赢不可。那时的程护,只当越云婧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任性贪玩,本不想与她一般见识,便想着能躲就躲。可越云婧哪肯罢休,不依不饶地缠着他,一副不较量一番,誓不罢休的架势。 无奈之下,程护只好应下这场比试。比试场上,两人你来我往,越云婧虽年纪小,但剑术也有几分功底,倒也不落下风。 可程护终究是技高一筹,在一个不经意间,使出一记漂亮的回马枪。这一下,越云婧躲避不及,从马上摔了下来。 “哎哟!”越云婧摔在地上,疼得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委屈地大哭起来。程护见状,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些慌了神。 看着越云婧那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他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欺负这小姑娘了?”一时间,他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满是无奈与愧疚。 他蹲下身开始道歉,平时上阵都不怕死的,但从来没哄过姑娘,这太棘手了,越云婧哭的眼睛红红的问:“我输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越家的剑术不过如此,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学艺不精,所以才输给你的”。 程护连忙点头,姑娘说啥他都点头,只要不哭就行。 越云婧见他点头便又生气的问:“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程护连忙拱手说:“不敢,姑娘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武艺,实属难得,只是姑娘未上过战场,而我久经沙场,经验上略胜些。天下武学,博大精深,我也不敢说自己学艺有多精。” 越云婧见他武艺高强,脾气又好,也不好再纠缠。她丢下一句话:“那我以后经常来找你切磋武艺。”便走了。 程护虽有些莫名,但也未多想,这一切磋武艺,二人的接触便多了起来,久而久之,互生欢喜。 岳阳王得知程护曾是杨镇业的手下,心下很是满意。 当年杨宗业少年成名,他去汴京时见过那个少年,很是喜欢,本想将大女儿嫁给他,怎奈杨宗业突然早逝,他的想法搁置,想来也是遗憾。如今二女儿要与程护结亲,程护曾是杨家军副将,他便欣然同意,岳阳王妃也很是喜欢这个小伙子,这桩婚事便成了。 越家曾与太祖一同打天下,自太祖时便封王,与柴家一样世袭罔替,只是要比柴家幸运的多,柴家在汴京,虽物质繁华确人丁凋零,最终只剩柴郡主一人,不管如何,越虽在偏远之地,但最起码人还在,有人就有希望。几十年前的江南荒凉,在一代代岳阳王的努力下,今已慢慢富庶起来了。 第32章 人生看得几清明 杨芸萋静静地坐在后山的凉亭里,四周静谧安宁,唯有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这山中的气温,确实比外面要低上一些,让人感到格外清爽。 她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落在不远处那片依旧盛开的梨花树上。洁白如雪的梨花,在枝头簇拥绽放,与周围葱郁的深青柳色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看着眼前这如诗如画的景致,杨芸萋心中涌起无限感慨,万千思绪在脑海中翻涌。 刹那间,一首诗跃上心头,她不由自主地轻轻吟诵起来,声音清脆而悠扬:“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诗句从她口中缓缓流出,仿佛带着淡淡的哀愁与对人生的思索。那洁白的梨花,恰似东栏边的那一抹雪色,美好却又易逝,如同这短暂的人生,能有几次看得如此透彻、清明呢?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无法自拔,唯有那轻柔的微风,拂动着她的发丝,似在回应着她心中的感慨。 越云川得到消息,二姐来了南华寺,便来南华寺找她。走到后山时,却刚好看到这一幕,他心中又惊又喜,原来这小姑娘也来了南华寺。 越云川只听得她轻吟“人生看得几清明”,女子惆怅的声音印入他的心中。 他看到淡淡哀愁,裹挟在她清亮的眸子中,这小姑娘看上去也不过六七岁的样子,为何会有如此老气横秋的心境?又为何会惆怅? 越云川看她一人举杯独饮,本想上前去打声招呼,没想到此时越云婧恰好走了过来,见到他便喊:“云川,你怎么来了这里?是来找我的吗?” 越云川怕打扰到小姑娘的清静,便要拉着二姐离开。他指了指凉亭中的身影问道:“二姐可知这是谁家的孩子?” 越云婧故意坏笑着看向他,眨了眨眼睛问道:“你问这些干什么?看上人家了?可惜啊,她太小了,且等着去吧!”听这意思,二姐是知道这小姑娘的身份了。 越云川一脸无奈,翻了个白眼,看向二姐越云婧,没好气地说道:“您这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这位姑娘,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是想去感谢人家!” 越云婧听了这话,眼中满是惊讶,上下打量着弟弟,担忧急切地问道:“什么?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什么时候遇到危险了?不过看你现在好好地站在这儿,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你呀,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我去感谢人家!”说着,她便伸手去拉越云川的衣袖,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仿佛晚去一秒就是对恩人不敬。 越云川看着风风火火的二姐,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二姐,您这雷厉风行、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也就只有程将军能包容得下,受得了。换做别人,怕是早就被您折腾的心力交瘁了。” 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接着说道,“哦,对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瞧见二姐夫了,他的马车就停在外面呢。” 说完,越云川饶有兴致地看着二姐,想瞧瞧她听到这话后的反应,心里暗自揣测着,不知道二姐会不会立刻就急着去找二姐夫呢。 越云婧一听丈夫来接她,便放开越云川的衣袖说到:“那你自己过去吧,我去找你姐夫了,你别磨叽啊,快去,快去。”说完便风风火火的走了。 越云川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可算是把人支走了。这才又折回去,一个箭步飞身上了凉亭。杨芸萋以为有人偷袭,便将手中杯子置出,直击那人胸膛。越云川快速地闪身躲过,杯子瞬间落地,摔成了碎片。 越云川一看这姑娘是误会了,便赶紧解释道:“姑娘别急,我不是刺客,是来报答姑娘相救之恩的。” 杨芸萋站定后,仔细端详着他的五官,清冷中带着秀气,确实像当初救的那个少年。刚才她没有仔细看,以为有刺客,如今见他说明来意,便也放松下来。 杨芸萋轻轻朝越云川点了点头,说道:“公子无需如此客气,当时救你不过是恰逢其会,顺手为之罢了,举手之劳而已,实在不值得公子记挂在心上。”她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清澈而悦耳。 越云川神色认真,微微拱手,目光毫不避讳地看向杨芸萋,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于姑娘而言或许只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可对我来说,却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 “我越云川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若姑娘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但凡我能做到的,定不会推辞,必定全力以赴。”他的话语掷地有声,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杨芸萋见他不想欠人情,正好她也不想为此事纠缠不休,挟恩图报。她便直接干脆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出诊金吧,公子看着给就行。”直截了当,毫不拖泥带水。 越云川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不图回报,也不想纠缠。 要知道在这岳阳城中,不知多少人想与他们家攀上关系呢!这小姑娘却巴不得划清界限,有意思,十分有意思。 越云川拿出一块玉佩,放到桌上,看向杨芸萋:“那就付诊金,姑娘觉得这玉佩的价值可够?” 杨芸萋嗤笑一声,浑不在意:“我说了公子看着给就行,公子觉得你值多少便是多少。” 越云川听她这话,顿时脸黑了,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挺伶牙俐齿的,罢了,不跟她一般见识,谁让她比自己小呢,不会说话很正常。 越云川道了声“告辞”便飞身离开。 杨芸萋看着这匆匆飞来又匆匆飞去的人,真是无语,好好走路会死吗?不就是会点轻功吗?搞得有多了不起似的。 要真的是武功盖世也不会差点死掉,哼,这么没礼貌,一看就是臭脾气的贵公子,显摆什么呢! 心中吐槽完了之后,她才拿起桌子上的玉佩,是很少见的黑玉,雕刻龙纹,右下角刻有“越”字,光泽度很好,流苏坠子也是用的金丝线,一看便价值不菲,看来这小子的命挺值钱啊! 第33章 打听 杨芸萋坐在凉亭之中,此处地势颇高,居高临下,视野极为开阔。她的目光随意地扫向远方。 突然,瞧见不远处匆匆跑来的兰香,兰香身后还跟着井封。 她心中明白,这两人必定是来找自己的。于是,她轻轻起身,迈着轻盈的步子朝着下方走去。 待走到兰香和井封面前,杨芸萋神色平静地开口说道:“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就在这寺中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便启程回府吧。” 想到这一趟出来,待得并不顺心,游玩的兴致也已消散,她实在没了心情再继续逗留。 兰香听了小郡主的吩咐,连忙点头应下,随后便转身去收拾东西,准备安排今晚的住宿事宜。而杨芸萋呢,心中的疑惑已经解开,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便催促井封去安排好马车。 她准备早些安顿下来,为明日的返程养精蓄锐。 越云川回去之后,一头扎进自己的书房,写信召回自己的属下燕平沙和燕平落。 平沙擅侦查且武艺高强,平落擅使毒,懂医术。 平沙被他派去南越之地,最近南越不老实,所以他让平沙去侦查情况。 平落去了密云采药,制毒和解毒需要特殊药材,最近要制的解毒丸正好缺一味药材,听说密云深山中有,所以便赶了过去。 这次的蛇毒让越云川吃了亏,也损失了不少人手,所以便写信召回这两位得力的属下。 越云川再去南华寺的时候,发现那姑娘已经走了,他问过守门僧人,才知道是云波府里的人,姓杨。说起杨家,这倒是跟二姐夫有些渊源了。 从南华寺出来之后,越云川翻身上马,去了二姐家的府邸,他见到越云婧便问道:“二姐,怎么不见二姐夫?” 越云婧:“去练武场了,你找他有事?”越云川也没说什么事,便去了练武场,见到程护正在练兵,就站在一旁观看。 程护为人刚正不阿,但用兵却灵活诡异,练兵时更注重实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程护今日练兵时,见前排士兵,都盯着他看,确切的说是盯着他身后看,他有些疑惑,转身看见了越云川,正朝这边走来。 这小子长了一副好皮囊,到哪里都吸引一片目光。程护叫来百夫长,告诉他:“好好盯着,认真练,不能偷懒。” 越云川瞧见程护迈步朝自己走来,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恭敬地行了一礼。 程护看着越云川满脸笑意,眼神中透着几分狡黠的样子,心里不禁暗自嘀咕:这家伙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突然这么热情,指不定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于是,他没好气地开口道:“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别跟我在这儿假笑,看着瘆得慌。” 越云川听了,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姐夫看穿了,便也不装了,收起笑容,神色变得认真起来,说道:“也没啥大事儿,就是想向姐夫打听个人。” 程护微微挑眉,有些好奇地问道:“打听什么人?有话直说,你小子,别给我绕圈子。” 越云川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我想打听一下杨家的人。姐夫,你可知道杨家有没有一个六七岁,或者可能是七八岁左右的小姑娘?” 说罢,他紧紧盯着程护,眼神中满是期待,似乎急切地想要从程护口中得到答案。 程护狐疑地瞅着他问道:“你问这干什么?” 不怪他多嘴,实在是他这小舅子虽然招女子喜欢,但从来没见过他身边五米之内出现过什么姑娘,除了家人之外。 所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越云川会打听姑娘的消息,更何况还那么大点的小姑娘。 越云川含糊道:“没什么,就是好奇,问问。” 程护看着越云川那含糊其辞的样子,心里明白他肯定没说实话,不过也没打算在这事儿上跟他较真。 他微微颔首,如实说道:“杨家确实有一位小郡主,那可是杨元帅的宝贝女儿,还是圣上亲自册封的呢。算起来,她如今大概七岁左右。至于其他的情况,我了解得也不多,毕竟我也没去过杨元帅府上。” 越云川听了程护的话,心中暗自思量,看来救自己的那位姑娘,极有可能就是杨家的小郡主了。 他微微皱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随后拱手谢过程护:“多谢姐夫告知,改天我请你吃饭。” 说完,他心中盘算着,找个机会再去见见那位杨家小郡主,好好答谢她的救命之恩。 “不用客气。没事儿我就练兵去了,你可别打杨家的坏主意啊!”说完程护便转身走向练武场。 越云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若有所思,怪不得那姑娘见到玉佩时没有任何吃惊,像是见惯了的样子。 只是她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往后要见面还真是不太方便。 杨芸萋自是不知道,她从南华寺离开,会牵动另一个人的神经。 在南华寺与她匆匆别过的越云川,此时正为了她而思绪万千,满心惦记。 回到云波府,她脚步轻快地先来到祖母的院子,一见到祖母,脸上便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甜甜地唤了一声:“祖母。”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在南华寺求来的平安符,双手恭敬地递到祖母面前,轻声说道:“祖母,这是我在南华寺为您求的平安符,愿祖母身体康健,平安喜乐。” 祖母接过平安符,看着眼前乖巧懂事的孙女,眼中满是慈爱与欣慰,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感慨道:“我的乖孙女,小小年纪就这么贴心,真是祖母的可心人啊。” 祖孙俩又说了会儿贴心话,杨芸萋才起身告退。 从祖母院子里出来后,她又马不停蹄地来到母亲的房间。 见到母亲后,她依偎在母亲身旁,将在南华寺的经历简单说了说,而后便说起了兰香与井封的事情:“母亲,这次出门,兰香和井封都很尽心,帮了我不少忙呢。” 她详细地跟母亲讲述着,一路上两人的细心照料和种种付出。 柴郡主点头说到:“兰香确实到了该成亲的年纪,我也不拘着她们,只要有合适的便可以,如今她有了喜欢的人,我也可以放心了。” 柴郡主跟兰香说起此事时,兰香非要等到柴郡主生产之后才成亲。 杨芸萋知道兰香重情义,她怕自己成亲后,会被分去精力,便想先一心一意侍奉主子生产,再做打算。 杨芸萋心里非常感动,到时候兰香成亲,她和母亲一定要多为她准备些嫁妆,不让她受欺负。 第34章 再次当爹 几个月后的一个下午,杨芸萋正坐在绣架前,跟着柴郡主特意请来的绣娘师父,学习女红。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清雅居的屋内,光影斑驳。她姿态优雅,神情专注地绣着绿竹,屋内安静极了,只有绣针穿过绸缎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突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从外面经过,打破了这份宁静。杨芸萋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丝不安。她放下手中的绣活,轻声对身旁的大丫鬟明月说道:“明月,你出去看看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慌乱。” 明月领命,快步走出房门。过了一会儿,她匆匆返回,神色带着几分紧张又努力镇定,向杨芸萋行了个礼,说道:“回郡主,夫人要生了,那边忙成一团,有些乱。青禾嬷嬷特意叮嘱奴婢,让小郡主不要着急,先在这里安心等着,等有了好消息,就马上过来告诉您。” 杨芸萋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她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想到母亲正在经历生产的艰难,她的心就揪了起来。虽说青禾嬷嬷为她着想,不让她到跟前去,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便动身朝海棠苑走去。 刚一进去便看到几个小丫鬟们慌乱的情形,七嘴八舌的乱讨论,她厉声呵斥。小丫鬟们看到小主子周身冰冷严厉的气场,顿时噤声。杨芸萋稳住了她们,又告诉母亲的几个大丫鬟不能慌乱,忙里出错,她不能让母亲那里有差错。 过了将近两个时辰,还没有生下来,她有些着急。青禾嬷嬷说孩子胎位不正,杨芸萋一听脸色白了一瞬,胎位不正,这里又不能做剖宫手术,怎么办?该怎么办才能让母亲平安? 她着急的额头出了汗,突然想到好像在一本医书上看过可以转胎位,她便告诉了青禾嬷嬷方法,毕竟她人小经验不足。青禾嬷嬷听了之后觉得可以一试,但又有些犹豫,柴郡主忍着剧痛说道:“一切都听萋萋的安排。”看到母亲疼痛难忍,她又让明月取来银针,扎了几个止痛的穴位。 看着母亲难受的样子,杨芸萋心急如焚。她突然忆起,前往南华寺时,慧云方丈与她谈及紫手镯的来历,称其能逢凶化吉。她来不及细想,立刻转向明月,语速急促:“明月,快!把我的紫手镯取来,快去!”明月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着回清雅居,匆匆取来紫手镯。 杨芸萋坐在母亲床边,小心翼翼地抬起母亲的手,将紫手镯轻轻套上。此时屋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息,稳婆与丫鬟们忙前忙后。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在母亲耳边低语:“母亲,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这紫手镯定会保佑您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切顺利。” 她闭上眼睛,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默祈祷:一定要顺利,一定要让母亲平安顺利,逢凶化吉。 被柴郡主支走的杨镇业,在此时也赶了回来。杨镇业听了经过后,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他与女儿一起跪在床边祈祷。这位曾经护佑一方,不可一世的杀神,此时像个虔诚的信徒一样,求遍漫天神佛,一定要保佑妻儿平安无事。 为什么支走他?柴郡主记得上次生萋萋时,丈夫连夜从边关赶回来,只是听到她受罪,就差点没把稳婆们都砍了,稳婆们在他的眼神下,吓得战战兢兢,手直打哆嗦。在她强忍疼痛发怒之后他才作罢,没有再发疯。 在她三番五次劝说之后,杨镇业才又连夜返回,没让圣上发现,不至于闹出别的乱子。他那个炮仗脾气,帮不上忙还瞎着急,这次不能让他在旁边添乱了。所以在刚开始有感觉时,她便随意找了个借口将他支走,说是想吃云鹤楼做的烤鸭,让他去买。 柴郡主的一句话,杨镇业就算是赴汤蹈火也甘之如饴,既然媳妇儿都提出想吃烤鸭了,他便立刻出门去买。只是去的不凑巧,今日去的时候云鹤楼排队买烤鸭的人有点多,有的人还不止买一只,让他等了好久才买上。没想到回来之后发现妻子已经发动了,他心里着实懊悔自己没有陪着妻子。 也许是他们的诚心感动了上天,也许一切本就有惊无险。半个时辰后,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了紧张的氛围。稳婆满脸笑意,高声说道:“恭喜夫人,贺喜元帅,是个小公子,母子平安!”杨芸萋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眼眶微微泛红,和母亲相视一笑。一时间,屋内满是喜悦与欣慰,这场生命的考验,终以皆大欢喜落幕。 生了个臭小子,他又当爹了,杨镇业看了一眼尚在襁褓里的儿子,心想“长的可真丑,比女儿丑多了。”他怕惹柴郡主生气,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见妻子温柔地看向襁褓,他也堆起一脸笑容说道:“嗣音,辛苦你了,瞧这小子哭声响亮,以后肯定有出息。” 杨芸萋一看父亲回神了,得,可以撤了,还是把母亲床前的位置留给父亲吧,估计父亲有很多话要跟母亲说。杨镇业看着女儿起身离开,心想“真是懂事,还是女儿好。”他坐在床边满眼心疼地问道:“嗣音,累不累?还疼吗?你说这赶巧了,我就今日出了趟门,就赶上你生产,这臭小子让你受罪了,看我以后不揍他。”一边说一边带着浓浓的嫌弃,想掩饰都掩饰不住。 柴嗣音摇了摇头,见他又这副样子,便佯装生气道:“我生的孩子你不喜欢吗?为什么揍他?他犯什么错了?”杨镇业本想说:“让我媳妇儿受罪就是他的错。”但看着妻子生气的样子,他便不敢说什么了,立刻改口道:“喜欢啊,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我以后不说揍他了。嗣音我们不说这些惹你不高兴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柴郡主点了点头。 杨镇业看着妻子睡下后才轻手轻脚的离开,走到书房,提笔写下儿子的名字“杨奕辰”。 金麟卫的统领柴云,这时拿来一封书信,是汴京金麟阁传来的。杨镇业打开书信,一张白纸,明矾墨水写的,他把信纸展开放到水盆里,里面的字显现出来。信中说赵奢时日无多,东京城中局势有些动荡,各方势力都在抢人,拉帮结派,可谓人心惶惶!汴京为东京,岳阳城为西京,这一池春水搅动起来,不知会平添多少波澜。 第35章 新皇登基 看完汴京的来信,杨镇业心中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比他想象中来的还要快。 赵奢身为李贵太妃之子,和三公主一母同胞。而当今皇太后刘氏,是曾经的正宫皇后娘娘,她的儿子是当初的晋王。此时,这宫廷之内,权力的天平微妙地倾斜着。 李贵太妃素来跋扈,倘若赵奢有子嗣,她定会以此为筹码,在后宫兴风作浪,搅得朝堂内外不得安宁。可命运弄人,赵奢膝下无子,李贵太妃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改变这一局面,只能暗自咬牙,却也无计可施。 这么多年来,皇太后早已对李贵太妃的狠辣手段心知肚明。赵奢登基之后,李贵太妃晋封为太后,在后宫的权势日渐扩大,几乎只手遮天。谁能料到,赵奢纵情声色,身体每况愈下,连个继承皇位的子嗣都没能留下。赵奢生命垂危之际,李太后的信念轰然崩塌,整个人近乎癫狂,行事愈发乖张。 皇太后向来脾气温和,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再也不能对这一切坐视不理。当年,她一时心软,让李贵太妃得逞,致使儿子与皇位失之交臂。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她绝不能再让孙子再重蹈覆辙,必须为孙子谋划未来,一场不动声色的宫廷暗战,悄然拉开帷幕。 在波谲云诡的后宫中沉浮多年,皇太后虽平日里一副佛系淡然的模样,却绝非任人拿捏的柔弱之辈。她心中藏着乾坤,眼中洞悉着这深宫内的一切明暗较量,只是不轻易展露锋芒罢了。 赵奢驾崩的噩耗传来,整个皇宫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紧接着便是暗流涌动。关键时刻,皇太后扣下李太后,以嫡母的尊贵身份挺身而出,神色冷峻而坚定,有条不紊地开始主持大局。 她深知,在这权力交替的敏感时刻,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朝堂动荡。于是,她暗中联络朝中那些历经风雨、威望颇高的老臣,凭借着自己多年积攒的人脉与智慧,向众人陈说利害,力荐晋王赵晖为帝。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是摆在众人面前的铁律。朝堂之上,诸位大臣各怀心思。有的大臣为了朝堂稳定,深知在这风雨飘摇之际,急需一位有能力的君主来稳住局势。 有的大臣则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前途,看准了赵晖背后的势力与潜力,还有的大臣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想要在这场权力更迭中搏出一片新天地。而更多的人,是真心看好如今的晋王赵晖的贤德之名,相信他能带领国家走向繁荣。正因如此,当推举赵晖为帝的提议一出,朝臣们的态度竟出奇地一致,朝堂之上,竟无一人站出来反对。 短短数日,新帝登基之事便尘埃落定。这场在汴京城中持续了半年多的权力纷争,终于落下帷幕,一切又重新步入正轨。皇宫内外,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只是这平静之下,又不知藏着多少新的故事与波澜。 反观李太后,眼见大势已去,往昔的嚣张跋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变得颓废不堪。她每日坐在空荡荡的宫殿里,眼神空洞,回忆如潮水般将她淹没。这一生,她都在与人争斗,与皇太后刘氏斗,与先帝斗,甚至与自己的儿子儿媳斗得你死我活。可如今回首,却发现自己所追逐的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到头来两手空空。 当新帝登基的喜乐之声远远传来,那欢快的旋律此刻却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心。她深知,这繁华与荣耀,从此再与她无关。在这无尽的绝望与悔恨中,李太后万念俱灰,最终,在一个寂静的夜晚,选择自缢于宫中。曾经在后宫中翻云覆雨的她,就这样凄凄惨惨地结束了自己潦草的一生,只留下一段让人唏嘘不已的宫廷往事。 新皇登基,年号治平,在一片山呼万岁声中,赵晖坐上龙椅。治平元年赵子仪被立为太子,杨守业为太子太傅,赵晖本想让他为相,参知政事,无奈杨守业婉拒了。便只做太子太傅,本来他也是赵子仪的先生,这也说得过去。 苏清澈则擢升为宰相,这是大木王朝开国以来第二年轻的宰相,第一位是楼准,十七岁为相,呕心沥血,辅佐三朝。 快要除夕了,这是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个除夕,皇帝邀请朝中大臣,亲贵之人参加除夕庆国宴,还特意给云波府送了帖子。 杨镇业本不想与皇家有过多牵扯,但新皇赵晖与先兄亲厚,曾为晋王世子时,对杨家也多有照拂,他不得不领情。且赵晖是太皇太后嫡系,太皇太后也曾厚待柴家,柴嗣音做为柴家后人,十分感念太皇太后的恩情。 开国后,很多人都忘了,当初若不是柴家祖先相让,这天下指不定姓什么呢?于是便有了赵氏后人,要厚待柴家人的传统,可是赵奢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所有人都寒了心。 杨镇业坐在书房里,眉头微蹙,手中的请帖被他反复摩挲,心中满是纠结。他深知,这一场宴会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每一步都可能影响着杨家未来的走向。 柴郡主见他来看孩子时,一脸凝重,便轻声询问。杨镇业将心中的顾虑和盘托出,两人就此商议起来。此时,杨芸萋蹦蹦跳跳地走进来,本是想看看刚出生不久的弟弟,却听到了父母的交谈。 她歪着头,认真思索片刻,脆生生地说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新皇向咱们示好,父亲为何还要推辞呢?要是不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杨家居功自傲,根本不把新皇放在眼里呢。” 柴郡主和杨镇业听到女儿这番话,惊讶地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们没想到,小小年纪的杨芸萋,竟能有如此深刻的见解,三言两语就切中了要害,将事情的关键剖析得一清二楚。 杨芸萋也是担心,新皇登基不久,不同以往,万一此事没有处理好,那杨家便会陷入舆论的漩涡。 杨镇业把女儿抱在怀里举起来,高兴地说道:“我们萋萋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再看看儿子,流着口水,呆呆地瞅着他笑,越看越嫌弃,别开眼继续看女儿。 这几年过去,杨芸萋是真正的融入到大木王朝里的生活了,原来这便是亲情,让人忍不住想对他们好,源于血缘,发自内心,不计回报。 第36章 迎接 杨芸萋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让杨镇业心中的顾虑瞬间消散,当即决定赴宴。他深知,这不仅关乎杨家的前途,更关系到朝堂的稳定。拿定主意后,杨镇业快步走进书房,在书桌前落座,铺开宣纸,提笔蘸墨,神色凝重地写起信来。 他先是交代了一些金麟阁的日常事务,事无巨细,每一项都写得清清楚楚,毕竟金麟阁作为杨家在汴京的重要联络点,其运作的顺畅与否至关重要。 而后,他着重提及除夕要去宫中赴宴一事,笔触一顿,思索片刻后,又继续写道:“此次赴宴,虽为新皇示好之举,但宫中局势复杂,不可不防。望你密切留意宫中动静,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务必及时传递消息。” 写完,他仔细检查了一遍信件内容,确认无误后,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叠好,装入信封,封上火漆。 随后,他唤来柴云,将信郑重地交到他手中,神色严肃地叮嘱道:“柴云,你务必将这封信亲手交给汴京金麟阁的掌柜,不得有任何闪失。”柴云双手接过信,用力点头,转身匆匆离去。 望着柴云远去的背影,杨镇业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与坚定,他深知,即将到来的这场宴会,或许会是杨家命运的又一个转折点。 回汴京一事迅速敲定。考虑到杨老元帅和穆老夫人年事已高,难以承受长途跋涉的舟车劳顿,便决定让二老留在云波府安享清闲。杨镇业则带着柴郡主、杨芸萋以及襁褓中的幼子,一家人前往汴京杨府。 汴京的杨府规模宏大,庭院深深,雕梁画栋间尽显昔日的辉煌。得知兄长一家即将归来,杨守业早早便吩咐下人将他们曾经居住的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每一处角落都擦拭得光亮如新,家具也摆放得整整齐齐,只等亲人归来。 杨芸芳听闻伯父一家要回府,满心欢喜,雀跃之情溢于言表。她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堂妹杨芸萋一起通信,互相分享的趣事。自从上次分别,已经过去许久,她对堂妹的也甚是思念,心心念念盼着能快点见到她,再一起谈天说地。 自从堂妹学会写字,杨芸芳和她便开始频繁通信。一封封信件在两人之间往来,承载着姐妹俩的喜怒哀乐。她们分享着生活中的琐碎小事,从春日里的第一朵花开,到读书时遇到的有趣典故,无话不谈。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情谊愈发深厚。 反观弟弟杨奕泽,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一刻也安静不下来。每天,杨芸芳都被他的各种“恶作剧”弄得头疼不已。他不是偷偷藏起姐姐的发簪,就是在院子里追逐打闹,搅得鸡飞狗跳。相较之下,堂妹的乖巧可爱就显得尤为珍贵。 杨芸芳常常在心里念叨,要是家里能再多一个像堂妹这样可爱的妹妹就好了。于是,她暗自打定主意,要多给父亲母亲创造相处的机会,盼着他们能再添一个贴心小棉袄。 杨守业得知女儿的小心思后,又好气又好笑。为了让杨芸芳能省点心,他时常把杨奕泽带在身边,言传身教,耐心教导。从为人处世的道理,到读书识字的学问,杨守业都一一悉心传授。在父亲的教导下,杨奕泽依旧活泼,但也渐渐懂得了规矩,不再像从前那般肆意妄为,这让杨芸芳省心不少。 杨芸萋真的非常佩服杨芸芳这个堂姐,她真的是非常的自律,妥妥的大才女一枚。话说她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读的书却非常多,懂得也多,看事情目光长远,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了?有才又有德的大有人在。想来这句话的本想应当是夸赞女子德才兼备才对,只是后人断句或曲解了其中之意。 凡是世家的小姐,很少有不识字的。那些宣扬女子不识字才是有德的人,想必是为了愚化女子,让女子变得目光短浅,只知道围着他们男子周围转,向他们摇尾乞怜,好显示他们的能耐罢了,其心可诛。 杨镇业他们到杨府的时候,杨守业早就带着一家人在门口迎接了。杨芸萋见到杨芸芳后便朝她跑过去,两个姑娘手拉着手互相打量着彼此。杨芸芳看着堂妹,这几年她长高了,婴儿肥在慢慢褪去,变得更美了。当年见她时,就觉得漂亮,没想到如今变得愈发耀眼。此等容貌,若是放在在汴京,估计会是汴京第一美人吧。 杨芸萋跟杨芸芳说说笑笑,一边讲江南的风土民情,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一边打量她。只见堂姐时不时地点头微笑,说很羡慕她。汴京规矩多,芸芳如今大了,不能随意出门抛头露面。杨芸萋看着这么有才的堂姐,只能困于这方宅之内,一身才艺无处施展,顿时有些同情,但是大环境就是这样,像堂姐这样的女子也不是少数,可汴京女子似乎皆是如此。 苏清灵见小姐妹俩关系好,说说笑笑的,便也没拘着芸芳。女子不易,嫁人后要守得规矩就更多了,要不是嫁给了杨守业,她也不一定能生活的这么好。 女子一身才艺,若没有遇到懂的男人,便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一辈子鸡同鸭讲,对牛弹琴,抑郁而终的大有人在。她回头看了一眼杨守业,杨守业感觉到妻子的目光,冲她温和地回以一笑。 柴郡主见小叔夫妻俩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秀恩爱,便打趣道:“离这么近还暗送秋波呀!”苏清灵羞得有些脸红,便拿手肘碰了一下柴郡主:“嫂嫂,别光顾着说我,您没看见大哥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你吗?咱们呀,半斤八两。”柴郡主捏了捏她胳膊说道:“你呀,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这样,当着孩子们的面呢?快闭嘴吧!” 苏清灵哈哈一笑,看着身后,杨守业牵着儿子杨奕泽,杨镇业抱着儿子杨奕辰,“他们还小,啥都不知道呢?” 柴郡主见她来了这么一句,摇头笑了笑。柴郡主是杨家嫡长媳,便要有嫡长媳的稳重与威严。苏清灵并无这样的身份,便也没有身份带来的枷锁,再加上性子如此,便多了份洒脱。 杨守业深知后宅女子不易,也没有长辈压着,所以从不约束苏清灵什么,女儿和儿子性子随他,都懂事稳重,倒显得这个媳妇最单纯了。 第37章 梦魇 杨家一路走来,历经无数风雨与坎坷,每一段过往都写满了艰辛与磨难。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家族的兴衰荣辱如潮水般起起落落,可即便如此,一家人始终紧紧相依,相互扶持。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在磨难的洗礼下愈发深厚。 杨镇业身为杨家嫡系,自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与使命,犹如家族的顶梁柱,在关键时刻,必须挺身而出,引领家族前行。做为家主,不仅要操持家族的大小事务,还得在面对重大抉择时,做出最有利的决策,为家族的未来奠定坚实的基础。 在这个庞大的家族里,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无需千篇一律,被禁锢在同一个模子里。就拿家中的女眷来说,柴郡主端庄稳重,行事向来沉稳大气。面对家族的各种事务,她总能冷静应对,有条不紊地处理妥当,宛如定海神针,让家人倍感安心。 苏清灵则性格开朗,仿佛春日里的暖阳,所到之处都充满欢声笑语。她的乐观积极,总能感染身边的每一个人,为家族带来无尽的活力与温暖。 杨镇业与杨守业一心扑在家族事业上,他们日夜操劳,将家族的兴衰扛在肩头,将女人和孩子们护在身后。无论是朝堂上的风云变幻,还是家族生意的起起落落,他们都能凭借着过人的智慧和坚韧的毅力,从容应对,想要为家族撑起一片更广阔的天地。 杨延业做为那一辈中最小的孩子,与哥哥们则截然不同,他生性洒脱,不拘小节,追求自由自在的生活。他不愿被世俗的规矩所束缚,在江湖中快意恩仇,活得潇洒自在。他的这份恣意,为杨家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小一辈当中,杨芸芳做为长姐,肩负着照顾弟弟妹妹的重任,对比自己小的孩子关怀备至。做为杨家的长女,大家闺秀,却从不会因一点小事而苛责他人,更不会为了一己私利,搅得一家人不得安宁。品行端方,堪为汴京闺秀的典范。 安顿好之后,杨芸芳担心妹妹舟车劳顿,便让她先休息,明日再叙。明月把大小姐送出门,回来后又伺候杨芸萋洗漱,她柔声问道:“郡主要不要沐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杨芸萋点了点头,转到屏风后面,进入浴桶,温热的水,洗去一身疲乏,感觉周身都舒畅了。洗好之后,明月帮她绞干头发,穿上宽松的睡衣,她便去自己的拔步床上休息。 杨芸萋睡下之后便做起了梦,先是梦到她曾经掉下的深潭,又梦见了那幅壁画,又梦见了师兄。情境不断变幻,梦中光怪陆离。 她看到师兄好像在研究那幅壁画,她记得师兄当时说这幅壁画来历不明,翻遍史书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作品。不怪他这高材生都找不到,因为它本就不是那个空间的东西,找不到来历很正常,只是这里与史书中的古代很相似,会不会是平行时空呢? 梦境陡然一转,场景也随之切换。杨芸萋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又奢华的宴会现场。雕梁画栋间,灯火辉煌,映照着满桌的珍馐美馔。 赵晖身着华丽的龙袍,端坐在主位之上,神色威严,气场强大。他的目光扫视全场,仿佛在审视着每一个人。而下方宾客众多,衣香鬓影,可这些面孔对杨芸萋来说却十分陌生,她的眼神中满是迷茫与疑惑。就在她努力打量着周围时,一个身着粉色宫装的小宫女闯入了她的视线。 这小宫女行动鬼鬼祟祟,眼神闪躲,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只见她悄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装着白色的粉末,接着迅速又小心地往酒壶里倒去。 杨芸萋好像身处其中,又好像以上帝视角观看着宴会。她心中一紧,暗自思忖:“这小宫女是在做什么?瞧这模样,可不像是在干好事,难不成是想害人?”强烈的不安之感,在她心中蔓延开来。 紧接着,小宫女提着酒壶,径直走向岳阳王。岳阳王此时正与身旁的人谈笑风生,丝毫没有察觉即将到来的危险。 杨芸萋瞪大了眼睛,心中一惊,差点叫出声来:“难道这小宫女想要害岳阳王?”她心急如焚,想要冲过去阻止,可双腿却像被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岳阳王接过酒杯,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刹那间,岳阳王的脸色骤变,双手捂住喉咙,痛苦地挣扎着,随后重重地倒在地上。周围的人顿时乱作一团,尖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而那小宫女见事情败露,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咬碎藏在口中的毒药,瞬间毒发,直挺挺地倒下,已然没了气息。 杨芸萋这才意识到,这个小宫女竟是一名死士,这场精心策划的暗杀,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她从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衣衫,心还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杨芸萋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始料未及,这时有人站出来说,看到杨家小郡主刚才出去了,行动十分可疑。脏水泼到她这里,估计是想拉着杨家下水,在新皇登基不久的除夕宴谋害岳阳王,想让杨家不死也脱层皮,一石三鸟,好阴毒的计谋。 她不知被谁掼倒在地,无数侍卫拔刀指向她,要将她就地正法,母亲拼命护着她,父亲与禁军们对抗,她看着眼前的一切,一阵阵心痛,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没有人听她分辩? 明月听到小郡主的哭喊之声,她惊坐起,上前查看,发现小郡主正闭着眼睛流泪,想必是梦魇了,她轻轻地拍着小郡主。 杨芸萋睁开眼睛,冰凉的泪水还挂在脸上,那种心痛那么真实,她看着一旁的明月,一阵恍惚。 明月赶紧给她擦了擦泪问道:“郡主梦魇了吗?”杨芸萋回过神,点了点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幸好是梦,可是这梦好真实。很快就要参加除夕宴了,此时却做了这样的梦,是不是在提醒她什么?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紫手镯,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 明月给她倒了一杯水,她喝下后对明月说道:“我没事了,只是做了噩梦,不要紧的,不必告诉母亲,免得她担心。天色还早,你也赶快去睡吧。” 明月点头说:“好,都听郡主的。”才转身去外间歇息。 看明月出去后,杨芸萋仔细回想着梦境。不管是真是假,她都要提前打算,做到心中有数。这样的宴会,事关重大,绝对不能让人把杨家当成靶子。 第38章 屋顶交谈 时光飞逝,转眼间便到了除夕宴的日子。以往的除夕并没有这么热闹,家家户户都闭门在家守岁。今年新皇登基,整个汴京城像是被注入了活力,瞬间热闹起来。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像是一串串熟透的红柿子,将喜庆的氛围渲染得愈发浓烈。 杨芸萋漫步在街头,只见人潮涌动,熙熙攘攘。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欢乐的乐章。路边的店铺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年货,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看着眼前这热闹非凡的景象,杨芸萋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几句诗,她觉得用它们来描绘此刻的情景,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此次出门,杨芸萋是独自一人。为了安全起见,她特意换上了一身男子的衣服,头戴黑色束发冠,身着青色长袍,乍一看,还真像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她正饶有兴致地四处打量着,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欢呼声。 好奇心作祟,她顺着声音的方向寻了过去,原来是一群艺人正在表演杂耍。只见他们身手敏捷,有的在喷火,熊熊火焰从口中喷出,引得众人阵阵惊呼;有的在耍杂技,将手中的坛子抛上抛下,却总能稳稳接住,让人看得目不暇接。 越云川到汴京后,一直无所事事,便出门闲逛。没走多远,他就敏锐地捕捉到了杨芸萋的身影。即便杨芸萋身着男装,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曾救过自己的小姑娘。 看着她孤身一人在热闹的街市上穿梭,身边竟无一个随从,越云川既惊讶又觉得有趣,心想这小姑娘胆子可真不小。出于好奇,他便悄悄跟在杨芸萋身后,杨芸萋往东,他便往东,杨芸萋往西,他也往西。 越云川见她专挑人多的地方,还专挑热闹的地方,他气的都快翻白眼了。这丫头,真是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不过气完,还继续跟着,没办法人太多了,稍不留意就看不到她了。 由于人实在太多,扰乱视线,杨芸萋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被跟踪了。 尽管杨芸萋在同龄人里个头算高,可面对如此拥挤的人群,她的身高优势也派不上用场。她脚尖使劲踮起,努力想一探究竟,奈何人潮如汹涌的潮水,层层叠叠,她的视线被完全遮挡,什么都看不到。人挤人,她的小身板在这洪流中显得如此单薄,不仅挤不进围观的人群,还在推搡中险些被踩踏。 突然,不知是谁无意撞了她一下,她站立不稳,整个人向前扑去,重重地摔倒在地。周围的人脚步匆匆,根本来不及停下,眼看着她就要被慌乱的人群踩踏。 此刻,见杨芸萋摔倒,越云川想都没想,立刻施展轻功,如鬼魅般闪到她身边,伸手拎起她,脚尖轻点地面,便往高处飞去。眨眼间,他们便脱离了危险,稳稳地落在一处屋顶之上,成功避开了混乱的人群。停下来后,越云川低头问她:“有没有受伤?”杨芸萋见是越云川救了她,便立刻道谢:“没有受伤,多谢小王爷出手相救”。 上次一别,她看着黑龙玉佩上的“越”字,借父亲的人稍微一查,便知道了越家的地位,她也猜出了越云川的身份。在低头看向下面,她有一阵眩晕之感,不知何时自己竟然有些恐高了。越云川迅速地伸手,扶了她一把,敏锐地察觉到她好像有些害怕。 她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他,想起了那天的梦。她想着还怎么去提醒他呢?越云川见她盯着自己发呆,便扯了扯嘴角,玩味地问:“吓傻了吗?”杨芸萋摇了摇头,似是下定决心般,对他道:“我有话对你说。”越云川见她的神情认真,便也认真起来。 杨芸萋第一次与父亲之外的男子站在屋顶,有些不习惯,安全感不足,她选择坐下。她随手垫了一块帕子,便坐了上去。越云川也随着她一起,在屋顶坐了下来,微风轻轻拂过,撩动着两人的发丝。 杨芸萋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越云川,神色极为认真地问道:“岳阳王位高权重,江南之地,几乎无人不知岳阳王,却鲜有人在意新皇。汴京城与岳阳城,并称东西二京。如今老岳阳王年事已高,你有没有想过岳阳王府的未来?” 越云川闻言,不禁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侧过头,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小姑娘,一瞬间,只觉得自己以往实在是小瞧了她。她的这番话,条理清晰、切中要害,绝非那些整日被困在内宅,只知风花雪月的汴京小姐们能说出来的。 刹那间,他心中对杨芸萋的评价彻底改变。什么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眼前的杨芸萋便是最好的诠释。她美丽,勇敢,聪慧,敢于独自闯荡街市,也能三言两语便剖析了复杂局势。这样的她,实在是让人不由自主地倾慕与仰慕。 杨芸萋见他不说话,不知他有没有听懂,便又接着说道:“新皇登基,虽尘埃落定,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听说此次除夕宴,北萧,西番,南诏也会遣使参加。为防局势不明朗,被有心人利用,还是谨慎些好!” 杨芸萋说完后看向越云川,见他半晌不言语,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可能有些交浅言深了,希望小王爷不要介意”。越云川收起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神色变得格外认真。 他直视着杨芸萋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小郡主的这番话,实在是发人深省。我定会将你的提醒牢记于心,认真筹备,为岳阳王府的将来做足打算。”说罢,他抬眼望了望天色,接着说道:“再过一个时辰,宴会就要开始了。这街市上人多眼杂,为确保安全,我送小郡主回家吧。” 杨芸萋看着他真诚的模样,心中暗自欣慰,见自己说的话,他真的听了进去,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地。她不禁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位岳阳王世子。 从前市井中传闻,小岳阳王性情乖戾,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女子但凡靠近他,不是被粗暴地扔出去,就是惨遭冷眼,他丝毫不懂的怜香惜玉。可如今相处下来,眼前的越云川温文尔雅,谈吐不凡,与传言中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她在心底默默感叹,果然,传言不可信啊。 第39章 赴宴 越云川带她从屋顶落下,送她回家。快要走到门口时,杨芸萋这才想起自己是偷偷溜出杨府的,瞅了瞅身上已经有些脏兮兮的男装,实在不敢光明正大地从大门进去。要是被母亲发现,少不得又是一番长篇大论的教诲。 她心里犯起了嘀咕,眼神不自觉地在四周打转,最后落在了一处偏僻的墙根下。越云川跟在她身后,见她放着正门不走,偏往那不起眼的角落钻,又瞧了瞧她这一身乔装打扮,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 他嘴角微微上扬,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杨芸萋本就心虚,听到笑声,猛地转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不许笑!”可这一瞪,非但没让越云川收敛,反而让他笑得更加肆意。 杨芸萋又羞又恼,一时冲动,抬起脚就朝着越云川的脚踩了下去,说了声“噤声”。“哎哟!”越云川吃痛,夸张地叫了一声。杨芸萋趁他分神,转身拔腿就往前跑,她的发丝在风中肆意飞舞,裙摆也随着步伐飘动,只留下越云川在原地哭笑不得,看着自己被踩的脚。 怎奈她没跑几步就被越云川抓到了,越云川真是被这丫头气到了,一点亏也不肯吃。看着自己的脚,再看看眼前的小姑娘,舍不得打又舍不得凶她。他只能用力捏了捏她的脸说道:“你这丫头,真是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杨芸萋也毫不客气地回敬道:“小王爷也没有一点世家子弟的样子。” “你还真是不肯吃亏,”越云川笑了,感觉自己也跟着变幼稚了,“算了,我送你回去吧。”跟个小孩拌什么嘴。 越云川带着杨芸萋越过高墙,刚一落地,便见杨芸萋朝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跑开了。他本想跟过去看看,却又觉得于礼不合,看到杨府有侍卫朝这边走过来,便闪身离开。他也该回去准备一下,参加除夕宴。 杨芸萋回去后,快速的换了衣服,让明月进来给她梳妆,她对这些古代的妆发实在是不擅长,参加大型宴会,妆容不可马虎,便让明月进来帮忙了。 明月见小郡主回来,一颗悬着的心也落实了。匆忙为郡主梳妆打扮,杨芸萋见明月十分地慌张着急,便对明月说道:“别急别慌,不用弄太复杂的。”明月点点头,她知道小郡主喜好淡雅的颜色,不喜复杂妆容,这点倒是与别家小姐不同。 这样的宴会,哪家姑娘不是可劲儿捯饬,恨不得艳压群芳,小郡主倒好,怎么简单怎么来,但今日宴会很重要,也不能太过简单,失了礼数。 明月手脚麻利地帮杨芸萋整理好衣衫,梳理好发髻,一切收拾妥当。杨芸萋站起身来,神色认真,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对明月说道:“今日这场宴会可不一般,宫里局势复杂,暗流涌动。你留在家里,一定要多加留意,千万别让任何可疑的人靠近咱们院子。” 明月听后,用力地点点头,眼神坚定:“小郡主放心,奴婢心里有数,一定守好院子,保证不出什么岔子。”她初来汴京,深知这繁华背后隐藏的诸多未知,把小郡主的叮嘱牢牢记在心里。 杨芸萋来到前厅,与父母汇合。一家人商议后,决定把年幼的小奕辰留在家里。毕竟孩子还小,哭闹起来难以控制,万一在宴会上搅扰了气氛,失了礼数,让杨家被旁人抓住把柄,无端遭受诟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于是,他们留下了竹香和菊香两个大丫鬟,悉心照料小奕辰。 尽管杨芸萋已经对明月千叮万嘱,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总觉得不踏实。她思来想去,又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打开一个精致的木盒,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些解毒丸,重新回到明月面前,郑重其事地把药丸递到她手中。 “明月,这些解毒丸你务必收好。”杨芸萋一脸严肃地叮嘱明月,“要是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比如有人莫名晕倒,或者食物、水里有古怪,你就立刻把这些解毒丸拿出来,让人服下。弟弟还小,又是杨家嫡长孙,身份贵重,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呢,咱们必须处处小心,防患于未然。” 她耐心地向明月解释着解毒丸的功效和用法,这解毒丸是她结合前世记忆和现在所学的医书制成的,一般的毒药都能解,关键时候能派上大用场。明月双手接过解毒丸,像是捧着稀世珍宝,用力点头,眼眶微微泛红:“小郡主放心,我一定保管好,也会帮着照看好小少爷,绝不让他出任何事。” 与此同时,杨镇业把柴云叫到跟前,神色凝重,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柴云,从现在起,你务必保护好杨府上下众人,精神要比平时更加紧绷,行事要更加谨慎。府里的安全就全靠你了,不容有一丝疏忽。” 柴云单膝跪地,挺直脊背,应道:“是,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他深知杨府此刻面临的复杂局面,领命后迅速起身,大步流星地下去安排人手、部署防范措施。 一家人坐在车里,难得的有片刻温馨,柴郡主拉着女儿的手,有些不放心地再次叮嘱:“萋萋,你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皇家宴会,到时候不要乱跑,也不用胆怯,不要害怕,就坐在我身边。还有,不可像在家时那样随意说话,知道了吗?” 杨芸萋看着母亲殷切地嘱托,认真地点了点头,安慰道:“娘亲,我都记下了,您让嬷嬷教我的规矩我也都学会了。”柴郡主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不是她苛刻,只是女儿这样的身份,若是做的不好,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诟病。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在如花似玉的年纪,被人说三道四。若真有那长舌不知好歹的,正好可以拿来杀鸡儆猴。 杨镇业笑着安慰道:“嗣音,我看着你比咱们萋萋还紧张呢?你就放心吧!咱们的女儿,谁敢不识好歹的说三道四,看我不扒了他的皮。”柴郡主瞪了他一眼:“你就别跟着添乱了,新皇登基的第一次宴会,虽说杨家已经交出兵权,不被皇室忌惮了,但也不要太张扬,免得落人口实。”杨镇业见妻子不满,赶紧点头表态:“好,都听嗣音的。” 第40章 太子殿下 杨府的马车在宽阔的街道上疾驰,车轮滚滚,扬起些许尘土。不多时,便稳稳停在了宫门外。守卫远远瞧见杨府的车驾,目光中满是敬意,立刻上前放行。 在军中,杨镇业威名赫赫,他的英勇事迹和卓越领导才能,让众多将士钦佩不已,所以守卫们对杨府众人都格外客气,态度恭敬有加。 杨镇业一家下了马车,稳步朝着宴会之处走去。一路上,宫墙高耸,琉璃瓦在日光下闪烁着金色光芒。到了宴会场地,他们顺利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放眼望去,此时厅内宾客还不算多,杨府一家算是来得比较早的。这是他们特意为之,为的就是表达对新皇的敬重之意。 虽说此刻皇帝还未露面,没能亲眼看到他们的这份心意,但在场的官员们都看在眼里,这般诚意,迟早会通过各种渠道,准确无误地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杨镇业和柴郡主落座之后,杨芸萋也挨着母亲坐下。她旁边是四叔杨守业一家,三弟杨奕泽像个小大人一样,小小年纪便有君子风范,随了四叔,大姐杨芸芳也端坐在一旁,她回头朝大姐眨了眨眼睛,大姐温柔地回她一笑。 柴郡主见她东张西望,小声提醒道:“好好坐着,要是觉得闷了可以让你大姐姐陪你出去转转,时间不能太长,一炷香之内必须回来。” 杨芸萋坐在席间,听着母亲柴郡主的叮嘱,乖巧地点点头,回应道:“那我跟大姐姐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母亲您放心好了。”柴郡主微微一笑,挥了挥手,应允了她的请求。 得到许可后,杨芸萋高兴地去找大姐杨芸芳。此时的杨芸芳也正觉得有些拘束,看到妹妹来找自己,眼中一亮,欣然起身。苏清灵瞧见这一幕,笑着点头,心想小孩子天性活泼,坐不住实属正常,出去透透气也好。 这边杨守业见两个姑娘结伴出去,心中难免有些担忧。这皇宫大内,人多眼杂,两个小姑娘独自外出,万一出点什么事可不好。于是,他立刻叫儿子杨奕泽过来,有些严肃地吩咐道:“你跟着姐姐们一道出去,照顾好她们,千万别让她们有什么闪失。”杨奕泽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用力地点点头,跟着跑了出去。 杨芸芳和杨芸萋走在前面,看着皇宫内的景致,很是新鲜。杨芸萋像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杨奕泽则像个小侍卫,紧紧跟两人在身后,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时刻留意着姐姐们的一举一动,生怕有什么危险靠近。 杨芸萋走着走着,不经意间回头,瞧见杨奕泽那亦步亦趋的模样,像个小跟屁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快步走到杨奕泽身边,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脸上洋溢着笑意,调侃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小脸摸起来,手感可真好呀。” 杨奕泽被她这么一捏一说,原本白皙的脸庞瞬间泛起红晕,眼神中透着些许羞涩与无奈。他心里想着,这二姐也太大胆了,哪有一点闺阁女子该有的矜持模样呀。于是,他抬手轻轻拿开杨芸萋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二姐,男女有别,你不能这样随意捏我的脸啦。” 杨芸萋听了,只是呵呵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是我亲弟弟嘛,怕什么。”说罢,还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一旁的杨芸芳看着这一幕,不禁莞尔一笑,随后指了指不远处,开口说道:“好了好了,咱们别在这儿站着了,去那边吧。那边没什么人,比较清静,还能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呢。”说罢,她便率先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杨芸萋和杨奕泽也赶紧跟上。 三人悠然地走到小桥边,刚刚在石凳上坐下,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周围的景致,就瞧见一群人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朝这边走来。杨芸萋刚到汴京不久,对这里的人和事还不甚了解,心中本能地警惕起来,担心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于是立刻站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杨芸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低声说道:“那是太子殿下,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咱们既然看到了,就不能装作没看见,不然会被人说不懂礼数的。”杨芸萋闻言,心中一紧,听到“太子”二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不再挣扎,乖乖站定。 她整了整衣衫,与大姐杨芸芳一同福身行礼,身姿优雅,动作娴熟。杨奕泽也赶紧站在一旁,恭敬地行了个礼。不一会儿,太子赵子仪走到距离她们五步开外的地方,微微抬手,声音沉稳地说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他的语气不疾不徐,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赵子仪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小姑娘,肤如凝脂,齿如瓠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便开口问道:“芸芳这是哪家的姑娘?”杨芸芳声如清泉,沁人心脾,她轻声问道:“太子殿下不记得她了吗?” 赵子仪听芸芳这样说,又见她们举止亲密,还有奕泽跟着,便拍了一下手,醒悟过来,看向她,语气肯定地说道:“你是杨元帅家的小郡主!”杨芸萋看着眼前已经长高的少年,成熟稳重了不少,也有了些许威严,这便是上位者吧! 赵子仪走近些,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道:“当年的小哭包长大了。”杨芸萋向来都是捏别人的脸,可是眼前之人成了太子,她不敢反击,有些不满地看向赵子仪。 杨奕泽看二姐脸色不虞,便上前一步行礼到:“太子殿下,我们出来的时间有些久了,恐父亲与伯父担心,太子殿下若无其他吩咐,我们这便要回去了。”赵子仪听他这样说也不好继续强留,本想跟他们多待一会儿呢,他温和一笑说道:“那我送你们回去吧!”三人只能多谢太子殿下。 赵子仪这次并不像往常一样,一人走在前面,而是与他们同行,还时不时问杨芸萋些问题:“你几时来的汴京?在江南这几年过得如何?若不着急,在汴京多待些时日,汴京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杨芸萋笑着回道:“多谢太子殿下记挂,我们刚到汴京不久,江南虽不如汴京繁华,但也有一番纯朴韵味。皇恩浩荡,杨家过得不错。云波府中祖父祖母年事已高,父亲母亲待宴会结束后,便会回去。” 第41章 步步皆惊心 太子殿下与杨家的几个小孩鱼贯而入,一起踏入这金碧辉煌却又暗流涌动的大殿。只见殿内早已宾客满座,众人或交头接耳,或正襟危坐。 可就在他们几人出现的瞬间,殿内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神情各异,眼神中藏着探究、揣测,还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太子此番与杨家人一同现身,又不知会牵扯出怎样的朝堂风云,众人在心底暗自盘算,一时间,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杨守业诧异,目光在人群中穿梭,不经意间瞥见女儿与赵子仪几乎并肩而行,他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杨守业在朝堂摸爬滚打多年,深谙人情世故,他心里清楚,这看似平常的同行之举,背后或许另有隐情。只是这大殿之中,人多嘴杂,各方势力耳目众多,实在不是问话的好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很快便恢复了常态,面上依旧是那副沉稳淡定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情绪波动从未发生过。他在心里默默想着,等回了家,一定要好好问问儿子,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柴郡主见杨家的几个孩子与太子殿下一同出现,虽有惊讶,但也并未多想,兴许是巧遇。子仪这孩子从小便有担当,许是见他们几个年龄小,才送他们回来的。杨芸萋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抬头看向对面,才知她家的位置,居然正对着岳阳王府。 越云川刚才看到太子和她一同出现,便有些不悦地盯着赵子仪。杨芸萋当时只顾低头走路,并不知道二人目光交汇。赵子仪抬眸,瞧见越云川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光亮,嘴角不自觉地勾起,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挑衅,好似在向对方宣告着什么。 越云川眼中满是不屑,轻轻扯动嘴角,回以一个嘲讽的笑,随后动作优雅地将手中的酒杯稳稳置放在案几上,那模样,仿佛在说眼前之人根本不值一提。 想当初,越云川在汴京国子监求学的那整整一年里,他们二人同窗共读,本应是情谊深厚的同窗,可偏偏摩擦矛盾不断。 众人皆知,越云川对赵子仪的不满由来已久。越云川总觉得赵子仪整日只知埋头苦读,一开口便是那些大道理,讲得头头是道,可那些话语在他听来,不过是假大空的套话,显得赵子仪就是个十足的虚伪无能之辈。 而赵子仪呢,同样看不上越云川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在他眼中,越云川行事太过胆大妄为,从不考虑后果,做事冲动,不计得失,完全就是个没有脑子的莽夫。这般截然不同的行事风格与价值观,让他们之间的嫌隙越来越深,只要一见面,那气氛就如同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实际上这是二人制造出来的假象,用来迷惑外人而已。 杨芸萋看向对面的越云川,二人目光交汇。这时杨芸萋看到一位穿粉色衣服的宫女走到越云川那一桌倒酒,杨芸萋一直盯着那个宫女,见她提起酒壶时,大拇指好像按动了一下壶盖的红色宝石,她转头看向其他宫女手里的酒壶盖,并没有宝石镶嵌,事出反常必有妖,暗道一声“不好”。 如当时的梦境重现一般,接下来如果岳阳王一家喝了毒酒,那宫女便会污蔑是杨家指使。想起梦里的惨状,她立刻将手中的筷子置出,岳阳王前的酒杯被击碎。 越云川的目光一直紧紧锁在她的脸上,只见她原本笑意盈盈的面容瞬间骤变,仿佛被一层寒霜笼罩。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寒光一闪,酒杯竟被她狠狠击碎,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宴会上格外刺耳。 刹那间,那日小郡主与他私下密谈时的叮嘱在他脑海中轰然响起,心中不禁一凛,难道这就是小郡主千叮万嘱让他务必提防的事情?难不成问题就出在这酒里? 越云川猛地转头看向平落,凌厉的眼神中满是询问。平落跟随他多年,早已默契十足,立刻心领神会,快步上前,一把拿过酒壶,只匆匆扫了一眼,便迅速凑近越云川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主子,有剧毒。” 得到确切的答案后,越云川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如霜,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向那个刚刚还在殷勤倒酒的宫女,声音冷冽地对平沙下令:“抓住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众人都愣住了,所有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惊愕,完全不明白这好好的宴会怎么突然风云突变。 柴郡主看到女儿这般反常的举动,心里也泛起了嘀咕,眼神中满是疑惑。但她顾不上细想,身为母亲的本能,让她立刻做出反应。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女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她迅速起身,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女儿身前。 平沙抓到刚才倒酒的那个宫女,杨芸萋见那粉装宫女,此时抬起自己的手,长指甲里面也藏着剧毒,她大喊:“她要自尽,毒在指甲里面。”平沙即刻挑断那粉装宫女的手筋。 岳阳王与杨镇业二人,看着眼前的变故,便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粉衣宫女见计划落空皆是因为眼前这位小郡主,她便想挣脱平沙的束缚,要朝这小郡主扑去。越云川见状对平沙说道:“卸了她的腿。” 赵子仪走上前来,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越云川对平落使了个眼色,平落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猫,赵子仪见猫舔食残酒后立刻七窍流血,倒地而亡。 越云川嗤笑一声:“太子殿下看到了吧!酒是这宫女倒的,这是要置岳阳王府于死地啊。还望太子殿下给个说法。” 赵子仪厉声问到那粉衣宫女:“谁指使你的?” 那宫女阴狠一笑,咬牙切齿地说道:“杨府!”赵子仪惊了一跳,立刻反驳道:“不可能。”杨镇业此时并未说话,不知是谁要将祸水引到杨家这里,此时也不便多言。 越云川此时被气笑了,看向赵子仪:“你是白痴吗?就直接这样审问?她是死士,凭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证据呢?”赵子仪见他不识好歹还出言相讥,便有些生气的对他说:“越云川这里是汴京,你少阴阳怪气,胡说八道。父皇与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 第42章 审问 杨芸萋站在一旁,瞧着越云川和赵子仪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只顾着拌嘴,全然没有处理眼前棘手之事的意思,心里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要知道,如今这一盆脏水可都实实在在地泼到杨家头上了。 父亲母亲的身份,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诸多顾忌之下,自是不便多言。可她不一样,她只是个孩子,在众人眼中,童言无忌,有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反而不会显得那么突兀,也能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儿,杨芸萋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莲步轻移,不慌不忙地走到大殿中央。她身姿轻盈,仪态端庄,先是恭恭敬敬地向圣上行了一个大礼。接着开口,声音清脆悦耳,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陛下,此宫女毫无凭依、信口开河,污蔑我杨家。我杨家满门忠烈,世世代代都将国家和百姓放在心头,每一位族人都问心无愧,绝不可能做出陷害忠良将这般卑鄙之事。臣女心中有诸多疑问,想要当面问一问这宫女。” 圣上听闻此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在朝堂多年,对杨家的忠心耿耿再清楚不过,心底本就不相信杨家会做出这等事。可今日殿上这般局面,众目睽睽之下,他身为一国之君,行事必须公正,不好公然偏袒任何一方。 如今杨芸萋这个小姑娘勇敢地站了出来,这份勇气实在可嘉。他不禁心生期待,好奇这小姑娘到底会带来怎样的惊喜,能否为今日这桩扑朔迷离的事情找到真相。 柴郡主站在一旁,看向站在殿中央的女儿,眼神里满是担忧。她深知这朝堂之上,步步惊心,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女儿虽聪慧勇敢,但毕竟年纪尚小,她怎能不担心?杨芸萋似是察觉到了母亲的目光,她微微转头,给了柴郡主一个坚定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母亲,您放心。” 她缓步走到那个粉衣宫女跟前,用北萧语说到:“北萧人都是废物,猪狗不如,下作无耻,只会使些不入流的手段,萧太后就是个老巫婆。”这粉衣宫女果然听懂了,她大声反驳道:“闭嘴,你胡说,你胡说。”众人不明所以,只见小郡主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话,那粉衣宫女便情绪激动。 杨芸萋静静地注视着粉衣宫女,嘴角悄然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恰似一位运筹帷幄的棋手,终于等来了对手的关键落子,她心中暗忖“鱼儿上钩了。” 既然知道了这宫女的来历,她便不再有丝毫犹豫。迅速转头,面向平沙,口吻坚定地吩咐道:“扒开她的衣服,露出背部。”这话一出口,平沙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尴尬与为难。 平沙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越云川,眼神中满是求助与犹疑。毕竟,让他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去扒开一个姑娘的衣服,实在是有违常理和礼仪,更何况,他只听令于越云川,杨芸萋并非他的直属主子,这突如其来的指令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杨芸萋瞧着平沙的神情,瞬间恍然大悟,这才想起自己并非平沙的顶头上司,的确没权力随意使唤人家。但事已至此,容不得她退缩。她柳眉一挑,快步上前,伸手便抽出了一旁前来护驾的侍卫腰间的佩刀。 寒光一闪,刀刃划过空气,发出细微的声响。随着“嘶啦”一声脆响,粉衣宫女的衣服被锋利的刀刃划破。刹那间,宫女的背部袒露在众人眼前,一个狰狞的狼头刺青映入眼帘。这刺青线条粗犷,颜色暗沉,在宫女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醒目,好似一头蛰伏的恶狼,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杨镇业看到这一幕后,神色凝重,双眸微微眯起,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威严气场。他缓缓站起身,袍角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声音沉稳有力,却又暗藏着几分冷意,在大殿内清晰响起:“陛下,此人背后的狼头刺青,乃是北萧皇室暗卫的特有标记。”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在场众人皆知,北萧皇室暗卫只效命于其皇室掌权者,平日里隐匿暗处,执行着最为机密且危险的任务。如今,这样一个身负特殊标记的人,竟然出现在了大木的朝堂之上,还妄图暗害越家,诬陷杨家,其背后的阴谋昭然若揭。 仅仅这一句话,赵晖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原本平和的双眸,此刻仿若笼罩着一层寒霜,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直直地看向那粉衣宫女,一字一顿地说道:“北萧狼子野心,竟敢妄图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扰乱我大木朝堂,简直是白日做梦!来人,将她带下去,关进天牢,务必好好审讯,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还谋划了些什么!” 随着赵晖的一声令下,两名侍卫迅速上前,一左一右,牢牢地钳住粉衣宫女的双臂,将她带离了大殿。 这场风波平息,杨芸萋松了一口气,刚才真的是好惊险。赵晖看向杨家的小郡主,小小年纪能做到临危不乱,一个闺阁女子实属难得,有杨家风范。 他笑着问道:“萋萋是如何得知这宫女可疑的?”众人见圣上对小郡主的称呼都变亲切了,可见对杨家还是信任的,并未受此事影响。杨芸萋心想,皇帝这样问,可能是好奇也可能是试探。 她半真半假地说道:“我坐在岳阳王对面,恰好见那宫女倒酒时不似其他宫女用心,居然洒出来不少,且我看到这宫女的酒壶盖上镶有两颗宝石,而给我们其他人倒酒的酒壶盖并未镶嵌。在云波府时常听祖父祖母说起陛下仁德,贤名远播。我想陛下绝不会对臣子区别对待,便知这宫女有问题,所以才故意击碎岳阳王面前的酒杯。惊扰王爷,实属无奈,望陛下宽恕臣女的鲁莽,,望王爷见谅。” 岳阳王哪里还会生气,这小姑娘怎么说也是刚救了他,他感谢还来不及呢。若是夫人这次一同前来,估计会非常喜欢这样的小姑娘吧! 赵晖听了这一番话,便想起杨老元帅,想起几十年前的贺兰山一役中,杨家嫡长子杨宗业。斯人已逝,他答应过好友要照看杨家,看如今杨家,好友的弟弟们都已成家立业,杨家更是人才辈出,他心里很是欣慰,姑且可告慰好友在天之灵了。 看着皇帝的神情,杨芸萋知道比事稳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君心难测,必须要让圣上信任杨家才行,不然再好的关系也会在猜忌猜疑中变得面目全非。 第43章 赏赐 赵晖脸上浮现出一抹由衷的赞赏之色,目光温和地看向杨芸萋,缓缓开口:“萋萋不愧是杨家的好女儿,小小年纪,遇事竟如此沉稳机智,行事风格与杨家先辈如出一辙,尽显杨家风范。此次你立下大功,为朝廷揪出了北萧的阴谋,朕定要好好赏赐于你。你心中若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不必拘谨。” 杨芸萋闻言,先是微微欠身,向陛下表达了谢意,随后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母亲。柴郡主站在一旁,眼中满是慈爱与鼓励,见女儿投来询问的目光,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给予女儿肯定的回应。 得到母亲的许可,杨芸萋深吸一口气,仪态端庄地说道:“承蒙陛下厚爱,长者赐,莫敢辞。既然陛下如此恩宠,那臣女便斗胆直言,不再客气了。” 赵晖笑着鼓励她:“但说无妨”。 杨芸萋:“陛下,臣女想要一些稻种,不知可否?” 赵晖有些诧异:“哦?为何想要稻种?” “臣女听闻占城贡稻有着诸多妙处,其适应性极强,不论贫瘠肥沃,不择土地皆可生长,而且生长期短暂,从播种到收获仅仅只需五十余日。我大木岭南之地,气候苦寒,粮食产量一直不高,百姓生活颇为艰辛。若能在岭南广泛种植这些占城贡稻,或许可以极大地提高粮食产量,解决不少百姓的温饱问题,让他们免受饥寒之苦。”杨芸萋一口气说完,静等皇帝的安排。 赵晖惊讶于小姑娘的见识,在这个年纪,出身优渥的汴京闺秀们是不会体会到这些的。 赵晖满意地看向她:“萋萋小小年纪便能体会百姓寒苦,实属难得。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要求,一并说了吧!”杨芸萋就等着这句话了,她笑着说到:“那我就不客气了,臣女确实还有一事相求。”赵晖哈哈大笑:“你这丫头,说来听听。” 杨芸萋见圣上心情正好,便继续说道:“岭南之地苦寒,人们吃饱穿暖都是问题,更不会说去读书了,穷山恶水出刁民,如此往复,不是长久之计。古语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杨家无人经商,钱财不多,臣女想请官家出资,为岭南修建一座学堂,一来体现皇恩浩荡,二来也可让岭南百姓有个读书的去处。” 赵晖听了杨芸萋的这一番请求,眼中满是欣慰与赞赏,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声音爽朗,在大殿内回荡。 这场除夕宴,本是阖家欢乐、君臣同庆的场合,却因北萧的阴谋掀起波澜。而杨芸萋在关键时刻,凭借聪慧果敢揪出罪魁祸首,还杨家清白,更心系百姓温饱,请求稻种,如此举动,让在场众人无不侧目。 自这日起,汴京城里的大街小巷,茶馆酒肆,人们谈论的话题都围绕着杨家小郡主。她的胆识、她的善良、她的远见卓识,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焦点,未来几年内,杨芸萋的故事在汴京口口相传,成为一段佳话。 宴会散场后,宾客们陆续离去。越云川与父亲岳阳王简单说了一声,便独自出门溜达。岳阳王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期许,却并未多管。 在他看来,孩子大了,尤其是男子,就当自立自强,不应只埋首于书本之间,应多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开阔眼界,增长见识。只有历经风雨,才能真正成长,扛起家族与国家的责任。 越云川漫步在汴京的街头,热闹的街市、熙攘的人群,都在他眼中一一掠过。 杨家人回到杨府后,柴郡主即刻去看儿子,杨芸萋也跟了过去,搭上弟弟的手腕,对母亲说道:“弟弟无事,娘亲放心吧!”柴郡主这才松了一口气。今日除夕宴发生的一切,让她不得不多想一层,特别担心儿子这里会出什么事。 杨芸萋从母亲那里出来,便回自己的院里去找明月。明月关上房门后,拿出一个小包裹,悄声说道:“我按着小郡主的吩咐,一直留意着咱们院中人的举动,发现了这个。” 杨芸萋见明月拿出一个布娃娃样的东西,她看上面写着的生辰八字是弟弟杨奕辰的,布娃娃浑身扎满了银针。如此卑劣又恶毒的心思,居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她眯起眼睛,有些生气地问道:“人抓住了吗?” 明月点了点头:“当时恰好遇到柴云巡逻,人是他抓住的,关在了柴房里”。杨芸萋沉声说道:“带我去看看,你立刻去将柴云也叫过来。” 柴云此时无事,见明月说小郡主找他,便跟着过去,得知始末后,他带着小郡主走到柴房,杨芸萋转头对他说:“拿把刀来。”柴云把刀递给小郡主,只见小郡主手起刀落,划破那人后背上的衣服,露出背上的狼头刺青。 杨芸萋鼻子里“哼”了一声,“果然不出我所料,北萧这老妖婆,打不过祖父,便使出这些下作无耻的手段,还真是无孔不入。” 柴云心中本就觉得那人行为可疑,却万万没想到,他竟与北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好在发现得及时,才没让这厮的阴谋得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柴云定了定神,看向自家的小郡主,等待她的下一步指示。 杨芸萋秀眉微蹙,神色严肃,冷静地吩咐道:“柴云,你即刻把这些消息告诉四叔,着重跟他说,杨府里的下人该好好清查一番了。这些年,难免有些见不得光的‘老鼠’混了进来,恶心了我们杨家人不说,还可能危及整个杨家。此事至关重要,一刻都不能耽搁。” 另一边,杨守业正处理着府中事务,瞧见柴云匆匆赶来,还以为是三哥杨镇业找他有要事相商。待柴云走近,详细禀报了杨芸萋交代的事情后,他才恍然大悟。联想到今日除夕宴上的惊险一幕,杨守业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我明白了,你回去告诉萋萋,让她放心,此事我定会妥善处理。” 杨芸萋深知,四叔当年高中探花,才华横溢、心思缜密,绝非愚笨之人。只需稍加提醒,他便能洞悉其中利害。如今父母因事务繁忙,又肩负着家族使命,不会在汴京长久停留,即使他们有心帮衬,也不过是一时之计。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所以,让四叔提高警惕,未雨绸缪,才是眼下最为要紧之事。 第44章 太子妃 瑞雪消融,旧符换新桃,在这辞旧迎新、阖家团圆,又一年过去了。杨府迎来了一则格外引人瞩目的消息——杨芸芳被选为太子妃。这消息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杨府掀起了层层波澜。 杨守业得知此事后,内心五味杂陈,这些年来,他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他深知宫廷之中,波谲云诡,权力的争斗无休无止,女儿一旦踏入那高高的宫墙,便要面临无数未知的挑战与危险。他看着女儿,眼中满是忧虑与不舍,可圣意已决,此事已成定局,他无力更改。 杨芸芳得知自己被选为太子妃时,心中并没有预想中的慌乱与抗拒。在她看来,嫁给子仪哥哥,总好过嫁给一个素未谋面、毫无感情的人。 尽管赵子仪如今身份尊贵,是肩负着国家未来的太子,但在她心中,他依旧是那个儿时与自己一同玩耍、一同读书温习,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子仪哥哥。一想到以后能与他相伴,她的心中竟涌起一丝甜蜜与期待,只是这甜蜜之中,又夹杂着些许对未来未知生活的忐忑。 皇后娘娘从小看着杨芸芳长大,这太子妃是她最满意的人选。杨芸芳知书达礼,是太傅之女。她明事理知进退,是汴京城有名的才女,还与太子是青梅竹马,无论从哪里比,都是太子妃最合适的人选。 杨芸芳当选为太子妃这个消息传出后,汴京闺秀们便都来杨府祝贺。杨芸萋看着大姐被一群闺秀围着,应付了一句又一句,真是不容易。人心难测,不知道这些闺秀们的背后又藏着什么心思。 暖阳洒落在庭院,映照出一片融融暖意,可杨芸萋的心中却泛起一丝离别的怅惘。父亲与母亲已经踏上了返回云波府的路途,大姐姐对她满心不舍,母亲自然也明白大姐姐的心思,又深知四婶才情出众、声名远扬,便做主让她留下来,跟着四婶和大姐姐潜心学习一年。杨芸芳得知妹妹能够留下来后,非常高兴。 送走了那些前来道贺、寒暄的闺秀们,大姐终于有了空闲,脚步匆匆地来找她。杨芸萋迎上前去,抬手轻轻理了理大姐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动作轻柔又满含亲昵。随后,两人手牵手,沿着蜿蜒的回廊,缓缓走向大姐的房间。一路上,春日的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却也未能驱散两人心中淡淡的忧愁。 进了房间,刚一坐下,大姐的丫鬟诗文便手脚麻利地端上了精致的茶点。茶盏中,热气袅袅升腾,茶香悠悠飘散,糕点精致小巧,摆放得整整齐齐。 杨芸萋笑着说道:“先恭喜姐姐成为太子妃。” 杨芸芳低头,有些羞赧地一笑:“若不是你年龄太小,论身份样貌,这太子妃还指不定是谁呢?” 杨芸萋见状,不知大姐姐还有这样的心思,便十分认真地说道:“虽说修得玉颜色,卖与帝王家。可我生性散漫,向往自由,绝不想囿于宫墙一中,若我被迫入宫,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姐姐与我不同,你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四叔又是太子太傅,所以,你是当之无愧的太子妃。” 杨芸芳被妹妹的言语惊到,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子还有这样潇洒的活法,如今看妹妹这性子,倒与小叔叔有几分相似。妹妹自小聪慧,学什么都比别人学的很快,若不是妹妹年龄小,又打小住在江南,这汴京里的才女之名恐怕早就是妹妹的了。她自小便知道自己容貌逊色于妹妹,便潜心修德修才,才有如今成就,只是身上也多了更多的枷锁和束缚,不如妹妹洒脱。 杨芸芳眼中满是温柔,抬手轻轻点了点妹妹的额头,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半是打趣半是感慨地说道:“你呀,生得这般倾城之貌,偏偏还有一颗不受拘束的心。真不知将来哪家的公子有这般天大的福气,能把你娶回家。” 杨芸萋浑不在意地说道:“往后的事,谁知道呢?过好当下才是最好的。”这是她的心里话,穿越到这里,何况还这么小,婚嫁之事,她自然不会去考虑。 说到这里杨芸芳微微顿了顿,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与释然,目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望向那被四方院墙框住的一方天空,轻声叹道:“我可就比不上你了,往后怕是要被困在这四方宫墙之内咯。不过,能成为太子妃,多少也算为杨家贡献一份力量,也算是不负家族的期许”。 杨芸萋牵起大姐的手说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每个人都各有所长,姐姐的好自是有很多人欣赏,又何须自谦。姐姐想要尽力护住杨家,但也要知道杨家也是姐姐的后盾与靠山,会全力维护姐姐,将来入宫,姐姐也不要委屈了自己才好。”听着妹妹的这一番话,她心中充满温暖,这就是杨家,杨家孩子从小看着长辈们互相帮助,便耳濡目染。 春日的余晖洒落在庭院,给古朴的建筑蒙上一层暖黄。杨奕泽结束了一天的课业,脚步轻快地来找两位姐姐。还没进门,二姐那番感慨便飘进他耳中。 刹那间,少年心中涌起一股热流,他暗暗攥紧拳头,下定决心往后定要更加刻苦努力,无论付出多少艰辛,都要为姐姐们撑起一片安稳晴空。在他心里,杨家的女儿皆是鸣凤,本就该站在群山之巅,俯瞰世间平庸。杨家女儿的品格,恰似傲霜的秋菊,宁可在枝头抱香枯败,也绝不被北风吹落,任人践踏。 杨奕泽抬手敲响了门。二姐闻声开门,见是他,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地将他迎了进去。屋内,大姐正坐在桌前,见他进来,关切问道:“今日先生都讲了些什么呀?”杨奕泽恭敬作答:“讲的是《论语》中的《雍也篇》。” 二姐一听,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接过话茬:“那我便考考你。《雍也篇》里说‘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对于这句话,你有什么见解呢?” 杨奕泽着实没想到二姐会突然考他,更惊讶于二姐竟已熟读《论语》。他这才惊觉,平日里二姐嘻嘻笑笑的,竟不知她居然懂这么多。可见二姐是多低调内敛,胸中才学或许丝毫不输大姐,只是向来藏而不露罢了。 第45章 后继有人 杨奕泽想了一下,认真答道:“我很向往这种简单的生活,也佩服能做到的人,安贫乐道,堪称君子,但我不会成为那样的人。杨家男儿当自立自强,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绝不会偏安一隅。” 杨芸萋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将来某一日,也会成为一家之主,国之栋梁,只是过刚易折的道理,还是要跟他讲清楚。 她微微一笑说道:“三弟所言极是,只是生命中重要的事和人有很多,凡事要三思而后行,有时候避其锋芒不见得是坏事,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听完杨芸萋的一番话,杨奕泽拱手深揖一礼:“多谢二姐今日所言,我会记住的。”她点点头,奕泽得四叔真传,小小年纪便能想到这些属实不易,只是缺少了历练,假以时日多加磨砺,将是利刃出鞘,所向披靡。 云波府远在汴京之外,山水迢迢,路途阻隔,于汴京而言,实有鞭长莫及之感。杨芸萋满心祈愿,希望四叔一家能够平安顺遂,诸事皆如意。经历了诸多波折,杨芸萋愈发明白,唯有自己变得强大,才是真正的依靠,正所谓自助者天助。 原计划在汴京停留一年,可没待多久,杨芸萋便归心似箭,决定过几日便返回云波府。只因弟弟杨奕辰的生辰即将来临,她也有些想家了,想要赶回去,为弟弟庆祝这个重要的日子。 杨芸萋为了给弟弟准备一份独一无二的生辰礼物,费尽心思。她亲自铺纸研墨,精心绘制了一幅项圈银锁图。每一笔、每一划,都倾注着她对弟弟的深厚情谊。画好之后,她特意前往金麟阁,嘱托那里的工匠按照她的设计精心打造。 待项圈银锁打造完成,金麟阁的掌柜亲自将其送来。掌柜一见到杨芸萋,便满脸堆笑,恭敬地呈上项圈银锁。杨芸萋接过,细细端详,只见那项圈银锁做工精致,与自己设计的别无二致,心中十分满意。 这时,掌柜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说道:“小郡主,您设计的这项圈银锁实在是新颖别致,小的在这行做了这么多年,都未曾见过如此精巧的物件。小的斗胆,想请示小郡主,能否将这设计交由金麟阁批量制作,对外销售?如此好看的东西,必定能大受欢迎,赚得盆满钵满。” 杨芸萋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不正是自己一直发愁的赚钱路子吗?她不禁在心中感慨,果然是隔行如隔山,这掌柜的眼光独到,确实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她笑着看向掌柜,问道:“掌柜的,还未请教您怎么称呼?您贵姓?”掌柜连忙拱手,谦逊地说道:“不敢不敢,小郡主称呼我老佟便好。” 杨芸萋点点头,想起什么,随后又说道:“你等一下。”只见她拿出纸和笔,不一会儿功夫,便画好了十几张,有项圈的样式,还有一些衣服的样式。掌柜的看到这十几张图纸,高兴的合不拢嘴,“小郡主真是奇思妙想。” 杨芸萋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拿不准这些服饰图样做出来能不能大卖,您比我懂,您看哪些能用便拿去用。” 老佟把十张图纸都收起来,“等我们把成品做出来,先送给小郡主过目,若有改动的地方,小郡主可指点一二,至于如何销售,小郡主便不用担心了,一定会赚钱的。” 杨芸萋见老佟说的信誓旦旦,便信了几分,她画的这些服饰图样有些融合了异域风情,有些增加了胡服特点,若能打开销路,便能赚不少钱,这些就留给老佟这专业人士思考吧。 杨芸萋拿到给弟弟的礼物后,便着手准备返程。她来到四叔居住的院子,与四叔、四婶一一辞别,眼中满是不舍,但仍然规矩行礼:“四叔、四婶,我此番回云波府,日后定会再来看望你们。” 四叔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到:“路上千万小心,到了云波府记得报个平安。” 日夜兼程赶回云波府后,第二天便是杨奕辰的生辰。一大早,杨芸萋便精心打扮,带着准备好的礼物来到杨奕辰的房间。小家伙一看到姐姐,便兴奋地扑了过来。 杨芸萋笑着蹲下,将项圈银锁拿了出来,“辰儿,生辰快乐,这是姐姐给你准备的礼物。”杨奕辰接过,眼睛亮晶晶的,迫不及待地想要戴上,看得出来,他是打心底里喜欢这个项圈,杨芸萋看着,心里满是欣慰。 抓周仪式开始,众人围坐在一旁,目光紧紧地盯着杨奕辰。小家伙在摆满物件的桌子前,好奇地打量着,小手在众多物品间徘徊,最终稳稳地拿起了一把弓箭。 祖父原本满是疲惫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大步上前,一把将小家伙抱了起来,声音洪亮地说道:“我杨家后继有人了!”祖父这些年身体每况愈下,平日里总是被病痛折磨,能开怀大笑的时候少之又少。如今看到孙子抓周抓了弓箭,仿佛看到了杨家未来的希望,大家心中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整个院子里都洋溢着喜悦的氛围。 或许是因为在杨奕辰抓周时看到了杨家后继有人的希望,祖父一直紧绷的精神骤然放松,心中再无牵挂。此后不到半年的时间,他的身体便每况愈下,一病不起。 自从祖父病倒后,祖母便陷入了无尽的担忧之中。每日清晨,祖母便起身来到佛堂,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为祖父祈祷平安。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与她对祖父的深深祈愿。 白日里,祖母更是衣不解带地守在祖父的床边。她亲自为祖父煎药,每一道工序都做得极为细致,生怕有一丝差错。药煎好后,她又会耐心地吹凉,一勺一勺地喂给祖父。 青禾嬷嬷看着祖母日渐憔悴的面容,心疼不已,多次劝说道:“老夫人,您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啊,别把自己累垮了,老爷看到了也会心疼的。”父亲和母亲也在一旁附和,言辞恳切,可祖母却总是充耳不闻,她的心思全在祖父身上,哪还听得进去半句劝。 尽管祖母付出了所有的努力,可命运却并未因此而改变。一年后的那个清晨,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离别而哀伤。祖父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祖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祖父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中满是眷恋与不舍,他轻轻地对妻子说道:“海韵,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你千万别怪我。我好像看到宗业了,他还是那么年轻,意气风发的…”话还未说完,祖父的手便缓缓垂了下去,屋内顿时哭声一片,祖母的哭声更是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这一年来所有的悲痛都释放出来。 第46章 青禾嬷嬷享天伦 杨芸萋看着祖父离世后,祖母仿佛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变得萎靡不振。以往那明亮有神的双眸,如今变得黯淡无光。 她整日里沉默寡言,只是时常坐在祖父生前常坐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一整天,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沉浸在与祖父的回忆之中。 没过多久穆老夫人的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各种病痛纷纷找上门来。 杨镇业为她请来了最好的郎中,开了无数的药方,可都无济于事。不到一年的时间,穆老夫人还是没能抵挡住命运的安排,追随夫君而去。 杨芸萋亲眼看着祖母的离去,让整个杨家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 众人伤心欲绝,可心里也明白,祖母与祖父一生情深义重,他们之间的感情坚如磐石,是不会分开太久的。 青禾嬷嬷在祖母离世后,心中悲痛万分。她与祖母相伴多年,主仆之间早已建立起了深厚的情谊。如今祖母不在了,青禾嬷嬷觉得自己的生活仿佛失去了方向,心里空落落的。 经过深思熟虑,青禾嬷嬷决定向柴郡主辞别。 柴郡主看着青禾嬷嬷,眼中满是不舍,多次开口挽留:“嬷嬷,您在杨家这么多年,早已是我们的家人,如今您要走,我们实在是舍不得。您就留下来吧,以后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青禾嬷嬷心意已决,她微笑着对柴郡主说道:“夫人,我在杨家这么多年,看着孩子们一个个长大,如今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现在我想去过过自己的生活,您就成全我吧。” 柴郡主见青禾嬷嬷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强求,只能无奈地同意了。 巧红两口子的孩子还小,正是需要人帮忙照顾的时候。青禾嬷嬷常说:“我这一辈子都忙惯了,要是突然闲下来,还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趁着我现在身子骨还硬朗,多帮帮孩子们,我心里也高兴。” 知道青禾嬷嬷要走后,杨芸萋快步走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老人家。眼前这个慈祥的半老之人,虽然不姓杨,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杨家上下,早已与家人无二。 青禾嬷嬷慈祥的摸了摸她的头说:“如今小郡主长大了,该学的也都学会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奴再也没有可以教小郡主的了。” “小郡主容貌倾城,殊不知这时代女子貌美不见得是好事,小郡主以后还要多学一些本领,凡事多留个心眼儿,嬷嬷以后不在你身边了,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才行。” 杨芸萋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究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她紧紧拉着青禾嬷嬷的手,带着哭腔说道:“嬷嬷,我舍不得你。” 青禾嬷嬷心里也是一阵酸涩,她抬手轻轻拭去杨芸萋脸上的泪水,温柔地说道:“小郡主,嬷嬷也舍不得你,舍不得杨家的每一个人。可老夫人这一走,嬷嬷心里空落落的,如今嬷嬷自己也有了孙儿,是时候回去陪陪他们了,等你及笄时,嬷嬷一定回来观礼。” 柴郡主即刻吩咐下人,精心准备了几大车的东西,有珍贵的药材、华丽的绸缎,还有各种精致的生活用品,皆是上乘之物。 彼此郡主想着,青禾嬷嬷在杨家多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绝不能让她离开后被任何人看轻了去。 她亲自看着下人将这些东西装车,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安全地将青禾嬷嬷送到巧红那里。 巧红两口子得知青禾嬷嬷要回来,高兴地一大早就开始忙活起来。 巧红将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还特意在房间里插上了鲜花,让整个屋子充满了温馨的气息。陆丰则去集市上挑选了最新鲜的食材,准备做一桌丰盛的饭菜迎接青禾嬷嬷。 青禾嬷嬷回来的时候,巧红两口子早早地就带着孩子在门口等着。 远远地看到青禾嬷嬷的身影,巧红眼睛一亮,急忙快步上前,伸手搀住青禾嬷嬷。 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说道:“娘亲,欢迎回家,我们都可想你了。我还一直担心杨家舍不得放你回来呢!知道你要回来,我们都可开心了,陆丰亲自去买的菜,都做好了,就等着你回来呢!” 陆丰在一旁听巧红提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憨一笑。青禾嬷嬷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眼眶微微湿润,忍着泪水笑着说道:“真是辛苦你们了,让你们费心了。” 陆丰急忙说道:“不辛苦不辛苦,您是巧红的娘,也是我的娘,我孑然一身,是个大老粗,娘不嫌弃我,还让巧红嫁给我,我心里感激,您一定要把这里当自己家,我是您的女婿也是您的儿子,将来跟巧红一起好好孝敬您。” 他抱着儿子陆虎说道:“小虎子,快来,叫奶奶。”小虎子还小,吐字不清地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奶奶。”青禾嬷嬷“诶”了声,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这大半辈子,能遇到杨家,还能有儿孙福,何其有幸。 青禾嬷嬷被巧红和陆丰请进屋去歇着,杨家派的人随后就把几大车的东西都搬进了巧红家,巧红看着搬东西的人络绎不绝,便知道杨家对娘亲是多么的重视。 她看大家都在忙,便也没闲着,急忙又去厨房多做了些饭。大家来来回回的跑,搬了这么多趟,肯定累了。等搬的差不多了之后,巧红便及时地开口说道:“几位大哥别着急走,留下来歇歇吧,吃顿便饭,也让我们聊表心意。”陆丰又去买了些酒回家,都拿出来招待大家。 小虎子并不是第一次见青禾嬷嬷,青禾嬷嬷有时间的时候会过来探望她们,巧红有时候也会去看青禾嬷嬷,只是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如今能够住在一起,不用来回跑了,方便了许多,也亲近了许多。 青禾嬷嬷让他们两口子先去忙,自己看着小孙儿,肉嘟嘟的小脸,特别可爱,她越看越喜欢。 小虎子到了要学走路的时候,青禾嬷嬷抱着他轻轻放到地下,然后慢慢地走开两步,再张开手臂,对他说:“来,小虎,别怕,到奶奶这里来。”小虎子摇摇晃晃的迈着小短腿,一下子扑到青禾嬷嬷怀里,还乐的哈哈笑,青禾嬷嬷便也跟着一起笑,这便是天伦之乐吧。 第47章 别枝惊鹊 杨镇业看着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的女儿,心中暗自思量,女儿已然长大,身边确实该添些得力人手了。 自上次带女儿参加汴京除夕宴归来后,他便将此事放在了心上,马不停蹄地开始着手培养女侍卫。 他亲自挑选了一批年龄与女儿相仿的姑娘,安排了府中武艺高强、经验丰富的教头,对她们进行严格的训练。 这些年,教头依照杨镇业的要求,从骑射、拳脚功夫到轻功身法,再到应急应变、潜伏跟踪等技能,一项项精心传授。 姑娘们也都很争气,日夜苦练,从不喊累。寒来暑往,几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如今终于有了成效。 这一日,杨镇业将精心培养的两个女侍卫带到女儿面前。两个女侍卫都身姿挺拔,眼神中透着坚毅与干练。 杨镇业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慈爱,开口说道:“萋萋,为父一直把你的安全放在心上。如今这两个姑娘,武艺和本事都拿得出手,既能在平日里陪你玩耍,又能贴身保护你的周全,爹爹把她们送给你。” 杨芸萋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孩子,与她差不多大,但看上去都很精神干练。她觉得好奇,问过爹爹才知道是专门培养的女侍卫。 她们两个人很厉害,每人可抵十个金麟卫,杨芸萋身边正缺这样的人手,她十分高兴地抱了一下杨镇业说道:“多谢爹爹,让您费心了。” 有了这两个人,以后办很多事情都方便了,而且给了她,便只能听命于她,这是真正的自己人。杨镇业见女儿如此高兴,他便放下心来。 杨镇业满含笑意,抬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眼中尽是父亲的慈爱。 这时,站在一旁的两名女侍卫,突然整齐地抱拳,身姿笔挺,神情肃穆,齐声说道:“属下恳请小郡主赐名!”声音清脆而有力,在屋内回响。杨芸萋闻言,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二人。 她先望向左手边的姑娘,那姑娘身着一袭青色劲装,身形瘦长,体态轻盈,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吹起。她的眉毛恰似春日里初绽的柳叶,细长而柔美,双眸则如丹凤一般,顾盼间透着灵动与聪慧。 杨芸萋微微点头,思索片刻后,清脆地说道:“你就叫别枝吧。”“别枝”,既有灵动、不拘一格之意,又契合她那轻盈的气质与聪慧的神态。 随后,杨芸萋又将目光投向右手边的姑娘。 这位姑娘同样身着青色衣衫,身材骨骼匀称,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力量感。她的眉毛浓密而英气,眼睛大而明亮,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一看便是个果敢之人。 杨芸萋嘴角微微上扬,说道:“那你就叫惊雀吧。”“惊雀”,寓意着敏捷迅速,恰似惊飞的雀鸟,与她果敢的气质相得益彰。 二人单膝跪地行礼,齐声说道:“属下别枝,属下惊雀,谢主子赐名。” “起来吧,不必多礼。”杨芸萋眉眼带笑,语气柔和地对别枝和惊雀说道,旋即转头唤道,“明月。” 明月听到小郡主的传唤,立刻快步走上前,微微欠身,等待着指令。“去把我的小兵器盒拿来。”杨芸萋有条不紊地吩咐道。 不多时,明月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小兵器盒,匆匆返回。 杨芸萋打开盒子,从中取出两把寒光闪烁的匕首,分别递到别枝和惊雀面前,轻声说道:“初次见面,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在我身边做事,没有别的要求,我最看重的就是忠心二字。耍心机在我这里毫无用处,唯有赤诚相待,才能长久,你们可要牢牢记住了。” 别枝和惊雀双手接过匕首,神色庄重,整齐利落地拱手行礼,声音坚定有力:“属下明白!定不负小郡主所望。” 杨芸萋看着二人,眼中含着满意之色,轻轻点了点头,又对明月说道:“先带她们下去,收拾好铺盖,让她们先好好休息一番,再做安排。” 明月领命,带着别枝和惊雀退下。屋内又恢复了片刻的宁静,而杨芸萋心中,对未来与新伙伴的相处,隐隐有了几分期待。 杨芸萋安顿好她们之后,便去靖安别院找杨延业。 杨延业这些年一直在外游历,杨老元帅病重后,家里便写信告诉了他。 等他赶回云波府后,久病卧床的杨老元帅精神头一下子好了起来,大家都以为他要好转了,后来才知道是回光返照。 杨芸萋记得当时没过两天,吃过晚饭后,祖父便去了。小叔叔跪在祖父床前,痛哭流涕,声音嘶哑地喊着:“叔父,叔父,你不要丢下我。”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杨芸萋看着哭到昏厥的小叔叔,他心里该是极度悔恨的吧!小叔叔坚持为祖父守灵,不吃不睡,谁来劝都不管用。 在祖父下葬后,小叔叔的身体不堪重负,神经崩断。这一倒下,便病了半个多月才好。 后来祖母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云波府里,一时间,笼罩在一片哀戚之下。 小叔叔身体好了之后,便没有再外出游历,每天都去祖母跟前请安伺候,直到祖母也故去。 杨芸萋记得父亲说过,堂祖父去世时,小叔叔的年龄尚小,是祖父给了他全部的父爱,所以小叔叔一直把自己的叔父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来对待。 当初小叔叔的母亲身体不好,经常是祖母带着小叔叔,所以小叔叔对祖母也有着深厚的感情。 杨芸萋不忍看到明媚爽朗的小叔叔这样伤心低沉下去,便经常去看他。“小叔叔,我又来啦!这次还带了一个小尾巴!” “我才不是小尾巴,我也是来看小叔叔的。”杨奕辰有些不满地说道。 未闻声,笑先迎。看着眼前笑容明媚的小侄女,杨延业心中五味杂陈,心想这些年自己只顾着在外游历,实在是错过了太多。 当年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娃娃,如今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杨延业看见她身后,还跟着三哥的儿子杨奕辰,听说奕辰这孩子天生力大,小小年纪便能举起百斤巨石,看来又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杨奕辰见到小叔叔后,一路小跑着冲过去,一把抱住杨延业,差点把他小叔叔撞个趔趄。杨延业心想,这小子果然力气不小,让三哥尽心培养,将来说不定杨家又出一个大元帅。 第48章 小叔叔是王夫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靖安别院的庭院中,杨芸萋、杨延业和杨奕辰三人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他们正在谈论小叔叔游历时的所见所闻时,突然,一阵嘈杂的打斗声和吵闹声从院外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声音越来越近,杨芸萋心中顿生疑虑,父亲曾在小叔叔休养期间,严令禁止任何人随意靠近别院打扰,怎么今日竟有人如此大胆?她秀眉微蹙,暗自思忖:到底是哪个没规矩的,敢这般吵吵闹闹? 就在她满心疑惑之时,一声女子的娇喝骤然响起:“杨延业你个没良心的,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被打死了!”这声音清脆且带着几分泼辣,划破长空。 杨芸萋一怔,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小叔叔,只见小叔叔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既不起身,也不说话,甚至没有让侍卫们停手的意思。 她愈发觉得不对劲,这其中有事,于是她当机立断,大声喝到:“快停下来,别伤到了贵客!” 随着打斗声戛然而止,院门被缓缓推开。杨芸萋抬眸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站在门口,身姿婀娜,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动,那绝美的面容宛如盛开的玫瑰,耀眼而炽烈,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杨芸萋心中一惊,暗自思忖:难道,这就是五婶? 想到这里她瞅了瞅还是坐着不动的小叔叔,见小叔叔眼里虽有惊讶,却仍旧不肯挪动身子。她颇为无奈地看向那红衣女子,心中八卦地问道:“这位姐姐,请问您是哪位?” 南诏女王寻着声音,转头看向了杨芸萋,心想难怪杨延业这么久了,连信也不写一封,原来是身边有美人相伴啊! 她冲上前去,抬手把杨芸萋推向一边,怒气冲冲的进屋,杨芸萋不防,差点被她推倒在地。杨延业急忙扶稳她,关切地问道:“萋萋没事吧?有没有伤到?”杨芸萋摇了摇头。 红衣女子看杨延业居然一点都不关心她,都快要气炸了。她指着杨延业,十分不满地说道:“大木不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吗?你们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这样?” 杨芸萋一看便知这姑娘误会了,虽然不知道她与小叔叔之间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她的神情,还是很在意小叔叔的,小叔叔虽然不说话,但也没翻脸,看来是有隐情。 她瞅着眼前的红衣女子,突然轻笑出声,对这女子说道:“这位美丽的姐姐,你想必是误会了,我是小叔叔的亲侄女。” 她特意强调“亲侄女”,蓝飞燕一愣,心想自己刚才一定是傻了,才会以为她是杨延业的人。 她有些尴尬地问道:“你是杨元帅的女儿?”杨芸萋笑着点点头。便看见这红衣女子笑着说道:“那我就放心了”,说完她又指了指自己,用不太熟练的大木语言慢腾腾地介绍:“我叫蓝飞燕,我是你小叔叔的…” “蓝飞燕,你过来!”未等她说完,杨延业便及时打断了她。杨芸萋一脸好奇地等着这红衣女子揭晓她与小叔叔的关系呢,结果被小叔叔打断了。 杨延业回头看向杨芸萋和杨奕辰,见他们两个瞪着大眼睛,一脸好奇八卦的样子。他顿时扶额,一脸无语地把这俩熊孩子撵了出去,又随手关上门。 蓝飞燕见杨延业关上房门,便像只灵动的小鹿般迅速贴身上前,双手紧紧拽住他的胳膊,身子微微晃动,娇嗔着撒娇道:“阿延,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嘛?南诏不能没有你,我也不能没有你。”她的眼眸中波光流转,满是期待与祈求。 杨延业侧头,淡淡地瞅了她一眼。他心中虽有波澜,却还是果断地甩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往旁边挪了挪,坐得离她远了些,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蓝飞燕哪肯罢休,她像块黏人的软糖,又一次紧紧靠过去,声音愈发婉转,拉长了音调,软糯地叫着:“阿延~”那尾音轻轻上扬,带着无尽的缱绻与依赖,仿佛要将他的心给融化。 杨延业最受不了她这副样子,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思绪瞬间被拉回往昔。 初见她时,她那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模样,怯生生的眼神,柔柔弱弱的身姿,轻而易举地拨动了他的心弦,谁能料到,这竟是一场甜蜜的“陷阱”。 后来他才知晓,这个被自己救下的女子,居然是在南诏翻云覆雨、杀伐果断的女王,在权谋与战场间肆意纵横。 可每当面对自己,她又总会切换回那副模样。遇到危险时,她会惊慌失措地躲到他身后,柔弱无助地拽着他的衣角。 日常相处,她又柔媚娇软,轻言细语,眼神里满是依赖。 这般模样,让他即便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即便明白自己可能被算计了,也一次次地狠不下心离开。 杨延业想到这些,暗骂自己愚蠢,便对她这副样子不为所动,他冷笑一声,看向她说道:“女王大人后宫美男无数,献殷勤的更是不在少数,暖床的也大有人在,杨某人自知并无所长,也无什么特别之处,不知女王大人如今在我这里惺惺作态又是为何?” 这话说的着实伤人,蓝飞燕听他说自己惺惺作态,她便有些委屈。这么多天日夜兼程地赶路,就是为了来看他,他倒好,不仅不领情,还加以讽刺。 蓝飞燕长这么大,从太女到女王,一路艰辛,从未有过如此心如刀绞的时候。在她还是太女时,女王教导极其严苛,她受了伤也只是咬咬牙,继续坚持,从未觉得有多委屈,因为她知道那是自己必须要走的路。 她努力让自己成为合格的储君,别人说什么她都无所谓,为达目的也曾不择手段,用尽计谋,也曾心狠手辣,斩草除根,但她从来没有算计过杨延业,只除了骗他做王夫那次,也仅有那一次。 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的这个男人,也许是从他救了受伤的自己,悉心照顾的那一刻开始,也许是看到他的俊朗的容貌那一刻开始,也许是见他帮助城中老弱乞丐,被他的善良打动那一刻开始。 总之是爱上他了,母王说为君者要心狠,不可以失了心,可上天偏偏让她遇到了杨延业。在她深陷沼泽时,那个逆光而来的男子,如同天神般闯入了她的心里,从此便挥之不去,让她在情网中越陷越深。 第49章 和好 蓝飞燕的目光紧紧锁住杨延业,从瞧见他安然无恙的那一刻起,那颗悬着的心才缓缓落回了原处。多日来的奔波与担忧,在这一刻似乎有了一丝慰藉。然而,满心的期待在与杨延业对视的瞬间,被无情地击得粉碎。 杨延业见到她的出现,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久别重逢的欣喜,更没有一句温情软语。他冷着一张脸,说出的话像冰碴子般,直直刺向蓝飞燕的心。“女王陛下日理万机,怎么有时间来这里?南诏的事务不用处理了?”话语里满是疏离,全然不顾她历经的千辛万苦。 这没良心的男人,说出的话可真伤人!蓝飞燕满心委屈,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这一路的艰辛。为了能早点见到他,她马不停蹄,日夜兼程。 夜晚,明月高悬,她在月色下策马狂奔;白天,烈日炎炎,她在滚烫的官道上匆匆赶路。饿了,随便吃几口干粮;渴了,就喝几口路边的溪水。风餐露宿,受尽了苦头,可这一切,在杨延业冷漠的态度面前,仿佛都变得毫无意义。 越想越委屈,蓝飞燕只觉得一阵酸涩涌上心头,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如豆大的珠子般簌簌滚落,像断了线的珠帘,怎么也止不住。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杨延业,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唯有泪水不停地流淌,似乎诉说着她内心的委屈与不甘。 杨延业本来心中是有气的,气她当初欺骗自己,让他稀里糊涂地做了她的王夫,也气她事后不将情况如实相告,竟然不择手段地瞒着自己,更气她为了平衡朝中势力选侍进宫,让一批男子住在宫中,不知将他这个夫君置于何地。 虽然后来知道了她不像外界所言那样耽于美色,放荡不羁,相反在情事上却有些单纯的像个小姑娘,总是会害羞,但他还是有些生气。得知叔父病重后,他本就忧心,一怒之下便离开了南诏。 杨延业望着蓝飞燕,见她倔强地紧咬下唇,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地盯着自己,泪水无声地滑落,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刹那间,他竟有种错觉,好似自己成了那个无情无义无耻的恶人,可仔细想想,当初错的分明是她。 忆起往昔,杨延业心中满是愤懑,如今她摆出这副委屈模样,到底是做给谁看?然而,再多的怨怼,在看到她泪水的那一刻,都变得烟消云散,冷硬的心在那一刻也变得柔软起来。 他暗自懊恼,明明告诫过自己要狠下心,不能再被她影响。可面对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终究还是招架不住。那股心疼的感觉,如潮水般蔓延开来,让他再也无法故作冷漠。 杨延业明白蓝飞燕从不轻易落泪,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暗骂自己没骨气,可也清醒地知道自己在认栽,在沉沦。他拿起手帕为她拭泪,可不知怎的却越擦越多,最后他颇为无奈地说道:“你是水做的吗?别哭了,好不好?”蓝飞燕见他语气软了下来,便知这招奏效了,她才止住眼泪,吸了吸鼻子。 杨延业见她终于不再哭了,心中才松了一口气,见她哭的那样伤心,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紧紧抓住,有些心疼地喘不过气来。 他转身,想要去为她倒一杯茶水润润嗓子。蓝飞燕以为他要走,便也跟着他转身,急忙从背后抱住他,带着刚刚哭过的鼻音,有些沙哑地说道:“阿延,不要走。” 杨延业的身体陡然僵住,他们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接触了,上次还是看到那个南诏的乌追将军与她纠缠,他便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蓝飞燕见到杨延业靠近,便转身主动将唇贴在他的唇上,乌追将军被蓝飞燕气的转身就离开了。 他的女王陛下,何时对一个男子这样卑微过,此时却像个村寨里的小女人一样依赖他,想到这里他觉得有些愧疚。他的女王生来便是高山而非溪流,本应该站在群山之巅俯瞰平庸的沟壑,不该让那个灿如骄阳般的女子如此卑微地生活。 杨延业的心中豁然开朗,他明白了,爱一个人就是要爱她的全部。她本来就不是困于闺阁后宅,每日守着夫君的女子,那就不应折断她的翅膀,既然爱她便做她的蓝天吧,让她能够自由自在地飞翔,去追寻更广阔的天地。 杨延业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我不走。”他倒了一杯温水,拿给蓝飞燕,轻声说道:“哭了这么久,嗓子一定很难受,喝口水润一润嗓子。”蓝飞燕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虽然刚刚哭过,睫毛仍旧湿漉漉的,但她还是挽起杨延业的胳膊,眼神含情,委屈又带点撒娇地说道:“阿延,我没日没夜地赶路真的好累,我想要沐浴休息。”杨延业看见她眼底发青,便知她说的话不假,顿时有些心疼。蓝飞燕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她心里一乐,就知道这个男人会心疼她。 杨延业立刻让人将热水和浴桶送来,放到里间暖阁的屏风后面。蓝飞燕进去后没一会儿,便冲外面喊道:“阿延,我的衣服这里打了一个死结,怎么都解不开,大木女子的衣服好复杂,你来帮帮我好不好?” 杨延业听她喊他帮忙,无奈地摇摇头便走了进去,只是刚转入屏风后面,便看到蓝飞燕早已衣衫尽褪,哪里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眼前的一幕,让他脸颊有些微红发烫,说了句“不知羞”,便要转身离开。 蓝飞燕哪里肯让他就这么走了,她拽住他的衣袖,娇嗔地说道:“人家没有骗你,只是你刚进来的时候,我正好解开了。”这话鬼才信。 杨延业的眼睛一时不知往哪里放,他皱起眉头,哑声喝道:“你快进去。”蓝飞燕非但不听,反而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她如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推着他一起倒向水池。 杨家的浴桶都是方形的,是杨芸萋让人改进过的,空间比一般浴桶要大上三四倍,沐浴时放到砖砌的方形池里面,再续上热水,方形池都修在暖阁里面,这样就不会冷了。 蓝飞燕转到屏风后面,看到这样的设计时,便计上心头,不知道这是谁的奇思妙想,可真是给她行了方便。等事成之后,一定要问问,这是谁想出来的方法?她要在南诏王宫修一个一模一样的,或者更大一点的也可以。 第50章 特殊的婚礼 杨延业猝不及防,就这样被蓝飞燕带到了水池里面。猛然被带下去,他担心会磕到蓝飞燕,便以拥抱的姿态护着她。 水的温热和体温的飙升,让他有些不适,觉得身体异常地燥热。衣服一沾水,全都湿透,贴在身上极不舒服。 美人在怀,温香软玉,若继续再待一刻,他怕自己的自制力便会土崩瓦解。他强迫自己站起身,走出水池,要赶快去换一身衣服才行。 站起身时,他有些不自在地对蓝飞燕说道:“好好洗澡,别,别再摔倒了,我先出去了,你有事再叫我。” 蓝飞燕状似无辜地眨了眨眼,说道:“好,那你先去换身衣服吧!”见杨延业对自己一如既往地体贴周到,便也不再逗他了,安心沐浴,接下来要给他准备一个惊喜。 海棠苑内,蓝飞燕的手下,两个南诏的女官,此时正与柴郡主商议着接下来的安排。 在南诏杨延业是王夫,但在大木,一般人家的男子是不会入赘的,除非家里穷的实在是没办法,娶不起媳妇儿,不然会被人笑话。 蓝飞燕得知大木的习俗后,便不想让杨延业被人笑话,她十分诚恳地对柴郡主说道:“我对大木的习俗礼仪不甚熟悉,还望大嫂多多提点。” 柴郡主大方地笑着说道:“女王不必如此客气,往后就是一家人了。” 蓝飞燕派人与柴郡主一同商议,想要在大木办一场婚礼,并且点明,要以杨延业娶妻的形式办。 柴郡主得知蓝飞燕要与杨延业在大木成婚,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都说长嫂如母,杨延业的终身大事,尽管时间紧迫,她还是雷厉风行地按照大木的习俗操持起来。 从挑选吉时,到安排喜宴的各项事宜,她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哪怕筹备时间仓促,她也力求每一个环节都尽善尽美,绝不让这场婚礼有任何缺失。 蓝飞燕这边,虽然身为女王,却像平常女子出嫁般,满心欢喜地为婚礼做着准备。她命人精心挑选了最好的绸缎,依照大木样式,为自己和杨延业量身定制了嫁衣。嫁衣上绣着象征吉祥的龙凤图案,一针一线都倾注着她对未来的美好期许。 除此之外,她还亲自准备了许多珍贵的嫁妆,件件都饱含着她的心意,只为能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给杨延业和杨家一份难忘的惊喜。 柴郡主见女王真诚,便也放心了,她是真心希望小五能找到幸福,与心爱之人相伴一生,无需管那些所谓的世俗。 柴郡主着人准备时,又不放心地与杨镇业说道:“你可不要有那些世俗观念,不能摆脸色。伯父伯母去世的早,如今公婆也走了,小五心里苦。若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与小五一起,我们应该替他高兴”。杨镇业点头:“我明白,小五高兴就好。” 第二日黄昏时刻,大家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柴郡主才去喊杨延业,把准备好的新郎官衣服交给他,看他穿上之后,才笑着说道:“飞燕说要给你个惊喜,这才瞒着你的。” 听了大嫂的解释,杨延业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他本不在意这些世俗,没想到她却放在了心上。柴郡主见他怔愣,便笑意说道:“小五这是高兴的傻啦?赶快收拾一下,要迎接新娘子去了。” 杨延业恍惚记得蓝飞燕在暖阁沐浴,后来他就有些犯困,便睡着了,刚醒来大嫂便进来了。其实是蓝飞燕为了给他惊喜,特意下了一点蒙汗药让他睡了一下。 杨延业有些懵懂地走出房门,入眼皆是一片喜庆,来不及细想,他被人领着迎接新娘,完成礼数。二人被簇拥着送入洞房,一直到挑起新娘子的盖头,他都觉得这一切像是梦一样,他终于迎娶了自己心爱的姑娘。 红盖头被他挑起,眼前的女子明媚如初见,芙蓉为貌,笑靥如花,他一时竟有些看呆了。 蓝飞燕笑意盈盈地看向他,朱唇轻启:“夫君,我们该喝合卺酒了,从此同甘共苦,永不分离。” 他接过酒杯与她交杯共饮。蓝飞燕简直太喜欢他眼里有她,专注于她的样子了,这样的男人真迷人。 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为夫君宽衣,伺候夫君入睡”。热气喷洒,发间花香袭来,惹人沉醉。 帷幔中她不似往日矜持,显得大胆而主动,他有些惊喜地问道:“哪里学来的这些?” 她有些害羞地说道:“你们大木的闺阁女子出嫁,不都会有一本画册吗?”说着便从枕下拿了出来,“诺,就是这个,大嫂给我的。” 要知道她是女王,无需去讨任何男子的欢心,便也从来没有人教她那些,因为有的是男子讨她的欢心,但为了杨延业,她还是去学了很多。 杨延业知道了这一切后,所有的感动与欣喜都化作了一腔热血。 他挑眉笑了笑,从蓝飞燕手里拿走画册说到:“不用看那些,想学的话我来教你。”蓝飞燕点头说:“好呀!” 他这一教便是一夜,蓝飞燕被他教的确实学会了不少,快要寅时才睡去,这还是在她几番求饶,表示不能一次学这么多,要慢慢学之后,杨延业才结束,她累的一直睡到第二天申时才醒来。 蓝飞燕醒来后见杨延业神清气爽地半靠在床边,手中正在翻阅兵书。这男人永远都像一幅画一样,美的让人永远都欣赏不够,可是真的好气啊,为什么他看上去一点都不累。 杨延业微微侧头,正巧看到她早已醒来,习武之人的直觉,他知道她盯着他看了许久。 杨延业此时觉得自己这副好皮囊,还真是能发挥作用,便微微一笑,开口问道:“饿不饿?厨房里一直温着你喜欢的饭菜,起来吃一点吧!” 蓝飞燕点头,朝杨延业伸出双手要抱抱,笑着撒娇:“我浑身无力,你帮我穿衣服。” 杨延业盯着她,眉眼间盛着宠溺的笑意说道:“好,为女王更衣,是为夫的荣幸。”蓝飞燕在他怀里娇羞一笑:“少油嘴滑舌。” 穿好衣服后,杨延业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起身出门,吩咐人上菜。 杨延业走出去后,她皱着眉头在想“王夫太过勇猛,这很影响她上朝啊!若被那帮老臣们知道,又该念叨什么女王不该耽于美色,美色误国,唉,可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再说了,人家长的好看又不是人家的错,怎么就美色误国了?” 第51章 试探柴云 杨芸萋想要找小婶婶玩,便让明月去瞧瞧他们起身没有。 明月轻手轻脚地撩开帘子走进屋内,杨芸萋一看到明月,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明月,小婶婶还没从叔叔房里出来吗?”明月嘴角微微上扬,含着一抹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我的天哪!”杨芸萋忍不住惊呼出声,眼睛瞪得溜圆,满脸都是惊讶,“这都快过去十二个时辰了,小叔叔也太……他们至于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别胜新婚?可也不对呀,他们这才刚新婚呢!应该说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杨芸萋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 明月看着自家小郡主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赶忙出声打断:“我的小郡主啊!您快别说了。这话要是被夫人听到,又该念叨小郡主没规矩,不知羞啦!”说着,明月怕她不听劝,还伸手轻轻扯了一下杨芸萋的衣袖,示意她噤声。 杨芸萋见明月出声制止,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模样俏皮又可爱。 站在一旁的别枝和惊雀对视一眼,心中都觉得小郡主实在是古灵精怪,这样的性格,倒也十分好相处,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之意。 杨芸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凑到明月跟前,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悄声问道:“那奕辰在做什么呢?我这半天,都没见着他呢。” 明月掩唇轻笑,温声答道:“听柴云说,元帅正在教小公子学习杨家枪法呢,小公子学得可认真了。” 杨芸萋一听,微微挑眉,细细打量着明月,敏锐地察觉到这丫头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她脸上挂着促狭的笑意,故意调侃道:“哦?你今天又去见柴云啦?看来你们关系不错嘛,难怪消息这么灵通。” 明月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她嗔怪地看了杨芸萋一眼,跺了跺脚,娇声道:“小郡主,您怎么又拿奴婢打趣呀!您要是再这样,奴婢就真的不跟您说话了。”说罢,她赌气似的别过脸去,可那泛红的耳根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害羞。 杨芸萋瞧着明月那羞红了脸,一副快要急眼的模样,心下一软,暗自思忖:罢了罢了,还是不逗她了。 她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沉思。细细想来,明月确实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 忆起在汴京时,明月与柴云相处时的情景,两人常常相谈甚欢,气氛融洽。柴云作为新一批金麟卫中的佼佼者,从很小的时候就跟在父亲身边,办事稳妥可靠,为人正直憨厚。 这样的人,与温柔细心的明月,倒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想到这儿,杨芸萋微微点了点头,心中认定,这或许真是一段天赐的良缘。明月自来到自己身边时,一直如同大姐姐般贴心照料,无微不至,这份情谊她铭记于心。 如今事关明月的终身大事,她定要谨慎把关,不能有丝毫马虎。 不过,感情之事,讲究两情相悦,可不能只是明月一头热。 杨芸萋暗自打定主意,心想得先找个机会,探探柴云那边的口风,了解一下他对明月究竟是何想法才行。 杨芸萋原本心里想着,让明月去把柴云叫到跟前,自己好旁敲侧击地问问他对明月的心意。 可话到嘴边,她又一转念,如今明月还因为自己刚才的打趣害羞得不行呢,要是让她去叫柴云,她肯定脸皮薄,不好意思去。思来想去,还是自己亲自走一趟比较合适。 于是,她利落起身,带着别枝和惊雀就准备出门。 走之前,她看向明月,有条不紊地吩咐道:“明月,你去收拾一些马车上要用的东西。一刻钟之后,我要带着奕辰去云鹤楼,你记得多准备些他平日里爱吃的零嘴,可别落下了。”明月听了,微微颔首,轻声应下。 安排好明月后,杨芸萋才带着别枝和惊雀往外走。她脚步轻盈,一路来到海棠苑,先是去了柴郡主的住处。 见到柴郡主后,她也不绕圈子,直接将明月与柴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她坦诚地对柴郡主说道:“母亲,明月这边的心思,我已经大致清楚了,如今就想问问柴云那边是怎么想的,也好有个定论。” 她言辞恳切,眼神中满是对明月的关切,希望能为明月的终身大事把好关。 柴郡主点头笑了笑说道:“你呀,从小就爱干这些保媒拉纤的活。你如今也快要及笄了,可要稳重些,多学学你大姐!” 杨芸萋撒娇道:“娘亲,大姐是太子妃嘛,自然要行止端庄,有皇家典范,做女子表率,我这辈子又不会嫁入皇家,您就宽容些嘛!” 柴郡主想了想,觉得女儿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是太子妃还是皇后,虽然身份尊贵,但也有诸多不顺心不顺意之处。萋萋如今这样就挺好,真希望女儿能够一直这样,行止由心,不受桎梏。 柴郡主听了杨芸萋的话,深知此事关乎明月的终身幸福,不可懈怠。她立刻吩咐下人去知会杨镇业一声,随后便让人将柴云传唤过来。 不多时,柴云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海棠苑内。他身姿挺拔,面容坚毅,眼神中透着一股英气。 虽说是柴氏的远支,但柴云自小就明白,想要出人头地,只能靠自己的努力,所以从未借过柴郡主的半点光。 这些年来,他硬是凭借着自身的刚正不阿和聪慧机敏,在金麟卫中崭露头角,赢得了众人的认可和尊重。 走进会客厅后,柴云先是恭敬地向柴郡主行了一礼,而后站定。他举止得体,不卑不亢,一切尽显风度。柴郡主也很欣慰,柴氏一族中能有这样的后人是幸事。 她也并未兜圈子,把人叫过来,便直接问道:“柴云,你可有心仪之人了?”柴云虽然不知主母为何这样问,但还是老实答道:“属下已有心仪之人,打算过不久便提亲。” 杨芸萋听到这里,心中有些失望,怕是明月要伤心了。柴郡主笑了笑,接着问到:“那恭喜你了,是哪家的姑娘?可有要我们帮忙之处。” 柴云见主母十分亲善和蔼,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属下确有为难之处,想请主母帮忙。”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扶了扶后脑勺,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呢?可巧主母有事找他,他便厚着脸皮说了。 柴郡主听他需要帮忙,便问道:“有何为难之处,但说无妨,只要我们能办到必当尽力。” 柴云这才认真地说道:“属下心仪明月姑娘已久,想请郡主做主,与小郡主要人,明月跟小郡主的时间长,属下怕小郡主不舍得放人。” 第52章 调皮 杨芸萋在屏风后面,听着母亲对柴云的问话,心想这个柴云呀,可真是吓死她了,最开始她还以为明月是一头热呢?没想到最后却是柴云单相思已久。她捂着嘴偷偷地笑了笑,这下可以放心了。 柴郡主微微一笑,点头说道:“这个你放心,我会与萋萋说的。”柴云高兴地抱拳行礼:“属下多谢郡主成全。” 柴郡主看着这小子兴高采烈的样子,便笑着挥手,让他去等好消息!把柴云高兴的,脚下生风,走到院子里还兴奋地跳起来了。 杨芸萋从海棠苑里出来,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显然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她迫不及待地直奔清雅居而去,步伐轻快而急切。别枝和惊雀紧紧跟在小郡主身后,三人一路小跑。 很快,她们便走到了清雅居。杨芸萋快步走进屋内,一屁股坐下,额头上微微沁出了汗珠。明月早已在一旁等候,见她进来,急忙递上一杯温水。杨芸萋接过水杯,也顾不上水温高低,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像是渴了许久一般。 明月见状,脸上满是担忧,急忙轻声嗔怪道:“哎呦,我的姑娘,你慢点喝呀,别呛着了。这是跑得多急呀,也不注意点身子。”说着,她还伸手轻轻拍了拍杨芸萋的后背,动作轻柔而关切。 杨芸萋瞧着明月那副认真的模样,让她心里那点捉弄人的心思又冒了出来。她故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刚刚去见了母亲,母亲问过柴云了,柴云说他已有心仪之人,且心仪已久,很快就会迎娶的。” 明月原本正专注地擦着桌子,听到小郡主提起柴云,耳朵立马竖了起来,手下的动作也不自觉地放轻了,生怕错过一个字。可当听到小郡主说柴云已有心仪之人时,她的手猛地一顿,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那原本闪烁着期待光芒的眼眸,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一抹失落悄然爬上了她的脸庞。她微微咬了咬嘴唇,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却有些发颤:“原来是这样啊……那,那挺好的。”可那颤抖的声音和强装的笑容,又怎能瞒得过心思细腻的杨芸萋呢。 不过明月很快调整了心绪,想想也对,柴云为人很好,品行端方,模样俊朗,被人喜欢不奇怪,喜欢别人更不奇怪,只是不知道哪个女子有这样的福气,能嫁给他? 明月低头,一滴清泪流下,滴到桌子上,她赶紧擦了,头也不敢抬地又说了一句:“那挺好的。” 别枝和惊雀见明月这样明显的低落,都有些于心不忍了,急忙冲小郡主使眼色。杨芸萋见明月如此表现,看来这段姻缘定是两情相悦的了。 杨芸萋故意装作不知地问道:“明月,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明月只低着头,轻声说道:“都收拾好了,我这就拿出来!”说完就要急着往外走。 杨芸萋制止了她:“收拾好了就行,把东西交给别枝和惊雀,今天让她们俩跟着我出去,你就先留在家里。” 明月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勉强维持着的笑容,难掩眼底的失落。 她垂下眼眸,心中暗自思忖: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自己就该多跟着柴云学武,练得一身好本事,这样也能像别枝和惊雀一样,堂堂正正地跟着小郡主一起出门,也不至于把心思都放在这些儿女情长上,如今徒增伤心。 想到这儿,她微微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唉,怎么又想他了呢?他既然早就有了心上人,而且还打算很快迎娶,你以后可一定要和他保持距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地去找他,更不能再去招惹他了。 话虽如此,可明月的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涩。那些和柴云相处的过往,就像放电影一样,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努力地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思绪都甩开,强打起精神,继续手中的活儿。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她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柴云高兴地从柴郡主那里出来后,立刻跑到杨元帅身边去,把自己要娶亲的消息告诉了杨元帅。 杨镇业听了之后很是为他开心,感慨道:“这一晃,你都到了要娶亲的年纪了,过得真快啊!对了,是哪家的姑娘啊?” 这时杨芸萋过来接杨奕辰,正巧碰到柴云,便对他说道:“你心里的想法,明月还不知道,她以为你要娶别人了?此刻应该很伤心吧!” 柴云一听,心中顿时有些着急,看了看元帅,又看了看小郡主,不知所措地问道:“啊?那怎么办啊?小郡主,我,我能去看看明月吗?” 杨芸萋看他这着急的样子,憋着笑说道:“可以呀!去吧,正好我们要出门,把明月一个人留在了家里,她估计正不高兴呢,你过去看看她也好。” “明月长我几岁,陪我已久,我一直把她当做姐妹,你以后要好好对她,不然我可不饶你!” 柴云弯腰行礼:“属下谢过小郡主,柴云绝不会始乱终弃。我视明月如珍宝,一定好好对待她。”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跑去找明月了。 杨镇业看着柴云急匆匆地走了之后,点了点杨芸萋的额头,说道:“你呀!你就调皮吧!” 杨芸萋撒娇地着喊了声:“爹爹,你就别说女儿啦,女儿下次不敢了。”杨镇业很是受用,便也不再唠叨她了,十分爽快地放了杨奕辰。 杨芸萋高兴地带着弟弟离开。在路上,她对着别枝和惊雀说道:“若你们两个将来有了两情相悦之人,也一定要告诉我啊,我为你们做主,给你们准备嫁妆。” 别枝笑了笑说道:“多谢小郡主好意,属下早就习惯了孑然一身,还未曾考虑过这些。”惊雀也随声附和着说道:“小郡主,我也是,我比别枝还小一岁呢?我更不着急了。” 杨芸萋点点头:“那好,缘分这事儿也说不准,遇到了再说吧!” 杨奕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姐姐,你赶紧消停一会儿吧!这府里的丫鬟们都快要被你嫁光了,青禾嬷嬷家的巧红,母亲的四个大丫鬟,梅香,兰香,竹香,菊香。姐姐,你可真是个大媒人。” 杨芸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什么大媒人,我是大美人好不好?” “好,当然好啦,在这江南之地,谁要敢说我姐姐不是大美人,我第一个不答应。”杨奕辰边说边亮出自己拳头。 别枝和惊雀见小郡主与小公子如此逗趣的对话,都被两人给逗笑了。 第53章 云鹤楼 杨芸萋选在今日出门,全因她听闻云鹤楼今日要办赏花节。 传闻云鹤楼每隔四年,便会在岳阳城举办一次赏花节,营收每日上万两,云鹤楼楼主将赏花节一半的营收,都用于救济赈灾。 只是楼主神秘,从来没有人见过他,自然也不知背后之人是谁? 说起云鹤楼,倒有些年头了,早在太祖时期,便已修建而成,悠悠岁月流转,至今算来已有百年历史。 传说中,若是登上云鹤楼的最顶端,那片绚烂无边的花海便会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眼前,如同一幅绝美的画卷在脚下铺展。 云鹤楼往东,一大片花海气势磅礴地延伸开来,足足绵延十里之遥。每年到了赏花节这个特殊的日子,城中的少男少女们便会纷纷走出家门,奔赴这片花海,去赏花,吟诗作赋,感受春日的美好与浪漫。 云鹤楼往西,则是一条充满烟火气的步行小吃街。街边的摊贩们扯着嗓子,用力地吆喝叫卖着,声音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这里汇聚了各种各样的美食,既有来自江南的精致点心,也有北地的粗犷风味。每一种美食都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吸引着人们驻足品尝。 紧挨着云鹤楼的,是一家特别的烤鸭店。这家店可不简单,杨芸萋记得很清楚,那正是奕辰出生那日,父亲匆忙赶去买烤鸭的地方。 云鹤楼对面有一座很大的酒楼,牌匾上印着“川安酒楼”四个红漆大字,从外面看上去装饰很豪华。 杨芸萋看了一眼,见川安酒楼前停的马车皆是豪华型的,可见能到这川安酒楼吃饭的人,非富即贵了,不知这酒楼的背后是哪家?能在这繁华地段盖这么一座酒楼,实力不可小觑。 车夫停车后,别枝掀开车帘,向四周望了一眼,才对杨芸萋说道:“郡主可以下车了。”下车前杨奕辰不忘提醒她,戴上面纱。 杨芸萋收回心思,带着弟弟杨奕辰一起往云鹤楼走去。据说云鹤楼三年前被重新整改了一番,吸引了不少慕名前来的人。 总楼主是个神秘人物,传言其人心狠手辣,凡是在云鹤楼故意闹事的人,都遭到了楼主报复,如此之后,便再无人敢闹事了。 因治安好,环境好,消费相对来说高一些,久而久之,这云鹤楼倒成了顶级的风雅之地。 云鹤楼共七层,楼内可观看舞蹈,可听丝竹声乐,也可赏画,品茶,赏景。可想要进入云鹤楼中的每一层,得先回答出特定的问题才行,人人都想更上一层楼,可并非易事,鲜少有人去过顶层。 杨芸萋心想,这云鹤楼的楼主倒是个会享受的人,每天都有耳目之赐,又有银钱进账,着实让人羡慕。 一行人来到云鹤楼前,只见门口贴着告示,原来想要进入第一层内,需得说出一句带“云”字的诗句才行。 这对于饱读诗书的杨芸萋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不过她却想给弟弟杨奕辰一个展示的机会,便转头看向他,笑着说道:“奕辰,给你个露一手的机会。” 杨奕辰自信满满,嘴角微微上扬,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小意思。”说罢,他拿起毛笔,在纸上潇洒地写下一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字迹刚劲有力,透着一股少年的意气风发。写完后,他们顺利地进入了云鹤楼的一层。 走进楼内,只见中间有一个巨大的舞台,舞姬们正翩翩起舞。她们身着华丽的服饰,身姿轻盈,那杨柳细腰,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摆动,尽显婀娜多姿之态。 杨芸萋饶有兴致地指了指舞姬们,侧头问杨奕辰:“你瞧,这杨柳细腰,婀娜多姿的,美不美?” 杨奕辰听了,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嘴角微微抽搐,脸上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说道:“姐姐,你能不能正经点呀,我还小呢,别老跟我说这些。再说了,她们哪里能比得上姐姐你貌美呀?姐姐要是喜欢看美人,还不如每天多照照铜镜里的自己呢。”说罢,还故意上下打量了杨芸萋一番,一副认真的模样。 别枝和惊雀两人对视,都默契一笑。杨奕辰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身后两人问道:“有面纱吗?给姐姐戴上。” 别枝点了点头说道:“有,下车的时候奴婢就备下了,小姐不喜便没有戴。”出门时,她们皆称呼“小姐”,可省去很多麻烦。 杨奕辰从一旁接过那轻柔的面纱,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长高了许多,个头都到杨芸萋的肩膀处了。他微微踮起脚,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亲自为姐姐戴上了面纱。 戴好后,他退后一步,仔细端详了一番,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情,认真地说道:“姐姐生得如此貌美,这云鹤楼里人多眼杂的,难免有些不怀好意的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戴上比较好。” 杨芸萋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弟弟,心中有些无奈,觉得他这古板的性子,有时候还真让人哭笑不得。但她也明白,弟弟这是在关心自己,这份细心着实难得。 她轻轻叹了口气,只能依着他,心里暗自思忖:这小子虽然有时候古板了些,可不得不承认,他对家人,尤其是对自己这个姐姐,真的是关怀备至,十分周到啊。想到这儿,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慰。 几人走了一圈后,杨奕辰觉得一层甚是无趣,便提议去二层看看。进入二层需要写一句带“鹤”字的诗句,杨奕辰便提笔写到:“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过关后,便顺利进入二层。 二层是雅乐演奏,他们几人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听了一首曲子,便再次离开了。 越云川站在顶层,向身边的平落问题:“她们到几层了?”平落躬身答道:“小郡主几人刚离开二层,要往三层去。” 进入三层的要求是以“云鹤楼”为题,作诗一首。杨奕辰思索片刻,便提笔写到:“云鹤耸云端,飘渺万仞山,孤高不自赏,笑看望层峦。” 杨芸萋望向弟弟,觉得甚是惊奇,弟弟确实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思索片刻,便能成诗,连她这个曾经文学院的学生都自愧不如。 她不吝夸赞,有些自豪地说道:“我弟弟可真棒,又俊美又有才,这再长大一点,不知会成为多少少女的思春之人啊。” 杨奕辰被她说的脸红,忙假咳了一声打断她:“姐姐,我们去赏画吧!”说完便率先往前走去,生怕姐姐嘴里再蹦出什么让人羞恼的话来,杨芸萋呵呵一笑,也不生气,便跟着走过去。 第54章 喝茶 杨芸萋觉得三层就像是一个大画廊,山水画,花鸟画,人物画,风俗画,宗教画应有尽有,她心想这得要需要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才能办得到啊!难怪人人都说这里是销金窟,而进来过的人又觉得都花得值。 杨芸萋停在一幅山水画之前,总觉得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杨奕辰见她盯着一幅山水画看了很久,便走过去拍了一下她,把她吓了一跳。陡然回神,见到弟弟关切的目光,她有些疑惑。 杨奕辰起初看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一幅山水画,整个人好像灵魂出窍一般,有些不对劲,可他看那幅画平平无奇,便问道:“姐姐刚刚怎么了?盯着这幅画看了很久了,有什么问题吗?” 杨芸萋摇了摇头:“无事。”杨奕辰见她并不想继续谈论画作,便岔开话题说道:“听说四层有茶室,我们上去歇一会儿吧!” 杨芸萋点了点头并未言语,杨奕辰以为姐姐累了,便走的慢了一些。进入四层要先解开鲁班锁,然后再拼装好,杨奕辰很快便解开,又很快地拼装好。 杨芸萋在一旁看的叹为观止,她摇了摇头说道:“你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越往上走人越少,因为难度越来越大。进入四层后发现,四层和五层是相通的,但是再往上走就不能了,因为六层七层不对外开放,据说只有云鹤楼的楼主或近侍才可以进入,这里果然如传言一般,挺神秘的。 茶室幽静,装饰也清新雅致,杨芸萋一看便很喜欢,几人选了一间包间,刚坐下,便有一位侍者,端着精美的茶点进来,放下后,又恭敬地问道:“请问贵人,是要自己煮茶,还是请我们的茶师沏茶?” 杨芸萋心道,这茶室倒是经营的讲究,还能自助煮茶,这楼主头脑很灵活嘛。真是让人越来越感兴趣了,想见一见此人,也好学一些经商之道,多赚一些钱。 她对那侍者说道:“我们几人不擅烹茶,请你们的茶师来吧!” 杨奕辰知道姐姐是会烹茶的,此时却说不擅烹茶,难道是想见识一番这云鹤楼茶师的技艺?侍者出去后没一会儿,便端来一堆玉青色的茶具,轻轻放到一张小案几上,他后面还跟着一位清秀白净的男子。 这难道就是茶师?她看向杨奕辰,只见他也是一脸问号? 这男子微微一笑,欠身拱手行礼,向她们说道:“我是这里的茶师,几位贵人想喝什么茶,可以直言。” 杨芸萋笑着点点头,说道:“有劳茶师了,我喝茉莉花茶”。 说完后又看向其他人,询问他们的喜好。别枝摇了摇手说道:“奴婢不懂饮茶,小姐看着点就行。”惊雀也说道:“奴婢日常只喝水,也不懂饮茶。” 杨芸萋看着身旁的别枝和惊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疼。 她深知,这两个姑娘从日复一日的艰苦训练,到在众多人中脱颖而出,最终能够站在自己的身边,这一路必定吃了不少苦头。那些挥洒的汗水,那些默默承受的艰辛,都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她不愿让两人太过拘谨,便轻声开口,语气柔和而亲切对两人说道:“不必这么拘束,大家都是自家人。既然来了这云鹤楼,就都放松些,尝尝这里的新鲜玩意儿。”说着,她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坐到她身边来。 那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温和,仿佛在传递着一种温暖的力量,让别枝和惊雀心中一暖,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微微颔首,轻声道谢。 平落擅长用毒,也精通医术,他微微一笑说道:“那便给两位姑娘泡红枣茶吧,补气益血,加些我们云鹤楼特制的花瓣,也有养颜的功效。”杨芸萋道了声:“好,那就有劳茶师了”。 茶师又询问杨奕辰,杨奕辰说:“我喝剡溪茗,有劳。” 因为要喝茶,而且这里人也不多,杨芸萋便摘掉了面纱,别枝接过放到了随身携带的荷包里。 平落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杨芸萋面容,只一眼便惊为天人,心想“难怪主子对这杨家小郡主这么上心,非要他亲自来泡茶,耍计谋,原来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众人围坐在一起,一边悠闲地品着茶,一边随意地闲聊着。 杨芸萋好奇心顿起,目光落在眼前的平落身上,开口问道:“这里就你一位茶师吗?”平落轻轻摇了摇头,温和地答道:“不是,云鹤楼的茶师一共有十八位,并不包括我。” 杨芸萋闻言,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满是纳闷。眼前这位分明在泡茶,怎么就不算茶师呢?平落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故意笑着解释道:“我只负责给楼主泡茶。” 杨芸萋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敏锐地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这人既然明言只给楼主泡茶,可现在却坐在这里,给自己这几人泡茶,其中必定有缘由。 她暗自思索,这楼主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提前算准了她们会来云鹤楼?又或者是想通过,让这位特殊的茶师出面泡茶,来讨好结交杨家?一时间,各种猜测在她脑海中不断闪过,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已经开始警惕起来。 杨芸萋满心疑惑,实在想不通其中的缘由,索性不再拐弯抹角,直视着平落,直接发问:“那我倒有些不明白了,公子既然是楼主的专用茶师,为何今日却在此处,为我们几人烹茶呢?这究竟是何意,能否给我个明白的说法?” 她并非是无端多心,实在是平落之前的言辞闪烁,藏头露尾,让人难以捉摸。她深知杨家的身份敏感,此次出门在外,不得不小心谨慎,生怕有人识破他们的身份,对杨家图谋不轨。 正想着,她心中陡然一紧,警惕心大增,下意识地便要站起身来,准备带着奕辰他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当她低头看向身旁时,却惊得瞪大了双眼。只见奕辰、别枝和惊雀三人竟都趴在案几上,呼吸均匀,像是沉沉地睡着了一般。 她心中一慌,刚到嘴边的呼喊,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担忧,紧紧地盯着平落,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端倪,心中暗自猜测:难道是这茶有问题? 第55章 相见时难 杨芸萋瞧着奕辰、别枝和惊雀三人昏睡在案几上的模样,心中警铃大作,情况显然十分不妙。 她的眼神瞬间凌厉如鹰,直直地射向易容后的平落,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意,语气不善地质问道:“茶师,你这是何意?为何他们三人会突然昏睡过去?你到底在茶里做了什么手脚?”那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和焦急,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平落心中微微一惊,却仍保持着镇定,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脸上的表情诚恳而认真:“郡主请不必惊慌,他们真的没事的,不过是睡一觉罢了。小人用药向来有分寸,绝对不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任何损害,还望郡主放心。”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硬着头皮说道:“只要郡主肯赏光,去见一见我们楼主,在下保证会立刻差人将小公子和两位姑娘平安地送回云波府。” 他的言辞有礼,却又隐隐带着一丝威胁,仿佛在告诉杨芸萋,这是一场交易,她别无选择。 杨芸萋思索片刻,如今这情形,也只能是任人摆布。 心想真是大意了,这云鹤楼的名声向来很好,从未听说过有鸡鸣狗盗之事,不然今日她也不会毫无准备地前来,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自己也懂一些医术,看着三人不像是中毒,只是睡着了,号脉后她便放心了。 看来这楼主并不是要与杨家为敌,不然刚进来时就把她们都放倒了,只是不知道他如此大费周章,所图的是什么? 平落原本自信满满地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万万没料到这杨家小郡主竟然还懂医术,能这么快察觉出端倪。 他心中暗叫不好,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幸好自己今天易容了,不然真丢脸。他心想自己终究是大意了,小瞧了这位年轻的郡主。 杨芸萋冷静地分析着眼前的局势,很快便判断出这次的事情,主要是冲着自己来的。 再看“茶师”的表现,以及他之前的承诺,她觉得这茶师此时并无太大的恶意,对奕辰、别枝和惊雀三人,暂时也不会造成严重的伤害,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严肃,目光如炬地盯着平落,有些不悦地沉声说道:“请茶师前面带路,我去见你们楼主。我倒要看看,你们楼主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非要用这种手段来见我。” 那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尽显杨家郡主的威严与果敢。平落见她应下,微微颔首,急忙走在前面带路,恭敬地说道:“郡主这边请。” 杨芸萋边走边琢磨,对方都知道她的身份了,使得手段虽然很奇葩,但目前看起来也并无恶意,不知道楼主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其实,平落也不知道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断地在心中腹诽,主子让他来做这么尴尬的事,简直太丢人了。 平落走在前面,带着小郡主一直往上走,越往上人越少,一直走到了七层,除了他们二人及站着的侍从,再也看不见别人了。 七楼装饰古朴,有一扇雕花木门,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平落打开门后,做了个请的手势,杨芸萋便提起裙摆,抬脚迈了进去。平落稍稍落后,退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杨芸萋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的门,心中疑惑,立刻警惕起来。 她看见楼内站着一位男子,长身玉立,墨发玉冠,此刻能站在这顶楼,应该就是楼主了吧。 杨芸萋距离男子有几十步之遥,她莲步轻移,慢慢地往前,朝他走去。 此时站在窗边看风景的人回过头来,入目竟是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只是个子高了很多,也更加成熟了。 越云川因为要见她,特意没有戴面具,一张英俊的脸,便这样毫无保留地露了出来。 看见她走过来,他眼中有毫不掩饰的惊喜,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收敛笑意,便见有一个东西朝他砸过来。 杨芸萋看清他的面目后,咬牙切齿地随便拿了件趁手的东西,砸向他,气呼呼地说道:“越云川,你有病吧!我救过你不止一次,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让人将我的家人朋友放倒。” 越云川不防,被杨芸萋用力扔过来的玉如意砸到身上,闷哼一声,他也没想到这丫头会这样暴脾气,一上来二话不说就打人。玉如意瞬间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发出清脆的响声。 杨芸萋气哼哼的坐在椅子上,拍了一下桌子:“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平落在门外听到里面响声,心想“这小郡主脾气不大好呀!”蹑着脚赶紧离的远远的。 越云川坐在她对面,揉了揉自己的肩胛骨处,拧着眉,有些不满地说道:“下手可真重啊。”其实这点疼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就是故意做给杨芸萋看的。 杨芸萋有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越云川眼中带着些狡黠的笑意,装作不知情般,继续说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惹的我们小郡主生这么大的气。” 杨芸萋斜睨了他一眼:“你少装蒜,为什么让那茶师迷晕我弟弟和我的侍女?” 越云川轻声笑了笑说道:“他们真的无碍,平落精通医术也是制毒高手,用的是对身体无碍的迷药,他们睡上一个时辰便会醒来,我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越云川见对面的人不再生气了,这才端起茶杯,仔细地观察起来,几年未见,她长开了,也更加美了。 眼前之人,让他突然想起一句,在汴京时听过的歌谣“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殊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倾国倾城说的便是眼前之人吧,就连生起气来,也有种咄咄逼人的灵动之美,那样地动人心魄。 上次见面还是在汴京,听闻杨老元帅与穆老夫人相继离世,她与祖父母感情深厚,应该很是伤心难过了一阵吧! 当时他被圣上留在汴京陪太子读书,便写信问候,她的回信并未表露什么,只是感谢关心,并分析当下形势,嘱咐他要学会收敛锋芒,伴君如伴虎,要学会自保,像朋友,像幕僚,全篇没有一句废话,但也无半分情谊。 冷静的分析写在冷冰冰的纸,远不如眼前之人来的灵动。 他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杨芸萋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他问这么一句,过得好吗?居然能勾起她心中无限的思考。过得好吗?它反复咀嚼这句话。 好,自然是很好的,家庭和睦,父母关爱,锦衣玉食,比前世可好太多了,但有时候会觉得有些孤独,一种无以言说的孤独。 第56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 杨芸萋想了一瞬,打住自己的思索,抬眼看向越云川,也礼貌性地问侯:“你呢?” 越云川见她问自己,心中窃喜,这表明她在关心自己,他温和一笑说道:“我过得挺好,这几年在汴京陪太子读书,清闲自在。” 杨芸萋知道他绝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在汴京这几年,估计也没少发展自己的势力,她知道每个人或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考量与筹谋,这也是为自保,无可厚非。 如今大姐姐为太子妃,杨家便与皇家不可分割。不管怎样,只要越云川做的不过分,威胁不到太子便好。她这样想,显然是不知道赵子仪与越云川的关系。 她直视着越云川的眼睛,认真地问道:“你在汴京时日不短,可知道杨家如今怎样?” 越云川早就知道她会关心这些,便也不打算卖关子,见她打听,便也毫不隐瞒,诚恳地说道:“汴京之人都知晓太傅之子,小小年纪便才高八斗,有其父当年风范。杨家人才辈出,如今很得圣上看重,郡主无需担忧。” 杨芸萋记得奕泽小小年纪便有勇有谋,可以说是深得四叔真传,如今得圣上看重是好事。四叔虽说是太子太傅,但总有老去的一天,待四叔老去或辞官归隐后,大姐为太子妃,若没有娘家人撑腰在宫中恐受委屈。 后宫多是龌龊事,奕泽估计也是这么想的,才会如此急于崭露头角,只是欲速则不达,回去后便给他写信,需告诫一番才行。 杨芸萋问完了这些后,心中有了底,起身对越云川行礼,说道:“今日多谢小王爷告知我这些,劳你费心了。” 越云川一怔,不过几句话而已,倒是没想到,她会起身行礼。如此看来,家人在她心中的地位很重要,哪怕是堂叔一枝,她也如此记挂在心。 他突然有些吃味,便挑眉笑了笑,故意说道:“小郡主不必客气,不过话说回来,小郡主这谢,未免太没有诚意了。” 杨芸萋知道这人向来脸皮厚,也并未与他计较,便径自坐下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知小王爷你,想要什么样的感谢?” 越云川站起身,朝她走来,勾起她的腰,笑的像个狐狸,漫不经心地说道:“若小郡主不介意的话,陪我去赏赏风景吧!” 杨芸萋从小被青禾嬷嬷教导,耳濡目染这么久,男女授受不亲,就算在现代,他们若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也没必要如此亲密吧。 她立刻伸手去推越云川,又有些不解地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男女有别,还请王爷自重。” 越云川并未未回答她,只带着她从七层的窗一跃而下,杨芸萋吓得惊呼一声,急忙抓住他的衣服,有些害怕地说道:“越云川,你疯了吗?”这人什么毛病?动不动就跳楼! 她着实有些生气越云川的无礼与无耻,但更多的是害怕,她吓得双手紧紧搂住越云川的腰,头也紧紧地埋进他的胸膛,闭着眼睛,一点也不敢向下看,也不敢抬头向上看。 越云川此时勾唇一笑,倒是很享受这种,被她依赖的感觉,便带着她接连跳跃了几次。真是没想到,这丫头看着胆子不小,居然会这样害怕,难怪轻功学的不好,在汴京除夕夜那次,他便发现了,小丫头站在屋顶时就有些不自在。 她害怕的都快要哭了,抱的越云川越来越紧,不敢撒手,越云川仿佛故意不停下来,她只能带着哭腔恳求道:“越云川,你这个疯子,快点停下来,我还不想死。” 越云川看她是真的害怕,整个人的身体都在抖,便也歇了捉弄她的心思,只得带着她飞的稍微慢了一些,最后停到一片花海面前。刚一落地,她有些腿软地跌落在地,但整个人却很僵,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越云川见状,才知道小丫头吓得不轻,急忙打横将她抱起来,随后坐到草地上,轻轻地拍了拍她,抚摸着她的背和肩膀处,轻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我们现在已经到平地上了。” 杨芸萋仍感觉有些头晕,她不太敢睁开眼睛,只能闭着眼睛靠在越云川怀里,只感觉天旋地转。小时候父亲虽经常带她玩耍跳跃,可从没有去过这么高的地方。 越云川见她这副鹌鹑样,便笑了起来,笑声震荡胸腔。杨芸萋有些羞恼地睁开眼睛看向他,晶莹地泪珠仍挂在她的脸上,睫毛也湿漉漉的,委屈的眨眨眼,泪珠便滚落下来,一副梨花带雨之态。 越云川看着怀里的姑娘,哭的如此委屈,也笑不下去了,急忙用手为她擦去眼泪,轻声哄道:“别哭了,现在安全了,对不起,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你要相信我,就算摔了我自己,也绝对不会让你摔了的。” 杨芸萋抬头,抽噎着问他:“越云川,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才总是针对我?” 越云川急忙摇摇头否认,他怎么会是欺负她呢?喜欢还来不及呢! 他收敛笑意认真地对她说道:“我绝无欺负你的心,只是想带你来看这里的花海,怕请你过来被你拂了面子,便只能以这种方式带你过来了。”说完他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示意她去看,杨芸萋顺着他的手,转头看向周围,这才有心情欣赏风景。 此时他们坐在一排樱花树下,眼前有着一大片红色的杜鹃花,还有许多她不认识的花,花香袭人,美不胜收。身处花海,她一时间有些陶醉,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不再害怕了。 杨芸萋想到越云川刚刚对她说的话,竟觉得越云川对她有种刻意讨好的卑微,她立刻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卑微?她怎么会觉得越云川卑微呢? 岳阳王府的世子,未来的岳阳王,越家军的主帅。他是那样的自大,聪明,勇敢,不可一世,家世显赫,无所畏惧,不管怎样,都不会卑微吧?可她为什么觉得越云川在讨好她呢?真是奇了怪了。 越云川见她真的放松了下来,有在欣赏眼前的花海,证明自己总算没有白费心思。这时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萋萋,我心悦你。”杨芸萋看着眼前之景,被他的话惊了一瞬。 樱树阴垂云鬓,杜鹃红映罗裳。百花争艳送芬芳,醉了佳人模样。 香韵轻柔缭绕,风光旖旎悠长。此心沉醉忘愁肠,且把闲情轻放。 此情此景,她竟觉得有些不真实。 第57章 分析局势 杨芸萋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是错愕与不解,直直地看向越云川。那一句“我心悦你”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她心中激起层层涟漪,久久无法平息。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感情之事于她而言都是一片未曾涉足的领域。曾经与师兄的相处,虽也有过情谊,却终究没有跨越那一步,发展成恋人,她只当师兄是哥哥。 此刻,面对越云川直白的心意,她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咚咚”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她竟一时分辨不出,这强烈的心跳声,究竟是自己的,还是眼前这个深情告白的越云川的。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心中满是慌乱与羞涩,又夹杂着一丝隐隐的喜悦,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她有些不自觉地躲闪着越云川炽热的目光,低下头去,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指尖微微泛白。 杨芸萋此时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越云川在讨好她,原来是在讨她的欢心。 越云川双手轻轻地抓着她的双臂,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心悦你已久,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你,你可有心悦之人?” 杨芸萋摇了摇头,见她摇头,越云川很开心。在汴京的这几年,总归是鞭长莫及,他真担心小姑娘被别人抢走了。 杨芸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道:“越云川,你是将来的岳阳王,家世显赫,位高权重。杨家曾因军权被先皇忌惮,下场如何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 “晋王曾与杨家交好,对杨家多有帮助,但如今他已是圣上,情况便不一样了,可圣心难测,将来如何谁也说不准。” “越家军也是不容小觑的力量,恐已是让圣上如鲠在喉,他会让我们在一起吗?若你我二人结为连理,就意味着杨家军和越家军力量的结合,我们没有任性的资格”。 最后,她十分冷静地说道:“如果最终不能在一起,那长痛不如短痛,我宁嫁与匹夫,草草一生,也要保杨家安宁。” 越云川听她说了这些话,手上稍稍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脸,又怕捏疼了她,急忙松手,但还是留下了红印,他揉了揉她的脸说道:“怎么这么娇气。”杨芸萋有些不满的看向他。 越云川知道,杨芸萋此时必然不会率先考虑他的心意。他稍稍动了一下身体,缓缓开口,对她说道:“你分析的有道理,但是有一点没有想到。” “太子妃姓杨,杨家便是外戚,交出兵权另谋他路是对的,免了猜疑可保杨家安定。” “杨家镇守北疆,杨元帅在贺兰山一战后灭了党项,换来几十年和平,但是别忘了没了党项还有北萧,北萧如今实力强大,狼子野心,若要打仗,有何人可用,恐还是要靠杨家。” 他停了一瞬,见她神色松动,才继续说道“你已身处漩涡之中,一味地退让也只会被吞没,嫁与匹夫就能护住杨家吗?如今圣上并没有那么不堪,他还是不错的,你不必担心过多。” 听了他的分析,杨芸萋也明白,一味退让也不管用。若北萧与大木开战,杨家规矩是嫡系掌帅印,但奕辰年纪尚小,只能父亲再上战场。 杨家已经交出了兵权十几年了,军队也早被朝廷打散,这要怎么打呢?想到这里她有些担心,到底怎么做才是好的,如何才能护住杨家? 越云川见她思索,便知她听进去了,他趁机将人揽到自己怀里,接着说道:“只有自身强大起来,才能护住想要护住的人,所以你最好的选择便是我,在江北是赵家说了算,但这江南之地赵家的名号或许不那么管用,你嫁给我,我帮你护住云波府,如何?汴京那里不用担心,有你四叔和你那个堂弟在,你也知道他们的本事。” 杨芸萋点了点头,觉得越云川分析的不无道理,她问越云川:“你何时离开的汴京?” 越云川的喉结微动,有些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杨芸萋这才发现她坐在了哪里,顿时脸色通红,急忙要站起身,手又不小心按到了那一处。 越云川闷哼一声,脸色有些不好,杨芸萋忙道歉说:“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越云川缓了一下,才慢慢站起身,其实也没什么,并未按到实处,他就是想让小丫头担心一下,继而挑唇一笑说道:“着什么急,你再用力一些,我估计要不能人道了。” 杨芸萋真是惊叹他的厚脸皮,怎么可以当着女孩子的面说这些。她直接瞪了他一眼,仍觉得不解气,又故意踢了他一脚说道:“我看你是活该”。 越云川见她有些脸红,便想着逗逗她,说道:“你过来,扶着我,我现在走路不方便。” 杨芸萋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命令谁呢?越云川你别蹬鼻子上脸。” 越云川故意做出痛苦的表情说道:“我没骗你,过来扶我一下可好?” 杨芸萋过意不去,有些狐疑地靠近他,他便趁机一把揽过她的肩,将身体重量压下去一些。杨芸萋感觉到重量,便只能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谁让自己当时一着急没看清呢!越云川可是岳阳王唯一的孩子,这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的,绝后了,她可承担不起。 越云川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屋子说:“去那里面。”杨芸萋按着他的指示,扶着他走进去,慢慢地坐下。平沙早已安排人准备好了饭菜,杨芸萋也坐下擦了擦汗。她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担心地问道:“你好些了吗?” 越云川点了点头,她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那处很重要,万一有什么问题,你不要讳疾忌医,要及时治疗。”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也越来越红。 越云川勾起唇角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杨芸萋脸更红了,胡乱地说道:“没听清算了,没事。” 看着桌子上摆好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她也确实觉得饿了。她抬头看了一眼越云川,折腾了这半天,又费劲把他扶到这里,便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我饿了,你若无碍了,咱们先吃饭吧。” 越云川看她这副样子,可爱的紧,攥拳掩唇笑了起来,继而说道:“不用拘束,你若饿了就先吃,这些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别着急,慢点吃,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第58章 免费吃一辈子 杨芸萋看到越云川的动作,他居然敢偷偷笑她,不理他了。反正他说了,都是给自己准备的,不管他是真客气也好,假客气也罢,无所谓了,不与他计较这些,自顾自地开始夹菜,尝了一口,觉得味道非常好。 越云川刚刚说,这些都是为她准备的,嗯,不错,还挺有心的嘛。等等,不对,越云川是怎么知道,她喜欢吃什么的?难道云波府里有他的人? 越云川目光柔和地注视着杨芸萋,瞧着她吃饭时的那副模样,腮帮子鼓鼓的,一张小嘴不停地咀嚼着,让他想起了自己见过的那只圆滚滚、胖嘟嘟的小仓鼠,简直可爱极了。 这可爱的模样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他原本不太旺盛的食欲,也被勾了起来,于是他也端起碗,跟着吃了一些饭菜。 用餐时,越云川尽显优雅,动作不紧不慢,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从容。他时不时地伸出筷子,细心地给杨芸萋夹菜,将她爱吃的菜,都夹到她碗里。很快,他便吃完了,放下碗筷后,目光又落在了还在大快朵颐的杨芸萋身上。 看来她是真的饿坏了,桌上的菜几乎都被她动过,每一道菜都少了一些,可唯独那一盘煮虾,还完好无损地摆在那儿。 越云川知道,这白灼虾可是川安酒楼的招牌菜之一。吴清风说这虾,味道鲜美,口感嫩滑,向来是食客们的心头好。按道理来说,这样一道美味的菜肴,很少有人会不喜欢。 他心中有些疑惑,便开口问道:“你不喜欢吃虾?还是说,你不喜欢吃海鲜?”说罢,他微微歪着头,眼神中满是关切,静静地等待着杨芸萋的回答。 杨芸萋摇摇头,咽下嘴里的饭后说道:“喜欢吃啊!”越云川瞬间便懂了,这娇气的小姑娘,懒得自己动手剥壳,便挽起袖子,很快剥好了十几只。 剥好的虾被放到空盘子里,越云川将盘子推到她眼前说道:“尝尝看,川安酒楼的招牌菜,味道不错,虾都是当日捕捞上来的,很新鲜。” 杨芸萋有些惊讶,养尊处优,不可一世的小王爷,他居然会亲自动手,给她剥虾壳。 在家时都是父亲给她和母亲剥虾壳的,她还从未吃过别的男子剥的虾,她看向越云川,说了句:“多谢你啦。” 说完便夹起一只虾仁,放到嘴里,果然味道不错,没有任何腥味,很有嚼劲,确实用的是鲜虾。越云川见她吃的开心,便放心了。 站在一旁伺候的平沙都惊呆了,想当年在汴京城中,不知多少千金小姐垂涎主子的容貌或家世,想要嫁给主子,可主子看都不看一眼。 记得有一次,主子去相国寺的路上,被一位世家小姐拦住,含羞带怯地说心悦主子。主子冷笑一声理都没理地绕过她,继续往前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小姐估计觉得丢了面子,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还有一次走在石拱桥上,遇到一位世家小姐,向主子表明心迹,主子怎么说的来着?哦!他说:“旁边有水,好好照照自己,什么丑东西也敢来碍本王的眼。” 这位小姐可是被当时的汴京纨绔们称为“汴京第一美人”呢,自从听了主子的话后,对自己容貌便不自信了,每日对镜长叹,郁郁寡欢。 这倒是让那些被她嘲笑过容貌的女,心中觉得很解气,心里还感谢小王爷给她们出气呢。 可主子现在呢?一脸谄媚的笑,真是让人没眼看。主子还亲自动手剥虾壳,对小郡主那叫一个细心周到,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汴京城里威风凛凛,不苟言笑,不解风情的小王爷吗?该不会是被掉包了吧? 越云川拿湿帕子擦了擦手,见她放下了碗不吃了,便与她闲聊。杨芸萋问起他怎么想起回岳阳了。 越云川便说起一件事:“圣上听闻南诏女王秘密离开了南诏,奔我大木方向而来,不知所为何事?便让我回来了,查看一下。” 杨芸萋闻言笑了起来,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然后才敛起笑意问到:“你想见南诏女王吗?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越云川轻轻眨了眨眼睛,目光带着几分戏谑与亲昵地看向杨芸萋,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萋萋,你刚刚才吃了我的饭,这转眼就开始跟我讲起条件来了?这样不太好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轻轻钻进杨芸萋的耳朵里。 听到他这般自然地喊自己“萋萋”,杨芸萋的身子微微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恍惚。 那熟悉的称呼,还有他那独特的嗓音,竟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师兄。曾经,师兄也是这样喊她“七七”,那声音里满是温柔与宠溺。 而此刻,越云川的声音同样好听,成熟中带着磁性,让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沉浸在对师兄的回忆里,还是被眼前这个男人所吸引。 她微微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回过神来,眼神有些慌乱地躲开越云川的注视,定了定继续说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都帮你那么多次了,你请我吃顿饭不是应该的吗?” “你若喜欢,我可以请你吃一辈子。上次给你的那块玉佩,凭它可以随时进入川安酒楼,永远有雅间位置。”越云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他不敢一下子说得太重,怕吓到这丫头。 说起玉佩,杨芸萋才想起来那块黑色的玉佩。自从金麟阁的老师傅说那玉佩用料价值不菲之后,她便想要还给越云川,毕竟就算是诊金的诊金也不能信口开河,狮子大开口。可是后来无人提起,她便忘了,所以这玉佩,还一直放在她这里。 原来这玉佩可以吃一辈子的免费饭菜,那看来是个值得留下的好东西。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殊不知,这便是越云川设下的陷阱,如猎人般就等着小兔子一步步地走进去,还不能逼的太急了,得有耐心,不然这兔子急了可是会咬人的。 他有些宠溺地对她笑了笑说道:“说吧,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杨芸萋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和手,轻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不管圣上让你对南诏女王做什么,只一条,不能伤害杨家人。” 他还以为是什么条件,原来就这,便立刻点头:“好,我答应你。” 不知这南诏女王与杨家人又有什么关系,不然萋萋不会特意提出不能伤害杨家人,等见了面应该就知道了。杨芸萋开心地说道:“那你可要说到做到哦。” 她一手托腮,眨了眨眼,笑着说道:“越云川,我发现你人还挺好的。”这一笑令整个房间都温暖了,连旁边的平沙都有被惊艳到,难怪主子喜欢小郡主。 第59章 南诏女王 越云川本想直接护送着杨芸萋回云波府,可杨芸萋坚持回云鹤楼,越云川便只能依着她。他们刚一踏入楼内,杨奕辰便眼尖地看到了他们,带着别枝和惊雀立刻迎了上来。 他醒来后发现姐姐不在身边,立刻意识到出了问题,虽然平落已经跟他解释过,保证小郡主是安全的,并一直在安抚他。他还是担心姐姐,一直在这里等着,并未直接回家。 三人见到杨芸萋时,脸上都写满了焦急与担忧,目光在杨芸萋身上来回扫视,仔细查看她是否有受伤的痕迹。 杨奕辰微微皱着眉头,满脸的关切地问道:“阿姐,你没事吧?你到底去了哪里呀?我们找遍了整个云鹤楼,都没找到你。把我们都急坏了!” 说起云鹤楼时,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故意当着平落的面说道:“这云鹤楼也太不靠谱了,该不会是家黑店吧?以后还是少来为妙,太让人不放心了。” 别枝和惊雀也在一旁附和着,一个劲儿地点头,脸上的担忧之色丝毫并未作假。杨芸萋看着眼前三人,焦急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轻声安抚道:“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这次是个意外,以后不会了。” 杨奕辰说完,又眼神不善地看向越云川,沉声问道:“小王爷为何与家姐一起进来?” 越云川无语地看向杨奕辰,心想这小子心眼还挺多,他状似随意地说道:“小郡主与我是朋友,曾多次相帮,所以我请小郡主吃了一顿饭,担心她一个人走在路上不安全,便送她回来了。” 杨芸萋知道杨奕辰的怀疑,是在担心她,她心中温暖,笑着说道:“小王爷并无恶意,正巧小王爷与南诏女王有事要谈,便与我们一起回去。” 见姐姐都这样说了,杨奕辰便没接着盘问,他牵起姐姐的胳膊便往外走去,边走边说:“我们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恐父亲母亲担忧着急,便先行一步,小王爷知道去云波府的路,那请自便吧!”越云川见这小子一副防着他的样子,顿时被气笑了。 别枝和惊雀经过这次的事,也长了教训,以后保护郡主,绝不可掉以轻心。今日真是大意了,好在郡主无事,不然她们以死谢罪也弥补不了。二人见小公子牵起郡主,急着往前走,她们也跟着追上去。别枝还不忘把面纱拿出来,给小郡主戴上。 杨芸萋看着满脸担忧的弟弟,心中满是感动,真切地感受到被家人全心全意护着,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那种温暖和安心,如同冬日里的暖阳,驱散了她心中所有的不安。 众人上了车后,杨芸萋注意到,别枝和惊雀的脸上都带着浓浓的自责,便轻声安慰道:“你们俩别再自责啦,今天这事纯属巧合罢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一点事儿都没有,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别枝和惊雀听了杨芸萋的话,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对她的感激之情更甚。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坚定,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会更加小心谨慎,绝不让今日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定要好好保护好小郡主,不辜负她的信任和关怀。 杨芸萋他们几人回到家的时候,越云川已经到了云波府,杨奕辰问姐姐:“他怎么这么快?”杨芸萋摇摇头说道:“可能他的马比较好吧!” 越云川到云波府后直接去见了杨镇业,见面便行了晚辈之礼,恭敬地说道:“今日事出突然,到府上叨扰,望杨元帅见谅。” 杨镇业是军中之人,与岳阳王虽相交不多,但却互相敬佩,后来又听说程护娶了岳阳王的女儿,便更觉亲近,但同为掌管帅印者,还是要避嫌的。虽然杨家已交出帅印,但仍未敢轻易与外人交往。 今日越云川的突然到访,让他有些疑惑,便开口问道:“不知小王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越云川见他问的直接,便并并未拐弯抹角,他将圣上的疑虑直接告诉了杨镇业,并说明此番来意,并未说是萋萋告诉他的。 杨镇业瞬间明白其中的关键,弟弟虽任性,但杨家无愧于天地,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杨奕辰回到家后,先去换了身衣服,随后来到父亲书房。见到越云川时,便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参见小王爷。”越云川抬手:“小公子不必多礼。” 杨镇业正要让人去请杨延业过来问话,看到杨奕辰正好此时过来,便对他说道:“你来的正好,去把你五叔五婶请过来,我有事问他们。” 杨奕辰到靖安别院的时候,蓝飞燕和杨延业刚要吃饭。杨延业见他站在门外,便让他进来问道:“用过饭了吗?要不要坐下一起吃?”杨奕辰摇了摇头说道:“多谢五叔,我吃过了”。 杨延业见他像是有话要说,便问道什么事?杨奕辰这才转告父亲的话:“今日岳阳王世子突然上门,不知所为何事?父亲让我请五叔五婶过去,说有事问你们。” 杨延业听了,还要让妻子过去,心中一沉,问道:“出什么事了?”杨奕辰摇头,如实答道:“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只听姐姐说小王爷刚从汴京回来,与南诏女王有事相商。五叔五婶不要着急,吃了饭再过去也行,小王爷那里有父亲先应付着。” 杨延业见杨奕辰走了后,便看向蓝飞燕,问道:“你出来的事没人知道吗?是偷偷跑出来的?” 蓝飞燕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杨延业扶额,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是一国之君,怎可如此任性?”又想到她这么做,是为了自己,便不忍过多苛责。 蓝飞燕行事向来果敢,将南诏安排好后,便千里追夫来了。她最怕杨延业知道此事后,对她说教,便抱着杨延业的胳膊软声撒娇:“阿延,我知道错了,你放心,家里我都安排好了,不会出乱子的,只是在大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 杨延业哪里还有半点脾气,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我这不是为你担心么,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便回南诏,大木这里不用担心,有兄长在,不会有事的。” 蓝飞燕高兴地笑着说道:“你答应跟我回去啦?太好了,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不许反悔。” 不枉她费尽心力,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把王夫哄的高兴了,王夫居然自愿提出跟她回南诏,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做为杨家的男人要有担当,杨延业看着眼前的女人,时而明媚,时而娇弱,都是为他一人绽放。 心想她是女王也好,是平民也罢,只要是自己的妻子,他便会倾尽全力地护着,爱着。 第60章 他们是朋友 杨延业与蓝飞燕并肩而行,朝着杨镇业的书房走去。去的路上,蓝飞燕秀眉轻蹙,心中满是担忧。 她有些不安地抓着杨延业的手臂,忍不住轻声问道:“三哥找我们到底有什么事呀?该不会是因为我住在云波府,给杨家添了麻烦吧?”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安,总怕给杨家带来困扰。 杨延业微微侧身,低头看向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眼神中满是宠溺与安抚,轻声说道:“别担心,三哥一直都是有勇有谋的,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找我们的。” 说着,他轻轻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蓝飞燕的头,牵起她的手,手指微微收紧,传递着温暖与力量。 蓝飞燕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心中的不安,稍稍减轻了些。她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任由杨延业牵着自己,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越云川看到杨家五爷与南诏女王亲昵的姿态时,心中顿时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为何小郡主当初会那般郑重地叮嘱他,千万不要伤害杨家人。 原来,这杨家五爷竟有如此特殊的身份——南诏女王的王夫! 越云川不禁在心中暗自感慨,这杨家的人,洒脱肆意,能文能武,有勇有谋,确实个个都非等闲之辈。 先是小郡主杨芸萋,聪慧机敏,胆识过人,能在宫宴之上帮助杨越两家化险为夷。如今又知晓杨家五爷与南诏女王的这层关系,让他对杨家多了几分敬佩。 想到之前圣上为了南诏女王突然来大木国之事忧心忡忡,生怕会引发两国之间的矛盾冲突,让百姓再次陷入战乱,甚至还为此做了诸多防备。 可谁能想到,这看似复杂的局势背后,不过是女王千里迢迢来追寻自己的心上人,一场纯粹的风月情事罢了。 圣上白白担忧了许久,如今想来,真是有些啼笑皆非。越云川微微摇头,心中暗自思忖,这世间之事,还真是难以预料啊。 蓝飞燕知晓越云川此次前来的目的后,才放下心来。她真担心自己一时的任性,会给杨家带来麻烦。若是那样,怕是阿延再也不会跟她回南诏了。 只要不会连累到杨家,她就放心了。蓝飞燕对越云川说道:“小王爷请放心,我们明日便会离开大木,不会给小王爷和杨家添麻烦,也希望你们不要与我南诏国为难。” 其实她自己和杨延业都有些担心,因为毕竟是南诏的一国之君来到大木,一个处理不好,便会影响两国邦交。尤其是杨延业,他非常担心大木皇帝,会做出对妻子不利的事情来。 虽说南诏偏安一隅,并无野心,但大木皇帝就说不准了,谁不想开疆拓土,建功立业呢?若知道了南诏国王留在大木,如此良机,做为一个圣上,他想要错过吗? 若大木对南诏不利,杨家便会夹在中间为难。越云川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小郡主一心护住杨家,他不愿小姑娘伤心,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只要她们尽快离开大木,他便不再追究,圣上那里亦可周旋。 其实他们都错怪圣上了,圣上与杨宗业的友情,非常人能比。杨宗业英年早逝,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遗憾。 圣上始终挂念杨家,也存了一份想要帮兄弟照顾好杨家的心。 送走了杨延业夫妻后,杨镇业又与越云川交谈了一会儿,二人谈完后,越云川对他恭敬地说道:“杨元帅请放心,只要南诏不率先挑衅,有我在一日,便绝不会对南诏用兵。” 杨镇业看着眼前的小王爷,长身玉立,眉目清朗,虽是少年模样,却老成持重,倒是个稳重的孩子,比当年的岳阳王还更胜一筹,着实让人不敢小觑。 小王爷对他恭敬,他便也拱手作揖回礼,认真地说道:“我代杨家上下,谢过小王爷。” 越云川未让他行礼,这可是自己未来的岳父,自己怎么敢在他面前摆谱呢,要让那丫头知道估,计又要不高兴了。 杨镇业说道:“此番劳圣上忧心,也劳小王爷费心了。” 他扶住杨镇业,笑着说道:“杨元帅客气了,我与小郡主是朋友,小郡主也多次帮我,我帮杨家是应该的。” 杨镇业听了这话一愣,总觉得这小王爷,笑的意味深长,他说萋萋与他是朋友?他有些好奇,便问道:“小女深居简出,朋友还真是不多,竟不知何时与小王爷成了朋友的?” 越云川不疾不徐地答道:“有几年了。” 这回答把杨镇业惊了一跳,他这个当爹的还真是不知道。难道是女儿大了,与自己不亲近了? 他有些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有几年了?” 越云川点点头说道:“我曾追查一伙来历不明的人,到南华寺附近,后被这伙人所害,差点活不成,多亏令爱路过南华寺时救了我。她小小年纪,便古道热肠,想来是元帅与郡主教导有方。” 等送走小王爷之后,杨镇业便想要去看女儿,只是天色晚了,她们出去玩了半天,估计也累了,明天再问吧。 他先去找自己的媳妇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越云川这臭小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海棠苑的书房在最东边,杨镇业出了书房后,便往主院走去。进门时看到柴郡主背对着他,正指挥着侍女们摆饭。 大家都在忙碌,没有看到杨镇业进门,他便走到柴郡主身后高兴地喊了一声:“嗣音,我回来了。” 杨镇业是习武之人,走路声音轻,柴郡主不防,吓了一跳,转身看到丈夫,拍着胸脯嗔怪道:“你吓死我了,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知道你忙,便等着你呢,正打算让竹香去请你,你自己就过来了!” 杨镇业笑了抱了抱妻子,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揽着她坐下。吃完饭后,竹香找人收拾下去,菊香也准备好了热水,让两位主子净手。 等人都退出去以后,柴郡主便为夫君宽衣,杨镇业弯下腰,趁着妻子给她宽衣的时候,亲了亲她的脸颊。 柴郡主拍了他一下,说道:“老实点。”杨镇业不在意的笑了笑,与她说起女儿的事,让她记得问问。 柴郡主点了点头:“同为开国元勋,但越家要比柴家幸运多了。我见过那孩子,模样俊朗清秀,很懂事的。当初宫宴时,还喊我柴姨,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只是萋萋与他成为朋友之事,怕没有那么简单,不知这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还是别多问了。我相信咱们萋萋有分寸,等及笄以后,萋萋也要说亲了,这小王爷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第61章 回南诏 杨镇业还是第一次听到妻子,这样夸一个外男,心里顿时觉得不是滋味,便皱起眉头,不赞同地说道:“他有那么好吗?敢肖想老子的女儿,做梦。” 柴郡主立刻反驳道:“怎么就不好了?我看就不错。小王爷的家世与我们萋萋相配,容貌与萋萋也相配。” “这孩子从小锦衣玉食也没长歪,脾气温煦,秉性纯良,实属难得。” “不过,儿女之事,也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愿,我们做父母的不要强求。” 宽衣后,杨镇业没有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一把抱起妻子,走到床边。 他立刻覆身上去,看着柴郡主的眼睛,问道:“可以了吗?我都做了半个月的和尚了。” 饶是两人已成婚多年,孩子都这么大了,柴郡主还是会有些害羞。她笑着推拒一下夫君,杨镇业见她轻轻点头,便会意了。春宵苦短,得好好把握才行。 杨镇业为什么等这么多天?因为嗣音两次生产,他都提心吊胆,生怕妻儿出事,便询问青禾嬷嬷,如何做可以避孕? 他不想让妻子喝避子汤,那样对身体不好,便想从自身入手。 青禾嬷嬷告诉他可以避开女子刚刚月事结束的这几日,剩下的日子行房事便不容易怀孕,所以他总会留意。 第二日,杨芸萋去海棠苑找母亲,竹香和菊香拦住了她。自梅香和兰香成亲后,母亲担忧她们有了孩子忙不开,便将府外的铺子交给她们打理,不必时时在云波府里待着。 竹香虽也成亲了,但她舍不得走,便留在府中做了掌事娘子。母亲身边也缺人手,便把府中的这些庶务,都悉数交给她打理,让菊香从旁协助。 杨芸萋很是疑惑,如今都快要巳时了,难道母亲还没有起床吗?以往母亲最是勤勉,卯时便已起来了,今日这是怎么了?竹香和菊香的表情也怪怪的。 竹香小声劝着她:“小郡主要不要去前厅歇歇,郡主和元帅还没有起身。” 杨芸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紧关着的房门,父亲虽辞去元帅之职,但有金麟阁中诸多事务要处理,还要训练金麟卫,还是挺忙的。 母亲和父亲都是勤勉自律的人,像如今这般,天光大亮了,这还在睡觉,实在是有些反常。 杨芸萋看着竹香,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急切地开口问道:“竹香,母亲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到现在还没起?” 她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关切,毕竟母亲的安康,一直是她心中的牵挂。 竹香看着小郡主那一脸担忧的模样,心中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件事说起来实在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自家小主子还未出阁,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自己又怎么好意思跟她说,是元帅昨晚胡闹,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安静下来,这才导致夫人起晚了。 这时又恰巧碰到小郡主过来,这太尴尬了。 她微微低下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小主子,夫人她……她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只是昨晚休息得晚了些,所以今日起迟了。” 竹香尽量选择委婉的言辞,希望能瞒过小郡主,不让她多心。可那闪烁的眼神和不自然的语气,还是透露出一丝异样。 杨芸萋见竹香吞吞吐吐的样子更着急了,她立刻看向菊香,眼中满是询问,菊香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郡主别担心,夫人和元帅都没事,只是二人昨晚睡得比较晚,今日便起晚了。” 这时杨延业也过来辞行,他见小侄女站在门外与丫鬟小声说着什么,便咳嗽一声打断她们,好让他们知道有人来了。 杨芸萋转头看到小叔叔,便笑着走近一些,矮身行礼,随即问道:“小叔叔今日倒是起的早,你和婶婶要回南诏了吗?” 杨延业拍了拍小侄女的头说道:“是啊,叔叔要走了,有机会了你可以和奕辰去南诏玩。” 杨延业目光投向屋子的方向,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你爹娘呢?不在里面吗?怎么没见着他们的人影?” 杨芸萋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将刚才菊香和竹香跟她说的话,一字不落地重复给了杨延业听。 杨延业听后,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慨,仿佛回忆起了许多往事。 小时候就知道三哥和三嫂感情好,没想到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他们的感情还是这么深厚。 他微微摇了摇头,似是觉得很有趣,心想“三哥平日里自制力那么强的人,没想到在三嫂面前,竟也有如此荒唐的时候。” 他的目光望向屋内,那眼神中,既有对三哥三嫂感情的羡慕,也有一丝对时光流逝的感慨。 杨芸萋看着他,虽不明白小叔叔在笑什么,但看小叔叔开心,她也跟着轻轻笑了笑。 杨延业转过身,示意杨芸萋跟他走。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边走边说道:“你呀,就别在这儿干等着了,先跟我回去吃饭吧,可别饿着自己。也让你爹娘多睡会儿,他们难得能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杨芸萋听话,乖乖地点了点头,跟着小叔叔走出了海棠苑。 两人一起来到靖安别院,蓝飞燕看到杨延业带着小侄女过来,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自从知道了杨延业和小侄女的关系后,她便爱屋及乌,对这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格外喜欢。 杨芸萋眼睛亮晶晶的,甜甜一笑,脆生生地喊道:“貌若天仙的小婶婶,早啊!” 那声音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蓝飞燕听了,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杨延业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伸出手,轻轻点了点杨芸萋的鼻子,语气中满是宠溺:“你个小机灵鬼,就会哄人开心。” 杨芸萋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他们吃过饭后,蓝飞燕与杨延业的东西也都收拾好了,立刻有女王侍卫来报:“王上,都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 女王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侍卫退下。 杨芸萋和杨奕辰送他们出门,蓝飞燕拿出两块能出入南诏王宫的令牌,交给他俩,对他们说:“回去吧!以后记得去南诏王宫玩。” 杨延业拿出一封信递给杨奕辰,对他说到:“记得把这封信交给你父亲,杨家以后就靠你们了。” 杨奕辰接过信,道了声:“小叔保重”。 杨延业挥了挥手,飞身上马,带着人启程回南诏。本来杨芸萋担心小叔叔身边没有人手,怕他到了南诏受制于人。 后来听小叔叔说才知道,以前他游历时,父亲派了十个金麟卫的高手跟随他,加上他自己这些年的努力,人手足够用了。 第62章 儿女之事 杨芸萋和杨奕辰站在门口,目送着小叔叔离去,待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两人才转身又回了云波府。 两人有事找父亲,便又去了海棠苑,继续等着父亲母亲。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在院子里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屋内才终于有了动静。 杨镇业先起了床,他看着身旁还在熟睡的夫人,眼神中满是温柔与怜惜。生怕自己会吵醒夫人,他每一个动作都轻手轻脚的,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不仅如此,他还特意把竹香和兰香叫到跟前,小声地吩咐道:“夫人这几日劳累了,让她多睡会儿,没有要紧事,不要去打扰她。”叮嘱完之后,他才整了整衣衫,出门去见自己的一双儿女。 杨奕辰正百无聊赖地坐着,不经意间抬头,看到父亲走进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高兴地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问道:“父亲,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汴京的国子监呀?我都等不及了!” 杨镇业看着儿子那急切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别着急,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我已经给你四叔写信了,等他回信,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你再去也不迟。” 杨奕辰听了,虽然有些小失落,但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眼神中依然充满了期待。 柴云瞧见元帅在,便快步走了进去,恭敬地说道:“元帅,汴京来的信。”说着,他双手递上两封信,一封是金麟阁送来的,另一封则是杨守业寄来的。 杨镇业看了一眼面前的一双儿女,心中想着,他们早晚都要肩负起杨家的责任,接手这些事务,保护杨家。 这些事对他们没什么好隐瞒的,便也没有刻意避开他们,直接让他们在一旁观摩。 他先拿起那封金麟阁的信,打开,看后脸上不禁露出惊讶之色。所为何事?原来,金麟阁的掌柜老胡在信中说,金麟阁的收益竟然翻了一番,而这一切都得益于小郡主。 杨镇业的目光缓缓转向女儿,这个女儿自小就聪慧,懂事听话,让人省心,没想到如今又带来了这样的惊喜。自己何德何能,得上天这样厚待? 杨芸萋感受到父亲的目光,疑惑地问道:“父亲,怎么了?是信里有什么事吗?” 杨镇业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说道:“是好事。柴云,你去账房支两千两银子过来,给小郡主。”柴云领命后,便转身出去了。 杨镇业将信交给她,杨芸萋看后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竟然给金麟阁,带来了这么大的收益,还能得到父亲的赏赐,心中既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 拿钱虽然开心,但杨芸萋还是问道:“父亲不必如此,我从小便锦衣玉食,不缺钱花。” 杨镇业笑了笑说道:“老胡说金麟阁的收益翻了一番,全仰仗你,给你奖励是应该的,不过只能这么多,再多了我也说了不算,得你母亲同意才行。” 杨芸萋笑了笑说道:“多谢父亲。” 杨镇业慈爱的摸了摸女儿的头:“你呀,从小就机灵,总有那么多鬼点子,别把自己累坏了。” 杨芸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开口说,:“我这点聪明劲儿,还不是爹娘生得好,遗传得好。而且呀,弟弟的聪慧更甚于我。” “其实最开始,我也没想着能把这事儿做成,既然老胡觉得那些花样子不错,那我就再多准备一些,等弟弟去汴京的时候,正好可以带给老胡。”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眼神中透着自信与温柔。 杨奕辰听了姐姐的话,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随后突然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假哭起来:“姐姐,你找我帮忙,可一定要给点好处呀。弟弟我实在是太穷啦,爹也不疼,娘也不爱的,就只能指望姐姐接济我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父亲和姐姐的反应。 杨镇业看着儿子这副搞怪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轻轻踢了他一脚,佯怒着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我看你早就该去国子监了,到时候跟着你四叔好好学本事,别给老子在外面丢人现眼。” 杨奕辰吐了吐舌头,收起了那副可怜相,笑着应道:“知道啦,爹,我一定好好学,不给您丢脸。”屋子里顿时充满了轻松愉快的氛围。 杨芸萋也被弟弟这滑稽样给逗笑了,杨奕辰被父亲踢了一脚也没不高兴,毕竟都习惯了,等哪天武艺精进,打的过父亲了,便不用挨踢了。 杨守业的信中正是说到让杨奕辰去国子监之事,那边他都安排好了,可尽快启程。 杨芸萋见此时气氛轻松,便对父亲说道:“爹爹,我想去我的封地看一看。” 杨镇业有些惊讶,也有些抗拒女儿的主意,但还是尽量语气平缓地问道:“萋萋去封地看什么?岭南苦寒,路途遥远,你一个女孩子去那里不适合。” 杨芸萋对于这件事想了很久,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既然得了这样一块封地,她就要为岭南的百姓做点什么才行。 她已经拿定主意,劝慰着说道:“父亲别担心,对于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以前小,怕父母担心,就努力的学习各种东西,为的也是有朝一日能亲自去到岭南,为百姓做点事。” “父亲常教导我们做为杨家人要顶天立地,我虽不是男儿身,但心中亦有热血,也许不能像弟弟一样将来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但我也希望自己能为杨家贡献一份力量。” “有父亲在,不需要你如此辛苦。”杨镇业听了女儿的陈词,心想不愧是他的女儿,不是一般闺阁小姐能比的,萋萋能有如此志向,确实不该拘着她。 杨奕辰听了姐姐的话,也帮着说道:“我们长大了,父亲要相信我们才行。我也相信姐姐能做好,能保护好自己。” 在儿子和女儿轮番上阵后,杨镇业还是被说服了。最终他做出决定:“奕辰后日启程,去汴京找你四叔,我给你几个人带在身边,路上注意安全。萋萋的事,等见了你母亲,我与她商议后再做打算。” 杨芸萋撒娇道:“父亲,你就帮帮女儿吧!我保证绝不会惹是生非。我只是想去封地看看,能不能为百姓们做些什么,那毕竟是我的封地啊,我有责任让百姓们过的更好。” 杨镇业只能无奈妥协道:“行行行,但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这样吧!我送亲自你去岭南,你母亲也能放心些!” 他将提议跟夫人说了一下,柴郡主也知晓,女儿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决定了的事便不会轻易放弃,一定要做成才行,况且这也是积德行善的好事,便也依了她。 第63章 明月柴云的约定 杨芸萋满心欢喜,先不管过程如何,反正最终的结果是父母答应了让她去封地看看。这个决定,可让她高兴坏了。 原本她盘算着,在前往封地之前,安排好明月和柴云的婚事,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可明月却坚决不同意,眼泪汪汪的,说什么都要跟着她一起去岭南。 明月带着哭腔,跪在地上,委屈地说道:“小姐是不是不想要奴婢了,才着急着打发了奴婢。”说着,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别枝和惊雀赶紧上前,一人一边,拉着明月,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杨芸萋见状,也心疼地哄着:“我怎么会呢?我心里可舍不得你了。只是你想想,你要是跟着我去岭南,这来回一趟,怎么着也得一年半载的。岭南那地方,又冷又苦,条件比不得云州,我这是怕你跟着我受苦呀。再说了,万一你和柴云之间,因为长时间的分离出了变故,我这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明月听了小郡主的话,才放下心来,仍有些抽泣的说道:“奴婢不怕吃苦,奴婢就想跟着小姐,奴婢和柴云感情好着呢,才不会有变故。” 杨芸萋看着她这副执拗又委屈的模样,一时也没了主意,心中满是无奈。 明月咬了咬牙,把心一横,语气坚定地说道:“若有变故那就不嫁了。反正奴婢就想一直陪着小姐。” “不嫁怎么行?”就在这时,柴云正好走到门外,听到明月这决绝的话,心里一紧,着急地脱口而出。 杨芸萋、别枝和惊雀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明月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红晕,也不再哭了。 柴云走上前来,眼睛一直盯在明月身上。杨芸萋假咳一声,柴云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忙说道:“小郡主您快劝劝明月吧,属下都二十一了,要是明月不嫁,那我可上哪儿找媳妇儿去呀?”他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无奈。 杨芸萋轻笑一声,说道:“这你可得问明月呀,我向来都尊重她的意思。” 明月抬起头,眼神坚定地对着柴云说道:“我要跟着小郡主去岭南。” 柴云听了,轻轻“嗯”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容,说道:“我早就猜到了,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你要去岭南,那我也跟着郡主去岭南,山高路远的,我就给你们当护卫,保护你们的安全。” 明月听了柴云的话,心里一暖,脸上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 杨芸萋看着他们俩,也觉得十分欣慰,心中想着,有这样忠心又恩爱的两人跟着,此次去岭南也能安心不少。 杨芸萋笑了笑,故意调侃道:“我身边有别枝和惊雀,她们二人的武艺,可不比你差哦!所以不用给我当护卫,保护好明月才是正理。”别枝和惊雀见状,在一旁捂嘴偷笑。 柴云听了这话有些脸红,尴尬了一瞬,但还是很快恢复了神色,恭敬地对杨芸萋说道:“元帅让我来告诉小郡主,等送走小公子后,再与您一同前往岭南。元帅说这样安排会更妥当些。” 杨芸萋轻轻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地说道:“好,我都听父亲的安排。父亲考虑得周全,我没什么意见。明月,帮我去送送柴统领吧。”说罢,她看了明月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 明月自然明白小姐的意思,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轻声应了句“是”,便跟着柴云走了出去。柴云心里也清楚,这是小郡主特意给他和明月制造相处的机会,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激之情。 出了门后,柴云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人,便拉着明月走到一棵大树后面。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匣子,双手递给明月,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轻声说道:“打开看看。” 明月有些好奇,双手接过匣子,轻轻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件精美的首饰,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抬起头看着柴云,眼中满是感动和爱意。 柴云笑着说道:“这是送给你的,喜欢吗?”明月心中感动,她盖上匣子说道:“这太破费了,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的是,还是省着些好。” 柴云笑了笑,很开心明月能为他着想,说到:“我知道,放心吧,我没那么穷,养你养的起,以后还会有更多。”明月开心地点点头。 柴云看着眼前的姑娘,二九年华,皮肤白皙。他自进入云波府后,便时常与她相见,不知不觉中便喜欢上了眼前的姑娘,所以才会努力地上进。如今坐到统领的位置,不过是为了给她一个更好的家。 明月说到:“我该回去了。”说完便要转身离开,柴云扯了一下她的胳膊,稍一用力,将人拽到自己怀里,埋在她耳边说道:“真想早点把你娶回家,固执的姑娘,知道小郡主在你心中重要,可我也着急啊!” 明月被他抱在怀里,有些害羞,她轻轻说道:“再等我几个月好不好。”柴云只能争取一下说到:“好,可否今年年尾成婚,明月,我不想每年的除夕夜都一个人过了”。 看到怀里的人点头,柴云高兴的亲了她一口,“这可是你说的”。被松开后,明月害羞的跑开了,柴云看着远去的背影,仍在回味软玉在怀的感觉,唉,只能再等等了。 杨镇业送走了杨奕辰之后,了了一桩心事,接下来便是护送女儿。 他特意嘱咐柴云:“岭南之地苦寒,有道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你多带些人手,一定要确保萋萋的安全。” 杨镇业心想,到时候自己回了云波府,萋萋一人在岭南,人生地不熟的,多给她留些人手,也好办事。做为父亲,也只能做这么多了,孩子们都在长大,都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时时刻刻地把他们拴在自己身边,得学会放手才行。 萋萋这孩子从小就极为懂事,从不让父母操心,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她平时不怎么出门,不是看书,就是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想到她竟然会要求来这么远的地方。 当初在北疆军营时,也是极为苦寒,杨镇业为在军营站稳脚跟,也吃了不少苦。等他到了岭南之后,发现这里确实比北疆好一点,但也没好多少。那一瞬间,他有些后悔听了女儿的话,把她送到这个荒蛮之地了。 杨芸萋到了岭南之后,也是没有料想到岭南会是这样,当年在文学院时,看到苏轼写下的诗词“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还以为苏轼生活的地方,有多么惬意,如今一看,他可真不愧是豪放派的代表人物,在如此蛮荒之地,还能吟出那样豁达的诗句,胸襟气度绝非一般人能比。 虽然她来之前,看了很多有关岭南苦寒的书和记载,但仍是百闻不如一见,来得震撼人心。 第64章 调查 杨芸萋一行人顺利入住岭南驿馆后,便开始精心准备起来。 她们深知,身处这穷山僻壤之地,太过奢华的穿着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纷纷换上了低调朴素的衣物。 杨芸萋脱下了平日里华丽的衣裙,换上了一身简洁的粗布衣裳,虽然没有了往日的精致,但却多了几分随性与自在。 一切安顿妥当后,杨镇业也到了该返回云波府的时候。对他而言,儿女是心头的宝贝,妻子同样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 这一趟往返,即便顺利也得耗费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来的时候,因为要照顾女儿,考虑到她的身体和舒适,他们行进得比较缓慢。可如今任务已经完成,他归心似箭。 归途中便选择了骑快马,希望能快些回到家中,陪伴在妻子身边。 临行前,杨镇业站在驿馆门口,目光慈爱地看着杨芸萋。 再三叮嘱道:“萋萋,在这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记得及时让人通知我。” 杨芸萋点了点头,眼眶微微泛红,说道:“爹爹,您路上也要小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放心吧。” 杨镇业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翻身上马,朝着云波府的方向疾驰而去,扬起一路尘土。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杨芸萋早早便起了床。 她精心挑选了一身男装,穿戴整齐后,镜中的她英气逼人,别有一番风采。 带着别枝和惊雀,三人一同迈出了驿馆的大门。 此次出门,杨芸萋是想先去了解一下附近的民情。 她深知,如今正值青黄不接的艰难时期,百姓们的生活必定面临着诸多困境。 此前听闻参知政事王安,上书推行改革,朝廷采纳后,颁布了青苗之法。 本意是为了帮助百姓,应对这青黄不接的窘境,让他们能够顺利度过难关。 然而,当她走在街头巷尾,亲眼目睹百姓们的生活状况后,心中不禁一沉。 只见街道上的百姓们,个个都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无奈与困苦,生活的窘迫,并未因青苗之法的实施而得到丝毫缓解。 路过一处猪圈时,她甚至听到百姓们在背地里,一边喂猪一边骂着王副宰相,那些话语中满是愤怒与不满。 杨芸萋心中感慨万千,想起当初苏大学士对王副宰相改革的讽刺,如今看来竟都一一应验了。 她皱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暗自思忖着,这改革的初衷是好的,可为何到了地方,却成了这般模样?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一旁的别枝和惊雀,看着自家小姐满脸的愁容,心中也明白她是在为百姓们担忧,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继续前行。 杨芸萋找了一间茶肆,别枝见她要坐下,便要垫一块布。杨芸萋急忙抬手止住了她,小声说道:“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不用在意这些”,别枝笑着点了点头。 她们几人坐下后要了一壶茶,惊雀见小郡主给她一个眼神,便与倒茶的小哥攀谈起来。 她状似闲聊地问道:“小哥生意怎么样?”只见小哥摇了摇头。 见状,她又接着问:“我看这也不是农忙的时候,怎么这路边铺子,也不见人呢?” 小哥笑道:“一看你们便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咱们岭南的情况。” 惊雀也笑着说道:“我们确实不是本地人,是来这里走亲戚的。小哥,咱这本地啥情况呀?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小哥不妨跟我们说说。” 说罢,惊雀立刻拿出了一块碎银,放到小哥手里。 这小哥高高兴兴地收下,悄声说道:“既然几位真心问,那我便跟你们讲讲。几位客官有所不知,咱们岭南苦寒,百姓手里没几个钱。” “一般的人家,吃饱都是问题,更不会出来逛铺子了。” “稍富裕的人家,本来有些个闲钱,但是朝廷这青苗法颁布下来,穷户能还不上朝廷贷款,朝廷就让富户们还,这样一来,富户们也不敢露富了。” “再者咱们这里山贼横行霸道,好些个铺子都被抢的开不下去了,这有多少钱也禁不住被抢呀!” “这些山贼可凶啦,抢钱抢人,喊打喊杀的,来了就一片扫荡。尤其到了晚上,没人敢出来的。我好心劝几位一句,没事儿也少出来吧,都早些回家。” 杨芸萋问了一句:“官府难道不管吗?” 小哥听她提起官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哎呦,小公子瞅着也不傻,怎的净说傻话呢?” 惊雀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 小哥打了一下嘴,见小公子并未介意他的话,才笑着说道:“小公子有所不知,前知府文大人倒是个好官,为人清廉刚正,但是听说,得罪了上面的人,被贬到儋州去了,哎呦,真是可怜。” “这新知府陆大人与山贼穿一条裤子,只顾着自己捞油水,哪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啊!” 杨芸萋真是万万没想到,这岭南知府居然能烂到如此地步。 走出茶肆后,杨芸萋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一点也不假。 民不聊生,苦不堪言,一方知府居然自甘堕落,与山贼勾结,完全不顾百姓死活。 这岭南比她想象的更不堪,既然如此,那就搅动这一池浑水,剿灭山贼,擒拿知府,还百姓安宁,再徐徐图之,振兴商业。 她们在最繁华的地段转了一圈,看到的居然是这样的结果,那么其他地方,更是不敢想象。 她眯起眼睛,攥了一下拳头,对惊雀说着:“你去查一下,这陆知府平时都去什么地方?有消息了去驿馆告诉我。” 别枝跟着她回到驿馆,明月已经给她们准备好了饭菜,几人吃过饭之后,惊雀也回来了,明月又去热了一下。 过了许久,惊雀回来。杨芸萋见惊雀一副迫不及待,想要汇报情况的样子,轻声安抚道:“先别急,吃完饭再慢慢说。” 惊雀听了,虽有些心急,但还是听从了杨芸萋的话,迅速地吃起饭来。不一会儿,她便风卷残云般解决了碗里的饭菜。 放下碗筷,惊雀急忙开口说道:“小姐,我今天先去了陆府蹲点。刚到那儿没多久,就正巧碰到陆知府出门了。” “他先是去了川安酒楼,我就在外面等着。过了好一会儿,他从酒楼出来的时候,身边多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然后啊,他们一行人又一起去了一个叫花红馆的地方。” “我在外面观察了一下,那地方,看着就像是烟花之地,进进出出的都是些打扮艳丽的女子和衣着花哨的男人。” 惊雀一口气说完,脸上还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似乎为自己打探到的消息感到自豪。 杨芸萋听着,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心中暗自琢磨着,陆知府这一系列行为背后的深意,以及这是否与她所调查的事情有关? 第65章 逛花红馆 杨芸萋听了惊雀的汇报,脸上瞬间布满寒霜,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桌子,怒声说道:“这狗东西,胆子也太大了!” “你刚刚说陆知府身边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人,那些家伙,估计就是山贼无疑了,他们竟然如此猖狂,就真么明目张胆地和这陆知府勾结在一起!” 她的眼中燃烧着怒火,对陆知府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的愤怒和不齿。 稍作停顿后,她迅速恢复了冷静,开口说道:“收拾一下,叫上柴云……”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摇了摇头,改口道:“算了,别叫他了,咱们去会会这狗东西。” 她心中清楚,花红馆乃是烟花之地,如今明月就在身边,若是还叫柴云跟着一起去,只怕会惹明月伤心难过。 虽然她相信柴云的为人,知道他品行端正,但她觉得,男人就应该洁身自爱,嫖娼和赌博一样,都是绝对不能沾染的恶习。 她不想让明月陷入不必要的痛苦和猜忌之中,也不想让柴云陷入这样的尴尬境地。 于是,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眼神坚定地看向别枝和惊雀,说道:“走吧,我们几个也去看看,这陆知府到底在搞什么鬼?” 别枝和惊雀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紧紧跟在杨芸萋身后,三人朝着花红馆的方向走去。 杨芸萋依旧身着那身男装,身姿挺拔,气质不凡。她带着别枝和惊雀,步伐沉稳地走进了花红馆。 刚一踏入馆内,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便扑鼻而来,耳边还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和丝竹之声。 这时,一位身着华丽服饰、扭着腰肢的中年女子,款步走了过来。她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嘴角挂着职业化的笑容,眼神中透着精明与世故。 一看这架势,杨芸萋便猜到,此人应该就是这花红馆的馆主了。 那馆主上下打量了一番杨芸萋三人,见杨芸萋面容清秀,气质出众,身旁的别枝和惊雀也是身姿挺拔,不似寻常之人,心中便暗自揣测起来。 见是生人,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可他们出手实在是大方,她脸上的笑容便灿烂了些,微微欠身,声音娇柔地说道:“哟,几位客官,里面请。不知几位是想听歌赏舞,还是想找些姑娘作陪呀?” 杨芸萋微微皱了皱眉头,对这馆主的热情和直白有些不适应,但她很快便恢复了镇定。老鸨浑身的脂粉香味儿差点没把她熏个跟头,太冲了,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才堪堪止住。 于是她后退了两步,展开折扇,扇了扇说道:“要最好的雅间,挑最好的姑娘过来伺候。” 别枝接着又扔了一锭金子给那老鸨,老鸨还是第一次见拿金子来的,顿时喜笑颜开,带着她们去了二楼的雅间。 边走边笑着说道:“几位公子,快快里面请,请上座。”还不忘吩咐身边跟着的人:“快去给各位公子上好茶”。 老鸨转头吩咐一旁的小丫鬟:“让绿绕过来伺候。”这时一位姑娘过来说道:“妈妈忘了?绿绕姐姐不是刚去伺候陆老爷了吗?” 老鸨一拍脑门说道:“哎呦,瞧我这记性,婉儿呀,你来的正好,看见没有。今儿来的可是位大主顾,伺候好了,妈妈有赏。” 说罢,用力推了婉儿一把,婉儿猝不及防,一个踉跄便朝着门内跌去。 杨芸萋眼疾手快,赶忙伸出手扶住了她,关切地说道:“小美人儿,没摔着吧?”声音温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亲昵。 婉儿稳住身形,微微调整了一下姿态,轻声说道:“多谢公子。”说着,她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位出手相助的公子。 只见来人,个子不算高,比以往来的公子要矮一些,可周身气度却显得极为不凡。 那张脸庞看上去还带着几分稚嫩,显然年纪不大,可自己在这花红馆也见过不少人,却对眼前这人十分陌生。 她突然想起清风公子曾特意叮嘱过,一定要留意那些面生的人,说不定会与自己所查之事有关。 想到这儿,好奇心和警惕心驱使着她,便决定留下来,看看这位公子究竟是何来历。 于是,她微微福了福身,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光芒。 婉儿心想,这么小的年纪,便出来逛青楼,不知是哪家没教养的公子哥儿? 杨芸萋见这姑娘不着急伺候她,却打量起她来,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假装咳嗽一声。 婉儿回神,心道自己刚刚太大意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奴家还从未见过长的这么好看的公子呢,一时竟看呆了。” 杨芸萋叫别枝和惊雀二人坐下,二人有些不自在地坐在一旁。 她看向婉儿问道:“姑娘会些什么?”婉儿柔声说道:“奴家会唱曲儿,也会弹琴。”杨芸萋点点头说到:“那便弹一曲吧!” 婉儿走到古琴前坐下,弹了一曲雨霖铃,这让杨芸萋想到了柳永写的词,据说柳永的词最受青楼女子喜爱。 她便提笔将柳永的雨霖铃写了下来。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写完后,她拿起来对婉儿说道:“我听姑娘弹琴,想到一位故人的填词,就当是送给姑娘的见面礼。” 婉儿接过词,越看越喜欢,真心实意的笑着说道:“奴家多谢公子。”杨芸萋摆了摆手说道:“你喜欢就好,累了吧,过来陪我聊聊天。” 婉儿此时对这小公子有所改观,但也看不透,难道是小孩子来猎奇的?她轻声问道:“敢问公子贵姓?” 杨芸萋笑了笑说道:“叫我云七便好。” “云七公子想聊什么?”婉儿笑着问道。 杨芸萋思索片刻问道:“婉儿姑娘知道陆屏山吗?”婉儿听他问出这样的话,便更好奇他是什么人了。 听带她们的姐姐说过,陆知府好像就是叫陆屏山。 眼前这位小公子打扮的贵气,想来也是非富即贵之人,可却在这青楼里打听陆知府的消息,是敌是友尚不分明,她一介青楼女子,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杨芸萋看出了她的顾虑,便笑着安慰道:“婉儿姑娘不用担心,当做闲聊即可,说什么都可以,不说也可以,我并没有要逼迫姑娘的意思。” 第66章 上当 杨芸萋见婉儿知道的消息不多,便让惊雀去请馆主过来。馆主心中暗自思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敢直呼知府大人的名讳呢? 馆主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职业化的笑容,对着杨芸萋这位“小公子”说道:“这陆知府啊,可是我们花红馆的常客呢。不过他每次来,伺候他的姑娘都不一样。至于其他的嘛,奴家知道的也不多了。” 杨芸萋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思索,看向眼前的姑娘,接着问道:“那婉儿姐姐你,被他点过名伺候吗?” 婉儿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之色,说到:“还没有呢,不过看这情形,估计也快轮到我了。唉,每次伺候过陆老爷和他那些朋友们的姑娘,不是死了就是受了重伤。“ “可他们给的钱确实不少,而且又都是官府里的人,妈妈为了这花红馆的生意,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没有追究过这件事。” 杨芸萋听了,心中的怒火蹭地一下就冒了上来,她紧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些人简直是无法无天,竟草菅人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她暗自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为那些无辜受害的姑娘们讨回一个公道。 一旁的别枝和惊雀也都义愤填膺,她们没想到,这陆知府竟然如此变态。 说到这里,杨芸萋看向婉儿,眼中的疼惜一闪而过,青楼女子多是不幸之人,世人本就轻贱,但她们的命也是命啊,若有选择,又有几个女子愿意自轻自贱呢。 她拍了拍婉儿的手,带着一丝疼惜说道:“婉儿姐姐别怕,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直接让人去岭南驿馆告诉我。” 忽然听到外面有吵闹说笑之声,婉儿脸色有些不好的说道:“公子,他们要走了,我能不能失陪一下,我想去看看绿绕姐姐。” 杨芸萋点点头说道:“我们和你一起去。”她们几个进去以后,只见屋内杯盘狼藉,一个姑娘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衣衫不整,已经昏了过去。 她腿上似乎有伤,胳膊呈不正常的形态弯折。 惊雀怒火中烧地骂道:“这帮畜牲。” 别枝捏了一下绿绕的胳膊处,说道:“公子,她的胳膊脱臼了。” 杨芸萋点头:“给她接上。” 又上前握住绿绕的手腕,号脉后她脸色非常不好,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取出一颗药丸,喂她服下。 婉儿给绿绕整理了一下衣服,盖上了薄被,边哭边给她擦洗。 做完这些她跪在地上,给杨芸萋磕头:“今日多谢云七公子,若没有你们帮忙,绿绕姐姐,怕是活不了了。” 杨芸萋见婉儿泪流满面,心中满是不忍,上前轻轻扶她起来,又掏出帕子温柔地为她擦干眼泪,轻声劝慰道:“婉儿姐姐,快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可不好。” 待婉儿情绪稍稍稳定些,她接着问道:“你可知道,这帮人多久来一次花红馆?” 婉儿抽噎着,用手帕擦了擦鼻子,说道:“他们来的时间不固定,有时候十天来一回,有时候隔上半月,还有时候得二十天呢。我也摸不准他们的规律。” 杨芸萋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索着应对之策,随后又开口说道:“他们下次来的时候,婉儿姐姐能否派人给我捎个信?我定会想办法整治这帮恶人,为那些受苦的姑娘们讨回公道。” 说着,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婉儿,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婉儿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面容稚嫩,却满是坚毅的“小公子”。 她咬了咬嘴唇,终是不忍心他趟这趟浑水,十分认真地对杨芸萋说道:“公子有心了,这份心意,我们十分感激,但这岭南之地是陆知府说了算,他只手遮天,公子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免得惹祸上身。” 杨芸萋笑着安慰她:“婉儿姐姐别担心,我心中有数,你只管送信,照顾好这位姐姐便好,我有时间再来看你们。” 从花红馆出来之后,她对别枝说道:“你去找柴云,立刻追上那帮山贼。摸清他们的实力即可,自己安全要紧,不要恋战。” 杨芸萋眼神中透着愤怒与决然,转头对惊雀说道:“惊雀,跟我走!咱们追上陆屏山的马车,先揍他一顿出出气!” 惊雀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好!小姐,我早就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畜牲了!” 杨芸萋虽然轻功算不上顶尖,但对于追上陆屏山的轿子,还是颇有把握的。她和惊雀迅速行动起来,在路边捡起几颗石子。 目光紧紧锁定那辆轿子,随后用力将石子朝着轿夫打去。 杨芸萋心中本就对陆屏山的所作所为极为不齿,再加上杨家人向来出门不坐轿子,她更是看不惯这种让人抬轿的行为。 此刻看着陆屏山的轿子,心中的怒火更是不打一处来,打定主意要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她和惊雀身形矫健,在街道上快速穿梭着,紧紧追在轿子后面。 轿夫们被石子打中,吃痛之下脚步一乱,轿子也跟着摇晃起来。 轿夫被打倒在地之后,她们俩便靠近轿子,惊雀抬脚踹了一脚轿子,居然没动静。 杨芸萋上前撩开轿帘,这才发现里面是空的。当即便知道是上当了,暗骂了一句:“狡猾的老狐狸!” 刹那间,四面火光亮起,陆屏山喊了一句:“敢谋害朝廷命官,胆子不小啊,捉住他们。” 杨芸萋一看事情不对,对惊雀说了一句:“不好,上当了,快跑。” 但哪里跑的了,两人周围此时围着一群训练有素的官兵,她们的应付渐觉吃力。 两人的面罩包头被挑开,陆屏山看到她们的面容后,惊讶又贪婪地说道:“居然是小美人,有意思,都小心着点,别划破了脸”。 陆屏山借着火把的光亮,仔细看向她们,虽看不太清,但也隐约能看出倾城之色,还真是两个火辣的小美人儿呢! 惊雀看那陆屏山色眯眯的盯着小郡主看,便十分愤怒,立刻夺了身边一个侍卫的刀,向他砍去,没想到陆屏山居然能够闪身躲过。 杨芸萋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她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便急声喊了一句:“惊雀,先别招惹他,想办法脱身要紧。” 第67章 清风公子 听了杨芸萋的话后,惊雀心中一紧,已然察觉到了事态的危急。她立刻听从杨芸萋的示意,忙不迭地收回了手。 陆屏山可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精,只一眼,便将眼前局势看得通透,瞬间明白了这两个姑娘之中,谁才是真正拿主意的主子。 他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最终气急败坏地伸出手指,恶狠狠地指着杨芸萋,扯着嗓子,对周围跟随他的官兵们喊道:“先给我把她捉住,别让这丫头跑了!” 他话音刚落,那些凶神恶煞的喽啰,便如潮水一般,张牙舞爪地朝着杨芸萋涌了过去。 惊雀见状,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心中想着一定要护小郡主周全。 混乱之中,寒光一闪,惊雀躲避不及,胳膊上硬生生挨了一刀。 只听她闷哼一声,那白皙的胳膊顿时血肉翻飞,殷红的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洇红了她的衣袖。 杨芸萋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心疼得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此刻柴云已经带人去追那帮山贼了,四下里竟没有一个能帮得上她们的人。 该怎么办才好?难道真的要亮出身份才行吗?她心急如焚,大脑在飞速地运转,却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芸萋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一道黑影,那人如闪电般飞身而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已到了跟前,二话不说,一手一个,稳稳地带着她们两个姑娘,如鬼魅一般冲出了重重包围。 这一路上,那人步伐轻盈却又速度极快,巧妙地左拐右绕,不多时,便将身后的追兵远远地甩开了,她们成功地脱离了险境。 杨芸萋发现,那人自出现起,便未发一言,一路沉默,浑身散发着冷峻的气息,一举一动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活脱脱像是专为执行任务而生的暗卫。 在摆脱追兵的整个过程中,无论形势多么紧迫危急,他都未发出只言片语,只是专注地施展身法,带着杨芸萋与惊雀在山林间穿梭。 好不容易甩开追兵,他一刻也没有停歇,径直带着两人来到了一处隐蔽的住处。 这是一座略显陈旧的小院,四周被茂密的树木环绕。若不是对这里极为熟悉,寻常人应当是很难发现这个地方的。 走进屋内,只见陈设简单,仅有几件必备的家具。 虽谈不上舒适,但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也姑且算是为她们提供了一处暂时的落脚之地。 今日清风公子接到了从花红馆传来的消息,知道花红馆有生人出现,他便去了花红馆。 借着找婉儿为幌子,问明了情况,婉儿恰好接见了今日来的生人,说起那位小公子,戴着一块黑色龙纹玉佩。 他听婉儿说到玉佩,心中有些吃惊。这黑色龙纹玉佩有五块,是师父当时亲自交给他们师兄弟四人和师姐的。 他记得越云川那小子说过,把他自己的那块玉佩给了救命恩人,难道今日来的这位公子,就是越云川的救命恩人? 他刚走出花红馆不远,便看到了陆屏山的轿子,听到打斗之声,他便追了过去。 本来没打算管,但他看到了那人身上戴着的玉佩时,便果断出手了。 没想到救的这两个人居然是姑娘,再看她们的打扮,顿时心中明了了。 杨芸萋本来就有些恐高,被带着飞了这么长时间,她有些腿软。 清风公子见她脸色苍白,便问道:“姑娘还好吧!” 杨芸萋缓了缓,对他拱手说道:“多谢这位少侠相救,我无碍,就是有些恐高而已,缓一缓就好了,请问少侠如何称呼?” “鄙姓吴。”吴清风简短地回答道。 杨芸萋查看了一下惊雀的伤,朝着清风公子问道:“请问吴少侠这里有没有止血的创药?” 吴清风点头,拿出一个白色瓷瓶交给她,她倒出一点药粉,发现是上好的金疮药,便小心翼翼地洒在惊雀的胳膊上,又扯了一截衣服上的布为她包扎好。 惊雀十分感激地跪下说道:“奴婢多谢小姐。” 杨芸萋立刻扶起她:“惊雀,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爱惜自己的生命,别跟任何人死拼,命只有一次。” 惊雀看着眼前的小郡主,用力地点了点头,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要爱惜自己的生命,奴婢的命本来就是主子的,主子可任意处置,但主子却让她爱惜自己。 她突然有些想哭,急忙用那只未受伤的手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奴婢无碍”。 杨芸萋轻声对她说:“别想那么多,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看看。”她还有一些事要弄明白。 两个姑娘要换伤药,吴清风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是出去的好。 吴清风坐在屋顶,见杨芸萋出来之后便从屋顶跳下来,吓了她一跳。 她看着眼前之人,一双丹凤眼,高鼻梁,薄唇,与越云川的瑞凤眼不同,但她就是觉得二人有些相似,都爱飞上飞下,都是轻功极好。 真是莫名觉得这两人有些像,明明长的也不一样。 吴清风也认真打量起眼前女子,一双好看的杏眼挂在鹅蛋脸上,鼻子小巧,唇红齿白,肤如凝脂,真是个绝色美人。 难怪他那向来眼高于顶的师弟,连自己的玉佩都给了人家了,估计这姑娘还不知道玉佩的作用,只当了个普通佩饰。 他指了指杨芸萋腰间的玉佩问到:“姑娘可知道这玉佩的作用?” 杨芸萋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玉佩,因为越云川告诉她有了这块玉佩便可以在川安酒楼任意吃喝,而川安酒楼不止一家,她为了方便便戴在了身上。 见吴少侠问她,便笑着说道:“有人告诉我,拿着这块玉佩可以在大木所有的川安酒楼任意吃喝,我便戴着了。” 听了这话,吴清风哑然失笑:“越云川这小子倒是大方。” 杨芸萋见眼前这位侠士提到越云川,便想难道他们是相熟之人? 吴清风笑完之后又对她说道:“这玉佩可不止能在川安酒楼任意吃喝,还有很多用处,姑娘好生保管着这玉佩,莫同等闲视之,将来或许能帮到你。” 杨芸萋点点头,见他这样清楚这块玉佩的用处,便直接问到:“吴少侠与越云川相熟吗?” 吴清风笑了笑,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卖了个关子,说道:“等你见了他,再问他吧!” 第68章 受伤 天快亮的时候,杨芸萋和惊雀才回到岭南驿馆,与别枝碰头,这才发现别枝也受了些轻伤。 别枝说:“奴婢没事,柴统领伤的比较重,明月过去了。”杨芸萋查看后,知道确实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杨芸萋点点头问道:“对方实力很强吗?” 别枝说:“他们有同伙,在巷子中交手时,奴婢听有人喊一个满脸胡子的大当家,后来那个大当家放了一个信号,便有许多人涌了出来,应该是他们的同伙。” “人太多我们逐渐落了下风,见到我们退,他们也并未追究,反倒是全都跑了。” 杨芸萋拍了拍别枝的肩膀说到:“你们做的很好,以后遇到危险首先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呼,如此看来对方是既狡猾难缠又实力强大,难怪会在这岭南横行这么多年。” “这样,我们也别太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休养一段时间,多做些准备,查清楚之后再行动。” “我这里没别的事情了,你和惊雀先去休息吧!” 别枝和惊雀听了小郡主吩咐,便都去休息了。 柴云这次受伤极重,他的肩膀与后腰处,一道道刀伤触目惊心,皮肉翻卷,鲜血早已将衣物浸透,干涸的血迹在伤口处结成了痂,又被新渗出的血洇红,显得格外惨烈。 他们好不容易回到驿馆,恰在此时,明月从屋内出来。 她一眼望去,看到柴云的模样时,心头猛地一紧。 只见柴云身上的羽白色劲装,此刻被鲜血沾染得斑斑驳驳,尤其是肩膀处,大片的血迹鲜红刺目,让人不敢直视。 明月心急如焚,脚下步子加快,几乎是小跑着冲过去,伸手稳稳地搀住柴云,眼中满是心疼与担忧,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疼吗?这可怎么好……” 柴云看着明月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一暖,强忍着伤口的剧痛,扯出一抹略显苍白却温柔的笑,轻声安慰道:“不疼,真的,只是看着吓人,并无大碍。” 明月哪里肯信,她的眉头紧紧皱着,一脸的不放心,坚持要亲自为柴云处理伤口。 说着,她便轻轻伸手,想要帮柴云脱下那件满是血污的衣服。 柴云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想要推辞。 可看着明月那关切的眼神,又实在舍不得让她离开,犹豫片刻后,终是轻轻点了点头,同意让她为自己上药。 柴云的衣服沾到了受伤的地方,硬脱会直接扯到伤口,明月用温水打湿帕子,轻轻的擦拭才将衣服脱下来,伤口很深,流了很多血。 她把污血擦干净,又把金疮药抹到伤口上,背上的伤口有些长,看上去很吓人,明月一边上药一边流泪。 柴云虽背着身,可仍能感觉到她的眼泪滴到自己的背上,冰冰凉凉,在心里泛起圈圈涟漪,也温暖了他的心,他突然觉得身边有个女人心疼真好,受再多的伤也值了。 柴云伸手轻轻一拉,将明月稳稳地拽到自己身前。 他动作轻柔,像是对待稀世珍宝,抬起手,用指腹小心翼翼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 声音里满是温柔与安抚:“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皮糙肉厚,这点小伤,养上几天就全好了,你可别再哭啦,再哭就不好看了。” 明月吸了吸鼻子,轻轻点了点头,眼眶依旧泛红,满是心疼地叮嘱道:“你别乱动,乖乖坐着。我心里明白,你干的那些事儿,难免会受伤,可真亲眼看到你这一身伤的时候,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柴云听她这么说,心中又一暖,却又忍不住想逗逗她,半开玩笑地问道:“那你会不会因为我老是受伤,就嫌弃我,不要我了?” 明月听了,忍不住失笑着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这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呀!我既然已经认定了你,这辈子就绝不会反悔,你可别瞎想。” 柴云一听,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激动得脱口而出:“有你这句话,我就算是死也值了。” 话刚出口,明月手上猛地用力,将包扎伤口的白布缠得紧紧的。柴云冷不丁吃痛,“啊”地叫出了声。 明月这才停下动作,佯装生气地说到:“活该!谁让你乱说话的,你必须要好好活着。不然……不然我就真嫁给别人去!” 柴云看着她佯装发怒却又难掩关切的模样,心里满是甜蜜,一边笑着求饶,一边暗暗发誓,以后定要护她周全,不再让她为自己担惊受怕。 柴云肩背右侧被砍伤,右臂用力不方便,便左手使力把明月拽到怀里,紧紧的禁锢着她用力的亲了一口,惩罚的咬了咬说到:“你再说一遍试试,信不信我现在把你办了。” 明月一个弱女子,力气自是比不过常年练武的柴云,担心会扯到他的伤口,也不敢用力反抗,只能委屈的看着他说道:“你属狗的吗?” 柴云心情大好的笑道:“小娘子真可爱”。 明月怕他再发疯,见他松手便急忙站起身,说了句:“你好好养伤,我过两天再来看你。”说完,便快步跑出去了。 明月见到杨芸萋安全回来很高兴,跑上去问道:“小郡主,您还好吗?” 杨芸萋见明月一脸幸福的样子跑回来,便知道柴云那里应该没事了,她笑着说道:“舍得回来啦?” 明月害羞的脸都红了,杨芸萋并未接着打趣她,关切地问道:“柴云怎么样了?” 明月老实答道:“刚换好了药,看上去伤的挺重的。” 杨芸萋抬眸,恰好捕捉到明月提到柴云时那满脸毫不掩饰的心疼。她心思细腻,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情愫,本欲去找柴云询问山贼一事的念头,也悄然消散。 她走上前,神色温和,轻声对明月说道:“奔波了这许久,我也实在是累得很了,打算去睡一觉,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吧。” “别枝和惊雀也都奔波乏了,都去休息。如今没别的要紧事,你也不必一直在这里守着,要是有事,我再差人找你。” 杨芸萋这般体贴的安排,实则是在有意给明月创造机会,好让她能安心去照顾柴云。 毕竟,柴云此次受伤,是因为接了她安排的任务,前去追击山贼。 她深知,此刻的明月,满心满眼都牵挂着柴云,自己若是还占用明月的时间,反倒显得不近人情。 杨芸萋看明月一脸心疼的样子,便歇了去找柴云的心思,对明月说到:“我也累了,要去睡一觉,等睡醒了再说吧!别枝和惊雀也去休息了,现在没别的事,你不用在这里守着了,有事了再找你”。 她这样说是给明月机会,好让明月有时间去照顾柴云,毕竟柴云受伤也是她派出去的。 第69章 信件 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后,清风公子坐在桌前,铺展开一张素白的宣纸,提笔蘸墨,洋洋洒洒地给越云川写了一封信。 他在信中写道,自己已然见到了越云川口中的那位救命恩人,字里行间满是调侃,调侃越云川藏着掖着,不肯透露恩人的消息,定是怕这位貌美的小郡主,被旁人觊觎。 越云川收到信后,迫不及待地拆开,目光飞速扫过那些调侃揶揄之语,无关紧要的寒暄废话,直接被他略过。 当看到信中提及,小郡主的人手,在与山贼冲突中受了不少损伤时,他的心头猛地一紧,眼神里瞬间涌起浓浓的担忧。 小郡主安危至关重要,可眼下,他好不容易才成功混进黑风寨,在这关键时期,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他深知,想要将这帮作恶多端的土匪一网打尽,绝非易事,必须得精心谋划、好好部署一番才行。 他暗自思忖着,在屋内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地梳理着各种计划,与可能出现的状况。试图找出一个最完美的方案,既能保证小郡主的安全,又能彻底铲除黑风寨这一祸患。 “二当家的,我们回来了。”越云川正思索间,听到外面的喊声,他立刻把信丢到了火堆里,信纸顿时化为灰烬。 他立刻走出去,看众人都或深或浅的受了伤,便佯装生气地说道:“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将兄弟们伤成这样?看我不弄死他们。”说着就要提刀冲出去。 母大有一把将他拽回来,说道:“二弟先别急,这事得从长计议。” 越云川嘴角微微一勾,故意把眉头拧成个疙瘩,满脸不服气地嚷嚷起来:“大哥,咱们兄弟几个这顿打,可不能就这么白挨了!兄弟们个个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您干,如今平白无故遭了这罪,就这么算了?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母大有一听这话,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气得牙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哼,等我查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说着,他猛地转头,看向越云川。 “二弟,你肚子里墨水多,赶紧给陆知府写封信,催他麻溜地展开追查,务必要把偷袭咱们的人给揪出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越云川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去写信”。 他刚走出两步,又退回来,对母大有说道:“大哥让大夫给兄弟们都瞧瞧吧!我看有不少兄弟伤的都挺重的。” 母大有用力拍了拍越云川的肩膀,带着着警告的对他说道:“二弟,我们做土匪的,最忌讳的就是心软。” 越云川立刻点头说道:“大哥,是我多嘴了,我这就去给陆知府写信。” 越云川说的话,别的弟兄们也听见了,他们对母大有也早有怨言。 母大有一个人娶了六个老婆,成天只知道自己享受,却从来不顾兄弟们的死活,兄弟们跟着他出生入死,他却觉得理所应当。 人就是这样,可以共患难,但不能同富贵。 最开始占山为王的时候,山上光秃秃的,缺衣少食,大家共同努力,日子才好过一些。 母大有为人狠辣又有头脑,敢想敢做。做土匪的,没点本事也不可能挣来这些身家。 后来母大有被推举为大当家,在他的带领之下,黑风寨日益壮大。 只是好日子过久了,便忘了大家曾经是兄弟了,越来越突显出了劣根性和局限性。 他把自己搞得像个土皇帝一样,开始整阶级分化那一套。 别人都得听他的,不听便是异己,还为此铲除了不少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 越云川来了黑风寨的这些日子,也差不多摸清了这里的情况。 黑风寨以母大有为首,他手底下有东南西北四大护法,东护法廖山,西护法赖子当,北护法茅坪,南护法桂娘。 在黑风寨这个,被男人主导的草莽之地,南护法的身份十分特殊。她是母大有大夫人的妹妹,虽说是一介女流,却因着那几分姿色,倒成了众人眼中的稀罕物。 寨中一众糙汉子,平日里打打杀杀,鲜少见着这般稍有姿色的女子,于是纷纷化身谄媚之徒,对她极尽阿谀奉承。 今日夸她眉眼如画,明日赞她身姿婀娜,久而久之,在这一片吹捧声中,南护法彻底飘了,真就以为自己是这黑风寨独一无二的仙女,无人能出其右。 黑风寨里男多女少,犹如狼群环视着寥寥数羊,南护法身边自然不乏追求者。这些人或是垂涎她的美貌,或是妄图借讨好她,来获取更多好处,总之,皆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南护法也深谙利用自身优势,凭借这一手段,巧妙地拉拢人心,将不少人收归麾下,为己所用。 就这样,靠着这股子长袖善舞的本事,她在黑风寨的势力版图里,一步步站稳脚跟,逐渐跻身四大护法之列。 在这山寨之中,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也愈发助长了她的骄纵与傲慢。 越云川将要送去给陆知府的信写完后,便交给母大有。他虽不大识字,但他的夫人识字,以防有人使坏,所以这信他也是要过目的。 送完信之后,越云川走在路上思索,该如何布局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小弟弟,这些日子住的习惯吗?”一句尖细发嗲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南护法。”越云川转身,后退一步,向桂娘行礼。 “呵呵,你这小子就是假正经,今晚来我房中,我有要紧事交给你。”桂娘说完后,又摸了一把越云川的脸,娇俏的笑了一声,扭着腰肢走了。 还不忘对他招招手,“记得来啊!我给你留着灯。” 越云川嫌恶的擦了擦脸,恶心的快要吐了,暗处的平沙,看到主子这副恶心的样子,实在憋不住,笑了出来。 越云川喊了一声:“滚出来,幸灾乐祸是吧!今晚你去伺候那老女人吧!” 平沙后退一步,苦着脸说道:“主子,属下没得罪你吧!” 越云川看他这副样子就来气,语气不善地说道:“滚过来,我有事交给你去办!” 平沙有些不确定地,慢慢挪到他旁边两米远处,问道:“主子要吩咐属下什么事?” 越云川发现他的小心思后,也没拆穿,瞥了他一眼,拿出一封信说道:“把这个交给我二姐夫,让他做好准备,按计划行事。”平沙接过信件,立刻消失在黑夜中,怕走慢了一步会挨揍。 第70章 惜别 陆屏山知道母大有非常关心这件事,便很快回信给母大有,说他正在追查偷袭一事,只是这伙人再也没出现过,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估计只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被教训了一次以后,便知道了官府厉害,就怕了。反正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 母大有满脸信任地将陆知府的来信递给越云川,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二弟,你瞅瞅,陆知府这信里说得头头是道,可我心里咋就七上八下,总觉着不踏实呢。” 他又顿了顿,目光直直地盯着越云川,“你脑子好使,快给大哥分析分析,你咋看这事?” 在这刀头舔血的日子里,他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天不怕地不怕,哪能因为这么一次小冲突就被吓住。 可这次情况却有些不同,从冲突发生的那一刻起,母大有就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就像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一举一动都被洞悉,可又抓不住任何头绪,这种未知的威胁让他心里直发毛。 越云川认真地替他分析到:“大哥在岭南纵横多年,怕过谁?况且城中是陆知府的地盘,他比我们熟,他都查不出来什么,这只能说明两种情况,一种可能是对方势力太强大,抹去了一切痕迹,另一种可能是对方死伤太过惨重,彻底地做起了缩头乌龟”。 “大哥仔细想想,是不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若是有大势力出现,大哥和陆知府不可能没有丝毫察觉。” 听完越云川的分析,母大有觉得非常有道理,索性彻底放下心来,安心享乐去了。他哈哈大笑着离开,心情不错地去了南护法的院子。 过了几天,陆知府又邀母大有下山,母大有这次决定带上越云川。 他拍着越云川的肩膀说道:“二弟,哥哥今天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温柔乡,销金窟,你们这些书呆子肯定没见过,哈哈哈哈哈。” 越云川看母大有笑得神秘又猥琐的样子,便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去了才知道是青楼。 没想到陆知府也在,这狗官不仅勾结土匪,还明目张胆地嫖,真是枉为一方父母官。朝廷是没人了吗?居然派这么个废物过来。 岭南之地本就苦寒,百姓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吃饱都成问题,更别提读书了,所以就陷入了沦为流寇,互相抢劫的恶性循环当中。 记得几年前的除夕宴,一场惊险被化解后,萋萋提出让朝廷出资修建学堂的建议,但官员贪墨,一笔钱拨下来,层层盘剥所剩无几,只能修个小学堂,最多才能容纳两百人。 因循守旧的风气已经形成,不好改变。在这种大环境下所有的改革实行起来,都非常困难,初衷是为百姓好,但最终却都变成了搜刮百姓,以至于岭南越来越穷,百姓越过越苦。 岭南之地,山高皇帝远,朝廷便是想管也鞭长莫及,这也是陆屏山为什么敢一心捞钱,却肆无忌惮的原因之一。 文知府为官清廉,两袖清风,一心为民但却莫名被贬,紧接着就来了这么个玩意儿,不知道这背后靠的是谁的力量,又是在为谁谋利。 想到这里,越云川觉得有必要给赵子仪去封信,这毕竟是赵家的江山,让他一个外姓在这儿操心操肺的,那小子坐享其成,门儿都没有,也让好他知晓,汴京那里也不是铁桶一块,都快成筛子了。 三天后赵子仪接到越云川的信件,讽刺他不知人间疾苦,还放任陆屏山这样的狗官祸害百姓,赵子仪真的是冤啊。 这陆屏山是陆贵妃的娘家人,三皇子的舅舅。赵子仪此时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还没有到只手遮天的地步,他竟不知道陆家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包藏祸心。 不过有了越云川的来信,赵子仪便有了扳倒他们的底气了,他要把信中内容给父皇提一下,并打算亲自去一趟岭南。 岭南是杨家小郡主的封地,以前皇家薄待杨家,才有了这个封地。可杨家于国于民都有功,不能寒了臣子的心,对岭南放任不管。 皇上得知信件内容后也有些震惊,陆家居然敢这样无视国法,肆无忌惮,看来真是对他们太宽容了,不知道陆贵妃是否知晓此事,老三是否知晓此事? 他最终应允了赵子仪的请求,太子需要历练,也需要有自己的功业,将来才能令百官臣服。 赵子仪回到太子府,看到太子妃正带着一双儿女玩游戏,心中顿觉柔软,这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太子妃见他形色匆匆,忙问道:“这是要做什么去?” 他目光柔和地看向太子妃,回答道:“芸芳,我要去一趟岭南,立刻就走。你放心,很快就会回来的,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孩子。” 听他说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太子妃张开手臂抱紧太子,将头埋在他的胸膛说道:“殿下也要照顾好自己,我和孩子在家等你。还有,唉,没事,要记得按时吃饭,按时洗澡,回来我可是要检查的。” 太子用力地搂了搂她,轻笑一声,在她耳边说道:“好,回来让你好好检查”。 她本来想让夫君顺便去看看伯父一家,但一想到他是太子,还是不要去的好,免得惹人猜忌,引来祸端。 太子低头看着怀中女子,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如今,她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也越来越温柔贤惠。 他要去岭南,很放心地把整个太子府交到她手上,因为她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在太子府的深宅大院里,等级森严,秩序井然。虽说府中不乏良娣与侍妾,莺莺燕燕,各有姿色,可在太子心中,却无人能与太子妃相提并论。 太子妃自嫁入府中,便独占太子宠爱,她的一颦一笑,皆能牵动太子的心弦。 太子妃接连为太子诞下嫡子与嫡女,在皇家,这嫡出的子女身份尊贵无比,而这份殊荣,便是太子给予她最有力的偏爱证明。 太子深知,身处这权力旋涡中心的皇家,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唯有这般偏爱,才能让太子妃在这复杂的环境中,寻得一丝安稳。 此刻,太子将太子妃轻轻拥入怀中,手臂不自觉地紧了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微微俯身,在太子妃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动作轻柔而深情,似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温柔与承诺,让这静谧的时光里,满是爱意的流淌。 第71章 误会 太子在明争暗斗的皇家棋局中步步落子,越云川这边也同样忙得不可开交。 母大有兴致勃勃地带着越云川下山,一路来到城中颇具声名的花红馆。 越云川刚一跨进那雕花大门,瞧见馆内的莺莺燕燕,听到满耳的欢声笑语,便瞬间明白了这是个什么去处。 陆知府早已在布置精美的房间里,等候多时。一见到母大有进来,满脸堆笑,快步迎上前去,双手紧紧握住母大有的手,热络地称兄道弟起来。 那股子亲昵劲儿,仿佛多年的至交老友,二人熟门熟路地朝着楼上走去。 两人正寒暄时,陆屏山不经意间瞥见母大有身旁的越云川,他只觉这人看着十分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陆屏山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不动声色地问道:“老兄,你身边这位俊朗的小兄弟,何时得来的?看着眼生得很呐。” 母大有见陆屏山将话题转到越云川身上,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爽朗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震得屋子都似乎颤了几颤。 他伸手一把将越云川拽到身前,大着嗓门说道:“二弟,快过来,见过陆大人!” 越云川反应迅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急忙拱手,身子微微前倾,行了个标准的大礼,声音清朗:“草民见过陆大人,久仰大人威名。” 陆知府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微微摆了摆手,目光上下打量着越云川,不吝夸赞道:“小兄弟生得真是一表人才,器宇不凡呐。” 母大有一听这话,心里跟吃了蜜似的,笑声愈发响亮,整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在他看来,自己当初力排众议将越云川招揽进黑风寨,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此刻陆知府的夸赞,就像是对他识人之明的最好肯定,让他得意得不行,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收不住。 婉儿见陆知府和那伙人又来了花红馆,想起当初云七公子的嘱咐,便让人去岭南驿馆送信。 杨芸萋接到了信,便立刻去找柴云,直接问他:“父亲给你留了多少人?” 柴云恭敬地答道:“回郡主,一共留了二十人。” 杨芸萋点点头说道:“把人全部都交给我和别枝,你先安心养伤,有需要了我再告诉你。” 柴云有些担忧,急忙说道:“小郡主,属下身体无碍,这些小伤不要紧。” 杨芸萋笑了笑,对他说道:“不要逞能,先养好了再说,你要出事,让明月怎么办?放心,我们量力而行,不会有事的。” 惊雀伤在手臂,杨芸萋让她安心养伤,便只带了别枝一人去花红馆。 到花红馆门口后,杨芸萋吩咐别枝:“你带人先躲起来,不要轻举妄动。擒贼先擒王,我们的目标是陆屏山,控制了他,然后再借他的手派兵剿匪,注意听我的信号。对了,先派一人去知府府邸送信,就说知府大人今天不回家了。” 安排好之后,她只身一人去了花红馆。 杨芸萋先去找了婉儿,婉儿见到云七公子后,着急的哭着说道:“公子你可算来了。” 杨芸萋见她如此情形忙问道:“姐姐别哭,这是怎么了?” 婉儿有些绝望地说道:“嬷嬷让我今日去伺候陆大人,我该怎么办?” 杨芸萋心生一计,拍着她的手安慰道:“别怕,别怕,姐姐你去找一身我能穿的衣服过来,今日我替你去。” 婉儿急忙摇头拒绝:“不可,你还这么小,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是有特殊癖好的,你去了会没命的。公子不必同情我,这就是我的命。” 杨芸萋急忙制止了她说道:“婉儿姐姐不必担忧我,我的本事大着呢,绝不会有事。不敢瞒着姐姐,我正好也要找他们呢,没想到正好他们来了,倒省了我一番功夫。” 婉儿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在杨芸萋再三保证和催促下,将信将疑地找了一身女子的衣服,云七公子跟她身高差不多,只是稍微瘦了些。 她将衣服找来,杨芸萋拿起衣服,闪身到屏风后换上。 等她走出来时,婉儿都有些看呆了,男装时的云七公子虽然貌美,但总有些稚气,换成女装后真的是光彩照人,凹凸有致,让人见之忘俗。 杨芸萋冲她笑了笑,恢复了女声说道:“婉儿姐姐就在这里等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出去,知道了吗?” 婉儿有些反应迟钝地点点头,原来云七公子竟是女子。 她顿时有些担忧地说道:“那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与他们硬碰硬。” 杨芸萋点点头:“放心吧姐姐!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陆知府身边的人过来催,杨芸萋打开门走了出去,瞪了他一眼说道:“喊什么喊?” 小厮见了这姑娘,被晃了一下眼睛,神仙下凡,难怪自家老爷常来花红馆,原来真有天仙似的姐姐。 小厮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也放低了些说道:“我们老爷等着姐姐呢,姐姐快随我过去吧!” 杨芸萋跟着小厮往前走,又上了一层楼。开门进去后,她看到了越云川,着实有些惊讶,按捺住好奇心,思索着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汴京吗? 出现在这里也就罢了,还跟这帮人渣待在一起?这就是他说的心悦于我? 杨芸萋越想心中越觉得不舒服,越云川这混蛋,若不是今日误打误撞地替了婉儿,还真不知道他也会来这花红馆。 越云川对他们的喜好本来不感兴趣,百无聊赖地应付着他们,但见到进来的人,居然是他朝思暮想的小郡主。 他心中有惊讶有疑惑,但身体要比脑子先行动,立刻站起身说了声:“大哥,这姑娘我喜欢,先失陪了。” 不等说完,便半推半拽着杨芸萋,迅速往外走去。 母大有哈哈大笑,对陆知府抱拳说道:“大人千万不要生气,我这二弟没见过世面,这才刚看到美人就按耐不住了,让大人见笑了。” 说完后,它又冲着越云川的背影,猥琐一笑,“哈哈哈哈,这小子今日也要开荤了”。 陆知府笑了笑,那小子动作挺快,他还没看清姑娘长什么样,就被拽走了,算了,跟个愣头青没什么可计较的,瞧那一副猴急猴急的,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他本来还担心母大有这个二弟来历不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没想到也是个酒色之徒,刚才还装做一副高冷清贵的样子,着实让人看不上,这回见着了美人,装不下去了。 第72章 商议 越云川心急如焚,目光急切地扫过四周,猛地推开一间看似无人的房间,手臂顺势一揽,半搂半抱着杨芸萋疾步跨了进去。 紧接着,迅速回身,手腕一转,“砰”的一声,干脆利落地关上了门,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沓。 一进房间,他便迫不及待地将杨芸萋往床边带去,动作稍显急切,将她轻轻压到柔软的床铺之上,同时手指灵活地动作,半褪下她的衣衫。 杨芸萋又惊又恼,拼命挣扎着,双手用力推搡着他,嘴里小声却愤怒地质问:“越云川,你到底发什么疯?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越云川佯装恶狠狠地大声回应:“小妮子,性子还挺烈,看爷今日怎么驯服你!” 实则趁势压低身子,凑近杨芸萋的耳畔,声音小得如同蚊蝇振翅:“别闹,外面有人,隔墙有耳。” 感受到杨芸萋的动作一滞,不再挣扎后,他语气瞬间缓和,轻声诱哄道:“快,跟我说说你的计划,咱们得赶紧合计合计。”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杨芸萋的耳畔,引得她不自觉瑟缩了一下。杨芸萋又羞又气,可也不得不佩服越云川的反应速度。 原本还在发愁,如何找机会与他商议对策?没想到他竟如此机警,瞬间便察觉到了周遭的危险,还想出这般巧妙的法子,只是这亲密的姿势,实在让她有些窘迫,脸颊也不自觉泛起红晕。 她把自己的计划说完,拢了拢刚刚被越云川弄乱的衣衫,推了推越云川说道:“你起来,太重了。” 越云川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些尴尬地错开了身子,但仍用腿压着她,让她无法动弹,故意捏了捏小郡主的脸,戏谑地说道:“小妮子胆子越来越大了,你怎么敢亲自过来,不知道这其中有多么凶险吗?” 杨芸萋别开脸,挣脱他的魔爪,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不也亲自过来了吗?我若是不过来,还看不到你呢,今日若不是我,还不知道你会搂着哪个美人卿卿我我呢,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哼。” 越云川瞧着杨芸萋那故作镇定,却又难掩一丝别样情绪的模样,只觉心中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愈发觉得眼前的人儿娇俏可爱极了。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怎么,你这是吃醋了?” 杨芸萋一听这话,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恼意,面上却不露分毫。她眼波流转,忽地伸出手,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挑衅,缓缓摩挲着越云川的脸。 那眼神,似春水般含情脉脉,媚眼如丝,唇角上扬,勾勒出一个动人的弧度,笑盈盈地说道:“你做梦,我堂堂郡主,怎会吃你的醋!”做最妩媚的动作,说最冰冷的话。 越云川又被她气到了,这小妮子就是个不服输的,他捻起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说道:“放心,我一向洁身自好,萋萋若有时间了可以打听打听,我心悦你,绝不是随口说说的玩笑话。” 此时二人姿势暧昧,越云川有心调情,可总有人来煞风景。 这时外面有人大声喊道:“二弟,此地快活,哥哥没骗你吧,哈哈哈哈哈”。 越云川听到是母大有的声音,立刻捏了一下杨芸萋的腰肢,她一时不防“啊”地叫了一声。 越云川便佯装生气,对外面喊道:“大哥,小弟正在兴头上,您可千万别来扫兴啊!”只听得外面又是一串“哈哈哈哈哈”的笑声,越来越远。 杨芸萋意识到他要制造什么假象时,登时有些脸红耳热,越云川见她脸红,便起了逗弄的心思,见小姑娘急眼了才作罢。 杨芸萋气的踢了他一脚,他为了让她解气,便也没躲,结结实实的受了,还作势捂了捂腿说道:“咝,真疼啊!” 杨芸萋也没想到他不躲开,她刚刚在气头上,那一脚确实用了些力气,此时见他捂着腿喊疼,气也消了一大半。 越云川揉了揉腿,站直身子后觉得不合适,又半跪在床边,对着杨芸萋说道:“消气了吗?咱们说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杨芸萋知道此时也不是与他计较的时候,便坐在了床上示意越云川可以说了。 越云川维持着半跪的姿势,靠在她身边说道:“你跟着我回黑风寨,你的人留下来,先控制住陆屏山,他早与山匪勾结,恐怕不会安心出兵剿匪,只要扣住他别让他添乱就行”。 “我已让程将军带着一部分越家军过来剿匪,为避免母大有生疑,使情况有变,我要先跟着他回黑风寨,你跟着我,一起走!剿匪后的烂摊子自有人处理,你不必为这些烂人操心。” 杨芸萋听了他的分析,安排的都很好,便点头答应了。 其实也可以不带她走的,但是越云川不放心,既然好不容易遇上了,还是放在自己身边安全些,便只能委屈她了。 不知谁说的花红馆失火了,大家慌做一团。陆知府听到小厮来报花公馆失火的消息,觉得今日有许多蹊跷,他跟母大有匆匆告别,便出了花公馆。 母大有也没了要留下去的心思,便去喊越云川,越云川此时衣衫不整地开门,装作不知情般问道:“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母大有沉声说道:“这里失火了,真他娘的扫兴。咱们回寨里吧!没心情了。” 越云川点头说:“好,大哥等我收拾一下,还有一件事希望大哥答应。” 母大有摆摆手:“磨叽什么?” 越云川呵呵一笑,指了指屋里说道:“大哥,我想带这姑娘走。” 母大有哈哈笑了两声,挤眉弄眼的说道:“尝到甜头了吧!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喜欢就带着,咱寨里又不缺这一个人的口粮。” 越云川谢过母大有,带着杨芸萋出了花红馆,出门他便给她戴了面纱。 他们一行人骑马来的,回去也只能骑马,没有软轿和马车,越云川此时不便提要求,只能委屈小郡主了。 他先将杨芸萋抱到马上,随后自己翻身上马,将她圈在怀里。 杨芸萋骑马的次数不多,出门多是坐马车,此时坐在高头大马上有些紧张,身体绷的很紧。 越云川看出她的紧张,将她往自己怀里紧了紧,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怕,有我在,路上不好走,放松一些,不然会很累的”。 第73章 回黑风寨 越云川将杨芸萋护在身前,策马驰骋在蜿蜒的山路上。 一开始,他便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紧绷,僵硬得一动不动,浑身散发着不安的气息。 他心中一软,轻声细语地安慰起来,话语像轻柔的风,一点点吹散杨芸萋心中的紧张。 良久,杨芸萋的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紧绷的肌肉也慢慢舒缓。 待她彻底放松,越云川微微俯身,贴着她的耳畔,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轻声问道:“看你刚刚的样子,是不是不太会骑马,心里害怕了?” 杨芸萋一听,脸上瞬间泛起一丝红晕,神色有些不自在。 小声嘟囔着:“也不是不会,只是平日里骑的次数少,不太熟练罢了。”声音虽轻,却带着几分倔强。 越云川听后,轻轻点了点头,手上微微一松缰绳,放慢了马速,耐心叮嘱道:“你把肩膀放松些,别那么紧张。我骑了这么多年马,技术你绝对可以放心,保证不会让你摔着。” 杨芸萋深吸一口气,试着按照他说的去做,放松自己。 长时间的僵硬让她浑身酸痛,此刻放松下来,才真切感受到疲惫。 感受到杨芸萋的变化,越云川微微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圈在怀里。 杨芸萋往后轻轻挪了挪,不自觉地靠近他温暖的胸膛。 越云川的怀抱很暖,让她在这颠簸的马背上找到了一丝安心,像是漂泊的船只寻到了港湾。 山林间,只有马蹄声和风声相伴,两人依偎在马背上,画面温馨而宁静。 越云川稳稳地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动作一气呵成,尽显利落与潇洒。 他刚落地,便毫不犹豫地伸出双臂,稳稳地将杨芸萋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这一幕,正巧被不远处一群黑风寨的喽啰瞧见,顿时,一阵哄笑之声此起彼伏。 杨芸萋被众人这般哄笑,瞬间羞得满脸通红,像熟透的苹果。 她慌乱间,下意识地将脸深深埋进越云川的胸膛,试图躲开那些戏谑的目光。 越云川瞧着她这般娇羞的模样,心中一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 紧接着,他一个转身,顺势将杨芸萋,扛在了肩上,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她轻若无物。 越云川一边扛着杨芸萋往回走,一边对着那群起哄的弟兄们,高声喊道:“弟兄们,对不住了!” “今儿个恕不奉陪,这小妮子骑马骑得腿软,兄弟我得先把人送回去休息。” 他这话一出,那群男人笑得更欢了,纷纷扯着嗓子叫嚷起来:“二当家的威武!” “二当家的,真男人呐!”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在山寨中回荡,惹得周围的飞鸟都被惊起,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 而越云川则扛着杨芸萋,大步流星地离去,背影透着十足的霸气与洒脱,只留下那群弟兄们在原地继续嬉闹、调侃。 杨芸萋见越云川这厮,说起浑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她都听不下去。 用力地去拧他肩背上的肉,无奈拧不着,因为没有任何赘肉。 她气的咬牙,用力掐了一下,说道:“越云川,你放我下来。” 越云川故意往上扛了扛,还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说道:“老实点”。 杨芸萋的脸,腾的一下子,都烧红了。 她边捶打他边骂道:“越云川,你这个混蛋,你是土匪吗?” 越云川轻笑:“我现在还真是土匪,你再动一下试试?信不信我当众扒你衣服”。 杨芸萋又生气地用力捶了他一下:“你敢,你个流氓。” 走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越云川推开一扇门进去,轻轻地将她放到屋内的春凳上。 黑风寨主要据点在高山上,气温有些低,尤其到了晚上。 越云川放下她之后,将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系好带子。 拢了拢她身上的披风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不要乱动,我出去找个火炉。” 越云川刚出去没一会儿,南护法桂娘走了进去,杨芸萋不认识此人,便缩在披风里没说话。 桂娘嗤笑一声,扭着腰肢说道:“果然长了一张狐媚的脸,哼,难怪勾引了二当家。” “老娘告诉你,弟弟们都喜欢成熟的。你这菜瓜,不过是吃两天新鲜。” “今晚。老娘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本来杨芸萋觉得,按越云川的计划,这窝土匪都快要死到临头了,所以便没什么可跟他们废话的。 可这个半老徐娘显然还不知道情况,居然跑到她这里来争风吃醋,想到这里她觉得无比可笑,便也真笑了一声。 心想越云川这家伙可真是有魅力,到哪里都能招蜂引蝶。 南护法桂娘见她浑不在意地嗤笑自己,便一手叉腰,一手扶鬓。 有些气愤地说道:“哼,你少得意,咱们走着瞧,还没有我南护法拿不下的男人呢!小妹妹到时候可别伤心。” 杨芸萋心想“她哪里来的自信?” 越云川拿了一个火炉进来,看到桂娘在,也未吭声。 直接将炉子,放到杨芸萋跟前,轻声说道:“烤一下会暖和一些”。 南护法见状,捏着嗓子说道:“二当家倒是会心疼人了。” 越云川早就烦这老女人了,便故意当着她的面,摸了摸杨芸萋的脸,揽过她的腰肢,抱到腿上坐着。 他装作十分满意地样子,笑着说道:“这姑娘今日把我伺候的舒服,我自然要多疼她一些。” “南护法若无其他事,便不用在我这里待着了,我这里有了暖床的,也该睡了。” 南护法一直被山寨里的男人追捧着,何时受过这种气,当下便摔门而出。 人被气走了之后,杨芸萋没忍住,趴在他身上,笑得前仰后合,都忘了计较刚刚越云川说的那些浑话。 她边笑边说:“越云川,你魅力真大。”说完又是一阵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越云川被她笑得,都脸黑了。 上次被那桂娘摸了脸,本来心中就恶心反感。 可为了计划不得不忍着,就等着剿灭山贼,再把那桂娘送到最末等的窑子里去。 她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嘛,那就让她勾引个够。 此时,看他的小郡主在这里幸灾乐祸,笑得前仰后合,他就莫名的有些生气。 杨芸萋虽见他阴着脸,但还是没憋住笑。他见这丫头居然敢肆无忌惮的嘲笑他,真是给她惯的。 越云川转了个身,小郡主被他重新放到春凳上,他以俯视的姿态弯腰,双手撑在春凳两侧,靠近她,呼吸越来越近。 杨芸萋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忘记了呼吸,等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后,立刻用披风的帽兜盖住了脸,还往里缩了缩,闷声说道:“越云川,你,你,你别胡来。” 越云川嗤笑一声:“胆小鬼,怎么不继续笑了?”说完后并未继续逗她,起身坐到一旁,用火钳拨了拨炭火。这丫头就是仗着自己宠着她,便总是肆无忌惮。 第74章 结束 夜幕像一块厚重的黑色绸缎,缓缓铺展开来。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的气息,仿佛一张拉满的弓,随时都会射出致命的利箭。 越云川坐在床边,看着一脸疲惫的杨芸萋,眼中满是温柔与关切,轻声说道:“困了就先睡会儿吧,有我在呢。” 杨芸萋轻轻点了点头,可满心的担忧让她难以入眠,在半梦半醒间辗转。 天边的黑幕愈发深沉,浓稠得化不开。夜,已经很深了。 突然,一声尖锐的呼啸划破寂静,一颗璀璨的烟花在夜空中轰然炸开,如同一朵盛开的巨大花朵,瞬间将天地照得亮如白昼。 杨芸萋猛地从浅睡中惊醒,眼中还残留着未散尽的迷茫。 她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披风,快步走到窗前,看向静静伫立在那里的越云川,急切地问道:“开始行动了吗?刚才的烟花是什么意思?” 越云川身姿挺拔,负手而立,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神色冷峻而坚定,沉声道:“程将军已经率领大军上山了,此刻正在全力剿匪。”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那声音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仿佛要将整个山寨都淹没。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激烈的厮杀声终于渐渐平息。 惊雀和同伴们身手敏捷,成功扣住了陆屏山。 程护则率领着越家军的士兵,将残余的土匪一网打尽,活捉了土匪头子母大有。 这一切能如此顺利,还多亏了南护法桂娘。 桂娘平日里在寨中恃宠而骄,谁都不放在眼里,可偏偏在越云川那儿碰了一鼻子灰。 吃了瘪的她满心不甘,便将心思打到了母大有身上。 母大有本就是个好色之徒,在花红馆时没能尽兴,正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两人一见面,就像干柴碰上烈火,瞬间纠缠在了一起。 他们沉溺在温柔乡中,尽情折腾到后半夜,早已将所有的警惕抛到了九霄云外。 也正是他们这般放纵,给了越云川和程护绝佳的机会。 当土匪们沉浸在美梦之中时,程护带领着训练有素的士兵悄然上山,与越云川里应外合。 土匪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打得落花流水,昔日不可一世的黑风寨,就这样土崩瓦解。 母大有此人向来狡猾,警惕心又极高,是最棘手的一个,若不是如此一番,还不一定能活捉了他。 程护带着人,将五花大绑的母大有带过来,对越云川说道:“小王爷,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越云川点点头,很给面子地拱手行礼,道了声:“姐夫辛苦了,带他下山交给赵子仪即可。” 母大有听着两人的对话,才醒过味来,他对着越云川破口大骂:“哥哥待你不薄,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居然敢背叛我。” 程护怒喝一声,一脚踢过去,边踢边骂:“给我堵上他的狗嘴,骂谁呢!你丫的,你才是狗东西,你全家都是狗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腌臜玩意。”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你长了几颗脑袋,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知死活的东西”。 越云川冷笑一声说道:“好好想想岭南的冤魂,你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 母大有嘴里呜呜的不知说些什么,越云川说完,他便立刻被人拖走了。 越云川转身对杨芸萋说了声:“闭上眼睛。” 说完便揽着着她的腰飞身下山,风声呼啸而过,她才明白那一句“闭上眼睛”是什么意思。 她恐高,只能紧紧的搂着他。越云川让她闭上眼睛,是想让她减少恐惧。 越云川嘴角闪过笑意,落地后又给她拢了拢披风,轻轻的拍着她缓了很久才说道:“好些了没有?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越云川见赵子仪朝着这边走过来,他把披风的帽子罩在小郡主的头上后,将她的整个身子挡住。 转身对赵子仪说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熬了一宿,我先去找个地方歇会儿。” 赵子仪点点头,疑惑地朝他后面看了一眼,对他说道:“多谢,辛苦了”。 杨芸萋与赵子仪见面不多,此时并未听出他的声音。 越云川并未给她介绍,她也懒得问了。 平沙这时赶了一辆马车过来,越云川抱起杨芸萋,让她先上了马车。 待她坐稳后,他又退出去,对赵子仪说道:“好好查查这些蛀虫,顺便看看你赵家都派出来些个什么东西,官匪勾结,鱼肉百姓。对了,那姓陆的被我扣下了,要人的时候再知会我一声。” 越云川说完这些后才上车,留下赵子仪一人在原地郁闷,也未管他高不高兴,便对平沙说了声:“去最近的川安酒楼。” 赵子仪听后面色凝重,来岭南这一路,他也看到了百姓过的有多苦。 越云川说得对,就是这些蛀虫们,一点点的蚕食着百姓,蚕食着赵家的天下,若再不管,迟早会酿成大乱,难怪岭南大大小小的农民起义不断。 他终于明白越云川为什么总是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 他自小生活在汴京之中,抬眼所见皆是繁华,竟不知岭南还会有人吃树皮,挖草根。 太傅曾讲过不知人间疾苦的人,会问吃不上饭的百姓“何不食肉糜”? 当时觉得讽刺,而今看来,自己与那人有什么区别?亲眼看过之后,才知道说出此话的人是多么荒谬。 对于这帮土匪的审讯,他越审越觉得惊人,他们也曾吃不上饭差点饿死,甚至易子而食,靠典妻活下去,然而没有任何出路,看不到任何希望,只能当土匪,继而变本加厉的去掠夺。 没想到岭南百姓居然过的这样惨,更惨的是一方父母官居然与如此凶残的土匪勾结,搜刮百姓,完全不顾百姓是死是活,想到这里他有些背脊发凉。 不知道大木还有多少这样的官员,赵子仪决定回到汴京后一定要派人彻查。 父皇常说:“对官员要仁爱,允许他们犯错,知错能改便是好的,没有哪一个盛世去杀文臣的道理。” 可是那些文臣官员都做了些什么?骄奢淫逸,横行霸道,只顾自己享乐,完全不顾百姓死活,他们不光枉为一方父母官,甚至枉为人。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此事绝对不能姑息,必要时也不是不可杀。 盛世是一点点治理的,武将文臣,若是如此,皆可杀,只有杀了这些枉为人的官员,才有可能会有盛世。 若是任由这样的人独霸一方,将永无宁日,永无盛世。 第75章 同榻而眠 过了三盏茶的时间,平沙轻轻勒住缰绳,马车缓缓停下,稳稳停在了岭南的川安酒楼门前。 一件事有了结果后,人的精神就会一下子放松。 剿匪一事暂时尘埃落定,杨芸萋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紧绷的神经一松,倦意便如潮水般涌来。 也许是身旁的越云川,给了她莫名的安全感,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困意上头,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车停了好一会,她却丝毫没有察觉,迷迷糊糊中,脑袋一歪,眼看就要磕到车壁上。 越云川眼疾手快,立刻伸出手臂,稳稳地挡在她的额前。 他的动作轻柔,生怕惊醒了她,手臂就那样静静地停在那里,为她筑起一道温暖的屏障。 杨芸萋的脸挨到越云川的手掌,她觉得有些温暖,迷迷糊糊地扒拉着他的手蹭了蹭,觉得很舒服,索性直接抱着他的胳膊继续睡。 越云川看着她这副犯迷糊的样子,甚是可爱,也只有这个时候的她才会收起一身的戒备。 毫无顾忌地像只慵懒的小猫一样,收回了自己的爪子,奶萌奶萌的。 让人忍不住想要抱一抱,亲一亲,可清醒的时候,总是伸着爪子不让人靠近。 越云川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先下车,一会儿找个舒服的地方再睡。” 小郡主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清,以为到了睡觉的地方,又直接趴在他腿上睡着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想要让这温馨的一刻多停留一些时间,又怕她睡得不舒服,再着凉了就不好了。 越云川瞧着杨芸萋睡得香甜,不忍打扰,便想将一直护着她的胳膊抽回来,改为抱着她。 可刚一动作幅度稍大些,杨芸萋就不满地哼哼唧唧起来,眉头也微微皱起,似是在梦中也感受到了惊扰。 越云川动作一滞,脸上满是无奈与宠溺,只好放弃抽回胳膊的念头。 他稍作停顿,随后轻轻发力,小心翼翼地将杨芸萋打横抱起,动作轻缓得如同抱着稀世珍宝,生怕弄醒怀中的人。 稳稳抱起杨芸萋后,越云川微微侧头,朝平沙使了个眼色,低声示意:“你先去安排住处,动作快点。” 平沙心领神会,快步走向川安酒楼,不多时便消失在酒楼的大门内。 越云川则抱着杨芸萋,静静地站在原地,微风拂过,撩动着他的发丝,他的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杨芸萋的脸上,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及怀中之人分毫。 吴清风从酒楼里面迎出来,见他怀里抱着一个女人,勾起唇角,朝他挑了一下眉,坏笑着说道:“先说清,就只剩一间房了。” 越云川小声对他吼道:“让你提前准备,你就准备一间?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吴清风见他吃瘪的样子,心中痛快,对他是否发怒浑不在意。 还故意不紧不慢地笑呵呵地说道:“没办法,生意太好了嘛,就这一间,还是我看在师弟你的面子上,特意为你留的呢!” 越云川对此嗤之以鼻,咬了咬后槽牙说道:“愣着干嘛,前面带路。” 吴清风此时也不介意他的使唤,甩着折扇走在前面,把他带到了楼上最好的房间里,越云川看着比较满意便转头对他说道:“没你事儿了,走吧。” 吴清风故意揶揄着说道:“悠着点儿啊,人家还是小姑娘呢。” 越云川无语地斜睨了他一眼说道:“想什么呢?你这脑子里就没个干净的时候,以后少去花红馆吧!省的整天就知道装些龌龊的东西,不知所谓。” 吴清风瞧着越云川这副宝贝的样子,忍不住啧舌,笑了笑说道:“你倒有功夫教训起我来了,行吧,不管你了。” 越云川抱着杨芸萋,步履轻缓地走进房间,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床上,生怕弄出一丝响动。 他直起身子,本打算去椅子上凑合一晚,可就在转身的瞬间,衣角却被一只小手紧紧攥住。 他低头一看,只见杨芸萋双眼紧闭,眉头轻蹙,即便在睡梦中,那抓着他衣角的手也不肯松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越云川心中一软,无奈地叹了口气,实在不忍心强行挣脱,弄醒这个好不容易才睡着的丫头。 于是,他缓缓侧身,躺在了杨芸萋的身旁,动作轻柔地将被子拉过来,轻轻盖在她的身上,掖好被角,确保她不会着凉。 自己则和衣而卧,静静地躺在那里,望着杨芸萋熟睡的侧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神里满是温柔与宠溺。 睡梦间,他好像听到她轻轻的呢喃声“师兄,师兄”。 “小没良心的,喊什么师兄师弟的,明明是我忙活了这半天,不见你一句感谢,倒是睡得踏实”,他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也睡了过去,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必须要睡一觉才行。 杨芸萋这一觉睡得特别沉,好像还做梦了,梦见了师兄也掉入了断崖下的深潭,她眼看师兄掉下去便焦急地喊:“师兄,师兄。” 醒来时仍一阵恍惚,前世记忆也许随着时间的消磨会慢慢地失去,但师兄呢?他大概已经忘记她了吧,这样也好,心无挂碍,才能快乐。 杨芸萋心中有些怅然若失,思绪回神后,她望向头顶,觉得很陌生,不知道这是哪里? 记得昨晚睡着时还在马车上,怎么此时却到这里来了? 她刚要掀开被子起身查看,结果腰却被紧紧的箍住了,没起成。 刚刚被子挡着视线,她也没转头看,这时才发现旁边还有个人。 由于她刚才起身的动作太猛,带的越云川也醒了过来。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嗓子也有些不太舒服,睁开眼睛,感觉有些头疼,看小郡主一只胳膊半支起身子,便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道:“睡醒了吗?” 杨芸萋见他在自己身旁和衣而卧,连一个被角都没有盖,睡姿也是君子风范,惊讶之余,心下有些触动。 知道事从权急,越云川才与她同榻而眠,她便也没有过多的计较。 看他有些头疼的样子,她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烫手,又搭到他的手腕上探了探脉象,风寒发热,还比较严重。 估计是这两天奔波劳累没有注意休息,山上寒凉侵体,昨晚又没有盖被子一直冻着。 诸多因素集合到一起,这才生病了,不然以越云川的体质,只是一晚不盖被子是绝对不会风寒发热的。 她缓缓侧身坐起来,对他说道:“你发热了,躺着别动,好好休息。”说完把被子盖到他身上,下床转身要离开。 越云川快速地抓住她的手问道:“去哪儿?” 杨芸萋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拿开他的手说道:“我去给你熬药啊,你先躺着吧,要多休息才行。” 越云川本来想跟她说“这点小事,交给平落去办就好啦”。 不过念头一转,哎呀呀,小郡主这是在心疼自己呢,他心里那叫一个美啊,见她已经走出去了,也就不拦着了,由着她去吧。 第76章 喝药 杨芸萋写了一张药方,亲自去抓了药,回川安酒楼后看到吴清风,便主动上前打招呼:“吴少侠,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她猜测吴清风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应该与越云川有关系。 吴清风见她提着东西从外面回来,便问道:“郡主手里拿的什么?” 杨芸萋抬了抬手里的药包:“刚去抓的药,治风寒的,请问吴少侠,知不知道哪里可以熬药。” 吴清风瞧着杨芸萋手里那几味药材,心中暗自猜测,她这是要熬药。 目光一转,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越云川的身影,心想:莫不是给越云川熬的?这三师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贵了,不过是小小风寒,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 虽满心疑惑与吐槽,但他还是满脸笑意,亲自领着杨芸萋往后院厨房走去。一路上,他步伐轻快,时不时还回头看看杨芸萋有没有跟上。 进了厨房,吴清风熟门熟路地在橱柜间翻找,不一会儿就拿出一个砂质细腻的熬药砂锅,轻轻放在灶台上,笑了笑说道:“用这个熬,药效好。” 杨芸萋看着他这一系列操作,不禁大为惊讶。这人不仅二话不说就带自己在这川安酒楼里随意走动,甚至还能自如出入后厨,拿出专门熬药的砂锅。 这川安酒楼可不简单,他究竟是酒楼里的什么人?难不成,他在这酒楼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想到这儿,杨芸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吴清风,眼中满是探究。 杨芸萋微微咬了咬下唇,神色间带着几分犹豫,弱弱地开口:“我有个问题,想问吴少侠?”吴清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姿态洒脱,摆了摆手道:“但说无妨,在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芸萋见状,展颜一笑,眼波流转,语气带着一丝探究:“我只是有些好奇,吴少侠与川安酒楼的东家,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这酒楼里的人,对你似乎都极为恭敬?” 吴清风听了这话,笑意更深,心想着这下可有好戏看了,越云川居然没跟她提过这事儿,一会儿看他怎么解释?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停顿片刻,才慢悠悠地说道:“实不相瞒,我就是川安酒楼的东家之一。”说罢,饶有兴致地看着杨芸萋,期待着她的反应。 杨芸萋微微颔首,脸上的神色波澜不惊,仿佛吴清风的答案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眨了眨眼睛,眼神中透着笃定,语气轻快地问道:“如此说来,那另外一个东家便是越云川了?” 吴清风闻言,微微一怔,不禁抬眼仔细打量起眼前的杨芸萋来。只见她神情自若,目光明亮,透着一股聪慧劲儿。 他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可太聪明了,心思如此敏锐。也难怪越云川总说,跟你说话得小心些。稍不留意,就被你瞧出破绽了。” 给越云川上完眼药后,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杨芸萋,心中对她的聪慧又多了几分赞赏,也暗自期待着越云川面对如此聪慧的她,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杨芸萋从吴清风的话里,一下子抓住关键词,她看向吴清风:“越云川说?你和越云川是什么关系?你们是朋友?还是合伙人?” 吴清风笑着摇了摇头:“这要打我嘴里说出来多没意思,你去问他吧。” 杨芸萋无语地看着他,手下动作也没停。吴清风见她忙着便说了句:“郡主请自便。”径自走了出去。 吴清风直接去了前院越云川的房间,正巧平落也在。平沙过来汇报剿匪的后续时,见主子身体有恙,便将平落叫了过来。 吴清风对平沙说道:“看来你要白跑一趟喽,有人已经在熬药了,你家主子暂且用不着你了!” 平落好奇地问:“清风公子这话什么意思?” 吴清风指了指从院子外面走过来的人:“诺,送药的人来了。” 平落会意,笑着从后窗跳了出去。 吴清风翘着腿,拍着折扇,一脸欠揍的笑意。 对越云川说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居然能劳驾杨家小郡主亲自给你熬药,果真是能耐。” 越云川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一只手放在头下,抬了抬自己的身子。 对吴清风说道:“你是没事儿闲得慌吗?不是说酒楼生意好,很忙吗?整天杵在我这里干什么?” 吴清风真是被气笑了:“老子这几个月忙前忙后的,一个安生觉都没睡过,都是为了谁?” “你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东西,重色轻友是吧,行,嫌我碍眼是吧!哼,我还不稀罕在你这儿待着呢!” 他虽嘴上不饶人,可屁股并没有挪地方,仍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越云川拧眉看向他:“那你还不赶紧走。” 吴清风气愤:“不是,你这么着急赶我走干什么?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谁要赶你走?”杨芸萋进屋后看到吴清风,才装模作样地问道:“吴少侠也在这里啊?” 越云川鼻子里嗤笑一声:“你叫他吴少侠?真给他脸了。让他自己说说,他担得起少侠这个称号吗?” “嘿,我怎么就担不起了,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对吧小郡主?是我救的你们吧?小郡主叫我少侠那是应当的。”吴清风手里转着折扇,对着杨芸萋说道。 杨芸萋听两人对话,就像损友一般,感觉他们两个的关系应该很亲近。 她端起药碗坐到床边,问越云川:“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吴清风立刻闭嘴看好戏,想看看越云川会怎么回答? 这小郡主也是个爽快人,没藏着掖着,直接就当着两人的面问了起来。 越云川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杨芸萋递过去一颗蜜饯,他含在嘴里立刻便觉得不苦了。 其实他从来没有在吃药的时候吃过蜜饯,父亲觉得男孩子不能怕苦,所以他也习惯了将苦药一饮而尽。 可刚刚小郡主,亲自喂他吃了一颗蜜饯,触碰到指腹的柔软那一刻,他的心里像是有羽毛轻轻划过。 杨芸萋动作自然,并没有觉得怎样,反正她也经常这样吃药,因为草药真的是太苦了,所以便提前准备了蜜饯。 吴清风在旁边呵呵一笑,一点都不介意当电灯泡。 越云川不悦的瞥了他一眼,说道:“他是我二师兄。” 听了这个解释,杨芸萋失笑,因为一听“二师兄”,她首先想到了猪八戒。 越云川虽不明白她笑什么,但看着她笑得开心,便觉得这吴清风这个二师兄还是有点用的,起码能博美人一笑。 第77章 婉儿身世 吴清风还以为会有什么拉锯战呢,没想到越云川这小子,真是一点不藏私。这么重要的事,就这么云淡风轻地说了出来。 他有些纳闷小郡主为何会发笑,便好奇地问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我是他二师兄,他是我三师弟,这不挺正常的吗?” 越云川虽不明白笑点在哪里,反正不能让小郡主尴尬,便戏谑地说道:“可能因为你本来就很好笑。” 吴清风瞬间黑脸:“越云川,你今天要是再惹我,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本来也不需要干什么了。”越云川这句话一出来,把吴清风气的够呛,他展开折扇使劲儿扇了扇,呼呼地出气,“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不然非得气死不可,没良心的东西,真受不了你这张嘴,小心哪天给自己毒死。” 杨芸萋见气氛有些不对,她有心调解,转移了话题:“你们一共有几个师兄弟呀?师承何人?” 吴清风拿扇子的动作一顿,他们师兄弟的关系从未向外人透露过,不知越云川会如何解答这个问题? 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可却听越云川毫不介意地和盘托出:“我们师兄弟共四人,大师兄林清轩,二师兄吴清风,四师弟萧清平,我因身份原因,未按清字取名。我们四个师出同门,师父是鬼谷一脉的传人别肖楼。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杨芸萋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刚吃了药可能有些犯困,你若是困了就睡一会儿。我去看看惊雀她们那边如何了?” 越云川点头说:“好,注意安全。”他招手,平沙不知从哪里闪身出现,越云川吩咐他:“平沙,送小郡主回岭南驿馆。”杨芸萋见状也并未推辞,随着平沙出了门。 看着杨芸萋离去的背影,吴清风轻轻咂了咂嘴,“啧啧啧”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调侃道:“我说三师弟,你就这么信得过她?怎么什么事儿都跟她交底,也不怕被人拿捏了把柄?” 越云川目光追随着杨芸萋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视线,神色颇为认真地开口:“她曾救过我的命,对救命恩人,有何可隐瞒的?也正是那次经历让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太过弱小,根本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 吴清风听了,微微一怔,随即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仍不死心地追问道:“所以,打从那次意外之后,你就发了疯似的拼命学本事,还死拉着我们几个师兄弟给你当陪练,就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 越云川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笃定地说:“师父常说,只有多经历磨砺,才能有所进步。我不过是听了师父的话罢了。” 吴清风翻了个白眼,心中暗自腹诽:好你个黑心的小子,原来你这么拼命,是为了博得美人的青睐啊。 越云川心情大好,丝毫不在意吴清风的表情,悠然自得地开口:“小郡主说了,我需要多休息。师兄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关一下。”说罢,便惬意地靠在床头,脸上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神情。 吴清风无奈地叹了口气,嘟囔着:“行吧行吧,你就好好歇着吧。” 吴清风见他真的躺下睡着了,再待下去也无趣,只能走了,打算去花红馆找婉儿去。 婉儿是被爹娘卖进花红馆的,因为弟弟生病了,家里以前供爹爹读书,花光了所有积蓄,没钱给弟弟治病。后来爹爹也未读成气候,种地也不在行,便给人抄书糊口,每日也挣不了几个钱,只能勉强度日。 娘对她说:“婉儿,我们老了还指着你弟弟呢,他现在生病了,要是治不好我们也不活了,你也不忍心看着你弟弟就这么一直病下去吧!” 婉儿看着脸色苍白的弟弟,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受折磨呢?弟弟待她那么好,所以便答应了爹娘的请求。 卖入别处不如卖入花红馆给的银钱多,就这样,婉儿被卖去了花红馆。 清风公子买了她的初夜,老鸨见清风公子是个不缺钱的主,又喜欢婉儿,便常让婉儿伺候他,但是他也没有给婉儿赎身。 此时的花红馆内热闹非凡,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暖黄的灯光将整个大堂映照得如梦似幻。 清风公子进了花红馆,老鸨迎了上去问到:“哎呦,好些日子不见您了,今天还是婉儿姑娘吗?今日花红馆可是来了很多新鲜的花儿呢?” 清风公子邪魅的笑了笑说到:“哦?什么新鲜花儿,带过来我瞧瞧?” 老鸨笑得就要看不到眼了,忙招呼着新来的几个姑娘:“快过来,让公子瞧瞧”。 清风公子一袭月白色锦袍,腰间束着一条莹润的白玉带,身姿优雅地坐在雕花檀木椅上。 他微微翘着腿,手中轻摇一把水墨折扇,扇面上的山水墨画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活脱脱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他这般出众的风姿,瞬间吸引了馆内一众姑娘的目光。 花红馆的姑娘们向来大胆泼辣,面对如此年轻俊俏又一看便家底丰厚的公子,哪里还按捺得住。 先是几个眼疾手快的,莲步轻移,款摆腰肢,袅袅婷婷地走到他身边,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一个轻轻为他捶背,一个细致地为他捏肩,动作轻柔又娴熟,脸上满是讨好的笑意。 紧接着,一个身着桃红色罗裙的姑娘更是大胆,她脸颊绯红,眼神中透着一丝羞涩与果敢,竟直接坐在了清风公子的怀里。 她微微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似是有些紧张,却又不想错过这般难得的机会。 清风公子倒也不恼,脸上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姑娘的腰肢,入手只觉盈盈一握,纤细得仿佛不堪一折。 他微微挑眉,用手指轻轻挑起姑娘的下巴,目光灼灼地问道:“可是喜欢我?”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却清晰地落入姑娘耳中。 此时,婉儿正站在二楼的回廊处,手中端着一盏香茗,原本正百无聊赖地看着楼下的热闹场景。 这一幕恰好落入她的眼底,她端茶杯的动作瞬间一滞,目光直直地盯着清风公子和那姑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羡慕,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手中的香茗渐渐冷却,楼下的姑娘们围在清风公子身旁,莺莺燕燕好不热闹,并未见他推拒,反而很是享受。 她竟觉得这一幕是那么地刺眼,是她先失了身,又失了心,以为遇到了真命天子,能救她于水火。说出去怕是没人相信,花红馆的姑娘会有真心。 第78章 一场游戏 婉儿站在二楼回廊,目睹清风公子与那大胆的姑娘亲昵互动,只觉心口一阵酸涩。 她紧咬下唇,眼眶微微泛红,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最终,她再也看不下去,伤心地转过身,脚步踉跄地回了自己屋里。 吴清风正沉浸在与怀中姑娘的调笑中,不经意间抬头,恰好瞥见那一抹匆匆离去的粉红色背影。 不知为何,他的心头竟莫名一动,隐隐觉得那背影透着几分落寞与孤寂。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并未放在心上,手上稍一用力,便抱着姑娘进了屋内,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屋内的女子红着脸,娇喘吁吁地趴在吴清风身上,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去的红晕。 吴清风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对着那娇艳的红唇轻轻啄了一口,低声笑道:“表现不错。” 说完,他动作利落地起身,一件件穿好衣服,整理好衣冠,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寻常的游戏。 他大步走到门口,伸手拉开门,抬脚便往外走,没走两步却冷不防地与外面刚进来的人重重撞了一下。 “哎哟!”一声低呼响起,吴清风皱了皱眉,抬眼望去,准备看看是哪个冒失鬼…… 惊雀见小姐被人撞了一个趔趄,一怒之下,便朝那人衣领抓去:“长没长眼?” 清风公子怎么会被人抓住衣领,他一个后仰,迅速转身,便躲开了惊雀的袭击。 待他站直身子后,杨芸萋也看清了此人的面貌,惊讶地喊了声:“吴清风,你怎么在这里?” 吴清风浑不在意的笑了笑,看向面前女扮男装的小郡主说道:“我是个男人,呵,来这里不是很正常吗?你不也来了。” 若不是这人救过自己,杨芸萋都不想搭理他。 屋子里的姑娘恰好此时追出来,矫揉造作地撒娇道:“公子,你好坏啊!您也不等等奴家。” 杨芸萋看向说话的女子,腰肢盈盈一握,衣衫清透,露出脖子和大片胸口,有着暧昧的红晕,她似无骨般,靠在了清风公子的身上。 杨芸萋一时竟不知道,该为这些女子感到悲哀和不幸,还是该为这些男子感到悲哀和不幸。 杨芸萋静静地看着眼前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景象,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她深知,并非所有女子都心甘情愿沦落至此,许多人不过是为生活所迫,无奈选择了这条谋生之路。 就像婉儿和绿绕,她们的眼神中总是藏着一抹难以言说的哀愁,那是被命运捉弄的无奈。 然而,也有一些女子,在这繁华喧嚣中迷失了自我,甘愿沉沦在这温柔乡里。 想到这里,她轻轻摇了摇头,似是要将这些复杂的思绪甩开。 她不再去看那些嬉笑打闹、放浪形骸的人,而是转身面向老鸨,轻声问道:“婉儿在哪里?我有点事,想去找她。” 老鸨一听,眉头一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婉儿,迎客啦。这死丫头,耳朵聋了不成,没听见吗?”说着,还扬起手,做出一副要打人的凶狠架势。 杨芸萋见状,心中一紧,急忙上前一步,伸出手拦住老鸨。 语气急切地说道:“姐姐息怒,您只需告诉我她在哪个房间,我自己去找她就行,就不劳烦姐姐亲自过去了。” 老鸨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脸上堆起了笑容。 娇嗔道:“哎呦,真是个体贴的人呐。” 她抬手指了指楼上的一间房间,说道:“喏,就在楼上左手边第二间屋子。” 杨芸萋感激地笑了笑,道了声谢,便转身朝着楼上走去,心中默默想着见到婉儿后该说些什么。 吴清风听她提到婉儿,他便打发了身旁的女子,跟着走了过去。 杨芸萋见门关着,便抬手敲了几声,久无人应答,才推门进去。 她见婉儿一人坐在梳妆台上,静静地发呆,便假咳了一声:“婉儿姐姐在想什么?我敲门都没听到。” 婉儿在上次花红馆的才艺比拼中,一举夺得花魁,这还要多亏了云七公子给她写的那首雨霖铃。 成了花魁之后,她便有了更多的话语权,老鸨也不敢再随意指派她。 可是仍有不能推拒之事,上次若不是云七姑娘,她估计要死在陆老爷和那伙人的手里了。 婉儿闻声转身,见是她,才整理妆容,笑着说道:“没什么,正在想什么时候你能再给我写首词呢?可巧你就来了。” 婉儿虽不知道云七的身份,但看打扮,便知是富贵人家。这种富贵人家出来的人,居然从来没有看不起她,她心里很是感激。 杨芸萋笑着拉过她的手:“我这不是来了吗?” 吴清风跟着进来,看到这副情景,问道:“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杨芸萋听这意思,难道吴清风认识婉儿姐姐?也对,他若是这花红馆的常客,可不就认识婉儿姐姐嘛! 吴清风伸手扯过婉儿的胳膊,大力一拽,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动作带着几分霸道与占有欲。 他抬眼看向杨芸萋,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挑衅道:“这是我的人,你休想染指。” 那语气,仿佛杨芸萋是来争抢他心爱之物的劲敌。 杨芸萋看着他这副莫名其妙的模样,顿时无语至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吴清风,你脑子有病吧?” “我跟婉儿姐姐是朋友,我来找她是有正事相商,谁稀罕跟你抢人!”说着,还嫌弃地撇了撇嘴,满脸都是对吴清风这番无理取闹的不满。 婉儿被夹在两人中间,她一脸尴尬,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吴清风嗤笑一声说道:“堂堂郡主,你说你跟一个青楼女子是朋友,谁信?”这句话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 婉儿虽是青楼女子,但也只伺候过清风公子一个男人,因为清风公子买了她的初夜,又包了她半年的时间,给足了银钱,老鸨自是没有为难过她。 只那一次,谁都惹不起这岭南的最大的官,不得已才让她去奉茶,恰好遇到云七过来顶替了她。 她自认自己干净,但一句“青楼女子”,还是让她抬不起头来。 杨芸萋看婉儿低着头,她也不指望吴清风能有什么男女平等的认知,只是这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说这些不好吧! 她赌气地说到:“青楼女子怎么了?我这就给婉儿姐姐赎身,从此以后她就不是青楼女子了。” 第79章 赎身 吴清风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讶,逐渐转为难以置信,最后完全凝固成了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他怎么也想不到,杨家小郡主,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竟然敢女扮男装,大大咧咧地闯进了青楼。 更让他跌破眼镜的是,这小郡主一开口,居然说要替婉儿赎身! 这一番操作,直接把吴清风整懵了,在他看来,有病的绝对不是自己,而是这位行事大胆、想法奇特的小郡主。 他嘴角微微抽搐,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诞的笑话,忍不住嗤笑出声:“你给她赎身?你怎么不干脆娶了她呢?”那语气里满是嘲讽与戏谑,仿佛在看一场滑稽的闹剧。 杨芸萋却一脸认真,毫不犹豫地回道:“婉儿姐姐这么好,人美心善,又识字,我要是个男人我就娶她。” 这掷地有声的回答,像一记闷拳,直接把吴清风噎了个够呛。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吴清风有些狼狈地清了清嗓子,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怀里的婉儿,上下打量着,心里犯起了嘀咕:真有她说的那么好? 平日里相处,婉儿确实是个乖巧听话的姑娘,不同于其他青楼女子的轻浮,她自带一种书卷气。 可真要说娶回家,他还从未认真考虑过,毕竟在这欢场中,逢场作戏容易,谈及终身大事,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此刻,他只觉得场面有些微妙,心里暗自埋怨杨芸萋,好好的,怎么就把话题扯到这上面来了。 杨芸萋眼珠转了转,对惊雀说:“去找人,把东西拿过来。”惊雀会意,转身出去找了老鸨,让老鸨拿着婉儿的卖身契过来。 婉儿心中感激,有人能为自己赎身,自己就不用在这火坑里待一辈子了。她不敢奢望自己能再嫁人,只希望自己能安安生生的活着就好。 她作势就要给杨芸萋跪下磕头,杨芸萋立刻制止了她。 她看向老鸨,气势十足:“我要给婉儿赎身,你开个价吧,只别狮子大开口,要是敢坑我,明天我就让你这花红馆开不下去,不信你就试试。” 虽然她很不赞成这样的经营,但是关了一个花红馆,还会有千千万万个花红馆出现,她不可能全关了,也关不完。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一个人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竟对很多事都无能为力。她能做的也只是肃清土匪,让老百姓有个安宁的生活,能养活自己而已。 想到这里她感觉无奈又心酸,难怪会有人发出: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样的感叹。 老鸨面带着假笑说道:“婉儿可是我们这里的花魁,她来这里后我也是费了不少银钱去培养的,如今这刚要赚钱了,便被公子要去,我这花红馆还怎么过呦。” 说着她便去拉婉儿的手,又状似言辞恳切地问她:“婉儿你来说说,妈妈我待你如何?” 婉儿被卖到花红馆的时候,老鸨见她模样长的不错又识字,便没想着让她早早接客,而是培养了一年半载,好好打造了一番,为一些高级客人服务,这才是长远的摇钱树。 婉儿自知比起其他的姐妹,自己算是幸运的,虽然常被老鸨打骂,为了保持身材,每天只能吃一顿饭,但是没有让她早早的被人梳弄践踏,初夜也是遇见了清风公子这样的贵客。 有些姐妹不幸,第一次遇到的是大腹便便又有特殊嗜好之人,或是心理变态之人,还有爱折磨人的。她很幸运遇到的是清风公子,后来也没有接客,只接过他一个男人。 花红馆内,气氛剑拔弩张。惊雀站在老鸨面前,柳眉倒竖,眼中寒光一闪,伴随着一声充满不屑的冷笑,“唰”地一下拔出腰间长刀。 刀刃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她手腕轻轻一转,长刀在空中晃了晃,发出呼呼的声响,那架势仿佛在说,若是老鸨再不识趣,这刀可就不客气了。 “少废话,痛快点,说个准数。”惊雀的声音清脆,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像一把利刃,划破了馆内嘈杂的喧闹声。 杨芸萋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她心想,这丫头跟在自己身边多半年时间,果真是有长进了,行事愈发果敢利落,不再是当初那个畏畏缩缩的小丫头了。 老鸨被惊雀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整个人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那模样活像一只受惊的鹌鹑。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哆哆嗦嗦地伸出一根手指,声音带着哭腔说道:“一千两,少了这个数,我可是不会放人的。” “一千两?”惊雀一听,怒极反笑,又晃了晃手中的刀,厉声质问道:“一千两都够你后半辈子的花销了吧!你可真敢要,当我们是冤大头呢?”老鸨被惊雀这一吼,吓得差点瘫倒在地。 她慌慌张张地摆了摆手,连忙伸出五根手指头,哭丧着脸说道:“五百两,真的不能再少了,不然我这生意可就赔得底儿掉了,这买卖没法做了呀。哎呦,公子啊,你就是杀了我,也不能再少啦。” 惊雀听了,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转头看向杨芸萋,眼神里满是询问。见小郡主微微点了点头,她这才收起刀,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刚才剑拔弩张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好,成交。”杨芸萋说完,惊雀便从老鸨手里抽走了卖身契,老鸨见这小公子拿着刀,说话凶巴巴的,也没敢不给。 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这钱,你们要是不给,我,我就告到官府里去。”杨芸萋笑了一声,官府最大的官就在她手里扣着,还找官府? 她指了指吴清风,说道:“放心,不会缺了你的,钱找他要”。接着又转头看向惊雀,说道:“惊雀,把卖身契给他。” 吴清风看着她,不情不愿地问道:“凭什么我出?” 杨芸萋冷笑一声说道:“因为你钱多,你不是川安酒楼的东家吗?婉儿姐姐就交给你了,你要对人家姑娘负责。你不负责也行,我明天就给婉儿姐姐找个好人家,嫁人。” 吴清风十分不满地说了句:“跟越云川一样,惯会算计人。”吴清风给了老鸨五百两银钱,立刻将人打发走了。 第80章 提审 当那张束缚婉儿多年的卖身契,被吴清风轻轻放在桌上,化作自由的象征时,婉儿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夺眶而出。 她满心感激,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吴清风身前。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说道:“公子,您又一次救了婉儿。婉儿这条命,从今日起就是公子的了,甘愿为奴为婢,一辈子伺候公子,以报公子大恩。” 说罢,她俯身伏地,额头轻触地面,久久不起。 杨芸萋见状,连忙上前,伸出双手,轻轻将婉儿扶起,目光真挚而温和地看着她。 柔声说道:“婉儿姐姐,不必如此自轻。您如今好不容易跳出了这火坑,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跟在清风公子身边,总好过在这花红馆受尽委屈。姐姐只要自己想开些,往后的生活,定是充满希望的。” 杨芸萋的话语如同一缕春风,轻轻拂过婉儿的心间。她抬起头,看着杨芸萋,眼中满是感激与信任。 再转头看向吴清风,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感恩,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愫,悄然滋生。 吴清风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对发生这一切并不反感,甚至有些隐隐的期待。 杨芸萋本想鼓励她,女子可以不靠任何男子而安身立命,但这里的女子是听不进去的。 她们从小被灌输以男子为尊的思想,如菟丝花一样依附着男子,所以她才让惊雀把卖身契给了吴清风。 看刚才表现,吴清风对婉儿姐姐也非无情,如此一来,她也只能这样做了,让婉儿姐姐给他红袖添香。 婉儿姐姐的爹娘卖了她进这个地方,与卖到别人家当奴婢还不同,他们为了银钱就没打算再要这个女儿了,所以是不会让她回家的,目前看来,跟着吴清风,是最好的选择。 杨芸萋坐在桌前,手中的毛笔蘸满墨汁,在宣纸上游走,笔锋婉转,写下晏殊的一阕词。 她笔下流淌的,不只是娟秀的字迹,更是对婉儿的真挚祝福,以及对吴清风与婉儿之间微妙情愫的含蓄提点。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写罢,她轻轻吹干墨迹,将宣纸递到婉儿手中,婉儿接过,眼中泪光闪烁,轻声诵读,被这词中的深情所打动。 吴清风站在一旁,目光落在“不如怜取眼前人”几字上,心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击中。 他脑海中闪过与婉儿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欢笑、那些陪伴,竟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思索片刻,吴清风抬眼看向婉儿,眼神中多了几分认真与温柔,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说道:“既然你说要一辈子伺候本公子,本公子也正好缺一个贴身的丫鬟,那你就跟我走吧!” 这话一出,婉儿先是一怔,随即眼眶泛红,脸上浮现出惊喜与感激交织的神情。 她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多谢公子收留,婉儿定当尽心伺候公子,不让公子失望。” 杨芸萋看着这一幕,嘴角上扬,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很期待,这一句“不如怜取眼前人”,或许真的促成了一段美好的缘分。 房间里,烛光摇曳,映照着众人的脸庞。婉儿身着一袭素色衣衫,发丝柔顺地垂落在肩头。 她莲步轻移,走到杨芸萋面前,缓缓屈膝,郑重地行了一礼,声音中满是感激与真诚:“婉儿谢过云七姑娘,姑娘的恩情,婉儿定会一直铭记在心。” 杨芸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眼中满是关切,她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婉儿姐姐不必这般客气,我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 “你往后的日子还长,可得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千万要记住,不可自轻自贱,你值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希望你以后一切顺遂安好。” 婉儿轻轻点头。杨芸萋以为她听进去了。可等到吴清风离开时,仍见婉儿恭顺地跟在吴清风身后,杨芸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但愿这吴清风日后能收收性子,少来这花红馆寻欢作乐,可别辜负了婉儿的一片真心,惹得婉儿伤心落泪才好。 想到这儿,杨芸萋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期许,这对开局不愉快的璧人,能有个美好的未来。 别枝来花红馆赵杨芸萋,汇报情况:“小郡主,小王爷身边的平沙来了驿馆,说要把陆知府带走,还带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公子,听口音不像江南的人。” 杨芸萋点点头说道:“别急,我们先回去看看。”她是知道平沙的,但另外一个会是谁呢? 进入关押陆知府的地方,果然见平沙身边站着一男子,那男子转过脸来,她便知道是谁了,走上前去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赵子仪笑着抬手:“这里没有外人,萋萋不必多礼”。 他打量着眼前人,几年不见,这小姑娘真是越来越美了,不同于芸芳的温婉贤惠,她有种咄咄逼人的灵气。芸芳的美是内敛含蓄,她的美则是耀眼夺目。 赵子仪抬手要捏她的脸,被杨芸萋偏头躲了过去,她扯了扯嘴角问道:“太子殿下是要提审陆知府吗?” 赵子仪点头:“是,听小王爷说人在你手里,我便过来了,你这里要是有地方,也可以安排在这里提审。” 她转头吩咐:“别枝,立刻去安排一间空房。” 别枝出去,把陆屏山从柴房中提了出来,找了一间空房扔进去,又搬了几把椅子。 陆屏山虽会些武艺,但这些天一直被关在柴房里,一天只吃一顿饭。平日里他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种罪,很快就没力气反抗了,而且还被喂了软筋散,一点威胁也没有了。 别枝动作迅速,很快回来禀报:“小郡主,属下都安排好了。” 赵子仪多看了她一眼,赞赏地对杨芸萋说道:“你身边的人倒是有能力,这么快便安排好了。” 他伸手去拉小姑娘的手,“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抓到的陆屏山”。却被杨芸萋巧妙地躲了过去,笑了笑说到:“太子殿下,我们边走边说。” 赵子仪见状也并未恼,心想小姑娘是长大了,都知道男女之防了。 第81章 太子的想法 阴暗潮湿的房间内,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墙壁上摇曳的火把,将昏黄而又诡异的光影投在四周。 陆屏山被死死地绑在刑架之上,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几日的折磨让他狼狈不堪,但他依旧咬紧牙关,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对于勾结土匪一事,死活不肯承认。 赵子仪站在一旁,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 他看着陆屏山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恨,那目光仿佛能将人灼烧。 他冷哼一声,声音低沉而冰冷,向后发了个手势,语气不容置疑:“来人,用刑!” 太子的手下冰刃得令后,立刻上前,手中拿着冰冷的夹棍,一步一步朝着陆屏山逼近。那夹棍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森冷的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随着夹棍一点点收紧,陆屏山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的身体开始颤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滴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陆屏山一开始还在强撑,嘴里不停地咒骂着。但仅仅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钻心的疼痛就让他再也无法忍受,他的意志彻底崩溃,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别,别用刑了,我招,我全都招!” 赵子仪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那笑容仿佛在嘲笑陆屏山的软弱与不堪。 他缓缓向前走了几步,站定在陆屏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冰冷地说道:“还以为你是个多么有骨气的硬骨头呢?现在知道疼了?” “说吧,你何时与黑风寨的土匪母大有勾结在一起的?这些年,你们都做了哪些伤天害理的事?背后的靠山又是谁?抢来的银钱都用来干什么了?” 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向陆屏山。陆屏山惊恐地看着赵子仪,眼中满是恐惧,他知道,自己的罪行一旦被揭露,等待他的,将是的万劫不复的严惩,可若不招,连死都会成为奢望。 赵子仪看着陆屏山的招供,这陆屏山调任岭南知府才四年,但他与母大有勾结却已有六年之久,难怪正直的文知府会被贬到儋州。 这说明什么?三皇子与贵妃的手都伸到朝堂了,官员的升迁贬谪他们竟也敢插手,还做的这样明目张胆。 他们勾结土匪之后,抢来的银钱无数,都做五五分成,勾结六年,这肯定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看供词的时候,也并未背着杨芸萋,杨芸萋指了指一处疑惑的说到:“这银钱五五分成,不知道藏在了哪里?要不让人去岭南的各大钱庄查看一下,再派人抄了知府府邸,查一查他的账本。” 他点头,对冰刃吩咐了一声:“按小郡主说的去办。”身居高位已久的人,便会有威严,办事只说一句话就行,自会有人趋之若鹜。 赵子仪安排好一切后,目光温柔地看向杨芸萋,脸上笑意渐浓。 难怪芸芳时常将这个小堂妹挂在嘴边,赞不绝口,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她眼眸灵动,顾盼间尽显聪慧,思维敏捷,见解独到,应对各种状况都游刃有余。 想到这儿,赵子仪的心里,不禁泛起一个念头:倘若她也能嫁入太子府,那真是再好不过。 如此一来,芸芳与妹妹就能时常相伴。而自己身边,也将多一位足智多谋的谋士。太子妃是贤良淑德的内助,那小郡主就是灵动美艳的女诸葛,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他越想越觉得妙,看向杨芸萋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期待与欣赏。 赵子仪对着杨芸萋温和地说道:“忙活这半天,累了吧!听平沙说川安酒楼不错,我做东请你吃饭。” 杨芸萋笑笑:“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太子殿下了。”她正好也饿了,既然太子请客,那她就不拿出玉佩了。 饭菜上齐后,杨芸萋便端起碗要下筷子,突然想起青禾嬷嬷的教导来,看向对面的太子殿下,见他还没动筷子呢。便默默的缩回了手,瞅着太子殿下。 太子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见她这副样子哑然失笑,又觉失礼,以手握拳遮掩着假咳了一声,说道:“怎么不吃啊?你不是饿了吗?” 杨芸萋一饿就没力气,她神色恹恹地说到:“嬷嬷说过,要等贵人先用。” 太子直接笑出声来:“你不用顾忌这些,赶快吃吧!” 听他如此说了,杨芸萋便没再客气,快速的吃了起来,吃完后便放下碗要起身。太子见她脸颊粘着一粒米,他便抬手拿起手绢给她擦掉。 杨芸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太子见她这副样子,只觉眼前之人愈发灵动可爱。 以往在太子府都是芸芳照顾他,芸芳总是一副优雅大方的样子,从未出现过吃饭粘饭粒的情况。 而今看到小郡主如此,他竟不觉得讨厌,反而萌生了一种想要照顾她的心思,这给了他一种新奇的体验。 赵子仪看着她美丽的眼睛说道:“你想你姐姐吗?” 杨芸萋点点头说:“想啊!不知大姐怎么样了?” 赵子仪微笑着说道:“她过的很好,是一位好母亲好妻子。” 杨芸萋点点头说道:“大姐是杨家的骄傲,从小就腹有诗书,知书达礼,如今贵为太子妃,希望太子殿下好好珍惜大姐。她要操劳的事情估计有很多,外人只看到她荣光的一面,其实应该很辛苦吧!” 赵子仪没料到她有如此想法,确实世人只看到太子妃的荣光,位高之人也有诸多无奈,但甚少有人会觉得辛苦。这小郡主不愧是芸芳的好妹妹,还知道心疼姐姐的不易。 赵子仪的目光轻柔地落在杨芸萋身上,眼神里满是欣赏,像春日暖阳般和煦,却又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别样情愫。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杨家姐妹的模样,心想:杨家双姝,若是都能成为太子府的人,那可真是天赐的良缘。 姐姐杨芸芳,温婉大方,气质如兰,待人接物总是恰到好处,一举一动都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让人如沐春风。 妹妹杨芸萋,灵动俏皮,明艳动人,眼眸中闪烁着聪慧的光芒,一颦一笑都勾人心弦,周身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两人各有千秋,平分秋色。 若能齐聚太子府,姐姐可在府中主持大局,以她的温柔和善化解诸多琐碎矛盾;妹妹则能在旁出谋划策,用她的伶俐机智为府中添几分活力。 如此一来,太子府必定更加和乐融融,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第82章 我惯的我乐意 暖阁内,茶香袅袅,赵子仪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目光自袅袅升腾的茶雾上方,悄然落在对面的杨芸萋身上。 眼前的小美人,眉如远黛,目若秋水,美得让人心动。 他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几分诱导的意味:“偌大的太子府,千头万绪,都归你姐姐管,她一人操持,着实辛苦。” “你若入了太子府,和她一同打理,既能帮她分担,又能常伴左右,全了你们姐妹间的情谊。日后,芸芳贵为皇后,你便是仅次于她的贵妃,享尽荣华,这般美事,你可愿意?” 这番话,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在杨芸萋心中激起千层浪。 她先是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转瞬,那清澈的眼眸中便涌起一抹不忿。 她从未想过,太子竟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这看似诱人的提议,在她眼中,却像是一场精心布置的棋局,将她和姐姐都当成了棋子。 刹那间,杨芸萋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身姿挺拔,裙摆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她直视着赵子仪的眼睛,目光坚定而决绝,声音清脆却又不容置疑:“我不愿意,还请太子殿下,打消这个念头。” 暖阁内的气氛,因她这一番话,瞬间变得有些微妙,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赵子仪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何?” 在他的认知里,这般荣耀加身的提议,很少有人能够拒绝,更何况这是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无上尊荣。 虽说他身为太子,若真想达成目的,大可以凭借强硬手段,可不知为何,面对眼前这个灵动俏皮的小郡主,他竟莫名地想要尊重她的意愿。 只是,她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倒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微微向前倾身,目光紧紧锁住杨芸萋,似乎想要从她的神情中探寻出拒绝的缘由。 暖阁内,气氛愈发微妙,茶香依旧氤氲,却多了几分僵持不下的意味。 杨芸萋深呼吸一下说到:“世上男子都爱三妻四妾,但杨家男子却一夫一妻。” “大姐当初嫁入皇家,早已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但她还是选择嫁给了你,还希望姐夫珍视,即便做不到一心一意,但起码不能辜负。” “大姐喜欢的,我绝不会沾染分毫,去惹大姐伤心。大姐待姐夫情真意切,若姐夫执意如此,是在伤大姐的心。” “我此生不会嫁入皇家,也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 平沙告诉越云川,太子殿下单独请小郡主在川安酒楼吃饭,他便躺不下去了。 喝了药身体也好些了,有些不放心小郡主一个人,与赵子仪这蔫坏的人,单独相处。 越云川心中火急火燎,一路大步流星地朝着暖阁赶去。 还未踏入门口,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对话。 一想到赵子仪竟对杨芸萋,提出那样的荒唐提议,他顿时气血上涌,理智全无。 “砰”的一声巨响,他猛地一脚踹开了门,那扇雕花木门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赵子仪坐在屋内,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抬眼望去,只见越云川满脸怒容,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 赵子仪皱了皱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问道:“你又发什么疯?” 然而,他的话音还没落,越云川便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般冲了过来,右拳裹挟着呼呼风声,照着赵子仪的脸狠狠砸去。 赵子仪反应极快,身体下意识地向后一仰,堪堪躲过了这一拳。 可越云川并未就此罢休,紧接着又是一拳,这一拳带着十足的劲道,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全部宣泄出来。 “老子费劲心力给你卖命,保你赵家的江山,”越云川一边挥舞着拳头,一边怒吼道。 “你个狗东西跑过来,挖老子墙角,赵子仪你是不是人?”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愤怒与不甘,在暖阁内回荡。 他俩自小便是如此,一言不合就动手,外人觉得他们互看不顺眼,势如水火,但不知道的是,他们也暗自敬佩对方,常常切磋,如兄弟如对手,一直在成长,一直在进步。 赵子仪惊讶之余,又想通了一些事,原来小皇叔心悦小郡主,待反应过来后。 他急忙抬手挡了一下说道:“别打了,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若早知道了,你的心思,便不会开口了,谁让你不早说呢。” 他虽然也想两全其美,但更不想失去越云川这个强大的盟友。 越云川见他停手,又抬脚踹了他一脚,才罢休。 赵子仪揉了揉脸颊,丝,有些疼:“越云川,你什么毛病,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吗?” 越云川气呼呼地,哪怕看到他脸上挂彩,也仍然没有消气。 随即冷笑一声说道:“你反正也不要脸了,还在乎这点儿伤?” “回去后好好想想,前朝是怎么亡的?杨家都是有骨气的人,不是任你随意拿捏的。” 经越云川这么一提醒,他才明白,自己确实是鬼迷心窍了。 前朝最后一位皇帝,先后将周家两位女儿都纳入宫中,并称为大小周后,耽于美色,误国误身。 杨芸萋也听祖母讲过前朝之事,大周后病重,小周后进宫探望姐姐,却与姐夫搅在一起。 大周后知道后病情加重,没多久就去世了,小周后跟了当时的皇帝也没多久就被灭国了。 四叔是太子太傅,太傅之女是太子妃,五叔是南诏王夫,父亲是曾经杨家军的元帅,母亲是柴王爷的后代。 无论朝臣还是陛下,肯定是不会让两位杨姓女子入皇家的,即使现在的皇帝并未猜忌过杨家,但也要防患于未然,他们需要制衡。 赵子仪冲着越云川说道:“这丫头可是说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霸道的很呢,这你忍得了吗?那天从黑风寨下来,你身边有人,我可是都看见了。” 听太子提起黑风寨,杨芸萋心思一转,那天越云川故意将披风的帽子给她戴上,将她完全罩住,她也没看见来人。 原来那天与越云川说话的是太子,他们俩这关系可真不一般。 既然如此,杨家安,越家安,天下安,看来都可以实现。 杨芸萋觉得这是让太子死心的好机会,她便很配合地说道:“那天跟越云川在一起的人是我。” 赵子仪指了指他们两个,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们,你们两个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她居然敢跟着你去土匪窝,还让人扣押了岭南的知府。小小女子,这般行事,你都能接受?” 越云川眼中带着宠溺,笑了笑说道:“这有什么?我惯的我乐意”。 第83章 谈论 越云川看着赵子仪脸上,那副吃瘪又满是惊讶的神情,心中顿时畅快无比。 那感觉就好像仿佛三伏天里,饮下一杯透心凉的井水,满身的燥热与烦闷都被一扫而空。 刚刚怒火还未完全消散,此刻却化作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得意。 他心里清楚,没有什么比在赵子仪面前,让小郡主亲口承认她与自己关系不一般,更能让这位太子殿下感到挫败的了。 想到这儿,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志得意满的笑容,像一个凯旋而归的胜利者,冲赵子仪挑衅地抬了抬下巴。 那眼神仿佛在说:瞧见了吧,小郡主心里可只有我。 赵子仪满脸嫌弃,实在不忍直视越云川那副张狂得意的模样,别过脸去,却又忍不住拱火。 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说道:“你得意个什么劲儿,我儿子女儿都会满地跑了,你呢,这追人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显摆什么?” 说罢,嘴角还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坏笑,好似在故意刺激越云川。 这话一出口,效果立竿见影。越云川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他有些不悦地看了赵子仪一眼说道:“赵子仪,本王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不会说话就给我少说两句,省得挨揍!” 越云川心里那叫一个气,这赵子仪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挑人痛处戳,看来刚才还是揍的轻了。 杨芸萋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幼稚,这么大年纪了还学小孩子斗嘴。 她有些不耐烦地朗声打断他们:“我看两位像是有事要谈,那我就不打扰了,这便告辞。”说罢就要往外走。 越云川立刻伸手,拉住她的手腕,阻止道:“不用走,没什么可隐瞒的,岭南是你的封地,你可以坐下来听听,万一有不妥之处,可随时更改。” 赵子仪对此自然也没意见,杨芸萋听了越云川的话,便顺势坐了下来。 她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冷炙,还有摔坏的盘子,觉得就这么放着不太合适,便让人过来收拾了一下。 等三人重新坐好后,越云川率先开口,没好气地看向赵子仪问道:“岭南这几年被陆屏山和那帮土匪搜刮的不成样子,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如今肃清了土匪,陆屏山也被关押了起来,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 赵子仪见他谈到正事,神色也认真了一些,他思索了一瞬,看向越云川,问道:“你可知前任知府文天明,他是什么背景?” 越云川立刻明白了他的打算,便直白地说道:“他背后没有什么靠山,清白人家,全靠自己一路科举上来的,不然也不会被挤走了,他与苏丞相和杨太傅还是同年进士呢!为人正直清廉,算是块硬骨头,岭南如今这风气,你要用他倒是可以。” 赵子仪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思索之色,片刻后,他语气沉稳地说道:“如此,便让他继续留任岭南知府之职吧。毕竟在治理岭南这方面,他经验丰富,对当地的风土人情、民生百态也了如指掌。” “相较之下,若是贸然派一个对岭南一无所知的人过去,怕是难以胜任,局面反而会更加混乱。” “你说得对,岭南如今匪患横行,风气已然败坏,正是需要大力整顿的关键时刻。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安置一个性格软弱、手段不够强硬的官员,怕是难以震慑各方势力,压不住场面。” 说罢,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深邃,仿佛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岭南未来的治理蓝图。 杨芸萋轻轻颔首,态度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地阐述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岭南山匪横行,究其根源,与当地风气脱不了干系。” “百姓连基本的温饱都难以维系,又怎会有余力去顾及礼义廉耻?农耕作为立国之本,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当务之急,我们必须想出切实可行的办法,让百姓有饭吃,并且能吃饱饭,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她声音清脆,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尽显聪慧与见识。 赵子仪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瞧出杨芸萋这番话,意在为后续的观点,做铺垫。 便赶忙开口,语气诚恳且带着几分期待:“小郡主见解独到,令人钦佩。若是有什么好的想法,直说便是,不必拘礼,本太子洗耳恭听。” “我希望川安酒楼与朝廷共同出资,多修建学堂,招募一些识字的穷书生当先生,他们便有了营生,让人们知道读书有用,选出学政,专门负责岭南的教育。” “将繁杂的青苗法改动一下,换成给百姓稻种,等百姓收获后,再归还稻种,稍加利息即可,百姓本就过的苦,苛捐杂税简直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另外,可以将朝廷募兵之法改一下,让士兵忙时耕种,尽量做到自给自足,闲时练兵,而不是只靠朝廷养着坐吃山空。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杨芸萋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毕竟与太子不常见,而他是未来的一国之君,所以便近水楼台一吐为快。 越云川听杨芸萋说完,终于明白赵子仪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了。 一个女子容貌倾城已属难得,能心怀百姓有大智慧的,更是少之又少,谁不想拥有一份这样的助力呢? “得杨家小郡主者得天下”,他脑子里突然蹦出这样一个想法。 不行,他立刻否决。 决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出现,他的小郡主是那样的明媚耀眼,心地善良,不应该沦为政治的牺牲品。 赵子仪的想法与越云川一样,他抬眼看了一眼越云川,若这人不是越云川,他或许会不择手段争上一争,但这人偏偏是越云川。 赵子仪知道越云川不会背叛赵家,他是鬼谷一脉的弟子,身上背负着匡扶赵室,安定天下的责任。 越家世代为大木王朝镇守西南,赵家欠他们的太多了,赵子仪知道即便是这天下姓了越也不是不可,但他们对大木却从未有过二心。 杨家忠君爱国,亦是如此,只是曾经的先帝多疑,又无容人之心,才害苦了杨家。 放弃杨芸萋,赵子仪有些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从小他就知道,赵家欠杨家的,也欠越家的,所以他从小便对芸芳很好,这其中既有真心也有愧疚。 第84章 为生民立命 杨芸萋一番言辞恳切、条理清晰的话语落下后,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时间都为之凝固。 暖阁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动,赵子仪和越云川两人坐在那里,各自陷入沉思,心思如麻,脑海中念头飞转。 赵子仪目光深邃,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脑海里不断回想着杨芸萋所说的每一个字,暗暗惊叹于她的聪慧与果敢。 而越云川则是一脸欣慰,看着杨芸萋的眼神里满是欣赏与骄傲。 良久,还是赵子仪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向越云川。 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越云川,你可真是走了大运,得了这么个宝贝,真是便宜你了。” 这话一出口,暖阁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越云川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虽说小郡主就坐在一旁,但他毫无避讳之意,手依旧不紧不慢地敲着桌子,语气坚定。 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上天怜我为大木朝鞠躬尽瘁,这也许是上天给我的馈赠,我恰好接住了。” “这份天赐的良缘,我视若珍宝,绝没有让出去的道理。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说罢,他微微抬眼,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直直地看向赵子仪。 赵子仪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眸光闪烁,悠悠开口:“这天下若是姓越……” 话还没说完,越云川神色一凛,迅速出声打断:“行了!你还嫌老子不够忙?这天下姓赵,是你赵家的江山,这份重担,你赵子仪得稳稳扛起来。” “等哪天你登上皇位,我也就熬出头了,再不用拼死拼活,给你出谋划策、冲锋陷阵了。” “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派人来接手,换个人受罪,别总霍霍我一个人,我又不欠你的。”他挺直脊背,眼神坦荡,毫无惧色地直视赵子仪。 越云川心里清楚,不管这番话是试探还是真心,自己都无所畏惧 他一心为国,从无谋逆篡位的心思,秉持着“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的信念,行事磊落,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这番话说完,暖阁里的气氛瞬间紧绷,两人目光交汇,碰撞出无形的火花。 越云川从未对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有过一丝觊觎。 在越家,世代守护江山社稷早已成为一种深入骨髓的传统,流淌在每一个族人的血液里。 他自幼深受家族熏陶,对这份责任与使命铭记于心。 更何况,小郡主曾那般坚定地说过,此生绝不会嫁入皇家。 她的话语,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了越云川的心上。 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彻底断了那些可能存在的不切实际的念头。 在他眼中,那个被众人争抢的皇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吸引力。 他想起皇祖母常说的话:“九五至尊又如何,常常身不由己,如戴枷锁。”是啊,一旦登上皇位,看似拥有了天下,实则失去了太多自由,被无数的规矩、责任和权谋所束缚。 越云川向往的,是自由洒脱的生活,是能与心爱之人相伴,守护家国安宁的日子。 岳阳王是太皇太后义子,他便叫皇祖母了。 在汴京时皇祖母对他很照顾,去逝时拉着他的手说道:“川儿,以后少跟子仪打架,你是长辈,要让着他,护着他。以后皇祖母不在了,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他点头答应:“皇祖母放心,我记得的。” 赵子仪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打破了室内的静谧,成功打断了越云川的思绪。 他手中的折扇轻轻晃动,发出簌簌的声响,随后慢悠悠地将折扇合上,指尖随意地敲打着扇面,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开口问道:“你就因她一句此生不会嫁入皇家,便彻底熄了那心思?” 那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越云川抬眼看他回怼道:“是也不是,反正你这辈子是不会懂了,所以皇祖母从未与你说过。皇祖母生前常对我说,让我这个做叔叔的好好照顾你,我可不得尽心尽力地照顾你么。” 赵子仪一听他提起辈分这一茬就头疼,这小子其实比他还小,可就是辈分大,所以说话常常肆无忌惮,但也拿他没办法,这么些年也知道他的臭脾气了,便不与他一般见识。 可这小子每次说话都能戳人心窝子,真是可气又欠揍。 赵子仪撇了撇嘴说道:“是,你懂,你什么都懂。” 杨芸萋借着他们两个的对话,又开口说道:“这天下无论姓什么,都要关心百姓疾苦,都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一出来,让赵子仪和越云川直接震惊了。 尤其是赵子仪,他没有想到一个闺阁女子能说出这样宏伟的话。更想不到有人不以忠君报国为先,而以天下百姓为先。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天子心怀天下,当明白这个道理,希望姐夫一如既往,将来成为一个爱国爱民也爱家的天子。” 杨芸萋说完,赵子仪站起身退开一步,而后深深作揖,行了一礼。 杨芸萋急忙侧身避过,赵子仪对她说:“这礼你受的,感谢小郡主今日所言,我会记在心上的。” 若说最开始他出于好胜心,爱惜美色想要将她纳入太子府,那么现在他的心中更多的是敬重。 她说的话让人敬重折服,她的美色让人忽视了她的思想境界,不愧是杨家的人。 越云川与她接触的越多便越惊喜,她就像是一本永远没有结束的书,翻开每一页都能遇到精彩,让人沉沦其中不由自主地折服。 他对她不止有心悦之情,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越云川的嘴角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有宠溺有骄傲:“今日听小郡主一席话,让人耳目一新,胜读十年书,你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杨芸萋知道自己今日的话有些过于“惊世骇俗”了,但是这些话今日不说,日后不一定找得到机会,因此便不吐不快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真的听进去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喝了口茶水,掩饰尴尬:“你们别这么严肃,今日所议之事,全因岭南是我的封地。我便大胆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若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望二位多担待”。 第85章 荔枝 赵子仪脸上笑意盈盈,眼中透着几分温和与随性。 他不紧不慢地重新坐回雕花梨木椅上,姿态闲适,轻轻摆了摆手。 语气带着几分恳切:“还有什么,直说无妨。这屋内也没什么外人,咱们自当畅所欲言,不必有所顾虑。” 说罢,他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神色悠然,静静地等待着越云川的回应,越云川并未理他。 越云川坐的离杨芸萋比较近,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心里突然泛起一阵心疼。如此棘手的事,不该让她一个女子承受。 他轻咳一声,转身大步走出房间,对着守在门外的平沙低声吩咐道:“你去跟掌柜的说,上一盘新鲜水果,要快。”平沙领命,迅速离去。 没过多久,伴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掌柜满脸堆笑地走进来,双手稳稳地端着一大盘新鲜荔枝。 那荔枝颗颗饱满圆润,在盘中堆成一座小山,散发着诱人的果香。 掌柜笑容可掬,脸上的褶子都透着热情,声音洪亮地说道:“几位贵客,这荔枝名为美人笑,是咱们岭南这儿顶好的水果了,在别处可尝不到这般新鲜的。快请尝尝鲜!” 越云川闻声,转头看向那盘水果。只见青色的荔枝皮上,隐隐透着一抹红晕,恰似美人脸颊上笑靥如花,娇羞动人。 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想,这水果不仅名字好听,模样也着实惹人喜爱。 他剥了一颗递给小郡主,杨芸萋自然地接过晶莹剔透的荔枝肉,放到嘴里,属于果子的香甜立刻在嘴里蔓延开来,真好吃。 她上一世是北方人,在北方生活读书,吃过的荔枝大都是从南方运过来的,还从来没吃过这么新鲜的荔枝呢。 杨芸萋原本正低头思索,脑海里如乱麻般纠结着岭南民生困境的解决办法。 突然,像是有一道光闪过,她灵机一动,一个念头猛地在脑海中炸开:荔枝,或许是条出路! 刹那间,她眼睛亮得夺目,仿佛黑暗中寻到了曙光。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苏轼这句诗,在此时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 可不是嘛,荔枝在岭南这片土地上生长得得天独厚,果实清甜多汁,向来备受喜爱。 如果能把荔枝当成一门营生,让百姓们大规模种植,再想法子拓展销路,把这岭南特产推广出去,说不定就能改变现状,让百姓们的生活好起来。 她越想越激动,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双手下意识地握紧。 越云川见她眼珠转了转,便知这小郡主脑子里又有新的想法了,他又剥了一颗要递给小郡主时,想到她是在吃荔枝时有了想法,难道与荔枝有关? 他把刚剥好的荔枝给了小郡主,便若有所思地说道:“赵子仪,岭南百姓需要活下去,得想个办法才行。” 赵子仪分析道:“岭南多山少平原,土壤也并不肥沃,种什么庄稼也不太合适啊!稼穑不利,这还能有什么出路。” 杨芸萋轻轻拿起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将吃荔枝时留下的汁水擦拭干净。 她微微坐直身子,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岭南这地方,地势、气候特殊,确实不适合大面积种植庄稼。” “但想要让老百姓日子过得富足,也并非只有靠庄稼这一条路。” “农作物种植行不通,咱们不妨把目光投向经济作物。” “只要安排专门的人手负责管理,精心经营,必定能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百姓手里有钱了,心里才会踏实,才会有安全感。”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逻辑严谨,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说出口。 赵子仪听后,不禁微微颔首,眼中露出一丝赞赏。 他觉得杨芸萋所言极是,心中对这个聪慧的女子又多了几分钦佩。 思索片刻后,他开口问道:“那依小郡主之见,哪种经济作物比较合适呢?” 还没等杨芸萋回答,一旁的越云川几乎与她同时脱口而出,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荔枝。” 听到这整齐划一的回答,赵子仪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向两人呵呵一笑,打趣道:“你们俩倒是有默契。” 暖阁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愉悦起来,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 杨芸萋冲越云川笑了笑,高兴他与自己想到了一处。 她捏起一颗荔枝放到手里说道:“岭南适合种荔枝,这种水果精贵,所以每年只有宫中贡品才有,但汴京中有钱人多的是,可以想办法,多运一些到汴京,卖给那些人,这便有了一笔不小的收入。” 赵子仪点头:“你这想法很好,可是这种水果不易保存,运到汴京便不新鲜了,达官贵人肯定不愿意出钱买不新鲜的水果,即便它再稀奇。” “或许可以多用些冰,做成一个大的冰箱子,将荔枝放到冰箱子里面,应该可以保鲜很长时间。” “这样做成本太高,物以稀为贵,每次不用运太多,如此才有长远的盈利”。 杨芸萋听越云川说完连连点头,这人真是聪明,居然能想到冰箱保鲜,不得不佩服。 有的人就是可以智商碾压别人,她是有经验,而越云川是真聪明。 越云川见她反应,心中欣喜能得到她的认可,他笑着问到:“荔枝不是一年都在结果,运往北方的又少,而且种太多了,卖不出去的怎么办?” 没想到越云川考虑的这样周到,她便答道:“可以做成荔枝口味的糖果,也可以将荔枝肉单独剔除出来,做成罐头保存,但我只是有这么个想法,至于如何做成,还没想到。” 赵子仪一拍手说道:“这个好办,御膳房的人肯定知道,他们每天闲的没事儿,就琢麽着怎么做好吃的,怎么保存食物了。” “这个交给我就行,等御膳房的想出办法,做成功了之后,我再写信给你们,推广给岭南就行。” 越云川抬手制止:“可别,有了解决办法,你直接给文天明写信就行,让他去安排。” “这是他这个岭南知府和你这个太子该操心的事儿,别什么都推给我们。” 赵子仪也并未介意他如此不给面子:“行行行,小郡主还有什么想法,可以一并说出来,成与不成,我心里也有数,只要对百姓好,我都会去想办法做到的。” 第86章 安排岭南事宜 杨芸萋想了想说道:“荔枝此时虽有暴利,可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这几日翻看了岭南各地的地理志,发现这里的土壤很适合种茶。” “岭南虽然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茶商,但并未形成大规模,产量不佳,市面上的茶叶质量也是参差不齐,鱼龙混杂。” “质量顶尖的都成了宫中贡品,普通大户有银钱却买不到好东西。” “我想能不能发动百姓种茶采茶,官府适当补贴支持,再让一些商铺专门去收购茶叶。” “首先保证质量,等收完之后,再进行细致的分类,打包后可卖出去,这样百姓也有了可依靠之处。” 越云川听她说完,思忖片刻,肯定地说道:“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正巧各处的川安酒楼就需要大批茶叶。” “可以让他们跟当地的官府打好交道,商量一下对策,将这茶叶收购一事接到手中,质量过关,价格合理就行。” 赵子仪嘴角微微一撇,脸上露出一丝嫌弃的神色,瞥了越云川一眼。 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与警告:“你也不害臊,真当我不清楚这川安酒楼里有你的份儿?” “我可把话撂这儿了,这次咱们做的是为百姓谋生计的大事,可不是单纯为了逐利。” “能给百姓带来最多利润的人,才有资格接手这生意,而且商品质量和信誉都得过硬,缺一不可。你可别想着走后门,在这儿耍什么歪心思。” 说罢,他双手抱胸,眼神紧紧盯着越云川,那目光仿佛在告诉他,自己可不是好糊弄的,这事儿得规规矩矩办。 越云川一听这话,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悦,眼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他看向赵子仪,有种看白痴的感觉。 越云川的手指指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每一下都像是在宣泄着内心的不满。 随后声音清冷地说道:“你当我闲得没事干,吃饱了撑的,愿意插手你的破事儿?你可真够瞧得起自己的!” 赵子仪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有些猝不及防。 他尴尬地假咳一声,心里暗自懊恼,刚才一时心急,竟忘了越云川的火爆脾气,嘴比脑子快,说出了这番不该说的话。 此刻,面对越云川的怒火,他也只能默默承受,不敢再多说什么。 冷静下来后,赵子仪心里明白,自己刚才,确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事儿棘手得很,干好了,可能也没多少人领情;但要是干砸了,那可就得被百姓指着脊梁骨骂。 就凭吴清风那谨小慎微、怕惹麻烦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蹚这趟浑水的。而越云川愿意出面,让川安酒楼插手此事,十有八九是看在小郡主的面子上。 想到这儿,赵子仪心里不禁有些愧疚,觉得自己误会了越云川,实在不应该。 他马上道歉:“我说错话了。” 越云川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杨芸萋见气氛尴尬,便打圆场道:“我知道川安酒楼向来仁义,这主意倒是可行。” “若有其他商家也愿意下订单,给了合理价钱,也是可以收购的,大家公平竞争,总之不能压着价钱坑百姓就行。” “百姓无权无势,所以我才提议愿意下订单者与当地官府联系,文天明的为人我也打听过,你们也都说没问题,相信他不会坑害百姓的。” “另外若有的地方适合种水稻,还希望朝廷多提供些优质稻种,供百姓耕种,毕竟这里水田也不少,因地制宜才能造福百姓。” 赵子仪见她转移话题,言归正传,便也识趣地说道:“如此一来,大家齐心协力,我相信不出几年,岭南百姓的日子肯定能好过起来。” “若这些办法真的奏效了,就可以在多处推广,造福更多的百姓。” “不只是种茶树可以养家糊口,适宜种桑树的地方可以多种桑树,有人专门负责采桑叶,有人专门负责养蚕,有人专门负责缫丝织锦,如日便可形成良性循环,江南的兴盛指日可待。” 杨芸萋听闻赵子仪的一番言论,眼中满是惊叹。 她暗自思忖,不愧是太子殿下,这政治头脑,当真是敏锐非凡。 仅仅是在荔枝种植一事上稍作探讨,便能如此迅速地举一反三,想到利用岭南的气候土壤条件种植桑树,发展桑蚕产业。 这思维的敏捷程度,常人实在难以企及。 他不仅能精准把握当下的发展机遇,还能从长远角度规划,兼顾民生与经济,这般远见卓识,着实令人折服。 杨芸萋微微点头,带着些许笑意说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杨家也想出一份力,这养蚕缫丝织锦一事,就交由杨家的金麟阁负责如何?” “金麟阁在岭南这里还没有分设铺面,正巧可借此给百姓多提供一些就业机会。” “这一项所得利息,五五分成。一份留给金麟阁,另外一份送往太子府给太子妃。” “大姐打理太子府偌大的家业不容易,多些钱财傍身无坏处,这样才能更好的为太子殿下绸缪。” 赵子仪心中感叹,这一个个的都是人精啊,小郡主都想的这么周到了,他还能说什么? 只能笑着说道:“那我替你大姐谢谢你了,难为你什么时候都想着她。” 杨芸萋有些得意地答道:“这是自然,那是我大姐,我们是一家人,不想着她想着谁。” “杨家人散是满天星,聚是一团火。无论身处何方,无论是男是女,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吴清风刚将婉儿妥善安顿好,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寻越云川。 平沙告知他众人在此处,他便匆匆赶了过来。 他此番前来,没别的心思,纯粹是想跟越云川诉诉苦,念叨念叨这小郡主的事儿,寻思着越云川能不能管管她。 可谁能想到,前脚刚跨进门,就瞧见杨家小郡主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着,那模样,活脱脱是在忽悠人。 再瞧赵子仪,一脸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应和,全然一副被迷得晕头转向的样子。 吴清风心里直叹气,赵家这傻孩子,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不知道又被这小郡主哄着办了多少事。 看他还跟捡了宝似的,满脸笑意,真真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好一个‘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众人寻声看去,原来是吴清风来了。 赵子仪听到声响,下意识抬头看向来人,一瞧见是吴清风,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讶,忍不住脱口而出:“小吴侯!” 第87章 小吴侯 小吴侯,作为吴郡王的独子,承载着家族沉甸甸的爱与期望。 吴郡王与夫人伉俪情深,仿若一对形影不离的鹣鲽,婚后的日子虽平淡却满是温情。 然而,他们求子之路坎坷,婚后漫长五年才等来喜讯,这让吴郡王与夫人对这腹中胎儿重视至极。 生产那日,本应是阖家欢庆的时刻,却成了一场噩梦的开端。 郡王夫人在产房里历经生死挣扎,难产的剧痛几乎将她的生命力耗尽。 好不容易诞下孩子,却又突发血崩,那殷红的鲜血,如决堤的洪水,瞬间吞噬了她的生机。 她甚至来不及抱一抱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便带着无尽的眷恋,撒手人寰。 吴郡王得知噩耗,如遭雷击,整个人瘫倒在地。 望着空荡荡的产房,曾经与夫人的甜蜜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悲痛欲绝,恨不得随夫人一同离去。 当他颤抖着双手,抱起襁褓中哇哇啼哭的孩子,看着那稚嫩的小脸,又想起夫人临终前的声声嘱托,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为了孩子,为了夫人最后的心愿,他必须坚强地活下去,哪怕往后余生,心中都将被无尽的思念与痛苦填满。 小吴侯那张脸,越长大,跟他母亲越像,所以每次吴郡王看到他时,心中总是有爱亦有恨。 爱他是因为他是妻子拼死生下的孩子,他长得那么地像妻子,又是他吴家唯一的香火继承人,恨他是因为他的出生夺去了爱妻的性命。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这日日夜夜的孤苦与思念,就像钝刀子割肉一样,凌迟着吴郡王的心。 吴郡王在爱妻去逝后,无心尘世,醉心佛法,在小吴侯八岁时更是直接出家,去了南华寺当和尚。 这小吴侯无人管教,吴郡王便托别肖楼代为照管。 他自由散漫惯了,别肖楼念他可怜,对他也多有纵容,能长成如今这样,三观还算正确,实属难得。 赵子仪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身子微微前倾。 对着越云川侃侃而谈:“我在汴京的时候,就常听人说,小吴侯对美色那是极为痴迷,只要有美人出没的地方,保准能瞧见小吴侯的身影。” “原本我还半信半疑,如今看来,传言果然不假。”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头,脸上的神情似是感慨,又带着几分调侃。 越云川听闻此言,嘴角微微一勾,扯出一抹冷笑。 这笑意稍纵即逝,却如寒夜冷风,让人心里一紧。 他这声冷笑,既像是对赵子仪这番,以讹传讹言论的不屑,又仿佛是对小吴侯那所谓“风流名声”的嗤之以鼻。 那冷峻的面容上,目光深邃难测,旁人根本瞧不出他究竟是在针对谁。 只觉这暖阁里的气氛,因这一声冷笑,莫名添了几分微妙的寒意。 吴清风打个冷颤,翘着腿坐在越云川身后的椅子上,说道:“太子殿下,您可别害我,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小郡主只可远观,走近了,我怕被算计。” 杨芸萋听他这略有嫌弃的话,直接笑出声来,知道小吴侯这是还记着,自己在花红馆算计他,给婉儿赎身一事。 可他若是无意完全可以拒绝啊,只怕他是还不知道自己的心而已,明明是他自己舍不得婉儿受苦,却还死鸭子嘴硬。 越云川看向他,微微抬了抬眼,有些漫不经心地问到:“又背着我干什么了?” 吴清风撇嘴:“哼,好好问问你心爱的小郡主吧!你们这对黑心的,果然是天生一对。” 越云川见杨芸萋摆摆手只笑不答,他索性先不追问了,并未将吴清风的抱怨放在心上,心想小郡主肯定没吃亏,那我就放心了。 赵子仪眼睛在他们几个身上转来转去,想到这小吴侯最擅长经商。 吴郡王出家后不理俗物,偌大的府邸全靠这小吴侯一个人撑着,花销巨大却未捉襟见肘,据说只要是赚钱的行业,他都会有所涉及。 他手下有钱庄,有粮铺,有酒楼,有青楼,还有与海外的贸易,经常会倒腾些新鲜玩意儿送到宫里。 这绝对是一个头脑精明,能干又讨巧的人,这样的人不管为谁效力,都是如虎添翼。 赵子仪想借吴清风的手恢复发展岭南的工商业,可是很明显吴清风这人,不吃家国大义这一套说辞,请他得有利可图才行。 他想了一瞬,才对吴清风说道:“不知小吴侯对皇商是否感兴趣?” 吴清风听这话有种想逃跑的冲动,他觉得自己真是脑子有病了,才跑到这里来。 瞧瞧这一个个的,光长心眼子了,世人都说他唯利是图,可在座的各位,哪一个不是唯利是图,而且所图都不小。 他不就是有点钱嘛,至于这么到到处处挖坑算计他吗? 吴清风拿着扇子一下一下的慢慢扇起来,没立刻回答赵子仪的问题。 赵子仪也不急着催他,不管怎样他都得给个答复才行,此时比得就是谁更沉得住气。 过了半晌,吴清风突然收起折扇敲了一下手说道:“皇商纵然有诸多利益可图,但我倒不太感兴趣,不过太子殿下要用人的话,我可以推荐一人。” 赵子仪为防止他耍滑,便说道:“何人?能力太差了我可不要。” 吴清风的桃花眼眯了眯,微微一笑说道:“放心,此人虽年纪不大,但敢闯敢想,头脑精明,于经商一事上很有心得,他叫萧清平。” 此时正在萧家山庄练剑的萧清平打了个喷嚏,不知道咋回事? 越云川听他提到四师弟萧清平,一口茶水呛在嗓子里,差点喷出来,他顺了顺气,瞪了吴清风一眼。 这二愣子想干什么?四师弟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又是萧家的幼子,萧庄主怎么可能让萧清平,这么早地介入朝堂之事? 不过转念又一想,萧家山庄是江湖中举足轻重的门派,开销巨大,如今已有落寞趋势,若是能接到皇商这个差事,或许能扭转乾坤。 吴清风也想到了萧家山庄的情况,他是想借这个机会,拉萧家一把,毕竟是师弟的老家,不好就这么看着它日薄西山。 同时也给四师弟一个锻炼的机会,这孩子是时候见识人心险恶了。 虽说他是卖了萧家一个人情,可也是因为他自己不想管更多的事儿。 这皇商一事由赵子仪提出,若是接下,就等于是为赵子仪卖命。 这也并无不可,但他喜欢自由。 有越云川的面子在,赵子仪抛出来的橄榄枝又不得不接住。 这不,只能让萧清平这傻蛋接住了,恰好萧伯父也早有此心,他此番不过顺水推舟。 第88章 被坑到有阴影 赵子仪听闻吴清风所言,心中满是疑惑,忙转头看向越云川,问道:“这萧清平究竟是何许人也?” 越云川心中已然洞悉吴清风的意图,神色平静,有条不紊地解释道:“萧清平是江湖中人,乃是萧家山庄萧庄主的幼子。” “萧家在江湖中威望极高,一直以来秉持正义,多行善举。太祖年间,岭南遭遇旱灾,庄稼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萧家挺身而出,连续两个月施粥赈灾,救了无数百姓的性命。” “此事在岭南广为传颂,百姓们对萧家感恩戴德。太祖皇帝听闻后,亦大为赞赏,亲赐‘萧家山庄,大仁大义’牌匾,为其扬威立名。太傅在朝堂上讲经论道时,提及过此事,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越云川稍作停顿,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继续说道:“在萧家一众小辈之中,萧清平资质最为出众,头脑灵活,思维敏捷,行事果敢。” “如今,萧庄主将萧家三分之一的产业都交由他负责打理,在他的经营下,生意蒸蒸日上,可见其能力不凡。此人若是能为我们所用,必定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说罢,越云川抬眸看向赵子仪,目光坚定:“你若对他心存疑虑,不妨派人暗中查访,仔细考验一番,再做定夺也不迟。” 赵子仪听越云川说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说好了,那肯定没问题,别人信不过,你我总是能信的,就用他吧。” “萧家山庄在郁水之滨,离岭南不远,小吴侯看什么时候合适,安排一下,让我先见见这个人如何?” 吴清风见这劳心劳力的差事总算被他踢出去了,便极为爽快地点头应道:“好说,好说,我这就去写信让他过来,保证让太子殿下明早就能见到萧清平。” 赵子仪轻笑,颇为愉悦地说道:“好,那我就等着了,小吴侯可不要让孤失望。” 吴清风勾起嘴角,拱手说道:“殿下多虑。” 夜色如墨,缓缓晕染了整个萧家山庄。月色如水,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古朴的庭院中。萧清平坐在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手中,那封来自二师兄吴清风的信件。 萧清平的目光落在信纸上,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真可谓是一言难尽。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小时候的他,身形单薄,总是在一众师兄弟中成为被欺负的那一个。 而在这些捉弄他的人里面,二师兄吴清风“贡献”最多,那些被坑的过往,历历在目,以至于他只要一看到二师兄的信,心里就本能地涌起一股抗拒。 可当他的视线扫到信中那句“若不及时赴约,定要你好看”时,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他深知二师兄的脾气,看似玩世不恭,实则说一不二,自己要是真敢违抗他,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萧清平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将信折好,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的夜色,喃喃自语道:“这二师兄,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呐……”。 虽满心不情愿,但还是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踏上这未知的赴约之旅。 还记得上次他没赴二师兄的约,结果被二师兄抓住,送到回春楼里,还叫了二十个姑娘围着他,当时可把他吓坏了,生怕自己名节不保。 想到这里,萧清平浑身打了个冷颤,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背着一个包袱辞别双亲,便连夜赶去了岭南的川安酒楼,进入酒楼时已是后半夜。 他拿出黑色龙纹玉佩,掌柜的便带他去了楼上的房间休息。 萧清平星夜赶路,着实有些累,躺下便睡着了,一直到第二天巳时还未起身。 越云川他们几人都已经吃过饭了,还未见到萧清平前来,赵子仪便看向吴清风问道:“这萧公子靠谱吗?” 吴清风笑了笑说道:“掌柜的说他昨晚半夜就到了,估计累的够呛,这会儿还在睡觉呢!人还小呢,需要长身体,睡觉多正常。我去看看,顺便叫他起来。” 赵子仪有些怀疑地看着小吴侯,见他转身出去,也并未多言。他仍旧有些不敢相信,江湖大帮派中的人,会因为他的一封信就星夜赶来? 吴清风慢悠悠地走上楼后,一脚把门踹开,将萧清平从被窝里揪出来骂道:“老四,二哥说的话不管用了吗?啊?都巳时三刻了,你还在给我睡觉。” 萧清平被惊醒后,捂着耳朵嗷嗷地喊:“疼疼疼,二哥,二哥,求你了。我昨天练了一天的剑,又赶了一夜的路,实在是太累了,再让我睡一会儿吧!” 这时越云川也走了进来,看萧清平捂着耳朵,一脸吃瘪的样子,便知道他又被吴清风给欺负了,这孩子不知道躲吗?瞧这一副怂样,真是没眼看。 萧清平见越云川进来,高兴地喊道:“三哥,原来你也在这里啊!二哥说让我见的那个人,该不会是你吧?早知道是你,我就不睡懒觉了。” 吴清风拍了他后脑勺一把:“你小子找抽是吧?” 越云川制止了吴清风的继续抽打,对萧清平说道:“好了,别闹了,老四赶紧穿好衣服,跟我去见太子。” 萧清平一骨碌坐起来,兴奋地说道:“啊?见太子殿下,我滴乖乖呀!人家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皇宫中的人呢?太子殿下凶不凶,会不会像二哥一样欺负人?” 越云川安慰道:“太子殿下很好相处,你二哥在信中应该告诉了你一些,到时候别紧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有要求也可以提,我们跟你一起过去。” 平沙这时走了进来,在越云川耳边说道:“王爷,小郡主到了。” 今天跟着小郡主出门的是别枝,杨芸萋让惊雀带人去岭南各地走访,查看一下荔枝的生长情况,不敢说对此事能够立刻熟知,但最起码要做到心中有数才行。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不然政令一旦实行下去,便不会轻易更改,若万一对百姓无利,那她们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吗? 越云川听到平沙说小郡主到了,就转身走了出去。 他站在川安酒楼的门口,见杨芸萋从车内出来,便走到车边去牵她的手,杨芸萋很自然地把手放上去,借助他的力往下跳。 越云川急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抱她,带着她转了一个身,安稳落地。 等落地后,杨芸萋自己都惊讶了,她见越云川伸出手,便握了上去,怎么自己就握了上去呢?该矜持一下的。 第89章 萧清平的抱负 杨芸萋意识到自己还紧攥着越云川的手,像是触碰到了滚烫的炭火,如触电般急忙松开。 同时,拼命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些在脑海里横冲直撞的、杂乱无章的想法统统甩出去。 越云川看着骤然空落的手心,又望向那身着浅绿色衣衫、自顾自快步走在前面的身影,不知为何,心间竟也泛起一丝空落落的滋味。 他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无奈的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随后,抬脚跟了上去。 另一边,萧清平动作利落地整理好衣装,将身上的褶皱一一抚平,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略显紧张的心情,便跟在吴清风身后,朝着太子殿下所在之处走去,心中满是对这场会面的忐忑与期待。 杨芸萋和越云川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刚一入座,便看见吴清风带着萧清平也走了进来。 杨芸萋看向吴清风身后,跟着一个略显稚嫩的少年,目测有一米七八的样子,皮肤呈小麦色,眼睛很亮,腮边挂着三分痞痞的笑意,开口居然是:“这个妹妹我好像见过?” 说着便走到杨芸萋跟前,这个开场白,让杨芸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越云川皱了一下眉,一脚踢过去说道:“老实点。” 萧清平一听越云川开口训斥,立马站好。越云川这才向萧清平介绍旁边的人,他以手指向赵子仪:“这位是太子殿下。” 萧清平向赵子仪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说完又不死心地看向杨芸萋问道:“旁边这位妹妹是?” 越云川黑脸:“这是杨元帅的嫡长女。” 萧清平身姿挺拔,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言辞恳切:“久仰久仰,今日一见,小郡主果如传言中那般出众。” 这话一出口,成功勾起了杨芸萋的好奇心,她眨了眨眼睛,眼中满是探究:“什么传言?我倒是好奇起来了。” 萧清平笑意更浓,不慌不忙地开口:“江湖上都在传,杨家有双姝,那真是‘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我瞧着你的年纪,想必就是杨家的小郡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颔首,语气里透着几分赞赏。 可他没注意到,一旁的越云川脸色已经悄然变黑。 吴清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暗自扶额,心里直叹气:这傻孩子,眼里就顾着小郡主了,没看到越云川都快气炸了吗?还在这儿滔滔不绝呢! 他恨不得冲上去,捂住萧清平的嘴,让他赶紧打住,别再火上浇油。 越云川见他越说越来劲,开口打断他,训斥道:“叫你来是干什么的,你是忘了吗?” 萧清平立刻站直闭嘴,虽然总是被二师兄坑,大师兄对他最严厉,但他最怕三师兄,三师兄不卑不亢也不大爱说话,但站在那里就天生有威严,让人敬畏。 他有些迟钝地看向三师兄,发现他正一脸不悦地盯着自己,立马就怂了。 赵子仪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只见对方模样略显青涩,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怎么看都不太像能担大任的样子。 回想起刚才,这人一见到杨芸萋,就像被勾了魂,眼睛直勾勾的,嘴巴也跟流矢似的,说个没完,那副色迷心窍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把他和稳重靠谱联系起来。 赵子仪的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就这么个看着不太聪明,年龄又小的……呃,孩子,真要把岭南的大事托付给他?这能行吗? 一瞬间,他心里满是疑虑,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可越云川向来行事稳重,不至于坑自己吧?他皱着眉头,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纠结,反复权衡着利弊,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看了看越云川,见他有些不悦,便不打算招惹他了。 他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道:“萧公子,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岭南之地向来苦寒,如今见百姓过的苦,孤想让百姓的日子好过起来,不知萧公子有何良策?” 萧清平听太子殿下一番话,有些激动地眉飞色舞,他将自己的一番抱负,从拜师学艺到学做生意,从小有成就再到将萧家山庄发扬光大,再到让岭南和天下百姓都能吃上饭,中等之家衣帛衣丝,滔滔不绝地说了将近一个时辰。 听萧清平说完后,赵子仪收回了自己之前的看法。这孩子,果然不同凡响。 看着年纪不大,但却勤奋刻苦,谦虚却又自信,大胆却又心细,进退得宜,能屈能伸,是块好料子,很适合做皇商。 他站起身,亲自给萧清平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说道:“萧公子喝口,水润一润嗓子,说这么半天也累了吧!” 越云川瞥了赵子仪一眼,看着他做出这这副收买人心的样子,不置可否。 萧清平恭敬地接过,说道:“多谢太子殿下,我不累,有的是力气呢!” 他明白师兄们叫他过来,一是为了历练,二也是为了给他铺路,不然这样的好差事,有的是人抢着去做。 杨芸萋听萧清平说了这么半天,太子的表情由怀疑到相信再到赞赏,由此看来这萧清平是得到了太子的认可。 倒是个有本事的,肯吃苦,能言善辩,懂务实,交给他再适合不过了。 赵子仪眼里染上些笑意,看向杨芸萋问道:“岭南是小郡主的封地,不知你意下如何?” 杨芸萋知太子是在给她面子,才会问她一句,她自己也想让岭南好。 此人虽年轻,但他是越云川的师弟,应该错不了,便直截了当地说道:“萧公子年少有为,我并无异议,全凭太子殿下决定就好!” 萧清平听她夸自己,高兴的眯起眼睛,笑了笑说道:“小郡主果然人美心善,在下谢过小郡主的信任,定不辜负所有人的期望。” 杨芸萋回之一笑,看向这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热血青年,岭南特别需要这样的人才,为岭南注入活力,希望他能说到做到。 十年后杨芸萋便明白了,当初的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正确,她很庆幸自己当时信了越云川。 萧清平与文天明,一个开拓进取,一个刚正无私,遇上他们,是岭南之福。 第90章 制作刨冰 一番热烈的商议过后,众人达成共识,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这才惊觉肚子早已咕咕叫了起来。 吴清风熟稔地招来川安酒楼的掌柜,利落地吩咐上菜。 此时,天气愈发炎热,岭南之地更是潮湿闷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黏腻的气息,扰得人心情烦躁,连胃口也跟着受了影响。 杨芸萋只觉得嗓子眼儿都快冒烟了,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各种冰冰凉凉的食物,馋意瞬间被勾了起来。 她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小声嘟囔着:“好想吃冰粥,真的好想雪糕啊!”声音里满是对清凉美食的渴望。 杨芸萋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岭南这片土地可不光盛产荔枝,还有葡萄、梅子、樱桃、枇杷这些水果,琳琅满目的水果,简直就是制作美食的天然宝藏! 既然如此,何不用这些水果,制作出各种各样水果口味的雪糕呢? 一想到那色彩缤纷、果香四溢的雪糕,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动手尝试。 她顾不上与众人继续闲聊,风风火火地丢下大家,径直向后厨奔去。 一进后厨,她便朝着别枝喊道:“快,帮我拿些冰和荔枝过来!” 后厨里,厨师们正忙碌地准备着菜肴,看到杨芸萋闯进来,都投来诧异的目光,但她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制作美食的想法,根本无暇顾及旁人的目光。 可找遍了后厨,也没发现可以用作雪糕模具的东西。 杨芸萋并不气馁,眼珠子一转,看到一旁摆放整齐的小碟子,计上心来。 她迅速拿起几个小碟子,又在厨房角落里翻找出筷子,小心翼翼地在每个小碟中间插上一根筷子,随后指挥着掌柜的,将这些简易“模具”,放入冰室中冷冻。 做完这些,她仍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又开始捣鼓起另一道美食。 她熟练地捣碎一些冰块,将晶莹的碎冰盛在碗里,撒上少许白砂糖,搅拌均匀。接着,她把新鲜的荔枝剥壳去核,放入碎冰之中,再舀上几勺酸梅果酱。 随着她的搅拌,果香、酸甜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不一会儿,一碗色泽诱人、酸酸甜甜的刨冰就大功告成了。 杨芸萋手持银勺,轻轻舀起一勺刨冰,放入口中,那酸甜的滋味瞬间在味蕾上绽放开来。 她眯起眼睛,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随后将碗递到别枝面前,笑意盈盈地说道:“别枝,你也尝尝。” 别枝接过勺子,有些拘谨地尝了一口,刹那间,原本稍显紧张的表情变得惊喜起来。 她忙不迭地点头,连声赞叹:“好吃,这味道酸甜适中!大热天吃这个,感觉浑身的暑气,一下子就消散了,整个人都清爽通透。” 杨芸萋看着别枝的反应,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眼中满是温柔:“好吃就行,只要大家喜欢,我就多做一些。你一会儿给明月和惊雀她们也带些回去尝尝,这么热的天,也让她们解解暑。” 得到别枝的认可,杨芸萋便多做了一些,除了荔枝刨冰之外,她还做了枇杷口味的,山楂口味,都是是掌柜的从冰窖里取出来的,很新鲜。 做好之后,她让人把这些端给越云川他们尝尝。 赵子仪尝过之后觉得味道非常好,便说道:“这个方法好,等回了太子府我跟芸芳说一下,她也可以试着做些尝尝。” 杨芸萋点头,告诉他:“方法很简单,长姐一看便会了,材料也易得,而且也不拘于一种水果,可以多放几种,制作出不同的口味。” 萧清平眼睛一亮,猛地一拍手,发出清脆声响,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妙啊!这又是一条让百姓致富的好路子。不过仔细想来,这材料虽说容易获取,可冰却难办。普通百姓家中,哪有专门的储冰室呀。” 他微微皱眉,脸上浮现出思索的神情,双手不自觉地交叠,一会儿又轻轻摩挲着下巴,试图从这难题中寻出破解之法。 越云川想了想说道:“不一定人人都能做成,但是可以争取让人人都能吃上。” “应季的水果新鲜也易得,只是加上些冰和其他调味的材料,没有多少本钱,老百姓就能买得起,百姓不易,享受些低成本的新鲜事物,也能觉得生活有盼头。” 杨芸萋赞同地点点头,她知道越云川说的是幸福感,百姓的幸福感增加了,才能安居乐业。 吴清风高兴地说:“那川安酒楼可以增加一项业务了,以后在酒楼旁边单独开个冷饮店,价钱不用定的太高,天热了卖冷饮,天凉了卖热饮,倒也是不错。” “精致些的冷饮可以放到酒楼里面卖,与菜品一起推荐,这样一来川安酒楼就有了别家没有的特色。” 越云川看着洋洋得意的吴清风说道:“这法子是小郡主想出来的,等赚了钱记得给小郡主分一些,别都进了你自己的腰包!” 吴清风竟无言以对,就知道这厮的心只会向着那杨家小郡主,就这么点儿利润,也得算计他,真是服了。什么都想着人家小郡主,迟早栽那女人手里。 杨芸萋本来也没想要什么,但看向吴清风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她便闭嘴没有拒绝。心中觉得甚是好笑,吴清风都这么有钱了,居然还这么抠,果然是越有钱的人越抠。 吃完饭后,越云川见杨芸萋只身一人,问道:“跟你来的侍女呢?” 杨芸萋:“别枝吗?我多做了些刨冰,让她拿回去给其他人尝尝。” 越云川笑了一声说道:“你对你的人倒是挺好。” 杨芸萋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那是当然,她们跟着我出生入死的不容易,尤其是明月和柴云,连婚期都延后了,不对他们好一点,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哦,对了,我做了不少,后厨还有一些刨冰,让那些常跟着你的手下,也去尝尝吧!” 越云川点头谢过,朝身后喊了声:“平沙,你听到了吧。” 平沙突然出现,笑着行礼说道:“属下谢过王爷,谢过小郡主想着咱们,嘿嘿,我去给弟兄们分了。” 说完又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杨芸萋觉得越云川的这些属下们,都挺逗的。 以前听爷爷说过暗卫的培养不易,训练方式堪称魔鬼训练,可这些暗卫们看着一个个的心态都很阳光,不知越云川用了什么办法。他们看上去对越云川不是怕,而是敬。 第91章 学骑马 平沙的身影如鬼魅般,瞬间消失在眼前。 杨芸萋的眼睛瞪得溜圆,满是好奇与惊叹,忙不迭地转头看向越云川。 一连串的疑问脱口而出:“你这些手下到底练的什么功夫呀?怎么一个个都跟会瞬移似的?来无影去无踪。” 越云川看着她那副求知欲爆棚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里满是温柔与耐心。 缓缓解释道:“他们是暗卫,隐匿身形、悄无声息地行动,本就是他们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 “今日忙了这么久,你也累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杨芸萋轻轻摇了摇头,兴致勃勃地说道:“我还行,精神着呢,不急着回去。” 越云川也不勉强,只是轻轻应了一声,语气里尽是宠溺:“那我便陪你四处走走,看看这岭南的夜色。” 杨芸萋微微一笑,转头对他说道:“我看你骑术很好,你若无事时,能教我骑马吗?” 越云川想起那次去往黑风寨的路上,她坐在马背上害怕的样子。 眉眼带着些许笑意看向她,问道:“你真的想学?” 杨芸萋失笑:“这还有假?” 越云川挑眉:“不过事先说好,我这个师父可是很严厉的,若让我教,到时候别叫苦。” 杨芸萋被激起了好胜心,头一扬说道:“我才不怕吃苦呢,你既答应了我,可不许反悔哦。” 越云川嘴角噙着一抹轻笑,动作行云流水,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便如飞燕般利落地翻身上马。 他身姿矫健,稳稳地坐在马背上,紧接着,长臂一伸,俯身向前,动作干脆利落,轻轻一捞,就把杨芸萋带到身前。 刹那间,杨芸萋只觉眼前景物一晃,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坐到了马背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心跳陡然加快,一时惊魂未定。 下意识地失声喊道:“越云川,你能不能事先跟我说一声啊!哪有你这样当师父的,太吓人了!” 她声音里带着几分嗔怪,小手不自觉地抓紧了马鞍。 越云川爽朗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那笑声里满是调侃:“怎么,这就害怕了?看来我得重新考虑要教你的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侧头,眼睛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芒,饶有兴致地看着杨芸萋。 杨芸萋脸颊微微泛红,别开脸,小声嘟囔道:“才没有害怕,我只是没准备好。你别小瞧人,我可不会打退堂鼓!” 尽管语气还有些慌乱,但她眼神里透着股倔强,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那就好,我带你去个宽敞的地方”。越云川说完踢了一下马肚子,马儿便疾驰起来。 微风拂过脸颊,吹起她的头发,长发飘扬,丝丝荡漾着,带着花香的气息,飘入了他的心房。 她稍微侧过头对身后的人说道:“越云川,慢一点,你让马跑慢一点。” 有些心猿意马的越云川,见身前的小郡主回头,才反应过来。她不太会骑马又怕高,估计是害怕了,心中笑她刚才还嘴硬不肯承认。 他轻轻扯动缰绳,只因身前坐着个娇气的小郡主,所以他没敢猛扯缰绳。 马儿往前跑的速度慢了下来,杨芸萋才没觉得那么害怕。 谁能想到,她一个武将世家的嫡女,居然害怕骑马。 当初爹爹宠着她,娘亲也总是拘着她学规矩,学女红,导致她也没时间去学骑马,以至于现在还不会骑马呢! 她心中想着这些事,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两炷香的时间,马儿停了下来。 越云川利落地翻身下马,又伸手将小郡主从马上抱下来说道:“我们歇一会儿,让马吃些草再学。” 岭南多丘陵,能找到这么一大片相对来说平坦的草地,着实不容易。她便好奇地问越云川:“你怎么找到的这个地方?” 越云川指了指不远处,示意她看过去。 原来这里在黑风寨附近,估计是当时勘探地形时他就有所留心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不得不承认,越云川的观察能力很强。 越云川的马很有灵性,自己跑去吃草,吃饱之后自己又跑了回来。 越云川指点了她一些技巧和注意事项,她记在心里,力踩着马镫,用力抓着马鞍,才翻身上马。最开始有些害怕,因为越云川的马太高了。 她记得第一次骑马时,祖父给她,特意挑了一匹小马驹。 她骑在马上,祖父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生怕她摔了,想到这里,她告诉自己要勇敢一点,别害怕。 她骑着马先慢慢地跑了一圈,马儿非常配合,她便高兴地多跑了几圈,越来越熟练,速度也加快了一些。 越云川看着骑坐在白马上的她,笑容灵动,恣意潇洒,倒是与平时的文静模样大不相同。 那一抹浅绿色由远及近,衣袂飘飘,笑靥如花,宛如仙子落入凡尘,与周围的山川草地融为一体,越云川竟一时看呆了。 她翻身下马来,才觉得大腿处被磨的有些不舒服,应当是刚刚骑马时磨的,越云川的马鞍有些宽,不太适合她。 她只顾着高兴,没有在意,此时停下来才觉得有些疼,忍不住“丝”了一声。 越云川见她刚刚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想起自己初学骑马时的情景,便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他走上前去,暗道自己疏忽大意,有些心疼地问道:“还好吗?” 姑娘家伤在那处,他有些不好意思明问,是他考虑不周。 便自责地说道:“别骑了,凡事不能一蹴而就,慢慢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怪我考虑不周,等我为你选一匹合适的马再学。” 杨芸萋也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伤在哪里?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细心,倒省了自己尴尬地解释了。 越云川将她打横抱在怀里,走了一段路,不多时看到了一处民居。 越云川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来,走上前去敲门,见到只有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婆婆来开门,心有不忍,便拿出些碎银,一股脑都放到老婆婆手里。 还好当初吴清风给了他些碎银,让他带上,说有用,这不就用上了。 越云川温和地,对老婆婆说道:“阿婆,我们路过这里,有些不方便之处,想借用一下你的屋子。” 老婆婆拿着碎银,有些激动,她都多久,没看到过银子了,这公子哥出手真是阔绰,她连声说好。 婆婆手脚麻利地拿出一床干净的褥子,铺到土炕上,说道:“我们这里穷山僻壤的,没什么好东西。这褥子是新做的,贵人先将就着用,我去给你们倒点水喝”。 “多谢阿婆,您客气了”,越云川欠身,温声说道。 第92章 上药 越云川见老婆婆在炕上铺好褥子后,抱起杨芸萋,将她放到干净的褥子上,俯身对她说道:“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一会儿上了药,我们再走。” 见杨芸萋乖巧地点了点头,他才接着说道:“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只见他转身出去,像是要去跟什么人交代事情。 越云川抬手,在空中迅速打了个特定的手势,动作干脆利落。 眨眼间,一名暗卫仿若从黑暗中剥离而出,如鬼魅般悄然现身,单膝跪地,静候指令。 越云川神色冷峻地吩咐道:“即刻去找平落,让他带上一瓶,最上乘的创伤药膏,务必快些。” “另外,去把我的马车牵来,车内布置得柔软舒适些,多备些细软,不可有误。” 暗卫领命后,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行动敏捷得让人来不及捕捉。 安排妥当这一切,越云川转身,快步走向临时歇脚处。 他来到简易的炉灶旁,熟练地添柴生火,动作娴熟且专注。 不一会儿,火苗蹿起,舔舐着锅底,锅里的水渐渐有了动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越云川守在一旁,时不时查看火势。 老婆婆端着一碗干净的水进屋,笑着说道:“姑娘,那位小公子,是你郎君吧!” “小伙子可真不错,人长得好,也知道体贴人,还亲自去给你烧热水呢!” “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多是娇生惯养的,我老婆子是头一次看见,这点小事,还亲力亲为的,这小公子倒是个难得的实诚人。” 杨芸萋接过水,笑了笑说道:“多谢阿婆,劳您费心了。” 她来自异世,本不想留恋这里的一切,但她就像一粒种子,掉进了合适的土壤里一样,快速地生根发芽。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不舍,让她再也没有了连根拔起,一走了之的勇气。 平落听暗卫说主子让他立刻走一趟,问了暗卫,才知道是小郡主骑马伤着了。 一听是小郡主受伤,他便片刻不敢耽搁了。 要知道主子爷可是把这小郡主,看的比他自己都重要。 越云川接过平落拿过来的药膏,进到屋里,问小郡主:“能自己上药吗?” 杨芸萋点点头说:“可以,你去外面等我一下。” 越云川有些迟疑地看向她,杨芸萋有些羞恼地说道:“你快出去呀!你不出去,我,我怎么上药。” 越云川安慰道:“好好好,我这就出去,你,你自己小心一点,涂仔细了。” 说完才抬脚出门,毕竟两人现在的关系,他什么也做不了。 见越云川出门后,她快速的解开衣裙,弯腰看到大腿内侧一片红肿,难怪火辣辣的疼。 用手沾了一些越云川给的伤药,涂上后有种凉丝丝的感觉,疼痛减少了许多。 这药的气味还很好闻,不像市面上卖的药膏,气味都太冲。 虽然她都做过改进,但仍是比不上这个,等下问问越云川是怎么制成的。 她也懂些药理,从气味中只能辨别出其中几味药材,不得不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虽然她已经算是得天独厚了,但仍然有很多不足之处。 越云川就站在门外,耳朵灵敏地听到衣物摩挲的声音,他的耳根有些泛红。 越云川听到门打开的声音,见她出来,便问道:“涂上药了?”她有些别扭地点了点头。 越云川上前一步,要去抱她上车,却见她退后一步,说道:“我可以自己走的。” 越云川不由分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不要逞能。” 到了车上才把她放下,越云川的车很宽敞,还有些淡淡的檀香气。 车上铺了厚厚的波斯地毯,还有一张小案几,上面放了些点心。 她心想这越云川真是会享受,却不知是越云川为了迁就她,而特意准备的。 越云川从马车的暗格里拿出一本兵书看了起来。她吃了一小块点心,觉得无聊,便凑过去看越云川的书。 越云川见她毛绒绒的小脑袋凑过来,便把书放低一些。 杨芸萋看了一页,便又往下翻,越云川也并未制止她。 杨芸萋翻着越云川的兵书,沉浸在那些精妙的战略战术之中,不知不觉靠在了越云川的肩头。 越云川感受到肩头的重量,微微侧目,看着她专注又认真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底满是温柔。 马车缓缓前行,突然一阵剧烈的颠簸,杨芸萋从书的世界中惊醒,意识到自己正靠在越云川身上,脸瞬间红透,像熟透的苹果。 她慌忙坐直身子,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对……对不起,我刚刚太入迷了,没注意……” 越云川轻声笑了笑,说道:“无妨,靠一会儿也累不着我。” 杨芸萋为了转移尴尬,连忙开口问起兵书中的问题。 越云川耐心地一一解答,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 随着交流的深入,杨芸萋越发佩服越云川的见解,那些晦涩难懂的兵法在他的讲述下变得生动有趣。 她又翻看了几页后问到:“你这书哪里来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祖父和父亲书房的兵书有很多,但我从来没见过这一本。” 越云川扬了扬手中的书说:“皇上给的,听说是海外送过来的,写的倒是有趣,可惜没什么用。” “很多方法不适合我们这里,倒是可以当个故事书看,你若喜欢可以送给你。” 越云川向杨芸萋讲述着自己在战场上的经历,那些惊心动魄的战斗,那些生死与共的兄弟,听得杨芸萋时而紧张,时而感动。 而越云川也对杨芸萋的聪慧和独到的思维方式刮目相看,原本枯燥的旅途因两人的交谈变得趣味盎然。 杨芸萋眉眼带笑地对他说:“等我回去送你一本有用的兵书,不过不是原本。原本里面的东西我都记下来了,我可以默写,写完之后再拿给你,大概两天的时间吧!” 越云川一听小郡主要送他东西,心中欣喜不已:“不急,别累着了。” 杨芸萋笑着说:“不累的,我写字很快,你等着便是,哦,对了,你在哪里落塌?” 越云川回她:“在川安酒楼,上次的那个房间。” 杨芸萋点头说道:“好,过两天我去找你。” 马车很快抵达了驿馆,越云川将杨芸萋送下车,眼神中满是不舍:“今日与你交谈甚欢,期待下次再见。” 杨芸萋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多谢你送我回来,今日也多亏了你,还有那伤药,真的很管用。” 回到岭南驿馆,杨芸萋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越云川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的温柔、他的耐心、他的博学,都让她心动不已。 她意识到,自己对越云川的感情,似乎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第93章 默写兵书 杨芸萋回到岭南驿馆。 惊雀见她回来,便高兴地跳到她跟前,说道:“小郡主,你做的刨冰太好吃了,我一人吃了三小碗,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再给我们做一些?” 杨芸萋笑着说道:“你喜欢就好,过两天吧!我正好要去川安酒楼,再跟他们要一些冰。” “正好趁这两天的时间,你和明月去外面转转,看有什么新鲜的或喜欢吃的瓜果,到时候多买回来一些,我们多做点,给柴云的兄弟们也尝尝。” 惊雀一听有好玩的事儿,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星星。 整个人兴奋得蹦了起来,声音清脆又欢快:“好呀!那我这就去找明月!” 话还没落音,她就像一只撒欢的小鹿,迫不及待地往门外冲。别枝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 惊雀疑惑,别枝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轻轻眨了一下眼,凑近她耳边,小声说道:“你这急性子,慌什么呀。” “明月才刚出去没多久,你也稍微耐着性子等一等。难道还怕集市上的东西,被别人抢光了不成?” 惊雀被她这么一提醒,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一拍自己的脑门,这才想起明月大概是去找柴统领了。 她心里一紧,意识到自己这时候冒冒失失地过去,保准得坏了人家的好事,到时候可就尴尬了。 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别枝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哎呀,多亏你提醒我,不然我可就闯祸啦,太谢谢你啦!” 别枝看着她这副模样,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宠溺,仿佛在说:“你呀,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杨芸萋走到屋里,便要着手准备写兵书,她要写的这本兵书,是前世在图书馆看到的。 还记得当时是师兄在看,她便也拿来翻看,越看越喜欢,觉得很有意思。 她坐在桌前,正专注地整理着脑子里的资料。边想边写,可写着写着,她便察觉到纸张不够用了。 她停下手中的笔,提高音量,朝屋外喊道:“别枝,你去帮我买些纸回来,要十六开的,我拿来写字用。” 别枝的声音从院子里清晰传来,带着几分利落:“好嘞,小郡主,我这就去。对了,饭菜都准备好了,您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买完纸马上回来。” 杨芸萋微微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立刻补充道:“对了,记得再买些墨,估计这次要用不少。” “记下啦,您就放心吧!”随着这一声回应,别枝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不一会儿,院子里便只剩下安静的蝉鸣声。 杨芸萋坐感觉不太饿,只是简单地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轻声对一旁候着的惊雀说道:“撤了吧。” 惊雀手脚麻利,不一会儿,便将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 饭后,杨芸萋信步走出驿馆。 月色如水,洒在她身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 她沿着驿馆周边缓缓踱步,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吹散了些许暑气,也让她吃得有些发胀的肚子好受了些。 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她偶尔驻足,看看那些琳琅满目的小物件,但也只是稍作停留,便又继续前行。 一番消食后,杨芸萋返回驿馆。此时,别枝恰好买纸墨归来。 别枝将纸墨小心放置在桌上,随即挽起袖子,熟练地磨起墨来,墨香渐渐在屋内弥漫开来。 杨芸萋走到桌前,伸手蘸了蘸墨,轻轻铺开纸张,笔尖轻点纸面,开始认真书写起来。 一时间,屋内静谧无声,唯有笔尖摩挲纸张的沙沙声。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她将《孙子兵法》从自己的脑海中倒出来,一一默写下来。写了一个时辰,天都黑了,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 明月从外面进来掌灯,将蜡烛放到桌前说到:“小郡主,快歇一会儿吧,奴婢见您都写一个时辰了。您怎么突然想起来写这些?” 杨芸萋笑了笑说道:“心血来潮而已。” 明月将桌子收拾干净说道:“惊雀准备好了热水,您先沐浴吧!” 杨芸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好,那就先沐浴吧!” 她洗澡时不喜太多的人在旁边伺候,被围观让她觉得不自在,只留了明月一人。 明月将花瓣撒到水里,又把能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放到浴桶旁边的杌子上,帮着小郡主把外衫褪去。 杨芸萋对她说:“好了,你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 明月伺候她久了,知道她的性情和习惯,便点头退了出去,又回身说道:“奴婢就在外面守着,小郡主有事便吩咐我就行。” 夜幕如墨,杨芸萋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进内室。她轻轻褪去身上的里衫,动作间牵扯到白天骑马留下的伤处,不禁微微皱眉。 紧接着,她缓缓坐进,热气腾腾的浴桶中,温热的水迅速包裹住她的身体。 每一个毛孔,都在这暖意中渐渐舒张,熨帖之感油然而生,白日里的疲惫与酸痛,也随之慢慢消散。 然而,想起身上的伤,她不敢在水中久泡。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杨芸萋便起身,用毛巾轻轻擦干身上的水珠。 她披上一件柔软的长袍,对着在屏风外候着的明月说到:“明月,你帮我看看床上有没有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帮我拿过来。” 明月闻言,立刻走到床边,仔细翻找起来。 她将被子掀起,又把枕头下、床角边都找了个遍,可找了半天,愣是没瞧见那白色小瓷瓶的影子。 明月直起身子,一脸疑惑地问道:“小郡主,没找到您说的白色小瓷瓶啊?您是不是记错地方了,会不会放到别处去了?” “没有吗?”杨芸萋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些许纳闷的神情。 稍作思索后,说道:“那可能是丢在外面了,没事了,不用找了。天色也晚了,你快去歇着吧。” 明月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杨芸萋坐在床边,身着宽松的寝衣,思绪却还停留在那瓶丢失的药膏上。 她努力回忆着,觉得很可能是丢在了越云川的车上,当时自己太过疲惫,竟丝毫没有察觉。 那药膏的效果极好,涂上后伤处很快就消肿了,她本想着洗完澡后再涂抹一些,加快伤势恢复,没想到就这么弄丢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想“算了,找不到就算了,反正过几天伤也该好了。” 话虽这么说,可那药膏神奇的功效,还是让她忍不住惦记。 第94章 送药 深夜,万籁俱寂,越云川躺在榻上,却毫无睡意。他翻来覆去,床榻被蹭得嘎吱作响。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小郡主白天骑马受伤的画面,那下马时的狼狈模样,还有受伤后微微蹙起的眉头,每一幕都揪着他的心。 他担心小郡主的伤口是否妥善处理,疼痛有没有缓解,如今是不是已经安然入睡。 他很想立刻起身,去看看小郡主的状况,确认她是否安好。可双脚像被钉住一般,怎么也迈不出步子。 他深知此时贸然前往,实在没有合适的理由,这般唐突,或许还会惊扰到她。 这时平落拿着一个白色小瓷瓶进来,苦着脸控诉到:“主子,您知道这药多珍贵吗?您知道配这药膏的药材,有多难得吗?” “属下知道您有钱,可您也不能这么浪费啊!用完就扔车上,属下看着心疼。” 越云川静静听完,原本微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眼中光芒一闪,恰似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念头:小郡主定是下车时不小心把药膏弄丢了。 一想到她可能因为没有药膏,伤口恢复受影响,他心里就一阵揪紧。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没有药膏可用。越云川一刻也不敢耽搁,迅速起身,动作间带起一阵微风。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盛着药膏的瓷瓶,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裂痕。 越云川对平落笑着说了声:“干得不错。” 平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本来以为主子会骂他抠门呢!他都做好心理准备,想好该如何辩解了。 结果主子来了句表扬的话,这是什么意思?主子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说话?谁能给他解释一下。 越云川纵身一跃,眨眼的功夫飞出去老远,只留他一人在风中凌乱。 平落看着主子的身影,突然拍了一下额头,明白了,那药准是给小郡主的。 主子平时多么严肃沉稳的一个人啊,没想到也有如此性情的时候,不过这样也好,多了一丝烟火气。 越云川的马脚程快,他到岭南驿馆时,杨芸萋刚穿好衣服。 杨芸萋觉得天色不早了,左右也没什么事,便让明月她们收拾后去休息了。 越云川见此时无人,便翻窗而入,杨芸萋被他吓了一跳,立刻挥手做出防御。 越云川将人拽到怀里,按住她的手说:“是我!” 女子刚刚沐浴后,浑身还散发着花香,温香软玉入怀,他竟有些不舍得放手了。 杨芸萋听到是越云川的声音,一个转身从他怀中退出来,拉开两人的距离,此时的她只着中衣,青丝如瀑般随意披散在腰间。 虽觉不自在,但仍扬起下巴毫无惧色的对着他说到:“此时夜深,岳阳王破窗入女子闺房,这可不像君子所为,不解释一下吗?” 越云川听到她的质问,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瞬间就恢复镇定,语气诚恳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小郡主,夜已深,要是我从正门进来,难免会被人瞧见,对你闺名有损,无奈之下,才走这窗户。” 杨芸萋听了,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腹诽道:“尽是些歪理,这古代人都这么随性不矜持吗?” 越云川像是察觉到她的怀疑,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心里暗叫不好。 他眼睛一转,快步走到桌旁,抬手“噗”地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 刹那间,室内陷入一片黑暗,杨芸萋眼前一黑,本能地伸手摸索。 刚要出声询问,越云川已经迅速上前,轻轻拉住她的胳膊,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急切,带着她绕过桌椅,走到屏风后面。 他从怀中掏出那个白色的小瓷瓶,递到杨芸萋手中,声音低沉却透着关切:“我是来给你送药的,白天见你受伤,怕你没药,伤口愈合慢。” 黑暗中,杨芸萋接过药瓶,手指触碰到越云川温热的掌心,她微微一怔,心中泛起一丝别样的涟漪。 她心头一颤,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轻声说道:“谢谢你了,白天估计是丢在你车上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没想到你就送来了,太及时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虽尽力保持平静,可话语里仍藏着几分欣喜。 越云川听她这么说,心里乐开了花,庆幸自己这一趟来得值。 他微微凑近,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惊扰到这静谧的夜:“记得按时涂药,每天多擦几次,伤口好得快。” 说罢,他顿了顿,还想叮嘱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站在原地,静静感受着她的气息。 薄衫在烛光中,被勾勒出女子曼妙的身形。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努力的让自己维持平静,告诉自己,她还未及笄,自己不应该有其他想法。 杨芸萋扯过他的胳膊说:“你正好过来了,我给你看些东西。” 她将他带到自己桌子前,点了一根蜡烛,拿过自己默写的兵书递给他,他借着烛光,翻看起来,竟觉得非常有意思。 他拿着这些纸,有些欣喜地说道:“遇到你真是我的幸运,你总能带给我惊喜,萋萋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杨芸萋笑而不答,问他:“这些对你有用吗?” 越云川诚恳地答道:“何止是有用,它的价值不可估量,是你亲自写的?” 杨芸萋心中高兴,有用就好。 她点头:“当然是我亲自写的,不过还没写完,你觉得有用便好,等着我写完后装订起来,做好之后再给你送过去,大概明天就能完成了。” 越云川看她为自己做的这些,心中有异样的情绪蔓延,他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倾身上前揽过她的腰肢,在她唇畔轻啄。 蜻蜓点水般的轻触即离,扰乱了姑娘的心,他的心也如鼓捶般跳动的厉害,那如豆腐般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失神。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好,我等你,早些休息吧!” 他说完,杨芸萋乖乖的点头,看他又从窗户跳出去,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直到躺在床上,才有了些真实的感觉,他居然会对她那样,想到这里便有些羞涩,两辈子的初吻就这样被他夺走了。 啊,想到越云川,她竟忘记了反抗,难道是身体更加诚实的接受了吗?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狡童乱我心。 她将手放到自己的心上,辗转反侧。 腿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她拿出小瓶子,涂了些药,感觉舒服了很多。 心中慢慢地平静下来,这才重新躺下,最终进入梦乡。 第95章 缝沙包 一宿好眠却也做了个梦,梦中她见到了师兄,师兄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这时越云川也从旁走过来,将她揽在胸前。 师兄着急的去拽她,说道:“七七,不要跟他走。你不属于他,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杨芸萋心下犹豫,越云川却带着她继续走,还将师兄踢倒在地。 她要去将师兄扶起来,越云川却生气的看着她说:“萋萋,你是我的,不要管他。” 两方撕扯,她看向师兄又看向越云川,不知道该怎么办?犹豫,痛苦等复杂的情绪蔓延,让她几乎崩溃。 这时南华寺的方丈出现,他对着杨芸萋说到:“孩子,莫怕,你既然来了这里,就该忘记前尘往事,重新体验一番完整的人生。” 杨芸萋痛苦的说道:“可是师兄对我很好,不能让他受伤。” 方丈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去吧!这孩子我来照顾,他不会有事的。” 杨芸萋真心实意的说道:“多谢方丈。” 她醒来时仍心有余悸,看向窗外天气有些暗。 明月听到动静,走到屋里来问道:“小郡主醒了吗?外面下雨了,热了这几天,终于凉快些了。” 原来是下雨了,她起身穿好衣服,明月立刻将床铺整理好,打好了温水,伺候小郡主洗漱。 她抬头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的辛夷花被雨水浇灌后,显得更加的娇艳,只是天有些阴沉沉的,估计还会下雨。 用过饭后,杨芸萋回到房间,走到桌旁,伸手拿起昨日默写的兵书。纸张有些褶皱,她轻轻抚平,依照顺序逐页整理,神情专注。 室内光线暗,像被一层薄纱笼罩。明月见状,轻手轻脚地取来两根蜡烛,“噗”地一声,用打火石点燃。 烛火摇曳,昏黄的光瞬间填满屋子,映出杨芸萋认真的侧影。 明月瞧着小郡主已经坐在桌前,再次提笔书写,笔尖在纸面摩挲,沙沙作响。她抿了抿唇,没发出一点声音,悄然退了出去,顺手轻轻带上房门。 时光悄然流逝,约莫一个时辰过去,杨芸萋搁下毛笔,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缓缓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她鼻子里发出一声慵懒的嘤咛,望向窗外,只见雨势小了许多,细密的雨丝在微光中闪烁,像是串串银线。 正好也默写完了,她拿起笔在一页空白纸上写下了《兵法三十六计》几个字,做为书名,她怕直接写《孙子兵法》越云川会问她孙子是何人? 那样不好解释,干脆直接把名字给改了,就说是在祖父的书房里看到的,祖父已长眠地下,他也问不到人,便不会追究了。 写完书名之后,她让明月找来了针线将这些纸装订起来,青禾嬷嬷教过她如何装订,她做起这些信手拈来。 别枝和惊雀在旁,看小郡主做这些都亲力亲为不假人手,应该是送给很重要的人吧! 将书装订好之后,她闲来无事又做了一个书签,在书签上一画了一把长剑,写上“宝剑锋从磨砺出”。 另外一面画了几朵梅花,写上“梅花香自苦寒来”,吹干墨迹后,夹到了书里的第一页。 本想让别枝将书送到川安酒楼,一看天气,虽然雨下的小了,但万一弄湿了就不好了,还是等等吧。 吃过午饭后小憩了一下,她醒来招呼几个丫鬟:“咱们做几个沙包吧,正巧下雨呢也出不了门,做做针线活打发时间”。 惊雀率先说道:“好呀!只是奴婢这手只拿的了刀剑棍棒,拿不了绣花针。” 别枝也有些为难地说道:“奴婢和惊雀一样。” 杨芸萋看着她俩为难的样子说道:“没事,不难的,我教你们,能学会就学,学不会也别勉强自己。” 两人点头,这时明月找了些碎布过来,便和小郡主一起动手做了起来。 杨芸萋坐在桌前,心中突然冒出缝一个六角沙包的想法。 她记得这种沙包是要做六个小方块,再把它们巧妙地缝在一起,就能组成一个圆滚滚的球状。 说干就干,她伸手拿起剪刀,动作娴熟地在布料上裁剪起来,不一会儿,六个大小均匀的小方块就呈现在眼前。 接着,她歪着头,仔细打量着这些小方块,开始精心配色,挑选出最相得益彰的搭配。 准备妥当后,她拈起一根细针,穿上五彩的丝线,手指灵活地穿梭,开始缝了起来。 只见她手法轻快,针脚细密,没一会儿,一个小方块就缝制完成了。 她特意留下一个小口,随后在屋内寻来一些果壳,小心翼翼地装进小方块里,轻轻摇晃,听着里面传来的沙沙声,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能增加沙包的重量,玩起来更有趣。 惊雀和别枝在一旁看得入神,也跃跃欲试,有样学样地拿起针线和布料。 可刚开始,惊雀的手指就不小心被针扎到,“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别枝被她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手中的针线一抖,也跟着“啊”了一声,原本安静的屋子瞬间热闹起来。 惊雀撇着嘴,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状,满是委屈地嘟囔道:“小郡主,奴婢瞧您手指灵动得跟春日里的飞燕似的,没费多大功夫,一个小方块就缝得漂漂亮亮。” “奴婢当时就想着,这能有多难呀,肯定一学就会。谁知道,这小小的绣花针简直就是个‘小恶魔’,奴婢的手没被刀剑伤到分毫,反倒被它扎了好几下,疼死奴婢了!” 说着,她还把被扎得泛红的手指,伸到杨芸萋面前,眼里满是无奈。 别枝在一旁深以为然,忙不迭地点头附和:“谁说不是呢!这拿绣花针的活儿,实在是太精细了,就像要把天上的星星串成串儿似的,奴婢是真的学不来。” “再瞧瞧明月,干起这活来也是轻轻松松、游刃有余,就跟玩儿似的。” “唉,你们都是心灵手巧的细人,奴婢生来就是个粗枝大叶的粗人,怕是这辈子都摆弄不好这绣花针咯。” 杨芸萋看着两人的手都被扎的流血了,便说道:“学不来便不学了,谁规定女子就一定要会拿针呢?各有所长,各花入各眼,不必强求自己。” “一会儿我和明月多做几个,做好了之后你们负责拿去玩就行。” 两人高兴地说道:“多谢小郡主”。 惊雀搬着小板凳坐在旁边瞅着,仿佛小郡主手里的沙包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一般。 第96章 又翻窗 明月抬眸,瞧了瞧惊雀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打趣道:“惊雀,你这表情,活脱脱像是要把郡主手里的沙包,生吞了似的!” 这话一出,仿若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层层欢乐的涟漪,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别枝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边抹着眼角,一边附和:“可不是嘛,惊雀简直跟这沙包有仇,这怨念都快溢出来咯!” 惊雀听着大家的调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关节捏得咯吱作响。 气鼓鼓地嚷嚷道:“没错!我就等着小郡主做好,到时候非得好好‘收拾’它不可!” “要不是为了做这个沙包,我能被扎这么多针?这笔账,我可得好好跟它算一算!” 说着,她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杨芸萋手中未完成的沙包。 杨芸萋笑得前仰后合,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拿起针线,眉眼弯弯,温柔说道:“快了快了,马上就大功告成,就差最后一个小方块啦。” 惊雀出去喝口水的工夫,一回来,就瞧见杨芸萋手中,已然完成的沙包。 只见六个小方块严丝合缝地连接在一起,颜色搭配得恰到好处,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做好喽!”杨芸萋嘴角上扬,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轻轻将沙包抛向空中。 那沙包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仿佛承载着大家的欢乐与期待。 惊雀见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只敏捷的小猴子,猛地跳起来,稳稳地将沙包抓在手里。 她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爽朗地大笑道:“哈哈哈,这下可落到我手里啦!” 边说边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沙包,眼神中满是迫不及待。 可当她望向窗外,瞧见湿漉漉的地面,兴奋的表情瞬间黯淡了几分:“可惜今天下了雨,地上太潮,玩起来肯定不尽兴。等改日天气放晴了,别枝,咱们一起丢沙包!” 别枝连忙点头,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声音清脆地应道:“好呀!到时候多叫几个人,热热闹闹的,玩起来才有意思!说不定还能拉上明月和其他小伙伴,大家一起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杨芸萋眉眼弯弯,笑意仿佛春日暖阳,温柔地说道:“虽说不能丢沙包,但咱们可以换个玩法,自己踢着玩,一样乐趣十足,还能玩出不少花样呢,我教你们。” 话落,她站起身,动作轻盈地接过惊雀手中的沙包,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走廊。 一到走廊,杨芸萋便展示起了她的“踢技”。 只见她身姿矫健,先用前脚轻巧地踢起沙包,沙包如灵动的雀鸟,在她脚边上下翻飞。 没几下,她又熟练地换作后脚,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滞碍。 紧接着,她身姿一转,来了个漂亮的翻身踢,那沙包像是被她施了魔法,乖乖地听从指挥。 她再左右开弓,左脚踢罢右脚踢,节奏明快,让人目不暇接。 别枝站在一旁,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微张开,完全看呆了,心中不禁感叹:小郡主连玩都这么有创意,花样百出,不愧是身份尊贵、见多识广的郡主。 明月在旁看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她跟随杨芸萋的时间久,深知自家郡主的本事远不止于此,轻声说道:“等以后相处久了,你们就知道了,咱们小郡主会的东西可多着呢,这不过是冰山一角。” 惊雀和别枝听了,眼中满是好奇与期待,愈发对这位小郡主心生敬佩。 杨芸萋踢了有上百下后,接起沙包丢给惊雀她们,笑着问道:“会了吗?” 惊雀点头,拿绣花针她不会,但这踢沙包她肯定能学会。 杨芸萋告诉她们:“也可以两个人,三个人或更多的人一起踢,只是这地方有限,容纳不了太多的人。” 她们几个在驿馆踢沙包,连明月也参与其中,一片欢声笑语,驿馆里其他的金麟卫都被吸引了,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姑娘们踢沙包。 上次与黑风寨的土匪们对上,对方人是他们的三倍,所以金麟卫兄弟们受伤严重,伤得重的养了一个月才见好。 柴云做为这批金麟卫的统领,他的手下都是年轻的一批,最小的才十四岁。大家一路走来都不容易,他能护住多少,便尽最大努力护住多少,所以他伤的最重。 杨芸萋知道后自责不已,因为自己的轻敌,才导致大家受了诸多损伤,这让她长了教训。 如今看大家都修养的差不多了,能走能跳,能说能笑,她心中轻松了不少,甚至有几个胆大调皮的还加入进来。 柴云见明月玩的高兴,他便也没阻拦,甚至还要求重新定规则,大家一起玩。 杨芸萋见他们玩的热火朝天,即使下了雨也没能阻挡住他们上蹿下跳的本能。 这一场沙包游戏持续了一个时辰才结束,大家玩的尽兴,都出了不少汗,杨芸萋让驿馆提前准备好了热水,让大家都到屋里冲洗一下。 入夜后杨芸萋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眼下岭南安定,是时候筹备明月和柴云的婚礼了。 他们两个跟着自己跑到岭南这蛮荒之地来,担惊受怕也从无怨言,该给他们好好准备一番,也借助这个机会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她正思考该怎么办比较好时,窗户好像被风吹开了。 要睡觉时她看着大家都累了,便没让明月她们几个守着,此时身边没人,她便自己下床去关窗,刚走到窗边,手还未搭上窗棂,越云川便翻了进来。 杨芸萋吓了一跳,立刻上前关好窗户,生怕别人看见,她生气地瞪着他:“越云川,你上瘾了是吧!又翻窗,什么毛病?把自己弄的跟个采花贼似的。” 越云川听她说完并未生气,嘴角漾开了笑意说道:“我若是采花贼,就专采你这朵娇花。” 杨芸萋转身未理他,自顾自的直接撩开帷幔上了床,躺下后又恼恨自己,怎么关上了窗户,当时应该打开让他滚出去的。 越云川撩开帷幔,坐到她的床边,她抓紧手里的被子问到:“越云川你干什么?天都黑了,你,你,你还不赶紧走!” 越云川故意逗她:“为什么要走?就是天黑了我才来的。”他说完还故意扯了扯她的被角。 杨芸萋紧紧攥着被子有些紧张第说到:“我警告你,越云川,你,你别胡来啊!”虽然信任越云川,但是毕竟他也是个男人。 越云川怕吓到她,便轻笑一声没有接着逗她。 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想什么呢你?你以为我是禽兽吗?” 杨芸萋白了他一眼:“那你还不走?” 越云川背靠着床围问道:“你今天玩得开心吗?听说你做了很多沙包?” 杨芸萋有些纳闷,他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自己这里来就是为了问这些?是因为觉得无聊吗?还是因为他发现了别的什么? 第97章 扇了他一巴掌 杨芸萋想到白天玩沙包时,金麟卫的加入,越云川想必有所察觉才会问她沙包之事。 她点头,直视着越云川,不放过他脸上一丝表情,缓缓说到:“杨家虽放弃了军权,但为了自保便又训练了一支队伍,岳阳王神通广大,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吗?” 越云川挑眉,不太喜欢她喊他“岳阳王”,明白这是小丫头的试探,轻笑:“我神通广大?郡主如何得知的?又何以见得?” 杨芸萋躺在床上与他说话总觉得被他俯视,况且这种姿势也有些暧昧异常,让人不舒服,便掀开薄被坐了起来。 她眨眨眼略一思索后,分析道:“你是云鹤楼的楼主,我想云鹤楼应该不只是个风雅之地这么简单,若我猜的没错,它应该只是以此为掩护而已。” “实际上云鹤楼是一个地下交通站,搜集或传递各地消息的交流站。” 越云川赞赏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到:“你倒是真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那接着跟我说说,你们杨家这支队伍如何?” 芸萋心想她果然猜对了,曾经那些悬疑古装剧没白看,只是她很困惑,越云川这样神通广大竟然不知道金麟卫吗?还是他在装傻,故意逗弄自己。 杨芸萋不死心,又有些好奇地问他:“你真不知道?你若真不知道我就不说了。这可是杨家的秘密,关系着杨家一族的安危,我为何要告诉不相干的外人?” 在大木王朝,世家大族养武士、家臣是常有的事,朝廷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多加干涉。 越云川也因此觉得,那些身手不凡的人,不过是杨家豢养的普通家臣罢了。 杨家的府宅,门禁森严,规矩繁多。云波府里的侍卫和仆人,大多是家生子,自小就生于府中,长于府中,对杨家忠心耿耿。 他们的身世底细,府里都知根知底。 外人若身份不明,想要混入其中,简直比登天还难。 也正因如此,金麟卫的存在,一直被巧妙地隐藏着,寻常人根本无从察觉,更别提猜到其中的秘密了。 越云川听闻她那句“不相干的外人”,心头猛地一滞,像是被重锤击中。 小郡主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尖刺般扎进他心里,让他着实气结。 他暗自腹诽,每次和这小郡主打交道,自己都像被她牵着鼻子走,三言两语就能被她气得七窍生烟,她可真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他大晚上的不躺在自己的床上安睡,却巴巴地跑到这儿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真的是犯贱找虐,来让她证明自己在她心中不过是个无足轻重、不相干的外人? 想到这儿,越云川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小郡主翻脸比翻书还快,当真是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心中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越云川再也按捺不住,他眼神一暗,带着几分赌气,又有几分惩罚的意味,长臂一伸,猛地将她揽入怀中。 动作急切而有力,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紧接着,他不由分说地朝她吻去,堵住了她那总是惹人生气的嘴。 他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炽热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霸道得不容拒绝,甚至让她渐渐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杨芸萋不防,等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后十分生气,她用力推搡捶打他,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越挣扎越云川越发搂的紧,似乎过了很久越云川才将她松开。 她的脸因为生气和羞愤涨得通红,气急地一巴掌甩到他脸上:“越云川,你发什么神经。” 越云川没想到,自己会被她扇巴掌。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打过脸,这是第一次。 这一巴掌让他怔愣了片刻,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真把人给惹毛了,但他并不后悔。他曾亲口说过心悦于她,这次又再次重复。 他凑近些抬起她的下巴,想让她正视自己,可小郡主正耍脾气,拍掉他的手,脸扭向一侧。 越云川指了指自己的脸,颇为无奈地说道:“挨打的是我,你还委屈上了?就还不消气?嗯?我的小姑奶奶,我心悦于你,对你毫无保留,你却当我是不相干的外人,合适吗?” 说完后,他便翻窗出去,落地后又顺手为她关好窗户。这才揉了揉脸颊,自言自语地说道:“脾气真大,都是惯的,我怎么喜欢上这么个冤家?” 越云川跳窗走后,杨芸萋生气的躺在床上,又坐起身,“啪”的一声,将窗户打开骂了句:“越云川,你个混蛋。” 骂完后,杨芸萋将窗户又关上,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仔细想想越云川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可她的心里还是充满矛盾。 她与越云川两人虽不是敌人,但也没有亲近到无话不说的地步。 反正她自认为是没到那种地步,可是今天越云川的话很明显不是这样认为,越云川说对她毫无防备,是这样吗? 她又觉得应该不可能,因为在她心里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家人,即使越云川也不行。 她辗转反侧到很晚才睡去,第二天便赖床了。 明月她们也起的晚了些,他们几个醒来之后发现小郡主还没醒。 别枝对明月说道:“我在这里守着,天气晴了,你和惊雀一起去外面转转吧!小郡主不是说要做水果刨冰,你俩多买一些回来。” 惊雀点头:“对对对,我本来想昨天就和明月一起去呢?结果下了雨。” 明月点头笑着对别枝说到:“那就辛苦你了,我和惊雀出去逛逛,很快就回来。” 惊雀高兴的拽着明月出去了。 柴云过来找明月,得知她和惊雀出门了,本来有些担心,但转念想到惊雀武艺不低于自己,便也放心了。 惊雀她们逛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满载而归,她和明月的篮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水果。 这时杨芸萋也睡醒了,她醒来便听到惊雀嘻嘻哈哈的声音,果然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一样,惊雀这名字称她很合适。 惊雀见杨芸萋醒了过来,提着篮子举到她面前,笑呵呵的说道:“郡主,你看我买了很多龙眼,听街上的人们说,这种水果很好吃的,奴婢尝了一个,香香甜甜,齿颊留香。 还有这个毛绒绒的,你别看它看着不好看,但是剥了皮里面是晶莹的绿色果肉,也特别好吃,正是这个时候成熟,满大街都是卖这个的,好像是叫什么桃。” 杨芸萋点头笑着说道:“猕猴桃吗?” “对,就是叫这个名字,小郡主,你没出门啊,怎么知道的?”惊雀好奇的问。 明月在旁笑着说道:“你们来的晚些肯定不知道,咱们小郡主很小的时候就熟读诗书了,她读过的书摞起来得有奴婢这么高,额,不,可能比奴婢还高,自然是见多识广的。” 明月说完之后,惊雀都用星星眼看小郡主了:“天哪天哪,小郡主,奴婢太崇拜你了,奴婢也要读书认字,像明月姐姐一样,跟你学认字。” 杨芸萋笑着说道:“好,我教你,也教别枝,你们可要好好学哦。” 别枝也高兴的说道:“奴婢多谢小郡主,一定认真学。” 第98章 多加了些盐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轻柔地洒在屋内的方桌上,杨芸萋坐在桌前,神色温和。 她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那咱们就先从你们的名字学起吧。” 说罢,她抬手拿起毛笔,饱蘸浓墨,在洁白的宣纸上落下笔锋,写下了“戚别枝”三个大字。 她的字迹工整娟秀,笔画间透着一股灵动之气。 写罢,她轻轻放下笔,用手指着这三个字,耐心地对别枝说道:“这三个字,念戚别枝,是你的名字。” 别枝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三个字,眼中满是新奇与认真,微微点头,似是在心底默默记住。 杨芸萋没有停歇,又重新提笔,写下“费惊雀”三个字,随后笑着对惊雀说:“你看,这就是你的名字,费惊雀。” 惊雀凑近,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兴奋,嘴里小声重复着:“费惊雀,费惊雀……” 杨芸萋看着她们,眼神中满是鼓励,继续说道:“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临摹自己的名字。” “不用着急,一笔一划,慢慢来,直到能把字写得工整漂亮就行。” 别枝和惊雀双手接过,写有自己名字的宣纸,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珍重地收了起来。 杨芸萋对明月说:“让她们俩在这里学写字。咱们俩去做刨冰,尝尝不同水果的口味。” 明月随着小郡主,去了隔壁的空房,临时改出来的小厨房,走进去杨芸萋才想起来没有冰。 她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没有冰还做什么刨冰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去让柴云跑一趟川安酒楼,向掌柜的买些冰回来。” 明月点头出去找柴云,大家伙一听小郡主又要做刨冰了,便自告奋勇说去买冰。 十四岁的小豆子说:“柴哥,让我去吧,到时候让我多吃一碗就行。” 他年龄最小,大家也都让着他,既然他想去,柴云也就没拦着。 明月把钱交给他,这小子一溜烟儿就跑的没影了。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小豆子抱着一箱子冰回来,后面还跟着平落。 柴云看冰比较沉,明月抱不动,便帮她把冰送到小郡主那里,平落也跟了过去。 杨芸萋虽然看见后面跟着人,却当没看见他。 平落瞧着小郡主对他视而不见的模样,心里不禁泛起嘀咕。 联想到昨晚主子回府时,那满脸的不痛快,还有今早一起来,就索要消肿药膏的情形,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底悄然萌生。 当时,他瞧见主子左脸有片淡淡的红印,诧异之下,忍不住问道:“主子,您这脸上是怎么了?” 越云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轻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什么,不过是被只猫抓了一下。” 平落暗自咋舌,心想:这得是多厉害的猫,竟有胆子挠主子?此刻,看着小郡主刻意冷脸,再回想主子这一系列反常举动。 他瞬间恍然大悟:这二位莫不是吵架了? 平落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不动声色,暗自揣测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走了一会儿,杨芸萋脚步一顿,转头对他说:“平沙,你跟我过来一下。”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 平落急忙跑上前去,恭敬又利落地回道:“回小郡主的话,属下叫平落,并非平沙,平沙是我哥哥,我们是亲兄弟,长得有些像。” 杨芸萋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 她微微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平落。 只见平落与平沙,的确有着相似的轮廓与眉眼,乍一看,犹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再细细分辨,平落右眼眼角处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如同一颗点缀在白玉上的墨点,而平沙的脸上却并无这颗痣。 除此之外,平落的身形相较于平沙,略显清瘦一些,线条更为纤细,肤色也更白皙一些。 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杨芸萋笑了笑,眼神中透着一丝歉意。 随后,她开口问道:“你是那个擅长医术的吧?” “我听闻,上次那药效奇佳的金创药膏,是出自你手?用了之后,效果着实不错。” 说罢,她微微颔首,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与好奇。 “回郡主的话,那药膏是在下做的,郡主觉得好用就行。”平落恭敬地答道。 杨芸萋边走边说:“何止是好用,效果立竿见影,气味芳香,乃上等佳品。” “我也略懂些医术,只是跟你比起来,恐怕差的远呢!等有时间了,再向你讨教一番。” 平落忙道:“属下不敢当,郡主过奖了,郡主若有疑问,属下定知无不言。” 小郡主太谦虚了,他见过上次小郡主给主子熬的药,可谓是药到病除。 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杨芸萋屋前,平落止住脚步在外面等。 不多时,见小郡主拿出来了一个包裹,递给平落:“你把这个带回去给越云川,他知道是什么东西。” 又笑着对平落说:“今日你来的凑巧,正好我们在做刨冰,你索性歇一会儿再走,一并带回去,给你兄弟尝尝。” 平落有些不敢正眼看小郡主,她太美了,平易近人,笑起来更好看,多看一眼都是亵渎,他忙低下头答道:“属下遵命。” 杨芸萋笑了笑说道:“不用这么客气,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拿过来。” 平落忙说:“不敢劳烦郡主。” 杨芸萋笑了笑,越云川的侍卫们都这么有礼貌吗?对人毕恭毕敬的,连说话都不敢抬头。 她都有些不好意思让人家这样一直弯着腰了,脚下便加快速度,急走几步。 她拿出三个白瓷碗出来,每个里面都加了些碎冰,放上用果子打出的果酱和切成的果条。 她问平落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平落说不忌口,那便都放一些吧! 给越云川的那碗,她做的尤其精致,只是特意多加了许多盐。 她将一个三层食盒交给平落,特意叮嘱道:“最上面的一碗是给越云川的,剩下的两碗是给你和平沙的,记住了吗?别弄错了。” 平落点头说道:“属下记住了。” 平落拿着食盒和小包裹去了川安酒楼,敲门进入越云川的房间,先将手里的包裹交给越云川说:“这是小郡主让属下带回来的,说是交给主子。” 越云川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本名为《三十六计》的书,他打开书第一页,里面还夹着一个书签,两面分别画了梅花和长剑。 他看到书签心生欢喜,因为这是特意给他做的。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梅花的,她还知道自己喜欢用剑,越家剑法甲天下,她肯定猜到了。 杨芸萋也没料到自己随手做的书签能被越云川解读出这么多的东西来。 第99章 认错 平落见主子打开小包裹后眼见的心情好了不少,竟然嘴角带笑,笑得那么傻,春心荡漾的样子,他都有些没眼看了。 接着他打开食盒说道:“属下去的时候正赶上小郡主他们做刨冰,小郡主便让属下带回来三碗,还说最上面这一碗是特意给主子您的。” 他将食盒一层层的打开,把碗端出来说:“另外两碗是小郡主给属下和哥哥的。” 越云川看三碗中自己那一碗做的最精致,放了三种水果,颜色搭配也好看,看着就好吃。 越云川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开口说道:“跟着我,你们可算享了口福。快,把平沙叫过来一起吃。” 平落领命,快步走到门口,扬声一喊,平沙便闻声赶来。 平沙走进屋内,脸上洋溢着惊喜的笑容,由衷赞叹道:“刚听平落说小郡主又做刨冰了,没想到还惦记着咱们,小郡主真是人美心善。” 说罢,他爽朗地笑了几声,那笑声清脆响亮,充满了喜悦。 越云川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示意他们坐下。 两人入座,端起碗,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刨冰入口,凉意瞬间在舌尖散开,驱散了夏日的暑气。 平沙一边吃,一边笑着感慨:“岭南这热得让人发昏的天,就适合吃这个,简直是消暑神器。” 平落坐在一旁,忙不迭地点头,嘴里塞着刨冰,含糊不清地附和着:“对对对,太对了。” 一时间,屋内弥漫着轻松愉悦的氛围。 越云川也用勺子舀了一大勺放入口中,应该是放了太多盐的缘故,他吃着味儿不对,便皱了皱眉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味道有些特别?” 平落点头说道:“是挺特别的,入口冰凉,又甜又爽口,属下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特别的吃食。” 越云川瞬间明白,小郡主这是把盐当成糖放了,而且放的量还着实不少。 舌尖被咸得发麻,他不禁皱起眉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天小郡主生气的模样。 心中暗道,恐怕这并非是无心之失,而是她故意放了大把盐,这古灵精怪的坏丫头,竟还想着法子捉弄人。 望着眼前还剩大半的刨冰,他虽满心无奈,却也不想扫了兴致,只得硬着头皮,大口大口囫囵吞枣般将一碗刨冰咽下。 那咸味在喉咙里翻涌,让他难受得紧,刚一吃完,便迅速端起一旁的茶杯,一饮而尽,试图冲淡口中那股咸得发苦的味道。 平沙和平落见主子这么快就吃完了,心想王爷对小郡主果然不一般,只要是小郡主送的东西,他都会喜欢的。 越云川连喝了三杯茶才觉得好受一些,他气的站起身来说道:“你们两个慢慢吃吧!我出去一下,不用跟着我。” 平沙和平落两人互看,不明白主子是怎么了?怎么看着有些生气,刚不是还挺高兴的么? 算了,主子说不让跟着便不跟着了,反正有其他暗卫,他们俩难得有机会坐下来好好地吃东西。 杨芸萋她们这里人多,刚刚把大家需要的冰准备好,淋上果酱,杨芸萋和明月把各种水果都切成小块或小条状,分别装到盘子里。 大家喜欢什么口味的就放什么口味的就行,或酸或甜自己选择,还可以加糖。 一切准备好之后,她想起了别枝和惊雀,对明月说:“把别枝和惊雀也喊过来一起吃吧!她们俩练字也练了半个多时辰了,歇一会儿再继续,不可能一口吃个胖子的。” 明月笑着点头:“奴婢这就去喊她们过来。” 看众人都开始挑选了起来,她也给自己舀了一碗,放了些糖,又加了芒果条和猕猴桃条,酸酸甜甜,冰冰凉凉,味道不错。 她端着自己的碗退了出来,坐到走廊的抄手凳上,晒着太阳,享受这份独属于自己的快乐。 杨芸萋的勺子刚触碰到舌尖,享受着那冰爽甜美的滋味,突然,碗和勺子被一股大力夺走。 她惊愕地抬起头,只见越云川不知何时来到身旁,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 越云川将勺子送入口中,轻轻抿了一口刨冰,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道:“嗯,味道不错,这次没把盐当糖放。” 杨芸萋看着自己还没吃几口,几乎还是完整的刨冰被越云川夺走,瞬间急了眼,伸手便要去抢,嘴里喊道:“你给我!” 越云川身形一闪,轻松避开她的抢夺,像个得逞的孩子,紧紧护着刨冰。 听到越云川提起把盐当糖放的事,杨芸萋的动作猛地一滞,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她下意识地移开目光,眼神有些闪躲,小声嘟囔道:“那……那是意外,谁还没个失手的时候。”可心里却清楚,那确实是故意为之。 越云川看她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这小郡主就是故意整人的,他吃了几口一碗就见底了,确实不错,酸酸甜甜的。 吃完后他将碗放到一旁,杨芸萋见他放下碗过来抓自己,抬腿就跑。可越云川腿长,三五步便把她抓回来,带她飞出了驿馆,骑马便走。 杨芸萋见状立马认怂:“越云川,我错了。” 越云川勾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现在认错晚了。” 他昨晚硬生生地挨了一巴掌,今天还被她整,想想便可气,要是别人,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对他。 这小郡主可倒好,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还没怎么惩罚她,这么快就知道认错了,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越云川的马跑的很快,杨芸萋被他横抱着也不敢动,跑了半炷香的时间越云川才停下来。 他也不下马就这样抱着她问:“你错哪儿了?说来听听。” 杨芸萋不敢睁眼,但还是色厉内荏地说:“你先放我下去。” 越云川见她如此得寸进尺,便直接抱着她从马上一跃而起,飞到树上,树杈摇晃了几下。 杨芸萋吓得赶紧抱住他,略带哭腔的说道:“我错了,我错了,越云川,真的,我,我不该打你,不该给你刨冰里放盐,你不会真的都吃了吧?那么一大碗呢!” 想想那画面,她就觉得好笑。 越云川真的要被她气死了,可又舍不得骂,舍不得打,稍微吓唬吓唬她就哭,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越云川板着脸说道:“是啊,我都吃完了,灌了几杯茶才觉得好受些。你可感觉解气了。” 杨芸萋撅嘴说道:“谁让你先欺负我的”。 越云川听她这样说,便在她额头前弹了一下说道:“歪理。” 她捂着额头,控诉地看向越云川。 越云川继续板着脸看向她,却见她并未继续装可怜,而是转移了话题。 她问越云川:“我给你的兵书怎么样?” 提起这个,越云川很有兴趣地说道:“难得一见的奇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杨芸萋料到他会问,便随口说道:“在祖父那里看到过。” 越云川信了她的话,点了点头,心中不断称奇,杨老元帅戎马一生,战功赫赫,果然名不虚传,想来是有些奇书的。 第100章 多情总被无情恼 杨芸萋拿手指戳了戳越云川的胸口,见他不为所动,便又戳了戳,小声说到:“我们先下去好不好?” 越云川看她这副做小伏低的样子,心中好乐,捏住她作乱的手,挑眉问她:“真知道错了?” 杨芸萋连忙点点头“嗯嗯嗯。” 越云川又敲了敲她的额头问道:“下次还敢不敢算计我了?” 杨芸萋摇摇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越云川瞧着眼前的杨芸萋,心里明镜似的。 她这认错,或许并非打从心底里服气,可那认错态度堪称完美,任谁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她垂着脑袋,眉眼间满是乖巧,就像一只犯错后乖乖认罚的小鹿,让人实在难以苛责。 杨芸萋见他沉默不语,心里愈发没底,紧张得手指都微微发颤。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越云川的袖子。 声音轻柔,又带着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软糯糯地说道:“越云川,我害怕。” 那声音,像羽毛轻轻扫过人心尖,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柔弱。 越云川本就被她那认错模样,搅得没了脾气,此刻再听她这般说,心瞬间就软成了一滩水。 他轻叹一声,什么气都消了,长臂一伸,稳稳地揽住她的腰,动作轻柔得像是生怕弄疼她。 随后脚尖轻点,两人如两片飘落的秋叶,缓缓地落到了地上。 落地后杨芸萋觉得有些腿软,便顺势坐到了树下的草地上,越云川笑了笑朝她伸出手,想要将她拽到自己怀里坐着。 杨芸萋不同意,作势就要推开他:“不要”,她此时要离越云川远远的,省的再被他抓到戏弄。 越云川不依她,她有些撒泼地便用拳头捶打。 越云川稍稍用力,她的两只胳膊便被钳制住。 越云川看着杨芸萋,这小姑娘才刚从高处下来,就想过河拆桥,这可不行! 念头一转,他脚下一勾,顺势将她轻轻推到一旁柔软的草地上。 杨芸萋惊呼一声,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越云川欺身而上,稳稳地压住。 她只觉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越云川的双手精准地将她的手腕擒住,按在了头顶上方,动作干脆利落,让她毫无反抗之力。 越云川微微俯身,与她的脸近在咫尺,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故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说道:“怎么,这么快就不长记性了?想过河拆桥,嗯?” 那尾音轻轻上扬,却让杨芸萋心里一紧。 杨芸萋脸颊绯红,又羞又恼,手臂用力挣扎,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可越云川的力气大得惊人,她试了几次,都纹丝未动。 再听他这般威胁,心中一慌,哪还敢乱动,只能睁着一双大眼睛,气鼓鼓地瞪着他,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越云川故意低头靠近她,见她将头歪向一侧,躲过他的亲吻。 越云川将沾在她头发上的草叶拿掉,才将她松开,拽起来。 杨芸萋站起身后,用力地踢了他一脚:“越云川,你欺负人。” 越云川莫名其妙第挨了她一脚,眉头皱了一下,咬了咬牙说道:“小郡主这随意打人的毛病,要改改了”。 真是给她惯的,在他这里总是肆无忌惮的,等以后成了亲怕是夫纲不振,她都要反了天了。 其实连杨芸萋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她对越云川的态度有多随意。 越云川无论再怎么生气,对她也多是迁就宠溺,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她就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越云川牵着她的手慢慢的走在草地上问到:“萋萋,你心里最重要的人是谁?” 杨芸萋不假思索第说道:“最重要的当然是家人。” 越云川自知在她心里不重要,但也没想到她会答的这样快。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有些不甘心地问道:“那我呢?我在你心里排第几?” 杨芸萋抬头看向他,见他一脸认真的讨要答案,他的眼睛直视着她,让她无法回避。 她想到与越云川的初识,到后来经历的种种,对越云川说道:“你不一样?除家人之外你排第一,也许以后会变得不一样,以后我也不知道,看你表现吧。” 越云川捏了捏她的脸,无奈地说道:“你可真是不肯吃一点亏”。 杨芸萋撅嘴:“你们一个个的都什么毛病,总喜欢捏人家的脸。” 越云川笑了笑在心中回答,因为肤如凝脂,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他问到:“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何时回云波府?” 杨芸萋见他问起,便也如实回答:“年底之前肯定是要回去的,明月的婚事不能再耽搁了,岭南这里也安定了下来,我也就放心了,母亲写信来都催了我好几次了,我们打算过几天就走。” 越云川知道她回了云波府后,两人再见面便没有这么容易了,心中总有些舍不得,但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办,两人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一起。 他一手将人轻轻揽到自己怀里,说道:“到时候我送你,路上注意安全,尽量走大道,除夕能不能出来?” 杨芸萋点点头说道:“我尽量,应该能出来吧!”她伸手回抱,双手环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膛,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前世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也从未想过依靠任何人,但是越云川却做到了,让她一步步的忍不住靠近。 她踮起脚在越云川耳边说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越云川,你不要让我失望,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越云川咀嚼着她说的话,心想她这是从心里接受自己了? 他紧了紧手臂说道:“萋萋,我既认定了你,绝不会三心二意,希望你能慢慢地接受我,让我走进你的心里”。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着急,不能着急,这么多年都等了,更何况这几个月呢。 杨芸萋靠在他身上,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已经在我心里了”。 她的声音太小,越云川此时思索着师父的事情,未听清她说什么。 见她点头便接着说道:“萧清平说师父目前在萧家山庄,等送走你,我要去见见师父。” “五年未见,如今知道他在哪里,是一定要过去看看的。你回了云波府记得给我写信,可好?” 杨芸萋点点说:“好,我记着呢!你师父是经常云游四海吗?” 越云川摇了摇头说道:“师父行踪不定,随心随性,有时候会扮成算命先生,有时候会扮成路边乞丐,有时候又会是仙风道骨的形象,但是每年都会到汴京青云观内住上一个月。” “这一个月内,他不会见任何人,即使是我们几个过去,他也不会破例,想见他一面很不容易。” 杨芸萋明白了,大抵世上的高人都有些怪脾气吧,这样才会显得与众不同,也可能是真性情,不受世间规矩的束缚,如此才能成为真人。 第101章 又添了个弟弟 天色渐晚,天边被落日余晖染成了橙红色,像是被大自然打翻了调色盘。 明月在驿馆门口焦急地踱步,时不时踮起脚尖,朝远处张望。 她已经往门口跑了好几趟,眼神中满是期待与焦急。终于,远处出现了一骑人马,渐渐清晰起来。 只见杨芸萋一袭罗裙,身姿轻盈地坐在马上,发丝随风轻轻飘动。她的身后,是岳阳王府的小王爷越云川,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两人坐在马上,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当真是一对璧人。 越云川对杨芸萋的照顾细致入微,一路上,他的眼神始终温柔地落在杨芸萋身上,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杨芸萋看起来心情极佳,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不时转过头,和身后的越云川说着什么,清脆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岭南驿馆前。 越云川率先下马,动作干净利落,随后他伸出双臂,稳稳地将杨芸萋从马上抱了下来,动作轻柔得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明月赶忙迎上前去,手中拿着一件精致的披风,小心翼翼地给杨芸萋披上。 越云川微微俯身,轻轻给杨芸萋拢了拢披风,眼神中满是关切,轻声说道:“岭南的秋冬虽不像北方那般天寒地冻,但早晚的温差还是很大,凉意袭人,出门可一定要记得带上披风,别着凉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杨芸萋抬起头,目光与越云川交汇,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乖巧地点点头,说道:“你也一样,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 听到这话,越云川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的心中满是欢喜,原来她已经开始懂得关心自己了,这种被在意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比温暖。 过了几天,杨芸萋她们收拾的差不多了,便打算启程回云波府。 临走之前她又去了川安酒楼一趟,想要嘱咐萧清平一些事情,结果没看到人。 越云川得知后,告诉她:“他不在,出去了,这里你放心,我会安排好!” “萧清平虽年少,但行事沉稳老练,且有济世情怀。只要是他答应了的,必定会全力以赴。” 他亲自送小郡主上车,看着她离开后,才放心地回去。 杨芸萋回到云波府时,都快到十一月了,她想着与母亲商议,尽快给柴云和明月办婚事。 结果刚走到海棠苑便听到小娃娃的声音和母亲的笑声。 她有些惊讶,掀帘而入时,母亲看到她高兴的说到:“可算是回来了。” 又冲着小娃娃说道:“硕儿,这是姐姐,姐姐来看你啦!” 杨芸萋瞅着这小娃娃与杨奕辰小时候非常像,难道是母亲又生了一个?她便问道:“娘亲,你生的?” 柴郡主点了点她的额头:“不是我生的,能让他管你叫姐姐吗?” 杨芸萋有些呆愣地看看母亲,再看看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弟弟,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怎么她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家里就添丁了,不得不感叹父亲可真是厉害。 她反应过来问到:“母亲身体如何?还好吗?” 柴郡主点了点头,说实话她自己也很意外这个孩子的到来,毕竟自己多年未孕,也有了儿女,便也没再强求。 谁能料到杨镇业的一次荒唐便有了,想来她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杨镇业得知她再次有孕后很高兴。 虽然一路上风尘仆仆,大老远的从岭南赶回来,不能与妻子有太多亲密行为了,但是他觉得这说明自己身体很厉害,隐隐有些骄傲,对妻子的照顾也愈加上心。 小家伙正坐在榻上,手里摆弄着一个拨浪鼓,胖乎乎的小手晃得拨浪鼓“咚咚”响。 杨芸萋伸手稳稳地将小娃娃抱了起来,轻轻颠了颠,说道:“哎呦,硕儿这小肉墩子,看来平日里没少吃饭。” 小娃娃被她抱在怀里,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咧得大大的,露出还没长齐的几颗乳牙,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只是一个劲儿地傻乐。 紧接着,他像是表达喜爱一般,突然凑近,在杨芸萋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留下一滩亮晶晶的口水。 杨芸萋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哭笑不得,笑着偏头躲开。 抬手轻轻刮了刮小娃娃的鼻子,温柔地说到:“姐姐还没沐浴呢,身上脏脏的。硕儿乖,先不要亲亲哦,等姐姐收拾干净了,再让你好好亲。” 小娃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咯咯笑了起来,那清脆的笑声,瞬间让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柴郡主从她手里接过孩子说道:“舟车劳顿,路上累坏了吧!赶快回去休息吧!” 杨芸萋听话地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便说道:“母亲,明月和柴云的婚事该安排上了,明月与我一起长大,尽心尽力照顾我,我想给她一些嫁妆。” 柴郡主说:“好,你自己的丫鬟你看着办,不用特意告知我,明年你就要及笄了,也要学会自己拿主意才行。” 杨芸萋这才告退,从海棠苑出来,便径直去了清雅居,先睡一觉再说。 她躺在自己清雅居的床上,感叹道:“回家真好啊!” 感叹完还不忘抬起身子,跟明月和别枝,惊雀说道:“你们几个也别在这里候着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尤其是明月,一定要做一个漂亮的新娘子哦!” 几个丫鬟听了小郡主的话,笑着走出去了,顺手关上了门。 杨芸萋确实有些累,长途的颠簸,累的她躺下便睡着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辰时才醒,醒来便觉得肚子有些饿。 她吃过饭后,柴郡主过来对她说道:“前丞相王家设宴,你换身衣服,跟我出去走走吧!” “以前没怎么带你出去赴宴,如今大了,该把以前学的礼仪规矩用上了,不然可要荒废了。” 她好奇的问道:“这王家是什么人家?怎么这时候设宴?” 柴郡主耐心地跟她解释:“王家世代簪缨,族中人多习诗礼,女子是大家闺秀的典范,男子多入朝为官。” “此次设宴是为王家嫡子王卓,听闻王卓上面有五个姐姐,他是王丞相的老来子。” 杨芸萋笑着说道:“既然是老来子,那肯定看的如眼珠一般了,这设宴是为何?给他选亲?” 柴郡主想了一下说道:“这倒是不可能,王家小公子已经十九岁了,早已订下了谢家的姑娘,若是借此为其他孩子相看倒有几分可信。” “听说这王家小公子前几个月落水了,昏迷了七天还未醒,幸好南华寺的方丈云游路过,才将他救醒,只是他醒来之后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很少出门也不怎么与人交谈,他说出的话别人也听不懂。” “王家怕把人给闷坏了,这才想要设宴,让府里热闹一番,给府里添些喜气。” 第102章 去王家赴宴 杨芸萋听母亲说起这王家公子,心里突然有些发闷,好像被一只手抓着捂着一样难受。 听这王公子的经历,感觉像是穿越人士一样,也是遇到了南华寺的方丈,会是认识的人吗?这种好奇驱使着她想要立刻一探究竟。 杨芸萋猛地站起身来,动作急切又带着几分少女的活泼。 她望向母亲,声音清脆地说道:“娘亲,您就等我半个时辰,我速速沐浴更衣,随后便随您一同前去。” 柴郡主看着女儿这风风火火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笑容里满是宠溺。 她轻轻摇头,佯装嗔怪道:“你呀,别着急,咱们时间充裕着呢。都长成大姑娘了,行事还这么不稳重,真是随了你爹,一点都沉不住气。” 话虽如此,可她眼中的慈爱却怎么也藏不住,在她心里,女儿永远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 哪怕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偶尔的孩子气,依旧让她倍感亲切。 杨芸萋转头看向明月和别枝,有条不紊地吩咐道:“明月,你去把我那件浅绿色的外衫找出来,再搭配些合适的配饰。别枝,赶紧去准备热水,我得快点收拾。” 两人领命后迅速行动,杨芸萋也没闲着,快步走进内室。 她快速褪去身上的衣物,踏入热气腾腾的浴桶,动作麻利地擦拭着身体,不多时便洗净了全身。 从浴桶出来,明月早已等候在旁,为她披上干爽的衣衫。 接着,杨芸萋坐在梳妆台前,明月手法娴熟地为她梳理头发,很快,一个简洁又不失雅致的发髻便出现在镜中。 一切收拾妥当,杨芸萋走出房门。 柴郡主抬眸望去,只见女儿身着浅绿色外衫,衣衫的剪裁恰到好处,衬得她身姿愈发亭亭玉立。 只是这清新的浅绿色在当下的季节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给人一种清冷之感,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柴郡主微微皱眉,不过转瞬便释然,心想只要女儿自己喜欢就好。 柴郡主的目光继续上移,看向女儿的发饰,只见发髻上仅有一根简单的发簪,连耳坠都未曾佩戴,显得太过素净。 她心里明白,几个丫鬟平日里尽心尽力,审美也都不错,这般装扮想必是女儿自己的主意。 想到这儿,她转头对身后的竹香轻声说道:“竹香,你去我房里,把那副珍珠耳坠和配套的步摇取来。” 竹香领命,点头后,迅速转身离开。 不多时,竹香便匆匆返回,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柴郡主打开盒子,取出珍珠耳坠和步摇,亲自为女儿戴上。 珍珠耳坠在杨芸萋的耳畔轻轻晃动,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曳,增添了几分温婉与灵动。 柴郡主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女儿,满意地笑了笑。 柴郡主对杨芸萋柔声说道:“平日在府里,你便是做男装打扮娘也不说你什么,只是今日要去赴宴,太过简单不好,也显得对人家不尊重。” 杨芸萋乖巧的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娘亲提醒。” 戴好之后她瞅了瞅说道:“我女儿长的美,怎么打扮都好看。” 杨芸萋笑着说道:“娘亲快别快别夸我了,我美是遗传了娘亲,娘亲更美。” 柴郡主被她说的高兴的笑道:“你呀,别贫嘴了,快跟我走吧。” 杨芸萋跟着母亲走了几步说到:“弟弟呢?放在家里吗?” 柴郡主点头说道:“他还太小,带着他不方便。” 正说着,便看到杨镇业抱着儿子走了过来。他看着眼前的妻女,两个大小美人,心中觉得异常幸福。 杨芸萋向杨镇业简单行礼,笑着说道:“原来弟弟交给爹爹照顾了。” 柴郡主拉着她的手说到:“他的儿子,他不看着让谁看呀,娘告诉你,将来嫁人后,一定不要一味的迁就夫君,该使唤就使唤。” 杨镇业站在一旁听着,一句不敢反驳,只能尴尬地赔笑。 将妻子和女儿送上车后,杨镇业抱着自家的小儿子,往回走。 高兴地说道:“你娘出去了,今天就咱俩在家,没人管咱们了,爹带你去个好地方。” 所谓的好地方,就是云波府里的池塘,池塘很大,里面里养了许多鱼。 杨镇业带着儿子去捉鱼,顺便去池塘里面挖些莲藕上来。 另一边,柴郡主带着女儿坐在了去王府的马车上。 杨芸萋问柴郡主:“娘亲,那王家小公子长什么样?今天能见到吗?” 柴郡主轻轻地摇头说道:“长什么样,母亲也没见过,王家规矩多,就算是堂兄妹姐弟也不常相见。” “男女不同席,今天去了不一定能见到。” 杨芸萋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 她们到了之后,王府里的管事便客气的将她们迎了进去。 走了没几步,有一个高挑的丫鬟过来,笑着给柴郡主行礼,说道:“奴婢是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老夫人听闻郡主前来,非常高兴,又听说带着小郡主,老夫人常听人提起小郡主是个福星,想见一见。” 柴郡主温和一笑说道:“有劳姑娘带路。” 王家老夫人是陈郡谢氏,谢侯爷的嫡女,为人正派大气,但也孤高,轻易看不上什么人,不知今日怎么要请她们过去? 莫不是萋萋在汴京金銮殿之事都传到她的耳朵里了? 结亲之事她没考虑,毕竟王谢嫡系通婚是传统,王家小公子要娶,也只能是谢家嫡女,不会是萋萋。 不管所为何事,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高挑丫鬟打开门帘说道:“郡主请进。” 柴郡主带着女儿走了进去,杨芸萋看到为首的坐着一位老夫人,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 嘴角带笑的招手:“快过来,快过来,我可是有好多年,不见嗣音这丫头了,如今都是孩子的娘了。” 柴郡主快走两步行礼,其实她不必行礼,但她尊这老夫人。老夫人与祖父年纪差不多,大气明事理。 为了王家操持一生,当得起她这个礼,杨芸萋便也以晚辈身份行礼。 王家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小小年纪,身份高贵,貌美无双,但是却不骄矜,乖巧懂礼,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越看越让人喜欢,要是与自家的小孙儿凑一对,唉,这倒是妄想了。 谢家嫡女谢莹莹与这眼前小姑娘年岁相仿,虽也不错,但总觉得缺些气度,不如眼前杨家这小女儿。 第103章 再相见 王家老夫人坐在主位之上,神色和蔼,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心里却是思绪万千。 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帕子,暗自思忖着,王谢两家作为名门望族,嫡系联姻向来是维持家族势力的关键。 这其中的门道她再清楚不过,也明白有些事强求不得,便不再多做期望。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那活泼可爱的身影上时,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喜爱。 老夫人抬眸,笑意盈盈地开口问道:“嗣音,这小姑娘是?”声音温和慈祥,如春日暖阳般让人倍感亲切。 柴郡主连忙拉着自己的儿女向前走了两步,仪态优雅,笑容温婉,恭敬地回答道:“这是小女芸萋。” 王家老夫人上下打量着芸萋,眼中满是赞赏,笑着说道:“真是个标致的好孩子,你瞧,往我们家这几个孩子旁边一站,把他们都给比下去了。” 话语里的喜爱毫不掩饰,引得周围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柴郡主忙笑着摆手:“老夫人哪里话,王家乃是名门,王家的姑娘一直都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王家的姑娘们,无论是举止谈吐,还是才情气质,个个都气度不凡,一看便知是王家这样的高门大户才能教养出来的。” “小女不过是个活泼的孩子,可当不得老夫人这般夸赞。” 一番话说得,既维护了王家的颜面,又巧妙地表达了自己的谦逊。 杨芸萋顺着老夫人的手指向的地方,看向那几个姑娘,一个个都坐的笔直,仪态端庄,面带微笑,优雅大方,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确实如母亲所言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美则美矣,却缺少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灵动活泼。 她们正说着话,有丫鬟打起帘子说到:“六公子来了。” 老夫人听丫鬟报后便笑着说到:“小六这孩子,以前可皮了,如今病了这一场,性子却稳重了很多,倒是因祸得福了。” 老夫人话音刚落,杨芸萋便见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走了进来。 她抬头一看,惊讶地站起身,因为这王卓与师兄长的太像了,前世她见到的是二十一岁的师兄,王卓显得稍稍稚嫩一些。 王卓进来后,也看到了她,心中同样惊讶,但他本来便是学古文化的,又研究了考古学,所以接受能力稍微好一些。 他穿越到这里也差不多半年了,本来就研究古文化,再加上他有一些原主的记忆,所以适应起来不太难。 感觉自己适应了之后,他便一直设法,寻找师妹七七。 当时七七失踪后,他在后山找了很久,却不见踪影。 他便去了断崖下的水潭,不慎被水草缠住,却阴差阳错的穿越到了王家小公子的身上。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比七七要小一些,容貌上却与七七相似,他有些不敢确认,见她站起身来,他又希望眼前的姑娘就是七七。 他笑着对老夫人说道:“孙儿见过祖母,祖母,这位妹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老夫人笑着说道:“你这皮猴,你何曾见过她?她可是第一次来咱们家。” 旁边一位大点的姑娘,容貌与王卓相似,她打趣着说道:“小六见到漂亮姑娘都觉得眼熟。”别人听了,笑作一团。 王卓知道自己说的话很蹩脚,但也没有其他办法能更快的搭上话,确认她是不是七七了,所以只能如此,事情成这样,王卓有些尴尬。 杨芸萋敏锐地察觉到现场气氛微妙,心中一转,脸上旋即绽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 不疾不徐地开口解围:“我也觉得王公子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当真是一见如故。” 她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山间清泉,这一番话,看似随意,却巧妙地化解了那一丝尴尬。 柴郡主本正暗自思忖,听到女儿这话,不禁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了杨芸萋一眼,心中暗自揣测:难道女儿竟对这王家小公子心生好感? 可她随即又想起,王家小公子早已与谢家嫡女谢莹莹定下婚约,这是众人皆知之事,自己的女儿断不能卷入这复杂的关系之中。 念及此处,柴郡主脸上笑意未减,语气轻柔却又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王小公子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我瞧着也十分面善。”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我们萋萋一直没有兄长,平日里就羡慕那些有哥哥护着的姑娘。” “不知今日老夫人能否成全,让萋萋认个义兄,往后也好有个照应。” 王家老夫人本就十分喜爱杨芸萋这灵动乖巧的模样,虽说不能成为孙媳妇,可要是多一个这般贴心懂事的孙女儿,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她眼眸中闪过一丝欣然,嘴角上扬,和蔼地应道:“这有何不可?我瞧着这两个孩子也投缘,认作义兄妹,以后相互扶持,倒添了几分亲近。” 王卓一想便知道了柴郡主的用意,为了师妹,他便也顺势说道:“祖母,孙儿有五个姐姐,却唯独没有妹妹,孙儿也想体会一下当哥哥的感觉。” 老夫人一看这情况便高兴的说道:“那感情好,就这么定了。” 柴郡主谢过老夫人,随手拿出一个匣子交给王卓说到:“你为萋萋义兄,我便当你是义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王卓恭敬的收下说道:“我也有东西送给义妹,能否让妹妹跟我去取,一会儿我们就回来。” 柴郡主虽觉得不妥,但想着在王家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她还是让别枝跟着萋萋过去了。 出门后王卓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师妹何时来的这里?是越野赛那次吗?” 杨芸萋听他不太确定的语气,噗嗤笑出了声:“师兄,好久不见,能再次看到你实在是太开心了。我确实是那次越野赛,穿越到这里来的,十四年了。” 听她说到这里王卓有些伤感,前世不过短短数月,这里却已过了十几年。这十几年师妹一个人都是怎么过来的?想想他便觉得心疼。 杨芸萋又接着说道:“师兄还记得我们见过的那幅壁画吗?师兄一直都查不到是哪个朝代的,其实就是这里的大木王朝,壁画里的讲经和尚,就是南华寺的慧云方丈。” 王卓点头说道:“我听家里人说过,王卓落水,就是被那个和尚救醒的。” 杨芸萋打断:“师兄,你现在就是王卓,王卓就是你。” 王卓点头说道:“我记住了,只是见了你,便没注意。” 杨芸萋又接着问到:“师兄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怎么来的?” 第104章 义妹 王卓停下脚步看向她,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当然也有无数的伤感。 如果不出意外,他研究生毕业后就可以去研究院或者留校,他更倾向于留校,这样就可以陪着小师妹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穿越到这里后他得知自己从小便有婚约,而且是推不掉的那种。 如今见到师妹,便想要给她更多的保护,给她最好的,不让她受委屈,在自己不确定之前他不会让师妹的声誉受损。 这个大木朝对女子闺誉看重,不能让师妹因此被人诟病。 能再次见到她,他已经非常知足了,熬过了那么多纠结难受的日子,跪在佛前的无数次祈祷。 由开始期望找到师妹,到后来希望师妹能入梦,再到进入几乎绝望的境地,他就要放弃了。 最后只期望师妹能平安就好,再无所求,也不敢奢求。 再次相见,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无数次在梦中重逢的场景,此刻真实上演。 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身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抹熟悉的神色,都勾起往昔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的双腿像是被钉住,可内心却有一股冲动驱使他,想要大步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诉说分别后的无尽思念。 可理智瞬间回笼,他清楚地知道,这于礼不合,于情不妥。 这般冒失的举动只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对身为师妹的她更是百害而无一利。 想到这里,他强压下内心的波澜,暗暗告诫自己,只要她在此处平安健康,一切顺遂,便已是莫大的慰藉,他实在不该再有更多奢望。 哪怕未来的某一天,她身披嫁衣,成为他人的新娘,他也会恪守兄长的身份,默默站在她身后,倾尽所能地护她周全,护她一生安稳。 杨芸萋看师兄未曾多说,但她也明白能穿越到这里,所经历的定是危险或痛苦或恐惧,既然师兄不愿说,她便不再问了。 她看着王卓,轻声说道:“师兄,方丈曾对我说过,既来之,则安之。我别无所求,只希望师兄在这里平安健康,一切安好。” 王卓眼中透着安慰,看向她:“师妹放心,我想的开,以后我还叫你七七,萋萋与七七同音,别人也不会起疑,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杨芸萋笑着说道:“好,那我叫你卓哥哥?义兄?” 王卓看见她的笑容,便觉心情很好,他也笑着说道:“好,都随你。” 两人边说边走,王卓到自己书房取出一幅画交给她,她展开一看,画的是她和师兄的侧影。 两人正在看那幅壁画,她用手指着壁画微微侧头看师兄,像在询问什么?师兄微笑给她解释。 她立刻将画卷卷起说道:“这是我们的秘密。” 王卓笑着说道:“那你收好。” 一盏茶不到,二人回到了老夫人那里,母亲拉着她的手问:“你义兄给了你什么?这么高兴。” 杨芸萋笑着说道:“一幅画,这是秘密,别人不能看。” 这一句话让柴郡主也歇了要看画的心思,女儿虽有时顽皮,但也从小就学规矩礼仪,应该不会收不妥当的礼物,不看就不看吧! 老夫人瞧着两个孩子相处得融洽,言谈举止间透着投缘劲儿,心中满是欢喜,对柴郡主提出的认义兄义妹一事,自是乐见其成。 正说着,有下人匆匆赶来,恭敬地禀报:“前院的席摆好了,大夫人请众人去前厅入座。” 大夫人乃是王卓的亲生母亲,听闻老夫人给自家卓儿认了个义妹,眉头瞬间微微蹙起,心里头直犯嘀咕,觉得此事有些不妥。 毕竟她膝下已有五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日常的教养、婚嫁之事便已让她操心不少,实在不想再添一个需要费心关照的孩子。 可当得知这孩子竟是杨家的小郡主时,她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杨家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与杨家结下这层情谊,对王家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这么一想,她心中欢喜得难以自抑,脸上笑开了花,嘴里更是直叫好,忙不迭地招呼着众人,言语间满是热情与殷勤。 可是今日这些事被爱挑拨是非的有心人记了下来,跑去谢莹莹跟前嚼舌根。 说什么:“王家虽说是义妹,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将来如何可还说不准呢?那杨家小郡主貌若天仙,哪个男人见了不喜欢呢?他们家这么做,怕是没将你放在眼里。” 谢莹莹心中觉得不能吧,王卓与她虽不亲厚,但也没与其他女子过度亲厚过。 且王家也说了,后年便会成婚,上次他落水之后,她很担心自己会守寡,没想到他后来醒了过来,听说性子也较之前更好了,她特别开心,定是菩萨听到了自己的祈祷。 上个月她让人打听,得知王卓出门买书时,还特意设计了一次偶遇。 王卓待她谦和守礼,得知她是谢家小姐后,也并未有任何指责,端的是坦坦荡荡的君子风范。 长姐十年前嫁的人,丈夫虽是世家,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让长姐过的很苦,她便终日担忧自己。 长姐有的挑,而她因年岁与王家嫡子年岁相仿,便只能承担起王谢联姻的重任。她没得选,便做好了自我牺牲的准备。 上次见到王卓,她很庆幸自己能遇到这样的人,与这样的君子过完一生还是可以接受的。 她相信王卓是重诺之人,也是能看明白局势之人,不会轻易做出不合理的事情来,想必是有原因的。 她觉得要相信自己未来的夫君,便冒险给王卓写了封信,信中特意提起此事。 暮色沉沉,王卓坐在书房内,柔和的烛光,映照着他俊朗的面庞。 手中捏着那封来自谢莹莹的信,他逐字逐句看完,心中已然明了。 未作丝毫犹豫,王卓迅速铺开宣纸,提笔蘸墨,写下:“展信佳,王谢联姻,乃两家长辈早定之事,关乎家族声誉与未来,断无随意更改的道理,婚约依旧,还望你安心。” “至于王家认下的义妹,不过是机缘巧合下的寻常之事,并无特殊之处,你不必为此忧心挂怀。” 笔锋游走间,字迹刚劲有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他的坚定与稳重。放下笔后,王卓长舒一口气。 想起让人查到的,谢家表姐那些模棱两可、略带暗示的话语,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无奈。 如今自己已在信中说得这般清楚,想来谢莹莹看后,便不会再被那些无端猜测所扰,应能明白此事,并非如谢家表姐所言那般暗藏玄机。 第105章 云鹤楼见面 王家宴会圆满落幕,柴郡主一回府,便径直前往幼子的居所。 踏入房门,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怔在原地。 只见屋内一片狼藉,父子俩浑身沾满泥水,活脱脱像两个泥猴,与宴会之上的端庄得体截然不同。 大冷的天,这般胡闹,万一着凉生病可如何是好?柴郡主只觉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涌上心头,眉头紧紧拧成了个“川”字。 杨芸萋站在一旁,将母亲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中暗叫不好。 她深知母亲此刻已然动怒,这要是再待下去,自己恐怕也得被牵连。 于是,她眼珠一转,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几步,趁着母亲的注意力还在父亲和弟弟身上,脚底抹油,利落地溜出了房间。 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清雅居,杨芸萋这才长舒一口气,抬手轻轻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 贴身丫鬟明月迎了上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信,恭敬说道:“郡主,这是门房刚刚送来的信,说是给您的。” 杨芸萋接过信,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她一眼便认出是越云川的来信。 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一行行狷狂的字迹出现在眼前。 信中提到,他前去探望了自己的师父,师父精神矍铄,身体硬朗,他也因此放下心来。 还谈及自己年少时,便跟随师父学艺,后来又前往汴京,在那里度过了许多个春秋,算下来,真正陪伴在父母身旁的时间,竟是少之又少。 杨芸萋看着这些文字,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越云川独自在外闯荡的画面,心中涌起一阵酸涩,不禁为他的种种不易感到心疼。 一页信读完还有一页,第二张写到他不久就要返回,除夕夜在云鹤楼等她,希望她不要爽约。 杨芸萋对于自己对越云川的感情,很纠结,以前她从未想过会与人相伴,直到再次遇到越云川。 他给了她太多的安全感,甚至是无条件的信任,可是这世间真的有无缘无故的爱吗? 他不只是越云川,他还是鬼谷一脉的弟子,要匡扶正统,安定天下。 他也是未来镇守一方的岳阳王,越家军的统帅,他真的会无缘无故的爱自己吗?就只是因为自己救过他? 距离除夕还有半个月,越云川已经在来的路上,该怎么办?要去赴约吗?杨芸萋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去赴约,意味着什么?他们两个目前的阶段,亲密不足,但却已然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那接下来是重新回到朋友阶段,还是更进一步?越云川在逼她做出选择。 杨芸萋如今见到了师兄,她对师兄就像是对自己的亲人一样。在前世时,她已经把师兄当成了自己的哥哥,他就像是一束光一样,曾经照亮并温暖过自己的世界。 她有些拿不定主意,越云川这样强硬的挤进她内心平静的领地,让她有些无措。 辗转反侧的她,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师兄,王卓收到她的信后,不由得摇头苦笑,这丫头的心里确实只当他是哥哥,所以连要去见情郎的事都要写信问问他。 也罢,在这异世自己给不了她更多,那便退一步,做个合格的兄长吧,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护着她,做她的靠山。 除夕很快就到了,王卓清早出门,特意去云波府外等她,杨芸萋跟母亲说要出门去街上逛逛,听说这一日街上很热闹。 柴郡主笑着说到:“傻孩子,除夕家家户户都在自己家里收拾呢,该准备的年货早就备下了,小商小贩们也要回家过年,街上不会有那么多人的。” 杨芸萋一听有些傻了,柴郡主看她这副样子也并未拆穿,笑着说到:“你若想出门便出去,酉时前要回来,知道了吗?” 杨芸萋这才高兴地点头说道:“多谢母亲,我一定提前回来。” 若不是今日是除夕,她出门也不必特意去告知母亲。 她带着别枝和惊雀出门了,母亲说得对,除夕家家户户都有要忙的,所以她给明月提前放假了,毕竟是成了亲的人,需要忙活的就多了。 心想,都怪越云川这厮,让自己尴尬丢脸。 出了门不远,便看到王卓已经在等她了。王卓收到了她的信后,便已经让人调查了一下越云川,但是能查出来的东西不多。 只知道他是小岳阳王,为人孤傲,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在这个封建王朝,这样的人真的会对萋萋好吗? 王卓心中有些疑惑,只待见面后再去一探究竟。 到了云鹤楼后,王卓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去扶杨芸萋,杨芸萋借着他的胳膊跳下马车。 别枝和惊雀是第二次见王家公子,第一次是王家办的宴会,除了小王爷以外,王家小公子是第二个让郡主另待的外男了。 柴郡主当时让别枝跟着小郡主去取礼物,别枝看这王家小公子一身书卷气,为人谦和守礼,又是小郡主的义兄,哪儿哪儿都好,但就是将他与小郡主放在一起总觉得缺点什么,到底缺点什么呢? 她也想不出来,但就是不如跟小王爷在一起般配。 站在二楼窗边往下看的越云川,见杨芸萋与一陌生男子共乘一辆马车。 待那男子回过头来,他看清了,来人面如冠玉,一身书卷气,哼,原来是王家的那个小白脸。 那小子不是向来都眼高于顶,一副谁都不如他的样子么?怎么此时也会做小伏低了? 朝廷的科考南北分卷,王卓便是南卷榜首。 只是放榜后不久,听说他就失足落水了。当时还差点溺亡,昏迷数日才转醒,一直在将养着,所以拖到现在都没入仕,没想到此时却见到了他,他居然还与萋萋一同过来。 越云川越看越不顺眼,瞧那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连女子都不如。 可萋萋对他竟不似陌生,甚至举止颇为亲密,他竟不知道何时他们相熟了? 越云川走到一楼,杨芸萋此时也进了一楼。见了杨芸萋他便快步走上前去,笑着说到:“萋萋,你果然还是来了。” 说完便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将她往一楼东侧的房间带去。 杨芸萋被他拉着手往前走,还不忘回头看王卓一眼。 越云川有些吃味地问:“看什么呢?” 杨芸萋也没瞒着他,便说道:“我和义兄一起来的。” 越云川这回,想忽视都不行了,他嗤笑一声问到:“那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是你义兄?” 杨芸萋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越云川收敛了一些,芸萋郑重地说:“他是王家的公子。” 越云川斜睨了王卓一眼,嗤笑一声,才有些不屑地说:“我当然知道他是王家的。” 第106章 虾仁味道不错 杨芸萋听闻越云川那一句“我知道”,心猛地一紧,大脑瞬间开始飞速运转,猜不透他到底知晓多少内情。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紧张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知道?知道什么,知道多少?” 连珠炮似的发问,语速比平日快了许多,声音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越云川瞧出她的异样,语气不自觉地低沉下来,轻声问道:“你紧张什么?”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杨芸萋,试图从她的神情里找到答案。 杨芸萋被他这么一问,心里更是慌乱,但仍强装镇定,努力挺直脊背,瞥了他一眼。 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我哪有紧张?” 话一出口,她便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虚。 为了掩饰,还刻意翻了个白眼,可泛红的耳根,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越云川嘴角噙着一抹笑,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他伸手轻轻捏了捏杨芸萋的手。 这次,手上刻意用了些力气,带着几分不容小觑的警告意味。 “萋萋,我的小郡主,”他的声音低沉,尾音微微上扬,似是在无奈叹息。 “我认识你快八年了吧?这八年的情谊,难道还比不上,与你相识不过月余的义兄?” 这话一出口,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丝压抑的气息。 他的语气虽淡,可话语中的分量却沉甸甸的,好似一块巨石,猛地砸进杨芸萋的心间。 杨芸萋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可是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所有的言语都在嘴边,化作了无声的沉默。 她抬眸望向越云川,只见他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失望,有不甘,更多的却是难以言说的落寞,这让她心里一阵刺痛。 不过杨芸萋很快平静下来,对越云川说道:“有些人相识一辈子,也如陌生人一般,而有些人相识一天,却有相见恨晚之感,一见如故之缘,这又怎么说的清呢?” 越云川听她故意如此反驳,便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故意提高声音,好让一旁的王卓听到。 不紧不慢地说道:“萋萋,今日是除夕,明年我便会向云波府提亲,你注定是我的人,非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让我们之间不愉快吗?” 杨芸萋惊讶之余又有些羞赧,她结巴地问到:“提,提亲?这么快吗?” 越云川反问:“快吗?” 复又略带委屈地轻声说道:“萋萋,我一直在等你及笄,已经等很久了。” 王卓跟在他们身后不远,越云川说话也并未避开他,他自然也听得到他们的对话,也明白越云川的刻意为之。 越云川对他虽有莫名其妙的的敌意,但对萋萋却是情真意切。 从越云川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很在意萋萋,这种在意无法掩饰。 大木王朝女子地位不如男子,萋萋虽然是杨家的小郡主,但越云川贵为王爷,身份也不低。 他能屈尊纡贵到如此地步,倒也实属难得,那可是对太子殿下都不屑一顾之人,若不是真心喜欢萋萋,必然也不会坐到如此地步。 进屋后,杨芸萋看到婉儿和吴清风也在,她便坐到婉儿身边,笑着说道:“婉儿姐姐,好久不见,你越来越美了。” 婉儿见到她也很高兴,笑着回她:“若说美,谁又比得过你呢。” 她见婉儿发髻盘起,整个人散发着温婉柔美的气息,看来跟在吴清风身边,婉儿姐姐应该过的还可以,不管有没有名分,只要婉儿姐姐不在意就好。 她与婉儿拉手的时候,发现婉儿姐姐怀孕了,时间应该不长,也许她自己还没有察觉到。 越云川挨着杨芸萋坐下,吴清风起身对王卓说到:“意山别客气,坐我旁边。” 王卓拱手说道:“多谢吴兄。” 王卓字意山,杨芸萋听到吴清风喊义兄的字,她吃惊的看向两人,他们居然认识,这吴清风是什么人?他怎么谁都认识? 吴清风看她疑惑,便好心的为她答疑解惑:“意山兄文采斐然,出口成章,为云鹤楼带来了不少收益。” “我这东家自然是要好好结交一番!意山兄能来,我云鹤楼蓬荜生辉!” 杨芸萋听着他夸张的说辞,半真半假。 王卓笑着拱手道:“不敢当,吴兄客气了。” 杨芸萋点头,师兄不愧是研究生,到哪里都这样耀眼。 萧清平高兴地伸手,拍了拍王卓的肩膀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名动江南的榜首啊!久仰久仰!我最佩服读书好的人啦!王公子交个朋友吧,我叫萧清平。” 王卓拱手说道:“可是萧家山庄的?” 萧清平点头,王卓接着说道:“我幼时身体不好,平生最向往江湖快意恩仇的生活,今日见到萧公子,果然爽朗快意,我很是羡慕。” 萧清平笑呵呵地说道:“那有什么?改天我请你去我家玩。” 王卓真诚地道谢:“多谢萧公子了。” 杨芸萋又看向越云川与萧清平中间的那个人,年纪要比他们都大一些,看上去也比他们沉稳。 从头到尾未说一句话,只是微笑地看着他们几个嬉闹,一派仙风道骨,目光清亮有神,但并不咄咄逼人,却给人如沐春风之感,这人难道是他们的大师兄林清轩? 饭桌上位置的安排,让越云川与王卓恰好坐在彼此对面。 越云川看向他,王卓也并未回避,端起酒杯说到:“义妹年幼,承蒙王爷照顾。” 越云川本想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可萋萋就在身边,他若说出这句话,小郡主肯定要翻脸了。 他状似不在意地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难得的好脾气地说道:“你既是萋萋义兄,便不是外人,不必客气。” 杨芸萋很满意越云川的表现,还特意给他夹了一道菜。 吴清风看向杨芸萋放到师弟碗里的虾仁,勾起嘴角笑了笑,师弟一往情深,将这小郡主看得要紧,可这姑娘竟不知道师弟不喜欢吃虾,呵,真是讽刺。 杨芸萋敏锐地发现吴清风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便觉得不对劲,她刚才干什么了? 哦,给越云川夹了一只虾仁,是这虾仁有问题? 越云川是不喜欢吃还是会过敏,确实有一些人对海鲜过敏,而这里有王卓在,所以没人直接当着外人的面透露越云川喜好。 想到这里,她便把那只虾仁重新夹起来,放到了自己嘴里,嚼了嚼,味道不错。 第107章 仙风道骨的大师兄 吴清风见她的举动,心中感叹,不愧是小郡主,能从他的表情中这么快的判断出结果来,很聪明。 越云川见吴清风一直盯着他和萋萋看,不知道这家伙心中想什么? 吴清风低头,给自己身边的人夹菜,婉儿吃了一些,便有些吃不下,觉得反胃想吐。 她急忙说了声“失陪”,便捂着嘴站起身跑了出去。 吴清风有些发懵:“这是怎么了?”便也跟着出去了。 看到婉儿在廊下干呕,样子难受又狼狈。 他还从未见过婉儿这副模样,便走近些,婉儿余光看到他的衣角,急忙说道:“公子别过来!脏。”说完又干呕。 吴清风给她轻轻地拍背,关切地问:“怎么了?吃坏肚子了吗?” 婉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能难受的摇头。 杨芸萋瞧见婉儿突然难受,裙角一扬,快步跑过去稳稳扶住她,也动作轻柔地给她顺着背,一下又一下,舒缓而有节奏。 待婉儿气息稍缓,杨芸萋掏出一个锦盒,指尖轻捻,取出一颗蜜渍话梅,递到婉儿嘴边,轻声哄道:“姐姐,含着这个,能好受些。” 说来也神奇,婉儿刚把话梅含进嘴里,胃里那股翻涌的恶心感竟慢慢消散了。 杨芸萋扶着婉儿,走到廊下的长椅旁,动作小心地让她坐下,自己也挨着她落座。 她声音放得极柔:“婉儿姐姐,你这是有身孕了,月份还小,所以你可能没察觉到。” 婉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眼眶也微微泛红。 可这欣喜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担忧。 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公子,眼神里满是忐忑与期待,她满心渴望能留下这个小生命,可又实在猜不透公子的心思。 吴清风有些疑惑地问:“怀孕就会如此吗?” 杨芸萋摇头:“这个跟个人体质有关,不过大部分孕妇都会如此,在胎儿过了三个月后基本会好转。” 吴清风立刻又问道:“那胎儿的情况如何?” 杨芸萋又再次认真地为婉儿诊脉后说道:“我刚刚已经为婉儿姐姐把过脉了,胎儿的情况很好。只需多休息,好好调养便可,过了三个月后可适当活动。” 吴清风眼中满是关切,放心地点点头,声音轻柔而坚定地对婉儿说到:“婉儿,别担心。往后想吃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你都尽管告诉我。” “生活里有任何需要,哪怕再琐碎,也千万别藏在心里,都同我讲,我一定去安排妥当。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安心养胎就好,一切有我在。” 他轻轻握住婉儿的手,传递着稳稳的力量,他的话令婉儿心安。 吴清风突然有些明白父亲为何对他若即若离,有着复杂感情了,没想到女子怀孕会如此辛苦,想当初父亲看着母亲受罪,心中一定很难受吧! 而他的出生夺去了母亲的性命,父亲对他应该是恨的,可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就连刚才他听到婉儿有孕,内心也有些许惊喜,甚至有些紧张。 他将婉儿扶起来,小心翼翼地护着,又对杨芸萋欠身道:“婉儿身体不适,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杨芸萋点头,不忘叮嘱:“若有事,可随时到云波府找我。” 吴清风点头:“这次多谢小郡主。” 越云川看着吴清风他们二人离去的身影,突然有些羡慕,看来提亲一事要尽快了。 林清轩看了越云川一眼,笑着打趣:“三弟羡慕了?” 越云川斜睨了他一眼,有些不悦:“师兄是太清闲了吗?” 林清轩也并未恼,反而继续说道:“若当初你答应师父,娶了师妹,这时恐怕早是孩子的爹了吧!” 越云川无语地看向他,大师兄今日又犯什么毛病了,难道是被师姐伤了心? 可明明当初错在大师兄,他对林清轩说:“你若喜欢你也可以是孩子的爹,师父好像也说过让你娶师姐的话吧,你怎么不娶?” 林清轩被他揶揄,脸色有一瞬间僵硬。 他们正说话间王卓来告辞,萧清平提议去送王公子便跟着一起走了。 杨芸萋眉头皱了一下,她是坐义兄的车过来的,义兄都走了也不跟她说一声,她怎么回去呀? 越云川轻笑一声说道:“放心,不会让你走着回去的。” 被越云川看穿了心思,她也并未掩饰,便问道:“你送我回去?还是大师兄送我回去?” 林清轩被她点破身份,知她是故意这样说的,便笑道:“云川说的没错,你果然聪明。” 杨芸萋假笑一下:“多谢夸奖。” 林清轩挑眉问道:“你想让我送你回去?” 杨芸萋摇摇头面无表情地回他:“不想。” 林清轩有一瞬间怔愣,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随即哈哈一笑说到:“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越云川也被她的回答取悦了,能让师兄吃瘪,真是让人觉得开心。 当年别向心喜欢的人是大师兄,无奈大师兄一心修习道法,心怀天下,辜负了别向心的一片心意。 师父看自己唯一的女儿伤心便心疼,想让越云川娶,彼时越云川十六岁,已经知道什么是喜欢了,他并未答应。 虽然师父对他很好,但他对师姐并无男女之情,娶了是要负责的,他做不到对师姐负责,也不想伤害师姐。 别向心比越云川还要大四岁,她一直拿越云川当弟弟看,知道自己爹乱点鸳鸯谱之后,羞愤难当,跟别肖楼还吵了一架。 别肖楼也犯了难,一边是继承自己衣钵的爱徒,一边是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一时难以抉择,后来便不再随意插手了。 当初师门内闹成这样,林清轩也并未受到影响,仍一副清心寡欲地样子。 别向心生气的冲到他的房间外,边哭边生气地骂道:“林清轩,你个缩头乌龟,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开开门啊,你连打开门的勇气都没有吗?你个混蛋,乌龟王八蛋。” 别向心骂到自己累了,哭的没力气了,林清轩也并未打开房门。 最终别向心伤心地离开了,离开家之后她便去江湖中开了个红楼馆,养了众多清倌。 林清轩瞎眼,她不信自己没男人喜欢,哼,她又不是没男人要了,她要搜集天下好看优秀的男人,让他们都围着自己转,气死林清轩。 第108章 江湖儿女 听他们的谈话中提到师妹师姐的,杨芸萋便好奇的问越云川怎么回事? 越云川拗不过她,便捡着一些能说的说给她听。 杨芸萋听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发自内心地感叹道:“我的天哪!不愧是江湖儿女,快意恩仇,这活的也太潇洒了吧!那你师父就没意见?” 越云川扯着嘴角笑了笑说道:“师父自然是管不了她的,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开心快乐就好。” “师姐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乱来,就是为了和师兄置气而已。” 杨芸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那我以后……” 她没说完,越云川便打断她的话:“你做梦。” 她本来想说的是,若有一天越云川惹自己生气了,自己是不是也可以一怒之下,学别向心开个红楼什么的。 可是她这想法还没有提出来,便被越云川扼杀了。 她咬着自己唇内的软肉,一言不发的看向越云川。 越云川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乖,别的都依你,这个不行”。 “别忘了杨家满门忠烈,除了你五叔之外,可从未有过放浪形骸之人。” “我不许你乱来,也不会给你那个机会,杨家更不会给你那个机会。” 杨芸萋想想也对,娘亲从小便让人教了她,那么多的礼仪规矩,自是不会允许她乱来的。 越云川起身说道:“走,送你回去。”说完拿出面纱给她戴上。 他们走出云鹤楼时,平沙已经将马车赶了过来,别枝和惊雀也站在一旁。 杨芸萋走过去,平沙已经放好了凳子,别枝将车帘撩开,杨芸萋进去后,越云川也随她入内。 两人坐下后,越云川便开口说道:“以后出门,不要与外男共乘一辆马车,被外人看见,对你闺誉不好。” 杨芸萋点头说道:“我晓得的,可是义兄不是外男。” 越云川今日见过王卓,他敢打赌,王卓心中可不只是拿她当义妹这么简单。 只是王谢联姻,牵扯太多,王卓不敢表现的太明显而已,这种人还是远离的好。 他可不想自己女人身边,围着这么个虎视眈眈的人。 可现在说这些,名不正言不顺,离她及笄还有不到三个月,暂且忍耐一下吧。 越云川目光灼灼,深情地看向杨芸萋,声音低沉而有力:“明年你的及笄之礼,我定会到场。” 那语气,不容置疑,仿佛无论千山万水、艰难险阻,都无法阻挡他奔赴这场约定。 杨芸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嘴角上扬,俏皮地回应:“好呀!那你可要准备好礼物。” 她歪着头,眼中满是期待,恰似春日里盛开的繁花,明媚动人。 越云川闻言,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眉间都漾开了愉悦,调侃道:“纳征礼,许嫁之笈,这样重要的日子,我自然是要备厚礼的。”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杨芸萋脸上,那眼神里的温柔与宠溺,似要将她融化。 杨芸萋一听这话,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像熟透的苹果般诱人。 她慌乱地拿起帕子,轻轻遮住脸,试图掩盖这份羞涩。 自从上车后,她便摘掉了面纱,此刻毫无遮挡,即便不用照镜子,她也清楚自己的脸烫得厉害。 越云川见她脸颊如红霞,觉得甚是可爱,便也未再继续逗她。 及笄之礼要准备的礼物他早已着手让人准备了,纳征之礼也已妥当,想要娶杨家的小郡主,他得拿出些诚意才行。 其实越云川要娶杨家小郡主的事,越家父母都很赞成,尤其是老王爷。 小郡主机智勇敢,救过他的命。 老王妃虽未见过人,但也知道杨家的姑娘不会差到哪里去。 越云川的二姐越云婧可是见过杨芸萋的,听说三弟想要娶的姑娘是她后,前前后后不知夸了多少次,老王妃自然是信的。 越云婧身着一袭淡粉色罗裙,手持团扇,莲步轻移,笑盈盈地走到越云川身旁。 她眉眼弯弯,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笑意,说道:“云川,我当年在南华寺第一眼见到那姑娘,就觉得格外亲切,心里还琢磨着,说不定日后会成为一家人呢!” “你要是不娶她,我还想着认作妹妹呢!” “我一见到那姑娘就满心喜欢,唉,可惜我生的都是儿子,怎么就没有个贴心小棉袄般的女儿呢?真羡慕大姐,有个女儿多暖心呐。” 越云婧边说边轻轻摇头,眼中满是遗憾与向往。 越云川一袭月白色长袍,身姿挺拔,听到姐姐这番话,不禁调侃道:“这你得问二姐夫了,对着我发愁可不管用。” “说不定姐夫也盼着有个女儿呢,你俩好好商量商量呗。” 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促狭。 越云婧瞪眼看向他,做势就要打人:“臭小子,没大没小的。” 老王妃急忙拦住她说道:“这没大没小还不是跟你学的,也就程护受得了你这脾气,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说话也不知道注意着点,别把孩子们带坏了。” 越云婧一听老王妃的唠叨就怂了,立刻说道:“是是是,娘说的对,我要多向大姐学习温柔贤惠,让娘少操心。” 老王妃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提起大女儿她也是心疼,大女儿从小就不让人操心,性子也温和沉静,不像老二这么跳脱。 有什么事都会放在心里不说出来,回到家里总是报喜不报忧,受了委屈家里人也不知道,说起来怪让人心疼的。 大女儿的夫君去逝的早,他们本想将女儿接回家再嫁,或养一辈子,又不是养不起。 可当时她发现自己已经怀了孩子,这遗腹子是庄家血脉,庄家说什么都要留下。 越云帆一直是个知书达礼的人,她言辞恳切地对父母说:“我与夫君生前恩爱,虽多年未孕,婆母也不曾怪罪,夫君也从未苛责。” “如今夫君故去,这遗腹子我说什么也要生下来,为庄家为夫君留下血脉。”庄家二老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对此感激不尽。 老王妃虽然心疼自己的女儿,但女儿执意如此,再加上庄家二老苦苦哀求,自己也是做父母的,理解他们的心意,她便也未强求。 几个月后孩子生下来是个女儿,庄家二老也是高高兴兴的,自己儿子终于后继有人了,不论男女他们都欢喜。 可是没两年时间庄家二老相继去世,越云帆却并未离开庄家,一心抚养女儿庄念,撑起庄家门楣,大木王朝知道的人,都会赞一声贞洁贤德。 第109章 及笄之礼 女子许嫁,三书六礼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越杨两家皆是恪守传统、门风清正的家族,对这婚俗极为重视,一点都不敢马虎。 越云川对杨芸萋曾许下郑重承诺:“我越云川娶妻,必定要让她身着凤冠霞帔,行三书六礼之仪,满城皆为红妆,所有的仪式和礼数,一样都不会少。” 他说这话时,眼中满是温柔与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盛大的婚礼场景。 提及越云川,杨镇业满脸都是赞赏。 这小伙子年纪轻轻,却有着远超常人的智慧和勇气。年少时,他便跟随老王爷出征,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刀光剑影中,他受伤流血,却从未吭过一声疼。 哪怕面对生死考验,他也毫不退缩,那份坚韧和毅力,让旁人望尘莫及。 他的优秀,不仅仅体现在武艺和胆识上,更在于他的为人处世,谦逊有礼,心怀大义,实乃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可他要娶的是自己女儿,这就不一样了。 理性上杨镇业承认这孩子很优秀,有男人的担当,也从未在他面前摆过王爷的架子,但感性上就是不想给他好脸色。 萋萋还未及笄,这小子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好几趟云波府了。 虽说要三书六礼,王爷亲临,显得岳阳王府对萋萋极为重视。 可他也没必要每次都亲自来吧!以为别人不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 柴郡主见越云川的次数多了之后,便更加喜欢这孩子,把女儿交给他简直太让人放心了。 可每次越云川过来,夫君都会别扭的板着个脸,她杵了杵他的胳膊:“你这整天的黑着脸,吓唬谁呢?闺女是要嫁人,又离得不远,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也要想开点,不管萋萋嫁给谁,你都是他亲爹,这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你别不信,这是萋萋说的。” 杨镇业听这话,脸色好了一些,故意问道:“萋萋真是这样说的?” 柴郡主嗔了他一眼说道:“那还有假,我骗你做什么?” 杨镇业这才笑开了说道:“萋萋永远是我的女儿,我永远是他爹,哈哈哈哈哈。” 柴郡主看夫君傻笑着离开,这才放下心来。 春日正好,玉兰花渐次绽放,满院芬芳。过不了几日,便是杨芸萋的及笄礼。 柴郡主满心欢喜又略带紧张,她深知及笄礼对女儿意义非凡,暗下决心,一定要亲自操办,让这场仪式风光体面,成为女儿人生中一段难忘的回忆。 萋萋生日当天,天边才泛起鱼肚白,柴郡主便早早起身。 她身着素雅锦袍,发丝一丝不苟地束起,眉眼间满是干练与温柔。 她快步穿过庭院,清脆的脚步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边走边有条不紊地吩咐着:“把这庭院好好洒扫一番,每一处角落都别落下,再将那几盆开得正好的兰花搬到前庭,增添些雅致。” 家仆们纷纷领命,各司其职,一时间,庭院里忙碌起来。 有人拿着扫帚仔细清扫地面,有人小心翼翼地搬运花盆,还有人在忙着布置装饰,红色的绸缎、精致的灯笼,将庭院装点得格外喜庆。 柴郡主在一旁仔细监督,时不时走上前,调整一下物件的摆放位置,确保一切尽善尽美。 待一切安排妥当,柴郡主站在庭院中央,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期待。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女儿身着华服,行及笄之礼时的模样,心中满是对女儿未来的祝福与期许。 父亲致辞: 家中小女,年方十五。择选吉日,延请宾客,抚琴鸣瑟,成其笄礼。望其自此遵道从礼,宜室宜家。 一加祝词(正宾): 今选吉日,元服始加。放弃顽性,宜国宜家。修德益寿,祥瑞永嘉。 再加祝词(正宾): 吉年吉月,华服再升。孝悌忠信,修齐治平。寿享天年,安乐平生。 三加祝词(正宾):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者无疆,受天之庆。 祝酒词(正宾): 甘醴醇厚,嘉荐小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德,寿考不忘。 最后笄者答,礼成父亲训诫。 杨芸萋从未想过自己的成人礼,也就是大木王朝的及笄礼,父母会是这样的重视。 杨镇业看着眼前的女儿,明眸皓齿初长成,一家有女百家求,顿时心生骄傲。 及笄许嫁,越云川看着心爱的女子终于及笄了,欣喜蔓延到全身。 这令他整个人看起来都神采飞扬,站在他旁边的王卓,感受最明显。 王卓在一旁观礼,心中五味杂陈,他自是没有越云川那么高兴。 越云川还故意转头,难得的笑着对王卓说道:“今日小郡主及笄,王公子做为观礼之人,好像不太高兴啊?” 王卓扯了一下嘴角说道:“王爷多虑了。”越云川嗤笑一声,未再理他。 笄礼完成后,杨芸萋的头发换了发型,用簪子挽住。 越云川眉眼带笑走到她身边,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递到她面前:“送给你的及笄礼物。” 杨芸萋笑着接过说道:“你还记得?” 越云川:“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忘呢?礼物早就准备好了。” 两人正说话间,王卓也走了过来,手捧一卷轴,交到杨芸萋手上说道:“恭喜义妹,这是我的礼物。” 杨芸萋笑着说道:“多谢义兄。”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这倒让越云川有些吃味。 他说道:“王公子送的什么?画作吗?可否打开来看看?” 杨芸萋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王卓说道:“这不好吧。” 越云川笑着说:“有什么不好,王公子送的礼物又不是不能见人,我送的就可以打开展示,要不先看我的,再看王公子的,王公子没意见吧?” 王卓勉强说道:“无妨,打开便是。” 既然大家都同意,杨芸萋看周围都是相熟之人,便先将越云川给的礼物打开。 见大盒子里面还有几个小盒子,她疑惑的看向越云川。 越云川示意她继续,她便接着将盒子都一一打开。 第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只金镶玉的木兰花簪,白玉雕花,润泽晶莹。 杨芸萋笑着打开第二个盒子,里面是一只点翠凤凰步摇,雕工精细,栩栩如生。 她接着打开第三个盒子,里面是两对耳坠,一对是镂空的花生,一对坠子稍长,尾端挂着淡绿色玉如意,做工小巧玲珑。 礼物送到了心坎上,杨芸萋很喜欢。 第110章 人面芙蓉 杨芸萋看着眼前的礼物,心中满是感动。越云川的用心,她都看在眼里,也暖在心里。 这些礼物,并非价值连城,可每一件,都承载着他深深的情意。 她的生辰正值木兰花盛放之际,自家清雅居的庭院里,每年这个时节,木兰都开得极为繁盛。 越云川竟能留意到这一点,猜到木兰是她心头所爱,这份心意,实在难得。 再看那对耳坠,莹润的翠色,恰似春日里最鲜嫩的新叶,那是她平日里最常穿着的淡绿色。 越云川连这样的细节都不曾忽略,特意寻来这对耳坠,只为博她欢心。 杨芸萋轻轻拿起耳坠,指尖摩挲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波光流转。 柴郡主在一旁看得非常满意,连连点头,还对青禾嬷嬷说:“嬷嬷是看着萋萋长大的,觉得如何?” 青禾嬷嬷笑着说道:“郡主大可放心,老奴识人无数,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小王爷,对咱们小郡主,是极为上心的。” “若不是在意,也不会将小郡主的喜好,一一记于心间。” 听了青禾嬷嬷的话,柴郡主更加放心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便是要看王卓的礼物了,萧清平傻呵呵的说道:“听闻王兄画技了得,师承画圣青云大师。” “王兄的画世上难求,小郡主快打开,让我们也跟着沾沾光,一饱眼福。” 听了萧清平话,王卓有些不自在地假咳了一声,想要掩饰此时的尴尬。 杨芸萋抬手,指尖轻轻勾住卷轴的抽绳,手腕轻转,抽绳应声而解。 别枝与惊雀赶忙上前,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托住画作,缓缓将其展开。 随着画卷一寸寸舒展,众人的视线也被牢牢吸引。 刹那间,整个空间仿佛凝固,所有人都屏气敛息,沉浸在震撼之中。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倾城容貌的女子,在芙蓉花丛中,肆意奔跑的画面。 画家笔法细腻,将那女子的发丝都勾勒得栩栩如生,仿若真的被微风轻轻撩起。 就在这灵动的动态之中,女子突然转身,回眸。 那一瞬间,她笑靥如花,恰似春日暖阳,照亮了整个画面,也照亮了众人的心。 画作一旁,两行小字,尤为醒目。 “芙蓉不及美人妆,惊鸿一瞥风来香。” 这寥寥数字,宛如神来之笔,不仅精准地描绘出画中女子的绰约风姿,更与画面情境相互映衬。 将那种惊艳与美好烘托得淋漓尽致,让人不禁沉醉在,这画与诗交织的,美妙意境里。 杨芸萋看着画作,想到前世在芙蓉园,与师兄一起赏花时的情景。 义兄这是将前世与今生相结合,全部都融于画中。 又将王昌龄的诗句加以更改。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谁分含啼掩秋扇,空悬明月待君王。” 义兄这是想要提醒她,在大木王朝这里,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坐享齐人之福,而女子只能苦等君王吗? 她一瞬间便看懂了其中深意,为了让王卓安心,笑着对王卓说道:“义兄多虑了,闺怨不适合我,我生性爱自由,也不会过那样的生活。” 王卓欣慰一笑:“愿义妹永如画中一般,笑从心生,活的潇洒。” 越云川站在一旁,看到画作时,他心中一阵郁结,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在蔓延。 他深呼了一口气,立刻将画,给收了起来。 有些阴阳怪气地,对王卓说道:“王公子的丹青,果然名不虚传,难怪会一画难求。” 王卓谦虚道:“王爷过奖了。” 越云川挑眉,紧接着说道:“王公子手下既有芙蓉园,何不干脆送给萋萋。” 王卓的心思,被越云川一眼看穿,想借芙蓉园,邀请萋萋赏花的想法,便也只能作罢。 他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那就送给义妹。” 越云川似笑非笑地看向他:“那本王替萋萋,谢过王公子了。” 柴郡主在一旁,看得心中一紧。 她承认王家小公子的确优秀,可有王谢联姻的先例在,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介入这无端的麻烦之中。 做为母亲,她只希望女儿能得到纯粹的爱,少纷争少操心,单纯快乐的生活就好。 王家人多,关系又复杂,实在不是什么良配,所以她才让两人成为义兄妹,断了这种可能。 王家小公子是聪明人,相信他能明白的。 柴郡主见气氛越来越尴尬,便适时地出声说道:“萋萋,快过来看看,你小叔叔还有四叔送的礼物。” “对了,还有一份是你大姐准备的,奕泽说是特意留给你的,让你一定要亲自打开。” 越云川一听是太子妃特意准备的,还说的这样隆重,就一阵头疼。 这其中难道有赵子仪的手笔?哼!他要是还敢贼心不死,就别怪我给他找点事忙了。 杨芸萋听母亲喊她,便转身走过去,欣喜地问到:“哪个是大姐姐准备的?” 柴郡主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 杨芸萋拿起打开看,里面是一个小瓷娃娃,好像还是自己涂的色,另外还有一只小瓷兔子。 杨芸萋一脸懵,看盒子底下还压着一张纸。 一看娟秀的字迹,便知道是大姐姐写的。 “展信佳,两个孩子说要给小姨准备礼物,非要盯着我把这两个丑瓷娃娃给放进去,才肯罢休。” “无奈我只能交给奕泽,让他带给你了。虽然看上去很丑,但挺有童趣的,送去逗妹妹一笑。” 杨芸萋看完信后,呵呵笑了起来,确实心情好了很多。 她都能想象出大姐姐,无奈又无语的样子。大姐姐向来端庄优雅,有了儿女后,也神仙下凡了。 柴郡主见女儿开心,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越云川就站在旁边,看后他心里也轻松了不少,心想这赵子仪还算有眼色,没作妖。 杨芸萋接着又打开小叔叔准备的礼物。 看着大箱子里面装的金银首饰,女子服饰,便知道,这估计大部分,是南诏女王给准备的,小叔叔一个男子,应该想不到这么细致。 果然箱子里面也放着一封信。她展开,是南诏女王写给她的,邀请她有时间去南诏游玩。 信中还提到女王与小叔叔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杨芸萋在心中感叹,他们动作真快,真有效率,这么快就有两个孩子了。 旁边还有很多礼物和信件,杨芸萋让别枝和惊雀,都把信件收到她的房间里去,等回了屋再看。 有些信件是必须回的,不能丢了忘了。 第111章 方丈预言 为了能和杨芸萋定下一个良辰吉日,越云川亲自前往南华寺。 这南华寺,向来以灵验着称,寺中的慧云方丈更是备受尊崇,听闻他能看透因果,预知一二命理之事。 踏入南华寺,清幽的梵音萦绕在耳畔,越云川却无心欣赏这古刹的宁静。 他脚步匆匆,径直朝着方丈的禅房走去。 见到慧云方丈,越云川也顾不上寒暄,开门见山地表明来意,希望方丈能为他和杨芸萋测算婚期。 慧云方丈目光如炬,静静地打量着越云川,良久,缓缓开口问道:“你确定要娶她?”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越云川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涌起一股烦躁。 他心中暗自咒骂,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冷哼一声说道:“不要觉得你是方丈我就不把你怎么样,你今日若是敢说出一个不好听的字来,我立刻把你这南华寺拆了。” 慧云方丈对此并不在意,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 语气温和地说道:“小施主还如小时候一般,脾气急躁,这样不好。” 越云川年少时,曾随长辈来过南华寺,那时的他就性格直爽,遇事容易冲动,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在方丈眼里,他还是那个毛头小子。 越云川可没心思听他忆旧,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 慧云方丈见状,也不再绕弯子,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缓缓说道:“杨家小郡主不同于寻常人,你二人结为连理,需经历一番劫难才会圆满,而此劫或可让你二人决裂,也许会阴阳两隔。” 这话一出口,越云川心中一震,原本的烦躁瞬间被一种无名的担忧取代,但他骨子里的倔强让他不愿轻易退缩。 越云川将折扇“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 拧眉对着方丈说道:“我是来找大师测算婚期的,不是来听大师诅咒的,若注定有劫难,我还测什么婚期,明日成婚便可,早历劫早圆满!” 慧云大师说了声:“阿弥陀佛,施主,凡事急不得,心里吃不了热豆腐,好事多磨,只要坚定信念就一定能度过难关。” 越云川不耐烦地问道:“大师一直喜欢这样答非所问吗?” 慧云大师不急不慌的让小徒弟拿来纸笔,写下八月十六这个日子。 对他说道:“老衲祝施主一切美满,得偿所愿。施主切记,要学会信任。” 越云川都快被慧云大师整的发脾气了,拿着他写下的日期快速的离去,让暗卫把这个交给杨芸萋。 他又着人告知父母,与杨家长辈商议,最后大家都无异议,日子便这样定了下来。 婚期渐近,杨芸萋满心期许,将心思都倾注在嫁妆的筹备上。 市面上的凤冠霞帔,虽出自绣娘之手,工艺精美,却总觉得少了些独一无二的韵味。 杨芸萋自幼研习女红,绣工娴熟,针法细腻,绣出的花鸟鱼虫栩栩如生。 对她而言,成婚是人生大事,亲手绣制嫁妆,方能承载自己对未来的憧憬与期盼。 她精心挑选了上乘的绸缎,细腻的丝线在指尖缠绕。 她坐在窗前,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身上,映出她专注的身影。 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着她对这段姻缘的珍视。 柴郡主看着女儿认真的模样,心中满是欣慰与欢喜。 在一旁静静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柴郡主的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她没有过多干涉,只是默默支持着女儿的决定。 他们搬到云波府后,杨镇业便着手组建了江南的金麟阁,开始训练暗卫,组建金麟卫。 经过严格选拔,一些成了侍卫,由柴云统领。 另外一些负责情报搜集,明面上还如在汴京时一样,经营服装首饰铺面。 经过这几年的经营也小有名气,虽比不得云鹤楼与川安酒楼那样日进金斗,但也有些营收。 及笄后,杨镇业将金麟阁的账本交给了杨芸萋一份,将其中五成的盈利都给她做了嫁妆。 杨芸萋看着手中的银票突然想到,自己以后出嫁,虽说嫁妆不少,越云川也不会亏待,但没有自己的营生终归不好。 所以她决定要自己赚钱,为自己有底气,也顺便给几个丫鬟准备嫁妆。 干点什么好呢?刨冰给了川安酒楼,服饰花样都给了金麟阁。 她正思索间被炒菜的香辣味呛到,想到了,那就开个火锅店吧! 有了主意之后,她便将别枝和惊雀叫到自己跟前,与她们说了自己的想法,别枝不确定地问道:“郡主,这样能行吗?” 惊雀打断她道:“哎呀,没问题,放心好了,跟着郡主有肉吃,既然郡主都说开火锅店了,那肯定能赚钱。” 杨芸萋笑着说道:“别担心,咱们先试试,不行再换别的。” “我是看这里的人大多喜食辣椒,想来是能接受火锅的,我们也可以将蔬菜或肉串成串串,做烧烤。” “你俩跟着我出去转转,咱们先把位置选好,到时候叫上明月,等赚了钱给你们分成,你们三个每人占一成。” 别枝和惊雀高兴的谢过小郡主,别枝说道:“可我们几个没什么钱,帮不了郡主什么,平白无故的分成不合适,郡主已经对我们够好了,奴婢没想过要那么多。” 杨芸萋打断她,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别枝,你们三个跟着我这么长时间,整天跑东跑西的,我想对你们好。” “别想那么多,收着就是,再说了,这不是还没挣钱呢吗?盈亏还不一定呢,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啦。” 她一句话把别枝都逗笑了:“郡主必是思虑良久,有了对策和把握,才会跟我们说的,怎么会做没有盈利的买卖。” 杨芸萋笑着拍了一下她:“就你聪明。” 她们几个说干就干,一天时间走访了很多地方,最终定下了朱雀大街的繁华地段。 虽租金贵,但位置确实不错,选好之后,接下来就是重新装修。 她也不能每天往外跑,有关装修的事就交给了柴云,她将图纸画好,需要的风格,用具,详细的跟柴云说了一遍。 柴云聪明,基本上都能理解她说的话,便很快着手准备。 金麟卫的身手快效率高,能自己人做的基本上都自己人动手了,忙活了不到一个月,基本上就有了雏形。 杨芸萋抽时间去看了一次,非常满意,她又交待了柴云一些细节,便放心地去绣嫁衣去了。 第112章 火锅店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那火锅店的装修便大功告成,崭新的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透着别样的朝气。 如今,筹备工作步入了关键阶段——准备食材用料。 明月一直打理着杨芸萋的小厨房,在食材的挑选与处理上堪称行家,最是得心应手。 杨芸萋将所需食材和用料一一告知明月,又吩咐别枝和惊雀前去帮忙。 三人一同穿梭在热闹的集市,按郡主给的单子精心挑选着每一样食材。 待食材都准备齐全,杨芸萋迫不及待地开启了烧烤实验。 明月和别枝、惊雀围在桌前,分工明确。 她们手持竹签,将鲜嫩的鸭肉、紧实的鸡肉、小巧的小鱼、纹理清晰的牛肉依次串起,动作娴熟流畅。 一旁的蔬菜也不甘示弱,翠绿的韭菜、饱满的大辣椒、薄厚均匀的土豆片、紫莹莹的茄子、细长的豆角,只要是集市上能寻到的蔬菜,他们都采购了一些,很快也都被串成了色泽诱人的串串。 惊雀手脚麻利,动作最为迅速,不一会儿,面前便摆满了一串串码放整齐的食材,引得众人纷纷夸赞。 杨芸萋感叹,惊雀这吃货,只要是做吃的,她绝对最积极,做的最好。 接下来就是将炭火生好,开始烤串,她先烤了一些肉,撒上佐料,不一会儿香味便飘了出来,众人都流口水了。 烤好了几串后,杨芸萋便拿给她们几个,后来大家都知道了做法,便上手自己烤。 杨芸萋告诉他们佐料的用法,喜欢什么口味可以自己加。 小豆子是金麟卫中最积极的,他一边吃着烤肉串,一边高兴地说道:“郡主,您真是太厉害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这叫什么呀?” 杨芸萋笑着说道:“叫它烧烤也行,叫烤串儿也行。” 小豆子高兴地说:“那就烤串儿吧,这一串串的,太形象了,好吃又好看。” 杨芸萋笑:“好吃你就多吃点,还有很多呢。” 看小豆子他们吃的欢快,她便退了出来。 别枝跟着她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串烤肉,递给她:“郡主,您都忙活半天了,也尝尝吧。” 杨芸萋伸手接过,尝了一口夸赞道:“味道不错,这是谁烤的?” 别枝也笑着夸赞到:“小豆子烤的,他比别人烤的都好吃。” 杨芸萋点头说到:“嗯嗯,确实不错,那你说这烧烤店交给小豆子经营如何?我看他很有天赋。你去把他叫过来,我问问他,顺便让柴云也过来。” 小豆子匆匆赶来,神色间带着几分期待。 杨芸萋见状,也不兜圈子,当即把精心筹备的商业计划向他和盘托出。 小豆子听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得连连点头。 声音里满是感激:“属下谢过郡主!这么好的事儿您能想着属下,是属下的福气!” 杨芸萋嘴角上扬,笑意盈盈,抬手摆了摆。 温和地说道:“别客气,这事儿就交给你了。要是需要人手,你直接跟柴云说,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别见外。火锅店那边,我让柴云和明月负责,往后咱们齐心协力,有钱一起赚!” 小豆子胸脯一挺,信誓旦旦地保证:“属下一定尽心尽力,绝不含糊!柴哥本事大,我跟着他好好干,肯定帮郡主赚得盆满钵满,嘿嘿!” 柴云看着小豆子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随即也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说道:“请郡主放心,我和小豆子一定把事情办好,不辜负您的信任!” 火锅店和烧烤店安排好之后,杨芸萋就放心的回家了,没想到却火的异常,有时候忙起来,连别枝和惊雀都一天天的不在家,过去帮忙了。 杨芸萋心想这帮金麟卫可以啊,干啥都行,真是让人省心,在家坐着就能赚钱的感觉真的是太好啦! 大家虽然每天忙的不行,累的不行,但是心里高兴。 陆丰和井封负责新选上来的金麟卫武术教习,剩下的人几乎都去了烧烤店和火锅店帮忙。 杨镇业还纳闷呢,怎么一天天的也看不到人影,都跑哪儿去了?一问柴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他对女儿的事向来上心,当即关切地问道:“那你们经营的如何了?” 柴云有些自豪地答道:“元帅无需担心,生意非常火爆,已经小有盈利,照此情景发展下去,一个月之后就能将房租还清,若郡主想要盘下店铺也可以。” 杨镇业在谈起女儿时嘴角会不自觉的带着笑意,他一直觉得女儿还小,没想到都已经能自己经营铺子了,还做的这样风生水起,不知不觉中女儿已经长大了。 自从火锅店与烧烤店火爆之后,便抢了川安酒楼众多的客源。 川安酒楼的消费比较高,多是达官贵人,按说是不与烧烤店冲突的,但是架不住有些人就是喜欢新鲜的,吃了一次后便喜欢上了。 火锅的经营主要在二层,二层都是包间的形式,烧烤店与火锅店连着,内里打通,可以自由串动,所以能满足各个阶层的消费,也很方便。 吴清风看着掌柜的呈上来的账本,这个月的进账明显少了。 他询问原因时,掌柜的说道:“最近朱雀街新开了一家烧烤火锅店,有新意有吸引力,据说味道很独特,不少客人都去了那里。” 吴清风挑眉疑惑地问道:“他们做的真有那么好吃?” 掌柜的摇摇头:“属下也不太清楚,不过他们定价不高,想来用材也不会太过珍贵,只是味道特别而已。” 吴清风让掌柜的退下后,便决定亲自去一趟那个火锅烧烤店。 他走到店里后仔细打量,发现确实特别,老远的就能闻到一股烧烤香味。 他要了一个二层的包间,立刻有人上来,拿着菜谱介绍道:“客官您看一下本店的菜谱,这是汤底,您需要什么直接点就行。” 吴清风觉得这种方式很新颖,让客人对要上什么菜一目了然,不用人在旁边报菜名。 他对小二说道:“将你们这里的特色都端上来就行。” 小二弯腰建议道:“这位客官,看您是一个人来的,怕是吃不了那么多,可以少点一些。” 吴清风觉得这服务不错,还为客人考虑,不急于推出,不急于挣钱,但却能留住客人的心。 第113章 买断菜品配方 吴清风坐在酒楼雅座,悠然自得地品着茶,等着上菜。 不一会儿,一位伙计端着菜匆匆走来,他瞧着那伙计身形眼熟,不禁多打量了几眼。 仔细一瞧,心中疑惑顿生:这不是杨小郡主身边的丫鬟吗?叫啥来着? 他赶忙抬手,出声叫住正要离开的伙计:“哎,你等等。” 惊雀闻声,脚步一顿,转身看向他。 吴清风眯着眼,脸上带着几分探究:“我好像见过你,你不是那个小郡主身边的侍女吗?叫什么雀来着?” 惊雀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依旧恭敬,福身行了个礼。 脆生生地答道:“奴婢叫惊雀,见过侯爷。” 吴清风好奇心更盛,追问道:“你不在郡主身边伺候,怎么跑这儿当伙计来了?” 惊雀神色坦然,不慌不忙地解释:“店里这几日客人太多,他们实在忙不过来,郡主心善,体谅大家,便让我过来搭把手。” “侯爷要是没别的吩咐,奴婢还得去忙,就先告退了。” 吴清风环顾四周,见店内伙计们确实脚步匆匆、应接不暇,看来这丫鬟所言非虚,便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他看着端上来的烤肉串,色泽透亮,香气扑鼻,让人看着便食欲大增。 那个叫惊雀的侍女说,是郡主让她过来帮忙的?难道这店背后的东家是杨家小郡主?好家伙,这么快就撬墙角来了。 想到这里,吴清风立刻跑去云波府。 管家见是小吴侯,也不敢怠慢,将他请到前厅,命人端上茶点后,便去通知小郡主。 杨芸萋正在房中专注地翻阅着这几日的账册。 管家匆匆走进来,神色略带几分急切,恭敬禀报道:“郡主,小吴侯来了,此刻正在前厅,他坚持要见您,说是有要事相商。” 杨芸萋闻言,微微一怔,脑海中浮现出吴清风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心中暗自思忖,这小吴侯又要搞什么名堂? 她轻轻点头,放下手中账册,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向前厅走去。 很快,杨芸萋便来到了前厅。 抬眼望去,只见吴清风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一条腿悠闲地翘在另一条腿上,正悠哉悠哉地喝着茶,那副自在随意的样子,仿佛在自己家中一般。 杨芸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眼中却带着几分调侃。 开口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小吴侯,这次突然大驾光临我云波府,究竟所为何事啊?” 吴清风听到声音,放下手中茶杯,动作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来。 他向前走了两步,目光紧紧盯着杨芸萋,开门见山地问道:“我问你,那朱雀街新开的火锅烧烤店,是不是你的?” 杨芸萋看着他那急切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却也不打算隐瞒。 笑着点头承认道:“对呀,是我的,才新开没多久呢。怎么,小吴侯对这两家店感兴趣?” 吴清风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承认了,坐下,手指敲了敲桌子,想了想说道:“川安酒楼的东家虽是我,可也有越云川的份儿,这事儿你肯定知道吧,毕竟他都把自己的身家信物给你了。” 杨芸萋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她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抢不了你的生意,我的火锅烧烤店经营的客人阶层跟川安酒楼不一样。” “去川安酒楼的多是达官贵人或是有身份地位的富商,而火锅烧烤店面向的是大众。” “可能一开始有人图新鲜,会花重金预订包间,分走川安酒楼一些客人,但是只要川安酒楼里面推陈出新,有了新菜品和好厨艺,不愁留不住客人。” 吴清风觉得小郡主说的有道理,可这新菜品的推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他直接问道:“那你把烧烤的配方给我?” 杨芸萋轻笑一声说道:“你想什么呢?” “我倒是不介意给你,可是川安酒楼的菜品与火锅烧烤店的本就不是一个体系,你可以拿去当个镶边的,这样会有特色,但是完全仿效会变得不伦不类,倒对川安酒楼不利。” 吴清风此时倒有些心生敬佩,没想到小郡主这经商的理念一套一套的。 杨芸萋见他不语,便好心地说道:“我可以帮帮你,但是有条件。” 吴清风立刻问她:“怎么帮?” 杨芸萋直接说道:“给你新菜品,我要川安酒楼一成的盈利。” 吴清风听她这样说完,扇着扇子笑了起来说到:“是越云川没给你钱花吗?算计我的营收,再说了,你俩成亲后,他的不就是你的吗?你还在乎那一成盈利?越云川可是占着三成呢。” 杨芸萋也笑了笑说道:“小侯爷,要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吴清风说道:“这样吧,我买断你的菜品,一个新菜品一百两,不过我得先验收。” 杨芸萋点头说:“你等着,我亲自下厨,小侯爷留下吃了午饭再走。” 杨芸萋去了自己的小厨房,一个时辰的时间她便做出了麻辣小龙虾,蒜香小龙虾,糖醋排骨,鱼汤,炸麻花,炸小黄鱼。 她相信这些菜品川安酒楼都没有,因为她去了几次发现川安酒楼以蒸煮为主。 不光川安酒楼,其他的饭店也一样,所以她便多做了一些炸和炒之类的菜品,面点。 等端上桌后,吴清风一一尝了尝,觉得这一百两花的太值了。 他爽快的掏出六百两放到桌子上,杨芸萋笑着问到:“我说的没错吧,不过你要知道,这些我会做,所以烧烤店也可以卖。” 吴清风问:“说吧,你还有多少菜品配方配料,可以不在烧烤店卖的,你保证只卖给川安酒楼,我就每样给你二百两。” 杨芸萋说:“成交。” 她又写了几个精致糕点的配方,吴清风爽快的付了钱,临走的时候说道:“以前我总觉得你高攀了越云川,如今才明白,是他捡到宝了。” 杨芸萋笑着回他:“明白的不算晚,记得好好照顾婉儿姐姐。” 吴清风背过了身挥手说道:“有劳郡主挂心了。” 杨芸萋看他平时不着调,又爱去青楼烟花之地,实在是不看好他。 她怎么都没想明白,鬼谷一脉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子? 没想到他做起事情来很认真,这才是越云川放心把重要事情托付给他的原因吧。 听说他也是个身世可怜之人,所以才会流连青楼烟花之地。 可自从有了婉儿之后他便慢慢收心了,如今更是对有身孕的婉儿极其上心,关爱有加,看来这人还是可以的。 第114章 西番的要求 西番使者不远千里来京,为两国交好与诸多要事洽谈。 此次接待意义重大,圣上权衡之下,选定越云川担此重任。 接到旨意后,越云川明白兹事体大,不敢耽搁,即刻奔赴汴京。 抵达京城后,他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宫。 按照惯例,要先去尚书房拜见皇上,汇报行程与准备事宜。 刚到尚书房外,宫人便匆匆进去通报:“陛下,小岳阳王来了。” 赵晖正审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听闻后,稍作思索,开口说道:“先让他到乾安殿等我,安排得力的人,务必好生伺候!” 越云川在门外听到回话,便转身离开上书房。 越云川身着一袭锦袍,步伐沉稳地朝着乾安殿走去。途中,恰好与皇后迎面相逢。 他立刻停下脚步,恭敬地行了一礼,口中唤道:“皇嫂。” 皇后看着眼前的越云川,多年的历练让他褪去了年少的青涩,周身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气质。 眼中满是赞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轻声说道:“云川,一晃两年没见,你可是越发稳重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皇后身后跟着一对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这时,皇后身旁的小女娃仰着粉嫩的小脸,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满是好奇地问道:“皇祖母,这个漂亮的大哥哥是谁呀?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呢?” 那稚嫩的童声打破了片刻的宁静,奶声奶气的话语里,透着天真无邪。 皇后笑着摸摸她的头解释道:“承欢,你不能叫大哥哥,要喊叔祖父才对。” 承欢疑惑地看向皇祖母,问道:“为什么?可是大哥哥看起来很年轻啊!” 一旁的赵承安拱手行礼叫了声:“叔祖父。” 越云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小子不错,跟你父亲一样识时务。” 说话间赵子仪和杨芸芳一起走了过来,杨芸芳屈膝行礼说道:“辛苦母后了,我这就接他们回去。” 皇后笑着看向她,自己的儿媳妇知书达礼,大家风范,肚子还争气,生儿育女,真是越看越满意。 对她笑着说道:“说的哪里话,两个小家伙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几天不见就怪想他们的。” 杨芸芳伸手牵过承安,赵子仪抱起承欢。 她奶声奶气地问赵子仪:“父王,皇祖母让我喊这个大哥哥叔祖父,那你岂不是要喊他叔叔,可大哥哥看起来很年轻啊!” 小姑娘一口一个“大哥哥”,越云川听了心里很高兴。 这个问题让赵子仪尴尬了一瞬,越云川站在赵子仪一旁不说话,就等着赵子仪说呢。 赵子仪对女儿说道:“对啊,他虽然年轻。但是辈分大,所以父王也要喊他一声叔叔。” 承欢皱着小巧的鼻子,满脸都是不情愿,软糯地嘟囔着:“啊?非得这样吗?可我不想喊大哥哥叔祖父,喊这个会让人变老的。” 那模样就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可爱极了。 越云川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爽朗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这小丫头太有趣了,长得也真是可爱漂亮,跟个小仙子似的。” 承欢一听有人夸自己漂亮,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小星星,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小嘴巴跟抹了蜜似的:“谢谢大哥哥!”说着,还张开莲藕般的小胳膊,示意越云川抱她。 越云川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身体微微僵硬,小心翼翼地把承欢抱起来。 没想到,小家伙冷不丁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那柔软的触感和温热的气息,让越云川的心瞬间被一股暖流包裹,整个人都被萌化了。 他轻轻晃着承欢,心里不禁感叹,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好像真的很不错。 赵子仪怕她摔着了,便又把她抱过来,可小丫头还不乐意,就要让越云川抱着。 杨芸芳哄着她道:“承欢到母妃这里来,大哥哥还有事要忙,你过来,母妃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小丫头被杨芸芳的话吸引过去,好奇地问道:“母妃,什么秘密?” 杨芸芳笑着在她耳边说道:“你不是不喜欢叫叔祖父吗?其实再过几个月,你就可以喊他姨父了。” 承欢瞪大眼睛,有些想不明白地问道:“为什么要过几个月才能喊?” 杨芸芳把她哄过来之后,就抱着她走了,边走边小声回答她的问题。 她知道这次西番遣使来朝,太子与岳阳王还有皇上肯定有许多事要商议,皇后也要为接下来的使臣接待做准备。 大家都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安排,她做为太子妃,也要适时地帮忙分担才行。 皇上见太子与越云川一起进来,便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说道:“坐吧!今天让你们过来是来商议西番遣使来京之事”。 “西番国力不如大木,人也野蛮落后,为了学习大木的农耕之术,每年都遣使进贡,只是今年他们请求多了一条,想要迎娶我朝的公主。” 太子思忖片刻后问道:“父皇,今年西番遣使名单中,有哪些重要人物?” 圣上没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把遣使名单给他们两个看。 越云川想着,西番今年特意提出求娶公主的要求,应该会派个身份贵重的人前来。只是没想到,这次西番的大相禄东赞居然亲自过来。 越云川看到他的名字后说道:“这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拼,没想到西番这次会派这老狐狸过来。不过,倒也能显出他们的诚意。” 赵子仪问:“他们什么时候到?” 圣上言:“应该还有两三天时间吧!” 越云川问:“皇兄会让公主和亲吗?” 他明白皇室公主不会想嫁去西番,西番太弱,也不值得真公主过去。 西番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仍然提出这个条件来,可见他们在意的不是公主,而是大木的态度,公主背后的利益。 和亲之人必是公主身份,且象征着大木王朝的形象。 圣上思索片刻说道:“西番虽弱,但与我们毗邻,如今北萧强大,对我虎视眈眈,常在北疆挑衅,此时大木应厉兵秣马,不宜树敌。” 这意思便是会答应西番的请求,让公主和亲。 越云川点头说道:“和亲的人选,皇兄考虑好了吗?” 赵晖说:“不急,先看看他们的诚意再说。” 越云川一笑说道:“皇兄说得对,先看看他们的诚意再说。” 第115章 乾安殿论礼 赵晖缓缓走向越云川,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感慨万千道:“老王爷与朕都上了岁数,如今做事,时常感到力不从心。” “这江山社稷,往后还得依靠你们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待朕百年之后,你可要全心全意辅佐子仪,保我朝安稳昌盛。” 越云川听闻,心中一震,既感受到圣上话语里的信任,也明白其中的敲打之意。 他神色凝重,拱手行礼,言辞恳切:“皇兄正值壮年,精力充沛,春秋鼎盛,治国理政更是英明神武,何出这般不吉之言?” 圣上微微摇头,摆了摆手,脸上流露出一丝疲惫与沧桑:“朕的身体状况,朕自己最清楚。” “身处这皇位之上,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高处不胜寒呐。” 一旁的赵子仪,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急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父皇日理万机,操劳国事,还望不要忧思过重。” “您若不顾自己身体,殚精竭虑,儿臣与满朝文武,实在不安呐。” 赵晖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欣慰,轻声说道:“朕累了,今日先到这里,你们也去准备吧。” 越云川与赵子仪对视一眼,再次行礼,随后并肩退出大殿。 殿外,微风轻拂,二人的身影在日光下拉得很长。他们深知,肩上承载着圣上的期许与江山的重任。 二人并肩走出大殿后,沿着蜿蜒的宫道前行。 赵子仪侧头看向越云川,好奇地问道:“皇叔此番来京,在哪里落榻?该不会是留在皇宫里吧?” 越云川闻言脚步一顿,微微侧过身来,目光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答道:“汴京西街的川安酒楼。” 赵子仪微微一怔,随即轻笑出声,心中暗怪自己一时迟钝。 皇宫之中,规矩繁多,诸多不便,以越云川的性子,自然不会选择留宿在此。 那川安酒楼是越云川的产业,在那里,自然比在皇宫里更自在些。 赵子仪整理了一下衣袖,朝越云川拱手行礼。 微笑着说道:“接待西番使者一事,便有劳皇叔费心了,我得先回去了。之前答应了承欢要教她读书识字,可不能食言。侄儿这便告辞。” 越云川嘴角微微一抽,看向赵子仪那一副显摆的样子,若不是此时还没走出宫门,真想上去给他一脚。 他冷着脸扯了扯嘴角,有些不悦地嘀咕道:“有孩子了不起啊,在我面前得瑟什么。” 赵子仪听到这话,故意提高了音量,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说道:“还真就了不起,毕竟你还没有呢。” 越云川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威胁,缓缓开口道:“赵子仪,你是不是皮痒欠揍了?” 赵子仪见他这副模样,知道再逗下去怕是要真惹恼了这位皇叔,不等他把话说完,便脚底抹油,快步离去。 只留下越云川站在原地,有些无语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越云川到了川安酒楼后,掌柜的立刻交给他一个包裹,说是云波府的小郡主让送过来的。 越云川拿着包袱,去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看,里面是一件衣服,绛红色的,像是喜袍。 衣服下面还压着一张信笺,他将信拿出来,挑开腊封,展开信笺,字迹娟秀,一看便是她写的。 “这是一件里衣,我刚做好,你试穿一下看看是否合适,听青禾嬷嬷说,男子的婚服会自己准备,我便只为你做里衣了。” 越云川的手捏着信纸摩挲,心中有暖意缓缓流淌,这便是他所有的期盼。 从小到大便是母亲,也从未给他做过衣服,王府的衣服,都有专门的绣娘做。 杨芸萋亲自为他缝制里衣,这种寻常人家妻子会为丈夫做的事,他从未体验过,却在小郡主这里得到了。 不知该如何形容,他努力想象着她拿着针线裁剪缝制的样子,一定是温柔的,让人莫名觉得温暖。 她果敢坚毅不服输,却也心软善良知世故。 他收起信件,脱下外衣,沐浴之后,才敢试穿新衣。 新衣很合适,合适到他都有些惊讶,她何时知道自己的尺寸了? 这点杨芸萋确实有留心,从得知两人婚期时她便有了这个想法,所以便偷偷的量好了尺寸,记了下来。 越云川将新衣脱下来,小心翼翼地收好,心中想着“还有不到四个月了,时间能不能过得快一点。” 杨芸萋收到越云川的回信说“里衣很合适,成亲时穿给你看。西番来使求娶公主,等结束后便可回江南。” 杨芸萋看着手里的信件,不知哪个倒霉的姑娘会被嫁去西番? 听说西番的大王,已接近知天命之年,西番当地习俗,儿子继位后可以接纳父亲的姬妾。 西番大王这个年纪,肯定已经娶了正妃,大木嫁过去的公主只能是姬妾。 同为女子,她便想多关心一些。 杨芸萋写信,询问越云川后续情况。 连同自己能想到的谈判技巧,以及西番此时最想得到的东西,应该是大木的农耕之术。 若是不能改变结果,非要和亲的话,也让和亲的女子多些傍身的东西,此一去,遥遥无期,前路渺渺。 如此这般,在西番也能生活的有底气一些。 越云川看了她的信后,便去找圣上商议。 此时禄东赞在乾安殿内,诚恳地朝圣上行礼,说道:“尊敬的大木皇帝,我西番带着十足的诚意求娶公主,与大木结盟,还望大木不要敷衍我们。” 越云川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说道:“大相此言差矣,我朝何时有过敷衍?” 苏丞相也站出来说道:“大相何必这样着急呢?若是圣上看到了西番的诚意必然也会以诚相待。” 这时西番的一位满脸大胡子的随行站起身,说道:“你们说诚意,难道我们的诚意还不够吗?” “我们大王已经上书了七次表明求娶公主之意,这次还派大相亲自前来,带来了我们西番最好的特产,进奉给你们大木,而且还带来了我们西番最贵重的雪莲。” 杨守业站起身说道:“勇士不必着急,须知好事多磨,且等上一等,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禄东赞闻言,皱起眉头,对着大胡子厉声说道:“纳木错,坐下。” 说完又对着杨守业行了一礼说到:“还望太傅大人海涵。” 杨守业未曾在意的点了点头。 越云川看着西番这一波操作,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心中不禁冷笑,什么玩意?老狐狸,真是给你脸了! 第116章 去汴京 和亲的人选最终定了下来,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皇后没有女儿,宫妃中倒是有的有女儿,但最大的也才不过八岁。 皇帝心中不忍将自己女儿,送到西番的野蛮之地,皇后为此也颇为焦虑。 若选宗室女也可以,可宗室女也是有靠山的。 有郡主身份的倒是有几个,只是亲王的女儿也是不愿远嫁的。 这不刚有了和亲的消息,亲王府中的适龄女子,都已经订了亲了,这其中的用意再明显不过。 杨家倒是有个小郡主,年龄也合适,可也已经与越云川定亲了。 谁若是敢打她的主意,估计会被越云川给撕了,再者就凭圣上与杨家的关系,除非万不得已,不然绝不会考虑杨家。 皇后为此事头疼不已,已经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她身边的大宫女赵琳儿从小便跟着她,一直尽心尽力地伺候。 皇后没有女儿,便把她当成女儿看待。 这一日皇后还是没睡好,起身后,坐在菱花镜前,赵琳儿上前为她梳妆。 看着皇后娘娘长发中的青丝越来越少,白发渐渐增多,她有些心疼。 默默地给皇后娘娘把头发盘好,低着头,眼泪一滴滴砸在地下。 皇后看她情绪不对,便问道:“琳儿,你今日是怎么了?” 赵琳儿急忙擦干眼泪说道:“回娘娘的话,奴婢无事,只是心疼娘娘,奴婢愿为娘娘分忧,和亲西番,望娘娘成全。” 她说完便直直地跪在了皇后脚下,伏倒在地。 皇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赵琳儿,陷入沉思。 初见她时,她才五六岁的样子,一个人,大冷的天站在院中扫雪。 皇后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她也争气,一步步的成了大宫女,她把皇后娘娘看成自己的恩人,再生父母。 如今见皇后为此事发愁,她绝不会坐视不理。 十五年了,就算是个猫儿狗儿也有感情,更何况是人呢,若让琳儿远嫁西番她心中亦有不舍,不忍。 这孩子从小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本就可怜,若再嫁去西番…… 皇后将她拉起来坐到榻上问道:“琳儿,你可是真心想去西番?” 但凡琳儿有犹豫,她都不会让她去。 可琳儿坚定地点头说道:“娘娘,奴婢愿意去,奴婢不想让您为此事担忧了。” “娘娘放心,奴婢去了西番后,一定尽心竭力,为我大木与西番友好相处,绝不会惹是生非。” 皇后摸着她的头说道:“傻孩子,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听说西番茹毛饮血…” 说到这里皇后娘娘心疼的拿帕子擦了擦眼泪。 赵琳儿安慰她说道:“娘娘,奴婢不怕,奴婢本就无依无靠,若不是遇到娘娘,十五年前就冻死了,是娘娘给了我这一切,奴婢不怕苦,娘娘不必忧心。”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我不会让你孤身一人去受欺负的。” 皇后示意她等消息,之后她便去了乾安殿见皇上。 皇后要将赵琳儿认为义女,让她以嫡公主的身份嫁去西番。 皇上听闻皇后说起赵琳儿,赞她大义,便欣然应允。 赵琳儿等来册封的消息后,才知皇后为她考虑了这么多,她心中更加感激。 杨芸萋深知西番和亲一事对朝廷局势影响重大,特意吩咐汴京最为灵通的情报据点金麟阁,务必密切留意相关消息。 每日,她都在焦急等待,盼望着能从中获取关键情报,以便早做应对。 这日,金麟阁传来消息,皇后娘娘身边备受倚重的大宫女,被收为义女了。 杨芸萋得到消息后,心下瞬间了然,看来和亲的人选已然确定。 她微微眯起双眼,陷入回忆之中。 她记得那个宫女名为琳儿,初次见面是在除夕夜宴的金銮殿上。 彼时,殿内灯火辉煌,众人觥筹交错。 琳儿跟在皇后身后,举止优雅,身姿轻盈。她身着一袭简约而不失典雅的宫装,面容端庄清秀,眉眼间透着温婉与聪慧。 在整个宴会上,琳儿做事有条不紊,无论是为皇后侍奉茶酒,还是应对各种突发状况,都处理得极为稳妥,丝毫不见慌乱。 如今听闻她自请和亲,杨芸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钦佩之情。 她深知,和亲之路,远在他乡,充满未知与艰辛。 而琳儿竟能为了报答皇后的恩情,毅然决然地踏上这条路,这份勇气与担当,实在令人动容。 杨芸萋轻轻叹了口气,由衷赞叹道:“如此有格局的女子,实在难得,可亲可敬,却也可悲可叹。” 杨芸萋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手轻轻抚摸着盛开的兰花,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汴京的繁华景象,以及那位新封的安义公主琳儿。 她心想,许久未曾踏足汴京,不如趁此机会去见见这位勇敢的女子。 此次前往汴京,杨芸萋并不打算惊动越云川,她深知他事务繁忙,不想无端打扰。 思量再三,她提笔给弟弟杨奕辰写了一封信,告知自己的行程,顺便也想看看他学业进展如何。 几日后,杨芸萋抵达汴京。马车缓缓停在杨府门口,她刚撩起车帘,便看见杨奕辰早已等候在那里。 少年身姿挺拔,眉眼间满是期待,见到姐姐,立刻快步迎上前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姐姐,你可算来了!” 见面后杨芸萋发现,奕辰在汴京的这几年,确实变化不小。个子长高了,人也稳重了。 不像在云波府时那样爱调皮玩闹,倒越来越像四叔了,不愧是四叔的学生。 她踮起脚,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这跟了四叔两年,变化的也太大了吧!都成小老头了。” 说着便要去揉他的脸,没揉两下便被杨奕辰躲开。 杨奕泽从廊下走过来说道:“二姐,你都及笄了,不可如此,被人看到不好。” 杨芸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小子比自己都高了。 笑着说道:“奕辰跟你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越来越像了。 “你看看你俩,整天木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哪个姑娘会喜欢呀?小心将来都找不到媳妇。” 杨奕泽比杨奕辰大一些,便懂得多,被她说的耳根泛红。 他面上淡定地转移话题道:“二姐,听说你很快就要成亲了?” 第117章 杨府相见 杨奕泽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凑近杨芸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二姐,听说你好事将近,和小王爷的婚期定了没?” 杨芸萋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大大方方地回应道:“对啊!婚期已经在筹备了,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杨奕泽本以为她会有些羞涩,没想到她如此坦然。 这般干脆承认的态度,反倒让他有些不自在,心里暗怪自己,如此这般,显得小家子气了。 意识到这点后,他也微微一笑,挺直了腰杆。 说道:“好,既然二姐亲自邀请,我到时候一定去。我和奕辰给你拦门,绝不能让小王爷轻松得逞,怎么也得让他多费些心思。” 正说着,越云川迈着稳健的步伐从外面走进来。 爽朗的声音随之响起:“我在外面就听见了,是谁在背后编排我呢?” 杨芸萋闻声转身,眼中满是温柔笑意,故意打岔道:“谁敢背后编排王爷你呢?不过是些玩笑话。对了,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越云川的目光,紧紧锁住杨芸萋,多日不见,她越发美了。 杨奕辰见越云川直接忽视他们,便假咳几声,说道:“王爷是没看到我们也在吗?” “这里是杨家,家姐虽然与王爷定了亲,但毕竟还未成亲,望小王爷遵规守礼,不要让外人看了笑话,觉得杨家失礼。” 越云川看向他和杨奕泽,一左一右站在他朝思暮想的人两边,让他不能靠近。 便咬了咬后槽牙,才对杨奕辰说道:“太傅让你去找他,好像是要考问功课”。 杨奕辰知道四叔的严厉,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走了,太傅让他过去,他不敢耽误。 越云川看杨奕辰走了,杨奕泽还杵在这里,心想这小子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这时候像个愣头青呢?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杨奕泽就是故意不走的,越云川问他:“杨大公子不去温习功课吗?明年可就要参加春闱了。” 杨奕泽不急不忙地回道:“温习功课固然重要,但也不急于一时”。 “二姐难得来一次汴京,我这做弟弟的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照顾好二姐。王爷若是忙,可自便,二姐这里有我呢?” 越云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想这小东西,阴阳谁呢? 杨芸萋知道越云川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就有人要遭殃了。 果真越云川说了声:“平落,交给你了。” 杨芸萋知道平落擅长什么,她将杨奕泽护在身后,瞪了越云川一眼,对着他说到:“越云川,这里是杨家,你少胡来。” 越云川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让平落照顾杨公子,送他去宫里,苏丞相有事找他。我就是过来传话的,只是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 杨芸萋这才放下心,转头对着杨奕泽微微一笑,说道:“苏丞相找你,肯定是有要事相商,或是要教你些什么,你赶紧去吧,放心,我这里没事。” 杨奕泽不放心地跟着平落走了,还不忘地回头看一眼,见二姐朝他挥手,越云川也还算守礼,这才放心地离开。 越云川送走了这两个棒槌,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杨家人护短,他算是见识到了。 在这杨府,毕竟是杨芸萋的娘家,他行事总归要有所收敛,不能太过肆意妄为,所以即便方才那两人的话让他有些恼火,他也还是强压下了动手的冲动。 待把人都客气地请走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柔和,快步走向杨芸萋,长臂一伸,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杨芸萋顺从地靠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那硬邦邦却又充满力量感的胸膛,心中满是踏实,安全感油然而生。 越云川身形修长,平日里看着清瘦,可真正靠近才知道,他的身体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果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杨芸萋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只是有些遗憾,还未曾亲眼得见,只能在心底悄悄遐想。 她微微仰头,双手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腰,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温度。 紧接着,又像是鼓起勇气一般,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腰,入手紧实,触感让她心跳加速。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后,她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心里满是羞涩,偷偷抬眼看他,又赶忙低下头去。 越云川不是十来岁的小公子,他已弱冠,加之本身阅历丰富,比较成熟,小郡主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他的眼睛,只是他喜欢,便也由着她胡闹了。 越云川见她捏的上瘾,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故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乖,在外面呢,你若实在想看,等大婚之日让你看个够。” 说完便低头偷偷去看怀里的人,杨芸萋顿时脸红如霞,她低头钻到他的怀里,不让他看自己此时的窘态。 越云川故意笑着问道:“我看看这是怎么了?” 杨芸萋在他怀里撒娇,声若蚊蝇般说道:“越云川,你是不是故意的?” 越云川愉悦的笑出声,笑声回荡在胸膛中,可以看出他此时很高兴。 杨芸萋被他笑得恼了,便抓起他的手臂咬了一口,无奈小臂的肉太紧实,咬不动。 杨芸萋气呼呼地踢了他一脚,愤恨地说道:“长的跟块铁似的,真硌牙,谁稀罕。” 越云川哈哈大笑看着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以后你就知道硬的好处了。” 不待她羞恼反驳,越云川便很快直起身,退开一步,立刻正人君子般,仿佛刚才的一切所作所为都不是他。 杨芸萋心中纳闷,这人跟变脸似的,怎么了?因为他余光瞥见了杨奕辰,越云川有些尴尬地假咳一声。 杨奕辰回来看他们还在院中,便对姐姐说:“姐,四叔说今日圣上设宴,你也要出席,一起为安义公主饯行。” 杨芸萋问他:“四叔可说了圣上让我出席是何用意?” 杨奕辰回:“四叔没有说,只说不用有负担,寻常心便可。” 越云川看向杨芸萋,轻声对她说到:“不用担心,圣上的意思是让所有公主,郡主,县主都参加饯行宴,有借机敲打之意,让大家都知道自己的责任。” “同时也让那些王公大臣们放心,和亲之人已定,不必再担忧会落到自家女儿头上。” “我猜测这其中,恐怕也有皇后娘娘的授意,要让适龄公主郡主和县主们记得安义公主的好,是她替了她们。” 杨芸萋点头说道:“皇后娘娘确实待安义公主好,不过,一个女子能甘愿承担这一切,也值得被如此对待,只是苦了安义。” 第118章 可爱的漂亮的 既然接到了邀请,杨芸萋自然要去参加的,正好可以与长姐见面。 宴会上,太子妃见到她,高兴了好久。 握着她的手说道:“长大了,越来越美了,难怪汴京都在传你容貌倾城。” 杨芸萋笑着眨了眨眼说道:“姐姐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容貌倾城呢!” 这时,一个软糯的童声传来,只见承欢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抬头看向杨芸萋。 她奶声奶气地问道:“母妃,这个漂亮的姐姐是谁?” 杨芸芳将她抱起来笑着说道:“你要叫姨姨,不能叫姐姐。” 承欢很乖的点头喊道:“姨姨好。” 杨芸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说道:“承欢真乖,姨姨可太喜欢你了。” 这么漂亮可爱小姑娘,感觉自己的心都被萌化了。 承欢喜欢一切好看的事物,包括人,所以她会主动伸手,让杨芸萋和越云川抱抱。 杨芸萋伸手接过她,小丫头就在她耳边问道:“姨姨,你和那个漂亮大哥哥很快就成亲了吗?” 杨芸萋笑着问道:“哪个漂亮的大哥哥?承欢指给我看看。” 承欢指向不远处的越云川,越云川似有感应般回头看过来,见她抱着小承欢,他感觉这一幕很温馨。 杨芸萋回他一笑,拉着承欢的手挥了挥,用口型说道:“漂亮大哥哥。” 说完自己又哈哈笑了起来,承欢虽不知原因,见她笑也跟着笑起来。 杨芸芳拉着承安过来问道:“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杨芸萋说:“没什么?逗承欢呢。” 承欢对她说道:“姨姨,放我下去吧。” 杨芸萋小心的将她放到地上,承欢笑着走到承安面前,露出小白牙甜甜地喊了声:“哥哥。” 承安拉过她的手说道:“妹妹要好好跟着我,千万别乱跑。” 杨芸萋看着两个孩子惊叹,才三岁多,就已经这么懂事了吗? 她对太子妃说道:“姐姐,真羡慕你,孩子这么听话,又乖巧懂事。” 杨芸芳叹了一口气说道:“太子目前只有这两个孩子,他们被当做宝”。 “我就怕哪一天,太子的孩子多起来,他们便没有那么受重视了”。 “也许会成为别人的绊脚石,被算计被伤害,我每次想到这些心里就难受。” 杨芸萋明白姐姐的担心,她安慰道:“姐姐,你过于担心啦!这样时间长了,忧思过重,对你身体不好,你坐下来我为你诊一诊脉。” 杨芸芳听了她的话安静的坐下来,差点忘了自家妹妹会医术。 杨芸萋为她诊脉后说道:“姐姐不可过于操劳,更不能忧思过重,否则对胎儿不利。” 杨芸芳有些疑惑地问到:“胎儿?” 杨芸萋点头:“对啊,姐姐都生两个孩子了,怎么还这样糊涂,你都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杨芸芳高兴的问道:“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这半年月信不准,便没有往那方面想。这,这可真是太好啦!” 杨芸萋声音轻柔地说道:“姐姐,承安是嫡子又是长子,不管是太子还是皇上皇后都是非常重视的,他们不会让承安有危险的。” “承欢是嫡长女,人见人爱,能看出来太子也是异常喜欢,姐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姐姐就不要想了,想多了也是徒增烦恼,与其担忧以后,不如现在多教他们些本事,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轻易上当受骗。” “若你还有不放心的,我可以给你送几个人过来,做承安的贴身侍卫,太子肯定也很重视,不知他有没有给承安安排人。” 杨芸芳点头说道:“他确实安排了,毕竟是孩子的父亲,他还是非常上心的。” 杨芸萋握着她的手说道:“这就对了,姐姐若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就是杞人忧天了。” “别忘了我们是杨家人,杨家人没有孬种,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姐姐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还有我们呢,我们都在姐姐身后,永远与姐姐站在一起。” 杨芸萋温声细语地开解起来。从家族的坚韧,到夫妻间的信任,她的话语如潺潺溪流,缓缓淌入杨芸芳的心田。 一番话后,杨芸芳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眼中泛起泪光,紧紧握住妹妹的手,用力地点点头。 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又满是坚定:“是,你说得对,我们杨家人没有孬种,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挺直脊梁。” 在这一瞬间,杨芸芳深刻感受到家人的力量。 家人,是无论何时都不会背叛自己的存在,是在风雨中为自己撑起的那把伞,是艰难时刻毫不犹豫伸出的援手。 看着姐姐眼中的泪,杨芸萋有些心疼,忙抬手轻轻擦拭,半开玩笑地安抚道:“姐姐快别哭了,一会儿太子过来看到了,还以为是我把你惹哭的,该数落我了。” 杨芸芳听了,忍不住破涕为笑,轻轻拍了下杨芸萋的手,嗔怪道:“你呀,就会打趣。” “太子是最温和讲理的人,才不会说你呢。他向来知道你是为我好,感激你还来不及。”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房间里的氛围也变得轻松起来。 杨芸萋看着沉浸在幸福中的姐姐,心中不禁感慨,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姐姐对太子满是敬爱,在她眼中,太子自然是样样都好。 她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太子无论何时,都能珍视这份自幼相伴、两小无猜的纯粹感情,莫要辜负姐姐的深情。 见姐姐心情畅快了许多,杨芸萋笑着伸出手,轻轻搀住杨芸芳的胳膊,温柔说道:“姐姐,你也别久坐了,起来活动活动,再去好好歇着。” 就两人散步时,丫鬟匆匆来报,说皇后听闻消息,亲自过来了。 话音刚落,皇后那雍容华贵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快步走到杨芸芳身边,眼中满是关切:“好孩子,怀着身孕可辛苦了,快回去歇着吧。” “这边的事我已经安排人盯着了,你就别操心了,安心养胎才是最重要的。” 杨芸芳离去后,皇后转身看向杨芸萋,眼中满是欣赏:“你姐姐有了身孕,这府里事务繁杂,你就留下来帮帮本宫吧。” 杨芸萋笑意盈盈,爽快地点头答应:“能帮上皇后娘娘的忙,是我的荣幸。” 皇后欣慰地笑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这丫头,从小就有主见,办事又妥帖。今天可得好好帮本宫谋划谋划,把这宴会安排得尽善尽美。” 第119章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暖阳轻柔地洒落在皇宫的青石路面上,杨芸萋跟在皇后娘娘身后,步伐轻盈却又带着几分恭敬。 听到皇后夸赞,她微微低下头,脸上浮现出一抹谦逊的笑容,轻声说道:“谢娘娘夸赞,能得娘娘认可,是臣女的荣幸。” 两人一路前行,很快便来到了凤梧宫。凤梧宫的殿门敞开,微风轻拂着殿内的纱幔,如梦似幻。 杨芸萋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站在殿中,正是刚被圣上封为安义公主的赵琳儿。 见状,杨芸萋立刻莲步轻移,走到赵琳儿面前,优雅地矮身行礼。 赵琳儿见此,神色慌张,连忙侧身,双手摆动,急切说道:“郡主快请起,您这大礼,可真是折煞奴婢了。” 杨芸萋却一脸真诚,伸出手轻轻扶起赵琳儿,目光中满是敬重与关切。 柔声道:“姐姐太自谦了。您为了两国和平,毅然决然踏上和亲之路,这份大义,无人能及。” “我向姐姐行礼,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也是心甘情愿。我既敬佩姐姐的勇气,又实在心疼姐姐往后要远走他乡,吃那么多苦。” 皇后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她微微颔首,目光中满是慈爱与忧虑。 她深知,琳儿刚被封为公主不久,身份的陡然转变让她一时难以适应,还总是以奴婢自称。 正巧杨芸萋这丫头来了,她心思细腻、聪慧过人,让她好好劝劝琳儿,教教她为人处世、皇家礼仪,再好不过。 皇后暗自思忖,琳儿这温柔内敛的性子,真叫人放心不下,就怕她到了西番后,受了委屈也不敢吭声,只知道默默忍受。 想到这儿,皇后轻轻叹了口气,眼中的担忧愈发浓重。 刚刚在一起过来的路上她便告诉了杨芸萋,让杨芸萋多鼓励鼓励琳儿。 杨芸萋也正有此意。 赵琳儿嫁去西番,是做出牺牲的,她不应该被薄待,如今大木国力比西番强盛,她更不应该受欺负才对。 她将自己带着的医书交给赵琳儿,又将赵琳儿去了西番后可能遇到的问题,都一一写了下来,备注了解决办法。 杨芸萋把这些交给赵琳儿后,略带歉意地说到:“我没有去过西番,翻看了一些西番的地理志,只能想到这么多。” “恐怕也帮不上姐姐什么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姐姐可要带上,万一有用呢。” 赵琳儿看到小郡主为她准备的这些东西,心中非常感激。 她被封为公主,不日就要嫁去西番。知道的人明白其中的艰难不易,不知道的人只当她是那攀龙附凤,贪慕虚荣之人。 今日饯行宴,前来参加的王公贵族,对她充满不屑,她心中明白,但为了皇后娘娘,她不后悔。 皇后娘娘也看到了杨芸萋准备的东西,心中感动,拍着她的手收道:“好孩子,你有心了。” 皇后娘娘看着用簪花小楷记录的问题,以及相应的解决方案,有二三十条之多,写了十几页,每一条都清清楚楚,方案也很实用,主要是详细。 琳儿识字,都能看懂。 皇后娘娘目光温和地看着杨芸萋,这孩子不仅人美心善,而且聪明有大格局,可惜被越云川那小子抢走了。 不过她也明白,芸萋不像芸芳,能将心思全都放在太子身上,若强行撮合也只会是怨偶。 她们二人是姐妹,又都是杨家人。杨家人最重情义。若真都纳入后宫,才是自毁长城。 越云川这样的人,背负着越家的未来,国家的兴盛,心狠手辣,又肆无忌惮,有这样一个女子在旁,倒是能拘束他几分,这也是算是一件好事。 皇后娘娘想到这里,心下安定下来,一切都顺其自然吧!强求不得。 践行宴开始,安义公主和杨家小郡主一左一右跟在皇后身边缓缓步入大殿之内。 几人路过三公主旁边时,三公主高傲的昂着头,不屑的撇嘴笑了笑,皇后斜睨了她一眼,她才有所收敛。 安义公主有些紧张,杨芸萋握了握她的手,轻声安慰她:“没事,有皇后娘娘在,姐姐别怕。” 杨芸萋温和的声音,让安义公主的心平静下来,不再紧张害怕。 皇后娘娘说过,她不只是大宫女,如今更是嫡公主,不用自卑,她挺直自己腰,跟着皇后娘娘往前走。 杨芸萋看到她的改变,为她感到高兴,人总要学着自己成长。 三人坐下后,皇后娘娘拍了拍安义公主,示意她安心。 礼部尚书宣读祝词,可见娘娘的重视。 皇后娘娘举杯,也说了几句:“琳儿为我之女,不日嫁去西番,以表大木友好邦交之意,做为王公贵族,享受了荣华富贵,也要承担自己的责任,而不是在国家需要的时候退缩。” “安义公主为汝等表率,望小辈们虚心学习明晰道理,知晓家国大义。” 众人道:“谨遵娘娘教诲。” 可偏偏有人不长眼,就是要破坏气氛。 三公主嗤笑一声,皇后娘娘看着她,极其不耐烦地问道:“三公主怎么了?被噎着了吗?” 杨芸萋憋笑,三公主却仍然不识趣的说道:“多谢皇嫂关心,我没有噎着。” 皇后娘娘面无表情的说道:“没噎着,就好好吃饭。” 三公主却仍然没脑子地说道:“我大木泱泱大国,何必怕一个茹毛饮血的西番,杨家军呢?这时候怎么当起缩头乌龟了。” 皇后气的想把手中的酒杯扔过去,此时西番使者未离京,且两国已经立下了盟约。 这番话若是传到西番使者耳朵里,不是在表明大木没有诚意,出尔反尔吗? 一个处理不好,便会有损大木名声。 涉及到了杨家,杨芸萋便不能坐视不理了。 她站起身,眼中带着压迫感,看向三公主和在场的人。 掷地有声地说道:“三公主此言差矣。我杨家军岂容你信口褒贬,你有什么资格在此说三道四,杨家将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时,你又在哪里?” “云波府里宝剑埋尘锷未残,杨家军从不怕打仗,若有战,召必回。” “只是战乱一起,苦的是百姓,三公主锦衣玉食,心宽体胖,自然是没有见过横尸遍野,饿殍遍地的情景,所以才会在此大放厥词,说这些无关痛痒,坐井观天的言论。” “您在此说一说,也就罢了,毕竟都是熟人,可别到外面胡说,省的丢人丢到外邦去。” 第120章 掌掴三公主 三公主被杨芸萋一番言辞犀利的反驳,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只觉芒刺在背。 周遭宾客的目光,仿若一道道利箭射来,让她如坐针毡,羞愧得无地自容。 可她素来自恃身份,哪肯轻易服软。 憋了半天,才梗着脖子,叉起腰,恼羞成怒地吼道:“你,你一个小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我看你就是没教养,跟你娘一个德行!” 这刺耳的话语,瞬间点燃了杨芸萋的怒火。 她杏眼圆睁,双手慢慢地紧握成拳。 若不是皇后眼疾手快,在一旁伸手阻拦,她恨不能立刻冲过去,狠狠抽这三公主几巴掌,让她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杨芸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心里明白,对付三公主这种蛮不讲理又脸皮厚的人,就得直击要害。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带着寒意的轻笑。 不紧不慢地开口:“三公主未曾生养,自然难以体会我与母亲之间的深厚情分。在我心中,母亲是这世间最美丽、最有教养之人。” “她为人处世,向来进退有度,从不似三公主这般,出门不带脑子,张嘴就是伤人的狂言,也不想想,这般肆意妄为,只会沦为他人笑柄,白白丢人现眼,贻笑大方。” 三公主被杨芸萋的一番话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五官都因愤怒而扭曲。 她“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双手在空中乱舞,活像个失控的疯子,歇斯底里地咆哮:“小贱人,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说罢,便张牙舞爪地朝着杨芸萋扑过去。 可她刚一动身,杨芸萋眼神瞬间锐利如鹰,不慌不忙,脚下轻点地面,身姿敏捷地侧身一闪。 趁着三公主扑空、重心不稳的瞬间,她迅速出手,双手如铁钳一般,精准地扣住三公主的手腕,顺势一个漂亮的转身,脚下巧妙一勾。 只听“扑通”一声闷响,三公主那一身肥硕的身躯,便重重地栽倒在地,狼狈地跪在了杨芸萋面前。 三公主平日里养尊处优,一身赘肉,行动笨拙。 而杨芸萋自幼习武,身形矫健,身手敏捷,功夫在身的她对付三公主,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此刻,三公主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惊愕与不甘,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杨芸萋的钳制。 皇后娘娘威严地说道:“三公主,今日饯行宴,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五公主见状急忙说道:“皇嫂,三姐醉了,说的都是疯言疯语,我这就把她带走。” 皇后娘娘冷笑一声:“既然是疯言疯语就不该说出口,芸萋掌嘴,让她长个教训。” 杨芸萋毫不手软地赏了她两巴掌,皇后娘娘才让人把三公主拖出去。 皇后娘娘这一招杀鸡儆猴,让这次饯行宴的风气都变好了,同是女子,本就不易,所以女子之间不应该互相责难,而是要互相帮助,共渡难关。 承欢小声的在杨芸萋耳边说道:“姨姨好厉害,那个肥婆婆经常欺负别人,她还罚过琳儿姑姑。” “母妃说心慈则貌美,不能以貌取人,可那个肥婆婆太坏了,姨姨把坏人打跑了,承欢喜欢姨姨。” 杨芸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给她剥了一颗橘子,放到她嘴里说道:“姨姨会保护承欢的,不让坏人欺负你。” 承欢嚼着橘子,口齿不清地说道:“谢谢姨姨。” 橘子的汁水流了出来,杨芸萋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 皇后娘娘看向她,笑着说道:“既然这么喜欢孩子,成亲之后多跟云川生几个。” 杨芸萋被她说的有些脸红,忙岔开话题说道:“刚才多谢娘娘。” 皇后笑着说道:“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 “这也不只是帮你,三公主飞扬跋扈惯了,奈何她身份高,辈分高,小辈们敢怒不敢言,平辈们也都不与她一般见识。” “倒让她觉得别人都怕了她,愈发放纵起来,不知天高地厚的,这么大年纪了,整天就知道闯祸。” “这次遇到你,也算是借着你给她一个教训,让她长点脑子长点记性。” 杨芸萋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这样直白坦荡的,就把话说了出来,但她仍真心感谢。 母亲与皇后娘娘的关系不错,也许她心中亦是不喜三公主对母亲的言语侮辱,才让自己出手教训她。 今日饯行宴虽有小插曲,但最终也算圆满结束。 越云川过来接她,时皇后娘娘看到后打趣他:“云川把人看的这样紧,还怕我扣下了不成?” 越云川笑笑未反驳,他对皇后娘娘说:“天色已晚,我先送她回杨府。” 皇后娘娘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去吧去吧,我这里也没别的事了,是该放人了。” “今日芸萋帮了我大忙,不得不说,你真是捡到宝了,可别辜负了小姑娘,不然我可不饶你。” 从凤梧宫出来,越云川与小郡主并肩走在石板路上,月上柳梢,树影斑驳,夜晚天气凉爽,给人一种难得的惬意。 路过湖边时,越云川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他拉住小郡主胳膊,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杨芸萋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在宫里,小心低调为上。 越云川拉着她纵身一跃,跳到旁边的一棵大柳树上面。 借着月光,底下的情景一览无余。 只见一男一女,二人皆身穿华服,身影交叠。 越云川见状,忙用袖子挡住了杨芸萋的眼睛,立刻带着她跳下柳树。 站定后打了个手势,平沙现身,越云川说道:“去给皇后送信,机会给她了,能不能抓住就看她自己了。” 平沙应声“是”,便快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杨芸萋回头,看那不远处的一男一女,估计是觉得此处偏僻安全,是难得的幽会之地。 只是看越云川的表现,这两个人的身份应该不同寻常,不然他也不会让人给皇后娘娘送信了。 越云川见她不时地向后看,便扳过她的小脑袋,无奈地说道:“别看了,走了。” 杨芸萋只能回头,问道:“那两人到底是谁?” 越云川回她:“三皇子和圣上的新宠。” 杨芸萋瞬时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那女子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圣上的岁数做她爹都够了。不知是什么时候,跟三皇子搅在一起的? 三皇子背靠陆家,经常跟太子针锋相对,若皇后娘娘抓住这次机会,再加以运作,便可彻底除去三皇子。 这能否成功,就要看那女子在圣上心中的地位了,或许圣上不在意一个女人,可三皇子这操作,也足够让他心里添堵的。 第121章 三皇子与小云妃 夜幕沉沉,如墨般晕染开来,给皇宫披上了一层神秘而又压抑的面纱。 今夜,注定是个让许多人辗转难眠的夜晚,皇宫里的暗流涌动,正悄然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平沙接到指令后,不敢有丝毫耽搁,脚步匆匆,如一阵疾风般迅速朝着凤梧宫奔去。 踏入宫殿,他单膝跪地,将刚刚打探到的惊人消息,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惊讶,又有欣慰。 她心里清楚,越云川此番出手,分明是在暗中帮她,往深了说,是在助力太子稳固地位。 想到这儿,皇后不禁轻声呢喃:“真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没白疼他。” 事不宜迟,她当机立断,一边吩咐心腹,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乾安殿请皇上前来。 一边亲自带领着一队侍卫,快步朝着湖边的灌木丛赶去。 她深知,捉奸要捉双,只有拿到实打实的证据,才能在这场风波中占据主动,让众人无话可说。 当皇后娘娘一行人赶到湖边灌木丛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越云川的人只说了,三皇子与人在宫内苟合,可谁能想到,与三皇子私会的,竟然是圣上的新宠小云妃。 皇后娘娘心中暗自思忖,这次,三皇子怕是在劫难逃了,以皇上的性子,怎会轻饶他? 月光如水,洒在这片静谧的灌木丛上,却照不亮这深宫里的阴谋与背叛。 皇后娘娘站在原地,神色冷峻,她知道,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而她,正站在这场风暴的中心。 皇上听到来人的禀报,也很快到了现场。 当看到儿子衣衫不整,小云妃衣衫半解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生气地一脚踹向三皇子,怒喝一声:“逆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三皇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但他很快回神。 甚至心有不甘地说道:“儿臣与云儿本就两情相悦,是父皇见色起意,强行把她纳入宫中的,是父皇有错在先。儿臣没错,她本就应该是儿臣的女人。” 皇上被他气的一阵眩晕,一口鲜血梗在心口。 他之所以纳柳云儿入宫,是看出了柳家有不臣之心。 一个不入流的武将,刚有了点兵权,就想着攀龙附凤,甚至勾结外邦,其心当诛,所以才故意将柳家女儿纳入宫中,将她作为人质,同时也是棋子。 上天想要让你灭亡,必先让你疯狂。 他快速的晋升柳云儿的位份,让柳家放松警惕,另一方面让人搜集柳家的犯罪通敌证据,只待有利时机将其彻底清除。 皇上看不上柳家这样的做派,甚至为其不耻,他们比起杨家差的太远了。 大木若想要太平,就不能有柳家这样的蛀虫在。 可万万没想到,老三这混蛋,居然喜欢柳云儿。 皇上看不上这样心机深沉的女子,小小年纪便不学好,净学些勾栏瓦肆里的手段,上不得台面。 只有老三这缺脑子的蠢货,被耍的团团转,还敢胆大妄为,在宫中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小云妃哭的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皇上,皇上救臣妾,三皇子她欺辱臣妾。” 三皇子赵子恒,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说道:“云儿,你在说什么?” 小云妃不敢与他对视,只一味对着皇上哭诉:“皇上,三皇子喝醉了,他,他把臣妾当成了三皇子妃,他,他不是有意的,他心中一直敬重皇上,从不敢有所僭越。” 赵晖冷笑一声,眯眼看向小云妃,如同看蝼蚁一般。 他沉声问道:“他喝醉了,那你为何在此,这个时间,宫妃不应该待在自己宫里吗?” “你身边为何没有一个人跟着,云妃,撒谎也要动动脑子,你真是让朕觉得恶心。” 皇上说完这些就撇下她们走了,只留了一句:“此事皇后看着处理即可,生死不论,不必再问朕的意见。” 小云妃听闻此话,面如死灰般,跌坐在地上。 皇后娘娘看着她,小小年纪居然如此有心机,可惜用错了地方。 她若开始一直坚持是三皇子侮辱,倒还让人觉得有些脑子。 可她聪明反被聪明误,想着两头讨好,还敢在皇上面前耍心机,皇上怎会留她? 皇后娘娘按宫规处理,宫妃私通,那肯定是活不成了,至于三皇子,暂且由宗人府带走,交给皇上亲自处理。 陆贵妃听说了这件事后,心中又惊又怒,柳云儿这贱人,居然敢勾引她的儿子。 她急忙跑到皇上跟前哭诉:“皇上,你不要听信小云妃一面之词,都是她水性杨花,勾引恒儿的,恒儿是个单纯的孩子,肯定是被她蛊惑了。” 皇上看着跪在地下痛哭的陆贵妃,想到陆家的陆屏山在岭南的所做所为,心中冷笑。 面上却平和地说道:“子恒说与云妃两情相悦,贵妃是否知道这件事?” 陆贵妃愣了一下,她确实有意让柳家女儿为侧妃,恒儿的正妃出自文官之家,恒儿需要武将的权力才能地位稳固,只是没想到这柳云儿不是个省油的灯。 皇上见她表情便明白了,随即冷笑一声:“贵妃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陆贵妃心中一惊,随即磕头哭道:“皇上,您听臣妾解释,不是您想的那样。” 赵晖不耐烦地打断她,冷声说道:“贵妃不必多言,朕都懂,能给你和陆家的,朕都给了,只是贵妃不该如此贪心。” 说完后赵晖叹了口气,站起身往外走。 陆贵妃爬行去拽他的衣袖没有拽住,只能喊到:“皇上,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 皇上走后,陆贵妃趴在地上,无力地喃喃自语:“臣妾只是不甘心,当年我与秦若妆一同进入王府,样貌家世样样不输于她。” “为何皇上只能看到她的好,看不到我的。为何?为何她是皇后,我只能是贵妃?” 皇上拂袖而去,负手走在路上,旁边的小太监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不知不觉地便走到了凤梧宫,里面的烛光透出窗外,让人觉得格外温馨,他走到门口示意别人不要出声。 赵琳儿走后,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便成了梧桐。 梧桐为皇后脱去繁重的凤袍,说道:“娘娘今日为何不直接处罚三皇子?” 皇后娘娘抬眼看她:“皇子之事是你该议论的吗?” 梧桐吓得跪在地上说道:“奴婢失言妄议,望娘娘责罚。” 皇后并未叫她起身,在宫中生活不易,尤其是凤梧宫的大宫女,必须要谨言慎行,所以这才未叫她起身,为的是让这孩子长个记性。 第122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皇后见梧桐诚心悔过,才叹了一口气,缓声说道:“本宫做为皇后,职责是为皇帝管理好后宫,不让皇帝为后宫之事烦忧,其他的不该僭越,这是其一。” “三皇子虽然犯了错,尽管犯的错不可饶恕,但他毕竟是皇上的孩子,虎毒不食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虽做不到,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可是将心比心,哪个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去死呢?这是其二。” 梧桐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她叩头说道:“奴婢知错了,多谢娘娘教诲。” 皇后点头:“起来吧,为我卸妆。” 赵晖站在门外,听到皇后教导宫女,便没有立刻进去打断。 这就是皇后与陆贵妃的区别,陆贵妃永远只想着自己,从来不为别人考虑,贪心不足,却总觉得别人亏欠她。 而皇后就与她不同,皇后温柔美丽,大方贤惠,进退得宜,所以心情不好时,他总想找皇后倾诉。 有高兴的事时,也最先想到与皇后分享。 梧桐偏头瞧见皇上站在门外,刚要出声行礼,赵晖抬手制止了她。 他轻轻走到皇后身后,代替梧桐为皇后摘取头上沉重的珠钗,也看到了她青丝间隐藏的白发。 赵晖的脑海中浮现出,与皇后大婚时的场景,大红的喜绸、热闹的人群。 可最清晰的,却是大婚之前的那次偶遇。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他与杨宗业在临街的茶肆商议要事,两人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茶香袅袅,交谈正酣。 不经意间,他瞥见街上一位红衣女子,骑着高头大马,英姿飒爽地疾驰而过。 那女子身姿矫健,眉眼间透着一股灵动与英气,让他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可没过多久,那女子竟又折返回来。 只见她在街边的包子铺前停下,买了许多热气腾腾的包子,然后走到茶肆外,将包子一一分给那些衣衫褴褛的乞丐。 她的动作轻柔,眼神中满是怜悯与善意。这一幕,让赵晖心生好奇,顿觉新鲜,目光便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杨宗业察觉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姑娘,不禁觉得好笑。 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半开玩笑地调侃道:“怎么,你瞧上人家姑娘了?那姑娘是晴儿外祖家的。” 赵晖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掩饰着内心的波动,说道:“哦?是秦家的女儿?原来如此。” 后来,命运的红线将他们紧紧牵在一起,她成了他的王妃。 那些年,他们携手走过无数的风雨,历经波折坎坷,从王府到皇宫,她始终陪伴在他身边。 如今,她已入主凤梧宫,母仪天下,帮他管理着偌大的后宫。 再回首,往昔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只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好友杨宗业,早已埋骨多年。 如今,那些年少时的心事、未尽的话语,再也无人可说。 赵晖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落寞与怀念,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那个红衣女子骑马而过的瞬间。 皇后转头看到他,先是一惊,随后温和地笑道:“皇上,您何时来的,累吗?” 赵晖牵住她的手问道:“若妆,这些年你可觉得委屈?” 皇后掩唇轻笑一声说道:“皇上说的哪里话?你我是夫妻,夫妻一体,本就该同心协力,何来委屈一说?” 皇上仍执拗地说道:“可你好多年都没有叫过朕的名字了,别人都喊我皇上,他们敬我,畏惧我,远离我。” “可若妆,你是我的结发妻子,我不想你也这样。” 皇后靠近皇上,轻轻地抱住他。 靠在他的怀里说道:“无论我是喊你皇上还是晖哥,你在我心中都是我最敬重的夫君,是我们母子的依靠。” “皇上何必介意这个称呼,我们既然在这皇宫里,便要遵守这皇宫的规矩,你可还记得皇祖母的教导?” 皇上抱着皇后,这种温馨安心的感觉,是别的嫔妃给不了的。 皇祖母说得对,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夫妻同心彼此信任,在这皇宫里才能过得下去。 她一生被困在皇宫,孤身奋战到老,才有了这一番感慨,便希望后辈们不要步她的后尘。 宫中事务繁多,皇后做为后宫之主着实不易,掌管宫中这么多年,赏罚分明,从未用过龌龊手段。 赵晖觉得自己总是站在暗处,费尽心机,用尽手段,与前朝后宫斗智斗勇斗狠,而皇后永远如皎皎明月,又如春日暖阳。 这样也好,不该让秦家女儿的手上沾血,她是那样的美好。 这些就让他这个父亲,丈夫,去做吧! 第二天宫中传出圣旨,小云妃秽乱后宫,勾引皇子,赐死。 柳家妄图勾结外邦,证据确凿,十六岁以下全部流放,余者押入死牢,秋后问斩。 三皇子品行不端,罚去守皇陵,侍奉先祖以静心养德。 陆家在岭南贪腐多年,经查后证据确凿,抄家,族中子弟,十年不得入仕科考。 这一判决等于断了陆家的后路,十年,对于一个家族来说,若无入仕子弟,很快便会没落。 皇上的处罚相对来说是比较轻的,皇上不像先皇那样横行暴力,他是一个贤德的君主。 陆贵妃听着圣旨的内容,瘫坐在椅子上,这下完了,三皇子与皇位再无可能。 她无声地任由眼泪流下,皇上说过不要让她贪心,可是她怎么能够甘心呢? 凭什么?凭什么秦若妆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太子。 她跑去乾安殿跪在皇上跟前,仍不甘心地问道:“为什么?陆家家世比秦家更好,太后也曾许诺我为正妃,为什么一同进入王府,秦若妆却成了正妃,她的儿子便成了太子?” 皇上听她所言,转念一想可能是母亲有过什么许诺,也可能是当时的客套话,而陆如兰却拿它当了真。 看着执拗的陆贵妃,他说道:“母后不曾告诉过朕对你有许诺,成婚前我也不知道你这个人的存在,也从未刻意打听过。” “让若妆为正妃,是我的主意,是我喜欢若妆在前,便打定主意娶她为妃,才去亲自求的圣旨。” “只是不知道为何当时京中会有那些传言,时过境迁,朕也不想再去追究了。” 陆贵妃听了这番话后极其失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更何况当年的公子如今已成了君王,他说得对,时过境迁,追究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第123章 岁月静好 杨芸萋坐在府邸的书房内,若有所思。 别枝匆匆走进来,将刚刚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她。 听闻皇上的一系列举措,杨芸萋微微挑眉,心中暗自惊叹,没想到皇上的动作如此迅速。 看来,在这场皇位之争中,皇上心中的天平还是倾向于太子的。 沉思片刻后,她转头对身旁的惊雀说道:“你去把奕辰和奕泽找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们商议。” 惊雀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着两位小公子走进书房。 杨芸萋看着眼前的弟弟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她缓缓开口,将当下朝中波谲云诡的形势,条分缕析地向他们阐述了一遍。 末了,语重心长地说道:“帝王家不同于寻常百姓家,皇上的妃嫔众多,子女自然也不少,这便导致家庭矛盾层出不穷。” “普通人家的矛盾,关起门来内部解决,外人根本无从知晓,出门依旧能光鲜体面。” “可帝王家不一样,一举一动都有万千双眼睛盯着,稍有差池,便是后患无穷。”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目光在两人脸上一一扫过,继续道:“鉴于此,我总结了两点。” “其一,大姐是太子妃,我们杨家与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切不可拖她的后腿。往后,我们不仅要对自己严格要求,更要约束好家中下人,不可仗着杨家的权势在外惹是生非。” “其二,身为杨家的男人,要传承杨家的优良作风,娶妻娶贤,切不可随意纳妾。你们二人,可都听明白了?” 杨奕辰和杨奕泽对视一眼,随后齐齐点头,神色坚定地说道:“姐姐放心,我们记住了!” 杨奕辰站率先起身说道:“阿姐,这些我都明白,你不用担心我,我将来是要去建功立业的,绝对不给大姐拖后腿。不说了,我这就去练功了。” 杨奕泽也站起身说道:“二姐,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也要去温习功课了。” 杨芸萋看着两个弟弟各司其职,欣慰地点点头,孺子可教。 两个弟弟走了之后,她坐在春凳上闭目养神。 别枝和惊雀在院中的树下放了一个春凳,可躺可坐。 她便躺在春凳上晒太阳,别提有多惬意了。 她半靠在那里,闻着花香,吹着微风,晒着太阳,手里拿着一本惊雀从集市上买来的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 她看书很快,一目十行,很快就读完了三本,读到第五本时便失去了兴趣。 这话本子没有新意,故事大同小异都差不多,只是换了个人名,连身份都不换,越看越没意思。 她打了个哈欠,有些瞌睡,手里拿着书竟睡着了。 越云川踏入杨府,穿过曲折回廊,步入庭院,入目便是这般静好画面。 暖阳透过枝叶斑驳洒下,宛如碎金铺地。 杨芸萋躺在春凳上,身上随意搭着件披风,只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小脸。 她的肌肤白皙胜雪,在日光映照下仿若泛着微光。 睡着的她,睫毛轻垂,阴影投射在眼下,弯弯的好似蝴蝶的翼,随着她均匀的呼吸,微微颤动。 越云川心中一柔,轻手轻脚走近,生怕惊扰了这份安宁。 他俯下身,刚想出声唤她,却见她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做了个美梦。 越云川瞧着,也不禁跟着笑了。 他怕她在外面睡久了着凉,犹豫一瞬,还是伸手轻轻将她抱起。 杨芸萋似有所感,往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又沉沉睡去。 别枝从屋内走出,瞧见这一幕,下意识就要开口:“王爷不可入闺房。” 可话到嘴边,抬眼对上越云川的脸,那些话语,瞬间被她咽了回去。 平日里,王爷总是一脸严肃,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让人望而生畏。 唯有面对郡主时,才会和颜悦色,眼中满是温柔。 别枝正暗自懊恼自己的莽撞,越云川却已抱着杨芸萋走到她面前。 见这侍女发呆,越云川不禁有些不悦,眼神冷冷扫过去。 别枝只觉浑身一激灵,心中暗叫不好,自己竟在王爷面前走神。 越云川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开门。 别枝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小跑几步,赶忙将门打开,又侧身退到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越云川将她轻轻的放到床上,可刚放下她就醒了。 刚刚醒来的她虽与越云川四目相对,表情看上去有些懵懂无辜。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越云川?” 越云川的一只手还被压在她身下,未抽出来,身体与她贴的极近,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杨芸萋也意识到还压着他的手,便挪动了一下身体,越云川的手解放了出来,两人的距离也拉开了一些。 杨芸萋坐在床上,越云川站在床边笑着问她:“刚把你放下,你就醒了,这是一直等我抱你进来吗?” 她仰头看他总觉得势弱,便站在床上对他说:“你少得了便宜卖乖。” 说完还故意笑着跳下床扑向他,越云川立刻伸手接住她说到:“小心别摔了。” 说完竟用手往上托了托她的臀部,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身材不错。” 杨芸萋被他说的脸颊发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放我下来。” 越云川未听她言,就这样扛着她往外走。她急忙挣扎阻止,他们两个还未成婚,这样出去被人看见还让不让她见人了。 越云川这才停住脚步,轻轻将她放下来,捏了捏她的脸说道:“下次看你还敢不敢胡来?” 她有些委屈又无辜的望向他,越云川便立刻妥协。 越云川问她:“还有一个月,你的嫁衣绣的如何了?我本来也让人准备了,可你偏要自己绣,若是太累便不做了。” 杨芸萋摇头说道:“女子出嫁是大事,我的嫁衣不想假于人手,你不要小看我,我的绣工不比绣娘差的,而且嫁衣是我自己设计的,在这世上独一无二。” 越云川见她执着便未阻止。 她对嫁衣的重视,让他觉得开心,他笑着说道:“那跟我说说,你的嫁衣有什么设计?” 杨芸萋仰头看向他瞬道:“你真的想听?那我画出来让你看看。”越云川点头。 别枝准备了纸笔,画架子,还有一些她自制的染料,全部放在一个染料盒里,都是按着郡主的吩咐准备的。 越云川看着别枝摆上来的东西,觉得好奇,便研究了一下。 染料盒有好多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里面都放上了不同的染料,这样用起来确实方便很多,还有这个画架子,将画纸挂在固定住,还可以随时移动。 他看着别枝拿过来的这些染料,很多颜色不常见,甚至有些他都没有见过,便问道:“这些染料你从哪里得来?” 杨芸萋说:“这些都是别枝自己制作的,我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她就能做出来。” 越云川难得夸了一句:“你手下能人不少。” 第124章 嫁衣图 细碎的光影,落在杨芸萋的画案之上。 杨芸萋端坐在案前,手中的画笔轻盈灵动,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她微微眯起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嫁衣的模样。 那是她耗费无数心血,亲自设计、一针一线亲手绣制而成的,每一处细节,都深深刻在她的心底。 笔尖在素纸上轻轻游走,不过片刻,一个模糊的轮廓便跃然纸上。 随后,她又开始仔细描绘,蘸取颜料的动作娴熟而优雅。 越云川站在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见她时而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时而又轻轻点头,像是对自己的作品感到满意。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一幅精美的嫁衣图已然完成。 杨芸萋错开身子,将位置让出来,她示意越云川上前。 越云川凑近去看,不禁被眼前的设计吸引,他内心有些震撼。 那是一件极具匠心的嫁衣,祥云形状的云肩,线条流畅自然,仿佛真的有云朵在肩头飘动。 衣领立起,端庄而典雅,尽显大木王朝女子的温婉气质。 嫁衣的背面,一幅暗纹山河图,若隐若现。 山河的轮廓在光影的变幻下,仿佛涌动着磅礴的气势,寓意着他们的未来,如山河般壮阔,也寓意江山如画。 整体以热烈的红色为主色调,象征着喜庆与幸福。 正面则是对襟样式,当对襟合拢时,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呈现在眼前。 它身姿矫健,羽毛鲜艳,双翅展开,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高飞,寓意着她即将开启一段全新而美好的人生旅程。 越云川不禁想起自己曾见过的,那些成亲时穿的衣服,虽也华丽,但大多千篇一律,从未有过如此惊艳的感觉。 这件嫁衣,凝聚着杨芸萋的智慧与心血,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她对这场婚礼的期待与重视。 他看着眼前的嫁衣图,又看向杨芸萋,心中满是感动与期待。 杨芸萋画出来的这件衣服寓意丰富,越云川问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杨芸萋想了一瞬,最终将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这世上女子多被忽视,世人皆认为女子的主要作用是孕育后代。” “可殊不知,女子也可以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女子也可以教书育人,传道授业,男子能做到的,女子也可以。” “太极图都是阴阳合成的,这是自然大道,女子不该被贬低忽视,所以我要把嫁衣设计成如此图案。” “让更多的女子知道自己出嫁后应与丈夫一起承担家业,与丈夫并肩而立,真正的成为半边天,而不是一味的出嫁从夫,缩在男子身后,一生困于后宅,蹉跎岁月。” 越云川一直都知道自己心悦的女子不同于常人,只是没想到,她还有这样敢为天下先的万丈豪情。 杨芸萋转头看向他,见越云川眼中并无鄙夷不屑,她便知道自己说出来是做对了。 想要做出改变非常难,但她还是想要去尝试一下,若将来的枕边人都不能理解和支持她,那所有的一切都将会寸步难行,好在她赌对了。 越云川揉了揉她的头说:“你这小脑瓜里面每天都想什么?每次说出来的观点,都能让人醍醐灌顶。” “我愿意在背后支持你,做你的靠山,想要做什么就勇敢的去做,不要害怕。” 她知道越云川会支持他,只是没想到他会这样爽快,还非常赞同。 她心中欢喜,走上前去踮起脚亲了他的脸颊一口,笑盈盈的说道:“越云川,谢谢你,你真好。” 越云川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她亲了脸颊,惊喜又新奇。 越云川眉眼带笑,问她:“何时回云波府?” 杨芸萋想了想说道:“汴京这里没有什么事了,也该回去了,后日便回吧,带上奕辰,跟我一起回去过中秋。” 越云川虽觉得杨奕辰碍事,但还是贴心的说道:“好,我手头的事也快要处理完了,到时与你一路同行。” 杨芸萋知道他忙,便贴心地说道:“那你快去处理吧!别在我这里了。若你今日处理完,明日无事的话便陪我,去逛逛汴京的集市如何?” 越云川宠溺地笑了笑说:“好。” 平沙看主子从杨府出来后,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还笑着对他说:“平沙,将与外邦有关的奏章信件整理一下,只留些要紧的,剩下的全给太子府送过去。” 平沙应声便去整理,疑问到主子不是非常重视外邦和亲事宜吗? 而且这也是皇上亲自吩咐的,主子说给太子府送过去不怕被皇上骂吗? 他将心中疑问告诉平落,平落说道:“你见主子怕过谁?除了杨家的小郡主。” 平沙恍然大悟,怕是小郡主又对主子说了什么,让主子高兴的,连皇上给的公务都不处理了。 赵子仪看着平沙抱着厚厚的一摞奏章过来,顿时觉得头疼。 他以太子妃怀孕需要照顾为由才将这些烦人的事推过去,没想到这才不过数日就又被推回来了。 他安慰自己,起码少了一半多,熬两天夜也能干完。 越云川回了官署以后,看着少了一半多的公文,瞬间觉得好受多了。 为了把明天的时间空出来陪小郡主,今天就只能拼命努力了,一直熬夜到凌晨三点多,才算把所有事宜都安排妥当。 他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回想起白天里小郡主说的话,以及安义公主和亲西番之事,小郡主的想法很有道理。 这个国家若想强大不该只看到男子的付出,也要看到女子的付出,尊重女子才行。 他明白自己爱的人不同寻常,总是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甚至不像是这个时代的女子,会有的想法。 还有那次王卓的那幅画,总让他心中隐隐不安,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总觉得萋萋心中有许多秘密,但又觉得她与平时无异。 他认识她已有十年之久,看着她从小长到大,并无任何异常,相反王卓好像有些跟以前不一样了。 那次杨府及笄礼,他能明显的感觉出来这种前后差别,以前的王卓混不吝,而那次见到的王卓很明显不一样。 他沉静安逸,充满书生气,是王家请了什么名师吗? 他将平沙招到跟前,让他去查一查,为何王卓性情有变? 第125章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杨芸萋起床梳洗完之后,便跟别枝和惊雀说了今日要去集市。 惊雀一听,高兴地说道:“郡主,我听外面的人说汴京集市繁华,有来自各个地方的货物和珍奇异宝,好想去看看,可巧您就提出来了。” 杨芸萋笑着说道:“我就是怕你闷坏了,所以才决定要逛集市的,只是你若买太多了,估计半年的月例都要没了。” 惊雀苦着小脸说道:“这可咋办,奴婢能不能预支月例?” 杨芸萋哈哈哈笑了起来,又掏出两张银票说道:“逗你呢,给,拿着,你俩每人一百两,喜欢什么小玩意儿就去买。” 惊雀虽然高兴有钱花,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郡主,这怎么好意思啊,再说了,逛个集市,哪儿花的了这么多啊?” 杨芸萋将银钱硬塞到她手里,说道:“拿着吧,别客气了,好不容易来趟汴京,还能憋屈着?别忘了,汴京的物价高。” 别枝也摇了摇头,说道:“郡主,奴婢真花不了这么多,我和惊雀一共有五十两就够了,花不完的。” 杨芸萋硬塞到了别枝手里:“拿着吧,多买些女儿家用的东西,剩下的,自己存起来,说不定将来有用呢。” 两人拗不过小郡主,便只能接过银票,郡主特意吩咐不用她们跟着,想必是要与王爷单独相处,二人便识趣地没有跟着去。 越云川按约定的时间,过来接杨芸萋。 虽然几乎一宿没睡,但因为要去见她,还是把自己收拾的很整洁,看不出一丝邋遢疲惫。 越云川问她:“用过饭了没有?” 杨芸萋摇头:“还没呢,你不是在汴京待了几年吗?应该对汴京很熟悉吧?哪里的早饭比较好吃,我们去尝尝如何?” 越云川嘴角漾起一抹笑意说道:“去川安酒楼如何?各地的川安酒楼都融合了地方特色,去看看怎么样?” 杨芸萋撅起小嘴,摇了摇头:“这都到汴京了,我不要去川安酒楼,你带我去集市,去集市上吃早饭好不好?” 这话虽然有些无礼,但越云川很开心她能对自己撒娇。 他笑着拉起她的手说道:“先上车。” 杨芸萋看着越云川若有若无的笑意,有些拿不准他什么意思,他状似答应了,却又什么都没说。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越云川,你从来没在外面吃过饭吗?” 越云川摇头说道:“行军打仗时,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我在哪里吃都行。” “可这里是汴京,虽是早市,但集市上仍有不少人。” “你这张脸出现在集市上,恐怕会引起骚动,扰乱治安,所以我的小郡主,能不能跟我去川安酒楼?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人去买。” 越云川这是在变相地夸她美? 杨芸萋没有立刻回复他,有些不满地咬了咬下唇,瞥了他一眼。 越云川见她如此模样,便有些心软,心想大不了加强防卫。 杨芸萋的眼睛很漂亮,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是个男人都会妥协。 车上她一手托腮,慵懒地看着越云川说道:“越云川,我觉得会引起骚动的是你这张脸,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汴京的大家闺秀们应该不会有人不认识你吧。” “我这没来几天,便已经听说了不少你的传闻。” 杨芸萋如数家珍地说道:“刘御史家的姑娘曾路遇抢劫,所幸被小王爷救下,从此刘家姑娘便一眼万年,深陷其中,非小王爷不嫁。” 越云川立刻否认:“这都谁乱嚼舌根,颠倒是非呢?” “我那天正好有事,刚从川安酒楼出来,那小贼不看路,差点撞到我,雁一这才出手将他解决。并非我亲自动手,这怎么就传成这样了?我真的是冤枉。” 杨芸萋不管他,接着说道:“还有那江陵郡的小县主,传说飞扬跋扈,却也因为心悦小王爷,愿为他洗手做汤羹。” “还有尚书大人家的千金,据说曾去相国寺上香时遇到过小王爷,一见小王爷便惊为天人,芳心暗许,听闻王爷要娶妻了,却仍未放弃,还想着入王府做侧妃呢。” “还有王将军的爱女,曾与小岳阳王并肩作战,还有……”。 越云川听到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时还很高兴。 可后面的话,却让他有些如坐针毡。 他轻微皱眉,否认道:“小祖宗,饶了我吧,这都什么呀,没影的事,都往我身上扣,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让他们背后这么编排我。” 听她不紧不慢地,说些真假难辨的传言,在这里略带嘲讽地阴阳他,越云川感觉难受极了。 他真不知道汴京中,会有这么多与他相关的传言,竟还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不知是哪些不长眼的?在这里胡说八道。 别枝、惊雀、杨奕泽三人,突然感觉后颈一阵发凉,不知为何打了个寒战。 杨芸萋想了解一下越云川的八卦,这几位便将打听到的,一股脑地告诉了她。 越云川心中恼怒那些胡说八道之人,但看着她喋喋不休地小嘴一张一合,每说一个人语气便会加重一分。 语气愈发不善,心中又有些高兴和窃喜,她终于知道为我吃醋了,是不是表明她开始在乎我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漾起一抹笑意,一伸手将她拽到自己身前,用行动将她未说完的话吞入口中。 杨芸萋愣了一下,她知道车外面有人,越云川不敢胡来,才会如此放肆的。 故意说些阴阳怪气的话,给他听,谁让他在汴京有这么多追求者呢。 可越云川这混不吝的,居然敢如此对她,这是在闹市,外面人声鼎沸。 车内的她又羞又恼,“嗯,越……云……川,你放开我。” 她急忙伸手去推他,想与他分开些,却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用力挣扎不过,却又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万一惊动外面的人,那就太尴尬了。这让她很是气闷。 越云川见她的反抗弱下来,便愈发得寸进尺。 气的杨芸萋用力咬了他一口,血腥味充满口腔,越云川“咝”了一声,才松开她。 分开后,杨芸萋已被他吻的有些呼吸不畅,脸不知是憋的还是羞的,像红色的浆果,让人忍不住想再亲芳泽。 杨芸萋瞪着他小声威胁说道:“越云川,这是在外面,你疯了?不可以这样,不然我不理你了。” 越云川挑眉问道:“那在家里就可以了?” “疯子,无耻。”杨芸萋教养极好,就算是骂人也只是这些。 越云川对这些话浑不在意,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此时的她脸若云霞出海曙,眼波流转,怒意中带着娇嗔,别提多诱人了,那点威胁根本不算什么。 第126章 被破坏的衣领 越云川此时有些难耐,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失态,以为自己的自制力很强,无人可以撼动。 可自从遇到小郡主,他总是高估自己的忍耐力和自制力。 杨芸萋正在气头上,越云川抱的她不舒服,她边推他,边挪动自己的身体。 衣料摩挲间,越云川闷哼一声,突然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 他拧眉深呼吸,声音暗哑地说道:“别动,你若不想让我失礼的话,别乱动。” 杨芸萋听了他的话,看他神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忽然又有些莫名地心悸和害怕,便听话的不敢再乱动。 她长大了,不是完全的懵懂无知,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越云川暗自懊恼,觉得自己真是有些自作自受。 此时若不是在车上,若不是要穿过闹市,他真想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让她在自己的身下臣服。 越云川只觉得此时,自己的心中犹如万只蚂蚁啃噬,心痒难耐。 他手上一个用力,扯开了她的领口,露出她雪白的香肩。 他状似发泄般,埋在她的肩颈处吸咬,咬牙说道:“你这磨人的小东西。” 杨芸萋有些被他啃吸的疼,也有些被他吓到,眼中登时蓄满泪水,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越云川。 他的眼中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像饿狼般,紧盯着自己的猎物。 想要将其撕裂和吞噬,但却仍在极力地隐忍,禁欲却又充满侵略性。 越云川见她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想进一步,却又懊恼自己的失礼。 等他自己也冷静了下来,心中忍不住地心疼他的姑娘。 越云川明白不能太过着急,虽然已经在极力地克制了,但还是吓到了她。 他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埋头在她的肩窝处说道:“这是我有生以来觉得最难熬的日子,萋萋,我真是一天也不想等了。” 杨芸萋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情难自禁,但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因他的粗鲁而被扯坏的衣服。 仍然气愤又委屈地说道:“越云川,看你干的好事,我怎么出去见人啊?” 她此时的声音像只小猫一样,软糯抓人。 越云川拿过旁边的帕子,给她擦干眼泪。 他确实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样,知道自己这次做的过分了,便极有耐心地哄着:“我先带你去成衣铺换身衣服好不好?” 杨芸萋点头,想了想,又说道:“不能去金麟阁。” 越云川一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好,不去金麟阁,我们去别处。” 越云川记得萧清平说过,汴京的云裳羽衣阁是他名下产业,已经吩咐过掌柜了。 他让雁一直接将车赶到云裳羽衣阁,掌柜的见是岳阳王的马车,便直接请到了后院。 车停稳后,越云川轻声对她说:“这里很安静,没有外人,可以下车了,先去看看衣服。” 掌柜的见岳阳王先从车内下来,弯腰伸出手,扶着一位年轻貌美,气质不凡的女子下车。 他便立刻有眼力劲地,吩咐下人,摆上茶点,带着越云川他们直接上了二楼。 掌柜的立刻让人,请来了云裳羽衣阁内最手巧的绣娘,这绣娘懂尺寸懂颜色搭配,见来者由掌柜的亲自服侍,便知是贵客。 绣娘面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开口问道:“贵客喜欢什么类型的衣服?” 杨芸萋问绣娘:“我身上的这件,一模一样的有没有?” 绣娘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一模一样的没有,有颜色相近的。姑娘若是实在喜欢自己穿的这件,奴婢也可以给姑娘重新缝一下,保准看不出任何损坏的痕迹。” 杨芸萋点点头说道:“那也可以,就重新缝一下。” 越云川知道是自己刚刚太过放肆,才让小郡主在此时尴尬难做。 他对绣娘说道:“先去给这位姑娘准备一套衣服,等换下来,你再缝补,需要等多长时间?” 绣娘见两位贵客生的样貌好,脾气也好,便也笑着说道:“贵客稍坐片刻,最多一盏茶的时间就可以了。” 越云川点头,看向对面的小郡主。 杨芸萋余光瞥见他看过来,却故意没理他,只笑着对绣娘说:“辛苦你了。” 绣娘忙道:“能为姑娘补衣是奴婢的荣幸。” 杨芸萋拿着绣娘给的衣服,崭新的一套,颜色与她身上穿的相差无几,但是样式有些不同。 她走进里间换好,将扯坏的衣服递给绣娘。 若不这样做,回到家里该如何交待?都怪越云川,粗鲁莽撞。 绣娘接过换下来的衣服,见领口处的珍珠扣都被扯掉了,盘扣也被扯断。 不知何人力气这么大,连做工如此精细结实的盘扣都能破坏。 再看看那位男贵客,心中顿时明了,但她们做绣娘的不便多问,客人什么要求照做就是。 大户人家规矩多,守口如瓶,少说多做,总归没有坏处。 绣娘手巧,没一会儿功夫便将盘扣恢复如初。 杨芸萋点头道谢,换好衣服后,便起身往外走。 越云川急忙起身追了出去,又折身对掌柜的说道:“刚才那姑娘看过的成衣,都包起来,再照着尺寸做十件,明日送到杨府。” 掌柜的一听杨府,精神一振。 传闻杨家双姝,大姑娘是当今太子妃,小郡主自小在云波府,倾城容貌,才智过人。 刚才岳阳王说送到杨府,显然不是给太子妃的,难道那位是杨家小郡主? 他恍然大悟,那容貌气度,怕也没有第二人了。 听闻二人定亲了,难怪岳阳王会是如此温和的作派,往日跟东家在一起时,可不是这种风格。 他笑着捋了捋胡须,立刻吩咐绣娘们,去连夜赶工了。 杨芸萋径直走出了门,连马车都没坐。 虽然她早已看到了雁一等在那里,但还是直接走了。 雁一本想上前问一声“郡主为何不坐车了?” 结果被杨芸萋一个吓人的眼神看过来,便识趣地没敢问出口。 雁一心想“小郡主凶起来也好吓人。” 越云川追出来,跟在她身后。 他想上去把人拉住,但也知道她此时心情不爽,若他用强把人拖走,说不定她会在这闹市,再给他一巴掌。 他自嘲地笑了笑,那丫头生气起来,可不管他是不是什么王爷。 杨芸萋虽然没有回头,但她就是知道越云川跟在后面,但也没打算理他,爱跟着就跟着吧! 谁让他在闹市就敢胡来,幸好刚刚是在车上,没人瞧见。 越云川自知理亏,也知道她的脾气,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等她消气。 这次他确实做的有些过分了,不该在马车上,对她做那些事。 第127章 博美人一笑 杨芸萋走出了云裳羽衣阁后,被外面的热闹繁华吸引。 此时的街上充满烟火气,香气四溢,她竟觉得也有些饿了,便坐在街边的小摊贩那里,要了碗馄饨。 越云川见状也要了一碗,并将两碗的钱给了摊主。 杨芸萋看到,也并未说什么,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温热软糯的馄饨入口确实美味,馄饨不大她便一口一个,都说美食可以治愈不美好的心情,这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因为吃完一碗馄饨后,她觉得心情好多了,就连看越云川都觉得顺眼了不少,居然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杨芸萋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便笑了笑,但还是未搭理越云川,起身便走。 越云川见她笑了笑,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不再怒视他了,便与她挨的近了一些。 杨芸萋瞥他一眼也未阻止,越云川见状便靠的更近了一点,什么叫蹬鼻子上脸,这便是了。 阳光暖煦,集市里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 杨芸萋漫步其中,忽然,她瞥见不远处有个卖葡萄的摊位,晶莹剔透的葡萄在日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一下子便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眼眸一亮,快步跑到摊前,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对摊主说道:“大叔,我想买一串葡萄,一小串就行,另外,还麻烦您给我一个小篮子。” 摊主抬头,见眼前的姑娘容貌艳丽,眉眼间透着灵动与俏皮,心中好感顿生。 热情地推销起来:“姑娘,您可真是好眼光!这葡萄是今早天刚亮时,才从园子里摘下来的,您瞧瞧,颗颗饱满,鲜嫩欲滴,别提多新鲜了!您不多来两串?” 杨芸萋稍作思索后点点头:“好呀,那就听您的,我要三串。” 摊主乐呵呵地应下,手脚麻利地将葡萄称好,仔细放进小篮子里,递到她手中。 杨芸萋接过篮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转身对摊主指了指不远处的越云川,说道:“找他要钱哦。” 摊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身姿挺拔、气质不凡的公子正站在那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始终追随着姑娘。 摊主笑着打趣道:“这位俊公子,您夫人刚从我这里拿了三串葡萄、一只篮子。” 越云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摊主那句“夫人”让他心里乐开了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笑意愈发明显。 他大方地走上前,掏出钱袋,不仅爽快地付了钱,还多给了摊主不少赏钱,而后宠溺地看了杨芸萋一眼。 杨芸萋看着这葡萄确实干净好看,颗颗饱满,又大又圆。 她左臂挎着篮子,右手掐了一颗放到嘴里,汁水饱满,非常甜,吐出来的葡萄皮和籽放到了手帕里。 没想到走了不远,便看到泔水桶,相当于现代的垃圾桶,她便把葡萄皮都扔了进去。 杨芸萋扔了葡萄皮后,看见不远处有套圈的,她觉得很好玩,便想去试试。 可挎着篮子太不方便,便将篮子扔给越云川说:“给你,拿着。” 越云川平稳接过,看她走到套圈的摊贩前,便问杨芸萋:“想玩儿这个?” 杨芸萋点头,越云川直接买了五十个竹条做的圆圈。 杨芸萋看着地上摆的东西,有钱币,有各种各样的瓷器,还有一些手工艺品。 她看到其中一只青花玉壶春特别漂亮,只是放的有些远,扔出去二十个圈都没套中。 顿时有些失落的跺了跺脚说道:“不玩了,没意思。” 杨芸萋将剩下的竹条圈扔到越云川手里,越云川笑着拉住她问:“想要哪个?指给我看。” 杨芸萋指了指玉壶春说:“就那件,我要拿回去插花。” 越云川又笑了笑说道:“就一花瓶也值得你生气,咱是买不起吗?你若想要有的是。” 杨芸萋摇了摇头说道:“那多没意思啊,我就想要自己套中的。” 越云川一边将手中的圈扔出去,一边说:“行,那就陪你玩玩,好好看着。” 只听一声脆响,越云川手中的竹条圈撞了一下瓶身,稳稳的套中了那只青花玉壶春。 杨芸萋高兴的蹦跶了几下,比前世在抓娃娃机前,抓到娃娃还兴奋。 她拍着手说道:“啊!终于套中了!” 摊主将玉壶春拿起来交到她手里说了句:“恭喜您嘞。” 越云川勾起嘴角问道:“还要别的吗?” 杨芸萋拿着玉壶春,摇了摇头说道:“不要了,多了拿不了,有这一个就够了。” 越云川把剩下的圈圈放下,见她拿着瓶子傻笑,心想博美人一笑还真不容易,陪吃陪玩,终于把人给哄高兴了。 越云川俯身问她:“还吃不吃葡萄?” 她摇了摇头表示不吃了,转头对他说道:“越云川你怎么这么厉害?一下子就套住了。” 越云川失笑,这么简单的小事也值得她夸奖,便对她说:“这就厉害了?” 杨芸萋点头说:“对啊,套圈应该挺难的吧,你一下就套中了,当然厉害。” 说实话越云川没觉得多难,很多事对他来说都不难,最难的是博眼前的美人一笑。 只要她开心了什么都好说,就怕惹她生气了或惹哭了。 她一句话都不说,就让人很抓狂,真的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捧到她面前。 侍女没在身边,逛了一个时辰,杨芸萋都感觉走累了。 她看向身边的人问道:“越云川你累不累?” 越云川摇头,看向她问道:“累了吗?到车上休息一会儿!” 杨芸萋问:“马车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吗?” 越云川点头说:“你若不想坐车,骑马也行。” 杨芸萋想到之前骑马的惨痛经历,还是坐马车吧! 这次越云川应该不会失态了,他若是还敢,那就拿针扎他。 她对越云川说道:“坐马车吧,你让雁一在前面等一下,我再去买点东西。” 越云川将玉壶春放到了马车上,手里一直提着葡萄,还有各种各样的小零食糕点,都是杨芸萋买的。 雁一在后面看到自家主子的形象与平时反差太多,为此他憋笑了好久,估计唯一能让主子怕的,就是那位小郡主了。 杨芸萋看到不远处有个小摊主在卖发簪,纯手工木质的,做工都特别精细,每一支都打磨的很光滑。 她挑了一只紫檀木雕刻的长卿簪,长卿有清冷淡雅,出类拔萃之意,正适合越云川。 想想自己这一路上,几乎一直都没给他好脸色,他仍然好脾气的陪着自己,逛了这大半天的街,倒是值得奖励一下。 另有一只沉香木雕刻的梅花簪,杨芸萋觉得也很漂亮,便买给自己。 一共十两银子,虽然有些贵,但无论是用料还是雕工,都属上乘,值这个价。 第128章 红楼一梦 逛了许久,终于回到了马车上。 杨芸萋一踏入车厢,便惊喜地发现,自己之前买下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宝贝,都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张精致的小案几上。 方才雁一赶着马车缓缓驶来,越云川见杨芸萋指着不远处的摊位,眼中满是期待,便没有跟过去。 而是贴心地吩咐雁一留意着周围,自己则亲自动手,将这些“战利品”一一安置妥当。 尤其是那只玉壶春瓶子,造型典雅,色泽温润,越云川知晓杨芸萋对它喜爱有加,万一磕坏了,小郡主肯定得伤心好久。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把玉壶春瓶子,放进了车壁的暗格子里,还仔细检查了几遍,确保它不会受到任何磕碰。 越云川看到杨芸萋手里,捧着两个长方形的精致盒子,不禁心生好奇,开口问道:“这是买的什么呀?看着这么神秘。” 杨芸萋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她伸手给越云川递过去一个盒子,说道:“送给你的。” 越云川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接过盒子,动作轻柔地打开。 只见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只紫檀木雕刻的簪子,簪身修长,纹理细腻,在日光的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轻轻拿起簪子,放在手中端详了片刻。 发现这长卿簪的雕工极为精细,每一处线条都流畅自然,簪头上雕刻的花纹栩栩如生。 越云川不禁猜测,这雕工,莫不是师姐的手艺? 越云川立刻对着车外的雁一吩咐了一声:“让平落去查查卖簪子的人。” 杨芸萋有些疑惑地问道:“为何要查卖簪子的人?” 他沉思了一会儿,对她说:“这簪子不错,雕工很好,这种手法目前我只知道两个人会,已故的师娘和离家出走的师姐。” “簪子的用料也未掺假,在这普通集市中有些鹤立鸡群。你倒是有眼光,我该怎么奖励你一下?” 杨芸萋抬手,挡住他前倾的身体问道:“你觉得是你师姐?” 越云川点头:“师姐自从与师兄和师父闹了不愉快之后,便离家出走了,后来行踪不定,她又故意躲着师父和师兄,两人一直没找到她。” 杨芸萋说:“这叫大隐隐于市,你师父担心女儿寻找女儿可以理解,你那大师兄不是都拒绝了人家吗?他为何寻找?” 越云川靠在车壁上,一手支着下巴打了个哈欠说道:“没准儿师兄是后悔了。” 杨芸萋嗤笑一声:“活该。” 未听见越云川言语,她便抬头看去,只见他呼吸均匀,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他的睫毛好长,又黑又浓密,眉形也好看,而且天生的肤白唇红,当得起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江湖和世家中,流传着四大公子,北萧扶风,岳阳云川,汴京太子,鬼谷清轩。 不得不承认,越云川真的是有一副好皮囊,不同于那些白嫩学子的文弱书生气。 他虽然长的白,却并不弱,也许是常年练武的原因。 杨芸萋正看的出神,马车突然停了,她收回视线。 越云川也缓缓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了一句:“好看吗?” 杨芸萋坦然又诚实地回答:“好看。” 越云川眉眼带笑,又接着问:“那与王卓相比呢?” 杨芸萋不假思索地答:“还是你好看。” 这句话成功取悦了越云川,他心情愉悦地捏了捏她的脸说了句:“真有眼光。” 未曾想到,自己有一日会庆幸,生了一副好皮囊。 杨芸萋也眯着眼睛假笑,回他一句:“幼稚。” 越云川也不恼,起身,下车后,站在车旁,对她伸出手,将人抱下车。 说道:“去吃点饭,休息一下,一会儿我带你去见师姐。” 杨芸萋对越云川的这位师姐,确实很感兴趣,这女子敢爱敢恨,做派潇洒豪爽,着实让人心生敬佩。 汴京的川安酒楼也有所改变,吴清风用了杨芸萋给的配料配菜,并且还有创新,确实比以前好吃多了。 尤其眼前这道鱼汤,她一连喝了两碗,越云川见她喜欢,便又给她盛了一碗。 从小母亲便教她吃饭不过三,她便也养成了这个习惯,喝了三碗之后便停了下来。 平落出去打听消息回来了,越云川起身对她说:“慢慢吃,我出去一下。” 杨芸萋点头,并未多问。 越云川走出去后问平落:“查到了什么?是师姐吗?” 平落回话:“确实是老楼主的女儿。” 越云川问:“在哪里?” 平落有些尴尬,但仍面不改色地回道:“小倌馆,名叫红楼一梦。” 问完话后,越云川让平落出去,他在想还要不要带小郡主去见师姐? 越云川回去的时候,杨芸萋已经吃完了。 见越云川回来她便问道:“有师姐的消息了?” 越云川点头,杨芸萋又接着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她?要不现在去?” 越云川未说话,他在纠结,杨芸萋见状问道:“师姐在什么地方,不方便让我过去吗?” “听你说过师姐离家出走后,曾开了一间红楼馆,但听你描述,师姐应该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 “她为人爽朗,应该不会单纯因为大师兄的拒绝,就转而自暴自弃,或许有其他的原因,你们查过吗?” 越云川信任师姐,但确实没想到这层。 他轻轻摇头说道:“你说得对,我们都以为师姐是伤心之下的赌气行为。” “如今看来,或许另有隐情,只是我们当初未曾用心罢了。” 杨芸萋点头说道:“所以这一趟不能白跑了,得弄清楚才行。万一师姐有什么困难,你也好及时相帮。” 杨芸萋跟着越云川到了,平落说的“红楼一梦”馆,里面的情景,非常安逸,非常田园。 院中有农夫打扮的人,正在浇菜,亭中一青衣男子席地而坐,正在弹七弦琴。 廊下有一位穿红衣的男子,随着琴音舞剑, 不远处的水榭里,有两人正在对弈。 杨芸萋心中啧啧称奇,忽然心生感慨地说道:“师姐果然不同凡响啊。” 越云川转头看她见到如此情景,一脸赞赏的样子,突然有些后悔带她来了。 杨芸萋笑着转头,看向越云川,开口问道:“你会弹琴吗?” 越云川当即黑脸,这丫头拿他与这些人比。 他邪魅一笑,竟带了些狷狂之气,一把拎起她的腰,往前走去。 带着她,走到那位弹琴的男子面前,说道:“借用一下你的琴。” 那名男子起身让开,越云川将她放到旁边,坐下弹了一曲《凤求凰》。 旁边站着的男子,眼中露出赞赏之色。 杨芸萋自小通晓音律,她有些羞涩,越云川如此大胆地表白。 第129章 开解师姐 越云川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灵动地跳跃,一曲终了,余音仍在空气中袅袅回荡。 与此同时,别向心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出内屋。 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双手不自觉地鼓掌。 那爽朗的笑声随之响起:“哈哈,老三,可有好些日子没听你弹琴了。这琴音里透着股别样的温柔劲儿,莫不是有心上人了?” 越云川听到声音,抬眼望去,见是师姐出来,立刻起身,神色关切地看向她,认真说道:“师姐,师父和大师兄都很担心你。” 别向心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别在我面前提他们,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说完,她调整了一下情绪,目光落在旁边坐着的杨芸萋身上,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 好奇地问道:“哟,这标致的小美人是谁呀?” 杨芸萋见状,连忙站起身来,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眼神中满是真诚与欣赏。 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向心姐,我是杨芸萋。久仰您的大名,今日有幸得见,您的风采果然不同凡响。” 别向心哈哈一笑说道:“人美又爽快,我喜欢,走,姐姐带你去玩好不好?” 杨芸萋笑着点头上前一步。 越云川抬手挡住了她,有些不赞同地对别向心说道:“师姐,她还小呢?” 别向心抱着双臂,眼神在越云川与小美人之间来回穿梭,笑了笑说道:“这么紧张干什么?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杨芸萋看向越云川的手臂,知道若不先跟越云川说通,她是走不了的。 便抓起他的手来回摇晃,声音软软地说道:“我与师姐一见如故,越云川你让我过去吧!” 越云川被她说的心软,便收回了手臂。 别向心一把拉过杨芸萋,对着越云川说道:“别磨叽了,你该忙啥忙啥去,两个时辰后再过来接人。”说完便把小美人拉走了。 别向心拉着杨芸萋边走边说:“你是不知道,他们四个人里面,越云川可是脾气最硬,最有原则的。没想到,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栽你手里了。” 杨芸萋笑着说道:“向心姐也是美人。” 别向心叹了一口气说道:“美有什么用啊,有人喜欢才行!” 杨芸萋见她如此说,心中了然:“向心姐是在说大师兄吗?他可能是眼瞎了。” 别向心听了这话,没忍住:“哈哈哈哈,这话说的太对了,他就是眼瞎。” 她摸了摸杨芸萋的头说道:“你这小美人说话我爱听,走,带你去看看我做的小手工。” “今天阿枫回来,说有个小美人买了两只簪子,还没有讨价还价,我还想着是谁这么有眼光?见越云川带你过来,我便猜到了肯定是你。”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小美人送越云川簪子,看来两人关系很好。 杨芸萋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很适合越云川,也是奖励,才送他的。 杨芸萋惊讶:“那些手工艺品真是向心姐雕刻的呀?那你可太厉害了。向心姐为何做这些,是缺钱了吗?” 别向心又成功被她逗笑,这姑娘实在是太可爱了。 她说:“缺钱倒不至于,就是纯个人爱好,你买了两只簪子,一只送给越云川了吗?” 杨芸萋点头说道:“长卿簪给他了,我们这个月十六成亲,向心姐要不要来喝一杯喜酒?” 别向心故意蹙眉捧心说道:“好白菜都被猪拱了,虽然是头俊猪。” 杨芸萋没忍住笑出声来,说道:“向心姐能如此想,便是好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乎一头猪呢!” 听了这话,别向心乐的搂住她的肩膀,笑得直不起腰来。 杨芸萋见她高兴便接着说道:“师姐将牌匾换成红楼一梦,院中养诸多男子是为何?” 别向心说道:“当然是为了……” 为了什么她好像一时也说不出来,可能纯是为了赌气。 后来便是以此为名帮助那些落魄之人,给那些无家可归的男子一个住处,让他们能够施展自己的抱负。 其实她从未在意过他们的去留,而自愿留下来的人,她便收留,也有赌气的成分。 杨芸萋见她一时语塞,便开解道:“向心姐不可为了一时赌气而辜负了自己。” 别向心只知道不能辜负别人,从来不知道,还有辜负自己这种说法。 她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得对,我从来不知道不能辜负自己,人是为自己而活的,何必因为别人的拒绝而惩罚自己呢?这么多年,我还是蹉跎岁月了。” 杨芸萋笑着说道:“向心姐还年轻,喜欢你的大有人在。” “我看那位弹琴的和那位舞剑的,可是将一双眼睛都要挂在向心姐身上了。” “他们可不像穷苦出身,也不像走投无路,却甘愿留在这红楼一梦馆中,向心姐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 青云擅抚琴,他本是钟家外室之子,双亲故去后他一个外室子经常被族人欺辱。 有一次差点死了,是别向心恰好路过,好心救了他,自此他便留在了这红楼一梦馆中。 丹枫喜舞剑,是江湖中有名的杀手,曾因一次任务失败差点命丧黄泉。 别向心救了他并让大夫给他疗伤,自此后他便常来红楼一梦馆。 她从未往深处想过,只当他们是朋友,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屋内静谧无声,别向心陷入沉思,杨芸萋见她未说话,便知她正在思索,于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 她的目光在屋内四处游走,最终落在了摆满架子的手工艺品上。 那些木雕形态各异,有栩栩如生的飞鸟走兽,还有精致典雅的亭台楼阁。 每一件都像是被赋予了灵魂,雕刻的细节处更是彰显出精湛的技艺。 杨芸萋不禁暗自感叹,这些年,别向心应该是把大把的时间,都倾注在了这些木雕上。 “向心姐,你为什么喜欢木雕呢?”杨芸萋轻声问道,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好奇。 别向心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些木雕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轻声说道:“因为木雕可以让我静下心来,也能消磨漫长的时光,在雕刻的时候,我可以暂时忘记那些痛苦。” 说着,她的手轻轻抚摸着一个木雕,像是在抚摸着自己的过往。 杨芸萋走上前,也轻轻摸着一件手工艺品,语重心长地说:“喜欢和爱本应是让人快乐的,而不是痛苦的根源。” “他让师姐痛苦,那是他的过错,师姐可不能一直这么错下去。当断则断,让他以后后悔去。” 此时的杨芸萋,言辞恳切,试图劝别向心看开一些,行事果断一些。 可她未曾料到,日后自己也会陷入痛苦泥沼,难以自拔。 第130章 别出心裁的礼物 两个时辰转瞬即逝,越云川准时来到了红楼一梦馆。 馆内依旧热闹非凡,丝竹之声隐隐传来,可他的目光只聚焦在一处。 只见师姐别向心正拉着杨芸萋的手,两人有说有笑地从馆内走出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别向心眼尖,一眼就瞧见了越云川。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调侃的笑意,打趣道:“哟,老三,你还真是准时啊!小美人都跟我说了,你们这个月就要成亲啦,恭喜恭喜!” “师姐没什么好送的,给你们准备些了有意思的小玩意儿,一会儿带走。” 杨芸萋听到这话,脸颊微微泛红,眉眼间满是幸福的笑意。 连忙说道:“多谢向心姐,您的礼物我们肯定喜欢。婚礼那天,您可一定要来啊!” 越云川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也满是欢喜。 他走上前,对着别向心微微拱手,说道:“师姐费心了,我们还盼着您能来喝杯喜酒呢。” 别向心笑着摆摆手,说道:“那是肯定的,你们的婚礼,我可不能错过。” 三人站在馆前,周围的喧嚣仿佛都成了背景。 越云川也点头说道:“多谢师姐,因为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所以没办法提前通知你。” 别向心长臂一挥说道:“我明白,跟我客气什么?” “你身份尊贵,以前总觉得你娶妻会是别人高攀你,如今见了小美人才知道,你遇到她很幸运,她还真没有高攀你。” 越云川浅笑不语,默认了别向心说的话。 他们走后,别向心让人摘了红楼一梦馆的牌子,换成了“别出心裁”雕工艺术品店,专营摆件,发簪。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都能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将自己的手艺教给了阿枫,把店的管理事宜交给了钟青云,安排好之后,便决定去岳阳王府观礼。 她明白越云川大婚,肯定会邀请林清轩,每当想起他,心中便会钝痛。 曾经她以为,不见便会不想念,没想到思念会成疾,会决堤。 这是最后一次了,若林清轩还一如当初那般拒绝,她便死心了,再也不见他,找个人把自己嫁了,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过完一生。 从别向心处出来,越云川问杨芸萋:“我看师姐与你相谈甚欢,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杨芸萋狡黠一笑说道:“向心姐说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说完便跑开了,越云川略一思索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再看看笑着跑开的小郡主,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他快步追上去将她扯到怀里,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坏丫头,好玩儿吗?” 他朝雁一招了招手,雁一便将马车赶了过来,他刚将人抱上车,此时,别向心让人送的礼物也到了。 杨芸萋打开别向心送的礼物,有两把梳子,一大一小,大的梳头,小的可用作装饰。 一个菱花镜的支架,是一头小鹿,小鹿慵懒地卧着,鹿角与鹿头处恰好可以放下菱花镜,构思很巧妙。 一座骏马腾飞的群雕,一只凤凰木雕,还有一个乌木的雕像不知道是什么,她摆弄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是个什么东西? 越云川瞥了一眼,顿时脸红。 他假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对她说:“收起来吧!” 杨芸萋眉头皱了一下,有些不满地说道:“我还没弄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呢?” 杨芸萋好奇心起,试图将这摆件的细节瞧个真切,却没注意到越云川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越云川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满是戏谑,轻声开口:“你拿倒了。” 那语气,就像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 杨芸萋一怔,先是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摆件。 紧接着恍然大悟,脸上闪过一丝懊恼,说道:“哦,我说呢,怎么看着这么奇怪,原来是拿倒了。” 说着,她赶紧将雕像正过来。 可这一看,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熟透了的番茄。 原来,手中的竟是一座欢喜佛,那独特的姿势,大胆又直白,让人瞧上一眼,便心跳加速,羞涩之感瞬间涌上心头。 杨芸萋这才明白,怪不得越云川之前让她收起来。 她慌乱地将欢喜佛放到一边,眼神闪躲,都不敢再看越云川,只觉得尴尬极了。 越云川故意凑近一些,捏了捏她的耳垂问道:“这次可看清楚了?” 杨芸萋歪头躲了一下,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腿说道:“越云川,你是不是故意的?” 越云川笑着看向她:“是你自己非要看的,你若喜欢的话…” 杨芸萋立刻打断他:“你才喜欢呢!” 说完将手里的雕像扔到他怀里。 越云川被砸了一下,拿过雕像后,还故意用手摩擦了几下。 才慢悠悠地说道:“我确实喜欢,不过我更喜欢你。” 杨芸萋上前,拿帕子遮住他的嘴,气鼓鼓地说道:“你闭嘴。” 越云川眉眼带笑,任由她胡闹。 吃完饭后越云川将她送回杨府,本想索吻,结果看到站在门口的杨守业便歇了心思。 乖乖地将杨芸萋送到门口,恭恭敬敬地与杨守业见礼。 在四叔面前,杨芸萋也不敢放肆,四叔虽然儒雅,但他是太子的老师,有种不自觉的威严。 往那里一站便让人不敢造次,唬人的程度不亚于父亲。 她乖巧地问道:“四叔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杨守业看她拘谨,便笑了笑说道:“今日无事,便早些回来了。回了自己的家,不必拘谨。你在云波府时怎样,在这里便怎样,无需刻意收敛。” 杨芸萋点了点头:“嗯”。 杨守业停了下来,看向她说道:“四叔要谢谢你对奕泽的教导,你比你姐姐看的还要通透。” 杨芸萋笑着说道:“四叔过奖了,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比起父亲与四叔五叔为杨家做的,我们这些显得微乎其微,但我们会长大的。” 杨守业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明日就要走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杨芸萋点头告辞,对这个小侄女他非常喜欢,这样聪明可爱的丫头应该没人不喜欢吧? 希望她能长乐未央,一直这样通透快乐。 别枝准备好了热水,杨芸萋坐在浴桶里泡澡。 别枝将花瓣放到水里问道:“郡主,您肩膀处怎么了?是被什么蚊虫叮咬了吗?这一片都红了。” 别枝这一提醒,她才想起来,看了看肩膀处,果然落下一片红,想起白天在车上的情景,她感觉脸颊发烫。 急忙说道:“没事,不疼不痒的,估计不是什么有毒的蚊虫,我这里没别的事了,你把衣服放下就去休息吧!” 别枝问道:“郡主要不要涂一些药?” 杨芸萋摇头说道:“没事,没事,估计泡个澡就好了,你和惊雀赶快去休息吧!” 第131章 老王爷传授经验 得知杨芸萋一行即将返回云波府,就连太子与太子妃也亲临送行。 杨芸萋快步上前,轻轻抱住杨芸芳,眼中满是关切:“大姐,你如今有孕在身,行动多有不便,何苦还亲自过来呢。” 赵子仪在一旁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实在拗不过她,她一心要来送你。” 杨芸芳听了,嗔怪地瞪他一眼,怪他多嘴。 而后,杨芸芳拉着杨芸萋走到马车旁,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 便凑近她耳边,声音轻柔又带着几分羞涩:“你大婚时我怕是无法前去了,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这里有些东西,是宫中嬷嬷给的,比外头买的要好上许多,你一定要收下。” 说完,她脸颊微微泛红,却还是坚定地将东西,塞到了二妹手中。 杨芸萋也不是最初懵懂的小丫头了,一看大姐这种表现,便明白了是什么东西。 她发现这里的人也挺奔放的,尤其是已婚女子,对于大姐的“好意”她只能强装淡定的接受了。 她不知道的是,之后还有母亲给的,向心姐给的,吴清风给越云川的。 大婚之日,喜床上堆一大堆这样的画册,那画面,真的是让她很无语。 见杨芸萋收下后,太子妃才重新拉着她走回来,越云川看她无异样,便未多问。 越云川神色凝重,目光紧紧锁住赵子仪,沉声道:“北境辽城。近日异动频繁,形势颇为严峻。我此番回岳阳处理事务,一时半会儿怕是赶不回来了。这期间,你务必多留个心眼,密切关注局势变化。” 赵子仪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调侃道:“放心放心,再怎么忙,也得等你办完人生大事,入了洞房之后,我再动手。” 越云川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旋即冷哼一声,佯装恶狠狠地说道:“你可记好了自己说的话,要是敢在本王大婚的时候出什么岔子,搅了这喜事,有你好看的!” 赵子仪深知越云川这人向来嘴硬心软,平日里说话虽然带着几分狠劲,但内心实则重情重义。 对于他这故作凶巴巴的语气,赵子仪早已习以为常,也不往心里去,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权当没听见。 恰在此时,杨芸芳缓缓走来。 赵子仪见状,立刻快步迎上前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扶住她,眼神里满是关切,生怕她有个闪失。 杨芸芳抬眸,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轻声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事呢?我瞧着岳阳王的脸色好像不大好,似乎有些不高兴。” 赵子仪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地说道:“他呀,一贯就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实际上心里可热乎着呢。这世上,除了你妹妹,旁人可难见他有个好脸色。” 杨芸芳听闻,不禁莞尔一笑,心想确实如此。 越云川对自己妹妹的心思,众人都看在眼里。 这么一想,便也不再多问,与赵子仪一同看向不远处,忙碌着准备启程的众人。 越云川一路护送她到了云波府,还有三天便是八月十六,新郎新娘不能再见面了。 越云川便回了岳阳王府,先去给双亲报平安。 老王妃见他回来很是高兴,随即又说道:“你说说你,还有三天就要成亲了,还在外面瞎跑,也不着急,这像什么话。” “娘告诉你,成了亲便不一样了,你可不能动不动就往外跑,让你媳妇儿担心,萋萋还小,你可不能欺负她,听到没有?” 越云川点头说道:“母妃,您放心吧,我都知道。” 老王爷也对他说:“别不放在心上,有了王妃后要懂事些,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才行,要把那臭脾气改改,不能动不动就冷着一张脸。” 越云川弯起嘴角假笑着:“知道了,孩儿一定向父王学习,吸取父王的优点。” 老王爷两眼瞪得像铜铃一般:“好啊,学会打趣你老子了。” 越云川呵呵一笑,未再多言。 老王爷咳了一声,老王妃起身说到:“我出去看看饭备好了没有?” 越云川看着父亲母亲眉来眼去,不知道所为何事? 老王妃出去之后,老王爷招手叫他:“川儿过来。” 越云川不明所以地靠近父亲,只见老王爷拿出一本画册教给他。 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咳咳,那个,你不是三日后大婚么,那个就是那个。” 越云川皱眉看向父亲,不明白平时直肠子的父亲为何会突然吞吞吐吐。 他问:“什么那个这个的?父王您在说什么呀?” 老王爷似豁出去一般,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开窍啊!就是那个洞房的时候,给你教引侍女你不要,拿这个画册,你自己看着学吧,别给老子丢人。” 越云川看着父亲吞吞吐吐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他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一时没忍住,便真的笑了出来。 又怕父王恼了他,便状似认真地点头说道:“父王放心,不用看这些。” 老王爷惊讶地看向他:“你该不会把杨家那丫头怎么样了吧?你你你,这不合适呀!” 越云川无语地看向自己的父亲说道:“父王,杨家是大家族,儿子不会胡来的。” 老王爷拍了拍自己心口,白了儿子一眼说道:“算了,算了,懒得管你,哼,你别得意,老杨也不是好脾气的人,以后让他收拾你。” 越云川笑了笑说道:“父王,我是您亲儿子吧?您这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快跟我说说,您当初是怎么应付外祖父的?外祖父有没有为难你?” 老王爷捋了捋自己胡子说道:“想当年为父也是一表人才,岳父大人是文人,喜好古玩字画孤本,我便费尽心力淘到了一些孤本,送给了岳父大人。” 越云川点头:“我明白了,投其所好。” 越云川听了老王爷的话,去私库中选了一只弓,玄铁打造,派人给杨镇业送了过去。 杨镇业收到玄铁弓之后很高兴,很趁手,心想“这小子有心了”。 平沙见杨元帅高兴,便放心了。 他又让人从车上搬下来十几匹蜀锦,看花纹样式,应该是给柴郡主的。 杨奕辰一把软剑,杨奕泽文房四宝,宣纸,徽墨,湖笔,歙砚,就连小奕硕都没有落下,平落设计的机巧小玩意,很适合小孩子玩。 不得不说,越云川这波操作赚足了好感。 第132章 迎娶 八月十六那日,天色还未大亮,卯时一刻的钟声,刚悠悠响起,杨芸萋便被柴郡主,轻柔却急切的声音唤醒。 “萋萋,快醒醒,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要早些准备才好,不能赖床了。” 柴郡主坐在床边,眼中满是慈爱与不舍。 杨芸萋此时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她嘟囔着翻了个身,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柴郡主看着女儿这副迷糊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轻叹一声:“唉,也亏得是越家,家风纯良,无心思歹毒之人。” “越云川那孩子,也是一表人才,不然娘怎么放心把你嫁出去。瞧瞧你这迷迷糊糊的样子,往后可得改改了。” 说罢,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别枝和惊雀,两人皆是一脸无奈,轻轻地摇了摇头。 杨芸萋半眯着眼,脸上露出娇憨的笑容,对柴郡主撒娇道:“娘亲,要不我不嫁了吧,就一辈子守在您身边,多好呀。” 柴郡主笑着抬手,装作要打人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一拍,眼中的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急忙掏出帕子,背过身去,匆匆擦去泪水,稳了稳情绪。 等心绪恢复后,才又转回身说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喜事,可不能再胡说了。” “别枝,快给你们小姐收拾打扮,惊雀,你去把兰香也叫来帮忙。” “我出去再看看,还有什么没准备好的?可不能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出岔子。” 说罢,便起身快步走出房间,留下杨芸萋在床上,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酸涩与不舍。 杨镇业瞧见妻子从女儿闺房出来,眼眶泛红,显然是哭过。 他心疼不已,立刻上前,轻轻将妻子拥入怀中。 轻声安慰道:“嗣音,别再伤心啦。越家离咱们云波府又没多远,萋萋嫁过去,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 “你以前不也常念叨越家那小子,说他各方面都不错,还有啥不放心的?再说了,他要是敢欺负萋萋,老子剐了他!” 柴郡主听他说得这般凶狠,又好气又好笑。 抬手轻轻拍了他一下,嗔怪道:“越说越离谱了,大喜的日子,咱们得盼着女儿好,多说些吉利话才行。” “接亲的队伍来了。”院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柴郡主回屋内,看了看收拾妥当的女儿,面若桃花,灿若烟霞,每个新娘子都是最美的。 杨芸萋做为出嫁女子,要先去祠堂。 此时门外,王卓,杨奕泽,杨奕辰,杨奕硕拦门。 越云川虽然提前送了礼,但此时还是要过关的。 王卓看向越云川说道:“今日义妹出嫁,做为义兄,要看看王爷的诚意。” 越云川站在台阶下,难得的好心情,便没给人脸色,笑着说道:“相识十年,十里红妆,诚心诚意,王公子可满意?” 王卓没想到,他来的晚,竟生生错过了萋萋十年。 他看向越云川,认真地说道:“我这关过了。” 杨奕泽对于这个姐夫,还是比较满意的。他笑着说到:“二姐出嫁,王爷写些催妆诗,让我们几个看看王爷的诚意。” 杨奕硕虽不知道是什么,也拍手说道:“催妆诗,催妆,催妆。” 旁边跟着同来的萧清平,打趣着说道:“这要求不算过分,三哥还等什么?写吧!” 杨奕辰招手,侍卫拿来笔墨纸砚,越云川也不矫情,提笔便写了起来。 萧清平有些自豪地说道:“我三哥的墨宝,可不易得,今日让你们长长见识。” “十步笙歌响碧霄,严妆无力夜迢迢。休将双黛凭人试,留与越郎见后描。” 越云川写完后,萧清平便读了出来。 众人起哄让越云川再写,侍卫们也想看看平日里冷峻的王爷,大婚之日能写出多肉麻的情话来。 越云川未恼,便继续写到“忆昔娇嗔阿母时,慵懒不肯盖妆匣。催铺王府百子帐,未看东方欲晓霞。” 萧清平读完哈哈大笑:“三哥这就着急了吗?” 众人要求再写,越云川便提笔写到“娇羞不肯下妆台,侍女环将九子钗。寄语倦妆人说道,轻施朱粉学慵来。” 不喜欢化妆的人就不用画了,因为你本来就很美,轻施朱粉便可。 催妆诗一首一首传到杨芸萋那里,每一首都在诉说着他等不及了。 就如当初在汴京集市中,他在车内说的那句话,“一天都不想多等。” 别向心笑着打趣她:“老三这是着急啦,真是没想到你这小美人,本事这样大,竟让老三那冷木头,写出如此肉麻的诗来。” 杨芸萋听后更觉得脸红了。 柴郡主笑着对惊雀说道:“去告诉奕辰他们,差不多行了,别耽误了吉时。” 杨奕辰见姐姐身边的侍女惊雀过来,便明白了。 他开口说道:“王爷心诚意切,我们这关就算过了,以后日子还长,望王爷珍视家姐,不忘初心。” 越云川起身行礼,杨奕辰也立刻还礼,让开身,越云川便笑着进了云波府。 越云川陪着杨芸萋拜别双亲,众人见越云川屈尊纡贵,给足了杨家颜面,可见对杨家小郡主的重视。 十里红妆迎亲,云波府嫡女出嫁,整个湘南的街道都被染红了。 长街中百姓们纷纷出来看热闹,侍卫们站在街道两旁,努力地维持着秩序。 越云川骑着马,一袭红衣,平添了几分魅惑,引得沿街女子尖叫连连。 此时坐在川安酒楼往下看的庄念,见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她的眼中满是痴缠。 他是自己的小舅舅,那样丰神俊朗,笑起来那样好看。 越云川此时坐在马上,总觉得有一道视线盯着他,便抬头看去,可并未发现异样。 庄念见他看过来,急忙将窗户关上。 这是她的秘密,谁都不知道,她喜欢自己的小舅舅,喜欢到想要做他的妻子,所以她盼着自己长大,盼着自己及笄。 本以为他会来观礼,可等来的,只有他送的礼品。 她有些失望地哭了好久,母亲安慰她:“念儿是因为小舅舅没来吗?” “快别哭鼻子了,及笄后,你就是大姑娘了,往后可不能再使小性子了,不然你小舅舅可要笑话你了。” 庄念擦了擦眼泪问母亲:“那小舅舅,什么时候来看念儿?” 越云帆笑着说道:“你小舅舅太忙了,等他有时间了自然会过来。” 可他一直没等到小舅舅去看她,等到再见时,他都要娶妻了。 第133章 大婚 岳阳王府内一片喜气洋洋,处处张灯结彩。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红绸缎随风轻摆,将整个府邸装点得格外喜庆。 老王爷与老王妃精神矍铄,端坐在高堂之上,眼中满是欣慰与喜悦。 唱礼官声音洪亮,有条不紊地唱着:“一拜天地——”,杨芸萋与越云川身姿端正,缓缓下拜,拜谢天地赐缘。 “二拜高堂——”,二人转身,恭恭敬敬地向老王爷和老王妃行礼,感恩养育与教导之恩。 “夫妻对拜——”,他们相对而拜,许下相伴一生的诺言。 “送入洞房——”,在众人的欢呼声与祝福声中,两位新人被簇拥着缓缓步入洞房。 喜婆满脸笑意,手中捧着装满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托盘。 一边撒帐,一边口中念念有词,说着各种吉祥话:“一撒荣华并富贵,二撒金玉满池堂,三撒三元及第早,四撒龙凤配呈祥……” 杨芸萋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忙碌了一天,此刻终于能稍稍歇息,心中不禁长舒一口气。 就在这时,只听“叮”的一声轻响,盖头被一根秤杆缓缓挑起。 杨芸萋下意识地仰头,目光正好对上越云川的眼眸。 刹那间,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越云川今日身着喜服,身姿挺拔,英气逼人。 周围众人纷纷起哄,杨芸萋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羞涩地低下了头。 越云川深情地看向她,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便被萧清平拉出去喝酒了。 萧清平仗着今日越云川大婚心情好,不会跟他计较。 便把手搭在越云川的肩上,说道:“三哥,走走走,出去喝酒,今天你要是不陪兄弟们喝个痛快,兄弟们可就要来闹洞房了。” 越云川被萧清平扯着走了出去,他挨着桌子敬酒。 待一一喝完后又被吴清风和萧清平灌了不少,也多亏了越云川酒量好。 可饶是再好的酒量,也架不住他们几个车轮战,连杨奕泽也凑热闹加入进去。 越云川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给平落使了个眼色,平落悄悄塞给他一颗解酒丸。 别向心实在撑不住了,今日师弟成亲她打心眼里高兴,跟着众人喝了不少,有了些醉意,她感觉自己看什么都带着重影。 萧清平走路都有些不稳了,他挂在吴清风身上,吴清风嫌弃的将他推开。 他又挂在别向心胳膊上,别向心摸了摸他的头说到:“咦?老四,怎么有两个老四?你什么时候有双胞胎兄弟了?” 越云川看了看神志不清的二人,让平沙去安排,把他们送到最远的客房,尤其是萧清平,送的远远的,省的他跑过来瞎胡闹。 王卓相比他们要好很多,他几乎没怎么喝酒。 见众人差不多散去,他望了一眼灯火明亮的洞房,对越云川说道:“好好待她。” 越云川平静地看向他说道:“王公子多虑了,听说王公子下个月,就要与谢家姑娘成亲了,到时我与王妃一同去观礼。” 王卓被他揶揄的话说的有些尴尬,这小心眼的男人,可是换位思考,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哪个男人会大度呢? 他点头告辞,转身朝外走去,头都没有回,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刺激的。 越云川见别向心还赖在酒桌上,死活不走,有些头疼无奈,他看向大师兄。 林清轩识趣地上前,一把抱起她。 别向心有些醉了,不太老实地踢踢打打,时不时地做鲤鱼打挺状。 林清轩黑脸,低声吼道:“老实点,再乱动,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到时候摔疼了,可别冲我哭。” 别向心被吼的愣了一下,之后便大声哭道:“你凶我,你怎么这么讨厌,你这个坏蛋,就知道凶我。” 别向心边哭边说,林清轩听她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无理取闹地耍酒疯,真想把她嘴给堵起来。 可偏偏怀里的人毫无自觉,把眼泪鼻涕都蹭到他身上,林清轩的脸更黑了。 越云川看着师兄吃瘪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顿觉好笑,一物降一物,师兄还是拿师姐一点办法都没有。 越云川冲林清轩喊道:“师兄,机会给你了,可要抓住,不然师姐真嫁给别人了,有你后悔的。” 林清轩未转身回他一句:“多事。” 越云川小声说道:“你就嘴硬吧!” 越云川看着他们走的差不多之后,剩下的人交给手下们去应付。 他转身去了婚房,花有清香月有阴,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能让佳人苦等。 越云川走进婚房,见到那两个侍女,他抬手让别枝和惊雀出去。 别枝和惊雀有些犹豫,郡主在家时一直由她们服侍,怕就这样出去了,郡主一时不适应。 越云川看她们磨磨蹭蹭的,还不想走,便皱眉说道:“都进了王府了,我说话还不管用吗?” 她们见王爷有些不悦,便只能立刻出去了。 杨芸萋见他把别枝和惊雀赶出去,便问道:“她们都走了,谁来帮我摘凤冠卸妆呀?我感觉脖子快要被压断了。” 越云川叹她娇气,说道:“我来,坐好。”结果看着简单的事,做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摘取凤冠的时候扯住了头发,杨芸萋疼的眼泪都下来了。 越云川手忙脚乱,又怕扯疼了她,费了半天劲,才把凤冠摘下来,他都有些后悔把那两个侍女赶走了。 摘下凤冠后,杨芸萋觉得自己的头,瞬间轻松了好多。 她稍微活动了一下脖子,伸了个懒腰。 越云川也呼了一口气,可算是将这凤冠给摘下来了。 他拿起酒杯倒满了两杯酒,杨芸萋接过一杯,二人交杯共饮。 共饮合卺酒,执子与共誓言久。 杨芸萋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脑海中瞬间闪过,接下来或许会发生的旖旎画面。 心也跟着“砰砰”直跳,紧张与兴奋交织在心头,仿佛有只小鹿在乱撞。 其实,她有所不知,此刻的越云川内心与她如出一辙。 只是身为男人,那所谓的尊严,让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将内心的波澜,掩饰得严严实实。 只见越云川优雅地起身,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随意,对着杨芸萋说道:“本王先去沐浴。” 杨芸萋不知怎的,话一出口便收不回来:“要我跟你一起吗?” 话音刚落,她便瞬间反应过来,脸颊“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心中暗自懊恼自己的鲁莽。 越云川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缓缓看向她,眼神中满是戏谑与宠溺。 轻声说道:“别急,第一次怕你受不住。” 那声音仿佛带着一丝蛊惑,在这静谧的空间里缓缓流淌,让气氛愈发暧昧起来。 杨芸萋想咬断自己舌头,怎么能问出那样孟浪的话呢? 她强装淡定地将别枝和惊雀叫进来,两人手脚利落地帮她宽衣。 杨芸萋一身凤冠霞帔,郡主大婚时的服装太过复杂,穿脱都很费劲。 两个侍女帮她把繁重的外衣脱下,又打了热水净面,杨芸萋这才感觉一身轻松,舒服多了。 第134章 林清轩的隐忍 杨芸萋这边刚换好衣服,越云川已经沐浴完了。 大红色中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领口半开,长发披散,比白日里多了些慵懒,却也显得更平易近人。 她转身进了屏风后面,王府早就有人准备好了热水。 别枝和惊雀初来乍到,本来就不熟,处处拘谨,没想到王府的人这样细心,倒是让人不好挑理了。 平沙以前见过这两个侍女,是王妃身边的一等侍女。 她们两个不出来,一直围着王妃转,王爷都没机会上前了。 他便极有眼力地将两个侍女带了出去。 出去后他对别枝和惊雀说道:“有王爷在,咱们就别凑热闹了”。 别枝点了点头未多言,惊雀没明白平沙的意思便说到:“虽然有王爷,可是郡主都习惯我们服侍了呀!” 平沙一脸黑线,心想,这丫头怎么看不出事儿来?比他们队里的愣头青还愣头青呢! 平落在一旁噗嗤笑出声来,几人都看向他。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对惊雀说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姑娘是叫惊雀吧?以后在王府还是叫王妃比较好,万一哪天王爷听你不喊王妃,一生气把你扔出去,你就见不到你家主子了。” 惊雀被平落的话,吓得咽了一下口水,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王爷脾气有这么差?不会是真的吧。” 别枝笑了笑说道:“不会,王爷听王妃的,只要王妃不同意,咱们就不会被扔出去。”惊雀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 平落也悠悠地来了一句:“这倒是不假。咱们几个走吧,别扰了王爷王妃的雅兴了。” 说完后他抬手打了个手势,明面上不留人,暗处防卫还是要有的,王爷今日大婚,不能出意外。 越云川看向屏风后面,都快要半个时辰了,她还没出来,便直接走了进去。 杨芸萋见他进来,立刻缩在了浴桶里面,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你先别过来,我还没洗好呢。” 越云川嘴角噙着笑意,走到浴桶前,用手试了试水温说道:“水都快凉了,出来吧。” 漂浮的花瓣,遮住了水下风光,越云川眼睛微眯,此时很想知道,水下是何种秀色? 见她仍不起身,便直接伸手,从水里捞人。 被越云川强制地抱在怀里,宽大的衣袖将她完全遮住,她瞬间红温,有些不敢看此时的他,只能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 越云川将她放到床上,俯身欣赏了片刻,才将薄被盖到她身上。 越云川这饿狼一样的眼神,让她羞得满脸通红。 刚刚直接从水里捞人,又抱着她走到卧室,越云川的衣服几乎全湿了,他便干脆脱掉扔在一旁。 杨芸萋见他掀开被子,便有些着急地说道:“我头发还没干。” 越云川直接用内力给她烘干了,这内力让杨芸萋颇为惊奇,倒也消减了她的紧张。 越云川看着她问道:“你那些压箱底的东西在哪里?” 杨芸萋指了指枕头下面,越云川便翻找出来,问她:“王妃喜欢哪种?” 她惊叹于越云川的厚脸皮,不知说什么好,但还是如实答道:“不知道,没试过。” 越云川笑着从床下暗格中,拿出那次杨芸萋在车上翻看的雕像。 在她耳边轻笑,诱哄着说道:“不知道没关系,本王与王妃多试几次,就知道哪种好了”。 越云川说到做到,天将破晓时,才云收雨歇。这还是担心王妃身体,怕她受不住,不得已而为之。 萧清平由于宿醉,醒来后已经很晚了。 他洗漱后换了身衣服才出门,见越云川那屋还没有任何动静,便啧啧啧地感慨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没想到三哥也有这时候,呵呵呵,我说你们王爷不起床就不开饭了吗?小爷我都饿啦!” 平落见萧清平出门,便拱手笑着说道:“萧公子请移步前厅,酒馔已备好。” 萧清平看了他一眼,赞赏地说道:“不错,办事靠谱,难怪在三哥身边待的时间最久。” 等他到了之后,发现大师兄和师姐两人已经到了。 师兄正襟危坐,师姐时不时地偷乐,他看着眼前的两人,总觉得哪里不对? 尤其是师姐,她不是讨厌大师兄,不愿见大师兄吗?昨天还横眉竖眼的,这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 他当然不知道,昨天林清轩,将喝醉了的别向心,送到越云川给安排好的客房。 将她放到床上后,为她脱去鞋子,扯过被子将她盖好。 结果刚转身,她便把被子踢到地上。 林清轩只能重新给她盖好,她又踢到地上。 如此反复了几次,林清轩失去了耐心,直接盖到她身上,冷声训道:“别向心,你再踢一下试试。” 别向心迷迷糊糊间,又听到他冷声训斥,被他训的心中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边哭边说:“你凶什么凶,就知道欺负我,呜呜呜,你个混蛋,冷石头,冷面阎王,你无情无义。” 林清轩看着她无理取闹,很是头疼无奈,这性子真是一点没变。 可听她又哭又骂,他心中也不是滋味,明白这些年她心中的苦楚,便也任由她发泄。 当年正是修习道法的关键时刻,便拒绝了她,得知她生气地离家出走,他其实非常担心,但是正在闭关期间,他也无法。 等出关后,听说她居然开了个红楼馆,气得他差点没过去掐死她,知道她没有胡来,只是为了故意气他,这才放下心来。 “骂够了吗?”林清轩冷声说道。 说完又觉得此时不该冷声质问她,便吸了一口气,蹲下身来,看着别向心。 声音稍温和地说道:“别哭了,这么多年,我都由着你胡来,你还不解气吗?就因为我当年的拒绝?那我再让你拒绝一次可好?” 别向心有些醉,脑子转的没那么快,一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别向心抽抽噎噎地看着林清轩为她拭去眼泪,等她终于不哭了。 林清轩说了句:“好好休息”,便要起身往外走。 别向心下意识地扯住他的衣袖。 酒壮怂人胆,她直接搂住他的脖子,强硬地说道:“不许走,你,你留下来陪我睡觉。” 林清轩被她勾住脖子,只能俯身望向她。 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状似诱惑般问道:“真的要我留下来?” 别向心定定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林清轩轻笑,略带宠溺地说了声:“好,我今晚留下来陪你。” 她被林清轩的笑容晃花了眼。 许是林清轩在身边的原因,让她莫名地安心,很快便安静地睡下。 今日是越云川新婚,林清轩也不便做什么,以免闹出笑话。 只是这丫头都这么大人了,怎么睡觉这么不老实,搞得他一宿没睡好,只顾着照顾她了,等明日出了岳阳王府再收利息。 第135章 小娇妻 晨曦微露,岳阳王府的练武场上,越云川一袭劲装,手持长剑,身姿矫健,剑花闪烁。 随着最后一招收势,他稳稳站定,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在日光下闪烁着微光。 他抬手用衣袖轻轻一擦,便匆匆回屋,满心惦记着还在熟睡的杨芸萋。 轻手轻脚走进房内,见榻上的杨芸萋还在酣睡,眉眼舒展,面容恬静。 越云川嘴角不自觉上扬,轻声吩咐下人不要打扰。 随后走到一旁的案几边,拿起一本书,安静地坐下来翻看。 按照规矩,新妇晨起是要向长辈敬茶的。 可老王妃打心眼里心疼这个新过门的儿媳,想着她新婚劳累,便没让人去催。 眼看到了巳时,杨芸萋还未醒来,老王妃不禁有些担心。 她找到越云川,神色关切又带着几分疑惑,问道:“川儿,你把人怎么着了?怎么萋萋还没醒呢?你们昨晚到底何时睡下的?” 越云川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眼神微微闪躲,结结巴巴地回道:“卯……卯时,额,是快到寅时才睡的。” 他心里发虚,怕娘责怪,便悄悄把时间往前提了些。 老王妃一听,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 随后抬手点了点他,忍不住数落起来:“简直是胡闹!你呀你,也太荒唐了!萋萋还小,你得懂得节制,怎么能由着自己,这般折腾!” 她顿了顿,又赶忙叮嘱,“千万别叫醒萋萋,一定要让她好好休息!” 越云川满脸通红,连连点头保证。 直到老王妃摇头叹气地离开,他才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这场“审问”终于结束,心里却也明白,自己确实该多体谅萋萋。 杨芸萋醒来的时候都快要申时了,她睁开眼稍微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身体,伸个懒腰缓缓起身。 越云川坐在外间看书,听到她这里的动静,便起身去看她。 杨芸萋看到罪魁祸首走进来,便有些气恼地说道:“你不许过来。” 只是她此时刚醒,声音慵懒妩媚,对越云川毫无威胁力,更像是撒娇。 越云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顿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看到昨晚自己留下的印记,还那么清晰可见,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冲动和粗暴,也难怪小娇妻见到他会如此生气。 还未等他靠近,便被小娇妻指使着去找衣服。 他好脾气地笑着走开,拿了件外衫进来给她披到身上,将她揽到自己腿上坐着,将人拥在怀里,轻轻给她按摩腰部。 杨芸萋仍不想理他,但背靠越云川真的很舒服,她本来腰腿酸痛,根本不想动,但越云川给她按摩后,舒服多了。 越云川声音温柔地问她:“感觉好受些了吗?” 杨芸萋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说道:“继续按。” 越云川轻笑,便只能继续了,过了一会儿他问:“要不要泡个澡?还是先吃点东西?” 杨芸萋哼哼唧唧不想动。 越云川笑着捏了捏她的肩问道:“要让我帮你穿衣吗?” 杨芸萋果断地拒绝:“不要,你让别枝和惊雀进来。” 越云川微微一笑走出去,让她的两个侍女进来。 别枝和惊雀见王爷终于肯让她们进去了,便迫不及待地冲进屋里。 惊雀进来后说道:“郡主,额,不对,王妃,您可算是醒了。” 杨芸萋听到她喊“王妃”,这个称呼新鲜。 她让别枝去找衣服,惊雀准备好了热水,沐浴后才感觉好了一些。 杨芸萋坐在菱花镜前,让别枝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才出去吃饭。 正吃着饭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问越云川:“新妇进门要去给公婆敬茶,我们什么时候去?你也不叫醒我,都这么晚了,婆母会不会怪罪?” 越云川笑着给她盛了一碗鱼汤说道:“别担心,母亲特意吩咐过,别让人打扰你,她不会怪罪的,你若想去敬茶,我们吃完饭便去。” 杨芸萋有些狐疑地看向他,见他不似开玩笑,但还是快速地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越云川见她着急,便带着她去见父母。 杨芸萋非常不好意思,自己来的这么晚,但老王爷和老王妃没有任何生气或介意的意思。 他们都一脸满意地喝过茶,还给了她许多好东西。 走出来之后,杨芸萋对越云川说:“你父母真好,我以为……” 说完她低头轻笑,越云川揽过她说道:“你以为他们会不高兴?” 杨芸萋点头:“嗯。” 越云川回她:“怎么会?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这心事了了,该陪陪夫君了。” 说完便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路边还有很多来往的下人,杨芸萋不好意思地埋头拧他:“越云川,你干什么呀?快放我下来。” 越云川低头轻笑:“怕你累到,攒着些力气一会儿用。” 他们刚回自己院子,就见雁一来报:“主子,庄家小姐受伤了,嚷着要见您。” 越云川闻言放下杨芸萋,关切地问道:“伤的如何?怎么受伤的?” 杨芸萋见越云川如此关心庄家小姐,这庄家小姐也是,受伤了不知道请大夫吗? 这么晚了还让人来通知越云川,不知道他刚新婚? 她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越云川见她不高兴,急忙伸手将人捞过来说:“萋萋别走”。 杨芸萋有些讽刺地看向他,说道:“庄家小姐受伤了,你不是挺关心的吗?还不赶快去看看,大婚第二日能让你贴身侍卫,过来禀报的人,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 说完便去扒拉越云川的手。 雁一见王妃特意强调“很重要的人”,他惊觉自己一时大意了,不该在王妃面前提起此事。 越云川捏了捏她的脸说道:“别生气,她是大姐的女儿,我以前可能忘了跟你说了,她跟你差不多大,听说这几天生病,大姐照顾她,便也没来观礼。” 虽然杨芸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可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越云川看向她,弯腰说道:“跟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正好你没见过大姐,就当是陪我去看大姐了。” 杨芸萋瞥他一眼,冷声地说:“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走吧。” 便甩开他自己走了,越云川忙笑着跟上去。 旁边站着的雁一,都看傻眼了,平沙笑着推了他一把:“没看到王爷和王妃都走了吗?还傻站着干什么?” 平落也说道:“雁一,你得习惯咱们王爷在王妃面前,跟在咱们面前,不是一个人。” 雁一觉得自己长见识了,点点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第136章 庄家小姐 越云川带着杨芸萋到庄府的时候,气氛有些尴尬,庄念儿正在跟越云帆闹脾气,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吃饭。 有眼尖的下人,见到越云川的马车过来,便急忙跑去禀报越云帆。 越云帆跑出屋,见到他们夫妻二人,忙将他们请到屋里。 越云川关切地问道:“大姐,听说念儿受伤了?” 越云帆有些头疼不已,叹了一口气,才点头说道:“她在屋里乱发脾气,摔坏了很多东西,后来又拿瓷片划伤了自己的手腕”。 “我也是没办法了,才让人请你过来的,她平时最听你的话,你去劝劝她吧”。 越云帆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地流泪,越云川明白大姐的不易,便安慰道:“大姐别急,我去看看念儿。” 杨芸萋看着越云帆,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抚养孩子,撑起庄家很不容易。 然而岁月好像格外善待这个女人,她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风刀霜剑的痕迹,与平日里生活幸福,养尊处优的柴郡主,相差无几。 杨芸萋有些奇怪,她站起身对越云帆说道:“大姐,我也一起去看看庄小姐吧,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越云帆一想都是小姑娘,正好有话说,便温和地笑笑说道:“好孩子,那有劳你了。” 杨芸萋摇头:“大姐不必客气。” 杨芸萋将别枝招到自己身边,吩咐她去查一下越云帆,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庄家到处都透着一股子古怪。 越云川走到庄念儿房门前,抬手轻轻敲门,声音温和,又带着几分关切:“念儿,是舅舅,开门。” 屋里原本静悄悄的,听到越云川的声音,先是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庄念儿眼眶泛红,满脸委屈,一见到越云川,便像只受惊的小鹿般,扑到他怀里。 哭得抽抽噎噎:“小舅舅,呜呜呜,你终于来看念儿了,念儿好想你。”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越云川的衣衫。 越云川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怎么又跟你娘亲闹脾气啦?好了好了,别哭了,眼睛都要哭肿了。饿了吧,跟我去吃饭。” 不远处,杨芸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庄念儿那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让她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总觉得这庄念儿的表现,有些过于夸张,她暗自思忖:至于这样么? 越云帆留意到杨芸萋的神色,心中明白她可能有所误会。 便走到她身边,微微欠身,神色诚恳地解释道:“念儿从小就没了爹爹,性子难免有些敏感,云川又是她最亲近的长辈,所以格外地喜欢粘着他。” “有时候谁的话都不听,只听云川的。还望弟妹不要介意,她并无他意,就是小孩子心性。”说着,眼中满是无奈与歉意。 人家都这么说了,杨芸萋还能说什么? 她对着越云帆粲然一笑,说道:“怎么会呢?大姐多虑了。” 越云川转身看到杨芸萋,便放开庄念儿,走向杨芸萋牵起她的手,对庄念儿说道:“念儿,这是你小舅母。” 庄念儿看着小舅舅身旁的女子,美的那样耀眼,不像她,连对小舅舅说喜欢的权利都没有。 她有些别扭地,故意低着头不说话,心里不想承认这个什么小舅母。 越云川看了庄念儿一眼,觉得她今日怎么这样无礼? 不过念在她受伤,又没吃饭的情况下,便也不跟她计较,只当她是精神不佳。 杨芸萋毫不介意地笑着说道:“庄小姐好,听夫君说我与庄小姐同岁,喊舅母确实挺别扭的。” 让一个跟她同岁的姑娘喊她舅母,杨芸萋也觉得别扭,不叫就不叫吧,反正她也不是很想听。 越云川听小娇妻喊他“夫君”,这让他心中很高兴,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笑意。 他回头对庄念儿招手:“念儿,跟我去前厅吃饭。” 庄念站着不动,杨芸萋便上前拉住她,笑着说道:“快走吧,你再不去吃饭,大姐都要急哭了。” 杨芸萋在这空档已经给她摸了摸脉,在庄念儿吃饭的时候,她又仔细观察了一番,更加确定了心中的判断。 只是她很疑惑,这样一个从小被母亲,捧在手心里的乖乖女,纯情的像个小白兔,怎么会中了梅花毒呢? 这个结果,让她的三观有些被震惊到。 越云川见小娇妻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便凑近她小声问道:“怎么了?” 杨芸萋看向他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她僵硬地笑了一下说道:“我给大姐带的礼物,好像落在车上了,你跟我一起去拿好不好?” 越云川点头,明白她是有话要说,便带她出门。 两人出去后越云川问她:“想说什么?” 杨芸萋说道:“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些震惊。” 越云川敏锐地问道:“有关大姐或念儿的?” 杨芸萋点头,越云川问:“她们怎么了?” 杨芸萋说:“我刚才拉着庄小姐的手时顺便给她号了脉,她好像中毒了,是一种梅花毒。” “涉及到女儿家的名誉,我也不知怎么办才好,思来想去还是要告诉你一声,你和大姐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越云川听了这话确实有些震惊,更有愤怒和心痛,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为什么是念儿?这让大姐怎么活?他一定要将人抓到,千刀万剐。 他问杨芸萋:“能治好吗?” 杨芸萋说道:“我没有把握,你手下的平落比我更精通解毒,他也许有把握。” 越云川点头,对雁一说道:“雁一,让平落过来一趟”。 越云川和杨芸萋拿了些盒子,返回前厅,越云川将礼物给了大姐。 见庄念儿已经放下了碗筷,他对大姐说到:“让他们都下去吧,大姐我有话要说?” 越云帆见他面色凝重,抬手让众人退下问道:“怎么了?” 越云川不语,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念儿,你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庄念儿见他关心,冲她甜甜一笑,点了点头。 自那日在川安酒楼中,她看着小舅舅骑马走后,就有些头晕。 后来她便被人抱着,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这两天确实感觉有些不舒服,下面还有身上有小红点。 越云川问她:“你最近可见过什么外人?”庄念儿摇头。 越云川是相信杨芸萋的,可念儿的回答总让他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还有念儿今日看他的眼神也不对,好像总带着些羞涩,难道是姑娘长大了,懂得多了? 越云帆见她问念儿这些问题,便有些疑惑,念儿到底怎么了? 第137章 庄家隐情 越云川见从庄念儿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便对越云帆说道:“大姐,将念儿的贴身侍女和侍卫找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他对庄念儿说道:“念儿累了就先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 越云帆见越云川将庄念儿哄走后,立刻让人将庄念儿贴身伺候的侍女找来。 侍女走进来时,越云川眯起眼睛,紧盯着她,侍女被王爷这样看着,有些羞涩地福了福身。 越云川沉声问那个侍女:“你家小姐最近可出过门,见过什么外人?” 侍女听越云川这样问,内心有些紧张,她看了一眼越云帆,犹犹豫豫的,越云帆便知肯定有问题。 她一拍桌子,焦急又生气地说道:“王爷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呀!” 雕花窗棂外,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侍女站在堂中,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被越云帆一吼,她神色更加紧张了。 侍女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深吸一口气后,闭着眼睛说道:“十六那日,小姐去了川安酒楼。” 越云帆原本正闲适地端着茶盏,听到这话,手猛地一滞,眉头瞬间拧成了个“川”字,脸上满是疑惑与担忧。 她立刻追问道:“念儿不是这几日身体不舒服,连床都不愿下吗?她怎么去川安酒楼了?” 说罢,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 回想起那日,越云帆只觉一阵疲惫感涌上心头。 十五月圆之夜,毗那夜迦如期而至,缠着她非要双修。 那一夜,她被折腾得精疲力竭,第二日便一直卧床休息,浑身乏力。 本以为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调养,没想到就在自己疏忽的时候,念儿竟出了事。 她满心懊悔,恨自己没能在念儿身边,没能及时察觉她的异样。 更不知她去川安酒楼,究竟遭遇了什么?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侍女被越云帆吓得哆嗦了一下,才胆战心惊地继续说道:“小姐偷偷跑出去的,因为王爷接亲的队伍会经过那里。” “小姐便一直等,想要见到王爷,后来王爷果然去找了小姐。” “王爷让奴婢回家,说小姐有他看着,不会有事。” “奴婢觉得奇怪,但小姐也让奴婢先回来,不要告诉别人她出门了,奴婢便只能先回来打掩护。” 杨芸萋听了侍女的话都被震惊了,越云川也明显的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他隐约猜到了一些,虽然有些恶心庄念儿对他的心思,但还是冷静地问道:“你们小姐多久回的家?被谁送回来的?” 侍女说道:“天黑了之后才回的家,被,被武轻抱回来的,小姐回来的时候已经睡着了。” 杨芸萋抓住关键问她:“你家小姐当时有什么异样吗?” 侍女说:“奴婢给小姐换衣服的时候,发现……” 越云帆一拍桌子急忙问:“发现了什么?说,别吞吞吐吐的。” 侍女闭了闭眼说道:“发现小姐身上都是红紫印子,小姐的衣服也被撕扯破了,且小姐这几日,总感觉下体不适,出了很多红疹子。” 听到这里,越云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扶着头,跌坐在椅子上,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越云川见大姐如此,说道:“大姐,不是我,念儿是我的亲人,我对她绝没有那种龌龊的想法。” “更何况那一日我成亲,是绝对不会撇下萋萋,私自离开的。” 他与杨芸萋异口同声地说道:“应该是易容术。” 越云川心内欣喜,小娇妻此时仍能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只是目前还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背后之人要假扮成他,目的是什么? 他吩咐平沙:“去川安酒楼查查,问问掌柜的到底怎么回事?务必查清楚了”。 平沙得令后迅速消失在黑夜中去了川安酒楼。 他们两个的话,让越云帆一下子白了脸,因为她想起,毗那夜迦曾经跟她说过,想要一个刚及笄的女子,修炼无上神功。 当时她听了,便有些不高兴,还为此与他闹别扭,可毗那夜迦长相俊美,愿意哄着她,又有金刚不倒的房中术,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沦其中。 这么多年她与毗那夜迦一同修炼密宗,心中有诸多不舍,寡居的日子太难熬,所以才与他纠缠了这么多年。 他可以说是自己的情郎,可是越云帆很清楚,两人是见不得光的,若被人发现,无论是庄家,还是越家,都将会沦为笑柄。 越云川吩咐完之后,才对越云帆说:“大姐,我手下平落是解毒高手,让他给念儿看看,你也别太着急,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的。” 他之所以没有说出小娇妻来,是怕万一治不好,大姐会迁怒于她。 越云帆吃惊地看向越云川问:“念儿中毒了?” 越云川点头说道:“让平落给她看看。” 越云帆同意后,便带着念儿过来,平落给她号脉,以及刚才听丫鬟描述便确定了。 他对越云川点头,越云川便明白是梅花毒无疑了。 他看向庄念儿问道:“念儿,昨天你为何去了川安酒楼?” 庄念儿看了杨芸萋一眼,心想“既然是舅舅问,那就别怪我说了”。 她想了想说道:“那日舅舅成亲,我不愿挤在人群中,便去了酒楼二层,舅舅当时不是回头了吗?” “后来舅舅便来看我,还与我一同吃酒,舅舅说喜欢我,想让我做舅舅的女人,我真的好高兴。” 越云川铁青着脸,呵斥道:“闭嘴,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我是你的舅舅。” 庄念儿瑟缩了一下,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道:“那又如何?母亲可以喜欢自己的舅舅,难道我就不可以吗?我就是喜欢舅舅。” 平落心中震惊,这,这,这是我可以听的吗?这庄家小姐也太离谱了吧? 居然敢肖想主子,还当着王妃的面说出来,完啦完啦,听了这么多不该听的,我该不会被灭口吧! 杨芸萋坐在一旁,觉得三观都要震碎了,这庄念儿是不是心理有问题? 她还说大姐也是这样,这母女两个是不是都有问题。 越云帆吼道:“念儿,你闭嘴,母亲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舅舅了?你在胡说些什么?云川是你亲舅舅,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越云川气的站起身,拉起杨芸萋便走,仍不忘回头对越云帆说道:“川安酒楼的人不是我,大姐,你照顾念儿吧!我们回去了。” 平沙很快将查到的消息告诉越云川,越云川看着手里的记录,闭眼,深呼吸了几次,才将心里的火压下去。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第138章 疼惜她 从庄府出来,越云川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寒霜,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紧抿着唇,下颌线条绷得生硬,拳头不自觉地攥紧,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庄念儿方才那番不知廉耻的话,不断在他脑海中回响。 令他只觉一阵气血翻涌,既愤怒又恶心,好似吞了只苍蝇般难受。 一路走着,越云川满心都是愤懑,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杨芸萋的手,力道越来越大。 直到杨芸萋猛地停下脚步,带着些委屈和疼痛叫出声:“越云川,你捏疼我了。” 他猛地回过神来。只见杨芸萋眼眶里,迅速泛起一层水雾,晶莹剔透,像清晨挂在花瓣上的露珠,眼看就要滚落下来,直直地盯着越云川。 越云川听到小娇妻带着几分娇嗔的喝声,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夜幕渐渐低垂,光线昏暗,可即便如此,借着那朦胧的微光,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杨芸萋纤细的手腕处的红印。 那片红印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越云川的心猛地揪紧,满心都是自责与懊悔。 他沉默着,一言不发,动作却轻柔得不像话。 越云川微微俯身,稳稳地将杨芸萋打横抱起,好似抱着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把她轻轻放到车上。 杨芸萋窝在他怀里,看着他依旧紧绷的神色,以为他还在为庄念儿的事生气。 可她不知道,此刻越云川满心都是悔意。 他不断地在心里埋怨自己,真不该带她来大姐家。 原本想着,只是一次寻常的拜访,大家聚聚,联络联络感情。 结果却因为庄念儿的荒唐言行,让她跟着自己一起被恶心。 越云川暗自下定决心,以后绝不再让她受到这样的委屈。 越云川将她抱在怀里,头埋在她的颈窝处,愧疚地说道:“对不起,萋萋,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杨芸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越云川,有些脆弱地无助,甚至带着些破碎感。 她并未答话,只听他接着说道:“大姐大我很多岁……小时候,母妃不放心父王一人在战场,生下我没多久,便去战场跟随父王。” “家里总是大姐在照顾我,所以得知大姐守寡,独自照顾孩子后,我经常去看她,帮她照看念儿,就当是还大姐当年的恩情。” “看她一人艰难,我甚至劝过大姐改嫁,可她一直没有同意,我以为大姐是对庄公子一往情深,却从没想到她还存了别的心思。” “可在我心里,大姐是那么地温柔善良,从来没有邪念的人,原来时移世易,人总是会变的。” 杨芸萋想要抬头看看越云川,却被他抱得更紧了些,只听他说道:“别动,萋萋,让我抱一会儿。” 杨芸萋很少听越云川说这些,幼年时,他应该是把大姐当做母亲,把庄念儿当做亲妹妹来对待吧! 可没想到,如今母女二人的形象,会变成这样。 一个不守妇道,放浪形骸,一个不知廉耻,心思龌龊。 她吸了一口气,推了推越云川,没办法,实在是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越云川抱她太用力了,也不松手,杨芸萋对他翻个白眼。 她有些生气地说道:“越云川,我既没有怪你,更没有因为庄念儿的事嫌弃你,你做这副样子给谁看,起开。” 越云川本来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有些钻牛角尖了,结果被她这么一搅和,也不再沉溺了。 他被逗的轻笑了一声,笑自己何必因为外人的改变,而影响两人的心情呢? 他们本应该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时候,居然为了这些破事耽误了良宵,着实不应该。 这时雁一将车停下,见二人没有下车,便出声提醒道:“主子,到王府了”。 越云川率先撩开帘子跳下车,然后伸手将小娇妻抱下车,牵着她的手回了自己的院子。 到了屋里后,惊雀迎了上来,当时主子没让她跟着,她只能在王府里等着,看主子回来没有异样便放心了。 别枝走上前去问道:“王妃要不要沐浴?我去准备热水。” 杨芸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说道:“去准备吧!好累呀!泡个澡赶紧睡觉”。 别枝和惊雀闻言,立刻下去准备。 越云川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小娇妻,带着一丝引诱地问道:“一起洗?” 杨芸萋果断摇头拒绝:“才不要”。 越云川嘴角含笑,扯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走。 在她耳边声音暗哑地说道:“真的不要?那给我个理由,我的新娘子。” 呼出的热气让杨芸萋的耳朵痒的难受,杨芸萋笑着躲开。 越云川不让她躲,把她拉回来箍在怀里。 她抬头望着他,立刻半撒娇半哀求地说道:“夫君,我真的好累,明日回门,能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 她知道自己若不服软,越云川一准会使劲折腾她。 虽然她幼时习武,比一般女子身体素质要好,不至于第二天站不起来,但仍觉得腰酸腿软,精神不济。 越云川看着小娇妻有些疲惫的面容,最终还是妥协了。 虽然自己很想,但她难得用软软地语气求他,便答应让她好好休息了,剩下的,等回门后,再弥补回来就行。 越云川抬手轻轻蹭了蹭她的脸说道:“好,不闹你了,让你好好休息。” 杨芸萋高兴地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颊说道:“多谢夫君体谅。”说完便去泡澡了。 越云川本想跟过去逗逗她,走了一步又停下来,想想还是算了,不然小娇妻不配合,受罪的还是自己。 他转身去了另一个套间,沐浴后换了身衣服。 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才见杨芸萋慢腾腾地出来。 只见她径直地奔向床,趴到被子上面,说道:“好舒服呀,真软和。” 越云川笑着将她捞到怀里,她又侧身往自己的被子上面滚。 越云川急忙伸手,去挡住她的头说道:“小心,别磕到头。” 杨芸萋看着上方近在咫尺的俊脸,抬手推了推他,撒娇道:“越云川,你答应我了,不能食言。” 越云川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这才错开身子,将被子盖到她身上。 做完这些后,他轻柔地吻了吻她的额角说道:“睡吧,不闹你了。” 杨芸萋睫毛轻颤,点了点头,放心地闭上眼睛,很快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越云川看着身旁的小娇妻,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 她还小,虽然自己很想,但被母妃数落后,很怕会伤到她。 所以越云川还是努力地,克制住了内心的那股冲动。 来日方长,等她再长大一些吧,反正人都是自己的人了,晚一点又有何惧? 第139章 此生挚爱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轻柔地洒在床榻上,为屋内镀上一层暖黄的光晕。 杨芸萋醒来后,发现自己整个人窝在越云川怀里,手脚都搭在他的身上。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睡相还可以,可看自己这样,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她脸颊发烫,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将自己的腿慢慢抽回来。 越云川发现她的动作,睁开眼睛,笑看着她,说道:“无妨,反正床大。” 听越云川如此笑话她,她有些气恼,伸手在他胸前乱摸一通,又反复戳戳。 越云川捉住她作乱的小手,捏在手里,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杨芸萋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越云川牢牢握住,根本动弹不了。 她又羞又恼,娇喝一声“你撒手,放开我”,越云川仍不松手,她抬腿,便朝他踢去。 越云川反应极快,一个敏捷的翻身,稳稳地压住了她的双腿,动作间带起一阵微风,吹乱了几缕发丝。 他微微俯身,凑近杨芸萋,眼眸中带着几分戏谑,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轻声威胁道:“今日可是回门的日子,你还想不想早起了?” 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杨芸萋的脸颊上,惹得她双颊绯红。 恰在此时,别枝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妃,您起了吗?奴婢准备好热水了。” 杨芸萋听到这声音,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立刻高声应道:“起了,起了,都进来吧!” 越云川无奈皱眉,听到下人即将进来,只得松开杨芸萋。 他直起身子,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地说道:“调皮的坏丫头,就知道给我捣乱。” 杨芸萋重获自由,活动了一下被握得有些发麻的手腕。 把手伸到越云川面前,佯装委屈地说道:“你看你,都把我捏红了。” 其实越云川当时并未使多大的力气,可她那白皙的手腕上,此刻确实是泛起了一片淡淡的红印。 越云川见状,心中一紧,满是心疼。 他轻轻拉起她的手腕,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地为她轻轻揉搓着。 一边揉一边低声说道:“是我不好,下手没个轻重。要是被岳父岳母看到,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欺负了呢。” 杨芸萋看着他专注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甜蜜。 她的皮肤好像特别容易发红,再加上人长的白,看上去就有些触目惊心,其实并没有怎样,越云川对此也很无奈。 杨芸萋很快便洗漱好了,越云川坐在一旁看着她洗漱,觉得也是一种享受。 别枝见王爷未动,便小声对杨芸萋说道:“王妃,奴婢准备了很多热水。” 杨芸萋点头,别枝又小声对她说:“您不去服侍王爷吗?” 杨芸萋没听清别枝的话,便问道:“你说什么?” 别枝用眼神示意她看王爷,然后又说:“您不服侍王爷吗?” 杨芸萋这回听清了,她转头看向越云川,笑着问道:“夫君可要洗漱?” 杨芸萋刚问完话,别枝便把沾过水的温热帕子,交到她手上,她哭笑不得地接过,朝越云川走过去。 在云波府时,听青禾嬷嬷说,在大木王朝,女子晨起要服侍夫君,洗漱,更衣,用饭时也要先紧着夫君。 可在杨家从来不是这样,杨家的男人心疼妻子,从未要求过妻子为夫君做这些。 她其实也很想知道越云川的态度,便将帕子举起来故作恭敬地说道:“请夫君净面。” 越云川拿过手帕说道:“萋萋不必为我做这些。” 杨芸萋一笑问道:“为何?” 越云川走到水盆边,借着她用过的水,擦了擦脸说道:“我听闻杨家男子爱重妻子,不会让妻子服侍。既娶了杨家的女儿,我亦如此。” 大清早的就被他撩到,一句“我亦如此”包含太多,“我亦如此,爱重自己的妻子,我亦如此,不会让妻子服侍”。 别枝见王爷,直接就在王妃用过的盆里,洗了洗,顿时觉得惊讶。 虽然王妃并未直接把水弄脏,但是达官贵人,乃至平常人家,也没有丈夫会用妻子用过的水。 可看王爷的样子,竟然毫无嫌弃,甚至还有那么点,沾沾自喜。 越云川明白,刚新婚,小妻子肯定不习惯,所以他要一步步地突破她的防线,让她尽快适应两个人的生活,适应两个人的亲近。 用过早饭后,他们便坐车去往云波府,杨芸萋靠在他怀里问道:“你带那么多东西干吗?一辆车都装不下。” 越云川笑了笑说道:“这都是必须的。” 他从车壁的暗格中,拿出来一本书,正是杨芸萋送给他的那本《三十六计》兵法书。 杨芸萋歪头问他:“你经常看吗?” 越云川点头说道:“这是本奇书,兵法精妙,出神入化。” 杨芸萋轻笑,复又抬头,看向他说道:“义兄王卓对兵法也有所研究,夫君若有疑问,也可问他,因为这里面有些东西,我也参不透,只是机械记忆而已。” 听了她的话,越云川翻书的手一顿,心中疑惑。 他将书放下,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她,说道:“萋萋,我总觉得你有些想法,不像是大木朝的,王卓其人,也让我有这种感觉。” “能告诉我,你到底来自哪里吗?为何与王卓一见如故?” 杨芸萋听着他的问话,心跳的剧烈。 她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又有些紧张,死死地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也不知道,如果她和盘托出,越云川会怎么做? 她思索良久几经挣扎,而越云川很有耐心,一直在等,等她告诉他,回答他的疑问。 杨芸萋深呼吸了一下,稍稍地移开一些。 看向越云川的眼睛说道:“你听说过借尸还魂吗?越云川,如果我是妖怪,你当如何?” 说完后她有些紧张地看着越云川,越云川温和一笑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我只知你是我越云川的妻子,此生挚爱。” “无论你是人是鬼,是妖是魔,在这世间,都有我陪着你。” 杨芸萋听他说了这些话之后,未发一言,只是瞅着他,眼泪如断了的珠帘般落下。 越云川见她突然哭了,便立刻拿出手帕,给她擦泪,一边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可眼泪越擦越多,越云川无奈只好把她抱到自己怀里。 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哄道:“别哭了好不好?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没有人逼你。” 第140章 回云波府 越云川见她似发泄般哭个不停,眼泪都浸湿了他的衣衫,便轻声哄着:“你不想说便不说,别哭了好不好?” 杨芸萋抱着他哭了很久,感觉心情平复了很多,这才从他怀里慢慢退开一些。 湿漉漉的眼睛,对他说道:“越云川,谢谢你。” 越云川刮了刮她的鼻子,说了声:“傻瓜。” 杨芸萋眼眶微微泛红,轻轻吸了吸鼻子,抬眸望向越云川,缓缓说道:“义兄,是我在另一个世界的师兄。” “我们一同在一所大学念书,他钻研古文化,我主攻汉语言。” “我们自幼在孤儿院长大,那些艰难的岁月里,师兄总是对我关怀备至。” “无论碰上什么难事,他都会挡在我身前,就像真正的兄长一样,对我而言,他早已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 越云川无法想象,她说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只是觉得很新奇,女子也可读书?但他更关心的显然不是这些。 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颊问道:“在孤儿院时,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杨芸萋点头:“我从未感受过亲情,所以在杨家出生,于我来说,是一件幸事。 “父亲母亲,祖父祖母,叔叔婶婶,他们都待我极好,是他们让我懂得了亲情可贵,让我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他们是我这一生都要护着的人。” 越云川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他不曾感受过这些,因为他出生便锦衣玉食,父母双全,不曾颠沛流离,也不知人间诸多疾苦。 杨芸萋慢慢地说道:“在孤儿院里,我受欺负时,义兄总会为我出头。” “在刚开始来到大木的时候,我很害怕,直到后来去了南华寺,见过慧云方丈后,我的心才安定下来。” 越云川想起,第一次在南华寺遇到她时,她一人坐在凉亭里说的那句话“人生看得几清明。” 原来并非是她故作高深,强说愁怨,而是真的迷茫困惑。 越云川低头看向她问道:“那现在呢?你仍把王卓当做兄长看待吗?” 杨芸萋点头:“当然,不管是师兄还是义兄,在我心中都如兄长一般,我希望他喜乐安康,觅得良人相伴,一生平安顺遂。” 越云川明白,她的坦诚并未作假,从一开始相识,到她嫁给自己,便知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可他这心里一想到,曾经有这么一个男人,在萋萋孤独无助时帮她,曾陪伴她成长,他这心里就不是滋味,他明白那是嫉妒,羡慕。 杨芸萋似知道他想什么一般,她笑着亲了亲他的嘴角。 望着他说道:“越云川,你不要为了义兄吃醋。” “我对义兄并无男女之情,只有敬爱与祝福,所以我才要向你说明,你以后不要再针对义兄了。” 越云川闻言,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看向杨芸萋问道:“你怎么就笃定我针对他了?是他跟你说的?” 他的语气看似漫不经心,却暗藏着几分审视。 杨芸萋直视着他的眼睛,神色认真且笃定:“义兄不会做这种告状的事。” 在她心中,王卓是正直而坦荡的,绝不会在背后搬弄是非。 越云川轻轻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就你了解他。” 他在心里暗自思忖,幸亏萋萋对王卓并无男女之情。 不然,有王卓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在,自己还真没十足的把握,能赢得美人倾心。 这次让王卓亲眼见证萋萋的婚礼,看着她嫁做他人,他也该彻底死心了吧。 越云川与杨芸萋乘坐的马车,缓缓停在了云波府门口。 府门大开,柴郡主早已等候多时,一见到女儿,眼中满是欣喜与慈爱。 立刻上前拉住杨芸萋的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随后,她又将目光转向越云川,看着眼前这位英气不凡的女婿,脸上笑意更浓,喜不自胜。 这时,杨奕硕像只欢快的小鹿,从府里飞奔出来。 他一见到越云川,眼中顿时亮起了光。 小孩子本就天真烂漫、毫无拘束,他对越云川喜欢得紧,自来熟地跑过去拉住越云川的衣角,怎么也不肯撒手。 越云川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顺势将他抱了起来。 柴郡主见状,看着小儿子嗔怪道:“硕儿,快下来,别老让姐夫抱着你。” 可杨奕硕正玩得开心,哪里肯听,双手紧紧搂住越云川的脖子,身子还往他怀里蹭了蹭。 杨镇业也走了过来,板起脸,佯装严肃地对儿子说道:“下来,男孩子要自己走,别总是撒娇。” 可小家伙根本不买账,撅着嘴,把脸埋在越云川肩头,理都不理。 越云川赶忙笑着打圆场,语气轻松又亲切:“岳父岳母,没事。我难得来一趟,硕儿这么喜欢我,我抱着他就行。” “放心,姐夫有的是力气,不会累着的。” 说着,还轻轻颠了颠杨奕硕,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杨奕硕搂着越云川的脖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脆生生地说道:“姐夫真好,我最喜欢姐夫啦!” 一家人欢声笑语,温馨的氛围弥漫在四周。 杨奕硕与越云川亲近的结果就是,回门结束他们要走的时候,杨奕硕拉着杨芸萋的手死活不让他们走。 杨芸萋只得跟越云川说:“要不今天歇在云波府,明日再回?” 越云川笑着说:“好,听你的。” 他们两个陪着杨奕硕,一直玩到天黑的时候,柴郡主把小家伙带走,两人才得以清净。 越云川感慨,这小舅子们,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 杨芸萋问他:“你很喜欢孩子吗?” 越云川意外地看向她:“你不喜欢吗?” 杨芸萋笑了笑说道:“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我突然想起那些孤儿们,虽被生下来,但却没有人养,感受不到温暖,有些在病痛中早夭……” “别说了。”越云川心疼地将她,抱在自己怀里。 他说道:“萋萋,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无论有多少孩子,我们都养的起。” 杨芸萋靠在他的怀里说道:“身为父母,应当肩负责任,越云川,我还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 越云川点头:“我明白,你还小,我们不急。” 杨芸萋惊喜地问道:“你答应了?” 越云川抚了抚她的长发说道:“我听闻女子怀孕生产不易,等你长大一些吧,子嗣一事不急于一时。” 杨芸萋在他怀里蹭了蹭说道:“越云川你真好,嫁给你真幸运。” 越云川看着怀里动来动去的小脑袋,拦腰将她抱起,走到清雅居的屋内说道:“这还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进你的闺房。” 他将她放下,别枝和惊雀准备好了热水,二人沐浴后很快便躺到床上,因为陪着杨奕硕玩太累了。 越云川躺在床上,女儿家的床做的小巧一些,刚够他容身,稍有不慎便会磕到头。 果然听到“砰”的一声,越云川狼狈地捂着自己的头顶。 杨芸萋急忙凑过去查看问他:“我看看磕到哪里了?疼不疼?” 边说边呼气给他吹吹,越云川揽过她说道:“没事,这床太小了。” 第141章 偏偏遇到你 柔和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云波府清雅居,那张略显窄小的床上。 杨芸萋靠在越云川怀里,两人的身躯因床的局促而紧紧相依。 她微微仰头,看着越云川,轻声说道:“这床是按我的身高打造的,让你睡确实小了些。”话语间满是对他的心疼。 越云川侧身,长臂一伸,将她稳稳揽到身前。 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是在诉说着世间最甜蜜的情话:“只要能抱着你,再小的床也无妨。” 说着,他听话地蜷起腿,避免再次磕碰到床边。 杨芸萋看着他迁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说道:“委屈你了。” 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明媚动人。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带着丝丝缕缕的愧疚。 越云川闻言,非但不觉得委屈,反而故意将她揽得更紧了些。 两人的身躯紧密贴合,连彼此的心跳声,都能清晰地听见。 杨芸萋感受到他炽热的体温,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下意识地想要退开一些。 可越云川怎会轻易让她逃离,他长臂一收,又将她扣回怀里。 凑到她的耳畔,声音暗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蛊惑:“王妃既已知我委屈,等回去后,可要好好补偿我。”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间,让她的心跳陡然加快。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和强烈的心跳。 杨芸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不觉中,她竟然习惯了身边有越云川的存在。 一觉醒来后,发现越云川已经起了,床边站着个小人。 杨奕硕见她醒来后便朝外面喊:“姐夫,姐夫,姐姐醒啦,咱们一起去捉鱼吧!” 越云川此时正在外面跟杨镇业谈话,听到杨奕硕的喊声,他笑着对杨镇业说到:“岳父,萋萋醒了,我先过去看看。” 杨镇业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越云川快步走了进去,问道:“睡得好吗?” 杨芸萋已经起床坐在了梳妆台前,见越云川问便笑着说道:“睡得很好,你呢?” 越云川一笑说道:“那我要看,跟谁睡在一起。” 杨芸萋嗔了她一眼,拿起梳子梳头发,一头长发如海藻般,披散在肩背上。 她拿起那根紫檀木的梅花簪,将头发随意地挽了起来。 越云川拿起眉笔,轻轻地给她描了描眉,端详了片刻,又觉得不太好。 将黛粉都给她擦掉,说道:“不施粉黛便很美,这些俗物倒是玷污了你这张脸。” 杨芸萋抬头望着他说道:“那你喜欢的是我这张脸,还是我这个人?若干年后,红颜枯骨,朱颜辞镜,你还会……” 未等她说完,越云川将她抱到梳妆台上,让她看着自己。 凑近她说道:“我有一天也会老去,比你还要先老去,但无论多老,初心不改,萋萋,无需担忧我的心意”。 一吻过后,他将她抱在怀里,闭了闭眼。 深情地说道:“北疆辽城有异动,我知战场刀剑无眼,吉凶莫测,我也知自己是鬼谷一脉的弟子,是大木的王。” “最好的归宿,便是为江山稳固鞠躬尽瘁,不该有情,不该有爱。” “可我偏偏遇到了你,我试过很多次忘记你,可却发现自己越陷越深,最终不愿放手,也不甘心放手。萋萋,别怪我。” 杨芸萋听了越云川的话,抓住他的衣襟,心中有些不安地问道:“你要走了吗?这么快。” 她记得当时在汴京与大姐告别时,越云川好像与赵子仪单独说了些什么。 她并未探听,难道就是辽城异动,北疆不稳吗? 他们从云波府出门前,杨镇业将一块令牌,交到越云川手上。 神色凝重地说道:“北疆凶险,北萧人诡计多端,狡诈阴狠,你自己多加小心。” “这块令牌你拿着,北疆有不少杨家军老将,必要时可到附近的金麟阁,出示令牌,他们会助你,可调兵,可调用粮草。总之,只要有所求,就会有人想办法,为你办到。” “杨家绝无反心,但贺兰山一役后,杨家也要自保,你可以带上奕辰,让他跟着你历练历练。” 越云川拿着令牌,觉得太过厚重。 他对杨镇业行了一礼,说道:“岳父放心,云川定不负所托。” 回到岳阳王府,越云川将要去北疆的事,告知双亲。 老王爷明白家国天下的重要性,便没多说什么,老王妃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你这才新婚几天,这就要走了?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唉,总是这样,不让人省心。” 越云川听着母亲的数落,也未生气,难得温和地说道:“母妃不必担心,儿子很快就会回来的。” 老王妃拍了他一下,说道:“谁担心你,我是担心萋萋,你们新婚不久,她肯定不愿与你分开。” “可北疆太远了,她自幼便生活在江南,娇滴滴的姑娘,身子哪里受得了北疆的苦寒。” 杨芸萋过来找越云川,走到门外时,刚巧听到老王妃这一番话。 她进门后先行礼,然后才温声说道:“母妃不必忧心,我自幼跟随父亲习武,虽技艺不精,可也不是纸糊的,并不娇气。” 老王妃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回想起当年的自己,自己吃过的苦,不想让儿媳再尝一遍。 颇为感慨地说道:“好孩子,母妃知道,可行军打仗不是闹着玩的,听母妃的,留下来好不好?” 杨芸萋并不想一个人,留在岳阳王府,可婆母这样诚恳地留她,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她求救地望向越云川,越云川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说道:“母妃放心吧,她去不了北疆。” “太子妃有孕,来信想让萋萋去陪伴,所以她会在汴京的岳阳王府。” “圣上已让我袭爵,汴京的王府早已修葺一新,正好缺个女主人。” 听了越云川的话,老王妃这才放下心来。 她明白孩子们都大了,也该有自己的家,喜欢住哪里就住哪里吧,只要他们开心,安全就行。 出来之后,杨芸萋问越云川:“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汴京的岳阳王府。你去汴京时,不是一直在川安酒楼吗?我还以为汴京没有岳阳王的府邸呢?” 越云川牵着她的手,反复揉捏,顺便答道:“袭爵后圣上赐下的府邸,也是刚赐下不久,需要修葺一番,所以我一直在川安酒楼。” “等到了汴京,你便能看见了,岳阳王府距太子府不远,你若想念长姐,也可常去探望。” 杨芸萋笑着说道:“是吗?那太好了。” 越云川见把人哄高兴了,终于有了笑容,他才放下心来。 第142章 你一人的英雄 两日后杨芸萋便见到了,越云川说的汴京岳阳王府,确实距太子府不远,都在一条街上,几乎是对门。 杨芸芳早就得到消息,知道他们今日要到,在他们刚落脚后,便遣了身边的女官过来,送了一大堆东西。 送东西的女官,恭敬地对杨芸萋说:“王妃,太子妃听说您要来汴京,心中欣喜不已。” “王妃舟车劳顿,今日太子妃便不过来打搅了。派奴婢过来,送些日常用品,希望王妃用得到。” 杨芸萋见过这个女官,名叫书琴,出身杨府,心细谨慎,很得姐姐信任。 她笑着对书琴说道:“我明日去太子府见大姐,大姐怀有身孕,此时还是静养的好。” 书琴恭敬行礼:“奴婢一定把话带到,王妃也早些休息吧!” 看书琴走后,杨芸萋若有所思。 自己身边的得力丫鬟兼侍卫,别枝和惊雀,对人情世故虽也懂些,但比起书琴来还差的多。 这里是汴京,天子脚下,比不得在江南时自在,该怎么办才好呢? 越云川进来后,看到的便是她沉思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都没注意到他进来。 他走到她身边,杨芸萋才注意到他,见他进来便问:“都安排好了?” 越云川点头问她:“在想什么?” 杨芸萋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身边都有哪些重要的人,还有就是,谁负责处理人情世故方面的事?” 越云川想她这么问,大概是因为到了汴京,觉得身边人手不够用了。 便将府中的安排,一一跟她交待:“府中之事,圣上派了管事,可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交给他。” “实际上管家另有其人,是从云鹤楼调过来的统领之一,名唤于陆。” “府中另有管事嬷嬷,是皇祖母在世时,慈宁宫中的女官,名唤陈佑福,人称福姑姑。” “姑姑年长,自皇祖母去后便孤身一人。姑姑曾帮过我,所以我便将她接来了,有什么不懂的,你都可以问她。” 听完越云川的话,杨芸萋高兴地扑到他怀里,伸出双手揉了揉他的脸,说道:“越云川,你真的好细心啊!” “今日见到大姐派来的女官书琴,行事有条理有章法,不卑不亢又让人挑不出错来。” “我身边虽有别枝和惊雀二人,但她们对汴京的人情世故都不熟悉。” “她们二人擅长武斗,不擅长后宅与宫廷中的勾心斗角,我正愁着该怎么办呢?可巧你就都安排好了。” 越云川由着她胡闹,将她揽在怀里说道:“不出意外,以后应该会在汴京长住,这些安排都是必要的。” “萋萋,我以后,可能不会时时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杨芸萋将头贴在他的胸膛处,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说道:“你放心吧,有福姑姑在,我很快就能把这汴京的人情关系,都理清楚的。” 越云川抚了抚她的长发说道:“不必为难自己,你我如今的地位在这里摆着,即使是在汴京,也不必谨小慎微。” “若真有些不长眼的找麻烦,交给于陆处理了就是,不用去琢磨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 杨芸萋轻笑一声,略带着些撒娇地说道:“哎呀,你就别管了,我就当是听故事啦。” “知世故,不一定就要世故。只要不是两眼一抹黑就行,说不定还能挖出些,与你有关的猛料呢!”想到这里她竟有些期待。 越云川看她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一样,便宠溺一笑说道:“好,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只一点,不要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有什么疑问,可直接向我求证,我定知无不言,绝不隐瞒。” 杨芸萋脱离开他的怀抱,歪头瞅着他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挺期待的,不知这汴京城里,有多少与你相关的传言?” 越云川靠近她一步,她便后退了一步,伸手拒绝他靠近说道:“别过来,让我好好想想。” 越云川岂能如她愿,这丫头被自己惯的愈发无法无天了。 刚要上去将她扯到怀里,就听于陆在门外说到:“王爷,宫中有人来传旨了。” 越云川只好带着杨芸萋去接旨。 杨芸萋此时也见到了于陆,人很干练,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送走了宫中的传旨太监后,杨芸萋有些伤感地问越云川:“这么快吗?你明日就要去北疆了?” 越云川看向扬起的小脸,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他轻轻地托住她的脸颊说道:“圣上身体不好,不知还能支撑多久,北疆不稳会威胁大木江山稳固。” “岳父不在军中多年,曾经为保大木江山又受伤无数,不宜去北疆。” “当年贺兰山一役杨家嫡子骁勇将军身亡,圣上与骁勇将军是至交好友,身为皇室家族的一员,圣上心怀愧疚,他不会再派岳父上战场,所以,北疆我非去不可。” 杨芸萋静静地站在越云川身前,听着他缓缓讲述即将奔赴战场的消息,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虽说她心里清楚,这不是越云川第一次踏上战场,可往昔,她从未像此刻这般,对他的去向如此在意。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她忍不住想象,当他穿上那身冰冷坚硬的铁甲,会是怎样一副模样?是威风凛凛,还是冷峻逼人? 满心的眷恋与不舍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那股冷松香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丝丝缕缕,让她倍感安心。 他就像那傲雪凌霜的冷松,无论风雪如何肆虐,都傲然挺立,坚毅不屈。 可世人大多只看到了他清冷疏离的外表,又有几人知晓,在这层冰冷的外壳之下,藏着的是一颗炽热滚烫、忧国忧民的心。 杨芸萋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与崇拜的光芒。 她微微踮起脚尖,白皙的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如蝴蝶轻落般,在他的双唇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声音轻柔却又充满力量:“越云川,你一定会是一个,受人敬仰的英雄。” 她的话语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照亮了越云川的心。 越云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噙着一抹三分笑意,眼中满是深情与宠溺。 他从未想过,自己在爱妻心中竟有着如此高大光辉的形象。 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一介凡人,只是肩负着保家卫国的责任,秉持着心中的信仰与正义,做着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若眼睁睁看着百姓,深陷水火而不顾,他又怎能心安? 他轻轻捧起杨芸萋的脸庞,拇指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 声音低沉而真挚:“于我而言,这天下苍生固然重要,但你才是我心底最珍视的存在。” “若可以,我只愿成为你一人的英雄,护你一生周全,为你遮风挡雨。” 第143章 秀色可餐 越云川抬手,动作轻柔地将杨芸萋额前,一缕调皮的碎发,勾到她的耳后。 他的手掌,因常年习武握剑,而显得有些粗粝。 可落在她的鬓发和脸颊上时,却带着说不出的温柔,一下又一下,仿佛在描绘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他凝视着眼前这张,让他时常失神的面容,心中爱意翻涌。 却又夹杂着即将离别的无奈与怅惘,忍不住喃喃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那声音低沉而喟叹,饱含着千般不舍。 杨芸萋听了,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抬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胸膛,佯装嗔怪道:“是吗?你倒说说,你都要撇下我这个倾国倾城的新婚妻子,奔赴战场了,哪有什么难过的美人关?就算有,也绊不倒你!” 话语里带着,一丝娇嗔,一丝埋怨,可更多的是,对他的牵挂与担忧。 越云川任由她戳来戳去但笑不语,他没有说出那句,藏在心中已久的“宁负苍生不负你”。 只是抓起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来回摩挲。 她的手指白皙修长,并非柔若无骨,一如她的人一样,亦不是柔弱的女子,可他总想把她护在身后。 杨芸萋见他不说话便也没再纠缠下去,从他怀里脱身出来。 越云川看她走出去,对于陆说道:“于管家,劳烦你带我去王府的厨房。” 于陆见是王妃吩咐,便也没多问,便带着王妃,去了王府厨房。 到了之后,他弯腰手指,说道:“王妃,这里便是王府的厨房,缺什么您吩咐就行。” 杨芸萋在厨房里,转了一圈之后,对于陆说道:“东西倒是齐全,只是还缺几味调料。” 于陆马上说道:“不知王妃需要哪些调料?属下马上吩咐人去买。” 杨芸萋对他说:“香叶,陈皮,山楂,白芷,八角茴香,先买这些吧。” 于陆疑惑地问:“王妃您确定需要的是调料?这,这些不是药材吗?” 杨芸萋一笑说道:“你就照我说的买就行,不会有事的。就去药铺买吧,那里比较齐全。” 于陆被王妃这一笑,晃了一下眼,他迅速让自己回神,低下头出门,吩咐人去买王妃需要的调料了。 这边吩咐完之后,他便去找王爷,越云川见他进来,问道:“王妃去做什么了?” 于陆恭敬地回道:“属下正要与主子说呢,王妃去了王府厨房,吩咐属下,让人买些药材回来。” “还说这是调料,属下有些担心,这药可不是乱吃的,这能行吗?” 越云川原本清冷的眉目,在听到于陆说起小娇妻的操作后,带了几分笑意。 当时看她走出去,还以为她生气了,没想到是去了厨房。 他对于陆说道:“王妃懂药理,她要做什么便随她,你们听吩咐就行,绝不可敷衍。” 于陆见主子听到,有关王妃的事时,态度总会温和一些。 他虽之前没见过王妃,但已经听平沙,平落,雁一多次提起过了。 如今领略后,才发现,主子待王妃果然不一般,他识趣地说道:“属下记住了,请主子放心。” 买调料的人很快便回来了,正好杨芸萋已经处理好了排骨,又用热水焯了一遍。 这时再加上些买回来的调料,可比只用盐水煮,要好吃多了。 福姑姑听人说,王妃亲自下厨,给王爷做饭,她很惊讶,便去了厨房,想要看个究竟。 福姑姑走到厨房时,看到一位有着倾城容貌的女子,系着围裙,将长袖挽起,正在忙碌。 她看到一个锅里在炖肉,不知加了什么佐料,香味四溢,而那女子站在另外一个灶台旁正在炒菜。 原来这就是王妃,看到这一幕,让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太皇太后还是太子妃时的场景。 这女子与太皇太后很是相似,同是高门贵女,同样容貌倾城,却愿意亲自为夫君洗手做汤羹。 这样的女子太少了,福姑姑面带笑容的看着这一幕,不知不觉中湿了眼眶,对这个小王妃心生好感。 一个时辰后,前厅摆了一桌子菜,有水煮虾,炖排骨,炒青菜,凉拌菜,还有小米粥和蒸饼。 饭菜一一上齐,杨芸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油烟味。 心想这厨房虽有烟火气息,但却没有抽油烟机,做一顿饭烟熏火燎的油烟味太重了,她先跑去换了身衣服,才去前厅吃饭。 越云川并没有嫌弃她身上的油烟味,是她让他体会到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高门贵女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之人,但她却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 这份寻常心,最打动人。 见她换了身衣服过来,越云川起身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说道:“萋萋,谢谢你。” 杨芸萋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手,拉着他的衣袖坐下,说道:“我是你的妻子嘛,不必言谢。” 他盛了一碗汤,放到她的身前,眉眼带笑地说道:“快吃饭吧,忙活这么半天累不累?” 杨芸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说道:“不累,明天你就要走了,我要给你做顿饭,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记住我做饭的味道,时时刻刻想着我。” “人家不是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先抓住他的胃嘛。” 刚夹了一筷子菜,还没有咽下去的越云川,听了她的这番话,一顿,还没嚼好便咽了下去,着实噎了一下。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粥,才觉得好受些。 他看向对面的杨芸萋,宠溺一笑说道:“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杨芸萋很诚实地回他:“话本子里面啊,就是这么写的。” 越云川看向她,轻笑:“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即使你不去做这些,依然能抓住我的心。” 杨芸萋咬着筷子,听越云川说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扒拉自己的饭。 越云川给她夹了些菜说道:“别光顾着吃饭,也吃些菜,不知道你怎么做的,这味道确实不错。” 杨芸萋笑着说道:“是吧,做的好吃吧?” 越云川点头,往她跟前凑了凑说道:“好吃,但我觉得不如萋萋,秀色,可餐。” 杨芸萋红着脸,抬脚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说道:“越云川,你闭嘴,好好吃饭。” 越云川觉察了她的动作也未躲开,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宠溺一笑。 不远处的福姑姑,看到这一幕,才知道清冷孤高的殿下,原来竟会在饭桌上嬉笑。 看向王妃的眼里充满笑意,太皇太后若看到应该也放心了吧。 太皇太后一直觉得这孩子,太过稳重早熟,背负了太多,如今终于有了知冷知热的人相伴了。 第144章 明日赔你十件 杨芸萋做的饭菜,很合越云川的胃口,他便比平时多吃了一些。 想到明日要赶赴北疆,就吃不到这样可口又充满情谊的一餐了,竟有些不舍。 吃完饭后,杨芸萋与越云川并肩走在王府的抄手走廊上,一起散步。 她突然停下脚步,望向他问道:“越云川,如果有一日,你不再是王爷,不必背负家国天下的责任。” “那你是否愿意过,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采菊东篱,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越云川挑眉,听她描述,便觉得那是神仙般的日子。 若真有一日可以卸去身上的担子,能过上那样的生活,倒是不枉此生。 越云川反问她:“若我没有王爵,无权无势无财,萋萋可愿陪我。” 杨芸萋看向他说道:“即便你一无所有,你还是越云川,君若不离,我亦不弃。” 越云川看向眼前的人,她是那样认真,那样赤诚。 她不在乎那些金银,也不向往那些权势。 她只要一颗真诚的心,这说来简单,可却太过难得。 他轻抚着她的长发,俯身向怀里的人吻去,那样炽烈而急促,像是索取,又像是占有。 杨芸萋推他不过,被他紧紧地箍在怀里。 等他停下来时,杨芸萋嗔怒地瞪他一眼,说道:“越云川你别发疯,这是在院子里”。 越云川勾起嘴角,将人拦腰抱起,便往屋里走去。 杨芸萋惊呼一声,急忙搂住他的脖子,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快放我下来”。 杨芸萋抬头看向主院的名字,竟也叫“清雅居”,刚到的时候她未曾注意,原来越云川如此用心。 进屋后,越云川早已迫不及待。 杨芸萋看向自己被扯坏的衣服,控诉地看向他,说道:“越云川你急什么?” 越云川嘴角勾起一抹笑,说道:“明日赔你十件。” 杨芸萋嘟嘴,有些不满地说:“可你明日就要走了,有再多衣服我穿给谁看?” 想到他明日就要去北疆,杨芸萋竟有些不舍地流下了眼泪。 暮色沉沉,为岳阳王府的庭院笼上一层哀伤的薄纱。 杨芸萋的泪水止不住地滚落,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滴落在越云川的掌心。 他心疼地捧起她的脸,俯身吻去她的泪水,那咸涩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直渗进心底,让他的心也泛起阵阵酸痛。 他轻声哄着,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别哭,乖,我会心疼。” 可离别的苦涩如潮水般汹涌,将他们紧紧裹挟。 杨芸萋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细碎的哭声在寂静的庭院中传出,揪着越云川的心。 他抱紧她,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可即便如此,他仍觉得不够,仿佛怎么也无法填满,这即将分离的漫长思念。 他的吻带着眷恋与不舍,落在她的额头、脸颊、唇角,每一个触碰,都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爱意。 今晚的越云川,带着从未有过的霸道。 他的拥抱炽热,像是要将她烙印在灵魂深处,又像是在宣泄着即将分别的痛苦与不甘。 “好萋萋,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他在她耳边呢喃,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既是安抚她,也是在安抚自己。 他知道,这短暂的相聚之后,便是长久的分离,而此刻,他只想紧紧抓住这份温暖。 杨芸萋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醒来时看向枕边被褥清凉。 越云川应该已经走了多时,顿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想追出去看看。 她坐在床上想此时他应该已经出了汴京城,越云川应该就是故意让她起不来床,不让她相送的。 想起昨晚的荒唐,仍觉悸动,她有些脸红地抚上心口,低声骂道:“越云川,你这混蛋”。 骂完后,她喊了别枝进来,问道:“王爷什么时候走的?” 别枝老实答道:“卯时一刻,平沙,平落,雁一都跟着走了。” “王爷走时特意交待奴婢,不要叫醒王妃,奴婢便没喊你,王妃要用午膳吗?” 杨芸萋喃喃自语:“这都中午了吗?我这是睡了多久?” 骑在马上的越云川打了个喷嚏,他确实不想让她第二天来送别。 如果临走时,还看到她的眼泪,他怕自己舍不得走,便在昨晚用力地折腾。 卯时起床时,看了看妻子的睡颜,细心地给她涂了些药。 俯身在她额前印上一吻,听到平沙在门外喊他:“主子,该走了。” 他便穿上铁甲,匆匆离去,平沙,平落与雁一也早已身披铁甲。 他们是岳阳王府的家臣,也是将军,势必要随着越云川,一起去北疆的。 他们见主子恢复了以往的清冷,随着越云川一声:“走吧。” 便一同跟上,骑马离开。 北疆一直有驻军,虽然贺兰山一战后,杨家军的主将被先皇分散在各地,但大部分杨家军,仍然镇守在北疆。 越云川是京城派去的主帅,想要打退北萧,守住大木的北疆,必须得先赢得杨家军的支持,能真正统领杨家军才行。 这也是为什么在云波府时,杨镇业将令牌交给他的原因。 越云川看向跟在身后的杨奕辰。 小小年纪便骑射俱佳,跟他们一起骑马,急行军几日也未曾喊累。 很能吃苦,又有杨元帅和杨太傅亲自教导,对于兵法也颇有心得。 只是缺少了些实战经验,所以杨元帅这次才让儿子跟他去战场。 他去御书房时跟圣上提议要带上杨奕辰,圣上欣然答应。 杨元帅当初把儿子送到汴京,跟着太傅学习时,圣上便已知晓,杨家是要培养这个嫡子。 如今北疆不稳,越云川提议让杨奕辰跟着时,圣上便应允了。 太子妃是杨家人,母族强大些也不是坏事,不然怕是护不住小孙子。 圣上虽然是皇帝,但他也是父亲,知自己身体状况不好,他便想着给儿子和孙子铺路。 自从杨宗业离世时,他便悲痛欲绝。 当初遭遇暗杀中毒,身体受损,若不是杨宗业的金麟卫救护及时,恐怕他早已殒命。 所以即便知道了杨家豢养武士时,他也没有过多干预,好友的遭遇让他明白,杨家是真的怕了。 圣上知道杨家嫡子来汴京时,还曾亲自召见过。 他看向面前少年郎,与儿时玩伴杨宗业的身影重合,一时感慨。 若杨宗业还活着,那该多好。 他笑着拍了拍杨奕辰的肩膀,说,:“杨家出过几代武将,你的伯父更是少年英才,愿你也能如他一样。” 杨奕辰看向这位面带笑容的君王,低头行礼:“圣上教导,奕辰谨记在心。” 这次有机会跟着姐夫去北疆,他兴奋的很,终于有机会去建功立业了。 第145章 处置秦桦 越云川坐在桌前,神色专注,手中正拿着,岳父杨镇业所赠的令牌。 他抬眸看向杨奕辰,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开口问道:“奕辰,你可知这块令牌的作用?” 杨奕辰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好奇,几步上前,接过令牌。 他将令牌置于掌心,仔细端详了片刻,令牌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古朴的光泽,其上雕刻的纹路,精致而神秘。 端详过后,他又将令牌递回到越云川手里,嘴角微微撇起。 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酸意,说道:“姐夫,你可得将它好好收着,这令牌用处可大了去了。” 听闻此话,越云川挑眉,示意杨奕辰说下去。 “它可是杨家家主的令牌,只要是杨家军的亲信部队,见此令牌,就如同见到家主亲临,持有者能凭借它,号令万军。” “我都没想到父亲竟如此舍得给你,由此可见父亲对你的信任非同一般。” “唉,我可是他如假包换的亲生儿子,怎么就不见父亲对我,这般上心和信任呢!” 说着,他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对越云川充满羡慕。 越云川听了这番话,心中一震,他着实没想到,这块看似普通的令牌,竟有着如此大的权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岳父的这份信任,沉甸甸地落在他肩头,让他既感动,又深感责任重大。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他看向杨奕辰,虽然他已经比大部分孩子,稳重优秀,但仍是稚气未脱。 这也是岳父为何没有把军令牌,直接交给这个小儿子的原因吧。 岳父担心他年纪小,阅历少,使用不当,贻误军机。 这便是杨家主帅,冷静睿智,心中装着家国大义,绝不会感情用事。 越云川对杨奕辰说道:“据闻杨家主帅,并非单纯的代代承袭,每任主帅都是凭自己的本事,千锤百炼,才坐上主帅的位置。” “岳父教你武艺和兵法,又让杨太傅亲自教导你。很明显,他是在给你铺路,为的是让你成为更优秀的人。” “要想成为主帅,不只要武艺高强,勇猛无畏,更要有头脑,懂兵法,体恤百姓。” “这次让你去战场,是想让你知道何为家国大义?同时也想让你见识战场的残忍。” “一将功成万骨枯,主帅要懂得心怀天下百姓,而不是只懂杀戮。” 杨奕辰听着姐夫对他说的这番话,他的心中,为之深深折服。 汴京对小岳阳王的传言,多是清冷不近人情,或是闺中女子爱慕的美男,却不知他心中有大义,有豪情,也有温暖。 这也是姐姐,为何会与他在一起的原因吧! 他重重地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姐夫。我现在的能力还不够,等我足够强大才有能力有资格拥有家主军令。” “杨家军不只认令牌,更信服有能力的人,我会努力的。” 越云川淡淡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翻身上马说道:“休息好了,继续赶路。” 杨奕辰笑着点头,立刻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他们到了北疆之后,军中的团练副使叶魁,急忙迎了出来。 笑着说道:“恭迎元帅大人。” 越云川拿出帅印,立刻召集了军马司,经略使等人,到中军帐里议事。 辽城与北疆接壤,辽城的异动,表明北萧,早已有了狼子野心,可总掌一路军政的经略使,却丝毫没有防备之心。 他们一路行来,看到路边的防哨,极为松懈,这经略使一定有问题。 越云川对身边的杨奕辰说道:“坐我身边,多学着点。” 杨奕辰乖乖点头,他明白姐夫这是在教他,也是给他创造更多的机会,给将来铺路。 他们一行人不多,也并未刻意隐瞒行程,北疆的经略使,应该早就收到了消息,可他并未出来迎接,只派了个团练过来。 中军帐里,人都到齐后,经略使才姗姗来迟。 他进入帐内,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原来是小王爷啊,多年不见,小王爷长大了啊,哈哈哈,老王爷可还好。” 越云川目光清冷,看着面前的经略使秦桦,大腹便便,油光面面。 他心中冷笑,扯了扯嘴角,说道:“秦世叔别来无恙。” “当年杨元帅贺兰山一战,如今已过去十五年了,不知秦世叔过的如何?在这北疆可还适应?” 秦桦眯起一双眼睛心想:“这小东西可不简单,难道我与北萧联系一事,被他发现了?” 他呵呵一笑,说道:“还行,还行。” 越云川冷哼一声,不再浪费时间与他周旋。 他拿出一本小册子,扔到秦桦跟前,说道:“秦世叔好好看看吧,这里面可是把秦世叔的丰功伟绩,都记下来了,想必世叔心中也有数吧!” 秦桦捡起小册子翻开,他的脸色剧变,心中一惊。 里面写着他到北疆这些年,私吞朝廷拨给杨家军的安葬费。 私自关闭朝廷开设的榷场,致使边境贸易不通,却又与北萧私自交易,从中获利。 接收北萧送来的女婢,任由北萧的游牧人,在北疆百姓家中,烧杀抢掠。 越云川面色冷峻,看着秦桦,现在知道怕了,可惜晚了。 若不是前不久,云鹤楼在北萧的探子,发现辽城异动,与大木的官员有接触,又发现了密函,他还不知道北疆有着这样一个蛀虫。 先皇还真是瞎了眼,亲小人,远贤臣,给北疆选了,这么龌龊的东西。 收到消息后,他便给赵子仪写了封信,又将北萧官员与秦桦来往的密函,亲自呈给皇帝。 赵晖拿到这些密函后,死死地捏在手里,愤怒异常。 杨家费了几十年的心血,平定北疆之乱。 他当初上书,开设榷场,休养生息,好不容易有了起色。 没想到秦桦这狗贼,居然这样大胆,枉顾无数人的心血,亲近北萧,为虎作伥,当真是该千刀万剐。 秦桦看着小册子中的记载,冷汗直冒,脸色变得煞白。 他扑通跪下大喊道:“冤枉啊!” 越云川冷冷的看向他,说道:“若秦大人冤枉,那天下就没有冤的人了。” “秦大人可还记得,北疆的上阳村。” “北萧游牧人进村烧杀抢掠,年轻女子都被游牧人掳走,唯一幸存的少年来申冤,却被秦大人让人乱棍打死扔在山岗,将上阳村付之一炬。” “那可是几百条人命啊,秦大人食君俸禄,就是这样对待百姓的。” 秦桦听着越云川,一字一句地说起上阳村之事。 他双腿有些瘫软,但还是擦了擦汗说道:“那,那上阳村是得了瘟疫,本官担心会传染更多的人,这才,这才…” 越云川冷喝一声:“一派胡言,秦桦,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都这时候了,还在狡辩。” 第146章 老将们考校杨奕辰 越云川朝外面喊了一声:“将人带进来。” 平沙立刻带着上阳村的那个少年,走了进来。 越云川看向跪在下面的秦桦,说道:“秦大人好好看看这个孩子,可还记得?” 秦桦看着眼前死而复生的人,震惊无比,指着他说道:“你,你是,你是。” 越云川打断他的话,说道:“秦大人认得就好。” “我还听闻秦大人府中,有十三房小妾,其中八人是北萧女子,其余皆是强抢的良家女子,是也不是?” 秦桦哆哆嗦嗦地伏在地上,不敢再多说一句辩驳的话。 越云川接着说道:“这一桩桩一件件,秦大人,你可真是罄竹难书,万死难辞其咎啊。” 越云川拿出临出京时,圣上给的圣旨,中军帐里的所有人立刻都跪下。 越云川将圣旨的内容,读了出来:“北疆经略使秦桦,视百姓如草芥,德不配位。勾结外邦,玩忽职守,其罪当诛,就地正法,赐车裂之刑。抄家,其余家眷,赐黥刑,充为奴婢,钦此!” 秦桦哆哆嗦嗦地接旨,跪倒在地。 越云川招手,雁一立刻带人上前,将秦桦带了出去。 越云川让人清点军队,百夫长以上职位的人,都来观刑,以儆效尤。 上阳村的那个少年,站在阳光下,亲眼看着仇人,被就地正法。 他跪在地上,朝着上阳村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说道:“上阳村的父老乡亲们,秦桦这狗贼终于死了。” 杨奕辰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少年,年岁与他相仿。 衣衫破烂,皮肤黝黑,脸上还有未消去的伤痕,但眼神里却透着坚定。 只见他跑到越云川跟前,跪下,脊背挺直,坚定地说道:“王爷,我想从军。” 越云川看向这孩子,上阳村唯一的幸存者,无依无靠,倒不如留在军中,谋一条生路。 他对这孩子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有武艺?” 那少年朗声说道:“草民名叫狄青,曾跟随打猎人学艺,有武艺傍身,草民还会继续学武的。” 越云川朝杨奕辰招手,杨奕辰立刻走到他身边,站定。 越云川对着狄青说道:“这是杨奕辰,以后他就是你的主子,你先跟着他学!” “机会我给了你,能不能在军中走出一条路来,还要看你自己的能力。” 狄青叩首,说道:“草民谨遵王爷教诲。” 越云川没有想到,他此时的善举,会带来多少福报。 杨奕辰也没有想到,这个少年会一直陪伴着自己,征战沙场,终成一代名将。 越云川转身离去,杨奕辰将狄青扶起来说道:“狄青起来吧,元帅走了。” 狄青对他说:“谢主子。” 杨奕辰点头,说道:“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 狄青低头,跟在他身后。 越云川走到营帐里,问平沙:“军中情况,可打探清楚了?” 平沙回道:“属下拿着主子给的军令牌,找到了几个杨家军的老将,将他们都带来了。” 越云川对他说:“都请进来吧,让平落去将奕辰也叫来。” 杨奕辰不知道,越云川找他所为何事,但看见是平落过来,便立刻跟着去了。 进了营帐后,他看见越云川正与一帮老将寒暄。 这些老将,都是当年跟随杨耀祖打仗的小将军们,后来又跟随杨镇业灭党项,平定北疆之乱。 如今都成了杨家军中,颇有威望的老将军们。 越云川正与一众老将军们商议军情,见杨奕辰掀帘进来。 他立刻起身,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快步迎上前去,一把拉住杨奕辰的胳膊,将他带到诸位老将军面前。 越云川眼中含着三分笑意,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开口问道:“老将军们仔细瞧瞧,能否猜出这是谁家的公子?” 越云川心里明白,虽说自己手持军令,理论上能指挥这些将士,但想要在短时间内,真正收服这帮,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将,光靠军令可不够,还得打些感情牌。 这些老将,大多都属于杨家旧部,几十年来,对杨家人忠心耿耿,杨家的恩情,他们始终铭记于心。 正因如此,越云川才吩咐平落。把杨奕辰找来。 他想着借助杨奕辰的身份,拉近与老将们的距离。 同时也让杨奕辰,在这些老将面前,露露脸,为他日后在军中的发展,打下基础。 老将们的目光,纷纷聚焦在杨奕辰身上,一时间,营帐内安静下来,只有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其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将,眼眶瞬间泛红,他曾跟随杨宗业南征北战,经历过无数生死考验,对杨家的感情格外深厚。 此刻,他嘴唇微微颤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骁勇将军,是骁勇将军啊!我知道这孩子像谁了。哈哈哈哈,天佑我北疆啊!” 他的笑声打破了平静,回荡在营帐之中,饱含着欣慰与激动。 其他老将们也纷纷回过神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望向杨奕辰的眼神里,满是亲切与期许。 另一位老将军跟过杨辉业,他问杨奕辰:“孩子,你可是杨家人?” 杨奕辰抱拳行礼,说道:“晚辈杨奕辰,骁勇将军是我先伯父,我父亲是杨镇业。” 几位老将军闻言,皆站起身瞅着杨奕辰。 杨奕辰心中虽有惊讶,但还是站定,任由他们打量。 只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说道:“像,真像。” “有骁勇将军当年风采。” “也有老令公的影子。” “眉眼更像杨元帅。” 越云川轻咳一声说道:“几位老将军莫要激动,这孩子自幼得杨元帅亲自教导,后又跟随杨太傅习文,诸位可以考校一番。” 杨奕辰看向越云川,咬着牙,嘴角僵笑,心想“姐夫,有你这么坑人的吗?” 越云川并未理会他心中所想,而老将军们都跃跃欲试,杨奕辰看着这架势,只得做好应战的准备。 其中一位老将军说:“我先来。” 说完便扔给杨奕辰一把红缨枪。 杨家军最擅长枪法,杨奕辰稳稳接过,与那老将对打起来。 那老将觉得这孩子,看上去很瘦,没想到力气不小,内力也深厚,小小年纪有如此成就,非常不错。 他越打越来劲,杨奕辰已在他手下抗过了百招,旁边观战的老家伙们,也都目露赞许。 因为与杨奕辰对打的,是他们几个当中,武艺最高之人。 两百招过去,只见杨奕辰虚晃一枪,后又将枪头直指那老将面门。 老将似不可思议般,瞅了瞅眼前的枪尖,复又哈哈大笑说道:“我输了。” 杨奕辰收回红缨枪,欠身说道:“多谢前辈赐教。” 他们比完后,又有老将考校了她的兵法,杨奕辰皆对答如流。 老将捋着胡子说:“不错,不错。” 杨奕辰抱拳:“晚辈缺乏实战经验,此次便是来学习的,还望诸位齐心协力,助王爷打退北萧,稳固北疆。” 第147章 贵府好乱 越云川见时机成熟,负手而立说道:“不瞒诸位,杨元帅是我岳父。” “此次平定北疆圣上命我为元帅,岳父早年重伤,此次不便前来,便派长子随军,将军令牌交给我保管。” “他知道杨家旧部都是忠良将,一直念着你们。我这才将诸位召集过来,与杨公子见面。” “如今辽城异动,探子来报北萧兵力已在部署,接下来或许有一场恶战。” “还望诸位与我齐心协力,不负杨元帅所托,共同守卫北疆安稳。” 老将军们个个精神矍铄,声如洪钟,齐声说道:“我等定全力以赴,不辱使命,不负元帅,与王爷一同守卫北疆。” 越云川朗声说道:“诸位辛苦了,天色已晚,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再商讨作战计划。” 营帐的门帘,随着老将军们的离去,被轻轻晃动,带起一阵微风。 越云川抬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角,目光转向身旁的杨奕辰。 神色关切地问道:“奕辰,狄青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杨奕辰微微欠身,恭敬地回应道:“姐夫放心,我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住处。只是我有些疑惑,姐夫为何特意让他,跟着我呢?” 越云川踱步到营帐中央,转过身,目光深邃而坚定地看着杨奕辰。 缓缓说道:“狄青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却怀揣着非凡的勇气、昂扬的斗志和聪慧的头脑,这样的人才,在军中实属难得。” “若对他加以悉心培养和历练,假以时日,他必能成为你手中的一柄利刃,助你在这复杂的局势中,披荆斩棘。” 他顿了顿,上前一步,拍了拍杨奕辰的肩膀。 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你是将来杨家的家主,肩负着杨家的荣耀与责任。” “要想撑起杨家这面大旗,守护好北疆,就该着手培养些心腹之人。” “狄青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他与你年纪相仿,志同道合,日后定能成为你得力的臂膀,为你分忧解难。” 杨奕辰听着越云川的这番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深知姐夫所言极是,自己作为杨家未来的掌舵人,确实需要未雨绸缪,广纳贤才,可他还是有些犹豫。 越云川见他神色,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杨奕辰捏了一下唇,说道:“可我看他已经很可怜了,不想利用他。” 越云川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他说道:“这不是利用,你对他的培养要用心,记住,真心才能换取真心。” “不是让你去利用他,是让你培养自己的左膀右臂,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护住想要护住的人。” 杨奕辰点了点头,他想明白了,对着越云川真诚一笑说道:“姐夫真厉害,难怪姐姐会喜欢你。” 提到杨芸萋,越云川脸上便不再清冷。 他带着些许笑意,说道:“行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杨奕辰高兴地出了中军帐。 越云川将手下召来,问道:“北萧辽城那边有没有消息?” 雁一回家:“在秦桦府中抄家时,发现了一个密室,密室在秦桦一个宠妾的床后面。” “属下带人进去后,发现了一封密函,看样子,应该是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越云川接过雁一递上来的密函,展开看到里面的内容,气的直咬牙。 他将密函拍到桌上,骂道:“这狗东西,胃口倒不小?” 密函中写到,十日后约秦桦到东城楼见面,到时候,让他假装被挟持,命令守城军打开城门,对北萧投降。 等北萧攻下北疆边城后,与秦桦共治,封秦桦为王,许以金银财宝。 秦桦应该还没来得及回信,难怪他对朝廷派来的兵马大元帅,爱搭不理。 原来是所谋更多,做白日梦呢! 越云川问雁一:“这封密函是什么时间,送到秦桦府邸的?可有问清楚?” 雁一回道:“属下逼问了他的宠妾,是五天前送到的。” 越云川点头,他一手握拳,半撑在头上,侧着头思索了片刻。 抬头说道:“平落,你亲自易容成秦桦之子的样子,代替秦桦在东城楼与北萧那边接头,套出有用信息后,在东城楼上,将其就地击杀,不过此计,有些凶险,你可有把握?” 平落认真地说道:“王爷,属下有把握。” “秦桦是文臣,且与对方交涉不止一次,这次处置秦桦的事,并未走漏风声,北萧应该不会起什么疑心。” 越云川挑眉一笑,看向他,说道:“为保万无一失,你还需演一场戏。” 平落看主子的表情,就知道没有好事。 傍晚平落易容成秦公子的样子,去找了秦桦的小妾。 那小妾见到秦公子后,扑到他怀里哭道:“公子,你救救奴家,奴家不想死。” 平落僵着身子,心想“这什么情况?这不是秦桦的宠妾吗?这,这女人居然对秦公子投怀送抱?贵府好乱啊!” 平落清咳一声,说道:“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那小妾擦了擦眼泪问道:“公子要怎么做?需不需要奴家配合?” 平落心想“这么顺利吗?” 他问道:“你可知,这次约我爹见面的是什么人?我爹没了,我要替他完成任务,到时候咱们就可以离开大木了。” 说完为了逼真,平落还将那小妾,抱在了怀里。 那小妾感动地说道:“公子没有忘了奴家便好。我听老爷说,这次是北萧的枢密使派人送的信,其他的,老爷也没多说。” 平落得到了关键信息,心中便有了打算。 他站起身,那小妾从他腿上下来,问道:“公子怎么了?” 平落嘴角勾起说道:“你提供了有用的信息,便走的轻松一点吧。” 说完他轻轻挥手,那小妾倒地后便不省人事。 平落从秦府出门后,便去见了越云川,禀报得来的消息。 越云川听后说道:“北萧的官职设置,学习大木,枢密使这职位可不算低。” “他们居然让枢密使与秦桦接洽,枢密掌兵,看来他们所图不小。” “我猜北萧,应该是想通过秦桦,突破北疆边城,进而蚕食大木。” “可惜了,他们只看到了秦桦的贪婪好利用,却忘了杨家军的刚正不阿。” 雁一也在一旁说道:“呵,这帮子阴沟里的老鼠,惯会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越云川转身看向他,说道:“欸,不能这么想,殊不知兵不厌诈。” “敌人可不会跟你光明磊落,行军打仗讲究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是都按着章程来,那还较个什么劲。” 平落一笑说道:“主子这话听着新鲜,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越云川想到在岭南时,小娇妻熬夜给他写的兵书,心中有一处顿觉温暖。 他轻声说道:“夜深了,都去休息吧。” 平落几人,闻言都退出帐中。 第148章 比武 五日后,东城楼上,北萧枢密使亲自与秦公子见面。 秦公子躬身行礼:“家父感染了风寒,身体抱恙,不便前来,还望耶律大人见谅。” 枢密使耶律齐,微微一笑说道:“秦公子不必多礼,我在信中与令尊所说之事,不知令尊大人考虑的怎么样?” 平落眼珠一动,面上笑着说道:“家父对耶律大人所言之事,并无异议,只是不知耶律大人是否说话算数。” “毕竟空口无凭,万一事成之后,大人反悔了怎么办?” 耶律齐心想,“这老狐狸,真是不好对付。” 耶律齐拿出金鈚箭,试探地问道:“秦公子可认得这东西?” 平落看了一眼是金鈚箭,他装作不知般摇了摇头。 耶律齐神秘一笑,接着说道:“这是我朝的金鈚箭,除了萧太后外,能拥有这金鈚箭的人便只有耶律王室了。” “我今日把此令箭,赠予令尊,秦公子年纪小,不知道此物的用处,你将此物交给秦大人,他一看便知。” “我这里还有一封信,你也一并带回去,秦大人看到后,便知如何去做了。” 平落装作恭敬的样子,郑重地将两样东西收好。 不待耶律齐有所反应,平落从袖中抽出匕首,迅速地刺向耶律齐。 匕首中涂了剧毒,耶律齐未来得及说句完整的话。 他惊讶地指着眼前的人,“你,你”,顷刻之间,便倒地不起。 耶律齐带来的几十个人,被眼前的变故整懵了。 看到耶律齐倒地没有气息后,便向平落追去,其中一人忽然反应过来,大声喊道:“有诈,我们带着枢密使快撤退”。 可惜已经晚了,雁一和平沙带人,将他们这些人包围,都捉了活口,可惜这些人都是死士。 越云川看着平落拿到的金鈚箭和那封信,说道:“我们这一举动虽收获不少,但恐怕,已经打草惊蛇了,接下来,都做好应战的准备吧!” 他看向雁一问道:“有多少活口?” 雁一答道:“目前只剩了三人。” 越云川点头:“好好审问,看他们知不知道,北萧的兵力部署。” 雁一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越云川又对平沙吩咐:“召集诸将领,议事备战。” 诸将领齐聚中军帐,越云川将这几日的成果大致说了一下。 底下的将领,大多是杨家军的旧部。 有的人脾气火爆,站起身大喝一声:“北萧这帮兔崽子们,还有秦桦这老东西,膘肥肚圆,搜刮百姓还勾结北萧。”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北萧杀了我大木多少人啊,他居然给人家当狗腿子,气煞我也。” 有人问道:“元帅有何安排?需要我等做什么?” 有人附和:“我等听元帅安排,只要别轻饶了北萧那帮子狗贼就行。” 越云川此时说道:“诸位稍安勿躁,听我一言。北疆地处边城,也是我大木的北大门,不容退却。” “辽城内已有兵马集结,接下来便是一场苦战,此次我们不仅要打退北萧。” “圣上的意思是,希望我们一路向北,收复失地,不知诸位可有信心。” 老将军们一听收复失地,便热血沸腾。 北萧辽城本是大木的领土,太祖开国时,征战四方,疆域辽阔,可后来几代却没能守住。 赵晖当了皇帝之后,便重用杨家人,重视杨家军,及其他几处的,军队建设。 这几年下来,大木的军事力量,有所增强,所以这次圣上派越云川去北疆,便有了收复失地之心。 不管是越云川,还是大木王朝,都有这个实力。 商议安排妥当后,越云川又带着杨奕辰,亲自去练兵场看了看,顺便指导了一些士兵的练武动作。 他们看着容貌俊美的年轻元帅,身边还跟着个更小的少年。 有不少兵心里,有些不服。 有些胆大又爱挑事儿的,便说道:“这么年轻的元帅,能行吗?怕不是个绣花枕头吧,整些中看不中用的活计。” 也有人反驳道:“别这么说,当年杨元帅做元帅时,年纪也是二十来岁,听说这次的主帅是岳阳王,岳阳王十岁的时候,就上过战场了。” 也有人故意说道:“那旁边的少年,听说是杨元帅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应该也不差吧。” 这话说的,直接激起了一些人的,好奇之心。 越云川一路走过,听到这些话,发现军中,人心浮躁。 大战在即,必须要尽快安定下来才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比武,用力量压制歪风邪气。 他站在练武场中央,用内力喊道:“大战在即,军心稳定,团结一致最为重要。” “若有不服者,可走上前来,与我们比试一番,孰强孰弱咱们立见分晓。” “不必学长舌妇,背后编排人,是真男人就站出来,用拳头说话,要不就留着些力气,到战场杀敌。” “我只给你们三个时辰的时间,有不服的,尽管站出来,过期不候。” “若三个时辰过了,再让我听到背后议论,涣散军心者,以军法处置,决不姑息。” 越云川说完后,有个五大三粗的百夫长,站出来,说道:“既然王爷说啦,那俺想跟你比试比试。” 杨奕辰立刻站出来,不屑地笑了笑说道:“这位大哥,你先打赢了我再说。” 那百夫长眼睛一瞪说道:“你个小娃娃懂甚嘛?俺就要跟王爷比。” 杨奕辰又笑了笑,抱臂说道:“我看你是你不是怕了吧?怕输给我这个小娃娃丢人,不敢跟我比。” 百夫长大手一挥,怒道:“谁怕了,俺才不怕你个小鸡仔儿哩,你等着。” 北风卷起漫天黄沙,百夫长铁塔般的身躯,在暮色中投下巨大的阴影。 他暴喝一声,虬结的手臂青筋暴起,砂锅大的拳头,裹挟着破空之声,砸向杨奕辰面门:“小兔崽子,爷爷今儿教你做人!“ 杨奕辰足尖轻点,靴底在沙地上划出半道弧光,如游龙般错身闪过。 他反手扣住百夫长的腕脉,借力一拧,戏谑的笑声,混着风沙扑面而来:“大块头,蛮力可敲不开聪明人的心门。“ 百夫长怒吼着转身,扫堂腿带起的劲气掀飞三尺黄沙。 杨奕辰不退反进,欺身上前半步,指尖如灵蛇般点向对方膝盖弯。 百夫长闷哼一声,右腿骤然发软,整个人轰然栽倒,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震得石屑飞溅。 未等他挣扎起身,杨奕辰已欺至背后,靴尖精准踩住他后颈。 百夫长徒劳地扭动身躯,却觉脖颈处如压千钧,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他瞪着眼前被自己砸出的深坑,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嘶吼:“你、你使了什么妖术?!“ 杨奕辰俯身凑近,匕首在掌心转出寒芒:“妖术?不过是你空长一身蛮力,却连自己的破绽,都看不见罢了。” 他直起身时,衣袂翻卷,夕阳在他剑眉星目间,镀上一层金边。 他沉声说道:“记住,在绝对的技巧面前,蛮力不过是个笑话。“ 第149章 做冬衣 越云川看那百夫长,被杨奕辰踩了一会儿,才笑着说道:“奕辰,点到为止。” 杨奕辰收回脚,将那人扶了起来。 接下来又有几个人提出比试,都被杨奕辰,在十招之内制服了。 一个时辰过去后越云川说道:“与杨奕辰比试之人,有职位者都降一级,由副职顶替他们的位置。” “还有一个时辰,若有想要比试者,尽管来中军帐。若没有了,便好好想想,是在此窝里横光荣,还是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光荣。” 那几个与杨奕辰比试的人,听了越云川的话,顿觉无地自容,才明白自己不知天高地厚,过于自大了。 越云川说完后,便带着杨奕辰去了粮草营,检查了战马的粮草,又嘱咐人认真看守。 之后去了伙食营,告诉做饭的厨子,多放些肉。 回到中军帐之后,已经晌午了,雁一将饭菜端到营帐里。 越云川迅速地吃完,感觉温度降低了,问道:“外面什么情况?” 雁一回道:“回主子,下雪了。” 十月的北疆,已被冰雪裹成银白世界。 越云川负手,立在帐外,狐裘大氅,被朔风掀起,露出腰间玄铁令牌上斑驳的战痕。 他望着漫天翻卷的鹅毛大雪,眉峰凝结的霜花,随着叹息,簌簌飘落:“雁一,冬衣的事如何了?“ 雁一抱臂立于风雪中,铠甲上的冰棱,在暮色中折射寒光。 他屈指叩了叩腰间悬挂的青铜虎符,闷声回道:“运粮队昨日传回消息,冬衣已过了阴山隘口,再有三日便能抵达。“ 话音未落,一阵疾风吹过,将他鬓角的碎发冻成冰碴。 越云川转身时裘毛扫过帐前旗杆,积雪扑簌簌落了满地。 他盯着旗杆上猎猎作响的玄色军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令牌上的饕餮纹:“传令下去,冬衣一到即刻分发。” “让军需官把去年的羊皮袄,都翻出来,先给伤病营的弟兄们御寒。“ 雁一抱拳领命,铠甲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他望着主帅被风雪染白的发梢,喉头动了动,终究只沉声应道:“属下明白。” 转身时靴底碾碎薄冰,在雪地上踏出深深的脚印。 帐内烛火被穿堂风拂得明灭不定,越云川解下裘衣搭在虎皮椅上,露出内里暗纹的锁子甲。 他摊开案头的舆图,指尖划过阴山防线,忽然想起三日前,斥候传回的情报——北萧的骑兵,正在三十里外的雪原上,秣马厉兵。 窗外又一阵狂风掠过,将案头的文书吹得哗哗作响。 他抬眼望向帐外的风雪,忽觉这十月的严寒,倒比战场的硝烟更叫人清醒。 汴京岳阳王府内,杨芸萋正让人缝制冬衣。 她听闻北疆偏寒,如今已过十月,天气越来越冷,怕是需要很多冬衣。 上个月,她便让别枝和惊雀,跟着于管家,去外面收些鸡鸭鹅,还有鸟类的羽毛。 惊雀好奇地问:“王妃,收这些东西干什么呀?” 于陆也很好奇,听惊雀问,他也很想知道,收这些东西做什么? 杨芸萋看她们好奇,便掩唇一笑说道:“做衣服。” 几人一听,更好奇了,齐声问道:“做衣服?” 杨芸萋点点头:“多收一些,一定要干收拾净,等我做好一件你们看看。” “这些羽绒做成的衣服,保暖性很好的,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于陆拱手:“属下这就去办。” 于陆办事确实非常牢靠,仅一天就收了不少。 杨芸萋看过之后,对他说:“于管家,辛苦你了,做的很好,羽绒也很干净,对了,下次收的时候,把鸭绒和鹅绒,单独放起来。” 于陆回道:“属下明白。” 杨芸萋想起什么,又问道:“于管家,咱们府里有绣娘吗?” 于陆回她:“府里的绣娘,多是负责府里下人的衣服。” “王妃若是做衣服,属下可以让金麟阁,或云裳羽衣阁的绣娘来府里,为王妃量体裁衣。” 杨芸萋点点头说道:“不用了,就用府里的绣娘吧!” “不过你这想法倒是提醒了我,劳烦于管家,让人请金麟阁的掌柜,来一趟府里,我有事安排。” 于陆下去安排相关事宜,杨芸萋问府里的绣娘:“你们平时都用什么布做衣服?有没有特别耐脏又结实的布?” 绣娘恭敬地说道:“奴婢们做衣服不用绸缎,平时做活都穿粗麻的衣服,若想要耐脏些,可以染成深色。” 杨芸萋疑问:“深色的麻衣,是你们自己染的吗?” 绣娘恭敬地回道:“奴婢夫家以前在染坊做过工,多少学过一些染布的,所以平时做衣的布或麻,都是自己染,不过染的不好,有时掉色严重。” 杨芸萋点点头,又对绣娘说道:“我这里有些布,若让你像做棉衣那样,将羽绒缝到里面,做一件马甲,要宽大一些的,能做成吗?” 绣娘笑着答道:“奴婢尽力一试。” 别枝进来,在杨芸萋身边说道:“王妃,金麟阁的掌柜的来了。” 杨芸萋点头说:“好,让他在前厅稍等一下。” 别枝出去之后,她拿起纸笔,画出了一件羽绒坎肩,吹干墨带了出去。 到了前厅,杨芸萋开门见山,对金麟阁的掌柜说道:“今日找你前来,是给你个买卖去做。” 掌柜的高兴地说道:“王妃出手,那必是稳赚不赔的。” 杨芸萋展开手里的纸,递了过去,说道:“这是羽绒坎肩。” “我看你们的冬衣大都单薄,富贵人家的用棉花做冬衣,普通人家多用皮毛,但是透气性差,气味难闻,也不美观。” “掌柜的想不想试试,用羽绒做冬衣?” 掌柜的想了想觉得这大可一试,以前只知道羽绒,做外在的装饰。 从未想过,羽绒可以放到衣服里面保暖,而且透气性还好,轻薄,不像兽皮穿在身上那样累人,这以后肯定能大赚一笔。 杨芸萋看掌柜的答应了下来,说道:“这次我可是有条件的”。 掌柜的笑呵呵地点头:“有什么条件,王妃尽管提。” 杨芸萋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你准备上千匹,结实耐磨的深色软布,全部做成这种坎肩的样式,要做的宽大一些。” “做好后送到王府,越快越好。羽绒我这里收了一些,你先拿去用。鹅绒的保暖性能要好一些,你可以加以区分。” “这图纸你拿走,可以改变样式,加上袖子或加上帽子都行,也可以加上图案。” 掌柜的激动地双手接过说道:“王妃的吩咐小人一定办到,容小人几日,一定给王妃将成品送过来。” 杨芸萋这里没有边关将士的尺寸,不过尽量做的宽大些,比做小了要好,先做好一批给北疆送过去。 她也顺便写了一封信,亲手做了一件羽绒马甲给越云川。 越云川收到冬衣后心情很好,将士们觉得今年的冬衣,比往年轻薄一些,但穿在身上却很暖和,都非常高兴。 第150章 你是挡箭的 想到冬衣的尺寸,杨芸萋对别枝说道:“你去一趟太子府,看看太子下朝了没有?” 别枝应声便去了太子府,杨芸芳见她来便问道:“你们王妃做什么呢?” 别枝回道:“王妃这几日忙着裁制冬衣,让奴婢过来看看,太子殿下下朝了没有?” 太子恰好从外面走过来,问道:“找孤有什么事?” 别枝见到太子,立即低头行礼:“奴婢不大清楚,可能与边关将士有关,王妃只让奴婢来看看太子殿下下朝了没有?” 赵子仪点头说道:“想必是要问北疆的事,你回去告诉她,孤下朝了,在这里等她。” 别枝回去之后,赵子仪看向杨芸芳,关切地问道:“胃口好些了吗?” 杨芸芳笑着点头:“好多了,自从萋萋来了京城,隔三差五地,便做些新鲜花样,我感觉胃口好多了。” 赵子仪握着她的手,说道:“那就好,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就行。孤陪你出去走走,我听太医说,有孕时不能总在屋里闷着,要多晒晒太阳才好。” 杨芸芳点头,随着太子走了出去。 杨芸萋进了太子府后,见到太子正小心翼翼地扶着姐姐散步。 可转眼看到不远处的良娣,侍妾们,她的心里便一阵郁结,这男人,就不能一心一意地对姐姐吗? 想到自己前来是有要事,便也未再多想,别人家的事,还是少掺和的好。 太子和太子妃见杨芸萋走了过来,太子妃转身对太子说道:“妹妹想必是有话要问你,我先去休息了。” 杨芸萋突然拦住她,看了看她的脸色问道:“我这几日忙,没来看姐姐,姐姐可有觉得头晕失眠?” 杨芸芳点头,杨芸萋对她说:“姐姐坐下,我为你诊一下脉。” 诊完脉之后,她眼神带厉扫向那些良娣和侍妾们,又看了看赵子仪,冷笑一声。 赵子仪被她看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怎么了?” 杨芸萋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向一旁的女官。 沉声问道:“书琴,姐姐这两日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或接触过什么有特殊香气的花草没有?” 书琴一听,脸色煞白,杨芸芳也有些紧张地,看向妹妹。 杨芸萋看书琴害怕的紧,才缓声说道:“你别害怕,认真想想,姐姐身边的一应事务都由你负责,你仔细想想。” 杨芸萋一时也不能确定,问题出在了哪里? 她对书琴说道:“你带我去姐姐的卧室看看,姐姐先别急,有我在呢!” 见太子点头后,书琴便带着杨芸萋,去了太子妃的卧室。 杨芸萋进去后,查看了一番,在梳妆台中拿了一把梳子,又让书琴将窗台的一盆百合花,抱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良娣,看到杨芸萋拿着的梳子,脸色白了一瞬。 杨芸萋自出门后,就一直在观察,那些良娣和侍妾们的神色。 她冷笑一声,将梳子拍在桌子上,说道:“还请太子殿下让御医过来,一同瞧瞧,检查一下,这梳子是否有问题?” 赵子仪听杨芸萋喊他“太子殿下”便知她是生气了,他也很生气,居然有人敢谋害芸芳。 他皱眉对身后的侍卫冰河,吩咐道:“去将府医找来,再去宫里请两位太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冰河将医者们都找来,几位医者都查看了那把梳子。 几人对视一眼说道:“这梳子散发的气味像是麝香,可梳子明明是檀木的,只是不知为何会如此?” 杨芸萋拿起梳子用力掰开,发现里面果然放着一块麝香,再看梳子齿处都是镂空的。 太子脸色铁青,他一手拍在桌子上,厉声说道:“竟敢谋害太子妃,谋害孤的孩子,真是胆大包天。” 杨芸萋冷笑一声:“怕是查出真相,太子殿下,又舍不得处罚了。” 这些话姐姐不便说出口,二弟不便插手,如今被她遇上了,她便要管上一管,想欺负杨家人,门儿都没有。 书琴见状,立刻跪下说道:“殿下,那梳子是陈良娣送给太子妃的,说是可以舒缓头部,太子妃最近一直在用。” 杨芸萋冷哼一声,接着问道:“那盆百合中,也加了令人窒息的佐料,不知又是哪位的手笔?” 赵子仪咬了咬牙,转头看向陈良娣,目光阴沉,怒到极致。 他冷笑着问道:“陈田雨,孤看你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枉孤信任你,太子妃有孕,便让你掌来管太子府,你就是这么报答孤的?” 陈良娣脸色煞白地跪倒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 继而又愤恨地看向杨芸萋,说道:“殿下,臣妾是因为爱您,才会嫉妒太子妃,犯下大错,不敢求殿下原谅,只求殿下不要牵连旁人。” “殿下,太子府的事,不该由一个外人来置喙”。 杨芸芳刚要起身说话,杨芸萋及时地制止了姐姐。 这时候姐姐不能多说,她在太子面前应该是柔弱的受害者,不能因此起了嫌隙。 杨芸萋眼神凌厉地,看向陈良娣说道:“若你把心思用到别处,我管不着。” “可你害的是我的姐姐,她不只是太子妃,她也姓杨,是杨家人我就要护着。” 说完她又看向赵子仪,跪地磕头说道:“望太子殿下秉公处理,还姐姐一个公道。” 赵子仪闭眼呼吸,再睁开眼时一片清明,他知道杨芸萋咄咄逼人是为何? 外人以为陈田雨貌美受宠,掌太子府中馈。 其实是他担心芸芳身体吃不消,又担心她太过受宠,被人针对。 这才故意将陈田雨推出来,给芸芳挡箭。 杨芸萋自是不知道这些,他也不便给她解释,只是没想到陈田雨这蠢货,居然敢谋害芸芳,想来他就一阵后怕。 他将披风披到芸芳身上,对书琴吩咐:“扶太子妃进屋歇着。” 又轻声对太子妃说道:“别害怕,有我在,你先回屋休息,我忙完再去陪你。” 杨芸芳点头,听话地跟着书琴走了。 陈田雨看着太子对太子妃的上心,眼中嫉妒地冒火。 赵子仪屏退众人,走到陈田雨面前,讥诮地冷嗤了一声。 他抬起她的下巴说道:“知道孤为何会让你,掌管太子府中馈,独宠你吗?” 陈田雨呆呆地摇了摇头。 继而听到太子的声音,如淬了冰碴般响起:“因为孤想让你为芸芳,挡去暗箭,没想到,你竟然蠢到如此不中用,还敢谋害孤的太子妃,不自量力。” 陈田雨看着眼前陌生的太子,吓得忘了呼吸,杀人诛心。 赵子仪对冰河说道:“去查查她背后,还有什么人?” 这些世家贵女的“爱”掺杂太多,变得面目全非,让人恶心,更让人寒心,他不得不防。 第151章 情深义重 杨芸萋在一旁,看赵子仪处置完了陈良娣的事,她确实没有想到,太子殿下会为姐姐考虑这么多。 她有些尴尬地抿了一下嘴,跟在赵子仪的身后,说道:“额,太子殿下,殿下?” 赵子仪看她如此,心中有些好笑,故意未理她。 杨芸萋咽了咽口水,心想豁出去了,摆起一副笑脸说道:“姐夫,对不起,我自作主张,错怪姐夫了。” 赵子仪并未与他计较,置之一笑说道:“不怪你,我也没想到会成为这样。这次多亏你发现的及时,才没有让芸芳受到更大的伤害。” 杨芸萋见他是真的没生气,这才放下心来。 赵子仪转头问她:“找我什么事?” 杨芸萋想到自己前来的目的,乖巧地回答:“哦,是跟北疆有关,我想问问姐夫,知不知道北疆,每年给将士们的冬衣,做成什么尺寸?” 赵子仪脚步停下来,看向她问道:“就这?朝廷每年都会给北疆发冬衣,你不必忙活这些。” 杨芸萋摇头表示:“朝廷给的是朝廷的,我给的不一样。” “这次越云川去了北疆,听说那里已经下雪了,北疆酷寒,普通冬衣,恐难以御寒,我要做一些羽绒的冬衣送过去。” “这些冬衣也可推广,原料易得,平民百姓也穿得起。” 赵子仪听她说完,微微一笑,拿折扇轻轻点了点她的前额,说道:“越云川有你,真是有福气。” 杨芸萋缩了一下头说道:“说的好像你没福气一样。” 赵子仪笑了笑,颇为骄傲地说道:“我有芸芳,更有福气。” “你先回去等着,我去看看你姐姐,过会儿让人将尺寸,给你送过去。” “将士们的冬衣尽量宽松些,尺寸没有那么严格,都是大致尺寸,你权当做个参考就行,不必较真,总之要往宽松了做。” 杨芸萋点头,行军打仗的士兵,穿太紧了确实不好,她知道姐姐与姐夫两人有话要说,便识趣地告辞了。 赵子仪见她走后,抬脚去找芸芳,边走边对身后的冰刃吩咐:“你去孤的书房找,一下北疆的将士衣服尺寸,一会儿给岳阳王妃送过去。” 冰刃点头:“属下明白。” 赵子仪进屋后,看杨芸芳坐在梳妆台前发呆,他心口一紧,立刻走过去,将她拥到怀里。 见她像是哭过,蓦地有些心疼和愧疚地安慰:“别想那么多,芸芳,我对你的心永远不会变。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或听到了什么,都不要相信。” “陈田雨的受宠,只是为了替你挡暗箭而已,你不要在意她。我永远是你的子仪哥哥。” 杨芸芳听到太子的话,恍然大悟,他对自己一如既往。 并未像对其他人那样,表面亲近,实则疏远,那些嫔妃永远也走不到他的心里。 而此时他是属于她的,他记得儿时情谊,记得自己的承诺,这便够了。 芸芳点头,轻轻地靠在他怀里,温声细语地说道:“我当初选择嫁入皇家,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子仪哥哥不必为我忧心,今后我会更加注意的。” 赵子仪有些担忧,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亲吻她的发梢安抚。 他担心芸芳今日受惊,不能安睡,便一直轻声安慰,直到她靠在他的怀里,慢慢睡去。 他抱起她,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才悄声离开。 赵子仪将书琴叫到门外,盯了她一瞬,书琴直觉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她听到太子殿下,语气严厉而又生硬地训斥:“你跟着太子妃的时间最长,这次居然没有发现端倪,是为失职,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书琴立刻跪地叩头:“奴婢谢殿下不杀之恩,奴婢保证绝没有下次。” 赵子仪面无表情地说道:“去领罚,若有下次,你便自裁谢罪!” 书琴哆嗦了一下,说道:“奴婢谨记。” 太子走后,书琴也一阵后怕,若不是岳阳王妃发现的及时,真不知道太子妃的情况会怎样? 看来太子并不像府中传言那样,有多喜欢陈良娣,很显然太子殿下,对太子妃更在意一些。 太子殿下去了书房,见到冰刃,问道:“给王妃送过去了吗?” 冰刃恭敬地回话:“回主子,刚送过去了。” 太子问:“她还有没有问别的?” 冰刃回道:“王妃说,也不知道北疆情况怎么样了?想亲自去北疆看看。” 太子的手在桌子上一顿,说道:“这丫头胆子大,说不定会真的去北疆,留意一下王府那边,若有情况及时来报!” 冰刃拱手:“属下明白。” 吩咐完冰刃后,太子殿下又问冰河:“可有查出别的?” 冰河回道:“侍妾王氏与陈良娣相交甚密,太子妃卧室内的那盆花,经过王氏的手,殿下要如何处置?” 太子殿下眸中清冷,厉声说道:“哼,不自量力的东西,处理的干净些”。 冰河听完太子殿下的吩咐,又接着说:“属下还查到一些别的,殿下是否要看。” 太子伸手,冰河便从袖中取出一卷纸,交给太子殿下。 赵子仪展开卷纸,仔细看了起来。 冰河查到的是,王氏父亲与陈良娣的父亲,相交甚密。陈良娣之父是陈妃的堂兄,陈妃之子是四皇子,王氏的母亲也姓陈。 太子殿下想到这里,才意识到,以前小瞧了这个四弟,居然敢把手伸到太子府了。 太子殿下缓缓地合上卷纸,对冰河说道:“将陈良娣谋害太子妃,谋害皇嗣的证据整理好,交给大理寺,让大理寺卿秉公处置。” 冰河被惊了一下,复又低下头说道:“属下这就去办。” 他明白。这次殿下是真的生气了。 因为这些人动了太子妃,所以殿下才会不留情面地,将陈良娣交给大理寺处置,也是要给陈家一个教训,让他们明白,不该有的心思别有。 大理寺卿是新上任不久的王卓,王家是世家大族,王卓虽上任不久,可为人刚正不阿,不怕得罪任何人。 经手过的案子,不管谁求情,都没有用,殿下将此事交给大理寺卿,可够陈家喝一壶的,这回看陈家怎么自救。 没想到陈家也是够狠,陈田雨虽是陈家嫡女,可陈家也是说舍就舍。 陈田雨坐牢期间,陈家派人去牢里送饭,直接给她下了毒。 陈家立刻将陈田雨逐出族谱,扬言陈家没有这样的女儿。 太子听到冰河的禀报后,冷笑一声:“好,好得很,好一招壮士断腕,杀卒保车。” 冰河又接着说道:“陈家夫人与陈大人闹得不可开交,陈家的女儿也因此寒心,不想再成为联姻的牺牲品。” 太子负手而立,沉声说道:“你和冰刃一起配合,趁机分化陈家。” 冰河点头,告退,去执行太子殿下的任务。 第152章 玉面阎罗 此时北疆正在开战,越云川站在城墙上观战。 北疆的主帅和副帅是耶律扶风和耶律芙蓉,耶律芙蓉是北疆枢密使,耶律齐的女儿,深得萧太后信任。 耶律芙蓉得知父亲被杀的消息后,誓要为父报仇,踏平北疆。 耶律芙蓉的哥哥做为主帅,站在辽城的城墙上观战,耶律芙蓉则亲自加入到战局中。 父亲的手下没有一个逃回来的,连尸首也并未找到,她怎能甘心? 可是她也忘了,北萧铁骑对大木人的残忍,有过之而无不及。 双方交战,战况惨烈,耶律芙蓉发疯般,屠杀大木士兵,杨奕辰也不遑多让,他似与耶律芙蓉较量般,向敌军挥舞着长枪。 耶律芙蓉俏脸愤怒地看向,那个手持长枪的大木人,她将手中的剑,朝他身后刺去,狄青将剑挑开说道:“主子小心。” 杨奕辰看向身后偷袭的人,一记回马枪朝那人喉咙刺去,耶律芙蓉后仰,杨奕辰飞身上前。 他能看出来这个北萧人武艺不低,且是领头之人,那就擒贼先擒王了。 耶律芙蓉见长枪挥向自己,便躲开上马,转身便逃。 刚才过了几招,她发现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逃再说。 杨奕辰见对方上马逃走,他嗤笑一声,骑马便追。 在那人身侧将长枪刺去,耶律芙蓉躲闪间,头盔被长枪打掉,满头秀发披散。 杨奕辰愣了一下说道:“是女的?” 这时耶律扶风喊道:“蓉儿快走。” 杨奕辰很快回过神来说道:“看你往哪里逃?” 耶律扶风不知何时也加入了战场,他挡住杨奕辰的去路,让妹妹离开了。 二人缠斗间,耶律芙蓉突然拿过身边侍卫的弓箭,射向杨奕辰。 狄青在不远处,回头看到这一幕大声喊道:“主子小心。” 箭瞄准了他的心脏,杨奕辰偏了一下身子,最终射在了右肩处,被射中后,他后退几步,迅速将箭身砍断。 耶律扶风欺身前来,狄青这时也赶到了杨奕辰身边,说道:“主子你先退。” 杨奕辰咬了咬牙,嘴角扯了扯,看向辽城城楼上的耶律芙蓉,说到:“小姑娘,你等着”。 他故意大声对狄青说:“这点伤不算什么,那人箭法不准,力道不够,不过是多流一些血罢了。” 狄青看向眼前的少年主子,虽相处时间不长,但主子对他很关心,将他当做兄弟,指导他武艺,教他杨家枪法。 此时受了伤,仍然不肯退,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家国大义,主子的责任心。 杨奕辰右肩受伤,右臂使不上力,便用左手使枪,对付普通北萧兵可以,但对付耶律扶风,就不够用了。 越云川目力较好,他看到杨奕辰用左手拿着长枪,意识到不对,心想:“糟了,奕辰受伤了。” 他急忙运用轻功,跃下城楼,飞身加入战场。 平落在一旁还没来得及阻止,只听他说了一句“糟了”,便飞了下去。 他心想“糟了,主子不能入战场。” 还记得上次在战场上,越云川杀的走火入魔,在鬼谷静修了三个月,才将体内的魔气压制住。 越云川一旦开始杀人便停不下来,血会让他狂躁兴奋,也许会入魔。 平落急忙追了出去,心中祈求,“主子千万不要大开杀戒”,可是已经晚了。 越云川看到杨奕辰渐白的脸色和右肩流下的血后,双目便变得不一样了,他脸色冷凝地对狄青说:“带你主子先走。” 狄青有一瞬间被吓到,随即他便带着杨奕辰快速离开。 血色残阳将雪地染成褐红色,越云川踩过堆积如山的尸体,玄色战袍早已被鲜血浸透,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如招魂的旌旗。 他的瞳孔泛起诡异的猩红,五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穿透皮肤——这是他第十次压制体内翻涌的狂躁,却在嗅到战场的血腥气时,彻底崩溃。 “吼!“他仰天长啸,声震四野,惊得低空盘旋的秃鹫,扑棱棱飞散。 他随手抄起脚边断裂的铁枪,枪尖划过雪地拖出刺目血痕。 所过之处,北萧士兵如同被收割的麦秆般,成片倒下,断肢与内脏,在雪地上绽开触目惊心的花。 耶律扶风单膝跪地,右手捂着腹部外翻的伤口,鲜血顺着指缝汨汨涌出。 他望着那个在尸堆中横冲直撞的杀神,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震得伤口崩裂:“越云川...你终究还是成了这修罗场的祭品。” 话音未落,越云川已踏碎三具尸体扑至眼前,铁枪抵住他喉间动脉。 “祭品?”越云川咧嘴露出森白牙齿,血珠顺着下巴滴落,“本王要让北萧血流成河,用你们的头颅堆砌新的长城!” 大木士兵们退至高处,望着那道在尸山血海中浴血奋战的身影,仿佛看见战神降世。 越云川的战袍早已支离破碎,露出的肌肤布满新添的伤口,却越战越勇,每一剑挥出都带起漫天血雨。 他护在士兵身前,如同远古神话中的守护神,用血肉之躯,筑起坚不可摧的壁垒。 北风卷起雪花,将战场的血腥气吹散。 耶律扶风望着逐渐模糊的战局,忽觉眼前这个浑身浴血的男人,是真正的阎罗。 他踏碎北萧的骄傲,碾碎草原的神话,让所有的抵抗,都成了螳臂当车的笑话。 耶律扶风看着眼前那个似乎疯魔了的人,他口中喃喃道:“你不是人,是阎罗降世。” 随即他大声喝道:“退,大家往后退。” 因为他意识到,再不退回城内,北萧的士兵,迟早被杀光,因为此时北萧兵已死伤大半,剩下的人,面对越云川只有畏惧。 此时的越云川衣袍沾血,眼神恐怖,连大木的兵将见了都有些害怕,“玉面阎罗”的称号便由此而来。 平落看向主子赤红的双眼,顶着强大的压力走上前去,主子散发的内力,十步之内不敢有人靠近。 每走近他一步,平落都要感觉心脏的压迫强上一分,可是此时若不制止,恐主子会彻底入魔。 平落一边靠近一边说:“主子,王妃来信了。” 越云川听到“王妃”二字,有一瞬间的失神,气息逐渐收敛,平落才感觉自己,能呼吸了。 越云川双目清冷赤红地望向他问道:“信在哪里?” 平落手抚心脏,吐出了一口瘀血说道:“在,在营帐里,属下怕弄丢了,便未带过来,主子到了营帐便能看到。” 越云川此时还并未完全失去理智,他强压着体内的不安,抬手说道:“清理战场,退兵。” 随着主帅一声令下,大木的军队开始有序的撤离。 两军对垒,此时又是在战场上,不能有任何意外动摇军心。 无论是北萧还是大木,都看到了越云川的能力,此时大木士气大振,北萧受到重挫,最好是稍做整顿,再乘胜追击。 主帅不能有任何闪失,不然将前功尽弃。 第153章 北疆相见 越云川骑马狂奔,一路上不敢有丝毫停留,快速地回到中军帐里。 越云川在冰水里沐浴后,坐在床上调息。 雁一将冰桶都放到床周围,这里没有寒玉床,也只能如此将就了。 他让雁一将帐里的火炉,都撤出去,再去搬些冰进来。 雁一明白主子旧疾复发,便迅速地撤走火炉,又拿着十几个木桶装了些冰。 越云川在战场上的表现太过疯魔,内力似乎有些透支,再加上冰桶寒凉的刺激,便有些支撑不住。 雁一见状想要撤走冰桶,越云川强忍着不适,声音沙哑地对他吩咐:“三日后再拿走,不准外人靠近营帐。” 雁一低头:“属下遵命。” 多年前,主子在南华寺附近,遇到一伙北萧用毒人,弟兄们都不幸中毒身亡,主子也差点死于非命。 还是当时年幼的王妃,及时喂了主子一颗解毒丸,才救回了一条命。 平沙和平落等人,一开始不明白,主子为何会对杨家那个小郡主,另眼相待?甚至还将黑龙玉佩,给了人家。 他们一度以为主子被下降头了,后来才知道救主子一命的人,是杨家小郡主。 虽然当时服了解毒丸,但毒还是未完全化解,导致主子一见到杀戮,或大量的血,就会变成这副阎罗降世的样子。 主子的大师兄和师父,想了很多办法,也只能勉强压制住毒性。 主子在鬼谷,静修了一年多,才稍稍克制住,如正常人一般生活。 只是后来跟着老王爷,去平定南海倭寇之乱时,又再次复发。 主子在鬼谷中的寒玉床上,待了七日,静养了三个月,才恢复正常。 此时汴京岳阳王府里,杨芸萋半夜惊醒,从床上猛地坐起身。她梦到越云川浑身是血,双目赤红。 守夜的惊雀进来,点了一盏灯问道:“王妃,您怎么了?” 杨芸萋沉默半晌,说道:“我梦到了越云川,他浑身是血。” 惊雀安慰道:“王爷武艺高强,轻功也很好,虽在战场,但能伤到王爷的人应该没有。” “王妃应该是太过想念王爷了,才会每日担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奴婢听人家说,梦都是反的,这说明王爷平安无事。” 杨芸萋下床,穿上鞋说道:“惊雀,我不放心,你让于管家立刻备马,我要连夜出城。” 此时别枝听到动静,也从外间进来说道:“王妃,奴婢跟你一起去。” 于陆大半夜的被叫醒,也没抱怨,立刻起身去准备,没一会儿功夫,就牵来了两匹马和一辆马车。 杨芸萋已经换上骑装,将长发简单的挽起。 她对于陆说道:“于管家,我要连夜出城去北疆,王爷应该遇到了事情,我必须亲自去见他才能安心。” “我走后,府里就交给你了,明日一早,再将我出城的消息,告诉太子即可,想瞒也瞒不住,剩下的让太子去处理吧。” 吩咐完于陆后,杨芸萋转身看向别枝和惊雀,对她们说道:“别枝,你向来心细,你留在府里。” 别枝要开口问时,杨芸萋安慰道:“别急,听我说完”。 “北疆将士们的冬衣只送去了一批,后续的安排,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只能辛苦你多盯着,这次先让惊雀跟我一起去北疆。” 别枝说道:“奴婢遵命,王妃放心。” 杨芸萋对于陆说道:“于管家,坐马车太慢,我们骑马就行。” 说完她与惊雀飞身上马,一路疾驰出了汴京,赶往北疆。 杨芸萋的心里隐隐不安,星夜赶路,几乎没有休息,到北疆时,已经又是深夜了。 杨芸萋和惊雀靠近北疆营帐时,越云川已经下了休整七日的命令,大部分营帐都已安静下来,只有巡营的士兵在坚守。 见她们靠近,有巡逻岗的士兵,厉声喝道:“什么人?深更半夜的,为何出现在营帐附近?” 杨芸萋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她下马问道:“是燕平沙吗?” 平沙一惊,他好像听到了王妃的声音,他屏退士兵,靠近一些,但仍保持着警惕,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王妃娘娘?” 杨芸萋摘下斗篷,露出脸,说道:“是我!王爷呢?” 平沙欣喜,王爷正煎熬着呢,平落说过阴阳调和,水乳交融,或许可以暂时让主子好受一些。 他们几个正想着,要不要给王爷找一个女人,没想到王妃居然来了。 平沙低声说道:“王妃请随我来。” 杨芸萋跟着平沙到了中军帐里,本就是冬天,知道北疆严寒,但没想到中军帐里,居然这么冷,那感觉就像进了冰窖一般。 她看到平落和雁一,守在一旁,而此时越云川脸色泛起不正常的红,木桶里装满了冰块,离他越近,寒气越重。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平日里清冷孤傲,不可一世的王爷,何时有过这般模样? 她的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随即转身问道:“他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雁一和平落将越云川多年前中毒,侥幸被王妃所救,但余毒未清,见到大量的血,便会入魔的情景,跟杨芸萋大致说了一遍。 略过了越云川在战场上,玉面阎罗的那一幕。 他们不确定王妃会不会介意?还是让王妃自己发现,或者王爷自己跟王妃坦白吧。 平落试探地说道:“属下记得,当时王爷听到王妃的事,才勉强压制住毒性。” “这里不是鬼谷,没有寒玉床,但王妃在,或许能让王爷尽快恢复。” 听完平落的话,杨芸萋擦了擦眼泪,伸手搭上越云川的脉搏,触手一片冰凉,但他的脉象有些混乱,有走火入魔之兆。 可这脉象,又有些像中了春药之人的脉象,难怪要用寒玉床。 以前从没发现越云川的体内还有余毒,他表现的云淡风轻,看上去无任何异常,竟没有让她察觉丝毫。 这种毒超出了她的认知,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让人见血就会发狂的毒素,自然也无法研制出解药。 她看向平落,问道:“你有没有尝试过施针?” 平落点头答复:“属下施过针了,只是不知为何?施针几乎没有任何效果,主子的情况,并不见好转。” 杨芸萋有些疑惑,她看向周围的冰桶说道:“能不能先把这些冰桶拿走?太过寒凉对王爷身体不利。” 雁一有些为难地说道:“是当初王爷吩咐的,属下怕拿走之后,王爷会抑制不住,伤了王妃。” 杨芸萋坚定地对雁一说道:“无碍,都拿走吧,你们也都下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就好。” 雁一和平落对视一眼,迅速地将冰桶拿撤走。 见雁一有所迟疑,平落眨了眨眼,表情有些玩味地跟他说:“你就放心吧,王妃既然来了,咱们王爷就用不着冰桶了。” 雁一点点头,如今看王妃风尘仆仆地赶来北疆,他信了平落的话。 第154章 没一个好惹的 冰桶撤走之后,营帐里不再像冰库里那样冷了,但还是不太暖和。 不过这几日赶路,太过劳累,她也没在意那么多。 没了冰桶的抑制,越云川觉得体内燥热难忍,这股燥热逼着他清醒过来,但醒来后他便有,想要继续杀人的冲动。 杨芸萋舟车劳顿,本来困得都要睡着了,但是她突然发现越云川的异样,便急忙起身查看。 她迎着他逐渐赤红的双眼,伸手搭上他的脉搏,才明白这样的他,在战场上会有多可怕。 本就武艺高强,再失去理智,简直不敢往下想。 真没想到他的自制力会这样强大,走火入魔之际,还是硬挺着,回了营帐。 杨芸萋有些心疼地握住他的手,轻声喊他的名字:“越云川,越云川,是我,你清醒一点。”试图唤醒他迷失的心智。 越云川慢慢地看向声音的来源,烛光摇曳,映照在身边人的脸上,像是度了一层柔和的光。 随着杨芸萋的呼喊,他眼里的魔气一点点的褪去。 朔风在帐外呼啸,越云川望着眼前的女子,指尖微微发颤。 她的肌肤在烛火下,泛着暖玉般的光泽,眉梢还凝着未化的雪珠,这一切都那样真实,真实得让他几乎不敢呼吸。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触到她温热的肌理,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喘——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四个月前那封带着梅香的信笺,那件针脚细密的冬衣,此刻都化作眼前活生生的人。 “萋萋......“他沙哑地唤她的名字,手臂骤然收紧,将她狠狠揉进怀里。 铠甲上残留的血渍,蹭在她素白的裙裾上,恍若雪地里绽放的红梅。 他埋首在她发间,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暖香,仿佛这样就能将四个月的思念,都揉进骨血里。 帐外的风雪愈发猛烈,牛皮帐被吹得猎猎作响,他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她急促的心跳,与自己狂乱的脉搏同频共振。 杨芸萋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却反手抱住他嶙峋的脊背。 指尖触到他层层叠叠的伤口,她鼻尖一酸,轻声问道:“疼吗?” 话音未落,越云川突然捧起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眼尾,滚烫的吻便落了下来。 这个吻带着北疆的风雪气息,带着久别重逢的狂喜,更带着深入骨髓的思念。 他的唇齿间还残留着血腥气,却让杨芸萋无端想起江南烟雨里的青梅酒——辛辣,浓烈,叫人沉溺。 朔风卷着雪粒拍打帐幕,越云川将杨芸萋抵在冰凉的牛皮帐上,铁臂如铸般锢住她的腰肢。 他的呼吸滚烫地喷洒在她颈侧,铠甲上未融的冰晶蹭过她耳垂,带来刺痛与酥麻交织的颤栗。 “四个月零七天。”他的指尖掐进她腰间软肉,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骨骼。 “每一刻都在想你,若你敢离开我,我定要把整个江南的梅树砍光,让你连转世都嗅不到梅香。” 他的吻带着血腥气与雪水的凛冽,蛮横地撬开她贝齿,攻城掠地般掠夺她的呼吸。 掌心隔着衣料抚过她后腰的蝴蝶骨,忽而将她抱起抵在雕花楠木柱上,战袍下的铁剑,硌得她腰肢发疼。 “疼么?”他哑声轻笑,指尖扯开她颈间的盘扣,唇舌沿着锁骨啃咬而下,“这四个月在冰天雪地里熬的每分每秒,都该让你尝尝。” 烛火在狂风中明灭不定,将两人交缠的影子投在帐幕上。 杨芸萋望着他眼底终于褪去的赤红,忽然觉得,这个在战场上杀神般的男人,此刻竟像个失而复得珍宝的孩子。 她抚过他眉骨上的新伤,轻声道:“我不走了。” 话音未落,越云川的吻便落满她的眉眼,仿佛要用这样的方式,将她的承诺烙进灵魂深处。 帐外的风雪依旧凛冽,帐内却升起融融暖意。 杨芸萋攥着他染血的衣襟,被他啃噬得发颤的耳垂,突然被他含住轻啮。 “越云川......”她气音破碎,却被他更深的吻淹没。 他的手掌肆无忌惮地抚过她曲线,在腰臀处重重捏握,仿佛要将她的轮廓刻进掌纹。 “知道我每晚在军帐里如何想你么?“他贴着她红肿的唇瓣低喘,指尖划过她大腿内侧的软肉。 “想把你绑在虎皮毯上,用北疆的冰棱在你肌肤上刻我的名字,让你每一寸血肉都记住,你是我的。” 帐外的风雪愈发狂暴,他却将她抱得更紧,铠甲与裙裾摩擦的窸窣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从今日起,”他用胡茬蹭着她敏感的颈窝,“你的呼吸、你的心跳、你流的每滴泪......”他的指尖突然掐住她下巴,迫她仰头看自己猩红未褪的眼,“都要烙上越云川的印记。” “你若敢逃,我便用十万铁骑踏平江南,把你锁在这冰天雪地里,永生永世——”他的吻落下时带着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只能属于我。” 杨芸萋望向越云川,心想这真的是平落说的,那个走火入魔后,会在鬼谷的寒玉床,静养数月的越云川吗? 为何他会变得这样可怕,早知他是这样的,自己就不该星月赶路,巴巴地羊入虎口,呜呜呜,现在哭也晚了。 在诸多刺激之下,越云川此时有些丧失理智,横冲直撞,完全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她感觉自己的腰,要被掐断了。 第二天日光撒满这片土地,平落和雁一一早便去了中军帐里,当看到散落一地的衣物碎片时,雁一直接傻眼。 平落尴尬地咳了一声,立刻拽着雁一退了出去,没想到战况如此激烈。 越云川听到了他们的声音,起身穿衣,又架起了两架屏风,等遮挡严实,才让他们进来。 越云川吩咐雁一去搬两个火盆进来,平落看向神清气爽的越云川,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主子,劳您把手伸出来。” 越云川坐下,伸出手,平落为他一边诊脉,一边戏谑地说道:“主子阴阳调和,体内的毒素暂且压制,似有化解的趋势,王妃果然是主子的灵丹妙药啊!” 越云川抬眼,凉凉地瞅了他一眼,平落尴尬地笑了笑,识趣地噤声。 越云川这才问道:“奕辰的伤势如何?” 平落笑着说道:“杨小公子伤的不算重,用了我亲自调制的金疮药,伤口已经在结痂了,过不了几天就能恢复如初,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说起来,这杨小公子,身体底子是真不错。” “汴京这个年纪的孩子,怕是擦破了一点皮,都得哭爹喊娘的,杨小公子在拔箭的时候,一声不吭,真是好样的。” 越云川悠悠地说了句:“杨家没有孬种,没一个好惹的。” 他正愁等萋萋醒来,该怎么向她解释。 第155章 三十六计 见杨芸萋还在睡,越云川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他去了杨奕辰的营帐,看见奕辰正在教狄青下棋,便问道:“伤势好些了吗?” 狄青看到越云川,立刻起身行礼:“见过元帅。” 越云川摆手让他坐下。 杨奕辰也坐下,说道:“已经好多了,燕军医的药很好,伤口已经不疼了。” 他看向越云川,想到了前几日,在战场上的那一幕,有些好奇地问道:“姐夫师承何人?” 越云川挑眉看向他,反问:“为何如此问?” 杨奕辰并未避讳地,直接说道:“那日在战场,姐夫一人,抵得上千军万马,不知姐夫师承何人?武艺如此高强。” 越云川扯了扯嘴角,看来自己那天的异样,并未有太多人发现。 他坦然回道:“师承别肖楼。” 杨奕辰惊讶地问道:“姐夫是鬼谷一脉的传人?” 见越云川点了点头,他像发现了宝物一样。 伸手拽住越云川的胳膊,高兴地说道:“我说呢,难怪姐夫武艺超群,心怀天下,计谋无双,兵法精妙。” 越云川打断他:“停,你小子什么时候成马屁精了?” 杨奕辰笑呵呵地问道:“姐夫能否教我些兵法?虽跟着四叔学过一些,可总觉得不够用。” 越云川有些疑惑地问道:“你祖父不是留下来许多兵书吗?我的兵法便是从祖父留下的兵书上学来的,这你应该知道吧?” 他记得当时小娇妻给他这本兵书时,便说到是祖父留下的。 杨奕辰不解地问:“是吗?可祖父留下的兵书我都读过啊。” 越云川对他说:“那你记不记得《三十六计》这一本?” 杨奕辰摇了摇头:“祖父留下的兵书中,并没有什么《三十六计》啊。” 越云川不知哪里出了错,他说道:“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你跟我去营帐,我拿给你,顺便看看你姐姐醒了没有?” 杨奕辰惊喜地问:“姐姐来北疆了?” 越云川点头。 虽然杨奕辰知道姐姐来北疆,可能是因为姐夫,那天他受伤后,姐夫便加入了战场。 虽然他被狄青带走了,但他隐约知道,那天在战场上的姐夫,与往常有些不一样。 那个双目赤红,冷血无情的人,不像他平时见到的姐夫。 后来的情况他不是很清楚,但这几日听将士们议论,都叫姐夫玉面阎罗。 杨奕辰跟着越云川到了中军帐里,他有些好奇地问道:“姐夫,他们为何都叫你玉面阎罗?” 越云川急忙伸手去捂他的嘴,杨奕辰眼珠转了转,明白了,姐夫是害怕姐姐知道吗? 他的眼珠转了转,示意自己不会再说了,姐夫可以将手拿开。 杨奕辰看到中军帐里的一角,有两架宽大的屏风,他问道:“姐姐还没睡醒吗?” 越云川不自然地假咳一声说道:“可能赶路太累了,让她继续休息吧。” 说完后,将兵书给了杨奕辰,杨奕辰接过兵书,便立刻离开了。 越云川走到屏风后面,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眼前之人,真没想到,她居然来了北疆。 惊雀在帐外不停地张望,也不见王妃叫她进去。 她看到王爷就害怕,见王爷带着杨公子进入帐中,估摸着是有事要谈,也没敢上前去打扰。 平落再次看到惊雀后,有一瞬间地尴尬,因为昨晚,她睡在了自己的营帐里。 军中没有女子,惊雀跟过来,自然也没有住的地方。 平落是随行军医,便单独睡在药材营帐里,虽是单独的营帐,但地方都被药材占了,也只能多放下一张床。 该怎么安置王妃的侍女,大家正为难间,平落看向站在一旁,有些无助的惊雀,说道:“惊雀姑娘若是不嫌弃,便睡在药材营帐吧,我去别处挤一挤。” 惊雀配合地点头说了声:“那便多谢燕军医了。” 平落带她去了药材营帐,惊雀看着营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药材做了防潮处理,有隔垫在下面。 营帐大部分地方,都被药材占了,地下只支了一张容身的床板。 惊雀问道:“你们都是这样睡的吗?” 平落面对着自己喜欢的姑娘,狭窄的空间里,二人距离那样近。 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说道:“军中不比京城,有一张床板就不错了,还有很多将士,连床板都没有。” 惊雀点头叹气:“以前在暗卫营训练时,吃的住的也不算好,那时便觉得人间疾苦,都被我遇到了,可没想到北疆营帐里住的更差。” 说完她一笑,看向平落认真地说道:“真是苦了你们了。” 平落看着眼前的姑娘,嘴里说着苦难,可心态乐观,笑容明媚,他竟有些看呆了。 一时语塞,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苦,习惯了,保家卫国是我们的职责。” 惊雀并未发觉他的异常,继续说道:“燕军医不用出去了,这深更半夜的,去别处也没多余的地方,我打地铺就行。” “出门在外,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也信任燕军医的为人。” 平落很想说:“我不信任我自己啊!喜欢的姑娘,就睡在自己身边,这特么搁谁,能忍得住啊!” 可他还是不愿放过这个,与惊雀共处一室的机会,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姑娘不介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在地上铺了一张拼接的兽皮,又找了几件厚衣服自己躺了上去,说道:“这里只有一床被子,姑娘将就一下吧!” 惊雀见他躺在了地上,只能合衣躺在床上,她躺下后对平落说道:“燕军医靠近一些,这里有火盆。” 北疆本就严寒,躺在地上一定很冷。 果然第二天醒来,平落就有一些鼻音了,他用手按了按几个穴位,又给自己熬了一些药喝下去才感觉好些。 其实也不是他身体素质差,而是他看着喜欢的姑娘,就躺在自己不远处,一宿没睡。 杨芸萋醒来之后,发现越云川坐在床边看公文。 他好像一直都很忙,每天都要处理那么多事,可明明昨晚出力的是他,为什么他看上去一点都不累? 越云川见她醒来,眉眼带笑问道:“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杨芸萋眨了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越云川靠近一些,在她耳边轻声问道:“王妃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是不想起床了吗?” 杨芸萋收回目光,侧身看向他,有些控诉地抱怨道:“越云川,我腿疼腰疼,浑身难受,你昨晚太粗鲁,弄疼我了。” 她此时声音娇软,听上去就像是在撒娇。可她说着便掉下眼泪来,女人的眼泪是柔弱也是武器。 越云川一见她落泪,便心软心疼,恨不得立刻抽自己两巴掌,他拿起杨芸萋的手就要抽自己,杨芸萋制止了他。 第156章 向惊雀问话 越云川轻声哄着:“都是我不好,对不起,萋萋,别哭了好不好?我保证,下次一定温柔一点。” 杨芸萋骂道:“油嘴滑舌,你每次都这样说。” 越云川一笑:“我们一共才十次,说的好像我们有过好多次似的。” 杨芸萋咬牙说道:“越云川,你闭嘴。” 越云川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好了,不逗你了,我看你那婢女在营帐外徘徊多时,许是找你有事。” 杨芸萋昨晚只顾着越云川,都忘了让人安排惊雀了。 她边起身穿衣边问道:“也不知她昨晚在哪里歇下的?你那些手下给安排了没有?” 越云川认真地答道:“军中不比京城,床位也不多,我今早看她从平落的营帐出来的,许是昨晚跟平落住在一起吧!” 杨芸萋刚要下床,听到这句话差点跌倒,还好越云川及时扶住了她。 越云川关切地看向她:“着什么急?” 杨芸萋控诉地看他一眼,撇撇嘴说道:“腿软。” 越云川只能蹲下身,给她穿上鞋,又将人抱到屏风外面,放到铺着厚厚粘毛兽皮的座椅上。 这座椅原本是没有兽皮的,他怕萋萋不习惯,刚让人铺上去的。 杨芸萋倚在虎皮软榻上,指尖轻轻拨弄着青瓷盏里的党参。 帐外朔风卷着雪粒拍打牛皮帐幕,她抬眸望向越云川,眼尾微挑:“你去让人找惊雀过来一趟,我有话问她。” 烛火在她眼底跃动,映得睫毛投下小片阴影。 越云川掀帘而出,亲自去给她传话。 玄色披风扫过积雪山墙,穿过营区时,伤员的呻吟声混着药香扑面而来。 他拐进平落的营帐,甫一掀开帘子,便见惊雀正趴在平落身上,滚落在地的药箱里,党参黄芪撒了满地。 “咳咳。“越云川指尖叩了叩门框,眉峰微扬。 惊雀如受惊的野兔般弹起,发间的碎发沾着草药汁,苍白的脸颊泛起红晕。 她慌忙整理裙裾,屈膝行礼时药杵从袖中滚落,骨碌碌滚到越云川靴边。 “王妃有请。”惊雀听了王爷的话,快速离开。 越云川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平落,后者正手忙脚乱地整理药架,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他慢悠悠地转身,披风扫过案头的《黄帝内经》,书页哗啦作响:“燕军医这跤摔得巧,倒摔出个满堂春色。” 平落握拳轻咳一声,故意将药碾子敲得咚咚响:“王爷这趟来,专为替王妃传句话?” 他弯腰收拾散落的药材,藏在袖中的指尖,还残留着惊雀方才挣扎时的触感。 越云川斜倚门框,靴尖碾碎半片当归:“不然呢?莫非燕军医以为本王是来撞破......” 他拖长尾音,目光扫过地上平落的衣摆,“军医营帐里的旖旎风光?” 平落的耳尖愈发通红,抓起把熟地塞进药臼:“王爷可别冤枉人!惊雀姑娘说要帮忙提药箱,谁知她踩过积雪便滑了一跤......” 他话音未落,越云川已笑得前仰后合,震得帐顶的铜灯乱晃。 “好个滑了一跤。”越云川几乎笑出眼泪,“你的身手,连北疆的狼骑都近不得身,倒被个小丫头片子扑得人仰马翻?” 他忽然收敛笑意,逼近平落耳畔低语,“不过么——” “本王倒觉得,这跤摔得妙。”他退后两步,披风在雪地上扫出弧光,“毕竟有些人啊,总该在冰天雪地里,摔出些真心来才好。” 平落看着越云川,有些阴阳怪气地低声说道:“那王爷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越云川虽听见了,也并未生气,这些跟着他的人,虽说是属下,但家世也都不错。 他神情不再玩味,而是认真地说道:“我倒是乐见其成,只是不知燕掌门那里能不能同意?” “惊雀是王妃身边的人,王妃护短的很,若你搅动春心最后却不能娶人家,王妃饶不了你。” “别怪本王没提醒你,你可要想清楚才行。” 平落点头,也神情认真地说道:“多谢王爷提醒,哥哥是长子,娶妻之事,父亲肯定要插手。” “我又不是长子,再说了我们江湖中人,没那么多规矩,只要我喜欢就行。” 越云川点头:“你心里有数就行。” 平落背起药箱说道:“属下去伤兵营了。” 越云川也随之转身:“我跟你一起去。” 伤兵营里的人见王爷亲自过来看他们,还让随行的专用军医,给他们医伤,心中非常感动。 杨芸萋见到惊雀后问她:“你昨晚与平落睡在一起?” 惊雀本来觉得这没什么,军中不比京城,该将就的时候将就一些。 可是被王妃这么一问,再加上她想起刚刚与平落倒地时两人撞在一起,平落的手还搭在她的腰上,竟有些羞赧地点了点头。 杨芸萋看向惊雀微微泛红的脸,笑着问道:“那他有没有欺负你?” 惊雀急忙摇了摇头。 杨芸萋又问:“那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暧昧的话?或者做什么逾矩的事?” 惊雀又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燕军医很君子,他谈吐清雅,没有轻慢奴婢,反而是奴婢毛手毛脚,轻慢了他。” 惊雀这话让杨芸萋有些好奇,她八卦地问道:“你如何毛手毛脚了?” 惊雀便把自己想要去伤兵营帮忙,给燕军医提药箱时,不小心滑倒,砸向平落的事都说了。 杨芸萋觉得哪里不对,惊雀身手不错,就算是滑倒,也不会让自己摔实了。 平落的身手更不用说,越云川的这些手下,功夫都是一流的,轻功更是上乘,反应能力也是顶好的,见到惊雀滑倒,不可能直接被砸倒在地吧? 平落该不会是对惊雀有意,在故意套路她吧? 杨芸萋记得平落与惊雀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呀,不过想想这两人,倒是挺般配的。 平落心思深沉,做事缜密,而惊雀活泼好动,性格开朗,两人倒是互补的很。 杨芸萋在想,要不要给他们两个创造个机会? 她起身对惊雀说道:“咱们也去伤兵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惊雀迟疑地看向她问道:“王妃真的要去?” 杨芸萋点头:“怎么了?我不能去吗?” 惊雀表情一言难尽地回道:“也不是不能去,只是伤兵营里都是男子,受伤后衣衫褪去,王妃您身份尊贵,去伤兵营,王爷会不会不高兴?” 杨芸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打趣道:“不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吗?你怎么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 惊雀想起王爷那张冷脸,若是让王爷知道是她带王妃去伤兵营的,那不得劈了她。 第157章 诊脉救治 杨芸萋看着惊雀一脸为难又惊恐的表情,问道:“你在怕什么?怕越云川?” 惊雀用力地点了点头。 杨芸萋看向惊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别怕,有我在,怕他做什么?没事,越云川其实脾气挺好的,就是有时候太清冷无趣了些,不用怕他。” 说完便径自朝外走去,惊雀急忙跟上去,心想,“觉得王爷脾气好的人,恐怕只有王妃您了。” 惊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大营帐说道:“王妃,那里就是伤兵营,奴婢已经打听过了。” 杨芸萋点头,朝她手指的方向走过去。 她撩开门帘,进了伤兵营。 那些士兵们乍一看,进来一个倾城容貌的女子,都愣住了。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向她,也忘了跟旁边的人说话,营帐内一时间气氛诡异。 平落纳闷地抬起头,心中也惊了一下,王妃怎么来了这里? 他看向惊雀,惊雀朝他点了点头,平落简单行礼问道:“王妃,您怎么来了?王爷才刚走不久。” 杨芸萋抬手对他说:“不必多礼,我跟着惊雀过来看看,能不能给你打打下手,帮帮忙?” 平落确实需要人帮忙,可那人若是王妃,他就不敢使唤了,怕王爷知道后劈了他。 他又看向惊雀,惊雀立刻说道:“燕军医,你需要做什么跟我说,我来给你打下手。” 平落感激地朝她点点头说:“好,那就有劳惊雀姑娘了。” 杨芸萋看这两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的,心下有些好奇,这两人什么时候有默契了? 她识趣地说道:“对,让惊雀给你打下手,让她也学着点,说不定以后用得上。我去给将士们处理内伤。” 杨芸萋说完,便跟其他军医一起,给士兵们号脉,开药方,让人再去熬药。 将士们看王妃人美,又不嫌弃他们,都有些不好意思。 杨芸萋看向眼前的一位士兵说道:“这位小兄弟,劳烦你把手伸出来。” 士兵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杨芸萋将手帕盖在手腕上给他诊脉。 虽然医者眼中无男女,但她的身份毕竟是王妃,也要多少顾及一点越云川的面子,便给士兵手腕上,盖了一张帕子,也不影响号脉。 她对症写好药方,让他去隔壁那里抓药,有人会将药熬好交给患者。 一开始将士们还有些拘谨,后来发现杨芸萋很好相处,说话声音柔和,药到病除,医术与燕军医不相上下,便越来越信任她了。 朔风卷着雪粒,拍打中军帐的牛皮帐幕,越云川解下玄色披风,指尖还残留着巡视军营时,沾染的血腥气。 他扫过空无一人的软榻,眉峰骤然拧紧:“王妃呢?” 青铜灯架在狂风中摇晃,将他的影子投在帐幕上,恍若张牙舞爪的巨兽。 雁一攥着腰牌的手微微发抖,喉结滚动着,避开越云川刺骨的目光:“回王爷...王妃去了伤兵营。” 帐内死寂片刻,唯有炭盆里的银丝炭噼啪作响。 越云川突然捏紧腰间的玄铁虎符,指节因发力而泛白:“何时去的?为何不来报?” 风雪从帘缝灌进来,吹得雁一铠甲上的冰棱叮当作响。 他硬着头皮抬头,正对上越云川猩红的眼尾。 “一个时辰前...”他的声音像绷紧的弓弦。 “王妃说她医术精湛,去伤兵营是为王爷收拢军心,还说王爷早已应允,不必再惊动您。” 越云川的冷笑,震得案头文书簌簌作响。 他当然记得三日前,杨芸萋软磨硬泡要去探视伤员时,自己如何板着脸不许。 此刻她倒好,不仅偷跑去了,还敢伪造他的允诺。 他抬脚踹翻脚边的青铜冰鉴,碎冰溅得满地都是:“好个收拢军心,她倒是把本王的军令当儿戏!” 雁一缩了缩脖子,瞥见越云川握拳时腕间青筋暴起,慌忙低头盯着自己靴尖:“王爷息怒,王妃毕竟是...是您心尖上的人...” 话音未落,越云川已拂袖走向帐外,披风扫过烛台,差点引燃案头的舆图。 雪地上的脚印蜿蜒向伤兵营,越云川却在半途停下脚步。 他望着漫天风雪中,隐约透出的暖黄灯火,忽觉掌心的虎符不再冰冷。 那个小丫头,怕是又在伤兵营里用江南的吴侬软语哄着伤兵喝药,用丝线替他们缝补破损的甲胄。 他攥紧披风,喉间溢出一声叹息,终究转身回了中军帐。 “备笔墨。”他扯开狐裘,砚台里的墨汁早已结冰。 雁一慌忙捧来新墨,却见越云川在空白的军报上,挥毫写下:“允王妃每日辰时末至伤病营,酉时前归。” 墨迹未干,他便将宣纸拍在案头,目光扫过窗外的风雪,唇角勾起,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无奈笑意。 越云川坐在营帐里看着布防图,以及辽城的各城门位置。 北萧的士气已经受到了重创,大木的士兵们也休整了几日,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拿下辽城。 他转头问平沙:“辽城的布防图有没有?” 平沙拱手:“属下已派人去打探了,今晚便会有结果。” 越云川点头说:“好,准备一下,拿到布防图后今夜奇袭辽城,趁他们换班的空档派人偷偷潜进去,先毁了他们的粮草。” 平沙拱手:“属下遵命。” 杨奕辰这时过来找他,见平沙从营帐出来便问道:“燕将军,王爷在吗?” 平沙侧身:“王爷在里面,杨公子请进。” 杨奕辰见到越云川后兴奋地问道:“姐夫,你从哪里得来的这本兵书?真是太奇妙了。” 越云川并未告诉他是杨芸萋给的,奕辰竟然没见过,这应该是那丫头的秘密。 他微笑着说道:“一位高人给的,你若都记下了,就把这书还我吧。” 杨奕辰点头说道:“我都抄写下来了。” 说着把书递到越云川手上,又问道:“怎么没看见姐姐,她人呢?” 越云川平静地说道:“去伤兵营了,你去看看她,顺便让她回来吃饭。” 杨奕辰点头,跑了出去。 伤兵营内,杨芸萋正在给人号脉,杨奕辰闯进来时,看见姐姐将手搭在一个士兵手腕上,他有一瞬间的石化。 虽说杨家是武将世家,不太注重繁文缛节,可姐姐如今已是王妃,该收敛些的。 想到这里,他觉得王爷真是太爱姐姐了,爱到愿意包容她的所有,只要她开心。 姐夫不亲自过来,许是不愿看到这一幕,可也不敢给姐姐摆脸色,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了。 杨奕辰见姐姐一脸认真,他只能排队。 第158章 向他坦白 杨芸萋给他号脉,抬头看是杨奕辰,又惊又喜,问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 杨奕辰笑着说道:“我看人不多了,便没打扰姐姐。” 杨芸萋抬头看向他:“你受伤了?不过不是很严重,将养几日便好了。” 杨奕辰点头说道:“不碍事了,普通箭伤。燕军医给的药特别好用,我的伤口都结痂了。” 杨芸萋虽说无事,但还是有些担忧,她站起身扯他衣服说:“让我看看。” 杨奕辰吓得赶紧捂着领口,有些为难地说道:“真的不碍事,姐姐不必看了。” 杨芸萋一脸狐疑地瞅着他:“你躲什么?” 杨奕辰回道:“没什么,真的没事。” 说完便拉起她的胳膊,推着她走出营帐说道:“姐姐不用担心,我都好了,上药有狄青呢。” 出了营帐,杨芸萋仍回头看他:“你在害羞?”说完一笑,又拍了杨奕辰一巴掌,拽着他往前走。 杨奕辰都被她说的脸红了,他故意拖着步子拱手说道:“姐姐饶了我吧!” 杨芸萋刚撒开手,杨奕辰赶紧跳开一步,逗得杨芸萋哈哈大笑。 杨奕辰边走边说:“姐姐,我还有事先回营帐了,姐夫在里面等你呢”。 说完还冲她眨了眨眼,转身跑开了,杨芸萋笑看着走远的弟弟,真是越来越有武将风范了。 杨芸萋刚走入营帐,便被越云川伸手拽到怀里,狠狠地吻住。 这一吻绵长又略带惩罚,杨芸萋含糊不清地喊他:“越云川,别这样。” 越云川用力地捏了捏她的,杨芸萋一脸羞愤地去拍他的手:“你干什么?捏哪里?” 越云川轻轻地咬了咬她的耳朵,又轻舔她的脖颈,弄的她很难受。 她觉得越云川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向来很直接,不会故意这样磨人,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越云川你怎么了?你在生气?” 越云川仍一声不吭地挑逗她,杨芸萋总觉得越云川在不高兴,可他向来情绪不外露,别人也不能从他表情判断出他的心情。 她飞快地想自己这一天的所作所为,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感觉越云川不开心?是因为她才这样?还是因为别的? 烛火在牛皮帐内明明灭灭,杨芸萋后背抵着冰凉的檀木桌沿,仰头望着越云川。 他的影子笼罩下来,将她整个人锁在方寸之地。 她急促的呼吸,拂过他胸前未卸的铠甲,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那是他方才巡视军营留下的痕迹。 “越云川......”她软着嗓子唤他,指尖试探着戳他绷紧的胳膊,却像触到生铁般的坚硬。 他垂眸盯着她,瞳孔在烛火中泛着暗金,活像雪原上盯上猎物的孤狼。 她退无可退,后腰抵着桌角的雕花,扬起脸冲他讨好地一笑,眼尾泛起水润的红意。 越云川忽然掐住她下巴,指腹重重碾过她唇瓣。 她尝到自己唇上的胭脂,混着他指尖的雪水,冷冽中带着一丝铁锈味。 “撒谎时胆子倒是大。”他的声音沙哑如裂冰,拇指摩挲她殷红的下唇。 杨芸萋睫毛轻颤,忽然仰起脖子,在他脸颊落下一吻。 她的唇瓣柔软如江南的春雨,却在触及他胡茬时微微发颤。 越云川喉结滚动,掐着她下巴的手,骤然收紧,另一只手撑在她身侧,指节将桌案的檀木,压得咯吱作响。 “犯规了。”他贴着她耳畔低哑开口,鼻尖蹭过她耳垂时,呼吸滚烫得几乎要灼穿肌肤,“用这种手段,该怎么罚?” 他的指尖划过她颈侧跳动的血脉,忽而咬住她耳垂轻轻啃噬,“嗯?” 杨芸萋浑身一颤,指尖蜷缩进他衣襟。她望着他泛红的眼尾,忽然踮脚吻上他唇角,舌尖尝到一丝血腥气。 “不罚了好不好?”她的声音带着水汽,在他唇间呢喃,“我保证...以后都不撒谎了。” 越云川的呼吸骤然急促,他盯着她嫣红的唇瓣,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下一秒,他的唇重重压下来,带着惩罚般的力道,将她所有的求饶,都吞进腹中。 帐外的风雪愈发猛烈,将两人交缠的影子投在帐幕上,恍若两尾在惊涛中纠缠的游龙。 杨芸萋更加肆无忌惮地,搂着他的腰撒娇道:“我这不是怕你不同意吗?我既然来到了北疆,总要为你为大木尽一份力才行。” 越云川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打不得骂不得罚不得,偏她又能屈能伸。 虽胆大妄为,但只要一撒娇,越云川便舍不得,对她说什么重话了,不然惹哭了,还得自己哄。 越云川无奈地咬牙说道:“我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小祖宗。” 他起身走到桌案后面,拿出那本兵书问道:“关于这本兵书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奕辰说他读了祖父所有的兵书,但从来没读过这本书,我便拿给了他看了。” “在去伤兵营找你之前,他曾过来还书。” 杨芸萋抬眼看向越云川,心想“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 越云川这次没给她蒙混过关的机会,直接将她拽到自己身前说道:“萋萋,不要骗我,不管是什么样的事实,我都能接受。” “请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帮你,才是对你好,你明白吗?” 杨芸萋对他点了点头,她理解越云川心中这种焦急无力感,便决定对他坦白。 她问越云川:“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义兄对兵法也有研究?” “我们那里文史类的学生几乎都会背,只是我对此没有做过深入了解,偶尔听义兄讲过,觉得是一本妙书,想着你能用上,所以才默写下来送给你。”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它的来历,毕竟那时我们还未成婚,彼此也并未交心,所以我才对你说是祖父留下的。” 越云川将她揽到自己怀里说道:“我当是什么?这有什么不可言明的?你太小瞧你夫君了。” “从你第一次救我起,我便觉得你不简单了,只是没想到,我的王妃这么能干。” 杨芸萋有些意外地看向他,没想到越云川接受能力这么强,他居然说第一次救他时便觉得她不简单。 她笑着问道:“你为何会觉得我不简单?” 越云川笑了笑,藏了些故意逗弄她的心思说道:“一个小姑娘深更半夜的,遇到陌生人居然不害怕,还与陌生人共处一处,若不是个傻子,便是不简单了。” 第159章 找平落要调料 杨芸萋有些不满地伸手,拧了他一下说道:“越云川,我救了你,你居然觉得我是傻子。” 越云川继续笑着说道:“事实证明那个小丫头不是傻子,反而单纯善良,古道热肠,心思缜密,居然随身携带解毒丸。” 杨芸萋问:“你该不会一见倾心吧?” 越云川玩味地一笑说道:“你觉得呢?” 杨芸萋说:“我记得当时你凶狠又傲娇,着实令人讨厌。” 越云川瞪向她,一边挠她痒痒一边问道:“着实令人讨厌?我可是连自己的黑龙玉佩都给了你,这样有诚意,你居然觉得讨厌?” 杨芸萋一边笑着躲开一边说道:“我那时不知那玉佩的用处,还以为你是没钱付诊金,才随手摘下玉佩的。” 越云川将她禁锢在怀里说道:“真是对牛弹琴,白费心思了。” 杨芸萋咬了他的下巴一下,说道:“你才是牛呢!” 越云川“嘶”了一声在她耳边说道:“对,我是牛,专耕你这块田。” 杨芸萋脸一红,对他嗔道:“越云川,你到了北疆军营都学了些什么呀?满嘴不正经。” 越云川一脸认真,眼底狡黠地说道:“我学了很多,想不想知道我都学了什么?” 他每次这样说话的时候,都像是在诱哄,偏他说话的声音好听,每次杨芸萋都会不由自主地点头。 越云川眉眼带笑朝她压过来,雁一此时进入营帐喊了一声:“主子。” 待看到眼前这一幕,直接尴尬地低下头,有些无措起来,这时候他觉得自己,该找个地缝钻进去。 越云川侧身挡住雁一的视线,杨芸萋偷笑着看向越云川。 越云川只得停下来,捏了捏她的脸说道:“算你走运,饶过你了。” 杨芸萋说:“我去给你做饭。”说完她笑着走出去,路过雁一身边时,特意停了一下,小伙子,来得很及时。 雁一眼观鼻鼻观心,始终未敢抬头,王妃在他身边停下,他直冒冷汗,王爷不会剐了他吧。 越云川霎时恢复了清冷,问道:“什么事?” 雁一立刻回道:“刚传来消息,辽城那里得手了,兄弟们将粮草抢了一些过来,平沙带人去接应了,实在没抢过来的,便就地焚毁了。” 越云川点头说道:“做的不错,他们有没有人受伤?” 雁一回道:“回主子,没有,大家配合的好。” 越云川点头继续说到:“你去准备些烤肉串和酒,等平落他们回来后,咱们一起庆祝一下。” 雁一听了主子的话,怀疑自己听错了。 越云川皱眉,看了他一眼:“还愣着做什么?” 雁一怔愣间反应了过来,高兴地说道:“属下这就去准备。” 雁一走后,越云川也出去找杨芸萋,见她正与她的小婢女说着什么,那小婢女一脸兴奋地直点头,就差要跳起来了。 杨芸萋说完,惊雀说道:“好的好的,奴婢这就去准备,燕军医那里应该有。王妃您真是太好了,这些都能想到。” 杨芸萋看着惊雀跑开后,笑着理了理被寒风吹乱的头发。 越云川走过去,将她捞到怀里说道:“北疆这里羊肉有很多,今日粮草充足,捷报频传,我们庆祝一番。” “我以前听吴清风说过,你有个烤肉店做的不错,不知今日,我们有没有口福品尝?” 杨芸萋仰头看向他,面带笑意地说道:“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刚刚让惊雀去平落那里拿些调料,这样味道会更好一些,咱们今晚就吃烧烤。” 越云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牵起她的手往营帐里走。 杨芸萋边走边对他说:“你让人支一个大的烤架,多放上些炭火,也多备些肉,对了,北疆这里没有蔬菜吗?” 越云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北疆偏寒,菜类都是稀缺品,有些过冬的白菜就算是不错了。” 营帐内,杨芸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瓷盏沿,望着窗外漫天飞雪中,啃食枯蒿的瘦马。 茶汤在盏中泛起涟漪,映着她眼底流转的清光:“难怪这些日子膳食里,只有牛羊肉,却没有一丁点绿叶。” 她将茶盏搁在案上,檀木桌案因严寒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北萧以游牧为生,冬日草原被冰雪封冻成苍白的死地。” 朔风卷着雪粒拍打窗棂,她裹紧狐裘,目光穿透蒙霜的窗纸,仿佛看见千里之外的游牧部落。 “隆冬季节,千里冰封,水草枯竭,牲畜大批饿死,他们若不南下劫掠,就要眼睁睁看着部族老小冻毙在冰原上。” 她的声音轻如飘落的雪,却让帐内的炭火都染上几分苍凉。 惊雀抱着铜炭盆进来,听见这话不由得驻足。 杨芸萋转头望向她,唇角扬起苦涩的笑意:“这世间的刀兵相向,说到底不过是求生的挣扎。” 她指尖划过案头摊开的舆图,在阴山隘口处重重一顿,“可苦的终究是无辜百姓——北萧的牧民要活,大木的边民,又何尝不是在风雪里讨生活?” 帐外传来战马嘶鸣,惊雀慌忙将炭盆搁在杨芸萋脚边。 她望着主子被火光映红的侧脸,忽然明白为何王爷总说,王妃的眼睛里装着整个天下的风雪。 杨芸萋思索片刻后,认真地对越云川说道:“攻入辽城后,我想在北疆和辽城这里做些尝试,若是能够成功种出蔬菜,北疆的百姓在冬季,或许能够好过一些。” 越云川惊喜地望向她,问道:“你有办法?”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思索良久,一直在想办法,为此还翻阅了许多农书。 只是深耕熟耨的话,并不能解决北疆粮食不足,菜类不足的问题。 杨芸萋说道:“等攻入辽城后,你带我去看看这里的土地,得针对它的土壤特质才能判断种什么比较好。” 越云川高兴地将她抱起,转了一圈说道:“好,我真是娶了个宝贝,萋萋怎么什么都会?若真能成功,这将是有益于千秋万代的好事。” 杨芸萋眼珠转了转,立刻揶揄道:“那是谁说的,自己娶了个小祖宗呢?” 越云川捏了捏她的屁股说道:“还记着呢?不是知道自己错了吗?” 杨芸萋瞬间脸红,敲打着他的肩膀说道:“越云川,你放我下来,别胡来,啊。” 越云川故意多捏了几下,才将她放下,杨芸萋立刻跑开了。 惊雀去药材营帐找平落时,像平时那般掀帘而入。 第160章 别枝送冬衣 平落正在换衣服,刚将脏衣服脱下,惊雀便闯了进来,吓得他急忙将旁边的干净衣服披在身上。 惊雀就这样看着他,并未回避,还说了一句:“燕军医看着挺瘦的,没想到并不瘦弱。” 平落心中尴尬无语,这姑娘也太大胆了,居然不回避,还这样明目张胆地看他。 他一阵气结地问道:“你知不知道非礼勿视?” 惊雀不知他真生气了,反而笑嘻嘻地说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上次我还摸了呢?燕军医肌肉很结实。” 平落皱眉指着门口说道:“你出去。” 惊雀发现他脸色难看,便捂嘴走了出去,出去后才想起来,她是过来朝平落要调料的,便又转身走了进去。 平落意识到自己刚刚语气不好,想要追出去看看,恰好与惊雀的头撞在一起。 两人捂着头,尤其是惊雀,痛苦地问道:“燕军医,你的头是石头做的吗?” 平落看惊雀额头红肿了一块,便拉起她走了进去,说道:“坐下。” 然后拿出消肿的药膏,轻轻地给她涂在了额头上,问道:“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惊雀感觉额头上凉丝丝的,疼痛瞬间消减了许多,燕军医不愧是军医,真的好细心啊! 她收起多余的心思,说道:“王妃让我到你这里拿几味调料,晚上的时候做烤肉,我跟你说,王妃做的烤肉可好吃啦!” “你不知道吧,王妃还开了一个烤肉店呢,生意特别火爆,有时候店里忙不过来,我和别枝还会去店里帮忙呢!” 平落听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微微笑了笑,心想“难怪她叫惊雀,身边有个这样的姑娘,生活应该不会枯燥吧!” 他眼中带笑地说道:“好,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惊雀高兴地说:“好呀!等准备好了东西,我教你,我跟他们学过,知道怎么烤好吃。” 平落笑着点了点头,便去找她说的那里几味用作调料的药材。 杨芸萋抬眼,见平落跟着惊雀一起过来了,她转头看了越云川一眼。 好像在说:“看看你的属下。”越云川回她一笑。 惊雀跳到杨芸萋身边说道:“王妃,你看看是不是这些?就是有点少。” 杨芸萋点头说道:“军中药材珍贵,平落能让你拿这些已经不容易了,也亏得是让你去拿,别人还不一定要得出来呢,对吧,平落?” 平落听着王妃的调侃,尴尬地说道:“王妃要的东西,便是王爷要的东西,属下不敢不给。” 杨芸萋置之一笑,并未再多说。 没过多久,平沙带着人高兴地回来了。 杨芸萋看他们志得意满的样子,便知道是成功了。 大家正在吃烤肉的时候,看到不远处过来了一个车队。 越云川朝雁一和平沙使了个眼色,他们两个便立刻上前去查看。 此时天色渐渐暗下来,不知这是什么车队,怎的离军营越来越近? 雁一和平沙走近后才发现,原来是给将士们送冬衣的车队。 别枝在车队里,见到他们两人靠近。 便从车队里走出来打招呼:“燕将军,韩将军。” 平沙和雁一这时,也认出了她。 平沙见到别枝后,心中闪过莫名的惊喜。 他走上前去,状似随意地问道:“你怎么来了这里?” 别枝见是王爷身边的人问,便也如实答道:“王妃说这些冬衣很重要,务必要完好无损地送给将士们。” “我不放心,怕出了意外,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平沙紧接着又问:“那一路可好?” 别枝点了点头说道:“有几个不长眼的小毛贼而已,不过总算是平安送到了。” 听到小毛贼时,平沙关心地打量了她一眼,又问道:“那你…可有受伤?” 别枝摇了摇头说道:“大家无碍,多谢燕将军关心。” 平沙顿了一下又问:“你呢?可有受伤?” 别枝听到平沙刻意问她,不解地愣了一下,笑了笑说道:“都是些小伤,无碍。” 平沙拽起她的胳膊说道:“我带你去找王妃吧,剩下的我来安排?” 别枝的胳膊和脚上都带了些伤,刚刚平沙拽她胳膊时,捏到了她的伤口处。 她疼的“嘶,啊”一声,眼泪都流出来了。 平沙吓得急忙松手,看向她问道:“你胳膊受伤了?” 别枝倒吸了一口气,忍了忍才说道:“不用力捏,便不会那么疼,无碍的,过段时间就好了,燕将军走吧。” 平沙只能与她并肩而行,可没走几步,他发现别枝的脚,好像也受伤了。 即使她在极力掩饰,但只要细看,仍然能看出来,她走路姿势不对,伤的是右脚。 平沙说了一声:“事从权急,得罪了。”便将别枝抱了起来,稳步朝前走去。 别枝吓了一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反应过来后,结结巴巴地说道:“燕,燕将军,我,我,我真的没事,我可以自己走,您还是将我放下来吧。” 可平沙并未停下脚步,别枝见他一言不发,面对着这样一位冷面将军,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然引起了别人注意,影响会更不好。 在离营帐五十步远的地方,平沙才将她轻轻放下,伸出手,说道:“我扶着你走过去。” 别枝立刻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刚刚多谢燕将军。” 说完她便慢慢地朝前走去,平沙看着前面倔强的姑娘和自己空着的手,无奈地摇了摇头。 杨芸萋抬头看到是别枝,她高兴地朝别枝小跑过去:“别枝,你怎么来了?路上可有受伤?” 别枝高兴地看着王妃说道:“奴婢担心王妃,也担心有人劫走冬衣,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惊雀也看到了别枝,跑了过来,拉起她便走。 她高兴地说道:“快来,我们正在做烤肉呢!你来的正是时候。”别枝被拉着踉跄了一步。 杨芸萋看着明显不对,急忙扶住她问道:“别枝,你怎么了?受伤了吗?伤的重不重?快让我看看。” 别枝看着王妃一脸担忧,笑了笑,安慰她道:“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王妃不用担心。” 杨芸萋还是不放心,便强硬地搀着她,走到了最近的营帐里。 她让别枝坐下后,关切地问道:“到底伤到了哪里?快让我看看。” 别枝见王妃焦急,便也没有矫情,为了让王妃安心,她指了指左胳膊和右脚。 杨芸萋蹲下身要给她脱去鞋袜,别枝急忙弯腰阻止:“王妃,奴婢自己来就好。” 杨芸萋看着她的右脚肿的老高,都这样了也不喊疼,这坚强的让人心疼的姑娘。 第161章 平沙的心意 她给别枝摸了摸骨头,说道:“脱臼了,只是我力气小,又不太懂正骨。” 她的话音刚落下,就看到平沙拿了一瓶药,走了进来,对她说道:“王妃,属下会正骨。” 杨芸萋被突然出现的平沙,吓了一跳,看向他,问道:“你怎么知道别枝在这里?” 平沙担心别枝的伤,便一直守在帐外。 杨芸萋又看了看平沙手里的药瓶,得知那是他知道别枝受伤了,刚刚朝平落要的。 杨芸萋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说道:“那你来。” 别枝将衣裙放下,缩了缩自己的脚。 杨芸萋看到后对她说:“事从权急,惊雀常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你不必紧张。” 平沙动作很快,在王妃与别枝说话的空档,便将骨正好。 脱臼的地方回到原位,他又将那药膏,轻轻地抹到上面说道:“好了,现下不宜挪动,你今晚先歇在这里吧!” 做完这些后,他起身行礼走了出去。 杨芸萋笑着对别枝说:“这平沙看着对你很不一般呐,也是,我家别枝肤白貌美大长腿,谁见了不喜欢呢!” 别枝红着脸说道:“王妃,您怎么又打趣奴婢。” 杨芸萋笑着说:“好好好,不打趣你了。快将外衫脱下来,我看看你胳膊上的伤。” 别枝胳膊上的是刀伤,只做了简单包扎。 杨芸萋一边给她清理伤口一边说道:“你呀,也真是能忍,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别枝微笑:“奴婢不觉得难忍,以前比这伤的重多了,进了云波府遇到王妃,是奴婢三生有幸。” 杨芸萋偷偷擦了擦眼泪,对她轻声说道:“以后会更好的。” 丫鬟也是人,丫鬟的命也是命,她将别枝,惊雀和明月都当做自己的朋友,自然不希望他们受伤。 平沙端着粥,在门帘外听到她们的对话,明白别枝受了很多苦,顿觉心疼。 他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听到里面没动静了,应该是上好了药了,这才走进去。 看向别枝说道:“军中没有别的,你受伤了,吃些清淡的粥吧!” 他将碗放下后,对杨芸萋说道:“王妃,王爷在找您。” 杨芸萋看了看别枝,笑着说道:“你安心休息,我出去看看。” 又故意对平沙说到:“别枝刚来,人生地不熟,有劳你照顾了。” 她出去后看到越云川朝他招手,便走了过去,越云川问道:“处理的怎么样?” 杨芸萋叹了一口气说道:“别枝伤的很重,左胳膊处有很深的刀伤,右脚也肿的不像样子了。” 越云川点头说道:“这次将冬衣平安送到,她功不可没。回去后,可论功行赏。” 此时营帐内,气氛有些怪异。 别枝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确实有些饿,便喝了两碗粥。 她此时累的很,想躺下睡一觉,便对平沙说道:“燕将军,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也去休息吧。” 平沙听了她的话,明白她要休息,便将她的脚,轻轻抬起放到床上,让她躺下后,又给她盖好被子。 别枝虽觉不妥,可看着平沙不容置疑的脸,也并未多做争辩。 做完这些后,平沙走到另一侧,和衣而卧。 别枝疑惑地看向他,只听他说道:“这里是我的营帐,放心,没有人进来,安心睡吧!” 别枝“哦”了一声,现在出去,只会更尴尬。 她迟钝地明白,为何平沙会如此随意,原来是他自己的营帐。 暮色漫过中军帐的牛皮帐幕,杨芸萋立于舆图前,指尖划过辽国都城的朱砂标记。 她转身望向越云川,见他正将玄铁虎符系于腰间,铠甲上的寒芒与烛火交相辉映。 “此战至关重要。”她的声音沉稳如寒潭。 “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攻城略地虽为下策,但若不得不为,望你切记——” 越云川抬眸,烛火在他眼瞳里燃成两簇锐芒。 他扣紧虎符,指节抵在舆图的阴山隘口:“本王已部署妥当。” 他的目光扫过帐外巡逻士兵的剪影,“你放心,攻入辽城后,定当严令三军秋毫无犯。” “北疆百姓久经战乱,大木铁骑,绝不能成为他们,新的噩梦。“ 杨芸萋微微颔首,素手将案头的那本兵书翻至折角处。 “伐谋伐交方为上策。若能以谋略瓦解敌军,使辽城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方为全胜之道。” 她的指尖划过书页上“上兵伐谋“四字,“我一路行来,见北疆村落十室九空,若能保得百姓平安,此战功德无量。” 越云川沉默片刻,忽然将腰间玉螭纹匕首解下,重重置于案上。 利刃划过舆图,在辽国都城边缘留下一道深刻的痕:“本王誓言,入城之日,若有将士敢犯百姓一针一线,定斩不饶。” 他抬眼时,眼尾的猩红在烛火中愈发醒目:“你当知,我越云川的剑,向来只斩仇敌,不戮无辜。” 杨芸萋望着他坚毅的面容,忽而展颜一笑。 她将兵书合上,指尖拂过书脊上的鎏金云纹:“如此,我便放心了。” 她退后两步,素白裙裾扫过虎皮软榻,“待破城之日,还望王爷准许我开设粥棚,赈济城中老弱。” 越云川凝视她片刻,忽而抱拳正色:“本王准了。” 他转身走向帐外,玄色披风扫过青铜灯架,“明日卯时,本王将亲率前锋营攻城。你且在中军帐中静候捷报——” 他驻足掀帘,雪光映得铠甲熠熠生辉,“此战,必让北地的所有百姓看清,大木之师,乃仁义之师。” 帐外朔风骤起,杨芸萋望着他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忽而将案头未燃尽的文书投入炭盆。 火苗腾起时,她低声自语:“越云川,你可知,这天下最锋利的剑,从来不是铁铸的。” 她转身望向舆图上的辽国都城,唇角扬起坚定的弧度,“而是民心。” 越云川刮了刮她的鼻子,又在她额角印下一吻说道:“王妃的话我记下了,等本王的好消息。” 第二日天微微亮的时候便开始攻城,辽城的守卫远不如前些日子。 耶律扶风受了重伤,一直在静养。 耶律芙蓉年龄尚小又是女子,再加上北萧死伤惨重,士气便十分低落。 辽城的粮草被平沙他们抢了大半,导致大部分士兵都饿着肚子打仗,心中早已不满。 雁一带人先攻入城中,越云川骑在战马上,用内力大声说道:“放下武器投降者不杀,并且有酒有肉。” 他说完,立刻有一部分辽城的士兵,扔下手里的武器。 越云川也说到做到,让人带他们去了俘虏营,安排酒肉。 其他士兵们看到这种情况,便也纷纷投降,树倒猢狲散,北萧这一战一败涂地。 越云川带人进入辽城,将城中安排交给了雁一和杨奕辰,等一切妥当之后才让平沙去北疆,将杨芸萋她们接过来。 平沙将杨芸萋平安护送到了之后,便立刻去忙别的了,此时刚入辽城,需要安排很多事,要与王爷分忧。 第162章 温室效应 越云川得知杨芸萋过来后,连铠甲都未来得及脱,急忙走出去,将杨芸萋拥入怀里。 他生怕自己这次,会再次毒发,陷入魔怔,更怕自己那副样子,会吓到她。 他极力地控制自己,保持清醒,还好没有失控。 自从她来到北疆后,越云川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即使身处战场,体内的那种狂躁,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不知上次与她在床榻那次,被她灌了什么解药,竟感觉体内轻松多了,亦或者,她就是自己最好的解药,拥着她,便觉得心中安宁。 他将人带到屋里,杨芸萋看着里面的摆设很新奇,感兴趣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越云川耐心地回她:“这里是辽城的府衙,我们刚进入辽城时,发现府衙内的人早就跑光了。” 他冷哼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跑的太急,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带走。” “雁一带人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问题,我们就先在这里落脚。” 越云川将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坐着问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三十六计》这部兵书,写的确实不错,我想将它推广开来,让习武之人都看到,让天下人都看到。” “这里面不只有治军之道,亦有治国理政之道,修身之道。你意下如何?” 杨芸萋自然同意,只是被越云川这样抱着,她觉得有些别扭,不安地动来动去。 外面的人都在忙碌,在屋里也能清晰地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 让她安心地被越云川这样抱着,她实在是做不到,便挣扎着想要起身。 越云川察觉到她的意图,将她搂的更紧了些,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吸了吸,说道:“别动,我就抱一会儿。” 这时平沙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杨芸萋用眼神示意越云川,赶快放开她。 待他松手后,她急忙从他腿上跳下去,走到一旁的矮榻边,端正地坐好。 越云川笑看着她的一系列小动作,宠溺地配合她,见她坐好才打开门,让平沙进来,问道:“什么事?” 平沙回禀:“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冰刃,刚刚来了辽城,有要事求见。” 越云川点头:“让他过来吧。” 不一会儿,平沙带着冰刃走了进来,冰刃见到越云川和杨芸萋后,立刻低头行礼:“参见王爷,王妃。” 越云川抬手让他起身,问道:“你们殿下派你过来,想必是有要事,说说吧。” 冰刃立刻拿出一封信,恭敬地说道:“这是太子殿下,让属下带给王爷的,里面是一份名单,具体如何,殿下说王爷看后,便会明白。” 越云川接过名单,展开后一一看去。 他上次告诉赵子仪,辽城有异动时,赵子仪便想到了北疆,汴京,朝堂之上的关联。 越云川在北疆打仗,赵子仪必须保证后方稳固才行。 北疆虽有越云川坐镇,可也保不齐有些宵小之辈作怪,他不能让越云川的心血,白付出了。 从越云川出发那一刻起,赵子仪便开始着手,他要找出隐藏在汴京城内的暗桩。 北疆地理位置如此重要,朝廷非常看重,可饶是如此,仍有秦桦之流肆无忌惮。 消息一直传不到汴京,可见是有不少人包庇,阻拦消息的传递。 赵子仪在信中写到:“汴京的暗桩清理的差不多了,有北萧的探子,也有秦氏的走狗。” “各世家的人虽查出来了,但并未全部拔除,世家势力强大,若贸然清理,恐引起世家抵制,造成动乱,需徐徐图之。” “余者名单为军营中暗桩,有的负责给汴京传递信息,有的是北萧的人。” “你应该找出来了,为防遗漏,我让冰刃跑一趟,给你送过去,你看着处理就好。” “凯旋时,提前通知我,一起到川安酒楼,给你接风洗尘,痛饮几杯。” 越云川看完信后,嘴角微不可察的,露出一丝笑意。 收敛笑意后,对冰刃说道:“让你家主子尽管放心,先管好他自己的事就行,不用操心别处。” 他与赵子仪一同长大,自然清楚他是个什么脾气禀性的人,不然辽城异动时,也不会提前告知他了。 很庆幸这么多年,他虽身居高位,贵为储君,却从未无端猜疑过越家,对得起越家对他的付出与拥戴。 杨芸萋见越云川每日忙着处理辽城的事务,她便没去打扰他。 按着先前与越云川说过的计划,她自己也找了些事做。 杨芸萋带着别枝和惊雀,去了辽城的一处山泉附近,拿着铲子挖了些松软的土,测试土壤。 觉得可行后,她带着人支起温室大棚,将大棚里的土翻新后,撒了一地的青菜种子。 有了这温室效应,再加上土质松软,浇些附近的山泉水,成功的概率,应该会大一些。 跟着王妃一通忙碌之后,惊雀有些疑惑地问:“王妃,您这是要做什么?” 杨芸萋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说道:“应该很快就会有所收获,且拭目以待吧!先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是做什么了。” 越云川虽然知道王妃这几日,总是往外跑。 无奈他太忙了,没顾上亲自问一问杨芸萋,便找来属下询问。 他本来想派雁一跟着,可小娇妻非说有雁一跟着不方便。 只带着她的两个侍女就出门了,每天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越云川回到辽城府衙后,见杨芸萋仍不在,便招了雁一过来问道:“王妃又出门了?” 雁一点头回应,越云川问:“她这几天在做什么呢?” 雁一回道:“听暗卫们说王妃要种菜,那次王妃需要搭建大棚,直接招了他们出来,他们已经暴露了。” “干完活之后,王妃就让他们走了,还说以后不许暗卫跟着。从此暗卫也不敢跟太近,怕被发现。” 越云川瞅着雁一,听他的描述,都要被气笑了,他冷着脸说道:“你那几个手下就那么草包,才几天功夫就被发现了?” “看来还是训练的不够啊!让他们滚去训练,一直练到被王妃发现不了为止。” 雁一心里也憋屈的很,他派去的那几个人虽不说很好吧,但也没那么差,怎么就这么快被发现了呢? 关键是还让王妃误会了,以为王爷派人监视她,这下可麻烦了。 第163章 八百个心眼子 他气势汹汹地朝前走去,没走几步,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向树上飞掷过去,唰唰唰,几个人影跳了出来。 雁一有些气闷地问道:“跟着王妃的那几个,自己主动滚出来”。 说完便看到面前,多了几个低着头的小鹌鹑。 雁一真想上去一人给他们一脚,问道:“说说吧,怎么被发现的?” 其中一个摸了摸脑袋说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被发现的?感觉气息隐藏的挺好的呀!” 另外一个也说道:“王妃需要人翻土,搭建大棚,那不是只有两个姑娘吗?” “属下想着姑娘们,肯定没那么大力气,便趁他们歇着的空档,就把土给翻了。” 还有一个接着说道:“后来王妃看着翻好了的土,就说出来吧,我知道是谁派你们来的,再不出来,我就亲自去找,找…” 旁边的人,接了话:“王妃说我们再不出来,她就去找王爷问问,为什么要派人监视她?” “我们几个就只能现身了,雁哥,我们也不知道,咋就被发现了?” 雁一无语的看着面前的几个愣头青。 再想想王妃,一个女人,不光漂亮,还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将那几个愣头青打发走,然后,就打算出门找王妃解释清楚。 刚走出去不远,就看见了王妃的两个侍女,从一辆马车上下来。 他走上前去,站到马车边上问道:“王妃回来了?” 杨芸萋掀开车帘,衣袖间还沾着土,她看到雁一后,便知道他是为什么来了? 笑着问道:“雁一,你怎么没在王爷跟前?这是被骂了?” 雁一抬头瞅了她一眼,又低下头说道:“烦请王妃解释一下,并非属下的人草包,而是王妃太过聪明。” 杨芸萋被他一句话逗笑了。 她笑着跳下车,说道:“放心吧!” “对了,我跟你商量件事,你那几个人都挺有意思的,活泼开朗又听话,比你和平沙,平落要有趣多了。” “不如放在明处,借我几天,用完了再还给你,别总是放在暗处,那多浪费人才啊!你觉得如何?” 惊雀也在一旁说道:“我也挺喜欢那几个小孩的,对着我和别枝一口一个姐姐的,别提多嘴甜了,韩将军教导有方啊!” 雁一眼睛抽了抽,不敢想象那几个小子狗腿的样子,真给他丢人。 但还是老实回道:“不敢当,王妃若有用处,属下明日,便让他们跟着王妃。” 惊雀说道:“不是跟着王妃,是跟着我和别枝,我们有事儿给他们安排,就当是忙不过来,找你帮忙了,这人情是你的。” 别枝立刻从车上取了一坛子酒,递给雁一,笑着说道:“给韩将军添麻烦了,我们只借用三天。” “这是王妃让我打的酒,据说辽城的酒酿,最适合寒冬,韩将军近日辛苦了,这是王妃赏你的。” 雁一忙接过酒坛子道谢,别枝见他接过酒坛子,便继续说道:“借人一事,还望韩将军先不要告诉王爷,王妃想给王爷一个惊喜。” 说完便点头行礼,离开了,雁一听了这话,抱着酒坛子立在原地,愣住了。 他觉得自己这是,被王妃给收买了,这怎么就入了圈套了呢? 雁一看着王妃和那两个侍女离开的背影,心想“一个比一个精,平沙和平落真是的,还有王爷,怎么喜欢的姑娘,都这么精呢?” “女孩子傻乎乎乐呵呵的不好吗?他们几个都是找虐吧!” “指不定什么时候,被媳妇儿卖了,还给媳妇儿数钱呢?我以后一定要娶一个笨一点的姑娘。” 几个姑娘自然不知道,雁一心里对她们的吐槽。 杨芸萋回到屋内,别枝和惊雀立刻去准备了热水。 今日身上沾了很多泥土,灰头土脸的,不洗不舒服。 杨芸萋知道别枝和惊雀也累了,便没让她们跟着伺候。 她自己去了屏风后面泡澡,进入浴桶之后,才想起来,好像忘了拿换的衣服。 杨芸萋拍了拍自己额头,只能将那块干棉布当做浴巾,将自己裹起来。 好在棉布足够大,该挡的重要部位,都能挡住,可是不巧,越云川恰好进来,这一幕落到他的眼里,便不一样了。 越云川练了一会儿剑,进屋时便看到这让人血脉偾张的一幕。 他将手中的长剑随手扔到桌上,眼光炽热地靠近她。 杨芸萋听到动静回头时,他已经到了眼前,瞬间整个人被他揽到了怀里。 越云川一手扯过旁边挂着的披风,披到她身上,宽大的狐裘瞬间将她罩住,只露出一张雪白的小脸。 他动了动喉结问道:“为何穿成这样?不冷吗?” 杨芸萋故意低头,在他怀里蹭了蹭,环住他的腰,仰头看向他,无辜地说道:“你回来了就不冷了。” “我去沐浴,忘拿干净的衣服了,幸好别枝还准备了这块棉布,所以我只能这样出来了。” 越云川皱眉问道:“你那两个侍女呢?不在主子跟前伺候,去哪里了?” 杨芸萋为别枝和惊雀解释道:“放好浴桶后,我让她们去休息了,这几天跟着我东奔西跑的,确实很累人。” 越云川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你倒是心疼她们,万一冻着了你怎么办?” 杨芸萋仰头看向越云川,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硬硬的胡茬有点扎手。 她踮起脚在他喉结处印上一吻说道:“我也心疼你啊!” 越云川喉结剧烈滚动,眼中似有炽热火焰在燃烧,他猛地低下头,如饿狼扑食般,朝着身下之人狠狠吻去。 杨芸萋大惊失色,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用力推搡着越云川的胸膛,然而她的反抗在越云川强大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越云川非但没有丝毫退让,反而手臂猛地一收,将杨芸萋搂得更紧,一个转身,便将她稳稳地压在了柔软的床上。 杨芸萋只觉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原来是越云川下巴上的胡茬,如细密的针般,一下下磨着她娇嫩的肌肤。 她眉头紧蹙,双眼含泪,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道:“疼,疼啊,你这胡茬扎疼我了……” 越云川放开她,见她的下巴处真的被扎红了,他轻轻地给她吹了吹说:“娇气,那亲别处。” 杨芸萋捂着他的嘴,说道:“先别闹,我饿了。” 越云川拿开她的手,抓住,引导她向下探去,诱哄道:“我也饿了。” 杨芸萋要急忙缩回手,却被他按在身侧。 过了一个时辰,杨芸萋又累又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越云川才放过她。 小姑娘有些生气地不理他,他只能将人抱到怀里,喂她吃饭。 幸好是在屋内,也没有外人看到。 杨芸萋喝了些肉粥便不想吃了,越云川哄了半天,才又多吃了半碗。 她推开碗说道:“不吃了,不吃了,真的吃不下了。” 越云川心中叹气,放下碗,捏了捏她的下巴说道:“北地食物不如汴京和江南丰盛,是不是胃口不好?” “你看你都瘦了。我已经让人去了岭南,过几天,就有你想吃的了!” 第164章 大棚遇刺 杨芸萋被他哄好了之后,依偎在他怀里,像只慵懒的小猫一样说道:“越云川,你怎么这么细心,你真好。” 越云川一手捏起她的柔荑说道:“这哪里算好?” “杨家的娇娇女,从江南跟着我到汴京,如今又来到北疆,在这里本就吃了很多苦,却还处处为我着想,我做的这些又能算什么呢。” “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我对你好是应该的,只是我做的还远远不够。” 杨芸萋笑着说道:“我才不是娇娇女呢!你可是叱咤风云的岳阳王,岳阳王的妻子怎么能是娇娇女呢?” 越云川眉眼带笑地说道:“是,你不是娇娇女,你是我的王妃,我的女王。” 两人就这样天马行空的聊着,谈起辽城的未来,以后与北萧的相处之道,说着说着杨芸萋便睡着了。 越云川见怀里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才离开。 平沙已经等在外面,见越云川出来,便跟着主子到了临时准备的书房里。 越云川沉声问他:“情况如何?” 平沙回道:“如王爷所料,北萧王室内乱了。” “萧太后因耶律齐被杀,似乎很是伤心愤怒,结果报仇不成,又失去了辽城。” “据探子来报,萧太后听到战败的消息后,直接吐血,倒地不起,耶律芙蓉被召去宫中侍疾了。” “北萧太子耶律寒,对此安排极为不满,二皇子耶律松也蠢蠢欲动,长公主耶律冰,派驸马韩德行来辽城,找我们谈判。” 越云川点点头,将所有信息在脑子里整理一番,手指轻轻扣在桌子上敲击,书房里面安静只能听到敲击桌面声。 平沙站在一侧,知道主子在思考策略,不敢出声打扰。 过了好一会儿,听越云川说道:“北萧长公主与太子一母同胞,皆是前皇后所生。” “萧太后无子,这些年北萧朝堂被萧太后把控,迟迟不肯还政于太子,他们与萧太后,必定不是一条心。” “听闻耶律冰,这个太子长姐,长袖善舞,对太子很好,一心帮着太子站稳朝堂,与萧太后抗衡。” “韩家本是汉族,但却有人做了长公主驸马,看来韩家是太子的追随者。” “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们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将这北萧朝堂搅上一搅,水浑了才好摸鱼。” “与北萧谈判的事宜,交给奕辰即可,告诉他不用有负担,谈的拢就谈,谈不拢就打。” 平沙带着主子的吩咐,消失在夜空中。 杨奕辰接到越云川的指示后,心中有些忐忑,毕竟他从来没有做过与谈判相关的事。 他侧头看向狄青问道:“狄青,你听说过两军谈判吗?” 狄青摇了摇头:“属下未曾听闻。” 杨奕辰有些疑惑地接着说道:“两国谈判这么重要的事,不应该交给使臣吗?” “使臣们头脑灵敏,最主要的是能说会道啊!这让我去合适吗?” 狄青抿了抿嘴说道:“王爷让主子您去,肯定有他的道理,再者王爷不是说了,谈的拢就谈,谈不拢就打吗?” 杨奕辰点头:“话虽这么说,可那是姐夫在安慰我,我得找燕军医去问问,他懂得可多了。” 杨奕辰立刻起身往外跑,狄青看着主子,一阵风掠过的身影,喊道:“燕军医好像去找惊雀姐姐了。” 杨奕辰回头,说了声:“知道了。” 自从别枝来了之后,杨芸萋便让人单独扎了一个小营帐,给别枝和惊雀两个人住。 这样就不用跟别人挤着了,军营中都是男子,毕竟不方便。 到了辽城后,房间多,她们就不用住营帐了。 走到了惊雀和别枝的屋子外面,杨奕辰刚要敲门,便见平落从里面走出来。 他一脸了然于心的样子,看向平落说道:“燕军医果然在这里。” 平落尴尬地解释:“是过来送药,听说她们昨日受伤了。” 杨奕辰点头:“不用解释,我懂,我懂。” 平落无语地看着他,心想“毛头小子一个,你懂什么呀?” 他微微一笑问道:“杨小公子有事找我?” 杨奕辰也笑了笑说道:“燕军医,借一步说话。” 平落跟着杨奕辰走到了一处小榭,两人坐在石桌前。 平落见四下无人才问道:“小公子有何事找我?这回可以说了吧?” 杨奕辰将越云川让他,去跟北萧使臣谈判的事,跟平落说了之后,问道:“燕军医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我听韩将军说,燕军医最擅长此事了。” “我没经验没口才,年龄又小,恐被北萧戏弄,所以才来找燕军医。” 平落听了杨奕辰的话后,思索了片刻,王爷之所以,让毫无经验又年龄小的杨公子,前去接待北萧使臣。 一来是故意挫一挫北萧的锐气,二来也是对这次谈判,没抱什么希望,权当给小公子磨砺长见识了。 平落点头说道:“无妨,我可以陪着小公子去,你不必有压力。” “北萧虽野心勃勃,实力不容小觑,可这两年内斗厉害,兵力也大不如前,不然也不会连吃败仗。” “我大木得遇明君,人才济济,兵马强盛远胜从前,这便是底气,不用有任何担心。” “想必王爷也告诉了小公子,谈的拢就谈,谈不拢就打。” “如今我为刀俎,他为鱼肉,主动权在我们手里。” 杨奕辰一副受教了的样子,朝平落拱拱手说道:“多谢燕军医指点,我先回去想一想。” 平落点头:“小公子不必客气。” 杨芸萋醒来之后没看到越云川,便问别枝:“王爷去了哪里?” 别枝回道:“王爷去了练兵场,临走时嘱咐我们,让王妃多睡一会儿,奴婢便没喊醒王妃。” 杨芸萋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说道:“好吧,那快点吃饭,吃完饭我们去菜棚里看看。” “今天该撒种了,种好了之后,就有蔬菜吃了。” “韭菜,豆角,菜花,菜瓜还有莴苣,都多种一些,到时候看哪个长得好?” 惊雀笑着说道:“奴婢本来觉得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连个菜苗儿都没看到呢,结果被王妃这么一说,奴婢又觉得有一院子蔬菜了。” 别枝和杨芸萋,成功地被惊雀逗笑了。 跟着杨芸萋的几个小暗卫,觉得王妃脾气真好,既不介意侍女的调侃,也不苛责属下,干起活来更卖力了。 杨芸萋笑着说道:“别贫了,快走吧!” 惊雀跳起:“好嘞。” 几人走到搭建好的大棚那里,杨芸萋让别枝,把准备好的种子拿出来。 她跟那几个小暗卫们,详细地讲怎样犁地松土?告诉他们将地弄平整些,才能放种子。 突然别枝将种子放到地下,走到她身边说道:“王妃,不好,情况不对。” 别枝这样一说,惊雀和其他几个暗卫,也发现了不对劲。 第165章 保护王妃 大家都是训练有素的侍卫,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别枝立刻抽出剑喊道:“保护王妃。” 话音刚落,就见从不远处的树林里,窜出许多黑衣人,两个大棚里面,也瞬间窜出不少黑衣人。 杨芸萋放眼望去,黑衣人们大概有一千多人。 她冷笑一声说道:“来这么多人,倒真是看得起我。” 不用想,这些人凶狠无比,手握弯刀,目标一致,就是杨芸萋。 其中有一人指着杨芸萋说道:“中间那个女的,要活的。” 黑衣人们黑压压的一片,如潮水般朝杨芸萋袭来。 他们个个出手狠辣,得到的命令是活捉杨芸萋,可对其他人不用留活口。 那几个小暗卫寡不敌众,虽然他们能力不低,可还是抵不过这么多人的围攻。 众人脸上溅满了血,杨芸萋看着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充满了深深的自责。 别枝和惊雀护着她,她们被逼着一步步后退。 这里有山有树有断崖,还有她们刚搭建的大棚,确实是个偷袭藏身的好地方。 杨芸萋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别枝和惊雀都受了重伤,即使她们再武功高强,也抵不住的。 杨芸萋冲那些黑衣人大声喊道:“我跟你们走,放过我的侍女。” 其实她知道对方是不会心慈手软的,她的腿也受了伤,胳膊上也有伤。 但还是举起短刀,抵住自己的脖子喊道:“都住手,我死了,你们的主子肯定不会饶了你们。” 领头的黑衣人见她来真的,打了个手势说:“停。” 他们奉萧太后之命,活捉岳阳王妃,若真给弄死了,坏了太后的计划,太后绝对饶不了他们。 别枝和惊雀死活不肯走,杨芸萋一脸生气,不容拒绝地说道:“快走,活着出去才能救我。” “放心,我对他们来说还有用,他们暂时不会伤我。” 惊雀拉着别枝快速地离去,她们飞快地往前走。 别枝伤的有些重,她倒在地上,实在爬不起来了。 急忙对惊雀说:“你先走,快走,快去找人救王妃。” 惊雀明白只能如此,大步朝前走去,在快要倒下的时候。 她看到了正在巡营的雁一,用尽力气大声喊道:“韩将军,快,快去救王妃。” 雁一回头,看到重伤的惊雀,他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发了一颗信号弹,随即带人走了。 越云川不放心奕辰单独面对北萧使臣,怕北萧的人耍诈,便去看他。 夜空中炸开的信号弹如血色流星,越云川骤然掀翻案头的舆图,墨汁泼洒在羊皮地图上,蜿蜒如新鲜的血迹。 他冲出营帐时,玄色披风扫过青铜灯架,火星四溅中。 狄青踉跄着撞开帐帘:“王爷!韩将军传回消息,王妃在大棚处遇袭,惊雀、别枝身受重伤!“ 朔风卷着雪粒灌进帐中,越云川的瞳孔,骤缩成针尖状。 他反手扣住狄青的肩甲,指尖几乎要掐进对方锁子甲的缝隙:“到底怎么回事?” 不等回答,他已甩开狄青,暴喝声震得帐顶积雪簌簌坠落:“封锁辕门,把耶律家的狗崽子,全押进地牢!” 惊雀和别枝的武功他最清楚,能让她们重伤的刺客,绝非等闲之辈。 越云川足尖连点数株枯树,玄色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恍若暗夜中的阎罗。 当他掠过大棚时,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积雪被染成暗红,残肢断臂散落如被狂风吹散的枯木。 数十具尸体,保持着临死前的格斗姿势,冻僵的手指,还扣着断裂的刀剑。 “人呢?“越云川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铁,震得雁一握枪的手,都在发抖。 雁一指向断崖方向,喉结滚动着:“往...往那边去了,属下看到有黑衣人挟持王妃...” 话音未落,越云川已飞身而起,靴底在冰面上,踏出蛛网般的裂痕。 断崖下的冰瀑传来轰鸣,越云川的身影,如离弦之箭刺破风雪。 他的耳畔轰鸣着自己的心跳,眼前不断闪过杨芸萋素白裙裾,在雪中翻飞的幻象。 惊雀和别枝的重伤,让他意识到,这是北萧精心策划的陷阱,而他的萋萋,此刻正悬于生死之间。 他攥紧腰间的玄铁匕首,指腹擦过刀柄上,杨芸萋去年刻下的“云“字,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若她敢死,他定要让北萧的每寸土地,都浸满鲜血,让耶律家的人,永生永世在噩梦中偿还! 剩下的黑衣人,还有六百人左右,被雁一带的人,解决了一部分,还剩下上百个。 这百十来个人,带着杨芸萋朝断崖那里退去,别的路被雁一的人,都堵死了,他们只能退到那里。 越云川足尖落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情景。 一帮子黑衣人压着杨芸萋,将她围在中间,越云川觉得心里漏掉了一拍。 他愤怒地夺过雁一的剑,说了句:“找死”,一剑下去,连斩十人。 如此情景,像是发疯的修罗,就连北萧的这些狠人看了,都害怕。 黑衣人们带着杨芸萋步步后退,领头的看向自己所剩不多的人,他猛然掐住杨芸萋的脖子。 杨芸萋呼吸艰难地,看向掐住她的人,眼中尽是鄙夷,想用她来威胁越云川?卑鄙无耻。 越云川停下手里的剑,双目赤红地吼道:“放开她。” 那个黑衣人眼中阴鸷,愤恨地说道:“你自断一臂,我就放了她。” 杨芸萋知道此时的越云川,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她心急如焚,一面用眼神示意越云川不要上当,一面着急地朝越云川摆手。 那黑衣人猛地用力,杨芸萋觉得自己喉咙处,像是有一把铁钳子,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越云川沉声说:“好,我若自断一臂,你立刻放开她。” 黑衣人说道:“别啰嗦。” 雁一紧张地看向王爷和王妃,越云川在众人注视下,举起手中的剑。 千钧一发之际,杨芸萋蓄力,用自己未受伤的腿,猛地踹向黑衣人。 那黑衣人一时不防,被杨芸萋踹了一个趔趄,便立刻反应过来,伸手去抓她。 杨芸萋猛地后退,决然地朝身后的断崖跳下去。 她不能让自己成为越云川的威胁,越云川是大木的战神,若毁了他相当于毁了大木的信仰,北萧狼子野心,用意歹毒。 已经有太多人为她牺牲了,她不能再继续拖累越云川。 越云川猛然朝她抓去,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抓到。 他疯了似的剑气横扫,撕心裂肺般吩咐雁一:“留几个活口,踏平北萧。”说完便也毫不犹豫地跳下断崖。 雁一看到发疯似的王爷,生怕主子再次入魔,好在主子留了一句话。 他按照王爷的吩咐,留了几个活口带回营帐中。 第166章 奕辰的担当 杨奕辰见到雁一后焦急地问:“我姐姐和姐夫呢?” 雁一看了小公子一眼,不忍相告。 平沙带人也赶了过来,见到雁一后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在半路上看到有人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走近才发现是别枝,急忙将人抱回营帐,便来找平落。 雁一见大家都在问,便简短地说了:“王妃遇袭,被北萧人逼下悬崖,身边的暗卫全部伤亡,王爷说留几个活口,还有踏平北萧,也跟着跳下去了。” 杨奕辰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他攥紧拳头,恨自己还与北萧谈判,谈什么,给他们缓和恢复的时间吗? 父亲曾经说过:“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人残忍。” 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时,杨奕辰已经走到北萧地形图前,指了一处说道:“韩将军你带人从这里下去,去寻找姐姐姐夫,越快越好。” “燕军医留在辽城,尽快医治好姐姐的两位侍女,辽城的一切事务,就交给你了。” “燕将军随我一起,集结大军,两个时辰后攻入北萧,格杀勿论。” “若姐姐姐夫有任何闪失,就让整个北萧王室,陪葬。” 三人得令,立刻下去安排,杨奕辰拿起笔写了封信。 他吹干墨迹,将信交给狄青说道:“你将这封信送去汴京杨府,交给翰林院杨奕泽。” 叹了口气说道:“若我没能活着回来,他该担起杨家的责任来。” 狄青一听这话感觉不对,他将信放下说道:“这信公子另找人送吧,我誓死也要跟在公子身边。” 杨奕辰拧眉看向他,说道:“随你,不后悔就行。” 杨芸萋跳下断崖后,身体失重快速下坠。 她闭上眼睛在想:“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了?这一生轰轰烈烈,又何其短暂。” 忽然听到越云川在喊:“萋萋。” 风雪撕扯着天地间的一切,杨芸萋在混沌中睁开眼,睫毛上凝结的冰碴刺痛眼帘。 朦胧中,那个玄色身影穿透漫天飞絮,如神只般,降临在她坠落的断崖边。 泪水混着雪粒从眼角滚落,她想唤他的名字,却被狂风卷走了声音。 断裂的树枝在她身下,发出最后一声呻吟,红衣翻飞如泣血的蝴蝶,裹挟着她坠入更深的雪雾。 越云川的嘶吼穿透云层,震得崖壁上的冰棱簌簌坠落。 他飞身而下时,战袍被尖锐的山石划出道道血痕,却似浑然不觉,唯有一双赤红的眼睛,盯着那抹在雪中挣扎的艳色。 当他接住她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 她的红衣在雪地上绽开,像一株被折枝的寒梅,苍白的脸映着唇角的血迹,美得让人心碎。 越云川跪在碎冰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指尖颤抖着抚过她额角的伤口。 他的眼泪砸在她冰冷的肌肤上,滚烫的温度,惊起她睫羽轻颤:“萋萋......“ 山野间回荡着他破碎的呼唤,雪片落满他的发梢,恍若一夜白头。 他将她蜷缩的身躯贴在自己心口,感受着那微弱的心跳。 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你怎么这么傻......” 狂风掠过峡谷,将他的呢喃,揉碎在天地间,却揉不碎他臂弯里那抹倔强的红——那是他在这苍茫雪原上,抓住的唯一春光。 天色渐渐昏暗,杨芸萋开始发烧,越云川动了动僵麻的腿,抱着她起身,走了半个时辰,看到一处山洞,山洞旁有流水声。 越云川很是奇怪,这里居然没有被冻住? 他走进山洞,光线更加昏暗,好在外面都是雪,借着雪光还能稍微看到一点。 他将自己的外袍脱下,一半铺到地上,一半盖到杨芸萋的身上。 从身上摸出火折子,找了些枯树的枝叶生着火。 看向杨芸萋的脸色,苍白中却透着不自然的红,他将人抱在怀里,离火堆更近了一些。 雁一带着人,从杨奕辰指的那条路下去,到了断崖底下,便开始四处寻找。 他不敢发信号弹,因为不确定还会不会有北萧的人,必须尽快找到主子才行。 他让人分开去找,一个时辰后再回原地集合。 天色已晚,大雪又覆盖了很多痕迹,寻找起来更加的艰难。 雁一回想起当时,王妃跳下断崖时,那决然的神色,不带一丝犹豫。 他还怕王爷会被威胁,真的自断一臂,没想到王妃,居然宁愿死也不拖累王爷,这让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对王妃是有些小人之心了。 他没有喜欢的姑娘,认为女子都是柔柔弱弱,需要保护的样子,殊不知王妃不是寻常女子。 雁一拿着火把,一点点的向四处探寻,突然发现不远处有点微弱的亮光,他的心里陡然一喜“不知是不是王爷和王妃?” 他悄悄地走过去,这时越云川也发现了有人靠近,他厉声问道:“什么人?” 雁一惊喜,是王爷的声音,他脚下一滑栽了一个跟头,摔进雪堆里。 他急忙站起身,连雪也顾不上擦,跌跌撞撞地走过去:“王爷,是属下,终于找到你了。” 越云川听到是雁一的声音,才放下心来。 雁一走近,看到王爷旁边的女子,便低声问道:“王爷找到王妃了吗?” 越云川点头,染血的发丝,眉头紧锁:“找到了,情况不太好。” 雁一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交给越云川。 他快速地说道:“这是属下出来时,平落给的,他说若遇到王爷或王妃受伤,伤的严重时,可暂时服用一颗。” “还说伤口发炎最忌发烧,这药丸可暂时退烧。” 风雪在峡谷中呜咽,越云川解开浸透雪水的布包,三粒龙眼大的药丸滚落掌心。 他指尖微颤,就着月光看清药身上暗刻的九转莲花纹——这是平沙的祖父燕太医,耗尽百年老参,炼制的续命丹药。 越云川喉结滚动着,咽下涌到嘴边的血腥气。 他半跪在雪岩旁,左臂轻轻环住杨芸萋的腰肢,将她失血过多的身躯,托进自己怀里。 “萋萋,张嘴。”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拇指摩挲着她苍白的唇瓣。 昏迷中的女子毫无反应,雪粒粘在她长睫上,恍若凝结的冰晶。 越云川心口剧痛,却不得不将药丸碾成碎末,用掌心化雪调成糊状。 雁一冻僵的手指终于扯开皮囊,浑浊的温水,混着冰碴滴落。 越云川用指腹沾着药糊,一点点抹进她唇间。 每抹一下,都要托起她的后颈,轻轻摇晃,生怕药汁呛进肺里。 当第一滴药糊滑入她咽喉,他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额角的冷汗,却在寒风中凝成冰珠。 “咽下去......求你......“他贴着她耳畔低语,温热的呼吸,融化她鬓角的霜花。 不知过了多久,杨芸萋喉间,终于发出微弱的吞咽声。 越云川猛然抬头,就着雪光看见她眼睫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狂喜几乎将他击倒。 第167章 你对我太心狠了 他扯下染血的中衣,撕成布条将她裹成蚕茧,又将自己的狐裘反穿,把她严严实实缚在背上。 雪地上的血迹,早已冻成暗褐色。 他踩着满地碎冰起身,对雁一颔首时,睫毛上的冰碴簌簌坠落:“此地不宜久留,走。“ 雁一很想帮忙,但看主子的样子,是不会把王妃交给任何人的。 他带着越云川往前走,到了指定地点,看到兄弟们已经在等了。 大家见到越云川出现都很惊喜,纷纷喊道:“王爷。” 越云川点头,雁一打了个手势,大家都跟上,一路护送王爷和王妃。 回到断崖顶上时,越云川问道:“平落在何处?” 雁一回道:“在辽城署,应该是在照顾王妃的两个侍女。” 越云川背着杨芸萋上了马车后说道:“先去辽城署。” 雁一将车赶到辽城署,已经让人提前通知了平落。 平落得知他们将王爷和王妃找到后,立刻告诉惊雀:“雁一让人提前回来说,找到王爷和王妃了。” 惊雀喜极而泣,平落安慰她说道:“你的伤还没好,先待着别动,我去看看。” 越云川将杨芸萋放到床上,对雁一说:“让平落过来看看。” 雁一转身出去,正好看到平落走过来,便说道:“王妃昏迷不醒,正要去找你呢!王爷在里面等你。” 平落点头,急忙走了进去,越云川见他进来,便让开一些,仍旧坐在杨芸萋身边。 对平落说道:“她发烧了,雁一将药拿过来时,我给她服了一颗,可这才不到两个时辰,又开始发烧了,你这药行不行啊?” 平落噎了一下,也没跟王爷计较,心中翻个白眼说道:“我先给王妃看看,得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才行。” 越云川这才起身,让他诊脉。 平落诊过脉之后说道:“王妃受了不轻的内伤,头部似乎有瘀血。” “听惊雀说王妃的腿和胳膊处都有外伤,我去熬一副药,先让王妃喝下。” “不过,王妃醒来后,可能会有失明的情况出现,要等瘀血慢慢散去,才能复明。” 越云川皱眉问道:“那瘀血散去需要多久?” 平落斟酌着说道:“不确定,少则十天半月,多则半年。” 越云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庸医。” 平落有些无语地说道:“行,庸医先去熬药了。” 说完起身便走,安慰自己不能跟王爷计较,还没走两步,就听越云川喊道:“等等,回来。” 平落问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越云川说道:“外伤用的药膏呢?果真是庸医,记性还不好。” 平落心想这不是被你气的吗? 他打开随身带着的药箱,拿出消肿止痛活血化瘀的药膏,递给越云川说道:“三个时辰涂抹一次即可”。 越云川摆了摆手让他出去了,平落出去后跟雁一吐槽:“王爷这狗脾气。” 雁一安慰他:“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王妃醒来后,王爷就正常了。” 平落点头说道:“我这里缺两味药材,你让人出去买一下,尽快回来,还等着给王妃入药呢。” 雁一点头,吩咐人出去买药。 拿到两味药材后,平落迅速地将药熬好,亲自端到王爷房里,放下药碗说道:“王爷,药熬好了,趁温热赶快服下吧”。 越云川问:“她多久能醒来?” 平落回到:“喝下药后,估计明天午时前会醒,王爷也早些休息吧!有事随时叫我。” 越云川让他退下后,亲自给杨芸萋喂药,喝完药之后,他和衣躺在她的身侧。 杨芸萋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文学院,遇到了方卓师兄,只见师兄已成了文学院最年轻的导师,急匆匆的好像要去上课。 她轻声喊道:“师兄。” 方卓回头看见了她,惊喜地问道:“七七,你回来啦?快走吧,快要迟到了。” “这两年你休学,肯定落下了不少东西,抽时间我给你补课,把落下的课程补回来。” “听说你的亲生父母来找你了,你休学这段时间是去了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杨芸萋懵懂地听着师兄絮絮叨叨地说些,她不太明白的话,什么亲生父母?什么休学? 师兄还在继续说:“对了,还记得我们见过的那张壁画吗?” 方卓见她一直不说话,笑了笑,又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两年不见你,倒不如之前活泼了,是过的不开心吗?” 杨芸萋摇摇头,方卓又说道:“学院新来了一个年轻教授,今天做讲座,好像还是海归呢?叫云川。” “我记得《事物异名录·乾象·天河》有一句“藻帐越星波,玉饰渡云川”。 “上至云端,下至山川,这名字很大气磅礴。今天晚上正好有他的讲座,我带你去参加。” 杨芸萋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一直回荡着“云川,上至云端,下至山川,云川,云川。会是越云川吗?” 杨芸萋靠在越云川的怀里,忍不住地流泪,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滴到他的手上,让他觉得发烫。 他知道萋萋平时看着开朗,其实心思细腻,她在自责。 想到这里,越云川恨不得将北萧铲平。 越云川听到萋萋好像在说话,他侧身摸了摸她的额头,退烧了。 她好像在说他的名字“越云川”,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 越云川莫名地心中一痛,他悔恨自己当初为何不多加派些暗卫保护她。 痛恨自己差点失去她,那种害怕的感觉,他此生再也不想体会了。 他吻去她眼角的泪水说道:“萋萋,对不起,你醒醒好不好?只要你肯醒过来,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这都已经过了午时了,为何还不醒呢? 平落已经来看过一次了,只告诉越云川别着急,王妃会醒的。 杨芸萋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无光,一片黑暗,她抬了抬手,受伤的地方,已经好多了。 刚雁一来报,前线战况,越云川出去了一下,此时进来看到杨芸萋醒来。 他欣喜万分,半跪在床边问:“萋萋,你醒啦?” 杨芸萋虚弱地笑了笑,想说话,嗓子干痒,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越云川轻轻地给她拍了拍背,端起一旁的茶杯说道:“先喝点水。” 杨芸萋就着他的手,抿了几口水,才感觉好受一些。 她问道:“别枝和惊雀呢?还有那些小暗卫们,都安葬了吗?”说着便落下泪来。 越云川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说道:“都安葬了,你的两个侍女都没事,有平落在,惊雀和别枝已无大碍”。 他拍着她轻声哄道:“萋萋,这不是你的错,怪我,是我疏忽大意。” “要怪就怪我,是我做的不好,没能保护好你,别哭了,你哭的我这里疼。” 第168章 王妃失明 他拿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心脏处,接着说道:“萋萋,你对我太心狠了。” “你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跳下断崖,你知不知道,那一刻我也不想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怕说多了她再自责。 越云川在她额角印下一吻说道:“萋萋,世人皆知岳阳王心怀天下,却不知岳阳王更心系爱人。” “我不敢说为你而辜负天下,但我可以为你付出我的生命。” “萋萋,世间能得双全法,不负天下不负卿。你以后不能再丢下我一个人了,知道吗?” 从越云川跳下断崖那一刻,杨芸萋便明白了,越云川不可能抛下她。 听着越云川絮絮叨叨的声音,她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现在几时了?天气不好吗?怎么屋里这么暗,什么都看不见?” 越云川听她这样说,才想起来平落说过,王妃的眼睛可能会暂时失明。 他的心一紧,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他尽量语气和缓地说道:“平落说,你醒来后,眼睛会暂时失明,只是暂时的,等瘀血散去,便能复明。” 杨芸萋终于明白,自己醒来后,为何眼前一片黑暗了。 越云川见她不说话,便有些担忧,轻轻地亲吻了她的嘴角。 这一吻不带情欲,而是安慰。 他温声说道:“我问过平落了,只是暂时的,若恢复的好,十天或更短的时间,便能恢复。” 杨芸萋闭眼,泪珠滚落,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越云川感觉到她的失落,轻声说道:“萋萋,有我陪着你,不要害怕。” 别枝伤的比较重,惊雀能下地后,央着平落带她去看别枝,平落只能依她。 惊雀安慰别枝,让她先好好休息,别着急下地。 别枝看着她和平落,两人举止亲密,明显两情相悦。 她想起自己,压下心中的苦涩,对惊雀说道:“那你见到王妃后,帮我告诉王妃,我明天再去看她。” 惊雀外伤好的差不多了,安慰她道:“好,就咱王爷那脾气,我能不能见到王妃还另说呢!” “王妃受伤,王爷没直接活埋了咱们,我就谢天谢地了。” 平落听到惊雀的话在一旁掩唇而笑,惊雀瞅他,他又一本正经地点头说道:“你说的对。” “别枝姑娘先好好休息吧,兄长临走前,还特意嘱咐一番,让我们一定要照顾好你,就让惊雀先跟我去探探情况。” 别枝欠身:“有劳燕军医了。” 平落和惊雀到了王爷的营帐外时,杨芸萋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声音,要起身。 越云川扶住她,弯腰在她耳边说道:“平落和你的侍女惊雀过来了,先别急,先让平落给你看看眼睛。” 平落上前检查了一番后说道:“王妃不必担心,并无大碍。” 惊雀进来后,才知道王妃的眼睛失明了。 她捂着嘴痛哭,却不敢哭的太用力。 杨芸萋感觉到惊雀在哭,微笑着安慰她:“别哭了惊雀,这不是有平落在吗?” “他的医术你应该最了解了。我这只是暂时的,很快就能恢复。” 惊雀跪在地上,拉着王妃的手说道:“都怪奴婢学艺不精,才让王妃受伤的。” 杨芸萋用力地攥了一下她的手,越云川还在一旁,她这么说越云川该罚她了。 还不等越云川开口罚人,杨芸萋便说道:“这怎能怪你们呢?” “若不是因为护着我,你和别枝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还好有平落在。” “只是那几个可爱的小暗卫,却没有这么幸运了。”她语气中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忧伤。 “你别怪自己了,若没有你和别枝,我估计早就被,北萧派来的那些黑衣人,抓走了,是你们以一抵十,我才能活下来。” 惊雀知道自己该罚,没有保护好王妃,本身就是她们失职,以死谢罪都不为过,但王妃这些话,明显地是在护着她们。 她哽咽着说道:“王妃,奴婢遇到你,三生有幸。” 杨芸萋又问:“别枝呢?醒过来了吗?她还好吗?” 惊雀点头说道:“别枝有内伤,奴婢让她多休息,她明天再来看你。” 杨芸萋点头:“别着急,让她一定要好好休息。” 杨芸萋顿了顿说道:“平落,若用针灸疗法,我的眼睛,是不是能恢复的快一些?” 越云川闻言,也看向平落。 平落坦然说道:“王妃若不怕疼,倒是可以试一试针灸疗法。” 越云川问:“有多疼?” 平落答道:“这个不好说。” 得到这样的答复,越云川表现出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平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杨芸萋说道:“无碍,现在就可以施针。你带来了吗?” 平落点头:“带来了,王妃想好了?” 杨芸萋明白他的意思,便说道:“越云川,我想快点好起来。”越云川只能答应。 平落拿出银针,展开,说道:“王妃,得罪了,您先坐好,属下需要在王妃的头部施针。” 杨芸萋听了平落的话,将腿盘起来坐好,说道:“开始吧!” 平落将第一枚针刺入,杨芸萋“嘶”地一声,越云川紧张地握着她的手,冷冷地扫了平落一眼。 她对越云川说道:“无碍,不用担心。” 接着平落继续施针,第十枚针刺入,平落说道:“可以了,一个时辰后才能取下来。” “王妃若觉得不舒服,可以稍微活动一下,不必一直盘腿坐。” 杨芸萋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在这里等着也无事,都出去吧,一个时辰后来取针即可。” 平落和惊雀起身告退。 杨芸萋又对越云川说道:“军中事多,耽搁了这么久,你也该去处理了,不必一直在这里陪着我。” 越云川攥着她的手说道:“可我不想离开你”。 他让雁一将书信搬到杨芸萋的床边,他就在这里,守着杨芸萋处理军务。 杨芸萋的头部正在施针,眼睛又看不见,甚是无聊。 她问越云川:“越云川,你在忙吗?” 越云川走到她身边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杨芸萋摇摇头说:“不是。” “我想要一件乐器。” 越云川点头说:“好,我这就让人准备。” 雁一接到主子的吩咐,要他去将辽城的乐器,小巧的,方便安放的,找几件送过来。 雁一很快便按王爷的吩咐找到了,有手鼓,琵琶,陶埙,古筝,古琴,马头琴,胡笳。 杨芸萋听到一些摆放东西的动静,她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雁一躬身答道:“回王妃,是属下找来的乐器,王妃觉得哪个趁手便用哪个?若都不合适,属下再去寻一些。” 杨芸萋听完他的介绍,失笑着:“这些足够了,辛苦你了雁一,难为你认得这么多乐器。” 雁一拱手:“王妃客气。” 越云川对雁一说:“办的不错,下去吧!” 雁一高兴地走了出去,得王爷一句夸奖,太不容易了。 第169章 定风波 前来拔针的平落,见雁一高兴地从王爷的屋里走出来。 他诧异地看向雁一,问道:“这是要娶媳妇了?这么高兴?” 雁一笑笑,并未理他的玩笑。 平落见他只顾傻乐,便没再理他,径直去了王爷屋里。 进屋后他先跟王爷见礼,随后对杨芸萋说道:“王妃,时辰到了,属下来取针。” 杨芸萋点头说:“好。” 越云川扶着她坐下,平落将针一一取下后,问道:“王妃感觉如何?” 杨芸萋缓缓睁开眼睛,说道:“头没有那么疼了,确实有效果,虽然看不太清,但是我好像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了。” 平落点头,回道:“看来王妃的主意不错,再施针三次,应该就没问题了。不过还是要仔细调养,以防落下病根。” “我给王妃换一下药方,先内服,两日后再施针,时间可缩短一些。” 杨芸萋微微一笑:“那就辛苦你了,燕军医的医术,果然高超。” 营帐内炭盆噼啪作响,平落拱手一揖:“王妃谬赞了,只要不像某些人,总嫌我开的方子苦,骂我是庸医就好。” 说完他偷偷地瞥了一眼越云川,眉梢挑起戏谑的弧度。 听了平落的话,杨芸萋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她故意狡黠地问道:“燕军医这话,是在说谁呢?” 越云川正在擦拭佩剑,闻言剑锋一顿,抬眼时,眸光似笑非笑。 “平落,本王不过说了你句庸医,你这记仇的毛病,倒是见长啊。” 平落忽然瞥见惊雀,抱着药箱从帐外经过。 他耳尖渐渐泛红,慌忙转身掩饰:“属下还有伤员要照料,先行告退!” 他大步流星往外走,靴跟却绊到门槛,踉跄着差点摔倒。 杨芸萋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虽看不太清,但也能想到平落的窘态。 越云川则懒洋洋倚着虎皮软榻,指尖敲了敲剑鞘:“出息。” 待平落的脚步声远去,杨芸萋站起身。越云川立刻放下剑去扶她。 她仰头凑近越云川,鼻尖几乎触到他下巴的胡茬,笑着问道:“方才我忽然想到,你最喜欢的曲子,莫不是《平沙落雁》?” 她歪头时,发间东珠轻晃,映得眸中流光璀璨。 越云川喉间溢出低笑,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垂:“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忽然将她抱起放在膝头,指尖划过她腰间的碧玉环佩,将人往怀里一带。 帐外传来惊雀的轻笑,杨芸萋慌忙推他,却被越云川搂得更紧。 炭盆里的银丝炭爆出火星,将两人交缠的影子投在帐幕上,恍若两尾在暖春溪流中嬉戏的锦鲤。 过了良久,越云川才放开她。 杨芸萋说:“王爷当我下去,我为你弹一曲”。 越云川扶着她坐到古琴前面,杨芸萋轻抬素手,拨动琴弦。 一曲《平沙落雁》从指尖溢出,取其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 借鸿鸪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 越云川静坐在一旁,欣赏这琴音,仿佛看到天际飞鸿,孤鹜远鸣。 弹琴之人与听琴之人在此时心意相通。 杨芸萋弹完一曲后,轻声问道:“王爷心胸开阔,只是有些孤独,为何?是因为无人理解?” 越云川愕然,他立刻收敛心绪,勾起嘴角问道:“你以琴音,窥探本王的内心?” “本王就这么点隐私,也被你知晓了,王妃聪慧异常,为夫以后可不敢有任何藏私了。” 杨芸萋微微一笑,并未理会他的插科打诨。 而是认真地说道:“王爷可知道有一句话叫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圣上贤明,不是先皇那样的人,所以越家和杨家如今的生活,才不会那么憋屈。” “我想大姐当初选择嫁给太子,未必没有为杨家未来考虑。” “母亲当年极力阻止我与义兄亲近,对你却青眼有加,你可知是为何?” 越云川嘴角一扬说道:“自是因为本王心诚,比那小白脸强了数倍。” 杨芸萋容忍了他的偶尔傲娇,并未计较他话里的无礼。 她微微点头说道:“这只是其一。” 越云川听了这话,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杨芸萋接着说道:“老王爷是太皇太后的义子,你在京中时,与圣上一家的关系,处得很好,越家是安全的。” “杨家若想站稳,便不能与氏族联姻,再加上王家盘根错节,母亲自然是不喜的,所以王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我想,当初五叔选择成为南诏的王夫,除了是真喜欢南诏女王外,恐怕也有其他考量。” “你看不惯这些算计又如何?无论是退还是进,是锋芒毕露,还是深藏不露。上位者,该猜疑还是会猜疑,该信任还是会信任。” “所以,越云川,人活一世,只要问心无愧,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便好。何必在乎外人是否理解呢?” 越云川听她说完这番话后,手中捏着的茶杯,攥紧又放松。 继而说道:“王妃说得对,人活一世如白驹过隙,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就好。” “想的再多,也是庸人自扰,从小,师父便教我们,合纵连横之术。” “我所想的总是权谋,却忘了一颗赤子之心,萋萋,多谢你点醒我。” 杨芸萋笑着:“那我就再为你弹一曲,是你没听过的曲子。” 越云川十分感兴趣地点头说:“好。” 他坐好,专心听曲。 只听萋萋边弹边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越云川竟一时听得出神,曲中有一种豁达的心境,尤其是“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 试问这世间,能有几人做到如此? 无惧纷扰,无惧风浪,筚路蓝缕,玉汝于成,回首笑看来时路,哪怕布满荆棘,哪怕坎坷崎岖,但也能看淡一切。 曲中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大气,他此时甚至还听出了一种,胜券在握的姿态。 他有些激动地问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杨芸萋缓缓说道:“定风波。” 越云川笑着拍手:“好,好,好,好一个定风波。” “萋萋,为本王再弹一遍如何?让我们静等,平定北疆这一场风波。” 第170章 杨小将军 营帐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平落收针时,银针在烛火下泛起冷光。 他用丝帕仔细擦拭针尖,抬头时见杨芸萋正眨动着双眼,眸中水雾渐渐散去,露出清亮的琉璃色。 越云川陡然起身,玄色战袍扫落案头的医书,三步并作两步将她抱起。 臂弯收紧时,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心跳里:“萋萋,真的能看清了?“ 杨芸萋笑着环住他脖颈,指尖触到他发间未融的雪粒:“看清了,连你眼尾的红血丝都看得清清楚楚。” 越云川喉间溢出低笑,额头抵着她肩窝,呼吸滚烫地喷洒在她颈侧。 平落收拾医箱的手顿了顿,耳尖微红地别开视线:“王妃虽已复明,仍需静养。” 他将青瓷瓶塞进惊雀手里:“每日用菊花水敷眼,切忌见强光。“ 话音未落,帐帘被劲风掀开,雁一裹着一身雪气闯进来。 他单膝跪地时铠甲与地面相撞,震得炭盆火星四溅:“王爷!前线八百里加急,杨小将军率前锋营,破敌于阴山隘口,斩杀北萧三员大将!” 越云川抱着杨芸萋猛地转身,杨芸萋顺着他手臂慢慢滑落,站到地上。 他抬脚踹翻脚边的青铜冰鉴,碎冰飞溅中,抓住雁一的肩甲:“可是奕辰?” 雁一颔首的瞬间,越云川忽然仰天大笑,震得帐顶积雪簌簌坠落。 他转身握住杨芸萋的手,高兴地说道:“奕辰不愧是杨家的血脉,此战过后,谁还敢说他是靠裙带关系!” 杨芸萋望着他发亮的眼瞳,忽而想起当年在江南,杨奕辰第一次跨马执枪时,父亲也是这般欣慰的神情。 她反手扣住越云川的手掌,唇角扬起骄傲的弧度:“待他班师回朝,定要让父亲看看,咱们的小将军,终究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栋梁。” 雁一继续说道:“小公子还特意交待,很快就能攻下北萧皇宫。” “其中一部分俘虏,已经着人送了回来,这些俘虏与皇室众人,已分别看押,听候发落。” 越云川点头:“这些人交给我处理就行。” “北萧皇室的人,向来狡诈阴狠,你收拾一下,马上去前线协助他们,务必保证奕辰的安全。” 雁一立刻拱手,激动地说道:“属下领命。”他终于可以去前线了。 杨芸萋看越云川将雁一都支走了,他肯定就更忙了。 自己的眼睛好了,身体也恢复了,便说道:“王爷去处理军中事务吧,此时军中繁忙,我就不一直霸占着你了。” 越云川歪头笑了笑说道:“这怎么叫霸占?本王守着自己的王妃,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杨芸萋见越云川,难得露出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倒是觉得好笑。 她一边拉着他往外推,一边说道:“好了,好了,别闹啊,快点去处理军务吧!我眼睛好了,正好去看看别枝和惊雀她们。” 越云川无奈地被她推着走,不忘回头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去忙了,你若想出门,一定要多带些人,让平落跟着。” 杨芸萋点头:“好,我知道了!” 越云川走了几步后,又折回来,抱了抱她说道:“注意安全。” 杨芸萋任由他抱着,轻声说道:“我会的,放心好了,赶快走吧。” 越云川抱了一会儿,松开她说道:“那我真走了。” 杨芸萋挥挥手:“走吧,走吧。” 见越云川走远后,她才转身进了屋里,换了身深色衣服,将头发高高扎起,去见别枝。 别枝的伤好多了,正在和惊雀一起练剑。 见到王妃过来,她急忙收起剑,惊喜地问道:“王妃,您的眼睛好了?能看清了?” 杨芸萋点点头,惊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将惊雀的手拂开,笑着说道:“晃什么呢?燕军医没跟你说吗?” 惊雀疑惑王妃这话什么意思?之后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说道:“额,他应该在忙着捣鼓药材吧,我没见着他呢。” 杨芸萋点点头,“哦”了一声。 别枝瞅着惊雀心虚的样子,噗呲笑出声来。 惊雀撅嘴,冲别枝说道:“你别取笑我,也不知道是谁,都收到燕将军好几封书信了,比王爷收到的军报还多呢?” 别枝虽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她有些感慨地说道:“经历了这许多事,我自然知道燕将军是何意。” “我感激他多次相救,也敬佩他的为人。可我听说燕家是地方豪绅,大家族中怎么会允许嫡长子娶一个侍女为妻呢?” “这些年跟着王妃,我也不是只会舞刀弄剑,还是懂这些规则的。” “我知道燕将军的心意,可却无法回应,就怕自己深陷其中,最后落得一个怨妇的下场。” 杨芸萋诧异地看向别枝,觉得别枝看事情竟然这样通透,一看就不是恋爱脑的姑娘。 这社会规则,讲究门当户对。燕平沙的举动,自然瞒不过她。 她问过越云川,燕平沙是燕家嫡子,燕家是江陵氏族,虽家道中落,不复往日辉煌,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氏族之间互相联姻是传统,若无更好的选择,燕家必定会给燕平沙订下氏族姻亲。 若在一切还是未知的情况下,别枝就答应了平沙,那么前路渺茫,大概率是会伤心的。 杨芸萋有些心疼地问她:“别枝,抛开这些不谈,就只对燕平沙这个人,你是怎么想的?” 别枝犹豫了片刻说道:“燕将军铁汉柔情,能驰骋沙场,也能细心照顾病人,是世间难得的好男儿。” 杨芸萋点头,拉过她的手拍了拍,笑着说道:“你若喜欢,那就不是问题。” “别枝,你与惊雀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惊雀敢想敢做,你心细如发,但却思虑过多。” “可在感情一事上,若过于保守,会让人觉得你冷若冰霜。” “到时候,若平沙真的从你这里,得不到半点回应。时间久了,想必也就死心了。” “那若是这样,你甘心吗?若没有其他喜欢的人,何不试试呢?” “你是云波府里出来的姑娘,是岳阳王妃的一等侍女,还是上过战场,立过功的女子。” “别说是江陵一个小小的氏族,就算是汴京的世家,也断没有小瞧你的道理,多得是巴结你还来不及的人。” “在汴京那段时日,你还没感受到吗?云波府和岳阳王府,就是你和惊雀的后盾,别怕,有我和王爷给你们撑腰。” 别枝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奴婢多谢王妃提点。” 杨芸萋笑着说道:“什么提不提点的,我把你们当成自己的朋友,朋友之事,自然会多说几句,只要你们不嫌弃我唠叨就好。” 惊雀笑盈盈的倒了一杯茶,递到王妃手里说道:“王妃说了这么半天,口渴了吧,喝口茶润润嗓子。王妃这般掏心掏肺,奴婢怎么会觉得唠叨。” 第171章 就让我自私这一回 她们正说着话,外面有平落的声音响起:“请问王妃是否在这里?” 杨芸萋让惊雀去看看怎么回事? 惊雀出去后,脆声问道:“燕军医找王妃有何事?” 平落抬眼,看到是惊雀,眼中露出笑意说道:“王爷让岭南那边,送过来一些荔枝,给王妃的。” 惊雀点头,回去对杨芸萋说:“王妃,王爷让人从岭南送了荔枝过来,您快去看看吧!” “荔枝在北地可是个难得的东西,奴婢在集市上,从来没有看到过有卖岭南水果的。” “且这山高水远的,这东西也不容易保存,真不知道王爷怎么做到的?” “奴婢看了一眼,都是比较新鲜的,还带着叶子呢!” 杨芸萋也很是惊讶,这个越云川,什么时候让人做的这些? 她跟着惊雀去看岭南送过来的荔枝,品种有多个,都用冰块冰着,看上去确实新鲜的很。 她微微笑了笑,对平落说道:“告诉王爷,我很开心,只是这一趟送过来,劳民伤财,以后断不可如此了。” 平落拱手说道:“只要王妃您喜欢,不管什么,王爷都会不遗余力,为王妃拿到。” 杨芸萋不语,心意她明白,只是这事若是传扬出去,指不定让别人怎么议论越云川,议论她呢! 她让人将这些荔枝放下,问道:“王爷在何处?” 平落回她:“王爷去了辽城署,应该在议事处的书房里。” 杨芸萋点头说:“你让人把这些都放下。” “别枝和惊雀将这些荔枝都剥了壳,拿冰冰好,不然不容易保存。再分些给辽城署的人。” “我有事去找王爷。”留下这句话后,杨芸萋便离开了。 越云川正在议事处,与一个一身玄色劲装的人说话。应该是除了平沙,平落和雁一之外的亲信。 那人见杨芸萋进来,急忙恭敬地行礼:“王妃。” 越云川摆手让他出去,继而拉起杨芸萋的手问道:“怎么不好好休息,来了这里?” 杨芸萋用力捏了捏他的手,瞪着大眼睛对他说:“还说呢?估计过不了多久,岳阳王色令智昏的消息,就要传开了。” 越云川爽朗的笑声响起,他挑眉一笑,问道:“岭南的荔枝送到了?”杨芸萋嗔怪地看向他。 “我是看你自小在江南长大,吃不惯北疆的饭,又身受重伤,胃口也不好,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一点。” “我也知晓,让人送你回汴京最好,可若当初一直见不到你,我也就算了,而今你既然来了,我便舍不得让你离开。” “萋萋,就让我自私这一回吧!相信我,很快就会结束的。” 杨芸萋似嗔似怒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越云川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别瞎说,本王不是什么君子,也不要你舍命。” 两人正说话间,刚刚出去的谋士,敲了敲门喊道:“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越云川说:“进来吧!” 那谋士将一封军报,交到越云川手上说:“王爷,前方急报,是韩哥让飞鹰传回来的。” 越云川面色如常地展开,看后面色有一瞬间地凝重,对谋士说:“你先下去准备。” 越云川面色恢复,对杨芸萋温柔一笑:“荔枝送过来,你还没有尝吧?” “我陪你去尝尝味道如何,是不是还像当年在岭南时,吃到的荔枝冰那样,让人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杨芸萋没有错过他看军报时,脸色那一瞬间的凝重,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可越云川为何要瞒着她呢? 她问道:“越云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军报…” 越云川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没事,别瞎想,不是什么棘手的事,很快就能解决。”杨芸萋见他不说,便没再继续追问。 越云川将杨芸萋送回去后,招来那劲装谋士问道:“准备的如何?” 谋士沉声说道:“回主子,弓箭手五百人,已整装待发。”说完便将一把弓,递给越云川。 越云川提在手上,背好箭,跨坐在马上,恰去离弦之箭,冲入黑夜之中。 北萧宫城周围有一条护城河,此时冰冻,骑兵过不去,只能派过去一批步兵。 结果北萧让人一边凿冰一边放火,冰被砸破融化,承重不了那么多人,两千步兵葬身冰河。 杨奕辰正愁用什么方法,才能攻下这宫城?北萧宫城建的依山傍水,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两个天然屏障,让杨奕辰犯了难。 他最初是一腔热血,势如破竹,一心想要灭了北萧,后来收到姐姐和姐夫平安的消息,他的心才算安定下来。 这两天一直发愁,如何攻下北萧这座宫城? 他与燕平落和韩雁一商议:“北萧负隅顽抗,久攻不下,不知二位将军,有何良策?” 韩雁一开口说道:“小公子,我已飞鹰传书,将消息带给了王爷,应该很快就会有回信。” 杨奕辰点头:“都怪我草率行事,才让两千将士葬身冰河。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这些将士的身后事一定要安排好。” 杨奕辰负手而立,面色凝重地叹了一口气,此时若给了北萧喘息的机会,只怕它就会死灰复燃。 北萧狼子野心,连年侵扰大木边境,如今更是伤害了杨家人。若不是他们,姐姐也不会被逼下悬崖。 狄青见主子面有愁容,问道:“主子是在为北萧宫城,久攻不下而发愁?” 杨奕辰点头又摇头说道:“不止是这些。” “我担心宫城久攻不下,将士们在这里耗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有什么办法能在不费人力的情况下,越过冰河呢?” 狄青扯了扯嘴角,感慨道:“那只有飞过去了。” 杨奕辰灵机一动,拍手说道:“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飞过去,弓箭手我们带了多少人?” 狄青面色一喜说道:“弓箭手有两千人,不过都留在辽城了。” 杨奕辰一拍脑门说道:“韩将军说给王爷写了信,想必姐夫很快便会让弓箭手过来的。” “快,我们也快去准备,配合王爷,今夜奇袭。” 越云川带人直接到了冰河岸边,找了几个位置,安排好人,五百支火箭齐发,带着火油,一波接着一波。 杨奕辰看到援军,便一起加入其中,他看到越云川后有明显的惊喜。 一脸兴奋地喊道:“姐夫,你终于来啦!” 越云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的骑射是杨元帅手把手教的,来,射最远的那一栋楼。” 杨奕辰点头,将弓拉满,带着火油的箭冲入夜空之中。 北萧宫城内一片火光,宫人喊醒昏睡的萧太后:“娘娘,娘娘,您快醒醒,从密道逃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萧太后看着眼前的火光,回想自己的一生。 她年少时,与耶律齐两情相悦,可父母却不顾一切地,将她嫁给北萧王。 第172章 造化弄人 北萧王寡人有疾,荒淫无度,常常以折磨嫔妃为乐,是耶律齐一直在暗地里护着她,给了她无数的关心爱护。 耶律芙蓉和耶律扶风不是她的孩子,而是她姐姐和耶律齐的孩子。 可她嫉妒姐姐,在耶律芙蓉出生一年后,让人将她毒死。外人皆以为姐姐是体弱之故,才撒手人寰。 姐姐不如她貌美,因着姐姐与她三分相似的面容,耶律齐醉后,将姐姐误认成了她,姐姐有孕,他不得已才娶的姐姐。 耶律齐醒后,找她解释,可她被父母关起来,没能与他见面。 她一直知道姐姐喜欢耶律齐,嫉妒她的美貌。 如今耶律齐死了,她好后悔没能与他生下一儿半女。 北萧的江山有甚要紧,若是不能给耶律齐报仇,活着更是没有任何意思。 萧太后一声不吭,宫人们看太后不慌不忙地梳妆打扮,一言不发,嘴角有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竟有些害怕地不敢靠近。 萧太后冷笑一声说道:“出去吧,逃命去吧。滚,都给我滚出去。” 宫人见太后发火,吓得四散而逃。 她哈哈大笑着,走向宫内卧室,打开一扇门,里面放着水晶棺。 越云川让人杀死了她的爱人,她便派人去将越云川的爱人杀死,也让他尝一尝这痛彻心扉的滋味。 萧太后趴在水晶棺上,声音呢喃地说道:“齐哥哥,若是回到十七年前,我好想你再唤我一声荣欣妹妹。” “可是回不去了,都是这王权弄人。” “我要得到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北萧王该死,他们通通都该死。” “可是齐哥哥,你不该死,荣欣不能没有你,你等我,我这就来陪你了。” 萧太后说完喝下一杯毒酒,躺在了水晶棺里的一侧。 她的贴身宫女,看到太后卧室里面,突然起火了,而且火越来越大。 她一边喊着一边推门:“太后,太后娘娘,您在里面吗?太后娘娘您说句话啊!” 可是不管她怎么喊,都没有萧太后的回应,门也推不开。 这宫女是萧太后从娘家带进宫的,跟了她有几十年了。 见证过她与耶律齐的一切,可却坚定地站在她的身侧,维护着她。 曾经被北萧王虐待时,还是这宫女救了她。 后来她才知道,这宫女是耶律齐的人,耶律齐为了保护她,特意训练的暗卫。 等这宫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门推开时,却看见火势越来越大。 她走进萧太后的卧室,看到水晶棺里面躺着的两个人,瞳孔放大。 原来萧太后自耶律大人死后,一直不让人到她的卧室,竟是这个原因! 她看着眼前的两位主子,说道:“生不能同寝,死后同棺,也算是全了两位主子的一片痴心。” 她的眼泪止无声地流下,造化弄人,害苦了两位主子。突然房梁坍塌,将她砸倒在地,随主子而去。 杨奕辰和越云川进入北萧宫城内之后,看到萧太后卧室的情景有些唏嘘。 越云川说了句:“原来如此,倒是够痴情的。” 杨奕辰体会不到这些,他只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想要动乱大木的边境,一个想要杨家人的命,既然都死了,他就暂且放下了。 杨奕辰朝越云川看了一眼,见越云川点头,他便打了一个手势,带人到宫城里,搜寻北萧的其他重要人物。 最后会合时,清点人数,发现只有耶律芙蓉在,耶律扶风却不见了。 长公主耶律冰此时不卑不亢地说道:“岳阳王,虽北萧战败,但你一日不杀光北萧人,我们就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我知道岳阳王仁义,岳阳王妃出身杨府,更是有情有义之人,不如我们谈谈。” “也许我可以帮你们找到耶律扶风,但在这之前我希望能见一见我的丈夫。” 越云川挑眉,觉得有意思,他与杨奕辰对视,这北萧王室内讧,看来比他们想象的更严重。 越云川勾起嘴角,冲雁一问道:“韩驸马可有跟来啊?” 雁一回道:“韩驸马还在辽城做客,有道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们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呢。” 越云川点头:“那就好,既然这样,那你带着长公主,去看一眼驸马吧。” 雁一抱拳:“属下遵命,长公主请。” 耶律冰跟着雁一走了出去,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太子耶律寒,太子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越云川眼神扫过,发现少了耶律松,沉声问道:“怎么办事儿的?少了人都不知道。” 平沙看了一眼杨奕辰,觉得这话还是别让小公子听到的好。 便对着越云川耳语道:“我们去了二皇子耶律松的住处,他正与多名宫女玩捉迷藏的游戏,酒池肉林。” “结果趁他蒙着眼睛抓人的空档,有一位宫女,突然拿着匕首冲上去,将二皇子扎死了。” 越云川眉头皱了一下问道:“确定死的是耶律松?” 平沙说道:“应该是,北萧太子及多名宫女,都确认了,死的是耶律松。” 越云川冷笑一声说道:“哼,真是做鬼也风流啊!” 越云川说完又瞅了北萧太子一眼,耶律寒默不作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看到越云川在看他。 越云川吩咐平沙:“将他们先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耶律芙蓉带着怨毒的眼神,手里拿着匕首,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她朝着越云川的方向,快速地跑去,边跑边喊:“是你杀了爹爹,我要为爹爹报仇。” 越云川身体迅速后仰,躲过她突然刺来的匕首,又一个侧身,抬脚将她手里的匕首踢飞,匕首飞出去,插入旁边的树内。 他双眉一蹙,冷声说道:“拉下去,砍了她的双手,留口气,好好审问,务必问出耶律扶风的下落。” 隐在暗处的耶律扶风,被那突然飞来的匕首,吓了一跳,还好是插到了树里面,还好他躲得快。 他记得越云川旁边那个小子,就是上次中了芙蓉一箭的人。 看着越云川对那小子的态度,他应该是越云川亲近的人。 若把他抓到手里,逼着越云川退兵,不知会不会奏效? 越云川眯起双眼,朝身后插着匕首的树,凌厉地扫了一眼,耶律扶风被吓了一跳,他急忙逃走,隐入夜色之中。 越云川耳朵比较灵,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立刻指挥人去那棵树的方向巡查:“到那边看看,查仔细些。” 很快有人来报未发现异常,有一只夜猫而已。 第173章 以身为诱饵 越云川心中疑惑,他的直觉告诉他,那里应该是有人的。 既然没有发现人,于是他有些不放心地对属下叮嘱了几句,让他们盯紧一些。 他这里刚吩咐完,就听到有人来报:“王爷,有人要劫走耶律芙蓉。” 越云川想到刚刚的异常,冷声问道:“什么人?” 属下答道:“看不清容貌,来的人嗯嗯是黑衣蒙面的打扮。” 越云川疾步往前走,他觉得不对,耶律芙蓉虽与耶律扶风是兄妹。 可以耶律扶风的性格,应该不会这时候冒险来救妹妹。 因为那样做,相当于是自投罗网,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越云川暗道一声“不好”,奕辰带人去审问耶律芙蓉了,刚刚树后的,很可能是耶律扶风,或者是耶律扶风的属下。 耶律扶风想要声东击西,他真正的目的,不是劫走他那个废物妹妹,而是想劫走奕辰。 呵,如此自不量力,到如今这步田地,还想做困兽之斗。 越云川赶到时,众人正在激战,耶律扶风趁着人不注意,劫走耶律芙蓉。 杨奕辰一看抬脚,便要去追,越云川立刻阻止了他,告诉他别上当。 耶律扶风一看杨奕辰没有追来,便立刻勒了缰绳,骑着的马慢了下来。 他心中疑惑“怎么没有人追上来?” 他本想将杨奕辰,引到人少的地方,再下手将他擒住,可他没追过来,这不对呀! 耶律芙蓉见哥哥不走了,便有些害怕地催促:“哥哥,我们快跑啊,不然他们就追过来了。” 耶律扶风冷声说道:“别怕。” 耶律芙蓉哭着说道:“哥哥,我真的好怕,他们说要砍了我的双手,要不是你过来救我,我的双手就没了。” 耶律扶风此时心中焦急,被耶律芙蓉哭的心烦。他冷声喝道:“别哭了。” 耶律芙蓉吓得止住了哭声,没一会儿又恶狠狠地说道:“哥哥,我要杀了那个杨奕辰。” 耶律扶风问她:“杨奕辰?你说越云川旁边的那孩子姓杨?” 耶律芙蓉点头:“我听岳阳王喊他奕辰,周围的人都喊他杨小公子或杨小将军。” 耶律扶风哈哈大笑了起来,心想“原来真的是杨家人,能来北疆,算算年纪,应该是杨元帅的长子。”看来抓他就对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的光芒,嘴角淡笑着说道:“蓉儿不是想杀了杨奕辰吗?哥哥告诉你个方法,你只要照做就好。” 耶律芙蓉点头,便照着耶律扶风,教给她的方法,去做了。 杨奕辰看着刚刚被救走的耶律芙蓉,此时竟然骑马返了回来,便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 难怪姐夫不让他去追,刚才还问他:“奕辰,以身为诱饵,你怕不怕?” 原来如此。 耶律芙蓉骑在马上,趾高气扬地,冲着杨奕辰喊道:“你个缩头乌龟,胆小鬼,你是不是怕死,连追都不敢追?” “大木的杨家人不都是猛将吗?你还是杨家人吗?我看你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杨奕辰冷笑一声,说道:“你个又丑又挫又恶毒的小姑娘,说什么呢?满嘴喷粪!小爷我这就让你看看,什么是杨家人!” 耶律芙蓉顿时气的七窍冒烟,她伸手指着杨奕辰,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你,太不是人了”。 这个杨奕辰居然敢说她丑,整个北萧宫城内属她最美了,他是眼瞎了吗? 耶律芙蓉见杨奕辰骑马追来,她按照哥哥的吩咐往前跑。 将杨奕辰引到,那处耶律扶风安排好的地方时,她快速地翻身下马,几息之间,跳入冰林之中。 杨奕辰纳闷,天寒地冻,贫瘠的不毛之地北萧,居然还有如此盛景,也是奇怪。 他记得姐夫说的话:“这个耶律扶风为人阴狠狡诈,在北萧多年与太子分庭抗礼,实力不可小觑。” “我会派人暗中跟着你,能抓住人最好,若抓不住也要保护自身安全,你若有闪失,你姐姐那里我不好交代。” 杨奕辰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收敛笑意拱手说道:“姐夫放心,我都明白。” 越云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去吧,注意安全。” 杨奕辰走后,越云川去见了北萧太子。 寒风穿过雕花窗棂,将案头的宣纸吹得簌簌作响。 越云川望着对面斜倚的北萧太子,烛火在他苍白的脸上跳跃,投下阴翳般的阴影,空气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 “久闻太子玉体违和,今日一见......”越云川端起青瓷茶盏,茶汤映着对方泛青的指尖,“倒比传闻中更添三分清瘦。” 他的目光似不经意掠过太子腰间,明黄丝绦上的九爪蟒纹——那是唯有储君方能佩戴的纹样,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格外森冷。 北萧太子掩唇低咳数声,指节因用力而泛起青白。 他抬眸时,眼尾泛红的桃花眼里,却淬着寒潭般的光:“岳阳王可是觉得,本宫这病秧子的名号,是太后慈悲留下的情面?” 他忽然轻笑出声,声音沙哑却带着刀刃般的锋利。 “十三岁那年饮下毒酒,还能活下来的人,若连这点保命的手段都没有,岂不是辜负了长姐,用三十条人命,换来的解药?“ 越云川的指腹,摩挲着茶盏上的缠枝纹,忽觉这看似病弱的太子,倒像是被精心修剪过的寒梅。 所有的孱弱,都是刻意露出的枝桠,而真正的锋芒,早已在暗处,长成了伤人的尖刺。 窗外夜枭啼叫,惊起檐下铜铃叮咚,他忽然明白,那些关于太子懦弱的传言,或许正是这深宫里,最锋利的保护色。 耶律寒也在打量眼前的男子,弱冠之年,便已是大木的异姓王。 岳阳王能征善战,冷酷无情,唯一能让他心软的,便是他心中的白月光了吧! 他实在想象不出,这样冰冷孤傲的男人,怎么会对一个女子如此痴情? 听闻他的王妃,被萧太后的人,逼下悬崖,他也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 越云川与耶律寒两人对坐片刻,耶律寒先开口说道:“听闻岳阳王曾与王妃跌落悬崖,王爷如今无事,不知您的王妃可还好?” “我这里有上好的冰山雪莲一朵,可赠予岳阳王,悬崖下冰冷刺骨,或可有用。” 越云川听完耶律寒的话,心中微动,他记得平落也曾说过雪莲的功效。 萋萋的眼睛虽能看见了,可身体恢复,还需要慢慢将养。 雪莲不易得,这北萧太子能拿出雪莲,也算是有点诚意了。 第174章 王者谈判 耶律寒见岳阳王,仍是不为所动,心中有些没底,不是都说这位年轻的岳阳王,最看重他的王妃吗? 他又接着说道:“自父王逝去,萧太后与耶律齐,便联手把持前朝后宫。” “长姐与我年幼不敌,在萧太后与耶律齐手下过活,着实艰难,很多事都插不上手。” “耶律松虽说是萧太后之子,父王的遗腹子,可实际上,是她与耶律齐偷情得来的。” “他作恶多端,死不足惜。这几年北萧大举兴兵,也是萧太后与耶律齐,在为耶律松铺路。” “只是朝中的老臣们,看不惯萧太后与耶律松的行事风格,才让我这个太子,做到了今日。” 越云川看着眼前的这位北萧太子,即使处于极其不利的位置,可仍旧不卑不亢。 所说之话,就像与朋友闲聊一般,险些让他听得心软了。 他扯了扯嘴角说道:“太子殿下这些年,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着实不易。” “可太子殿下对萧太后之流的所做所为,一直冷眼旁观,辽城之战时,甚至让知府弃城而逃。” “殊不知,你不是为了借我大木士兵之力,来肃清你在北萧的政敌呢?” “在萧太后派人,刺杀本王的王妃之时,长公主的驸马,却前来辽城与我方谈判,不知太子殿下对此事作何解释?” 耶律寒心中一惊,越云川居然知晓辽城知府与他的关系。 越云川平静地看着耶律寒,已过而立之年,可以说正值壮年时期。 可北萧太子身上却没有丝毫朝气,也许是少年失祜的缘故,让他过早地成熟,被迫地成长。 耶律寒微微一笑说道:“让岳阳王见笑了,孤无意与大木为敌,更不愿与王爷为敌,知晓是岳阳王带兵时,孤就已经嘱托了辽城知府,不必抵抗。” “孤知晓岳阳王,会善待百姓,故而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越云川点头说道:“太子殿下这招壮士断腕,以退为进的计策用的好。” “本王也不得不承认,若非辽城知府不抵抗,本王的军队,也不会这么顺利的,占领辽城。” “可太子殿下也应当知晓,本王既然敢站到这北萧宫城,所要的,并非只是一个小小的辽城。” 耶律寒沉思片刻说道:“自大木新皇继位以来,一直有剑指北疆,收复失地的打算。” “若孤以幽云十六州做为交换呢?岳阳王是否能考虑一下?” 越云川眨了眨眼,勾起嘴角问道:“哦?太子殿下当真愿意,拱手让出幽云十六州?” 耶律寒点头:“孤既已说出口,便不会反悔。” 越云川对此一笑置之,直接问道:“那太子殿下的条件是什么?太子殿下想要让幽云十六州换什么?若是所提条件过分,本王不介意兴兵北伐。” 耶律寒笑了笑说道:“岳阳王说笑了。” 越云川勾唇未语,耶律寒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以前的北萧强过大木,大木以农耕为主,物阜民丰,而北萧多为游牧,物资有限。” “北萧想要什么只能靠抢,不管是粮食还是女人。” “可如今大木日渐强盛,北萧实力早已不敌,倒不如主动退守蓟北。” 越云川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问道:“太子殿下想要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耶律寒见越云川坦率,便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我想要大木善待北萧人。” “允许双方通婚,允许双方互市贸易,不得歧视北萧人,每年给北萧一万匹布,两万两黄金。” 越云川沉思片刻说道:“太子殿下身为储君,浸淫朝堂多年,应该知道养虎为患这个道理。” “两万两黄金太多,我大木不是北萧的国库,换成两万两白银。” “另外,北萧取消国号,归顺大木,若太子殿下不同意,本王便会兴兵。” “此事不急,太子殿下慢慢地想。”说完这番话后,越云川便起身,往外走去。 耶律寒急忙说道:“可岳阳王也应当知晓,大肆兴兵,苦的是百姓和将士。” 越云川冷哼一声说道:“说得好,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可若不兴兵,难道任由我北疆百姓,常年被北萧游牧人骚扰,不能安居吗?” “太子殿下,你的子民是人,我大木的子民也是人。”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越云川之所以,没有将北萧皇室的人,都杀光,是怕北萧群龙无首后,陷入混乱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也担心太子一众党羽,会拼个鱼死网破。 眼下还没有完全掌握北萧的实力,若刺激了他们,那些无孔不入的北萧人,很有可能会再次对萋萋不利。 越云川走后,耶律寒慢慢地坐了下来,细品越云川的那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愧是岳阳王。” 耶律寒仔细地思考,他当时提出两万两黄金时,确实是带着试探。 若是岳阳王这里能答应,大木帝都那里,肯定也不是问题。 如今萧太后一死,树倒猢狲散,其党羽也如墙头草一般,摇摆不定。 若此时不能与大木和谈,北萧将会立刻迎来灭国之祸。 那么长姐与他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苦心经营,将通通付诸东流。 长姐此时去了辽城,说是去看望驸马,其实是甘愿为人质,为他争取一线生机。 他不能失去这次机会,那便只能同意越云川的提议了。 耶律寒紧了紧身上的狐裘,闭上眼睛,深吸一口冷气,又缓缓呼出。 他坐到桌案前,拿起纸笔,写下了一个章程。 写完后,他又仔细地看了看,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便交给手下,郑重地吩咐道:“立刻派人,送去给岳阳王。” 越云川正在与平沙说话时,有士兵手捧一封信件来报:“王爷,这是北萧太子让人送来的,说务必让王爷过目。” 越云川展开信件,看完后,勾唇一笑,北萧太子,是个识时务的。 他将和谈的信件再次封好,又另附一封亲笔信,派人一同送往汴京,命使者亲呈皇上。 做完这些,越云川让平沙去告诉北萧太子耶律寒,三日之后给他答复。 第175章 扶风公子 越云川将与耶律寒谈判的事,处理好了之后,便立刻动身去找杨奕辰。 那小子年轻气盛,为了抓住耶律扶风,不惜以身犯险,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耶律芙蓉让人劫走后,杨奕辰当时听了姐夫的话,没有追过去。 果真如姐夫所料,耶律芙蓉居然自己跑回来了。 看来确实是耶律扶风做的,让自己的妹妹做为诱饵,引他前去,再设法将他抓住。 从而以此来威胁姐姐和姐夫,借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等狼心狗肺之人,居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利用。 杨奕辰很聪明,已然想明白了其中的计谋,姐夫也劝过他,不要以身犯险。 可他自己也明白,耶律扶风狡诈阴狠,怕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只有他亲自做诱饵,才能将他引出来。 杨奕辰装作并不知情的样子,追着耶律芙蓉,一直往前走,同时他也在一直留意着,周围的环境。 耶律芙蓉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朝杨奕辰狡黠一笑,朝冰林里面跑去。 杨奕辰立刻带人去追,他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耳边风声呼啸,雪越下越大。 他们踩下去的脚印,很快就被掩盖。 这样的环境很不利,万一他们有闪失,别人想找都找不到他们。 杨奕辰抬手,让身后的人止步,说道:“我们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块来,撕成布条,绑到树上做个标记。” “雪太大了,极易掩埋脚印,大家都注意着点,别走散了。” 跟着他的人虽不多,但都是越云川精挑细选的,有金麟卫,也有越家军。 众人见他小小年纪,心思却如此缜密,不由地高看他一眼。 他们接到主帅的命令,“保护好小少爷”,便是身死,也要相护。 耶律芙蓉东奔西跑,一直看不到接应她的人,她心中十分着急,心想“哥哥怎么还不出现?” 杨奕辰都快要搞不懂这女的,到底要干什么了?走了快有一炷香时间了,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突然他看到不远处的树上,噗噗簌簌地落下许多雪来,心想“耶律扶风终于忍不住了。” 杨奕辰骤然收势,玄色衣摆扫过积雪时,带起碎玉般的冰碴。 他抬手止住身后侍卫,指节因攥紧腰间的玉螭纹匕首而泛白:“噤声,猎物就在附近。” 话音未落,他已如黑鹰掠空般,扑向十丈外的雪丘。 在众人尚未反应之际,冰凉的刀刃,已贴上耶律芙蓉苍白的脖颈。 “耶律扶风!”他的声音裹着冰棱掷向死寂的冰原,惊起数只寒鸦掠过枝头。 “藏头露尾的鼠辈,还要让令妹替你挡刀不成?“ 回应他的是一阵清越的笑声,恍若碎冰坠入深潭。 雪雾中,一道素白身影踏雪而来,玄色发带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来人眉若春山,眼含秋水,却在阴柔俊美中透出三分冷峭——正是名动江湖的扶风公子耶律扶风。 北扶风,南云川,汴京太子,鬼谷清轩,皆容貌俊美,气度不凡,被江湖和世家称为四公子。 他足尖轻点冰面,衣袂翩跹间,竟未沾半点雪尘。 “杨小将军这雷霆手段,倒教在下想起,漠北狼崽撕咬驯鹿的模样。”耶律扶风含笑抚袖,袖中玉扳指折射出寒芒。 “舍妹自小畏寒,别被冻出个好歹来......”他忽而欺身上前,雪地上竟未留下半寸足迹。 杨奕辰匕首微压,在耶律芙蓉颈间,划出细细的血痕:“江湖传言,扶风公子怜香惜玉,今日倒是见识了。” 他冷笑时,睫毛凝着霜花,“让亲妹涉险当诱饵,这等兄友妹恭的戏码,倒比北疆的冰锥更叫人心寒。” 四下寒风骤起,卷起漫天雪雾。 耶律扶风袖中暗藏的软剑,悄然出鞘,雪光映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杨小将军既知四公子的名号,便该明白......”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北扶风的刀,从不斩无名之辈。” 耶律扶风冷漠一笑,丝毫没有顾及耶律芙蓉的安危,直接飞身后退,让人放冷箭。 杨奕辰料准了耶律扶风无情,但是没想到,他连做做样子,都不会。 耶律芙蓉大声哭喊着:“哥哥,哥哥,哥哥救我。” 箭雨袭来,她死在了亲哥哥的箭下。 杨奕辰将披风旋转,兜住袭来的箭,又一甩披风,将箭悉数扔回去。 耶律扶风的人,不少中箭受伤,众人混战,耶律扶风受了重伤。 跟着杨奕辰的人,伤的也不轻。 耶律扶风眼看捉不住杨奕辰,便立刻放弃,带着人施展轻功飞走,临走时,看都没看一眼耶律芙蓉。 杨奕辰捂住胸口,突然吐出一口瘀血,狄青惊讶,连忙扶住他问道:“主子,你怎么了?” 杨奕辰擦了擦嘴角说道:“无事,不要告诉阿姐。” 说完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燕军医给的药瓶,服下两粒药丸,才感觉好一些。 他拢了拢披风说道:“不必追了,北萧太子还在,留下耶律扶风,让他们内斗内耗,对我大木来说,也不是坏事。” 他回身时,看到耶律芙蓉瞪着不甘心的眼睛,躺在冰冷的雪地上。 真是悲凉,便随手挖了个坑,将她的尸体,放到里面,用雪掩埋了。 杨奕辰起身说道:“愿你来世投身到单纯人家,做个善良的姑娘。” “魂归天地,以雪为冢,如此高洁,也算对得起,你这毒心肠的丫头了。”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看不清路。 幸好这一路走来,众人听了杨奕辰的话,将衣服布条系在了树上,这才勉强能找到回去的路。 他们走出山谷时,恰好越云川也赶到谷口,见杨奕辰没有受伤,他松了一口气。 杨奕辰看到越云川,有些愧疚地说道:“耶律扶风跑了。” 越云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跑就跑了,没事,让他们北萧自己人争去吧,我们正好坐山观虎斗。” 杨奕辰点了点头又说道:“耶律芙蓉死了,我亲自埋的,是耶律扶风的人杀的。” 越云川点头说道:“这耶律扶风确实够狠,让北萧太子头疼去吧。” 杨奕辰问道:“姐夫与北萧太子谈的如何?” 越云川也并未隐瞒,直接说道:“让北萧取消帝号,归顺大木。” 杨奕辰一惊,问道:“取消帝号,这跟灭国也没区别了,北萧太子甘心吗?” 越云川清冷地说:“成王败寇,轮不到他甘不甘心。” “他若是聪明人,如今想的应该是,如何为北萧争取更多的物资,好让他们在这个寒冬,少死些人。” 杨奕辰听后点点头:“姐夫所言极是。” 第176章 皇家父子 圣上收到越云川的奏折后,欣慰地说道:“云川这小子,一直是个有能耐的。” 太子走进御书房,看到圣上一脸欣慰地样子。 也跟着笑了笑,开口问道:“父皇如此高兴,所为何事?” 他身后跟着三皇子和五皇子。 五皇子见太子哥哥问,便也跟着问道:“父皇有什么好事,能不能让儿臣也知晓。” 赵晖斜倚在紫檀软榻上,望着阶下恭谨而立的五皇子。 眉梢眼角染着融融暖意:“小五今儿个怎么得空过来?翰林院师父留下的的课业,可都完成了?“ 赵子涵垂眸敛袖,姿态端方如青竹:“回父皇的话,年前课业已全部修完。夫子说除夕将近,特准儿臣归家团聚。” 少年清朗的嗓音里,带着几分书卷气,倒让赵晖恍惚想起,翰林院檐角那串青玉风铃。 “原来已是年关了......“皇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目光投向窗外,只见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北疆此刻怕是,早已冰封千里,越云川那小子,在边关吃得消么? 还有杨家的小将军,上次递来的战报说,冻伤了半数军马,也不知如今安顿得如何了? 他收回思绪,目光扫过一旁,斜倚鎏金屏风的三皇子。 这个儿子生得一副好皮囊,此刻却懒洋洋地拨弄着,腰间的和田玉佩,领口露出半截,刺眼的胭脂印记。 赵晖暗自叹了口气,这孩子若能有小五半分沉稳,何至于被小云妃那狐媚子,迷得团团转? 偏生他空有皇子身份,却要学那些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当真是...... 自从将他禁足,又将陆贵妃降为妃之后,他们陆家倒是消停多了。 只是探子来报,三皇子在府中仍不收敛,竟将三皇子妃身边的大丫鬟给纳了。 可三皇子妃的那大丫鬟,并不是个攀龙附凤的人,人家本来是有婚约的。 三皇子妃与三皇子大吵一架,回了娘家,连带着大丫鬟也一起走了。 此事闹得很难看,好在那大丫鬟的未婚夫,并未嫌弃,三皇子妃将大丫鬟收为义妹,将她风风光光地嫁了出去。 圣上得知三皇子妃的处理之后,还很欣慰。 三皇子妃出身清流文臣之家,没想到行事却干净利落。 倒是个治理家宅的好手,自从这事之后,老三倒是收敛多了。 圣上冲着三皇子摆了摆手,说道:“回去吧,好好听你媳妇的话,别一天到晚的,就知道闯祸,犯浑。” 三皇子赵恒一听到,别人提起三皇子妃文静霞,就头疼,害怕的想打哆嗦。 那母老虎,虽然长的好看,可脾气也太大了,动不动就拿规矩礼仪说事,动不动就向父皇母后告状。 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还总是会让父皇母后向着她。 甚至连母妃都对她,甚是满意,还总是让她管严一些,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他有些不满地,闷声说道:“父皇,儿臣以前是犯浑,可儿臣早就知错了。” “您能不能,把赐给文静霞的鞭子,收回来。” “别让她动不动,就拿出来抽儿臣”。 说着他撩起自己的袖子,给赵晖看:“您看儿臣这胳膊,就是被她抽的,都好几天了,还有淤青呢!” 赵晖十分嫌弃地,瞅了他一眼说道:“我看你就是欠抽,给老子滚。” 三皇子不满地嘟囔道:“我怎么欠抽了。” 赵晖一个茶杯砸过去,吓得他赶紧闪身。 太子给他一个赶快跑的眼神,他点头,急忙溜了,还不忘回头,把小五扯走。 五皇子赵子涵一脸懵地问道:“三哥怎么了?你慢点。” 三皇子揪着他的衣领说道:“你个蠢蛋,没看到父皇发火了吗?” 五皇子点头撇撇嘴说道:“我懂了,我就是被你殃及的那条池鱼。” 赵子仪看到,那两个不省心的弟弟走后,笑着摇了摇头。 有时候也挺羡慕他们的,行事随心所欲,不必顾忌太多。 赵晖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赵子仪回身,焦急地问道:“父皇,您怎么了?” 一边帮他拍背顺气,一边拿起太监端来的茶杯说道:“您喝口水。” 赵晖停下来后说道:“无碍,别担心。” 赵子仪不放心地说道:“还是传太医,来看一下吧!” 太医诊完脉之后,赵子仪问道:“父皇怎么了?” 太医看了圣上一眼,又看了太子一眼,欲言又止,赵晖说道:“无妨,有话直说,这里没有外人。” 太医见如此,便说道:“圣上劳累过度,积劳成疾,臣劝您注意龙体,您却一直不肯听劝。” 赵晖长出一口气问道:“朕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赵子仪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句:“父皇。” 太医说道:“最多一年。” 赵晖平静地说道:“一年足矣!” 赵子仪感觉自己的嗓子被哽住了,他问道:“为何?父皇的身体为何会如此?您不是一直很健康吗?” 太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圣上前年身体便不太好了,虽有珍稀药材养着,可也禁不住,积劳成疾又不得将养啊!” 赵子仪咬着牙,眼眶发红地说道:“父皇,是儿臣不孝,是儿臣没用,让父皇如此费心操劳。” 赵晖摆了摆手让太医出去,他握着赵子仪的手说道:“仪儿,别难过。” “在你登基时,父皇一定要把一个稳固的江山,交到你手上才放心。” “才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两次贺兰山之战中,死去的杨家将士。” 提起贺兰山之战,赵子仪当时还小,只记得杨家当时死了很多人。 后来才知道,是先皇的龙影卫,刺杀了杨家嫡长子骁勇将军。 此事虽是先皇所为,但他毕竟也姓赵,父皇与骁勇将军杨宗业交好。 先皇所为,让父皇痛心疾首,这些他都是听说来的,父皇,母后,皇祖母和太傅都或多或少提起过。 父皇登基以来,从未亏待过杨家,太子太傅已是殊荣,又让芸芳做太子妃,成为将来的一国之后,是对杨家的弥补,也是信任。 赵晖继续说道:“文臣治国理政重要,忠良将守卫边疆,保家卫国更重要。” “若是国破,还有谁想着去治理河山呢?所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能寒了人心。” 赵子仪点头跪在地上,仰头说道:“儿臣明白。” “父皇不要再继续操劳了,儿臣不想失去父皇,听儿臣的劝,您歇一歇吧!” 赵晖欣慰地点头:“剩下的奏章你来看,另外立刻安排人去北疆,送些过年的物资,不能苦了边疆的将士。” 第177章 出使北疆 王卓很快接到了圣旨,让他奉旨出使北疆,慰问将士。 不同于几十年前的单车问边,这次是丰厚犒赏。 王卓心中明白,王家是世家大族,又与谢家的关系,盘根错节,同气连枝。 这次,圣上让他去边关传旨,到底是何用意? 一般来说,去边关传旨的人,都是圣上的亲信,可这次,圣上却让他前去。 王家家族中,他这一辈的人,入仕的不多,经商的倒是不少。 圣上特意让他,去当这个犒赏三军的传旨人,应当是想让王谢两家,做为士族的表率,给朝廷出物资,给足武将面子。 先皇时崇文抑武,杨家军和越家军,都不得看重,甚至被先皇忌惮。 而今的圣上,与杨家已逝的嫡子骁勇将军,是至交好友。 有了这层关系,杨家人这才得到重用。 文有太傅,武有元帅,杨家得以重振家风。 杨家太傅之女为太子妃,元帅之女为小岳阳王妃,而这小岳阳王妃,也是他的义妹。 因为这层关系,他去边关,决计是不能空着手去的。 王卓想到义妹,心中不知是何种情绪。 他自己都觉得,这段经历,太奇怪了,简直可以说是,匪夷所思。 一年前,他乘船游玩,突然遇到暴风雨,船被掀翻,他也因此溺水,被救上来后,沉睡多日不醒。 家中长辈心急如焚,恰巧当时,南华寺的和尚路过,救醒了他。 可是醒来后的那个人,已经换了芯子了。 他的灵魂飘荡半年多,期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南华寺听经。 之前他恃才傲物,放荡不羁,不想入仕,不想被案牍劳形所束缚。 整日流连于秦楼楚馆之间,与三五好友游山玩水。 自从落水之后,他看到家人的痛苦。 昔日好友多为纨绔,人走茶凉,探望者少之又少。 秦楼楚馆中,多为薄情寡义之人,儿女情长,也是转瞬即逝,所谓的情义,早已被人抛于脑后。 直到他的身体,被一个叫方卓的人占据,他替他活了下去。 他看着方卓的才艺,丝毫不输于他,且没有他的那些臭毛病,这一改变,竟让家中长辈,颇感欣慰。 他以前不屑的事,方卓会认真去做。 方卓不像他那样,玩世不恭又充满戾气。 他看着方卓,待人和蔼,如谦谦君子。 劝导那些纨绔子弟从善,尊重秦楼楚馆的姑娘,同情她们,赢得了所有人的真心。 在那段日子里,他好像明白了很多。 南华寺的方丈劝他:“小公子别着急,你在老衲这里多待些时日,听听佛经,宁心静气,身上的戾气,便会少了。” 家中长辈,再次提起王谢联姻,他有些好奇,方卓会如何应对? 可巧那日家中宴请众人,他第一次看到,云城中居然还有,这么美的姑娘,那也是他第一次,见杨芸萋。 没想到方卓看上去,居然与她,甚是相熟的样子。 通过他们的谈话,他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只是方卓如今,住在他的身体里,有王谢联姻在,他们是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 他都有些同情方卓了,后来他去找了方丈,问方丈如何才能回去。 他想回到自己的身体,方丈给了他一面铜镜,说拿着这铜镜,就可以回去了。 灵魂交汇之时,他问方卓,有没有什么要交待的? 方卓笑了笑说道:“能来这里看一眼萋萋,知道她生活的很好,我就放心了。” “这本来就是你的身体,理应还给你。” 他真心实意地感谢方卓,感谢他替他活着,抚慰家人。 感谢他让自己收获真心朋友,感谢他一直爱惜羽毛,维护着君子形象。 最后要走了,方卓对他说道:“萋萋是我的师妹,如今是王公子的义妹。” “虽是我认下的,可还是希望王公子能承认这份关系,帮我照顾好义妹。” “默默守护就好,不要打扰她的生活。” 王卓拱手,弯腰深深一揖,说道:“方兄请放心。” 说完,他看到方卓朝他挥挥手,走了。 他猛然坐起,听到门外小厮喊“公子”,看到熟悉的地方,他才知道,自己是真的回来了。 如今想来,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看着手中的圣旨,他将心腹招来,吩咐道:“去城中王家的铺子里,准备些冬衣棉被,粮食米谷,布匹铁甲。” “一日之内全部备齐,明日随我一起,运往边关。” 吩咐好这些,他也简单的收拾了一些厚衣服。 越往北走越寒冷,到了北疆后,他竟感染了风寒,幸好有燕军医的药和针灸,才让他很快好转。 退热后他起身走出营帐,见军营中有女子的身影,很是诧异。 便向身边的士兵打听道:“那是何人?” 士兵回道:“回王大人,那是岳阳王妃身边的侍女,就是她奉王妃之命,给咱们送来了羽绒冬衣,穿在身上又轻又暖和。” 王卓点点头,又问道:“那岳阳王妃也在军营吗?” 那士兵点头:“当然在了。” 王卓问:“你见过?” 士兵又点头:“当然见过,王妃娘娘人美心善,还亲自给我们士兵问诊看病,包扎伤口呢!” 那士兵说完便走开了。 王卓有些惊讶,先不说她是王妃,便是世家大族的小姐,也不可能亲自去做这些事。 大多是派家中奴婢,去做做样子,落个好名声而已。 他未曾与义妹相处过,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位妙人。 那士兵说她人美心善,还真是如此。 人美,他确实见第一眼,便惊为天人,心善,如今是有口皆碑。 她这么做,不仅给越家带来好名声,还有就是她姓杨,同时也赢得了北疆士兵对杨家人的好感。 先皇分化北疆杨家军,杨家如今想要在北疆统军,绝非易事,想来这便是第一步。 王卓跟上那个侍女,见她走进一面营帐后半晌没出来。 便跟过去,问门口站着的士兵:“这位小哥,请问这里是不是岳阳王妃的住处?” 那士兵叉手抱剑,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是何人?打听王妃做什么?” 王卓赶紧拱手说道:“我是岳阳王妃的义兄,王家公子,想问问义妹,是不是落塌于此处?” 那士兵打量了他一眼说:“那你等会儿。” 士兵进去后,不一会儿门帘便被重新撩开。 里面出来一貌美女子,高兴地笑着说道:“是义兄来了,快请进。” 她转头吩咐:“别枝你去准备些酒菜,我与义兄说说话。” 第178章 晕倒 王卓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怔愣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全然没了往日的从容。 直到杨芸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那细微的动作,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停滞的思维,他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二人一同进入营帐,杨芸萋脸上瞬间绽放出,如春花般明媚的笑容。 热情地招呼道:“师兄,快请坐呀,这儿又没旁人。话说回来,师兄你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北疆来呀?” 王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声音沉稳地说道:“我是奉圣上旨意,前来犒赏三军的。” 杨芸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兴奋地说道:“我听平落提起过,说是圣上派了大理寺卿来传旨犒赏,没想到竟然是师兄你呀!” 王卓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只见她巧笑嫣然,美目流转间顾盼生辉,举手投足间,尽显小女儿的娇羞神态。 他实在难以将眼前,这个娇俏的女子,与士兵们口中,那个亲自为他们包扎伤口的岳阳王妃,联系在一起。 杨芸萋见王卓久久不语,歪着头,笑着问道:“师兄,你怎么不说话呀?” 王卓微微一怔,忙用衣袖掩住唇,假意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他张了张嘴,犹豫片刻后,抬手指了指营帐四周。 压低声音问道:“你在此处,可还安全?会不会隔墙有耳?” 杨芸萋心领神会,转身走到营帐门口,轻声吩咐了几句。 随后,她缓缓回身,神色变得庄重了几分,轻声问道:“师兄,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 王卓微微抿唇,喉结上下滚动,咽了一下口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与犹豫。 说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想跟你说,我是王卓。” 话一出口,他便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眼神中满是忐忑。 杨芸萋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当然知道你是王卓啦,王大公子嘛,这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呀?” 王卓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愈发认真:“我是说,如今的我,才是真正的王卓,以前的我……我不是方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芸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仅仅一瞬,她便明白了王卓话中的深意。 刹那间,她的脸色变得煞白如纸,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声音也忍不住颤抖起来:“你……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王卓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一阵慌乱,实在猜不透,此刻她究竟是害怕,还是担忧。 他急忙安抚道:“你别担心,这件事没有第二个人知晓,只有我和方卓清楚。” 顿了顿,他又赶忙补充道:“他走了,所以我才回来,你别怕,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杨芸萋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掉落。 她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问道:“师兄,他什么时候走的?” 王卓看着她满脸泪痕的模样,顿时后悔,早知道就不跟她说这事了。 可如今见她执着地追问,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你先别哭了,真的别担心。” “他是一个月前离开的,还特意叮嘱我,不要去打扰你,只要你能过得好就行。” 杨芸萋擦了擦眼泪说道:“他竟不同我来告别,抛下我一个人就走了。” 王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传闻岳阳王与王妃青伉俪情深,可如今眼前女子,却对方兄的离去,如此伤心。可见她与方兄的情义,非同一般。 他安慰道:“他只是不想打扰你,看你过得好,他就放心了。” “他临走时留了一封信,不过信在汴京,我没有带来。” “等你回汴京后,我把他以前的字画,都给你送去可好?” 他像哄小姑娘一样,耐心地安慰她,可杨芸萋感觉自己喉咙处,仍是堵的难受。 她俯身竟吐出一口瘀血来,身体也慢慢地倒下。 王卓没想到这事对她的刺激,会这么大。 他急忙将她揽在怀里喊道:“义妹,义妹,来人啊,快来人。” 别枝听到喊声掀帘而入,她看到王妃衣衫处沾满点点鲜血。 便焦急地问道:“王妃怎么了?” 王卓急切地说道:“她吐出一口血后,便晕倒了,快,你快去叫军医。” 别枝立刻点头:“我去喊燕军医,请王公子务必看好王妃。” 别枝急忙去找燕平落,平落一听王妃晕倒,心中惊了一下,匆匆赶到,急忙施针。 越云川回到军营时,不见杨芸萋的身影。 他有些奇怪,向门口的士兵问道:“王妃呢?怎么没看见王妃?” 士兵答道:“回王爷,特使大人说自己是王妃的义兄,来找王妃。” “两人在营帐内谈话没一会儿,王妃便吐血晕倒了,燕军医正在医治。” 越云川一听,立刻掀帘而入,冲了进去。 他听到萋萋吐血时,便担心的要死,进门后看平落正在施针,也不敢打扰。 看到一旁的王卓,狠狠地扫了他一眼,又是这个小白脸! 王卓也心中愧疚,对于越云川的敌视,也并未放在心上。 平落施针结束后,越云川立刻问他:“如何了?” 平落说道:“王妃身体并未痊愈,不知王大人与王妃说了什么,才让王妃受了刺激急火攻心。” “不过好在王妃受了刺激后,吐出了瘀血,瘀血散去,眼部应该能彻底好了,也算因祸得福。” 平落说完,王卓内心,才稍微好受一些。 越云川抓起王卓的衣领,便将他扔了出去,说道:“等她醒来再跟你算账,滚。” 王卓跌倒在地,拍了拍身上的雪,气愤地说道:“越云川,你发什么疯,我义妹为何受伤了,我还没问你呢!” 越云川咬了咬牙,瞅了他一眼,并未理会他,转身进了营帐。 他转向别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别枝不敢有丝毫隐瞒,急忙说道:“王公子来访,刚开始王妃见到义兄很是高兴,让奴婢去备些酒菜。” “可是奴婢回来时,刚走到门口,便听到王公子喊人,奴婢进门时,看到王妃已经晕倒了。” 越云川皱眉,又问:“这期间,有没有其他人进来过?” 别枝摇了摇头,越云川说:“你先下去吧。” 其他人都出去后,越云川便坐在床边,守着杨芸萋。 他看到杨芸萋皱着眉头,好像是在呓语,听不太清说什么? 他俯身贴耳,凑近她问道:“萋萋,你在说什么?” 只能听见她说“师兄”二字。 他的心里顿时有些气结,无奈地说道:“你为何还忘不了他,晕倒是为他,连梦里都是他吗?可我们才是夫妻啊!” 说完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将她的心完全占据,让她不再想着别的男人。 他让人将别枝和惊雀叫来守着,自己出了门,走到无人之处,去练剑发泄。 越云川在练剑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他厉声喝道:“谁?滚出来!” 说完转身看到王卓,便挥剑指向他,王卓被他挥来的剑,吓了一跳,好在越云川及时收回了。 第179章 怜取眼前人 越云川瞥他一眼问道:“你来做什么?” 王卓缓缓说道:“听闻义妹此前身受重伤,我做为兄长,自然想要知晓。” 越云川冷笑一声:“她今日昏倒,难道不是受了你的刺激?不如你先说说是何因由?” 王卓答道:“我不能说,你若想知道,等她醒来直接问她吧!” 越云川心想,若是我能直接问萋萋,还会在这里跟你废话吗?蠢货。 王卓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越云川的别扭之处,可谁让他一再地咄咄逼人,便直接怼他了。 可他也确实关心义妹为何会受伤,因为当初方卓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义妹。 他既然是义兄,关心妹妹也是天经地义的,越云川再无礼,也说不了什么。 越云川清冷疏离的声音响起:“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正好我也不想说,军事机密,你还没资格知晓。” 说完便负手离开,王卓气结地指着他骂道:“你个小心眼。” 越云川反手一挥袖,撩起一片雪,全部落到了王卓的身上,头上,冷的他打了个哆嗦。 王卓急忙拍掉自己身上的雪,气的他边走边在心里骂道:“这王八蛋,冷血无情又小心眼。” “义妹那样美好的女子,是怎么看上他的?该不会是被他骗了吧?” 王卓边走边想,决定等义妹醒后,一定要好好跟她谈谈。 杨芸萋醒来后,别枝和惊雀守着她,高兴地问:“王妃,你醒啦?” 别枝自责地说道:“都怪奴婢出去的太久,王妃您以后可不能把奴婢支开了。” 杨芸萋轻轻微笑,别枝是个聪明的,知道是把她支走了。 她的目光越过别枝和惊雀,向屋中扫视,问道:“义兄呢?” 惊雀嘴快,立刻说道:“王爷回来后看到您晕倒,一时间,又惊又急,后来,王爷就把王公子给扔出去了。” 惊雀说完抿嘴看向王妃,杨芸萋眼中惊讶了一刹,很快恢复平静。 她问道:“王爷何时回来的?” 别枝说道:“就在您刚晕倒之后。” 杨芸萋点点头,挣扎着起身,别枝扶着她,半靠在床头。 越云川走时并未告知杨芸萋,回来时,也并未提前通知她,至于身边的人有没有说,则不得而知。 别枝看王妃靠着床边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别枝轻声问道:“王妃还在生王爷的气,怪王爷不告而别吗?” 杨芸萋摇摇头说道:“他是怕我担心,我不怪他,慈不掌兵,一军主帅,不会是优柔寡断,儿女情长的人。” “之前我来北疆是担心他,想帮他,如今发现我来到这里,却成了他的羁绊,甚至多次掣肘,委实不该再待下去了。” “若越云川因我而有意外,我便是罪人,越家的罪人,甚至是全天下的罪人。” 别枝不知王妃为什么,忽然说这些话?有些让人听不懂。 王爷与王妃二人一直感情很好,可现在看来,王妃似乎并不快乐。 甚至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王妃。 越云川站在外面,他耳力极好,将杨芸萋的话,全部听到了耳朵里。 他一直都知道,萋萋是极其聪慧而又勇敢的女子。 他知道萋萋总会懂他的所作所为。 可如今想来,自己只是爱她,却并不懂她,爱的太过肤浅,并未灵魂相通。 他一直不明白,萋萋对王卓是何种感情,二人为何相识数日,便是知己。 虽然萋萋曾经坦白过他们的过往,他仍不理解,今日见王卓对萋萋,好似不像以往那样情深。 可却多了更多的关心,好似真如兄妹一般,带着疑惑,他掀开门帘。 惊雀看到他后急忙行礼,别枝也立刻站起身。 越云川走上前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杨芸萋看到他进来,眸中并没有惊喜,只平静地看着他慢慢走近。 越云川也看向她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他总觉得她的眼睛,不如往日清亮,眸中似有哀伤。 等越云川走到榻前,伸手要为她撩起额前的碎发时,杨芸萋居然向后缩了一下。 这细微的变化,越云川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但他还是装作不知般,笑了一下,说道:“怎么?本王这才出去了短短几天,王妃就要与我生疏了吗?那我以后,日日夜夜陪着你可好。” 杨芸萋有些虚弱地浅笑,她明知越云川说的不可能,可并未反驳,她有些不太想说话。 越云川见她不想说话,自顾自地问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让平落过来看看。” 杨芸萋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己便是医者,你忘了?” 越云川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医者不自医,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医者,为何我刚回来就看到,你这副样子。” 他用手蹭着她的脸说道:“我担心你身体未痊愈,才没带你去北萧宫城,特意把平落留给了你,可没想到,竟还是不能护你周全。” 杨芸萋嘴角扯出一抹笑说道:“不怪他们,是我自己的原因。” 越云川看向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道:“萋萋,王卓与你说了什么?” “若你不想告诉我可以不说。” 杨芸萋看着越云川笑了笑,这次她的眼里有了些狡黠的光彩。 越云川看向她的眼睛,此时才觉得她的萋萋回来了。 杨芸萋问他:“你很好奇吗?” 越云川说:“你这话我很难回答,我若说好奇,显得我像是你那,爱跟人八卦的侍女惊雀一样。” “我若说不好奇也难启齿,我只是想知道你昏倒的原因。” “若是王卓说了不该说的话才惹的你如此,那他就是该死。” 说到这里越云川面容清冷,拳头不自觉的就攥紧了,想起王卓,心中就有气。 杨芸萋覆上他的手说道:“他没说什么,只是告诉我,师兄走了,如今他只是王卓,不是师兄。” 越云川眉头微蹙,将杨芸萋紧紧地揽在怀里,抱紧。 他真的怕有一天,萋萋也会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若是那样,他会发疯。 他也明白了,萋萋为何会吐血晕倒,她曾说过,与师兄来自同一个地方。 师兄对她,如亲哥哥一般,而今他却悄无声息地走了,这对萋萋来说太突然了。 他轻轻地拍着她说道:“萋萋,别怕,你还有我,有岳父岳母,有姐姐,弟弟,我们都会陪着你。” 人生无常,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遇到什么,既然不知道,便珍惜当下。 杨芸萋窝在越云川的怀里蹭了蹭,她很庆幸,越云川理解她。 这让她突然想到了一句诗。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师兄虽没有与她告别,走的无声无息,但她想起那个梦,师兄应该在那个世界,会过的很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师兄不会陪她一辈子,在这异世能有短暂的相遇,已是不易,不该奢求更多。 这里有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和长姐,他们都是自己的家人。 每个人的关心都那么真切,与其空念远,不如珍惜眼前人,不让自己有遗憾。 第180章 除夕 待将北萧的所有事务料理妥当,不知不觉间,除夕已然悄然而至。 越云川目光温柔地望向杨芸萋,轻声说道:“萋萋,时光匆匆,又到除夕了。今年怕是只能委屈你陪我在北疆过年了。” “我已向圣上请旨,等明日开春,天气暖和些,我们再南下返回汴京。” “倘若你思念江南,想回那里看看,也是可以的。” 杨芸萋顺着越云川的目光望去。 大木与北萧和谈成功,这意味着长久以来的战火终于熄灭,不必再打仗了。 士兵们难掩喜悦,纷纷围坐在一起,燃起熊熊火堆。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有说有笑,氛围格外欢快。 杨奕辰与狄青像两个孩子般,在士兵中间嬉笑打闹,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平落正将烤好的肉递给惊雀,惊雀满心欢喜,接过肉便只顾着大快朵颐。 别枝轻盈地穿梭在人群之中,手中稳稳地托着酒壶,笑意盈盈地为每一个人斟酒。 那笑容仿佛带着温暖的魔力,所到之处,人们的欢声笑语愈发响亮。 平沙静静地坐在一旁,手中端着碗,目光自别枝出现的那一刻起,便紧紧地追随着她,一刻也未曾移开。 他的眼中像是藏着一汪深邃的湖水,满满的都是深情,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别枝一人。 别枝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像是无形的丝线,牵扯着平沙的心。 只见别枝微微俯身,为身旁的人倒酒,发丝不经意间滑落脸颊。 平沙的眼神瞬间一紧,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似乎想要上前为她捋顺发丝。 当别枝直起身子,转身走向下一个人时,平沙的目光也急切地跟随着她移动,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瞬间。 此时,酒碗里的酒已经满溢出来,顺着碗沿缓缓流下,浸湿了平沙的衣袖。 然而,沉浸在对别枝深深注视中的平沙,对此浑然不觉。 他的心思全在别枝身上,脑海里回荡着的,是别枝清脆的笑声,眼中倒映着的,是别枝如花的笑靥。 他就那样呆呆地望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羞涩与甜蜜。 仿佛只要能这样看着别枝,便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雁一的暗卫们也聚在一起,举杯共饮,庆贺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杨芸萋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越云川,眼神坚定且温柔地说道:“我陪你去汴京,若能在那里长住,亦是甚好。” 听闻此言,越云川那向来清冷的面容上,瞬间闪过一丝错愕后的惊喜,宛如冬日里乍现的暖阳。 他难掩心中的喜悦,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真挚的笑容,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杨芸萋凝望着越云川,那一刻,仿佛时间都为他的笑容而静止。 这一笑,恰似春日暖阳破冰而出,又如夏夜流萤点亮幽夜,竟让世间万物都瞬间失了光彩。 他的眼眸,宛如深邃的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明亮得如同破晓的曙光。 其中星火跳跃,似有万千光芒在流转,绚烂得仿若天边那一抹瑰丽的霞光,直直地撞进杨芸萋的心间。 杨芸萋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捂住越云川的眼睛。 佯装嗔怒地说道:“以后不许对着其他女人露出这般笑容。”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小霸道。 越云川笑意未减,温柔地拉开她的手。 眼中满是宠溺,轻声说道:“好,我答应你,这笑容只展现在王妃一人面前。” 随着夜色渐深,杨芸萋与众人嬉闹玩耍,渐渐感到有些疲惫。 越云川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倦意,二话不说,轻轻将她横抱起来。杨芸萋顺势依偎在他怀里,脸上带着满足的浅笑。 越云川抱着她,步伐沉稳地朝着营帐走去。 那背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暖而坚定,仿佛能为杨芸萋遮风挡雨,抵御世间一切的纷扰。 他刚回来时听到杨芸萋晕倒的消息,心急如焚,看到她时,他有种不真实感,总觉得随时会失去她。 如今看她高兴,灯火映照在她的脸上,她笑靥如花,在他面前嗔怒,撒娇,说要跟他回汴京。 看她累了,将她抱在怀里时,才有了几分真实感。 越云川有些诧异地笑了笑,自己竟然会患得患失? 回到营帐,越云川轻轻地将杨芸萋放在榻上,为她掖好被子。 他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心中满是温柔与怜惜。 在北疆的这些日子,历经风雨,身边的人来了又走。 可唯有她,始终在自己身旁,不离不弃。 不知不觉间,她已然成为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杨芸萋睡梦中,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往他身边蹭了蹭,嘴里嘟囔着几句,听不清的梦话。 越云川嘴角微微上扬,伸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心中暗暗发誓,此生定要护她周全,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外面的欢声笑语依旧隐隐传来,可越云川的眼中,此刻只有眼前的人。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汴京,那初见她的场景,宛如一幅细腻的画卷,在脑海中缓缓展开。 彼时的她,恰似春日里,跳跃于枝头的灵鸟,灵动俏皮得让人移不开眼。 那双澄澈的眼睛,犹如一泓清泉,闪烁着对这个世界无尽的好奇与热情。 仿佛世间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是那般新鲜有趣,熠熠生辉。 而那时的自己,深陷于权谋的汹涌旋涡中心,在尔虞我诈、波谲云诡的环境里,早已练就了一套隐藏情绪的本领。 习惯了以冷漠的目光,冷眼旁观周围的一切。 心也在日复一日的权谋争斗中,渐渐结成了一层坚冰。 却未曾料到,她就像一束冲破阴霾的光,毫无预兆地照进了自己,那片黑暗幽深的世界。 这束光,起初微弱却温暖,一点一点地渗透进他心中那层厚厚的坚冰。 以一种温柔而坚定的力量,悄然融化着那冰冷的隔阂。 让他原本死寂的心,泛起了层层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杨芸萋悠悠转醒,看到坐在床边发呆的越云川,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越云川回过神来,看着她醒来,眼中满是关切:“可睡好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杨芸萋摇了摇头,坐起身来,靠在他的怀里:“我没事,只是有些乏了。” 两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越云川微微皱眉,起身出去查看。 原来是士兵们正在准备放烟火,迎接新年的到来。 五彩斑斓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整个营地。 杨芸萋也跟着走了出来,站在越云川身边,看着这美丽的景象,眼中满是惊叹。 越云川转头看着她,在烟火的映照下,她的脸庞显得格外动人。 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以后每年除夕,我都陪你一起看烟火。”杨芸萋微微点头,心中满是幸福。 烟火过后,士兵们开始唱起了家乡的歌谣,歌声悠扬,带着浓浓的思乡之情。 第181章 在寒潭处消失 越云川和杨芸萋听着歌声,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他们都知道,这些士兵们为了国家,背井离乡,付出了太多。 “等回了汴京,我一定要向皇上请求,让这些士兵们都能得到应有的赏赐和抚恤。”越云川轻声说道。 杨芸萋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感慨:“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将士们为了保家卫国,付出了太多,这是他们应得的,必须要给他们争取。” 回到营帐后,杨芸萋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递给越云川。 “这是我前些日子绣的,本来想过年的时候给王爷一个惊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越云川接过荷包,只见上面绣着一只雄鹰,针法细腻,栩栩如生。 他心中一暖,将荷包紧紧地握在手中:“我很喜欢,谢谢你,萋萋。” 杨芸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喜欢就好,我还怕绣得不好呢。” 越云川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在我心中,这是最好的礼物。” 夜渐渐深了,外面的喧闹声也渐渐平息下来。 营帐内,静谧而温暖,夜色宛如轻柔的绸缎,悄然蔓延至每一个角落。 越云川与杨芸萋紧密相拥,身躯贴合之处,仿佛有丝丝缕缕的爱意,在空气中缠绕、蔓延。 越云川微微侧首,目光贪婪地描摹着杨芸萋的睡颜。 她的脸庞在朦胧的光影下,宛如温润的美玉,泛着柔和的光泽。 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小巧的鼻尖,以及那微微嘟起、仿若诱人樱桃的嘴唇,无一不让他心动神摇。 他缓缓凑近,呼吸愈发温热,带着浓烈的爱意与渴望。 先是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那触感细腻而柔软,令他眷恋不舍。 他的唇沿着她的眉眼,轻轻游移,似是在细细品味,这份独属于她的美好。 最终,他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如同两片相互吸引的花瓣,轻轻贴合。 起初,这吻温柔而舒缓,似在诉说着无尽的深情。 渐渐地,情潮翻涌,他的吻变得炽热而急切。 舌尖轻挑,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舌尖缠绵交织,传递着深沉而热烈的情感。 杨芸萋在睡梦中嘤咛一声,意识在朦胧间,感受到这份炽热。 不自觉地回应着他的亲吻,双手也下意识地,抱紧了越云川的身躯。 这回应如同燎原之火,让越云川心中的爱意,更加汹涌澎湃。 良久,两人缓缓分开,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情动后的急促与炽热。 杨芸萋微微睁开惺忪的睡眼,眼中满是迷离与羞涩,与越云川炽热的目光交汇。 越云川深情地凝视着她,轻声呢喃:“萋萋,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杨芸萋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幸福的浅笑,轻声说道:“我也一样,云川。” 这一夜,他们在彼此的怀抱中睡得格外安稳。在这个除夕之夜,温馨与甜蜜弥漫在营帐的每一寸空间。 他们彼此陪伴,感受着对方的心跳与体温,心中共同憧憬着未来。 随着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北疆的冰雪,开始渐渐消融。 越云川和杨芸萋也开始准备,南下回汴京的事宜。 士兵们也都在收拾行囊,准备踏上归程。 在离开北疆的那天,杨芸萋回头看着这片土地,心中感慨万千。 在这里,她经历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而越云川,始终陪伴在她身边,与她一同面对风雨。 一路上,越云川和杨芸萋走走停停,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他们一起登山远眺,一起溪边嬉戏,日子过得轻松而惬意。 杨芸萋发现,越云川在她面前,越来越放松,不再是那个,总是一脸清冷的岳阳王,而是一个会笑、会闹、会温柔地看着她的爱人。 归途中,出了个小意外,平落受了点伤,不过在惊雀的照顾下,很快就好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越云川和杨芸萋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越云川拥着她,坐在岳阳王府的房顶上看星星。越云川轻声说道:“萋萋别怕!” 杨芸萋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笑着说道:“有你在,我不怕!” 越云川将人揽紧一些,歪头与她的头相依,说道:“我的女孩,长大了!” 他们一起出席宫廷宴会,一起在府中种花赏月,成为了汴京城中,人人羡慕的一对神仙眷侣。 越云川也始终遵守着他的承诺,眼中的笑容,只为杨芸萋一人绽放。 他想起在北疆时,萋萋曾经问过他,若有朝一日,天下安定,他是否愿意过采菊东篱下,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如今的日子,不就是么? 北疆稳定,汴京繁华,赵子仪继任大统,改国号为乾元,一切尘埃落定。 新皇登基,各位将士,论功行赏。 杨奕辰被封为骁勇将军,成为继杨宗业之后,最年轻的骁勇将军。 杨家出了一位皇后,年轻一代有文臣入翰林院,有最骁勇善战的武将,还有名动天下的王妃。 杨家一时风头无两,仿佛重回旧日荣光。 越云川已是岳阳王,封无可封,赵子仪又给了他一个护国公的头衔。 他给赵子仪留了一封信,便带着自己的王妃一起回了江南。 两人再次到了南华寺,故地重游。越云川与慧云方丈谈话,杨芸萋觉得有些无聊,对他说道:“我想去后山转转”。 越云川坐在蒲团上,看着杨芸萋的背影,总感觉有些心慌,他的眼皮一直在跳。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站起身,捂住心口,踉踉跄跄地走出香室。 杨芸萋在后山的寒潭处消失。 越云川带人翻遍了整个南华寺,抓了寺里所有僧人讯问,仍然无果。 他双眼通红,几乎疯魔。 慧云方丈见他如此,叹了一口气说道:“造孽啊!” 老方丈无法,只能派人,去请鬼谷谷主别肖楼出山。 别肖楼一派仙风道骨,方丈是得道高僧,二人本该惺惺相惜,却相看两相厌。 方丈见了别肖楼,有些不满地说道:“你这老家伙,当初就是不肯听我的。” “若让他遁入空门,勘破红尘往事,哪还有如今这么多事?” 别肖楼反驳道:“你这老家伙不讲理,这世上哪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 “你就只顾着自己的理,可这是他的命,亦是他的情劫,不历此劫,如何获得新生?” “我的徒弟,我比你心疼!你这秃子,知道什么?” 慧云方丈:“你就死倔吧!我算是知道他像谁了,跟你一样死倔!” 第182章 找到爸妈 在现代宁德医院里,春暖花开。 杨芸萋缓缓睁开双眼,周围是一片洁白,刺鼻的消毒水味,钻进她的鼻腔。 她的脑袋昏沉,一时之间竟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醒了?”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 杨芸萋转头看去,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他的脸上带着关切的微笑。 “这是哪里?”杨芸萋问道,声音沙哑。 “宁德医院,你被人发现昏迷在郊外,送到这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医生一边检查着她的身体数据,一边说道。 “现在感觉怎么样?” 杨芸萋努力回忆着,脑海中却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寒潭、南华寺还有一个让她心痛,却又想不起面容的人。 杨七七盯着台上的人,想起当时在南华寺后山,她在寒潭处,触发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符咒。 后来便被一股乱流卷入其中,然后她失去了意识,在宁德医院里醒过来。 醒来后病床前围着许多人,其中一位中年女子,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眼中含泪又充满慈爱地说道:“妈妈的宝贝女儿,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杨芸萋当时有些懵,自己在孤儿院长大,头部受过伤,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自己难道不是孤儿吗? 杨芸萋后来听妈妈说,在她七岁时,爸妈要去参与国家秘密工程,结果出现了间谍,有人泄密。 在一阵混乱中她与爸妈失散,过了十三年,爸妈在国家的支持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女儿。 得知女儿受伤后,便心疼的恨不得自己替她受伤,好在女儿终于醒过来,恢复的不错。 杨七七恢复后,便去学校上课,恰好妈妈工作的地方,就在她学校附近,很方便照顾女儿。 与此同时,越云川在大木,依旧沉浸在,疯狂寻找杨芸萋的执念中。 别肖楼看着近乎癫狂的越云川,无奈地摇摇头。 “你这般执着,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痛苦。如果杨姑娘还在,她也不愿看到你这般模样。”别肖楼劝道。 “我不管!哪怕踏遍天涯海角,寻遍这世间每一个角落,若是找不到她,我绝不罢休!” 越云川的声音仿佛是从他破碎的心间,挤出来的,透着无尽的决绝与悲痛,已然变得喑哑而破碎。 此刻的他,满心满脑都是她的身影。只要轻轻闭上眼睛,往昔的画面,便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她仿佛还在他的身边,俏皮地歪着头,眉眼弯弯,嘴角噙着一抹灵动的笑意,不时对他撒娇,软语呢喃。 她的每一次蹙眉,每一回展颜,每一个不经意间流露的娇嗔… 都如同最深刻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底,挥之不去,让他如何能够甘心失去她? 而在现代,杨芸萋在医生和妈妈的照料下,逐渐恢复了身体。 她开始四处打听南华寺的消息,却发现周围人都一脸茫然,根本没听说过这个寺庙。 出院后,她凭借着记忆中模糊的地点,不断寻找,却始终无果。 一天,杨芸萋在宁德的一个旧书摊上,偶然翻到一本古籍,上面记载了一些民间传说,其中有一段关于南华寺的神秘记载。 书中提到南华寺,在数百年前突然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但在消失之前,寺庙曾发生过一些奇异事件。 杨芸萋看着这些文字,心中越发确定,自己的记忆不是幻觉。 她决定深入研究这本书,希望能从中找到线索。 在古代,别肖楼与慧云方丈,决定再探后山寒潭。 他们在潭边布置了各种阵法,试图探寻杨芸萋消失的真相。 当他们再次深入寒潭时,发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波动。 “这股力量似乎连接着不同的时空。”老方丈凝重地说道。 “难道杨姑娘是被卷入了时空乱流?”别肖楼心中一惊。 他们试图稳定这股力量,想要找回杨芸萋,但每次都被强大的力量反弹回来。 现代的杨芸萋在研究古籍时,意外结识了一位物理学家。 她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这位物理学家,物理学家对她的故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从理论上来说,时空穿越是有可能存在的。你所描述的寒潭可能是一个时空节点。”物理学家兴奋地说道。 在物理学家的帮助下,杨芸萋开始尝试用科学的方法,寻找回到南华寺的方法。 他们通过各种仪器,检测宁德周边可能存在的能量波动。 而在古代,当初萋萋在南华寺失踪,他发疯似的寻找无果,恨不得让南华寺的和尚们陪葬,几乎入魔。 师父别肖楼及时赶到南华寺,想尽一切办法推测,告诉他说:“杨姑娘来自异世,你二人缘分已尽,你就当天妒红颜,芳魂已逝吧。” 越云川如何肯就此罢休,萋萋陪着他经历了那么多,她怎么舍得丢下杨家,丢下他一个人,就消失了呢? 越云川恳求别肖楼:“师父,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不甘。” 别肖楼不忍看越云川这副样子,别过脸去说道:“为师知你不甘,也早算出你二人有此一劫,川儿这都是命,放下吧!” 越云川想起自己成婚之前去南华寺,那老方丈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可他就是不甘,他对别肖楼说道:“我与萋萋幼年相识,患难与共,生死相依,如今却被迫分离,师父我不信命,也不想认命。” 别肖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心中不快,又如此固执,这该如何是好? 越云川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进入了寒潭深处的一个神秘洞穴。 洞穴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墙壁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 “这是……”越云川惊讶地看着这些符文。 突然,符文发出强烈的光芒,将越云川笼罩其中。 当光芒消失时,越云川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看向窗外,这里没有大木朝的建筑,没有穿着大木朝服装的行人,周围是高耸的大楼和飞驰的汽车。 越云川在现代社会中,显得格格不入,他环顾四周,脑海一片混乱。 钝痛之后,他的脑子里面,多了很多不属于他的记忆。 似乎是庄周梦蝶,这些记忆让他觉得虚虚实实,竟然有些恍惚,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萋萋难道也在这个地方? 杨芸萋在物理学家的实验室里,仪器突然发出警报,显示出一个异常强大的能量波动。 “难道是南华寺的时空连接又出现了?”杨芸萋激动地说道。 第183章 他也是越家云川 越家是百年世家,越家老爷子听说自己的孙儿醒了,便急忙上楼去看。 身边的仆人老孙搀着他说道:“先生,您别急,医生已经检查过了,少爷的身体无碍,只是有些虚弱,需要静养。” 越云川看到推门而入的老人,看上去耄耋之年,却依然精神矍铄。 老爷子的眼神,一看便是曾经上过战场的人。 越老爷子看向他关切地问道:“川儿感觉怎么样?” 越云川有了记忆,虽一时不太适应,但看到老人的关切。 他还是很有礼貌地答道:“多谢爷爷关心,孙儿已经没事了。” 越老爷子眼睛一瞪,佯装生气地说道:“你个臭小子,还敢说自己没事。” 越老爷子也是个可怜人,儿子和儿媳在一次缉毒行动中双双牺牲,留下了唯一的孩子,当时越云川才七岁。 越老爷子一手将他抚养长大,他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便从未想过让越云川参军,一直希望他做个文人,安稳一生。 可这臭小子上大学后,竟背着他偷偷去入伍了,还进了特种兵飞鹰队。 这小子瞒的死死的,要不是这次受伤,他都还不知道呢! 越云川坐在床上,环顾卧室,发现越家的布置,相比窗外的情景,竟可以称得上是古香古色。 他冲着对面吹胡子瞪眼的老人家,微微笑了笑说道:“爷爷不用担心,我身体素质很好。” 越老爷子冷哼一声,越云川刚被送回来时,飞鹰队长说的是子弹穿过胸膛,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他对着越云川说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想要气死我。” 说到这里越老爷子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越云川入伍九年了,入伍第二年进的特种部队,若不是这次受伤,飞鹰队长亲自过来,越老爷子都不知道。 他一直以为这小子,听了他的话,在学校踏踏实实地学习呢。 越云川考入全国最好的京大文学院,后来这小子又说想出国留学,后来又要攻读博士学位,他一直深信不疑。 越老爷子很为孙子感到骄傲,经常想,看吧!我老越家也有文人了。 万万没想到,这臭小子居然背着他,又走上了那条路,他当时气的,想要打死他。 越云川的姑姑,得到消息后,急匆匆地去劝老爷子,生怕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 越家的商业几乎都是越婧楠在打理。 哥哥嫂嫂走了,母亲也走了。 看着年老的父亲和幼小的侄子,她变得越来越强大,在商界堪称铁娘子。 都怪平时太忙,竟不知道这小子加入了飞鹰队,她与飞鹰队长谢庭烨也算认识,可也从来没听他透露过分毫。 谢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生意上与越家竞争不说,竟然还想拐走她的侄子。 越云川适应了自己的身份,说了不少好话哄着老人家,但是这次越老爷子,说什么都不同意他,再回飞鹰队了。 越云川以前跟老爷子说的话,倒也不算是糊弄人,他是真的去办了留学,只是恰好也在执行任务。 他对古文化向来情有独钟,仿佛那古老岁月沉淀下来的神秘韵味,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深深吸引着他。 有一回,在一座古旧的庙宇中,他偶然间看到一幅壁画。 那壁画虽历经岁月侵蚀,色彩斑驳,却依然透着一股独特的古朴气息。 他的目光刚触及壁画,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仿佛在久远的记忆深处,曾与它有过一段不解之缘。 自那之后,奇怪的事情接踵而至。 他时不时会陷入梦境,梦中尽是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如同破碎的拼图,难以拼凑出完整的画面。 然而,在这些模糊的梦境里,总有一位女子的身影若隐若现。 她声声呼唤着“越云川”,声音轻柔婉转,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直击他的心底。 那女子的衣袂飘飘,时而身着淡雅青衣,透着清新脱俗之态;时而一袭纯净白衣,宛如仙子临世;时而又身着艳丽红衣,恰似一团热烈的火焰。 在梦中,他们之间弥漫着浓浓的爱意。 每一个眼神交汇,每一次轻声细语,都仿佛诉说着无尽的深情。 只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无法看清女子的面容,那脸庞仿佛被一层迷雾所笼罩,神秘而又令人着迷。 就在刚刚醒来之前,他又深陷于那个梦境之中。 这一次,画面却陡然一转,只见那身着红衣的女子,在皑皑白雪中,身形如落叶般飘向悬崖之下。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他的心也随之狠狠一揪。当他从梦中惊醒,心口处传来一阵隐隐作痛。 那种痛,无法用言语准确描述,就像有一块沉重的石头,闷闷地堵在心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呆坐在床上,久久无法回过神来,梦中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那女子的身影如同洛神般,萦绕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越老爷子见越云川不说话了,还以为他累了。 告诉他:“醒过来就好,好好休息,等养好了,就给我去学校。” “京大的校长也来了好几次,想请你去他们学校的文学院,做一次古典文化讲座,我已经答应人家了。” 越云川看着倔强的老爷子,只能点头说好。 看他竟然同意了,老爷子这才满意地走了。 还不忘吩咐老孙:“让人给川儿炖些补身子的汤”。 老孙点头:“好的,先生,我这就去吩咐。” 老爷子走后,越云川下床,去拿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他才刚刚适应,因为有着原主的记忆,倒也能很快融入其中。 打开搜索引擎,输入“杨芸萋”,但是却查无此人,越云川有些失望,萋萋到底在哪里? 还有梦中的那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他能到这里,与这些又有什么关联?这一切都是未解之谜。 爷爷刚刚提到了京大古典文化讲座,他又搜索与京大相关的内容,笔记本中出现了很多条。 越云川随手点了第一条,出现了一条很有意思的标题,“京大文院系花死而复生”,他点进去看。 好多张图片都是侧影和背影,但越云川就是觉得熟悉。 其中有一张图片,看上去很像南华寺后山的寒潭,他点开将图片放大,更加确定,他将图片保存。 越云川动动手指点击下一张图片,这是一张正脸照。 照片上的女孩,恰似春日里最明媚的暖阳,笑靥如花般灿烂。 微风轻拂,她前额几缕俏皮的发丝微微扬起,仿佛也在为她的喜悦而欢呼。 柔顺的头发利落地扎在脑后,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与朝气。 她的左手轻轻捧着一束鲜花,娇艳的花瓣与她的笑容相互映衬,相得益彰。 右手在空中轻轻挥动,似在与镜头那端的人热情打招呼,又仿佛在向整个世界传递着她的快乐。 越云川的目光刚触及这张照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而后又漏跳了一拍。 第184章 讲座 望着照片中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他的双唇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心底抑制不住地默念着:“萋萋……”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饱含着无尽的思念与惊喜。 那一刻,他的心中笃定:她真的在这里! 他下意识地握紧双拳,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而微微凸起。 心中像是揣了一只不安分的小鹿,紧张与忐忑交织翻涌。 无数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间蔓延开来,既害怕这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美梦,又因即将与她重逢,而激动得难以自已。 恍惚间,他觉得一定是老天怜悯,不忍将他们生生分开,才让他在茫茫人海中,寻到这一丝关于她的踪迹。 这小小的一张照片,仿佛是命运给予他的珍贵馈赠,指引着他去追寻那份失而复得的爱。 越云川恨不得自己,能立刻飞去京大,去见他朝思暮想的人。 越云川很庆幸自己没有放弃,佣人将汤端上楼敲了敲门。 越云川让人进来,佣人拿着托盘说:“少爷,孙婶刚炖了汤,让我给您端过来,还有些烫。” 越云川点头说:“好,放下吧,我一会儿喝。” 越云川将图片保存,都传到手机里面,家庭医生让他还要休养一个月,可是一个月时间太长了。 越云川有些等不及,拿起手机拨通了,京大校长的电话。 京大校长与越云川的父母曾是同学,一看是越云川的电话,他马上接通。 问道:“小川啊,你醒啦?身体感觉怎么样?” 越云川答:“多谢吴叔叔关心,暂时没什么问题,爷爷说,您想让我去京大做一个古典文化的讲座,是什么时间?” 吴文答道:“是啊,你是咱们古典文化研究领域的青年代表,所以想请你来做个讲座。” “当时与越叔说的时候,怕你身体没恢复好,时间还没定,不过礼堂的安排表这周已经排满了,下周我看看。” “下周五晚上六点到八点有空,你看可以吗?如果身体吃不消那就再往后挪。” 越云川说:“好,就下周五吧!” 方卓听院长说,周五晚上有个古典文化讲座,让他组织学院里的师弟师妹们,去听讲座。 方卓如今的身份是院长的助理,很多事院长都会安排他去做,也是为了锻炼他。 方卓安排好自己的事情后,便带着杨七七等人去听讲座。 他们去的时候,位置几乎被占没了。 方卓只能带着她,坐到了最后一排,他们刚一落座,就听到一阵欢呼尖叫声。 杨七七下意识地抬头望去,视线瞬间被吸引。 在那暖黄而柔和的灯光下,一道身影正沿着台阶,缓缓朝着讲台走来。 来人身着一袭剪裁精致的西装,笔挺的线条,完美地勾勒出他修长而健硕的身形,身姿挺拔如松,长身玉立间,尽显优雅气质。 目测身高足有一米九,每一步都迈得沉稳而有力,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与从容。 他剑眉斜飞入鬓,恰似出鞘的利剑,透着一股凌厉的英气。 一双星目深邃而明亮,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清冷的目光仿佛能洞悉一切,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难以捉摸的神秘。 那张清冷的面孔,犹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线条硬朗而分明。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起,透着一丝冷峻与坚毅,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底下女生都在议论:“哇,好帅啊,玉树临风的感觉。” “没想到云川教授这么年轻,难怪我文学院的朋友说,她们学院,来了个超级大帅哥。” “没想到研究古典文化的人,不一定都是头发花白的老爷爷。” “天哪天哪,我心跳好快,是心动的感觉,我的crush,我明天就去文学院蹭课。” 方卓将目光投向前面那群激动不已的小女生,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他心中不禁感慨,大学果然是这样充满活力,自由奔放的气息在每一个角落肆意流淌。 然而,今晚坐在他身旁的姑娘,却显得格外安静,与周围热烈的氛围格格不入。 方卓心中涌起一丝担忧,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动作温柔而宠溺,关切地问道:“七七,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 杨七七听到方卓的询问,努力扯动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轻轻摇了摇头。 声音带着一丝故作的轻松:“我没事,师兄。” 话虽如此,她却缓缓低下头去,仿佛想要隐藏些什么。 就在她低下头的瞬间,一滴清泪悄然滑落,如同晶莹的珍珠,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心间竟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堵塞感,仿佛有一团无形的迷雾,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台上的人已经开始讲课了,话筒中传出他清冷的声音,但却有一种娓娓道来之感。 不知时光悄然流逝了多久,这场精彩的讲课终于进入尾声,随之而来的是提问环节。 礼堂的气氛瞬间热烈起来,同学们纷纷跃跃欲试。 这时,一位胆大且活泼的女同学,身姿轻盈地站了起来,率先抛出心中的疑问。 “云川教授,您好!我特别好奇,您为什么会选择解读《西游记》呢?” “毕竟像您这般风度翩翩、帅气非凡,我原本还以为您会更倾向于讲解《红楼梦》呢。”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目光紧紧锁定在讲台上的云川教授身上。 云川教授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而从容的微笑,不紧不慢地开口回应。 “人生在世,并非仅有儿女情长的温柔缱绻,更有着山高水长的广阔天地,等待我们去探寻。”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视着台下的同学们,继续说道:“《西游记》这部经典之作,蕴含着诸多深刻的人生哲学,值得我们细细品味与深思。” “其中既有快意恩仇的豪爽洒脱,也有面对诱惑时的克制坚守。” “当然还有无法避免的遗憾叹息,这些无一不是我们现实生活的生动折射,所以我选择解读这部作品。” 那位女生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待云川教授话音落下。 她诚挚地说道:“谢谢云川教授,您的一番话让我受益匪浅。”说罢,便缓缓坐下。 紧接着,又有一位男生“噌”地一下站起身来。 他一脸好奇地问道:“云川教授,倘若您置身于《西游记》的世界,化身成为唐僧,在途经女儿国时,您会选择留下来吗?” 他的表情充满期待,似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充满了好奇。 云川教授毫不犹豫地回答:“不会。” 男生满脸诧异,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为什么呀?教授。” 云川教授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淡定,再次说道:“还是那句话,人生不只有儿女情长,还有山高水长。” 第185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听到这个回答,杨七七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世人都觉得岳阳王以家国天下为重,可为何当初他,会义无反顾地跟着王妃,一同跳下断崖呢? 这个疑问如同一团迷雾,在她心中久久萦绕,挥之不去。 这时又有一个女生站起来问道:“您认为人生不只有儿女情长,是因为您经历过,还是因为您没有遇到可以让您放弃山高水长的人?” 这句话虽然拗口,可杨七七真切地听明白了,她也抬头看向云川教授。 那个提问的女生,就在她的前排左侧一点,云川教授看过来时,也看到了提问女生后排的人。 那个坐在最后一排的女生,离得太远,灯光又暗,他看不很清,但感觉很熟悉,好像已经在梦里见了很多次。 他一时有些愣神,看到那个提问的女生还站着,这才想起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微微一笑欠身说道:“抱歉,不好意思。” 那女生说:“没事,教授您有答案了吗?” 云川教授缓缓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那女生说道:“我明白了,谢谢您的回答。” 主持人说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谁还要提问?” 方卓立刻站起来说道:“我要替我身边的学妹,问一个问题。” 众人看向他,又看向他身边的学妹,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啊,都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方卓笑了笑说道:“大家别误会。” “我学妹她也很喜欢《西游记》,在看到悟空从花果山称王,到拜师学艺这一段故事时,她经常看哭,我想问…” 杨芸萋站起来打断了方卓的话,她看向云川教授。 一瞬间有些哽咽地问道:“我想问您知道岳阳王吗?” 底下人小声问身边的人:“岳阳王是谁?《西游记》里没有这个角色吗?” 大家都有些茫然,只有云川教授听到“岳阳王”这三个字时,有明显的震惊。 他的梦里经常会出现一幕,一袭红衣的女子焦急地喊道:“越云川,不要过来!” 决然地跳下断崖,男子似疯魔般解决了所有黑衣人,便也跳下断崖。 梦中男子的压抑,愤怒,心痛,甚至愧疚悔恨,他好像都能体会。 他时常在想,那该是怎样一位女子,会让一个王为她疯魔。 此时被坐在最后一排的女生,提起“岳阳王”这几个字,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 当越云川听到“岳阳王”时,他心跳有些快,是她吗?是他的萋萋吗? 他顿了顿,温声说道:“如果你也喜欢岳阳王,那散会后,我们可以交流一下,毕竟知道他的人不多。” “我也在研究大木王朝的历史,很想与这位同学一起探讨。” 众人听闻云川教授的话语,不禁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那位姑娘,眼神中满是羡慕之色。 大家的目光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纷纷落在她的身上,开始细细打量起来。 只见她身着一袭中式茶服,那茶服的色调宛如初春新绿,清新淡雅,质地轻盈的布料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微微摇曳,仿佛自带诗意。 她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精心挽起,只用一根古朴的木簪固定。 这木簪看似简单,却与她的装扮相得益彰,流露出一种古朴而典雅的气质。 她的挽发更是别具一格,余下的发丝柔顺地垂落在一侧,宛如一道黑色的瀑布,为她增添了几分温婉与灵动。 她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江南女子独有的韵味,恰似从水墨画中走出的仙子,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怪不得她能成为文院系花,这份由内而外散发的美,无论是谁见了,都会为之倾心。 当讲座落下帷幕,夜幕已然悄然降临。回想起讲座开始前,大家为了能抢到一个好座位,竟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晚饭。 此刻,饥肠辘辘的感觉,开始在众人的腹中蔓延。 方卓见状,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说道:“大家先别急着走啊!今天都辛苦了,我请大家吃饭,咱们吃饱喝足再回。” 话音刚落,学弟学妹们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纷纷开心地回应:“谢谢方师兄!” 一行人有序地走出礼堂,夜色下,他们就瞧见了云川教授的身影。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只见云川教授身形挺拔,迈着修长的双腿,步伐沉稳而优雅地朝着他们走来。 文学院的学生们都不禁瞪大了眼睛,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就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云川教授在一名同学面前停下。 明明没有几步路,可是越云川一步步迈过去,觉得自己仿佛穿越了地老天荒,经历了沧海桑田,才走到她面前。 杨七七眼前一暗,路灯的光线瞬间被遮住,她有些看不真切。 不待她有所反应,便听云川教授对身边的学生们说道:“我有事要与这位同学谈,你们可以先走,不用等她了。” 方卓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云川教授,奈何所处位置受限,只能看到他的侧面。 然而,仅从这侧面轮廓以及周身散发的气质,方卓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这人像极了大木王朝的越云川。 难道,这仅仅只是巧合?方卓心中暗自思忖,疑惑的种子在心底悄然种下。 同学们的目光,此刻也都聚焦在云川教授身上。 只见他步伐沉稳地走到杨七七面前,众人不禁暗自猜测,这或许与刚刚提问环节的事情有关。 大家心里明白,便很识趣地纷纷朝他们挥挥手,笑着说道:“那我们就先走啦,拜拜云川教授,拜拜七七。” 越云川听到那些学生口中喊出的“萋萋”,心中猛地一震。 难道,真的是她?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在他脑海中划过,强烈的渴望瞬间涌上心头。 他迫切地想要知晓答案,揭开这背后的真相。 恰在此时,越云川的司机稳稳地将车开了过来。 他顺手利落地打开车门,动作间透着一贯的干脆,而后微微侧身,示意杨七七上车。 杨七七抬眸,悄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而后默默低下头,轻移莲步上了车。 越云川还是一如既往的性子,做事说一不二,不容置疑。 待她在车内坐定,越云川紧接着抬腿迈进车内,在她身旁落座。 他微微前倾,对着司机说道:“师傅,先别回老宅,直接去附近的清雅居别苑。” 语毕,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伸,按下了挡板的开关,刹那间,司机被隔绝在了另一空间。 整个车厢内,只剩下他们二人,静谧的氛围中,似乎有一丝微妙的气息,在悄然流转。 第186章 犹恐相逢是梦中 杨七七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心中忽然涌起一阵紧张,双手下意识地放在膝盖上,不自主地来回摩挲。 从回到这个地方的那一刻起,一直到此时此刻,仔细算来,她与越云川已然有一年多未曾见面。 再次重逢,她的脑海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如今的状况,又该从何说起? 就在她思绪纷乱如麻,胡思乱想之际,越云川突然伸出手臂,一轻柔却又不容抗拒地将她扯到身边。 紧接着,他微微俯身,将她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 嗓音低沉而略带磁性地问道:“我的王妃,好久不见,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对本王说的吗?” 杨七七先是一愣,惊讶之情溢于言表,随后又觉得不可思议。 真的是越云川!他竟然也来到了这里? 回想起在礼堂的那一刻,她便觉得眼前之人极为眼熟,可又不敢贸然确认,所以才会在提问时旁敲侧击地试探。 没想到,心中的猜测竟然成真了。 轿车悄无声息地稳稳停在了地下车库,昏黄的灯光在空旷的空间里投下斑驳光影。 越云川紧紧抱着杨七七,仿若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步也不愿松开。 他抱着她走向电梯,那步伐急切又沉稳,每一步都踏在对重逢的狂喜之上。 电梯门缓缓合上,一路无声上行,直接通往楼内。 到达楼层后,越云川腾出一只手,迅速按下指纹。 门开的瞬间,他抱着人径直朝着卧室走去,眼中只有那张他日思夜想的面容。 终于来到床边,越云川俯身将杨七七,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随即整个人如饥似渴地压了上去。 这一刻,他已等待了太久太久,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思念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此刻,所有的渴望,都已迫不及待地喷薄而出。 杨七七乌黑的发丝间,那根固定的簪子开始松动。 几缕发丝凌乱地散落下来,随意地搭在她泛红的脸颊边,却意外地为她增添了一丝别样的妩媚。 越云川眼中的爱意愈发浓烈,根本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密密麻麻的吻如骤雨般倾落,从额头、眉眼,一路蜿蜒至她的唇间。 那吻热烈而急切,仿佛要将这漫长岁月里的相思之苦,都在这一刻宣泄而出。 杨七七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只觉身上突然一阵微凉。 她这才回过神,急忙轻喊了一声:“越云川,我的衣服……” 然而此刻的越云川,早已气血上涌,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爱人。 长久的分离,让他的思念如野草般疯长,如今爱人就在身下。 他太想她了,想紧紧拥她入怀,想确认她真实的存在,更想让她彻彻底底地属于自己。 从夜色如墨四合,到天边泛起微微曙光,整个世界仿佛都沉浸在他们炽热的爱意之中。 深夜时分,越云川看着怀中娇弱的杨七七,心尖儿微微一颤,终是有了一丝心软,让她睡了一个小时。 可仅仅一小时后,那如痴如狂的爱意再次席卷而来。 他又接着与她缠绵,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心中,那片因分离而产生的空洞。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悄然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床榻之上,越云川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紧紧拥着怀中的杨七七,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心中满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的王妃,终于回来了,此刻正安然无恙地躺在他的怀里。 曾经无数个孤独寂寞的夜里,那蚀骨的心痛与空虚,在这一刻,终于被彻底治愈,被满满的爱意填满。 他深知,这份失而复得的爱情,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馈赠,他将用余生去守护,再也不让她,从自己身边离开。 早晨八点钟时,越云川起床冲了个澡,穿好衣服就去做饭。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越云川都不是五谷不分的人。 他从冰箱里拿出鸡蛋,牛排,他记得前世萋萋非常喜欢吃一些,烧烤炸炒类的食物。 对于蒸煮类的喜欢是其次,小时候的白灼虾,若是自己不动手给她剥虾壳她就不吃。 娇气的小丫头,想到这里,越云川的嘴角漾起一抹笑意。 越云川上网查了查,哪些是适合女子事后补气血喝的补汤? 查完后,他最终决定做一道乌鸡汤。 汤煲好后杨七七还没醒,越云川抬手看了看表,附近的商场应该开门了。 一个小时后他回来,手里提着一些吃的,有蔬菜,熟食,水果。 还有几件女装,款式与杨七七昨天穿的那件很像,新中式的衣领,连衣裙样式。 几件女士睡裙,内衣内裤,凡是跟杨七七有关的都一应俱全,越云川突然有了金屋藏娇的心思。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这些本可以交给助理或佣人去做,但是跟萋萋相关的,他不想假于人手。 他走进卧室,给杨七七套上睡裙,才将人弄醒。 杨七七累的手臂和双腿酸疼,刚醒伸个懒腰,稍一用力,她表情僵了一瞬。 越云川下床,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端过来,见她紧咬下唇,表情僵硬,便问道:“怎么了?” 不待杨七七说话,他便已经放下了水杯,伸手去抱人。 越云川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笑容逐渐放大,轻笑出声:“抱歉,都是我的错。” 杨七七又羞又恼,她不敢继续用力,怕流出来的更多。 她瞪了越云川一眼:“越云川,你不许笑了。” 越云川眉眼漾起的笑意,并未收敛,说道:“好好好,我闭嘴”。 他手上用力,将杨七七抱到洗手间,里面他刚刚已经放好了热水,并打开了暖气。 杨七七将他赶出去,越云川这次没有停留,顺了她的意。 他关上浴室的门后去了衣帽间,又重新拿了一件睡裙和内裤。 刚刚给杨七七换衣服时,他并没有拿里面穿的衣服,这次如果还不给她拿,估计要把那丫头惹急了。 以后不让他碰,可就麻烦了。 昨天晚上已经把人惹哭好几次了,今天只能多顺着她些。 细水长流,既然已经找到了她,那他们还有很多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浴室的磨砂玻璃门透出氤氲水汽,越云川叩了叩门框,金属门把在掌心沁出微凉的汗。 门虚掩着,他侧身挤入蒸腾的雾气里,将叠得方正的真丝睡袍搭在置物架上。 莲蓬头的水珠顺着瓷砖缝隙蜿蜒而下,杨七七裹着浴巾的剪影在朦胧中瑟缩,皙白的肩头,在水汽里泛着珍珠光泽。 喉结无声滚动,越云川强迫自己将视线定格在,她湿漉漉的发梢:“早餐在餐厅,穿好衣服出来吃饭。” 尾音被蒸腾的热气烘得发软,转身时撞翻了漱口杯,清脆的声响惊得少女,缩成更小的一团。 他几乎是逃出浴室,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深吸气,指节在棉质睡裤上掐出青白的痕。 第187章 一切有我 主卧,他将揉成一团的床单,丢进洗衣篮,指尖拂过床单上残留的红点时,忽然顿住。 他几乎忘了,这是她的第一次。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越云川听见浴室门锁轻响,杨七七扶着门框出来。越云川看到她时,闪过一丝心虚。 她裹着他准备的香芋紫睡袍,腰带系得死紧,脚踝在毛绒拖鞋里若隐若现。心想“越云川倒是算准了日程。” 软糯的嗓音带着些许的沙哑,尾音却恨恨上扬,“周末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越云川见她走出来,便将人打横抱起来,放到餐桌旁,她坐的椅子已经铺上了小毛毯,软软的,很舒服。 越云川对她说:“先在这里坐一下。” 他起身去厨房,将汤盛到碗里,放上小勺子,才端出去放到杨七七面前说:“先喝一点汤。” 杨七七见他转身去厨房,端出了牛排和荷包蛋,还有水煮蛋。 越云川将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到杨七七面前。 杨七七问他:“你怎么不喝汤?” 越云川抬头说:“你喂我,我就喝一口。” 杨七七不搭理他,他也不恼,笑了笑说道:“这汤是给你补身体的,锅里还有,你多喝一些,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他特意将“干活”两个字说的那些重,气的杨七七抬脚去踢他。 越云川反应很快,一把握住她踢过来的脚说道:“好好吃饭。” 杨七七用力,脚没抽回来,她瞪了越云川一眼,心想:“到底是谁不好好吃饭,故意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越云川见她老实了,才放开她。 吃完饭后,杨七七还是觉得累,越云川见她打了个哈欠,便将人抱起来放到床上说道:“可以再睡一会儿,等睡醒了,下午我带你出去。” 杨七七点头,越云川很满意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和鼻子说道:“真乖”。 他的王妃,真的是甚少有这么乖巧的时候,估计这次是累狠了。 越云川收拾好餐桌,再次回到卧室,发现小姑娘已经睡着了。 他拿起遥控,将遮光的窗帘拉起来,换好睡衣躺在她的身边,将小姑娘圈进自己怀里。 下午三点多,杨七七醒过来,皱了皱眉。 越云川见怀里的人睁开眼,问道:“睡醒了?” 杨七七“嗯”了一声,带着慵懒的鼻音。 杨七七说:“我想喝水。” 越云川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端过来,杨七七坐起来,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越云川问:“还要不要?” 杨七七摇头:“不喝了。” 越云川从她手里拿走水杯说道:“你的手机响了几次”。说完把手机递到杨七七手里。 杨七七接过打开,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室友的,师兄的,还有妈妈的。 她昨晚被越云川带走后,夜不归宿,室友和师兄肯定有些担心她。 她发信息告诉室友和师兄,说自己回家了,让他们不用担心。 杨七七拨通妈妈的电话,很快温柔的女声传过来:“七七,这周末有时间吗?” 杨七七问:“有时间,妈妈,什么事?” 温岚女士说:“正好今天你爸回家了,他难得有时间休息,很想你,能不能回家住两天?” 杨七七乖巧地说:“好,那我晚上回家吃晚饭可以吗?” 温岚女士十分高兴地说道:“好,好,太好了,妈妈这就去准备。” 杨七七挂断电话后,伸个懒腰,心情很好地对越云川说:“你刚刚都听到了吧?我晚上要回家。” 每次都这样,这没良心的小丫头。 越云川没打算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放过她。 他将杨七七扯进怀里,压到床上,语气危险地说:“我的王妃,真是一点都没变。” 杨七七见状立马认怂,眼里蓄满泪水,略带娇嗔,委屈地说道:“越云川,我昨天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现在腿还酸疼呢!又累又困又饿。” 这副表情一出来,越云川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宠着。 稍不如意,这姑娘就哭给他看,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样,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只知道欺负人似的。 越云川将她深吻一番,问道:“你就这么走了,那我呢?” 杨七七眼珠转了转,在思考该如何跟越云川交流。 越云川自有很多办法,他故意这样问,就是逼着这丫头,给他一个答案。 若她实在不想说也无所谓,反正自己有的是办法,将她留在身边。 杨七七见越云川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禁锢着她,固执地想要知道她的答案。 她反将一军,狡黠地说道:“越云川,你要对你昨晚的行为负责。” 越云川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小狐狸,本王一向敢做敢当,所以今晚我陪你一起回家见爸妈。” 杨七七恍然大悟,原来越云川在这里等着她,他预判了她的预判。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与越云川的较量,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占过上风。 不是她笨,而是越云川太聪明。 越云川心里可不这么想,他的王妃有时候就是只狡猾的“小狐狸”,不多用点心思逼紧一点,她就跑了。 只是可悲自己,这小没良心的,从来不肯多为他花一分心思。 杨七七挣扎了一番,最终点头说:“好,我现在的名字是杨七七,七岁的七,爸爸的工作很特殊,妈妈叫温岚,在研究院工作。” “我七岁的时候与爸妈走散,一直在福利院长大,去年爸妈才找到我的,我们相认,也算是苦尽甘来。” 越云川听她简单地介绍,想起前世,她对那些小乞丐的帮助。 才明白这丫头自己吃过苦,所以才想要为别人撑起一把伞。 越云川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此时有了答案,小郡主那样看中杨家亲情,原来是今生的情感缺失。 越云川摸了摸她的头,轻抚她的长发,说道:“我的名字与前世一样,或许是机缘巧合。” “我七岁时,爸妈在执行缉毒任务中牺牲,家里还有爷爷和姑姑。” “越家很有钱,虽比不上岳阳王府,但养十个你也不成问题。” “当然越家也有权,所以我不在身边时,不要让自己受委屈,不要害怕,一切有我。” 杨七七感叹,她曾经以为造物主是偏心的,给了越云川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多的偏爱。 可原来每个人,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伤痛和不得已,只是越云川更强大。 她微微抬头,轻轻吻了吻越云川的脸颊说道:“以后有我陪你,就不孤单啦。” 越云川嘴角漾起笑意,放松了对她的禁锢说道:“我去准备一下,你换好衣服后,我们就回家。” 杨七七这才想起自己的衣服,昨晚已经被越云川扯坏了,这个恶趣味的坏蛋,每次都那么粗暴。 越云川看向她气鼓鼓的小脸,觉得七七怎么看怎么可爱! 戳了戳她的脸颊,笑着说道:“新衣服在衣帽间,都给你准备好了。” 杨七七眼睛一亮,穿好拖鞋走去衣帽间,看着上面挂着的衣服,满意地点点头。 不得不承认,越云川的审美,无论前世今生,一直都在线。 第188章 心底的软肋 越云川很快换好衣服,休闲的西装,显得腿更长了。 他在阳台给司机打电话,安排了一些事,看到杨七七从衣帽间出来,对她说道:“把你手机给我一下。” 杨七七把手机递给他,越云川问:“密码多少?” 杨七七不假思索脱口而出:“0212”。 越云川一愣,这是他的生辰,七七的密码,居然是他的生辰,七七还是将他,放在心上的。 越云川嘴角上扬,杨七七看他将自己的银行卡,与她的消费账号,做了一个共济。 这样只要自己消费,就等于是花的越云川的钱。 杨七七拒绝道:“越云川,别这样,我不需要你来养的。” 越云川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别拒绝的这么干脆,我比你想象的有钱,你可以随便花。” “这是我的态度,我不想让你想花的时候没有。” 越云川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说道:“好,知道了,稍等一下。” 讲完电话后,他问杨七七:“收拾好了吗?”杨七七点头。 越云川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鹅黄色连衣裙,更衬的她肤如凝脂。 他牵起她的手说道:“司机在地库那里等我们,可以坐车直接回爸妈家。” 杨七七仰头看向他说道:“越云川,你这么快就适应了?” 这人真是脸皮厚,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叫爸妈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司机到了杨七七提供的地址。 越云川下车后看着眼前的建筑,眯起眼睛,这小狐狸,明显没跟他说实话。 能住在这里面的人,都是国家的栋梁,恐怕当年七七与爸妈失散的事,不简单。 杨七七下车后,给温岚打了一个电话。 温岚在做饭,电话是杨刚接的。 “喂,七七啊,你到了,直接上来吧!哦,有朋友啊,那一起带过来啊!” “好的,爸爸。”杨七七挂了电话后,看越云川从后备箱里面,拿了很多东西出来。 杨七七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什么时候准备的啊?” 越云川摸了摸她的头说道:“第一次上门,不好空着手,想要娶人家的宝贝女儿,礼数自然要周全些。走吧!前面带路。” 杨刚他们住在大院的一楼,外面的车辆不能停进去,越云川给司机挥了一下手,司机将车开走。 杨七七拿出钥匙开门,杨刚听到开门声,便冲厨房喊了一句:“七七回来了。” 温岚答应了一声说道:“好嘞,我这里马上就好了。” 温岚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后,便听到一声“首长”,抬头看到一位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在向丈夫敬礼。 越云川看向杨七七,这欠收拾的小丫头,这么重要信息,竟一点也没告诉他。 温岚看向杨七七和越云川,心领神会。 笑着对越云川说道:“在家里,别这么客气,快坐下,你就是七七的朋友吧! 杨七七看着越云川吃瘪的样子,正在心里偷笑,活该,知道怕了吧! 她扬起笑脸喊道:“爸爸,妈妈。”杨刚和温岚高兴地答应。 温岚见小伙子还站着,有些拘谨,便主动问道:“七七,不跟爸妈介绍一下你朋友吗?” 杨七七看越云川一眼,越云川嘴角带笑,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杨刚假咳一声,越云川笑着说道:“温阿姨好,我是七七的男朋友,叫我越云川就好。” 温岚笑着说:“以后可别带这么多东西了,快坐下来吃饭。” 杨刚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时,危险地看了一眼越云川。 温岚抬起胳膊,碰了一下他,小声说道:“你看你,别吓到孩子。” 杨刚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女儿,这才多久啊,七七就有男朋友了。 居然是越云川这臭小子,拐走了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老杨这心里不是滋味。 吃饭的时候,温岚看到越云川对七七照顾有加,她很满意。 她顺便问了问越云川的家庭情况,得知他父母都是英雄烈士,对这孩子,更多了一分慈爱。 吃完饭后,杨刚叫越云川进了书房,越云川站着,他坐着。 问道:“看刚才的样子,七七还不知道你猎鹰的身份吧!” 越云川答道:“是,我还没有告诉七七。” 越云川心中叹气,未来岳父,是知道怎么拿捏人的。 杨刚正色说道:“经组织研究决定,猎鹰受过重伤,不适合担任飞鹰队副队长一职,遵循本人自愿可转业或转后勤。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越云川已经料到结果,如果没有遇到七七,他可能会选择一直待在特种部队,可如今有了七七,便不一样了。 在这里,他没有岳阳王的责任与重担,可以选择另外一种生活。 越云川面对杨刚非常诚恳,如实答道:“如果没有遇到七七,我会一直在部队,但现在有了七七,我选择离开。” 杨刚有些诧异,因为他知道这对一个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问:“你真的愿意,为了七七,放弃部队生活?” 越云川点头:“如今对我来说,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七七更重要的了。” 越云川知道杨刚不懂,他不能也不敢再承受一次,失去七七的痛苦。 这一世,他要过七七想过的生活。 在杨家温馨的氛围中用完晚餐后,越云川与杨刚兴致勃勃地聊了一阵。 然而考虑到时间渐晚,不宜久留,便起身与杨父杨母诚恳告别。 温岚热情地送越云川出门。 越云川转过身,脸上挂着礼貌而得体的微笑,轻声说道:“温阿姨,您留步,不必再送了。” 说罢,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越过温岚的肩膀,朝着屋内的方向探寻,心中隐隐期待着,那个熟悉身影的出现。 然而,视线所及之处,并未看到杨七七,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悄然爬上他的心头。 越云川坐进车内,轻轻关上车门,车厢内安静下来。 他掏出手机,熟练地找到杨七七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铃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回响,响了许久,才终于被接起。 此时的杨七七,早已疲倦地钻进温暖的被窝,像只慵懒的小猫。 手机突兀的铃声打破了安静,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摸索着手机。 接通后,越云川略带磁性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七七,为什么不出来送我呀?” 杨七七听到他的质问,并未感到意外。 昨晚一宿没睡好,让她浑身乏力,此刻困意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实在是连挪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把脸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地回答道:“越云川,我好累好困啊,真的不想动啦。” 那娇娇软软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声筒,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魔力,瞬间击中了越云川,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的心猛地一软,所有的计较,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第189章 瞒着她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满是宠溺地对她说:“那你好好休息,明天睡醒了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电影院,看你喜欢的电影。” 杨七七其实对看电影,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期待,只是实在没力气思考更多。 她下意识地应道:“好,那我睡了。”说完,她便打了个哈欠,眼皮也开始打架。 越云川还想再和她多说一会儿话,可听筒里传来的困倦之意如此明显,他知道小姑娘是真的困极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作罢,温柔地轻声说道:“晚安,七七,明天见。做个好梦,我会在梦里找你。” 越云川到清雅居别苑下车后,告诉司机师傅:“明天不用过来接我了。” 吴师傅点头说:“好的,少爷,那您需要了,再给我打电话。” 越云川点头,吴师傅看着少爷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总觉得少爷有些不一样了,也许是有了喜欢的女孩的缘故。 以前从没有见过,少爷身边有女人出现,老爷子为这事没少操心。 吴师傅给越老爷子报告了,越云川这两天的情况。 越老爷子高兴地问道:“老吴,你看清楚了,真的是一个女孩?这臭小子,闷声干大事啊!哈哈哈哈!” 老爷子放下电话后,在客厅里高兴地唱起了京剧《定军山》,听老吴说那女孩是京大的学生,是个优秀的孩子。 越云川并不知道老爷子如此高兴,他回到卧室后换了身家居服。 站在落地窗前,遥望着漫天星辰,也许星辰的那一侧,与七七的相遇,是上天赐给他的一场缘分。 以前的他冷血无情,如今多了情丝牵绊,他点起一支香烟,如清冷的神仙堕入凡间,多了丝烟火气。 越云川很快回军队办了离职手续,飞鹰队并肩作战的战友们,都舍不得他离开。 年龄最小的吴东问道:“越哥,你以后在哪儿工作?等有时间了,我去找你。” 越云川将姑姑特意给他做的名片,拿给东子说道:“在京大任教,找我打这上面的电话就行”。 吴东高兴地接过名片,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越云川在京大的身份就是云川教授,学生们并不知道,他是越氏集团的少爷。 越云川知道杨七七周一要回学校上课,这丫头回了爸妈家,都把他给忘了,一天过去了,一个电话都没有给他打。 第二天越云川亲自开车,到了杨七七家门口。 门禁处有人站岗,哨兵见到越云川走过来敬了个军礼喊了声“越队”,越云川抬手回了一礼。 那个哨兵有些好奇地问道:“越队,您怎么来这里了?” 越云川答道:“过来接我女朋友。” 哨兵“哦”了一声,越队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越队训练他们的时候,最是冷酷无情,他们背后都叫他“冷面阎王”。 这样的人,他居然会有女朋友? 越云川没管这小子心里想什么,径直去了杨七七家。 他敲门,温岚过来开门,见是越云川,笑着说道:“小越来啦,七七还没睡醒,我去叫她。” 越云川抬手制止了她,说道:“阿姨,不用叫七七,我在这里等她就好。” 温岚温和一笑,越云川这孩子真好。 虽然她才见了这孩子两次,但是能明显感觉出来,这孩子家教很好,性格也很好,主要是对七七很纵容很宠爱。 温岚想起昨晚送越云川出门时,七七已经回了屋里,没有出来。 越云川朝她身后望了望,肯定是在看七七有没有出来,虽然失落,但还是非常有礼貌地跟她告别。 七七当时做的确实没礼貌,看她那样随意,可知越云川平时,对这丫头的纵容。 温岚的电话响了,她接起电话,是研究院里临时有事,需要她马上过去一趟。 越云川见状说道:“阿姨,您有事就去忙,我来给七七做饭。” 温岚一听这话,更加满意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辛苦你了小越,阿姨有事要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越云川点头说道:“阿姨您不用担心七七,做好饭后我再去叫她,今天周日,我们出去看电影。” 温岚点头:“那好,你们有自己的安排就好,我就先走了。” 送走了温岚后,越云川抬手看表,快要九点了。 他洗了洗手,走到厨房,看到温阿姨将食材已经准备好了,看来是打算给七七煮面条。 越云川推门走进杨七七的卧室,看到她正在伸懒腰,便问道:“睡醒了吗?” 杨七七看到越云川,很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越云川将人从被子里捞起来,吻了吻七七的额头说道:“忘了昨天我跟你说的话了?起来去洗漱,一会儿吃饭。” 杨七七点头,推开他说道:“越云川,这是在我家,你收敛一点。” 越云川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说道:“家里没别人。” “我来的时候,叔叔不在家,阿姨有事,刚刚也出门了,把你托给我照顾,我的女朋友,还有什么问题吗?” 杨七七摇头,她知道爸妈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何况自己都是成年人了,不需要时时刻刻黏着爸妈,多年福利院的生活,已经让她学会了独立。 杨七七洗漱好之后,越云川已经煮好了鸡蛋面。 他端着鸡蛋面,放到桌子上,喊她:“洗漱好了,就过来吃饭。” 杨七七坐下来,笑着对越云川说:“没想到杀伐果断的岳阳王,居然会有满满的人夫感。” 越云川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还敢调戏我,等哪天把你娶回家了,再说这话不迟,快点吃饭。” 杨七七冲他娇嗔地一笑,才继续吃饭。 看她吃好了之后,越云川去收拾,杨七七去换衣服。 越云川见她从房间出来,穿着宽松的卫衣,浅色牛仔裤,帆布鞋,扎着马尾,整个人青春靓丽,很鲜活。 越云川说:“收拾好了就走吧”。 两人到门口时,又看到站岗的小伙子向越云川问好。 杨七七惊讶地看向越云川,沉着脸,问道:“他居然认识你?还管你叫越队,什么意思?” 越云川瞪了一眼小伙子,小伙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越队的女朋友真漂亮,好像是杨首长的女儿,可越队好像有些不高兴。 越云川牵起杨七七的手说道:“车上再给你解释。” 到了车上后,杨七七见越云川不开口,便看向他。 越云川有些紧张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我一直在军队,受伤后,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醒来后,遇到了你,所以干脆退役了。” 第190章 谢谢你一直爱我 杨七七听到他受伤,有些担心地问:“伤在哪里?是不是很严重,给我看看。” 说完,便伸手去解他衣服扣子,昨天和前天晚上,越云川一直没有给她机会。 她这两天过的浑浑噩噩的,并不知道越云川受伤了,再说他那天体力那么好,她也完全没有想到,越云川会受伤。 越云川抓住她的手,眉眼间漾开一抹笑意,凑近她说道:“宝贝,别这么急,这是在外面。” 杨七七听了他的话,生气地朝他心口处,拍了一巴掌,说道:“越云川,你想什么呢?” 这一巴掌正好拍到他的伤口处。 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了,但休养的时间太短,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杨七七用力不小,越云川皱眉闷哼一声,杨七七才明白,他大概是伤在左侧,像是心脏附近。 杨七七隔着衣服,轻轻地摸了摸问他:“怎么受的伤?还疼吗?” 她的眼里盛满了心疼,越云川这家伙是嫌自己命长吗?总是这么不要命。 越云川的大手覆到她的手背之上说道:“在缅北执行任务时受的伤,已经不疼了。” 杨七七有些固执地对他说:“给我看一看”。 缅北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她一定要亲眼看见才能放心。 越云川拗不过她,只能岔开话题说道:“那我们不去看电影了?一会儿还要去商场,等回家了再看。” “七七乖,我没有骗你,真的没事了。” 越云川哄了半天,见杨七七系好安全带,坐好后,他才放心开车。 车缓缓驶向越氏商厦,一路上杨七七都没再提看伤口的事,可她的眼神却始终透着担忧。 越云川察觉到她的情绪,心里既温暖又有些无奈。 到了商场,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越云川本想拉着杨七七,去看越氏的新款首饰,试图让她转移注意力。 可杨七七只是机械地跟着,目光时不时落在越云川受伤的胸口处。 突然,商场里响起一阵嘈杂声,人群开始有些慌乱。 原来是几个小孩子在追逐打闹时不小心撞倒了一个货架,东西散落一地。 越云川下意识地将杨七七护在身后,可这个动作却牵动了伤口,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杨七七瞬间紧张起来,“是不是伤口疼了?你别硬撑着了。” 此刻,她的语气里,满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越云川只好轻轻叹了口气,顺着七七说道:“行,那我们找个安静地方,先休息一下。” 他们来到商场的一家咖啡馆,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越云川缓缓卷起衣袖,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映入杨七七的眼帘。 那道伤疤扭曲而狰狞,像是一条蛰伏的蜈蚣,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杨七七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害怕,手在半空中停住,原来他不止一处受伤。 “这伤……怎么会这么严重。”杨七七的声音带着哭腔,微微颤抖。 越云川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七七别哭,都过去了。” “当时情况紧急,不过现在真的已经没事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伤疤只是看起来有些吓人而已,七七若是不想看,我去找些去疤痕的药涂抹,让它消失。” 越云川看着她心疼的模样,心中满是愧疚与感动。 “七七,我知道让你担心了,可这是我的职责,我不能退缩。” “就像当初在北疆时一样,只有完成任务,才能让更多的人安全。” 杨芸萋听到说到“北疆”两个字时, 越云川给她擦了擦眼泪,杨七七吸了吸鼻子说到:“我知道,我只是……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她知道这是越云川,刻在骨子里的责任。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为了国家而牺牲自己。 可这次他却选择了退役,那该是受了多重的伤? 越云川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两人相拥了许久,杨七七的情绪渐渐平复。 她看着越云川,认真地说:“以后不管受什么伤,都不许瞒着我。” 越云川笑着点头,“好,都听你的,不能让七七担心。” 从咖啡馆出来后,两人在商场里漫步。 此刻的氛围与之前截然不同,他们的手紧紧相牵,偶尔相视一笑,眼中满是爱意。 杨七七也不再沉浸在刚才的悲伤中,开始和越云川讨论起,商场里的各种商品。 路过一家饰品店时,越云川看到了一条精致的项链,项链上的吊坠,是一颗小巧的星星。 他想起前世在房顶与她谈话,杨七七曾说过,星星代表着希望和守护。 越云川毫不犹豫地买下了项链,亲手给杨七七戴上。 在越氏集团旗下的这家高端商场内,经理正忙碌地穿梭于各个区域,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不经意间,他的目光被不远处的一幕吸引。 只见自家少爷,平日里总是一副冷峻严肃的模样,此刻却满脸笑意,正小心翼翼地为身旁的女孩佩戴项链。 那笑容,是经理从未见过的温柔与宠溺,仿佛能将世间所有的冰雪都融化。 少爷的眼神始终专注地落在女孩身上,一举一动都透着无尽的爱意。 而那女孩,身姿优雅,容貌秀丽,与少爷站在一起,气质相得益彰,简直如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经理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这女孩真是幸福啊,能得到少爷这般深情相待。 他们俩看上去是如此般配,仿佛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携手相伴。 “真好看。”越云川看着杨七七,眼中满是温柔。 杨七七摸了摸项链,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谢谢你,云川。” 谢谢你穿越悠悠时光,跨越星辰大海,再次走到我的身边。 谢谢你始终如一,不离不弃,给了我源源不断的爱。 她踮起脚尖,在越云川嘴角轻啄,此时此刻,她真的好喜欢越云川。 越云川眸光清亮,望向眼前的七七,他不曾想到,一向内敛的七七,会有如此大胆举动。 他有些后悔此时带她在商场了,这么多人,他也不好有其他动作。 扶着她腰的手稍稍用力,让她贴紧自己,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回去再收拾你!” 热气喷洒在耳侧,越云川嘴角故意含了一下她的耳垂,杨七七瞬间红温,瑟缩了一下,想要躲开。 越云川将她抱紧说道:“刚刚不是很主动吗?”说完轻笑一声。 杨七七伸手向他腰间掐去,越云川咬牙,眉头轻皱。 这丫头,揽着她朝商场外走去。 第191章 清雅居别苑 越云川本来安排的看电影,见杨七七不太热衷,便改了计划。 两人从商场出来后,越云川手上提了很多东西。 此时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他们手牵手走出商场,所有的担忧与不安都已消散,只剩下彼此陪伴的温暖和对未来的期许。 她确信了越云川对她的爱,依偎着他的这一刻,杨七七才有了一种,回归本源,脚踏实地的感觉。 记得刚在宁德医院醒来,那一年的时间里,她几乎都是浑浑噩噩的度过的。 在梦境里沉迷,醒来全是空虚,她每天都想越云川,想云波府里的一切。 明知是黄粱一梦,可她就是沉溺其中。 命运兜兜转转,上天还是把越云川送到了她的身边。 这一次她父母俱在,幸福美满,感谢命运的馈赠,时光的温柔。 越云川瞧见杨七七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不禁在心里暗自感慨:“看来姑姑说得确实在理,对待女孩子,就得舍得投入时间与金钱,如此才能赢得姑娘的芳心。” 见七七这般开心,他自己也跟着满心欢喜。 待杨七七上车后,越云川贴心地倾身过去,为她系好安全带。 而后,他微微侧身,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杨七七的耳畔,低声说道:“陪我回别苑吧。” 杨七七下意识地抓紧安全带,心中瞬间纠结起来。 回别苑?她在想,越云川带她回别苑后,会做些什么? 脑海中天人交战,一方面担忧会发生些不可预知的事,另一方面又记挂着越云川的伤势,还需要查看。 思忖片刻,她先是缓缓摇了摇头,觉得跟他回别苑去似乎不妥。可紧接着又想到他的伤,又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越云川看着七七这副纠结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失笑道:“怎么啦,难道还怕我把你吃了不成?” 杨七七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娇嗔地轻啐了一声:“谁怕你了!” 那声音如同春日微风中的呢喃,带着几分羞涩与娇俏。 越云川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弧度,眼中满是宠溺的笑意。 轻声安抚道:“放心,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明天还要上课呢,我不会耽误你休息。” 说罢,他轻轻一笑,坐回驾驶座,修长的手指熟练地发动了车子,引擎声响起,车子缓缓驶向别苑的方向。 车子缓缓驶出市区,沿途的风景逐渐从繁华的都市景象变成了宁静的郊野风光。 杨七七望着窗外,心中的紧张也随着这清新的空气渐渐消散。 越云川时不时地用余光瞥向她,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终于,车子停在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别苑前。 越云川下车,走到杨七七这边,为她打开车门,伸手牵住她的手:“到了。” 杨七七有些局促地跟在他身后,踏入了这陌生又神秘的地方。 走进别苑,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精致的庭院,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杨七七不禁看呆了,喃喃道:“没想到这里面这么漂亮。” 上次见面时只听他跟司机说“去清雅居别苑”,这里也叫“清雅居”,跟云波府里她别苑的名字一样,越云川是故意的。 杨七七不知道,现在的越云川才是完整的他,以前的越云川缺少七情六欲,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越云川梦中总是梦到这样一个地方,他便买下来做成了“清雅居别苑”。 梦中的姑娘倾国倾城,可总是若即若离,他曾一度被梦困扰。 从不信神佛的他,去了法华寺,方丈告诉他“缘分不到,施主不可强求,向死而生,或有转机,静待花开即可。” 在这里遇到杨七七后,他才明白方丈所言是何意。 越云川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 两人沿着小径漫步,不知不觉走到了一间屋子前。 越云川推开门,里面布置得温馨雅致,桌上还摆放着一些精致的点心。 他拉着杨七七坐下,拿起一块点心递到她嘴边:“尝尝,这是别苑里的厨子特意做的。” 杨七七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嘴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散开:“真好吃。” 味道很熟悉,让她想起了川安酒楼。越云川看着她满足的模样,心中满是欢喜。 杨七七忽然想起越云川的伤,便说到:“快让我看看,伤口有没有裂开。” 她放下点心擦了擦手,就这样看着他,越云川无奈只能解开上衣,露出伤口。 杨七七小心翼翼地查看,发现伤口愈合得还算不错,刚结痂的伤口,周围还能看见粉肉。 她轻轻皱起眉头,想起前天晚上的荒唐,不禁说到:“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不能再这么逞强了。” 越云川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中一动,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有你关心我,我感觉伤口都好得更快了。” 杨七七的脸瞬间红透了,她别过头去,不敢看越云川炽热的目光。 越云川却不想放过她,他微微凑近,轻声说道:“七七,其实我……”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云川和杨七七都吓了一跳。 越云川急忙穿好衣服,杨七七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门被推开,一个神色慌张的佣人跑了进来:“少爷,不好了,家里出大事了!” 越云川脸色一沉:“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佣人喘着粗气说道:“老爷子突然病倒了,情况很危急,家里的人都乱成了一团。” 越云川心中一紧,他看了看杨七七,又看了看门外,眼神纠结了一瞬。 杨七七见状,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说道:“你快回去吧,家里的事要紧,我一会儿自己回家。” 越云川握住她的手:“七七,能不能陪我一起去看看爷爷。” 他刚刚纠结的那一瞬,是怕七七不愿意这么快地跟他去见家人,但看到七七有些失落后,他改变了主意。 杨七七点头说:“好,我跟你一起去。”越云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带着她跟下人匆匆离开了。 越老爷子见到匆匆赶来的孙子,看到他旁边的小姑娘时,高兴地合不拢嘴,看来老吴说的没错。 越云川急忙走上前去问到:“爷爷,您怎么突然病倒了?” 越老爷子笑呵呵的说到:“看到你带女朋友回家,我这病就好了,我这病是心病。” 越云川无奈:“爷爷,您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以后不能拿您的身体开玩笑。” 越老爷子朝杨七七招了招手:“丫头,过来,让爷爷瞧瞧。” 杨七七听了老爷子的话,走近一些,跟越老爷子打招呼:“爷爷好,我叫杨七七。” 越云川立刻将人揽过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欠揍地说道:“爷爷,您别吓到人家了。” 越老爷子拿起拐杖,就往越云川身上招呼:“滚一边去,你个臭小子,去给七七切水果,少在这碍我的眼。” 杨七七看越云川熟练地躲开老爷子的拐杖,看来平时没少挨打,都有经验了。 他动作很滑稽,看得她直想笑。 第192章 不舍得欺负 越云川揉了揉腿,转身离开,乖乖地去切水果。 越老爷子招呼杨七七坐下来,笑着说到:“丫头,别紧张,快坐下,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杨七七闻言也笑着回答:“好的,爷爷,您也坐。” 越老爷子看着杨七七,心想小姑娘真漂亮,说话声音温温软软的,可别是那臭小子,强取豪夺了吧? 要不这么好的小姑娘,能看上他? 自己的孙子自己最清楚,脾气又冷又硬,不服软也不体贴,他到底是怎么遇到的这么好的小姑娘? 真是天可怜见的。 越老爷子对杨七七说:“七七啊,云川这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 “爷爷知道他脾气不好,要是那臭小子敢欺负你,你就告诉爷爷,看我不揍死他。” “不过爷爷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长这么大,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过。” 越老爷子看了看厨房,抬起手放在嘴边,小声地对杨七七说道:“你瞧,自打你跟着过来后,我说话他都乖乖地听了,这可真是少见呀!” 杨七七面带笑意,温声对越老爷子地说道:“爷爷,您说笑了,越云川他很好的,反正目前看着还不错!” 杨七七心想,“越云川的爷爷,也太可爱了吧!他看起来很威严的样子,但是行为举止,却像个老顽童。” 越云川端着切好的芒果,苹果,洗好的葡萄走进来,放到七七面前。 他有些无奈地对越老爷子说道:“爷爷,您就别瞎操心了。她可是杨参谋长的女儿,我哪里敢欺负她,她欺负我还差不多。” 越老爷子一听这话,挑眉开心地说道:“哈哈哈,我说呢,原来是老杨家的女儿,终于有人能治你小子了,哈哈哈……” 越云川无语,故意有些不满地对越老爷子说到:“爷爷,您能不能别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笑那么大声,小心把你孙媳妇吓跑了。” 越老爷子冲他瞪眼,又朝他抡起拐杖:“臭小子,胡说什么?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越云川伸手抓住拐杖,轻轻地给他放下来,安抚道:“爷爷,您这动不动就打人的习惯可不好,会吓到七七的。” 越老爷子收回拐杖,转头看向杨七七,连忙解释道:“丫头别怕,爷爷不会乱打人的。” 杨七七笑着点头,没想到越云川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真是两世加起来,也没见越云川这样调皮过。 越老爷子看着越云川,给杨七七细心地递上水果,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欣慰。 还挺细心的嘛,不错不错,知道伺候媳妇,孺子可教。 他看时机不错,便站起身对两人说到:“我累了,要去休息一会儿,小川,你照顾好七七。” 杨七七站起身,要去扶老爷子。 越老爷子摆摆手,对她说道:“丫头别担心,爷爷我的身体好着呢,你去跟小川玩吧。” 越云川牵起杨七七的手:“那爷爷您先去休息,天色不早了,我过一会儿送七七回家,她明天还要上课。” 越老爷子点头,心满意足地走了,背影里透着几分洒脱。 越云川看着爷爷离去的方向,无奈地笑了笑:“七七,谢谢你陪我回来。我爷爷就是这样,人老心不老,整天就爱操心我的事。” 杨七七轻轻摇了摇头,眉眼弯弯:“我觉得爷爷很有意思,特别亲切,有时候像个老顽童。” 越云川笑起来:“老顽童?还真是!” 她拿起一颗葡萄,放入口中,汁水四溢,清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两人随意地聊着天,从生活趣事到未来憧憬,氛围轻松而惬意。 越云川看了看时间,有些不舍地摸了摸杨七七的头说道:“七七,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回去后早点休息。” 杨七七点头应允,两人起身向门口走去。 越老爷子见二人要走,他把兰花放在一旁,走过来对杨七七说到:“丫头,下次还来家里玩啊。” 杨七七笑着点头:“好的,爷爷,您放心吧,我会常来看您的。” 越云川走上前,对越老爷子说道:“爷爷,外面冷,您回去吧,我们走了。” 越老爷子像平时一样,细心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开车慢点。” 越云川和杨七七走出越家老宅,坐上车后,越云川发动引擎,车子缓缓驶离。 杨七七透过车窗,看着渐渐远去的老宅,心中满是感慨。 “越云川,你知道吗?今天在你家,我感觉特别温暖,就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杨七七转过头,看着越云川说道。 越云川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七七,以后这里也会是你的家,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来住几天。” 杨七七脸上泛起红晕,拒绝了他:“你想得美。”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很快就到了杨七七家。 越云川停好车,陪着杨七七走到门口。 他看着杨七七,眼中满是温柔:“明天我来接你,一起吃饭。” 杨七七笑着答应:“好,你路上注意安全,开车要小心。”说完,她转身准备回家。 就在这时,越云川突然拉住她的手,将她猛地拥入怀中。 杨七七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后在越云川的轻轻安抚下,慢慢放松,靠在越云川的怀里。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过了许久,越云川松开杨七七,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晚安,做个好梦。” 杨七七红着脸,小声说道:“晚安。”然后转身,匆匆跑回家。 大院里风气严谨,她心想,下次不能再纵容越云川了,不过好在,他今天也没有做太过出格的事。 越云川回到家,越老爷子正坐在客厅看电视,看到越云川进来,便问道:“把丫头安全送到家了?” 越云川点头:“嗯,送到了。爷爷,您不是去休息了吗?怎么还看电视呢?” 越老爷子站起身,走到越云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臭小子,好好对待人家丫头,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我饶不了你。” 越云川勾起嘴角,笑着说道:“爷爷,您就放心吧,我怎么舍得欺负她。” 心中紧接着补了一句“除了在床上”,他不敢说出来,怕爷爷听了,真的揍死他。 越老爷子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放心地转身回房休息了。 越云川看着爷爷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不要让杨七七再受到伤害。 前世他错过了太多,他自私地将七七绑到身边,却没能护好她,让她多次受伤,心中痛苦。 现在想来,自己当初真是混蛋。 第193章 自求多福吧 杨七七本想拒绝越云川来接她,可怎奈越云川的态度太过坚决,她实在拗不过,只好依从。 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稳稳地停在杨七七面前,她左右张望了一番,见周围人来人往。 便迅速拉开车门坐进车里,神色有些慌张地催促越云川:“快走吧!”太显眼了! 越云川以为她是担心上课迟到,便立刻配合,熟练地启动车子,快速驶向学校。 不多时,车子就到了学校门口。杨七七透过车窗看到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咯噔”一下。 她下意识地伸手解开扎好的马尾,让长长的头发散落下来,试图用头发遮住自己的脸,然后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越云川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难怪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她吞吞吐吐,极不情愿让自己来接。 上车的时候那么迅速,他还以为她是满心欢喜,没想到竟是不想让人瞧见。 杨七七自己也有些困惑,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前两天去逛商场时,她还坦然自若,丝毫没觉得难为情。 或许是因为商场里没有熟人,环境相对陌生,她才会如此放松。 在大学里,男女恋爱本是常见之事。 可她与越云川的情况有些特殊,越云川是教授,而她只是个大三的学生。 在京大,这样的师生恋,难免会引发旁人异样的眼光。 杨七七心里始终过不去这道坎儿,可人有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越云川刚把车停下,还没来得及和杨七七说上几句话,就见她像只受惊的小鹿,车门一开便跑得没了踪影。 越云川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奈地眯起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他满心期待能和她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是说几句贴心话,可现实却让他有些失落。 杨七七一路小跑,一口气冲进教学楼。 坐在教室里,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越云川,皱起眉头的样子。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或许会让他伤心,可她真的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同学们异样的目光。 就这样,两天过去了。 这两天里,杨七七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故意没去主动联系越云川,就连越云川给她发的消息,她也一概没回。 越云川看着一直没有回应的手机,心中有些气恼,“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 他拿起课表瞅了一眼,便起身走进教室。这小东西,越惯越不成样子! 有些其他学院的学生,打听到云川教授的课程安排,纷纷慕名而来,教室里挤得满满当当,连教室外面都有不少人席地而坐。 尽管人潮拥挤,越云川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杨七七。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开始准备上课。 这一天的课程排得满满当当,杨七七上得心不在焉,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走。 室友林悦察觉到她的异样,悄悄拽了拽她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七七,云川教授喊你回答问题呢!” 杨七七这才回过神来,一脸迷茫地看向林悦。 林悦无奈地低下头,用手指了指前面,示意杨七七往前看。 杨七七抬眼望去,只见越云川正站在讲台上,身着一身黑色西装,那笔挺的剪裁,衬得他愈发清冷禁欲。 此刻,他正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眼神里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玩味。 林悦心中暗暗叫苦,小声念叨着:“完啦,这次是古典文学中英文翻译,七七,你可真是撞枪口上啦!上帝保佑你,阿门。七七,你自求多福吧!” 杨七七低着头,缓缓站起身来,她根本不敢看向越云川。 越云川似笑非笑地,看着像只鹌鹑一样,缩着脑袋的杨七七。 清冷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响起:“看来是我讲得不够好,没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那我们换一种方式吧,两宋时期,有着太多无法弥补、难以言说的遗憾,就比如这首《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日所讲多为儿女情长,下节课我们讲讲山高水长,家国天下。”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杨七七独自一人走向图书馆,她想找个安静的角落,好好梳理一下,自己和越云川的关系。 而另一边,越云川也坐在办公室里陷入沉思。 傍晚,杨七七从图书馆出来,一抬头,正碰上在门口静静等候的越云川。 夕阳的余晖如一层金色的纱幔,轻柔地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那俊朗而挺拔的轮廓,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七七,我们好好谈谈。”越云川的声音温柔,却又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定。 杨七七轻轻点了点头,默默跟着他来到校园的湖边。 微风轻轻拂过,撩动着杨七七的发丝。 越云川伸手,温柔地帮她捋了捋头发,说道:“七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爱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为什么要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呢?” “还是说,在七七心里,我是个见不得光、拿不出手的人?” 杨七七赶忙摇头,她心里清楚,要是自己真敢说岳阳王拿不出手,越云川估计得气得跳脚。 更何况,如今的越云川就算抛开岳阳王的身份,也同样出类拔萃。 他不仅兼修古典文学和历史,年纪轻轻就成为京大最年轻的教授,还是越氏集团的少爷,更是猎鹰特种兵出身。 随便哪一个身份拿出来,都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杨七七仰头看向他,眼神里透着纠结与迷茫:“我一直想先完成学业,然后考本系的研究生。可现在我很纠结,如果最终结果是要生孩子,那我的计划可能就得改变。” 越云川听着她的计划,眼中笑意渐渐弥漫开来,这两天郁积在心中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他轻轻将杨七七搂进怀里,下巴温柔地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有力:“七七,让你开心就是我最大的梦想。” “你不必过早为此担忧,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杨七七靠在他温暖而坚实的怀抱中,感受着独属于越云川的气息,心中的纠结与不安,仿佛被这温柔的怀抱渐渐融化。 “可是,我怕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我担心自己没办法兼顾学业和其他事情。”她小声嘟囔着,语气里满是对未来的惶恐。 越云川松开她,双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眼神坚定而温柔:“七七,时间能改变的,都是那些不够坚定的东西。” “我们的感情坚如磐石,又怎会惧怕时间的考验呢?至于学业和家庭,需要去平衡家庭和事业的人应该是我,你只需要安心做你自己就好。” “研究生的学业虽然繁重,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应对自如。而且别忘了,这可是我的专业领域,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 杨七七的眼眶微微泛红。上一世,他们几乎没有真正为自己活过,这一世,她真的希望他们都能为自己而活。 杨七七抬起头,很认真地问越云川:“现在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还是说,你是为了我,或者为了越家,才选择这样的生活?” 越云川宠溺地将她再次抱进怀里,轻声笑道:“傻瓜,这就是你这两天一直不理我的原因呀?我是个成年男性,难道连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都不清楚吗?” 第194章 文艺晚报 荷塘月色,清风徐来,俊男靓女亲昵相拥,多么美的一张画面,喜欢摄影的谢婉,按下快门,将这一美好瞬间定格。 谢婉是京大文艺晚报社团的撰稿人,社团要求这周必须要更新题材,她正愁没有素材呢!这不就来了吗! 这几天她一直拿着相机在学校里溜达,在寻找合适的素材,没想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杨七七不知道自己和越云川,就这么被放在了京大的热搜上。 京大文艺晚报的撰稿人文笔很好,所以文艺晚报一直都很受欢迎。 因为这期的照片,文艺晚报的点读量,创历史新高,粉丝数量也增加了很多。 一时之间,京大校园里都在找那晚荷塘边的情侣,虽然看不见脸,但看个侧影,就觉得两人好有气质。 越云川的姑姑越婧楠,坐在总裁办公室里,自从越云川上次受伤后,她便对越云川的事上心起来,不能再被那臭小子骗了。 当初听到消息没吓死她,后来知道跟谢庭烨那混蛋有关,气的她差点没跑去砍了谢庭烨。 那家伙小时候就总是欺负她,后来被哥哥教训了一顿之后,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改邪归正,去投军了。 她正看着跟京大有关的消息,发现京大文艺晚报的头条,居然是越云川。 虽然没有拍到正脸,可家里人,一看便知道是他,这小子有女朋友了? 她立刻打电话问越老爷子,得知确有此事后,心中高兴的不得了,这小子终于开窍了! 越婧楠挂断电话后,心中满是兴奋。 她决定要亲自去京大看看这个让,越云川“开窍”的女孩。 身为越氏集团的总裁,平日里忙得不可开交,但侄子的终身大事,在她看来可是头等大事。 她立刻吩咐秘书安排好行程,准备第二天就前往京大。 而在京大这边,杨七七和越云川还完全没意识到,他们已经成了校园里的热门话题。 这天,杨七七像往常一样去图书馆自习,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旁边几个女生,在小声议论。 “你看文艺晚报上的那对情侣了吗?真的好有气质,看图片,就在咱们学校荷塘边上拍的,不知道是谁啊。” “是啊,我听说好多人都在找他们呢,感觉比偶像剧还浪漫。” 杨七七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拿出手机,打开京大文艺晚报的公众号,当看到那条热门推送时,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照片里的两人虽然没有正脸,但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和越云川。 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拨通了越云川的电话。 “我们那天被拍了,还上了学校的热搜!”杨七七跟越云川简单地说了下,在图书馆听到的议论。 越云川此时正在篮球场上打球,接到电话后,他先是一愣。 随后安慰杨七七:“七七别慌,没事的,不就是被拍了嘛,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现在还在图书馆吗?我过去找你。” 话虽这么说,但越云川心里也清楚,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将球扔给别人,立刻去找杨七七。 两人在校园的长椅上坐下,越云川仔细看了看那条推送,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撰稿人也挺奇怪的,怎么能随便拍我们,不经本人同意就放到网上呢?”杨七七有些郁闷地说道。 京大的学生不应该是法盲,从拍摄的角度来看,拍照的人应该就是在荷塘对岸。 越云川握住杨七七的手,轻声说道:“先别生气,我来解决这件事。” 就在两人商量着,该如何解决这件事的时候,越婧楠已经来到了京大。 她在校园里四处打听越云川的下落,很快就找到了他。 “云川!”越婧楠远远地喊道。 越云川和杨七七转过头,看到越婧楠,两人都有些惊讶。 “姑姑,你怎么来了?”越云川立刻站起身问道。 越婧楠走到他们面前,上下打量着杨七七,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来看看我侄子的女朋友啊,果然是个漂亮又有气质的姑娘。”越婧楠笑着说。 杨七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越云川则介绍道:“姑姑,这是我女朋友七七,七七,这是我姑姑。” 杨七七连忙打招呼:“姑姑好。” 越婧楠拉着杨七七的手,亲切地说:“好,好,以后就把我当成自己的姑姑,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越婧楠跟越云川说:“你这臭小子,要不是我看到京大的晚报,都不知道你有女朋友了,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还认不认我这个姑姑了?” 随后,越云川把他们被偷拍,上了热搜的事情告诉了越婧楠。越婧楠听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越云川想告诉她:“姑姑,你别冲动!这事我来解决。”可越婧楠的脾气,雷厉风行。 她立刻说道:“这可不行,侵犯了你们的隐私。姑姑帮你们解决这件事。” 越婧楠凭借着自己的人脉,很快就找到了文艺晚报的负责人。 她严肃地跟负责人说明了情况,要求他们立刻撤下那条推送,并公开道歉。 负责人得知越婧楠的身份后,吓得连忙答应。事情解决后,杨七七和越云川都松了一口气。 越婧楠看着两人,语重心长地说:“云川,七七现在还在上学,谈恋爱我不反对,但也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隐私。” “不能给七七带来麻烦,七七以后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害怕,有姑姑在。” 然而,平静的校园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天,谢庭烨突然出现在了京大。 他得知妹妹谢婉在学校被欺负了,那个什么晚报的负责人,不问缘由地批评他妹妹,还非要让他妹妹搞个什么公开道歉。 谢婉没想到自己为了素材拍的一张照片,会引来这么多麻烦事。 谢庭烨拍了拍谢婉的肩说道:“别哭了,哥哥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我妹妹?” 谢婉急忙拽住谢庭烨说道:“哥哥,我当时不是有意的,也没想那么多,就是为了赶稿子,觉得照片很好看就用上了。” “听负责人说,是被拍的人要求的,好像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问主任,他也不告诉我是谁?哥哥,会不会影响到你?” “说实话,当时也确实怪我欠考虑了,跟人家道歉也可以,可主任说话太难听了。” 谢庭烨冷笑着说:“别怕,我看谁敢惹我谢庭烨的妹妹。” 看着谢庭烨气势汹汹的背影,谢婉着急地喊道:“哥哥,你别冲动,是我的错,我道歉就行了!” 几天后,京大校园里突然传出了一些关于杨七七的谣言,说她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甚至还和多个男生有染。 这些谣言迅速在校园里传播开来,杨七七陷入了巨大的舆论压力之中。 越云川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杨七七。 他四处寻找证据,试图找出谣言的源头。经过一番调查,他终于发现这一切都是谢庭烨在背后搞的鬼。 第195章 都是误会 越云川找到了谢庭烨,一脚踹开他的门,愤怒地问道:“谢庭烨,你是不是有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谢庭烨一脸桀骜不驯,冷笑着说道:“谁欺负我妹妹,我就搞谁。” 越云川看着谢庭烨,眼中充满了鄙夷:“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为了一己私欲,你居然做出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 当初在飞鹰队的时候,他就总是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尽使些下三滥的招数。如今看来,还真是没有一点长进! 谢庭烨随手点了一根烟,不紧不慢地说道:“怎么,副队长离了飞鹰队也变得优柔寡断起来了,我给妹妹出气,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副队长做了人家的裙下之臣。” 越云川上去给了他一拳说道:“闭嘴,你个人渣,我未婚妻也是你能侮辱的。” 就在两人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越婧楠和杨七七赶了过来。 越婧楠看到谢庭烨,怒火中烧。 她指着谢庭烨愤怒地说道:“谢庭烨,你怎么总是欺负我们越家人!” “你小时候就欺负我,现在又来欺负我的侄子和他的女朋友。你以为我哥哥不在了,就没人能管你了,是吗?” 谢庭烨看着越婧楠,听到她说的话有些震惊,卧槽,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他可不想被婧楠误会,关键是他不知道越云川是婧楠的家人啊!但他还是强装镇定。 “婧楠,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这事你也参与了?不是,你怎么不早说,都是误会。”谢庭烨放低姿态,一改刚刚的混蛋样。 越云川瞅着谢庭烨这王八蛋的模样,有些无语地说道:“谢庭烨,你有病吧!装什么无辜。” 说完他将七七和姑姑护在自己身后。 越婧楠冷笑一声:“谢庭烨,你散布谣言,侵犯了杨七七的名誉权,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谢庭烨立刻认怂:“婧楠,你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那模样,就差给她跪下了,“我这就让人撤了那些东西,我,我,我真不知道他们是你的家人。” 谢婧楠冷着脸说道:“你该道歉的不是我。” 谢庭烨立刻转向杨七七:“杨小姐,非常抱歉,原来这都是误会。” “我不知道你跟越云川的关系,还请杨小姐看在,大家都是熟人的面子上,原谅谢某。” 谢婉这时赶到,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婧楠姐,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源于我。” “我当时真不知道拍的人是越云川和他女朋友,我们也有好几年不见他了,没认出来。” “哥哥一时冲动,只顾着给我出气,这才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这么做确实不应该”。 说完她又走到杨七七前面,十分真诚地说道:“对不起,杨小姐,给你带来了这么多的困扰。” 杨七七看着眼前的谢婉,与前世王卓的妻子十分相似,一时竟有些恍惚。 她点头:“既然都是误会,而且今日误会也解开了,那就没必要再去计较了”。 越云川喊道:“七七,你没必要…” 杨七七制止了越云川的话,她知道越云川让她没必要忍让。 今日她看谢庭烨像是喜欢姑姑,姑姑虽然辈分大,可也才比越云川大十岁而已,再加上保养很好,看起来还很年轻。 无论是看在谁的面子上,这件事她不想再追究下去,就此打住即可。 杨七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对着谢庭烨说道:“听说我飞鹰队在我父亲手下,常听父亲提起谢队长智勇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谢庭烨一时之间有些震惊,她竟然是杨首长的女儿?可也没听说杨首长有女儿呀! 这下完了,若她说的是真的,估计杨首长会削死他。 越云川似笑非笑地看向谢庭烨,添油加醋,阴阳怪气地说道:“杨首长夫妻二人与女儿失散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如珠如宝地疼着。” “谢队长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我一定会如实地告诉杨首长的。” “这误会不小,到时候还要麻烦谢队长,好好跟杨首长解释。” 谢庭烨咬牙看着越云川:“卑鄙无耻。” 越云川冷笑:“不敢当,比不得谢队长。” 谢婧楠见事情解决的的差不多了,拉起杨七七就要走。 谢庭烨急忙伸手拦住,特别狗腿地说道:“婧楠,好不容易见面,一起吃个饭吧!就当是我赔礼道歉。” 谢婧楠瞥他一眼,谢庭烨又小声说道:“再说,我休假一次不容易,就当是给我个面子行不行?” 越婧楠本想直接拒绝谢庭烨,可看到他那副低声下气的模样。 再加上杨七七在一旁,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 她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 “行吧,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越婧楠冷着脸说道,语气里却少了几分刚才的强硬。 众人来到学校附近,一家颇有格调的餐厅,包间里的气氛起初有些尴尬。 谢庭烨不停地给杨七七和越婧楠倒茶赔不是,还一个劲儿地说着恭维的话,试图缓和气氛。 越云川则一直紧紧地握着杨七七的手,眼神里满是警惕,时刻提防着谢庭烨再耍什么花样。 上菜后,谢庭烨主动端起酒杯,站起身来。 他一脸诚恳地说道:“杨小姐,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自罚三杯,向你赔罪。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说着,他便仰头将三杯酒一饮而尽。 杨七七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谢队长,既然误会已经解开,我自然不会再放在心上。不过,以后可别再这么冲动行事了。” 听到这话,谢庭烨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他感激地看向杨七七,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越云川打断了。 “谢队长,虽然七七选择原谅你,但这不代表,你可以轻易就将此事翻篇。往后行事,还是多掂量掂量后果。” 越云川的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在向谢庭烨宣告,他绝不会再允许任何人伤害杨七七。 谢庭烨无奈地点点头,“是,副队长教训得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说完,他又看向越婧楠,眼神中带着一丝讨好。 说道:“婧楠,你也别生气了,这次真的是我错了。” 越婧楠白了他一眼,略有些嫌弃地说道:“哼,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要是再有下次,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她的语气,已经明显缓和了许多。 谢婉看着哥哥,她知道哥哥一直喜欢婧楠姐,所以也在一旁助攻哥哥。 第196章 美好的一天 饭桌上的气氛逐渐变得轻松起来,大家开始有说有笑地聊起天来。 谢婉主动说起了自己在文艺晚报的工作,分享了一些有趣的采访经历,引得众人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杨七七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几句话,她敏锐地察觉到,谢庭烨看向越婧楠的眼神中,藏着别样的情愫。 趁着大家不注意,她轻轻碰了碰越云川,用眼神示意他看谢庭烨和越婧楠。 越云川心领神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喜欢上姑姑,有他受得了! 用完餐,谢庭烨看着越婧楠,眼中满是期待,主动开口道:“婧楠,等会儿我送你回公司吧。” 越婧楠微微一愣,婉拒道:“不用啦,我自己回去就行,司机就在外面,也挺方便的。” 谢庭烨却并未就此放弃,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再次请求道:“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我的司机已经过来了,反正我等下也顺路,送你回去正好,这样我也放心些。” 越婧楠有些犹豫,思考片刻后,看着谢庭烨那真诚的模样,最终还是点头答应:“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杨七七和越云川站在餐厅门口,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相视一笑。 “云川,你说姑姑和谢队长会不会有什么发展?”杨七七笑着问道。 越云川揉了揉她的头,说道:“谁知道呢,不过谢庭烨那家伙,要是真能把姑姑追到手,也算是他的本事。” 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路旁的小道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而美好的画面。 经历了这次风波,他们的感情变得更加坚定,也让他们更加珍惜彼此。 越云川满心期待着,能带着杨七七回别苑住,他凑近杨七七,轻声说道:“今晚,跟我回别苑。” 杨七七摇头,任凭越云川如何劝说,她依旧态度坚决,就是不去。 见此情形,越云川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宠溺,二话不说,直接一把将杨七七扛了起来。 杨七七惊呼一声,手脚本能地挣扎着,可越云川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挣脱不开。 越云川大步流星地走到车旁,将杨七七小心翼翼,却又不容抗拒地塞进车里。 随后,他转头对吴师傅吩咐道:“开车,回别苑。”言罢,他迅速钻进车里,降下与驾驶座隔开的挡板。 此刻的杨七七,心中又急又慌,刚想往旁边躲开,可越云川怎会给她这个机会。 他如同一头敏捷的猎豹,瞬间欺身而上,将杨七七稳稳地压在车后座上。 他的眼神炽热而深情,紧紧锁住杨七七的双眸,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 “过河拆桥!嗯?” 不等杨七七开口,越云川的脸便缓缓靠近,他的呼吸炽热而急促,喷洒在杨七七的脸颊上。 紧接着,他的唇如羽毛般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覆盖住杨七七的唇。 这突如其来的亲吻,让杨七七瞬间瞪大了眼睛,身体也瞬间僵住。 越云川的吻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渴望,如同汹涌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地席卷而来,不容杨七七有丝毫躲避的余地。 他的舌头轻轻撬开杨七七的贝齿,与她的舌尖缠绕在一起,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爱意都通过这个吻传递给她。 杨七七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抗拒与不安在,这一瞬间,都被这炽热的吻,融化得无影无踪…… “越云川,我明天还要上课。”杨七七在越云川炽热的亲吻中,好不容易寻得一丝空隙,气喘吁吁地挤出这句话。 她的脸颊绯红如霞,眼神中透着几分慌乱与无助,湿漉漉的眼眸仿佛小鹿般,无辜地望着越云川。 越云川微微一愣,动作稍稍停滞,炽热的气息,依旧喷洒在杨七七的脸上。 他缓缓抬起头,凝视着怀中的人儿,眼中的欲望尚未完全褪去,但理智已渐渐回笼。 看着杨七七那慌乱又带着祈求的模样,他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 “好,我知道了。”越云川轻声说道,声音带着些许喑哑。 他的双手从杨七七的腰间,缓缓松开,然而身体却依旧紧紧贴着她,似乎还贪恋着这亲密的接触。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着内心,如汹涌波涛般的欲望,额头甚至隐隐冒出了汗珠。 杨七七感受到越云川身体的紧绷,与他的努力克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感动。 她轻轻伸出手,擦拭掉越云川额头的汗珠,低声说道:“你,别太为难自己。” 越云川苦笑了一下,将头埋在杨七七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试图以此来平复内心的冲动。 “七七,你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诱人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最终,越云川缓缓直起身子,与杨七七拉开了一些距离。 他看着杨七七,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宠溺,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那我们早点休息,明天你还要上课呢。” 杨七七轻轻点了点头,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两人躺在床上,黑暗中,寂静的氛围,仿佛又在悄然滋生着某种微妙的情愫。 越云川躺在在杨七七身旁,双眼紧紧盯着天花板,双手紧紧攥着床单,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杨七七能感觉到越云川的挣扎,她心中有些不忍,又有些紧张。 她转身抱住越云川的脖子。他深呼吸,这丫头是知道怎么折磨人的。 终于他艰难地开口说道:“七七,我……我尽量轻点,你别害怕。”杨七七微微点头。 一个小时后,越云川微微侧身,轻轻地将杨七七拥入怀中,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弄碎了她。 杨七七靠在越云川温暖的怀抱中,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越云川在极力忍耐,这份为她着想的心意,让她感动不已。 接下来的夜晚,越云川虽依旧被欲望折磨着,但每当冲动涌起,他便会在心中默念杨七七明天还要上课,强忍着将那股冲动压下。 他的手只是偶尔轻轻抚摸着杨七七的头发,动作温柔而克制。 就这样,在越云川的极力忍耐下,这个夜晚虽暗流涌动,却也在相对平静中度过,没有再发生让杨七七为难的事。 而杨七七,也在越云川温暖又克制的怀抱中,渐渐放松下来,缓缓进入了梦乡。 晨光熹微,杨七七躺在床上,伸个懒腰,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心中感慨万千。 她深知,在这个充满变数的世界里,能够遇到一个真心爱自己、愿意为自己遮风挡雨的人是多么不容易。 而越云川,就是那个让她安心、让她依靠的人。 早啊!阳光,爱人,又是美好的一天! 第197章 情深几许 在越氏集团的楼下,谢庭烨正一脸深情地看着越婧楠。 “婧楠,今天真的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 还没等他说完,越婧楠便打断了他,“谢庭烨,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走进了公司大楼。 谢庭烨望着越婧楠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自己的追求之路才刚刚开始,但起码婧楠愿意跟他说话了,不是吗? 这说明婧楠不再排斥他了,这是靖北哥走了之后,他与婧楠第一次见面。 靖北哥牺牲,他当时也在执行任务,不能陪在她的身边,便拜托季颉,一定要照顾好婧楠。 他有信心,总有一天,他能打动越婧楠的心。 越婧楠刚坐下,总裁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秘书通知她:“越总,晚上有个酒局,需要您亲自参加。” 越婧楠皱了一下眉,问道:“定在哪里?” 秘书回道:“越氏旗下的五星级酒店”,顿了顿,秘书觉得有必要补充一下,便没走,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总裁。 越婧楠一手按着太阳穴,微微抬头问道:“还有什么事?” 秘书俯下身子,轻声说道:“这次去的人,有大公子生前的战友”。 越婧楠停止按太阳穴,秘书立刻站起身,她知道大公子是总裁的禁忌,但是这次的酒会很重要,不得不说。 越婧楠一手支头,另一只手对秘书摆了摆,示意秘书出去,秘书松了一口气,关门离开。 越婧楠想起二十年前,哥哥和嫂嫂双双遇难牺牲,当时云川才七岁,母亲突闻噩耗,心悸而亡,她一时之间失去了三位亲人。 那段岁月,是无以言说的痛。 酒会上越婧楠再次见到了季颉大哥,季颉是哥哥的战友,当初哥嫂的事,都是他帮着处理的。 在最低谷时,都是季颉一直帮助她,鼓励她,后来她才能走出来,一步步地走到今天越氏总裁的位置。 她立刻走上前去打招呼,季颉回头看到她,笑了笑说:“小丫头长大了,如今都成总裁了。” 越婧楠看着儒雅俊朗的季颉,他还是那样,站在那里就散发着强大的气场,让人很安心,很有安全感,想要依靠。 她笑了笑,问道:“季颉大哥,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不提前打招呼,我是一定要去机场接你的。” 季颉微笑着说道:“哪能麻烦我们的总裁亲自接,这不是家里老爷子催着我,非要我回来订婚。” 说完后,越婧楠看季颉冲着不远处招手,喊道:“honey”! 一位身材高挑的,肤色白皙的女子,笑着走了过来。 季颉向越婧楠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妻,白妍。” 越婧楠举起酒杯说到:“那我敬大嫂。”一饮而尽。 季颉笑着说道:“慢点喝,还是这么急性子。” 越婧楠笑了一下说道:“季大哥,秘书叫我,我先过去了。” 季颉点头,还没来得及问她跟谢庭烨那小子的事呢? 越婧楠转身离开,觉得心里有些发堵,没想到季大哥也要结婚了。 越婧楠与秘书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哟,这不是越氏的总裁越婧楠吗?真是好久不见啊!” 越婧楠转身一看,只见一个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男人,正满脸讥讽地看着她。 这个男人名叫苏宇,是越氏的竞争对手苏氏集团的少东家,一直以来都对越氏虎视眈眈。 苏宇上下打量着越婧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我还以为越氏在你这个女人的手里,早就垮掉了呢,没想到,还能撑到现在。” “不过,这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用不了多久,越氏就会被我们苏氏彻底吞并。” 越婧楠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她毫不畏惧地迎上苏宇的目光,冷冷地说道:“苏宇,你少在这里说大话。” “越氏能有今天的成就,靠的是实力,不是你几句风凉话就能动摇的。” “你要是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地和我们竞争,别在这里耍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苏宇被越婧楠的话,呛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恼羞成怒地说道:“好,越婧楠,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他转身气呼呼地离开了。 谢庭烨看着苏宇离去的背影,咬牙,皱了皱眉头,什么东西,敢欺负婧楠,找死。 他走到越婧楠背后说道:“这个苏宇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多加小心,别让他抓住什么把柄。” 越婧楠转头看向来人,谢庭烨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 酒会结束后,越婧楠回到公司,刚坐下准备休息一会儿,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一看,是谢庭烨打来的电话。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接起了电话。 两人聊了一会儿,越婧楠正准备挂电话,谢庭烨突然说道:“婧楠,我这里查到了一些苏氏的资料,我想你应该需要。” 越婧楠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沉默了片刻,说道:“谢庭烨,你别这样,我们之间……” 还没等她说完,谢庭烨便打断了她:“婧楠,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我只希望你能知道,我的心意永远都不会改变。” 挂了电话,越婧楠靠在椅背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她的思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脑海中不断地闪过谢庭烨的身影。 那个男人,如春日暖阳般明媚,身形挺拔帅气,对待感情更是执着坚定,不知不觉间,在她的心间悄然留下了印记。 犹记得高中那段青葱岁月,那时哥哥还在,她还是个柔弱的小姑娘。 他们在同一所学校读书,那时的谢庭烨,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总爱变着法子“欺负”她。 或是趁她不注意,偷偷藏起她的书本;或是在她认真听讲时,轻扯她的辫子。 每当她眼眶泛红,委屈地哭出来,他又瞬间慌了神,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 紧接着,便会想尽办法哄她开心,跑去小卖部给她买最爱吃的糖果,或是精心挑选她心仪的小饰品。 那副紧张又急切的模样,至今仍清晰地刻在她的记忆深处。 越婧楠看着谢庭烨送过来的资料,眉头紧皱,果然平静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越氏集团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苏氏集团联合其他几家竞争对手,对越氏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导致越氏的股价一路暴跌,公司的资金链,也出现了断裂的危险。 越婧楠心急如焚,她四处奔波,寻求合作伙伴的支持,但是却处处碰壁,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谢庭烨站了出来。 他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为越氏集团找到了一位重要的投资人,帮助越氏集团度过了这次危机。 第198章 回头就能看到你 经过这次越氏集团的风波,越婧楠提出请谢庭烨吃饭,谢庭烨高兴地答应了。 越婧楠把地址发给他,谢庭烨很快就到了,吃饭时,他们回忆起高中的时光。 越婧楠感激地看着谢庭烨,眼中闪烁着泪光:“庭烨,谢谢你,要不是你,越氏这次就真的完了。” 谢庭烨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婧楠,我说过,我会一直保护你。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有我在你身边。” 谢庭烨将越婧楠揽进怀里安慰。 这一刻,越婧楠终于明白,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这个男人。 越氏集团的危机解除后,越婧楠回家去看越老爷子。 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女儿,很优秀,美丽大方,杀伐果断,创造了越家的商业帝国,可就是不结婚。 唉,他只要一提,越婧楠就说:“爸,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我有分寸。” 老爷子无声叹气,越靖北夫妻二人感情很好,无奈情深不寿,婧楠这孩子近乎无情。 一双儿女,两个极端,老爷子看着京南的态度,慢慢的也就不再管她了,现在把心思放到了越云川身上。 越婧楠不知道谢庭烨用了什么办法,就连放弃她的老爷子,也频繁地催她结婚了。 越云川看着姑姑,这么多年来姑姑都是以女强人的面目示人,殊不知她曾经也是一个,被父母哥哥宠爱的小女孩。 谢庭烨多次找越云川,非常诚恳地希望越云川不要阻挠:“我跟你姑姑这么多年不容易,她好不容易接受我了,你也不希望她一直一个人吧!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就算我求你了!” 越云川看着谢庭烨这副样子,就差跪下求他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姑姑是越氏的总裁,很多事他不好直接插手,必须在背后,给姑姑底气。 若姑姑以后结婚,越氏集团就是姑姑的嫁妆。 没有了越云川的阻止,越婧楠和谢庭烨的感情,变得更加深厚。 谢庭烨有事没事就缠着越婧楠,越氏集团经常看到谢庭烨,不是送花,送饭,就是接送越婧楠上下班。 越婧楠说了他好几次,他理直气壮地说:“我未婚妻这么漂亮,这么能干,我不贴身保护,哪能放心啊?” 越婧楠后来索性不管他,爱怎样就怎样吧,整天傻里傻气的。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越婧楠和谢庭烨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杨七七和越云川作为伴娘和伴郎,见证了他们的幸福时刻。 婚礼上,五彩的花瓣如梦幻的精灵般飘落,亲朋好友的祝福声此起彼伏,每一个细节都洋溢着甜蜜与喜悦。 越婧楠洗完澡之后出来,谢庭烨在房间里等越婧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灯光柔和地洒在越婧楠的身上,她那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珠,白皙的肌肤在水汽的笼罩下透着淡淡的红晕,宛如一朵刚刚出水的芙蓉。 谢庭烨站起身,缓缓走向她,眼神中满是深情与眷恋。 “楠楠,今天你真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永恒的誓言。 见谢庭烨这样,越婧楠微微低下头,脸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轻声说道:“庭烨,从今天起,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谢庭烨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深情的吻,“是的,楠楠,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守护你,爱你。”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房间里,越婧楠在谢庭烨温暖的怀抱中悠悠醒来。 她转过头,看着谢庭烨熟睡的脸庞,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回想起他们相识相知相爱的点点滴滴,仿佛一切都如同梦幻般美好。 那时的越婧楠刚刚上大学,哥哥他们部队负责军训,谢庭烨当时是他们班的教官。 军训结束后,谢庭烨将她抵在墙角,告白,强吻她。 哥哥找来后,谢庭烨才放开她,她当时不知所措地跑开。 可美好就在那一年戛然而止,哥哥嫂嫂,母亲相继离世,她无心情爱,谢庭烨被她一次次拒绝,后来便进了特种兵部队。 他们的相遇就像是命运的安排,从那一刻起,彼此的生命轨迹,便紧紧交织在了一起。 吃过早餐后,谢庭烨牵着越婧楠的手,漫步在小区的花园里。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留下了长长的影子。“楠楠,我们去度蜜月吧。”谢庭烨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越婧楠说道。 几天后,他们踏上了前往马尔代夫的旅程。马尔代夫的蓝天、白云、碧海、沙滩,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越婧楠站在海边,感受着海风的吹拂,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谢庭烨从背后轻轻抱住她,说道:“楠楠,这里美吗?” 越婧楠点点头,“美,庭烨,谢谢你。” 时光流转,兜兜转转,原来你还停留在原地,只要我回头就能看见你。 谢庭烨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只要你喜欢,以后我每年都带你出来旅游。” 在马尔代夫的日子里,他们一起潜水,探索神秘的海底世界。 一起看日出日落,感受大自然的神奇魅力。 一起在沙滩上漫步,留下一串串幸福的脚印。 蜜月结束后,他们回到了家中。 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却多了一份温馨和甜蜜。 谢庭烨看着疲惫不堪的越婧楠,心中满是心疼。“楠楠,别太累了,身体要紧。” 越婧楠抬起头,看着谢庭烨,微笑着说道:“我没事,越氏集团是越家的心血,哪怕哥嫂不在了,我也要把它做大做强做好。” 谢庭烨轻轻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楠楠,我会一直支持你的。如果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 一年后,越婧楠发现自己怀孕了。 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谢庭烨时,谢庭烨激动得紧紧抱住她,眼中闪烁着喜悦的泪光。 开口竟有些哽咽:“楠楠,我们要有自己的宝宝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兴奋和期待,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紧张。 从那以后,谢庭烨对越婧楠更加呵护备至,他会亲自为她准备营养丰富的饭菜,会陪着她去做产检,会在她晚上失眠的时候,给她讲故事,给她按摩身体。 在谢家和越家两家人的期待中,越婧楠顺利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可爱的女儿和健康的儿子。 当听到孩子第一声啼哭时,谢庭烨和越婧楠的心中都充满了喜悦和感动。 谢庭烨父母看着这两个个小小的生命,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从小就喜欢婧楠。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对欢喜冤家,还是走到了一起,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真是天可怜见。 第199章 方卓和谢婉 杨七七跟着越云川一起,去看越婧楠家的一对龙凤胎。 两个宝宝都好可爱,软乎乎的,蹬着小腿,挥着小手。躺着吃奶的样子,也非常萌。 谢庭烨那样桀骜不羁的一个人,此时化身奶爸,一会儿给宝宝喂奶,一会儿又给宝宝换尿布,把越云川看的目瞪口呆。 这家伙以前在部队,可不是这样的,没想到在姑姑面前,居然会这么狗腿。 谢庭烨斜了越云川一眼,也没计较,还乐呵呵地跟他说:“你别笑,等你有了孩子,说不定比我还狗腿。” 杨七七捂嘴笑,没想到谢庭烨这人连自己都骂,承认自己狗腿。 越婧楠躺在床上,觉得它简直没眼看。 谢庭烨对两个孩子宝贝的不行,一般人不能随便看他孩子,尤其是女儿。 越云川和杨七七没待多长时间,就被谢庭烨给赶走了。 杨七七回到学校,去图书馆,偶然间翻看到《梦溪笔谈》,她对宋朝特别感兴趣,又看了金庸的射雕三部曲。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金庸小说中的武侠,让她想起前世的萧家山庄,想起别向心师姐,还有师姐的那些“男知己”们。 方卓到图书馆的时候,恰好看到杨七七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发呆。 他笑着走过去,坐到她对面问到:“想什么呢?” 突然有人说话,杨七七被吓了一跳。 她抬起头看到师兄,眨了眨眼问道:“师兄还记得王卓吗?” 方卓一愣,他自然是知道王卓的,随后问道:“怎么突然提起他?” 杨七七想了想,还是有些好奇,便问道:“师兄知道王卓当初有个未婚妻吧?就是谢家嫡女。” 方卓点点头,这他当然知道,当时他在王卓身体里,还替他履行了婚约呢,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好在王卓后来回去了,他也回来了,总算是步入正轨了。 方卓笑了笑,问道:“怎么又突然提起谢家嫡女?” 杨七七凑近了一些,抬起手放在嘴边,小声对他说道:“我那天在越云川姑姑的婚礼上,遇到了一个姑娘,也姓谢叫谢婉。” “她是咱们学校晚报协会的撰稿人,她还向我打听你了,好像对师兄有意,师兄要不要跟谢学姐单独聊聊?” 方卓微微皱眉,笑着说道:“你这丫头,瞎操心什么?” 说完又拍了拍她的头说道:“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杨七七站起来说道:“欸,师兄你别走呀,我还没说完呢!” 方卓无奈地回头看她,结果没看到身后,撞到了人。 方卓急忙转头说:“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啊!有没有撞疼你?” 杨七七跑到他们身边,说道:“婉姐姐,你也来图书馆了呀!” 方卓瞅了一眼杨七七,杨七七坏笑着朝他眨眨眼。 方卓将帮忙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交到谢婉手里。 他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杨七七,这丫头,还是这么古灵精怪的。 他不相信谢婉出现在这里是巧合! 谢婉笑着说:“方卓你好,我是谢婉。” 方卓尴尬一笑:“对不起,我刚才没好好看路,你有没有事?” 杨七七看着方卓和谢婉之间的互动,忍不住偷笑。 她心想,这两人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 谢婉学姐温柔大方,方卓师兄虽然平时有些严肃,但此刻却显得有些局促,反倒显得可爱了几分。 谢婉接过方卓递来的书本,微微一笑,道:“谢谢,我没事的。” 她的声音轻柔,像是春风拂过耳畔,让人感到一阵舒适。 方卓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没事就好,刚才是我没注意,实在抱歉。” 杨七七见状,赶紧插话道:“婉姐姐,你也是来图书馆看书的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坐会儿?” 谢婉看了看杨七七,又看了看方卓,微微一笑,说道:“好啊,正好我也没什么事。” 三人在咖啡屋坐了没一会儿,杨七七故意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要去借本书,便匆匆离开了座位,留下方卓和谢婉两人独处。 方卓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没想到谢婉与当初,他见到的谢家嫡女,十分相像。 谢婉倒是落落大方,主动开口问道:“方卓,我听说你是学古文化的,对吗?” 方卓点点头说道:“是的,我对文学也比较感兴趣,尤其是古代文学。” 谢婉微微一笑,两个梨涡显现 她轻声说道:“真巧,我也很喜欢古代文学,尤其是宋朝的文化和风俗。” “最近我在写一篇关于宋代文人生活的文章,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方卓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说道:“宋代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朝代,文化繁荣,文人辈出。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推荐几本书给你。” 谢婉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点头说道:“那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资料呢。” 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从宋代的文人生活,到历史中的趣闻轶事,话题越聊越投机。 方卓发现,谢婉不仅对历史和文学有独到的见解,而且谈吐优雅,思维敏捷,和她聊天,让他感到十分愉快。 另一边,杨七七躲在书架后面,偷偷观察着两人的互动。 看到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她忍不住捂嘴偷笑,心想,“看来我这条线,牵得还不错嘛!” 越云川上完课后,找不到杨七七,便猜到她来图书馆了。 正要打她电话,便看到了她。 他朝杨七七招了招手,这丫头竟然没看到她,趴在图书架子边上,一脸认真的不知道在看什么,看的十分入神。 他走过去将人带走,杨七七只能发短信告诉方卓和谢婉,自己有事先走了。 谢婉走出图书馆,抬头看了看天空,轻声说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方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洒下柔和的银光。 他点点头说道:“是啊,秋天的月亮总是特别明亮。”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谢婉忽然开口说道:“方卓,其实我一直对你有些好奇。” 方卓一愣,问道:“好奇?为什么?” 谢婉笑了笑说道:“我听七七提起过你,说你是个很有才华的人,而且性格沉稳,做事认真。今天和你聊天,发现你确实很有趣。” 方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七七那丫头,总是喜欢夸大其词。我其实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 谢婉摇摇头说道:“不,我觉得你很有魅力。至少,和你聊天,让我感到很舒服。” 方卓听了这话,心里微微一暖。 他侧头看了看谢婉,发现她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加美好。 两人就这样慢慢走着,谁也没有再说话,但气氛却并不尴尬。 仿佛有一种默契在他们之间悄然滋生。 第200章 相拥而眠 越云川走到杨七七身后,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发现她正在看方卓,气的他一把将人扯走。 杨七七只顾着看方卓和谢婉,不知道越云川过来,被他扯走时吓了一跳。 她拍了拍自己,想要拽着越云川停下来,越云川直接单手将她抱起。 杨七七的脸色刷一下红了,要挣扎着跳下来,越云川手上稍稍放松,将她放下。 手臂仍横在杨七七的肚子前,杨七七抓着他的衣袖,小声对越云川说道:“别闹,我还有事。” 图书馆这时候人不少,她若是声音太大,不仅会影响别人看书,还有可能会引来别人的白眼,好在越云川知道戴口罩。 越云川居高临下地挡在她身前,挑眉问道:“还有事?还有什么事?看方卓吗?还没看够?” 杨七七心道越云川这醋精:“我哪有?你没看到师兄对面,还有婉姐姐吗?他们两个聊的还挺愉快的。” 说完又从越云川一侧,露出小脑袋继续看。边看边拉着越云川说道:“他们好像要离开图书馆了。” 越云川侧身将人拉回来,按到自己怀里说道:“怎么他的事就那么上心,那我呢?” 杨七七抬脚亲了亲越云川的喉结和下巴说道:“我对你最上心,谁都比不了。” 越云川轻笑:“就你会哄人。” 越云川牵起她的手说到:“咱们也走吧!今晚去别苑。” 杨七七脚步一顿,有些抗拒,软生说到:“越云川,能不能别去别苑了。” 越云川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拒绝道:“不行,今晚必须去”。 杨七七拿手戳了戳他撒娇:“为什么?我不要嘛,嗯,越云川,越云川。” 越云川有些好笑地将她放到车上说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这丫头为了不去别苑,竟然对他这样撒娇,声音软软的,仿佛带着钩子,勾的人心里痒痒的,本来没打算对她怎么样? 就想让她过去吃顿饭而已,可被她这样一撩拨,就说不好了。 越云川将杨七七稳稳地安置在副驾驶座上,细心地为她系好安全带。 杨七七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嘴巴微微嘟起,小声嘟囔着:“越云川,你就不能顺着我一次嘛。” 越云川看着她那副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好啦,别闹了,去了就知道为什么非得让你去别苑了。”说完,发动车子,朝着别苑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杨七七都望着窗外,没有说话。越云川时不时地用余光看向她,心里想着该怎么哄她开心。 很快,车子停在了别苑门口。 越云川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伸手想要抱杨七七下车。 杨七七却赌气地拍开他的手,自己跳下了车。越云川无奈地笑了笑,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进别苑。 一进别苑,杨七七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别苑被布置得温馨浪漫,到处都挂满了彩色的气球和闪烁的彩灯。 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餐具和她最爱吃的菜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杨七七惊讶地转过头,看着越云川,“这……这都是你为我准备的?” 越云川微笑着点点头,“没错,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纪念日,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杨七七这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是他们在一起的特殊日子。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满是感动,“越云川,谢谢你,我都忘记了。” 越云川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傻瓜,只要你开心就好。”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越云川不停地为杨七七夹菜,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他想起前世,引她去云鹤楼那次,也是这样,看着她吃饭,也是一种享受。 晚餐过后,越云川带着杨七七,来到了别苑的后院。 后院里有一个巨大的露天泳池,泳池里漂浮着许多花瓣,在灯光的映照下,如梦如幻。 泳池旁边还摆放着一张舒适的躺椅,上面铺着柔软的毛毯。 越云川拉着杨七七在躺椅上坐下,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她,“七七,这是送给你的纪念日礼物。” 杨七七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闪闪发光的项链。 项链的吊坠是一颗心形的钻石,周围镶嵌着一圈细碎的小钻石,非常漂亮。 杨七七高兴地抬起头,“越云川,这条项链好漂亮,我好喜欢。” 越云川微笑着拿起项链,为她戴上。杨七七摸了摸项链,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两人静静地躺在躺椅上,仰望着星空。夜空中繁星点点,月亮又大又圆。 杨七七靠在越云川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心中充满了甜蜜。 这时七七的电话铃声响起,是方卓,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过了一瞬,越云川突然站起身来说道:“我去抽根烟。”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杨七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失落。 过了好久,越云川才回来。 他走到杨七七身边,坐了下来,语气有些僵硬地说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杨七七看着他,心中有些委屈,但还是问道:“越云川,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越云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抚了抚她的长发,淡淡地说道:“好了,别多想,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 杨七七心中一阵难过,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不想因为方卓的一个电话,就破坏了她和越云川之间的感情。 可越云川好像一直很介意方卓师兄,这可怎么办呀? 她从背后轻轻地抱住越云川,小声说道:“越云川,我爱你,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你不要因为方卓师兄生气了,好不好?” 越云川的身体微微一僵,他转过身,看着杨七七满脸的泪水,心中一阵心疼。 他轻轻地为她擦去眼泪,“七七,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别哭了。” 杨七七破涕为笑:“你知道就好,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越云川无奈地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好,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的王妃,永远懂得怎么拿捏他,可偏偏无论她怎么做,他都甘之如饴。 其实仔细想来,方卓也并无不妥言行。 他心里清楚,自己哪是在生方卓的气,这股闷气,实则全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一遍又一遍地责问自己,为什么命运如此弄人,没能早点与七七相遇? 为什么在她那如诗如画、最美好的青春岁月里,自己竟缺席了呢? 那些本应与她共度的灿烂时光,就这样悄然溜走,每每想到此,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痛难忍。 他下意识地将七七往自己怀里,用力揽了揽。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填补内心那片因错过而产生的空缺,才能让自己备受煎熬的心里,好受那么一些。 七七柔顺地依偎在他怀里,她的体温透过衣衫传递过来,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心。 此刻,他嗅着七七发间淡淡的香气,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心中渐渐被一种名为满足的情绪填满。 在这静谧的夜里,他就这样心满意足地,与七七相拥而眠,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所有的遗憾与懊恼,都在七七温暖的怀抱中,暂时得到了安抚。 第201章 求婚成功 越云川时常陷入这般困惑,连他自己也琢磨不透,内心究竟在计较些什么? 前世,自从萋萋闯入他的世界,他的情感世界便如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是萋萋,让他初次领略情爱的真谛,窥见了世间最细腻动人的情感天地。 今生,也同样是七七,让他生平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嫉妒的滋味,那种酸涩又刺痛的感觉,每每想起,都令他五味杂陈。 没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底对方卓有着难以言说的嫉妒。 方卓是七七的青梅竹马,他们一起度过了童年时光。 那些年,越云川还没有出现在七七的世界里,他错过了她成长过程中的许多重要时刻。 每当想到这里,越云川的心中就会涌起一股酸涩的嫉妒之情。 他嫉妒方卓能在七七最纯真的年纪陪伴在她身边,嫉妒他们之间那些共同的回忆。 每当想到七七年少时的喜怒哀乐,陪伴在侧的不是自己,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揪住,隐隐作痛。 此刻,他低下头,目光温柔地落在怀里的七七身上。 她整个人显得那般温软,像一只慵懒的小猫,依偎在他的怀中。 越云川的心瞬间被柔情填满,他只想倾尽所有,将世间一切的美好都捧到她面前,只为博她嫣然一笑。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她的脸庞在晨曦的微光中显得格外柔和,呼吸均匀而轻柔。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情,只觉得这个女孩,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存在。 他轻吻了一下七七的额头,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无比脆弱的珍宝,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轻轻放下,抽出手来,蹑手蹑脚地走向洗漱间。 洗漱完毕,越云川来到了厨房,开始为七七准备早餐。 厨房里摆放着各种新鲜的食材,这都是他特意准备的。 他熟练地打开冰箱,拿出鸡蛋、牛奶、面包和一些新鲜的水果。 在煎吐司的间隙,越云川的思绪又飘回到了过去。 他想起了有一次见到七七的场景,那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七七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像一只灵动的小鹿。 “叮”的一声,烤箱的提示音打断了越云川的思绪。 他回过神来,将烤好的法式吐司盛到盘子里,又精心地摆上水果沙拉,然后端着早餐来到了卧室。 此时,七七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揉着惺忪的睡眼。 看到越云川走进来,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越云川看着七七开心的样子,心中的阴霾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笑着将早餐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然后温柔地摸了摸七七的头。 七七拿起一块法式吐司,咬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哇,好香啊!”七七兴奋地说道。 “太好吃了!云川,你怎么这么厉害,做什么都这么好吃。”七七一边吃一边夸赞道。 越云川看着七七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他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七七享受着早餐,眼神中满是宠溺。 吃完早餐,七七靠在越云川的怀里,轻轻地说道:“云川,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越云川紧紧地抱住七七,轻声说道:“傻瓜,跟我还说什么谢谢。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 七七抬起头,看着越云川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云川,我知道你有时候会在意方卓师兄。但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虽然方卓师兄和我一起长大,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但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和未来,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越云川听了七七的话,心中的疑虑和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他们跨越时光,经过许多磨难与阻碍,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 他想起前世她决然跳下悬崖的样子,紧紧地抱住她说道:“七七,我知道我不该嫉妒方卓,但是我真的太害怕了。” “我想要参与你生命中的每一个瞬间,不想再错过任何关于你的事情。”越云川深情地说道。 七七轻轻地吻了吻越云川的嘴唇,笑着说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以后的每一个日出日落,我们都要一起度过。”两人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温暖。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而美好的画面。 他知道,七七对他的爱是独一无二的,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未来。 他更加珍惜和七七在一起的每一刻,用心去经营他们的感情,为他们的未来规划。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金色的光辉如细密的纱幔,轻柔地洒落在世间万物之上。 越云川精心筹备许久,带着七七来到一处地方。 那是一处宁静的湖畔,微风轻拂,湖面波光粼粼,仿佛无数细碎的钻石在跳跃。 四周繁花似锦,馥郁的芬芳在空气中弥漫,为这个特别的时刻增添了几分浪漫的气息。 很像是前世在云鹤楼见面之后,越云川带她去的地方。 越云川心跳如鼓,眼神中满是紧张与期待。他缓缓在七七面前单膝跪地,动作轻柔而郑重地,拿出一枚早已准备好的钻戒。 那钻戒在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恰似他此刻炽热的心。 他深情款款地凝视着七七,眼中的爱意仿佛要满溢而出。 “七七,我爱你。从我们初见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便为你沦陷。” “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你早已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你给我一个名分,让我用余生守护你吗?” 越云川的声音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深情。 七七瞬间愣住,眼中泪光闪烁。 她下意识地捂住嘴,目光紧紧锁住越云川,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是那般不可一世,心怀天下的岳阳王,在众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存在。 然而,此刻却为了她,如此虔诚地跪地求婚,对她用情至深,怎能不让她感动万分。 越云川见七七只是一味地哭泣,迟迟没有回应,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他暗自思忖,这网上流行的求婚仪式,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怎么还把七七给弄哭了呢?这到底是哪个蠢货想出的招数? 越想越着急,他索性直接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钻戒轻轻戴在七七的手指上,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弄疼她。 而后,他将七七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拥住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他抬手温柔地为她擦拭眼泪,轻声安慰道:“七七,别哭,是不是我做得不好让你难过了?如果你不想答应,咱们就不这么办,只要你开心就好。” 七七依偎在越云川怀里,感受着他温暖而有力的怀抱,听着他焦急又关切的话语,心中的感动如潮水般汹涌。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越云川,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哭腔说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嫁给你。” 越云川闻言,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他紧紧拥着七七,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生命。 在这片充满回忆与爱意的湖畔,他们的爱情誓言,随着微风,飘散在天地之间。 第202章 他的爱深入骨髓 越云川准备了一场亲人见证,亲友祝福的婚礼。 晚宴结束,杨七七与爸妈告别后,越云川带她回了清雅居别苑。 洗完澡后,杨七七趴在床上说道:“结婚真的好累呀!” 越云川笑了笑,将她捞到怀里说道:“先吹头发。” 杨七七嘟囔撒娇:“不想动,太累了,老公帮我吹。” 越云川听到她喊老公,心里跟吃了蜜一样,他本来也打算给七七吹头发的,只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福利。 越云川笑着拿起吹风机,很快将杨七七的头发吹干,他动作轻柔的,杨七七都快要睡着了。 越云川关了吹风机说道:“要不要给我点新婚夜的奖励?” 杨七七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蹭了蹭说:“睡觉。” 越云川笑着说:“好,睡觉,不过运动后,会睡的更香。” 越云川说着,轻轻将杨七七放倒在床上,自己也顺势躺了下来,支起胳膊,侧着身子,温柔地凝视着她。 杨七七在半梦半醒间,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微微睁开眼,与他对视。 越云川的眼神中,满是爱意与眷恋,让人心醉神迷。 杨七七觉得自己,要溺在他的眼神里了,什么时候越云川会这样撩人了? 房间里,温馨的氛围愈发浓郁,昏黄的灯光,似是为这对新婚夫妻的甜蜜时刻,蒙上了一层梦幻的薄纱。 越云川缓缓低下头,轻轻吻上杨七七的额头,而后沿着她的眉眼,鼻尖,一路向下,最终吻上那娇艳欲滴的唇瓣。 杨七七嘤咛一声,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越云川的睡衣,回应着他的深情。 这个吻,仿佛要将彼此的爱意与灵魂交融在一起。良久,两人才分开,彼此都微微喘着气。 杨七七面色绯红,如同天边的晚霞,眼中满是羞涩与爱意。 越云川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爱意更甚,低声呢喃:“七七,我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知道自己,迟早会栽你手里,你在我这里一直都是唯一。” 杨七七轻声回应:“我也爱你,老公。” 这声温柔软绵的“老公”,让越云川彻底沉沦。 他哄着七七喊了一遍又一遍,百听不厌,每一声都那么好听,怎么都听不够,直到七七嗓子都有些哑了,越云川才放过她。 在这个美好的新婚之夜,他们彻底地将彼此交付给对方,用最亲密的方式,诉说着对彼此无尽的爱意。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庭院中,仿佛也在为这对新人的幸福而默默祝福。 而屋内,两人相拥而眠,嘴角都带着满足的笑意,他们知道,从此往后,人生的每一段旅程,都将有彼此相伴,携手共度。 清晨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温柔地洒在两人紧紧相拥的身上。 杨七七悠悠转醒,她微微动了动,身上的酸痛让她瞬间想起昨晚的疯狂,脸颊不禁又泛起红晕。 她轻轻抬起头,看着越云川熟睡的面庞,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高挺的鼻梁,线条优美的嘴唇,这一刻的他,少了平日里的沉稳严肃,多了几分难得的柔和。 杨七七忍不住伸手,轻轻描摹着他的轮廓,指尖滑过他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后停留在他的嘴唇上。 就在这时,越云川突然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眼眸中满是笑意,他顺势含住杨七七的指尖,轻轻咬了一下。 杨七七吓了一跳,想要抽回手,却被越云川握住。 他翻身将杨七七压在身下,声音带着晨起的喑哑:“早啊,老婆。” 杨七七红着脸,娇嗔道:“你干嘛呀,吓我一跳。” 越云川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说:“看你这么专注地看着我,忍不住逗逗你。” 两人相视而笑,爱意在彼此的眼神中流淌。 起床后,越云川牵着杨七七来到了庭院。 庭院里的花朵在晨光中娇艳欲滴,清新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越云川变戏法似的,从花丛中拿出一束娇艳的玫瑰,递到杨七七面前:“七七,这是婚后第一天的惊喜。” 杨七七惊喜地接过,将脸埋在花束中,深深嗅着花香,幸福地说:“谢谢你,云川,这是我收到过最美好的礼物。” 在这个美好的清晨,两人在庭院中相依相偎,享受着婚后的甜蜜时光,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接下来的日子,越云川和杨七七如同沉浸在蜜罐中一般。 越云川工作之余,总会精心为杨七七准备各种小惊喜,或是一场温馨的野餐,或是一份她心仪已久的小众礼物。 而杨七七呢,也会为越云川学做各种新菜式,尽管有时味道并不完美,但越云川总是吃得津津有味。 一个周末,越云川神秘兮兮地告诉杨七七,要带她去一个特别的地方。 杨七七满心好奇,越云川就是不肯提前告诉她,便只能乖乖跟着越云川上了车。 车一路驶向郊外,当杨七七看到眼前出现一座精致的小木屋时,不禁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越云川笑着牵起她的手,问到:“喜欢吗?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以后我们可以在这里,享受只属于我们的宁静时光。” 小木屋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旁边还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流过。 杨七七兴奋地在周围跑来跑去,感受着这份独属于他们的浪漫。 傍晚,两人在木屋前的空地上支起烧烤架。 越云川熟练地烤制着食物,杨七七则在一旁帮忙递调料,偶尔偷吃一块烤好的土豆片,逗得越云川连连摇头。 烤好后,他们坐在椅子上,一边品尝美食,一边欣赏着漫天的繁星。 杨七七突然想起前世在北疆时,那次捷报频传,他们也是这样烧烤,庆祝。 当时燕平沙看着别枝,燕平落与惊雀打闹,杨奕辰与狄青喝酒比武,韩雁一带着自己的暗卫小兄弟们喝酒划拳…… 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希望大家都能有个圆满的结局。 “云川,你说我们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吗?”杨七七靠在越云川的肩膀上,轻声问道。 越云川抱紧她,坚定地说:“当然会,七七,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我们都要携手走过,你不可以离开我,抛下我。”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只有他们彼此的心跳声和对未来无尽的期许,在这片宁静的郊外上空回荡。 杨七七回想与越云川的重逢,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越云川明白前世的自己,为了大木王朝,背负了太多,也让七七受了很多委屈。 他曾经以为天下安定,可以与七七做一对神仙眷侣,可是没想到竟然是生离之路。 南华寺的方丈与师父都告诉他,要放下执念。 爱别离,求不得,若是当初没有爱上七七,他或许会真的放下。 可是他已经爱上了七七,别人只知岳阳王看重王妃,却不知岳阳王对王妃的爱,深入骨髓。 诸般苦楚,皆是对他的惩罚。 好在天道轮回,让他与七七有重逢之日,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将他与七七分开。 第203章 怀孕 婚后越云川非常支持杨七七继续读书,他知道她有自己的理想,便不想束缚她。 杨七七读博的第二年,有一次温岚悄悄地问她:“七七,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都快结婚五年了,也该考虑考虑了。” “虽然云川不催你,可是越家老爷子那么大岁数了,肯定是想看到你们孩子出生的。” “妈妈也不是要逼你,只是人之常情,不免多说几句。若是妈妈说的不对,你不要生气啊。” 杨七七点头:“我明白了,谢谢妈妈为我考虑,这事确实是我想的不周到。” 杨七七在想,越云川都要三十岁了,却一直没有催着她要孩子,估计也是顶着很大压力的。 写完毕业论文后,她迫不及待地跑到越云川的办公室。 越云川刚接到了任务,组织要他以云川教授的身份,协助国安人员,抓捕诈骗团伙,他正在擦枪。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杨七七跑进来,越云川迅速将文件夹合上,将桌上的东西盖住。 越云川神色自若地缓缓站起身,动作娴熟且轻柔地将杨七七稳稳抱起,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沙发,而后悠然落座。 他微微低头,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带着丝丝宠溺,轻声问道:“怎么这时候跑过来啦?是不是想我了?” 杨七七眉眼弯弯,重重地点了点头,眸光如同清澈的湖水,在灯光下闪烁着明亮的光彩。 她微微仰头,主动凑近越云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间。 紧接着,在他的喉结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而后伸出粉嫩的舌头,俏皮地舔了舔。 刹那间,越云川只觉一股电流顺着喉结迅速传遍全身。 他的眸色瞬间变得晦暗深沉,仿佛夜幕降临,深邃得让人沉溺。 虽说两人结婚几年了,可杨七七这般主动的情形,实在是屈指可数。 越云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暗自思忖:今日这丫头究竟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主动? 他只感觉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暗哑而低沉:“乖,别闹,这儿没准备那东西。” 杨七七却并未就此停下,她双手如藤蔓般环住越云川的脖子,仰起那张满是期待的俏脸,再度凑近他。 眼眸中闪烁着坚定与渴望,轻声却又无比认真地说道:“云川,我们要个孩子吧!” 越云川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原本抱着她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一股惊喜与感动交织的暖流,涌上心头。 他当然开心,一直以来,他也无比期待能与杨七七拥有爱情的结晶。 然而,他的神色很快又染上一丝忧虑,因为接下来他就要去执行一项任务,此次任务危险重重,情况复杂多变。 他实在担心万一七七怀孕,自己会对她照顾不周,无法给予她应有的陪伴与保护。 越云川望着杨七七满是期待的眼神,心中一阵纠结。 “七七,我也很想和你有个孩子,”越云川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眼中满是爱意与无奈。 “但我刚接到通知,这次任务很棘手,我担心在我执行任务期间,没办法好好照顾你。我不想让你有任何风险。” 杨七七微微嘟起嘴,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坚定起来。 “云川,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而且我相信我们的宝宝也会很坚强的,我们一起迎接他的到来,好不好?” 看着杨七七坚定的模样,越云川心中一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七七,但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保护好自己。” 杨七七见越云川答应,开心地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我保证!你也要答应我,执行任务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平安回来陪我。” 两人紧紧相拥,仿佛在这一刻,彼此的心意更加坚定。 之后的日子里,她一直推算自己的排卵期,在越云川离开的前一晚,她非常主动,惹的越云川一次次失控。 他将她嵌在怀里,在她耳边发狠地说道:“宝贝,我爱你”。 杨七七如愿怀孕。 杨七七兴奋又略带担忧地将喜讯告知他,越云川心中满是喜悦,恨不得立刻飞回她身边。 电话那头,得知这个消息时,越云川正在外地执行任务的紧要关头。 他深知此刻任务不容有失,只能强压下激动,温柔地叮嘱杨七七照顾好自己。 越云川在执行任务的间隙,也会抽空给七七打电话,叮嘱她各种注意事项。 越云川心里清楚,此次任务危险程度极高,他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平安归来,守护好七七和即将到来的小生命。 杨七七期待着新生命的降临,也祈祷着越云川能顺利完成任务,平安归来。 杨七七怀孕初期,妊娠反应十分强烈,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整个人精神也不太好。 温岚心疼不已,搬来与杨七七同住,悉心照料她的生活起居。 杨七七虽然身体难受,可一想到肚子里正在孕育的小生命,还有在远方为了国家安定,拼搏的越云川,便觉得一切都能忍受。 越云川这边,诈骗团伙极其狡猾,每次收网都差点让他们逃脱。 为了早日完成任务回到杨七七身边,越云川凭借着教授身份作掩护,深入虎穴搜集证据。 他周旋在一群狡猾的犯罪分子中间,时刻保持警惕。 有一次,越云川与一位关键嫌疑人接触,试图获取一份重要文件,这文件关乎整个诈骗团伙的核心犯罪证据。 然而,嫌疑人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对越云川的态度变得极为谨慎。 越云川表面镇定自若,心里却暗暗着急,他巧妙地运用自己的学识和智慧,与嫌疑人巧妙周旋,终于打消了对方的疑虑,成功拿到文件。 随着证据逐渐完备,警方准备展开最后的收网行动。 行动前,越云川与队友们反复研究作战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而此时的杨七七,已经怀孕三个多月,肚子微微隆起。 她每天都会对着肚子里的宝宝说话,告诉宝宝爸爸正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要宝宝和她一起等待爸爸平安归来。 收网行动当天,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越云川与队友们兵分几路,迅速出击。 犯罪分子们察觉到情况不对,负隅顽抗。 激烈的冲突中,越云川为了保护一位队友,手臂不幸被歹徒划伤。 但他顾不上伤痛,继续与犯罪分子搏斗,最终成功将诈骗团伙一网打尽。 任务结束后,越云川简单处理了伤口,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家。 当他推开家门,看到杨七七那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眶瞬间湿润了。 杨七七看到越云川回来,又惊又喜,泪水夺眶而出。 两人紧紧相拥,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 “七七,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和宝宝久等了。”越云川声音颤抖,满是愧疚与思念。 “你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杨七七泣不成声,她知道这几个月,越云川在外经历了多少危险。 之后,越云川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工作,全心全意陪伴在杨七七身边。 他陪着杨七七去做产检,每次听到宝宝有力的心跳声,心中都充满了为人父的喜悦与责任感。 第204章 儿女情长 在越云川的陪伴与照顾下,杨七七顺利度过孕期,迎来了分娩的日子。 产房外,越云川焦急地踱步,七七不让他进去陪产,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等了快要一个小时了,他恨不得立刻冲进去。 就在他快要等不下去的时候,听到了婴儿响亮的啼哭声,那一瞬间,他激动得热泪盈眶。 护士抱着孩子出来,告诉他是个可爱的小公主,越云川看着襁褓中的女儿,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他非常庆幸自己当初在大木朝时的不放弃,非常庆幸自己曾经不顾一切地去过寒潭,这才有了今日的圆满。 越云川、杨七七和他们的女儿,开启了幸福美满的新生活,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回荡在这个温馨的家中。 女儿的诞生,让越家沉浸在无尽的喜悦之中。 越云川给女儿取名为越念初,小名云云,寓意着对这个新生命最初的美好期许与珍视。 云云跟杨七七长得很像,越云川曾经遗憾没能陪着七七长大,所以他羡慕方卓,甚至嫉妒方卓。 如今他有了女儿,给女儿起名云云,陪着女儿长大,就当是弥补曾经的遗憾了! 杨七七看着粉雕玉琢的女儿,心中满是温柔与爱意,而越云川则每天都陶醉在,初为人父的奇妙体验里。 随着云云一天天长大,她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家里到处都是她的玩具,小小的身影在房间里跑来跑去,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杨七七博士毕业后,也在大学任教,除了上班之外,她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女儿身上,希望见证女儿成长的每一个瞬间。 而越云川,在经历那次危险任务后,对家人愈发珍惜。 他依旧在学校担任教授,跟七七一同上下班,只要一有空,就会陪伴妻女到何处去旅游,或者什么都不做,就在家里待着,也是好的。 有时,他会带着云云在小区的花园里玩耍,教她认识各种花草树木,耐心解答她那些天真无邪的问题。 云云总是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听着爸爸讲的每一句话,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在一天天丰富起来。 一天,杨七七在给云云洗澡时,发现她的身上出现了一些不明原因的小红点。 夫妻俩顿时紧张起来,急忙带念念去医院检查。 等待检查结果的过程中,杨七七紧张得手心出汗,越云川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断安慰她,但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充满了担忧。 当医生告知只是普通的过敏反应,只要注意日常饮食和接触的物品就好时,两人高悬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经过这次小插曲,他们更加小心地呵护着云云的成长。 云云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第一天送她去幼儿园时,云云紧紧拉着杨七七的手,眼中满是不舍和害怕。 杨七七蹲下身子,温柔地对她说:“云云乖,幼儿园里有很多小朋友可以一起玩,妈妈下午就来接你。” 越云川也在一旁鼓励着她,给她加油打气。 看着爸爸妈妈信任的眼神,云云终于鼓起勇气,松开了妈妈的手,走进了幼儿园。 杨七七和越云川看着女儿小小的背影,心中既欣慰又有些失落。 回到家后,杨七七感慨地说:“感觉云云一下子就长大了,要开始有自己的生活了。” 越云川搂住她的肩膀,说道:“是啊,不过这是她成长的必经之路,我们要一直支持她。” 随着云云在幼儿园逐渐适应,她变得更加开朗自信。 她会在回家后兴奋地给爸爸妈妈讲述幼儿园里发生的趣事,分享自己交到的新朋友。 看着女儿一天天茁壮成长,杨七七和越云川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转眼间,云云已经上小学了。她聪明伶俐,学习成绩优异,还对绘画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和天赋。 杨七七和越云川尊重她的兴趣爱好,为她报了绘画班。 每到周末,一家人会一起去户外写生,云云用画笔记录下眼中美好的世界,而杨七七和越云川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享受着这温馨美好的时光。 在这个充满爱的家庭里,越念初在父母的呵护与陪伴下,快乐地成长着,而杨七七和越云川的爱情,也在岁月的沉淀下,愈发深厚、香醇。 他们的故事,如同一条潺潺流淌的溪流,绵延不绝,充满着幸福与温暖。 在女儿成长的过程中,越云川因在协助警方打击诈骗团伙行动中的出色表现,受到了军方的高度关注。 原来,越云川虽身为大学教授,但有着深厚的军方背景和卓越的专业技能。 他此次行动的英勇事迹在军方内部传开,被认为是一次典型的军民协作成功范例。 不久后,军方决定为越云川举行一场盛大的表彰大会,地点选在一所军事院校。 这所学校不仅有着深厚的军事文化底蕴,更是培养众多优秀军人的摇篮。 杨七七得知这个消息时,既为丈夫感到骄傲,又有些担忧,毕竟她此时已经再度怀孕,行动不太方便。 但她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见证丈夫荣耀的时刻。 表彰大会那天,阳光明媚,校园里军容整齐,气氛庄重而热烈。 杨七七身着一袭淡雅的孕妇装,在温岚的陪同下,缓缓走进会场。 她的肚子高高隆起,步伐略显蹒跚,但眼神中满是自豪与期待。 大会开始,主持人详细讲述了越云川在行动中的英勇表现。 他如何凭借智慧和勇气,深入诈骗团伙内部,巧妙周旋,获取关键证据,为最终成功抓捕立下汗马功劳。 台下的官兵们听得热血沸腾,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当越云川身着笔挺的军装,英姿飒爽地走上领奖台时,杨七七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军方首长亲自为他颁发荣誉勋章,赞扬他不仅展现了军人的风采,更在军民协作方面树立了光辉榜样。 越云川接过勋章,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最终落在杨七七身上。 两人对视,无需言语,彼此眼中的爱意与自豪已传达了千言万语。 表彰大会结束后,越云川迫不及待地来到杨七七身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周围的官兵们纷纷围过来,向越云川表示祝贺,同时也对杨七七投来敬佩的目光。 首长称赞她在丈夫执行危险任务时,独自承担家庭的责任,守护着他们的家。 回到家中,越云川将勋章轻轻放在杨七七手中。 深情地对她说:“七七,这个荣誉不仅属于我,更属于你。没有你的支持和理解,我不可能完成任务。” 杨七七微笑着,抚摸着肚子,说道:“云川,我为你骄傲,我们的孩子也会以你为榜样。” 第205章 玫瑰的花语 随着肚子里的宝宝逐渐长大,杨七七的身体愈发笨重,但她的心情却格外愉悦。 越云川推掉了许多不必要的应酬,全身心地陪伴在杨七七身边。 杨七七怀云云时,他有一段时间不在她身边,非常担心。 这次他一直陪在她身边,陪她散步、做产检,一起为即将到来的新生命做准备。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杨七七顺利产下一个健康的男宝宝。 越云川和杨七七的第二个宝宝出生,是个男孩,凑成了一个“好”字。 一家人沉浸在喜悦之中,越云川看着襁褓中的儿子,心中满是感慨。 越云川为他起名为越初阳。 他深知自己不仅要守护好国家,更要守护好这个充满爱的小家。 希望儿子如太阳般温暖,但也要做个充满阳刚之气的小男子汉。 杨七七看着身边的越云川和两个可爱的孩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明白,这就是她最温暖的港湾。 这一刻她不再抱怨曾经在孤儿院所受到的那些孤独,冷漠,欺凌。 爸爸妈妈找到了她,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 越云川也找到了她,为她带来了无限的温暖与爱。 想来这就是能量守恒定律,上天曾经亏待过她,所以想尽一切办法弥补。 这天,将孩子哄睡后,越云川将杨七七抱在怀里,有些委屈地问道:“七七,是不是忘记补偿我了?” 杨七七推了推他,“别这样,万一一会儿阳阳醒了怎么办?” 她实在难为情,可越云川就是不放过她。 她躲来躲去,碰到桌上的台灯,台灯掉到地下发出声响,将越初阳吓到。 小家伙立刻哭了起来,哭的很大声,杨七七急忙推开越云川,抱起越初阳,轻轻拍着他安抚。 越念初这时也被吵醒,她跑过来问道:“弟弟哭了吗?爸爸,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越云川将女儿抱起来安慰道:“云云别怕,弟弟没事,妈妈正在哄他。” 杨七七看到女儿,亲了亲她的小脸说:“云云别怕,是妈妈刚才不小心将台灯碰到,将弟弟吓醒了。” 越念初搂着越云川的脖子点了点头,担忧地问道:“那妈妈有没有受伤?” 杨七七摇头,小声说道:“妈妈没事,让爸爸抱你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 越念初听话地点点头。 将云云哄睡后,越云川走过来,越初阳也安静了下来,杨七七正要将越初阳放下。 越云川见状轻手轻脚地将门关好,轻声问道:“睡着了?” 杨七七点点头。 经过两个孩子的打断,越云川也不敢胡来了,他知道七七照顾孩子非常辛苦。 这里不像大木王朝,没有奶娘,七七觉得孩子还小,凡事都亲力亲为,非常累。 越云川轻轻将她揽到怀里,力道轻柔地给她按摩,一边按一边问:“感觉如何?有没有舒服一点?” 杨七七笑着说道:“很舒服,谢谢老公。” 越云川听她喊“老公”,心里很受用,按了没一会儿,就听到杨七七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越云川将她轻轻地揽在怀里,盖好被子,满意地睡下。 半夜越云川起床给小宝宝冲奶粉时,杨七七听到动静,眯着眼睛有些困,问道:“怎么了?” 越云川拍了拍她轻轻说道:“抱歉,吵到你了,没事,睡吧,睡吧。” 他将奶瓶放到宝宝手里,越初阳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喝完继续睡,不吵不闹的。 越云川拍了拍他说道:“真乖,以后也要乖乖的,别吵到你妈妈。” 杨七七睡醒后,看天已经亮了,越初阳正在抱着奶瓶喝奶粉。 杨七七微笑地瞅了儿子一会儿,越看越可爱,她抬手戳了戳儿子的小脸。 越云川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笑着戳了戳杨七七的脸,说道:“醒了,那就起床洗漱,然后去吃饭,我看着儿子。” 杨七七点头,笑着抱了抱越云川,亲了亲他的脸颊说道:“早啊,老公,嫁给你真好!” 越云川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杨七七起床,跑去洗漱。 越初阳将奶粉喝完后,把奶瓶递给爸爸,越云川接过放到一旁,将他抱起来轻轻地拍了拍。 越初阳戒奶后,杨七七轻松了很多,后来又在医生的建议下,戒了夜奶,越云川也轻松了很多。 看着两个孩子睡着之后,越云川直接抱着杨七七去了三楼,嘱咐吴妈和保姆阿姨留意着两个孩子。 吴妈笑着点了点头,对越云川说道:“少爷放心”。心里非常懂,年轻人嘛。 到三楼的房间后,杨七七看着房间里的鲜花,有火焰般的红玫瑰,还有蓝色妖姬,白玫瑰……越云川这是将花店的玫瑰都买了来吗? 越云川将杨七七放到床上。 他单膝跪地,直起身子,微微抬头,对杨七七说:“七七,我不太懂什么花语,希望这些花,能表达我的心意。” “我爱你,算上前世的十年和今生十年,这是我遇到你的第二十年,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更多个十年。” 杨七七陡然想起,这确实是他们相遇的时间,越云川还一直记得这么清楚。 她凑近一些,双手搂住越云川的脖子说道:“越云川,我爱你,老公,我爱你。” 越云川勾起她的腰,凑近她的双唇轻吻,这个吻温柔而深情,仿佛要将二十年的爱意都融入其中。 越云川的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杨七七微微闭上双眼,沉浸在这甜蜜的氛围里,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越云川的肩膀。 良久,两人缓缓分开,彼此的目光交汇,眼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越云川轻轻抚摸着杨七七的脸颊,手指划过她泛红的肌肤,声音低沉而温柔:“七七,能与你相伴,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 “未来的日子,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不会松开你的手。” 杨七七眼眶微微泛红,带着些许哽咽说道:“我也是,云川。” “这一路走来,有欢笑有泪水,但只要想到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无比安心。” 说着,她再次主动凑近,与越云川额头相抵,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亲密。 越云川顺势将杨七七轻轻放倒在床上,自己也侧卧在她身旁,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 “七七,你知道吗?为了准备这些,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越云川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宠溺。 “我想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特别的存在。” 杨七七轻轻捶了一下越云川的胸口,娇嗔道:“就你会说甜言蜜语。不过,我真的很喜欢这些花,还有你的心意。” 两人就这样相拥而卧,轻声诉说着彼此的爱意与对未来的期许。 不知过了多久,杨七七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略带担忧地说道:“云川,云云和阳阳醒来找不到我们,会不会哭呀?” 越云川笑了笑,安抚道:“老婆,这时候要专心一点。” “别担心,我已经跟吴妈和阿姨们说好了,让她们帮忙照顾着。” “今晚,我们就好好享受属于我们的时光。” 在满室鲜花的簇拥下,两人紧紧相拥,爱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仿佛要将整个房间填满。 第206章 斯人若彩虹,此生无憾 越初阳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第一天送他去幼儿园时,小家伙紧紧抓着杨七七的手,眼中满是不舍与紧张。 听到妈妈要离开,不能陪他去幼儿园,他一个劲地掉眼泪。 杨七七见儿子掉眼泪,心中也很难受。 她蹲下身子,温柔地安慰他:“阳阳乖,幼儿园里有好多小朋友和好玩的玩具,你先进去去看看。” “等放学后妈妈就来接你,好不好?” 越云川也在一旁鼓励越初阳:“儿子,你要勇敢,像个小男子汉一样,爸爸看好你,你可以的。” 越初阳这才吸了吸鼻子,不情愿地松开妈妈的手。 傍晚,去接越初阳时,杨七七俯下身喊道:“阳阳,妈妈来接你啦!” 小家伙兴奋地朝他们跑来,叽叽喳喳讲着在幼儿园的趣事,说认识了新朋友,还画了一幅画,要送给妈妈。 杨七七笑着说道:“你看,妈妈没有骗你吧!幼儿园里还是很有趣的!” 越初阳高兴地点点头。 看着儿子充满活力的模样,杨七七和越云川相视而笑,心中满是欣慰。 越念初在学业上也愈发出色,在一次学校举办的绘画比赛中,她以一幅描绘家庭温馨的画,获得了一等奖。 她拿着奖状跑回家,开心地向爸爸妈妈展示,越云川将她高高举起,称赞道:“我们云云真棒!” 杨七七则在一旁,眼中满是自豪地说:“我女儿真厉害的,又漂亮又聪明”。 越念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手指竖在嘴边,小声说道:“妈妈要低调哦”。 “好的,要低调!”杨七七眨了眨眼,笑着对女儿说道。 越云川眉眼带着笑意,看向她们母女俩,一大一小两个美人,都一样灵动,一样可爱。 云云的肤色和五官都随了杨七七,明艳大气,眼睛又有点像越云川的桃花眼,微微上挑,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沉浸在这温馨氛围中的越云川,只觉得心满意足。 有七七,有儿女,有很多爱,这样的生活,曾经他在梦中都不敢想,如今他拥有了这一切,觉得此生无憾。 曾经的岳阳王,总以天下苍生为重,他从不敢奢望自己会有妻子和儿女,是七七给了他这一切。 突然,杨七七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越云川,眨了眨眼,有些细碎的星光。 她笑着说道:“老公,等孩子们再大一些,我们一家人一起去旅行吧,带孩子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越云川微笑着点头,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好啊,我早就想带着你和孩子们去领略不同的风景了。” “去海边看日出日落,去山顶感受云海翻腾,让孩子们也多见识见识,这广阔的天地,方知世间美好,人间值得!” 越念初和越初阳在海边沙滩上欢快奔跑,堆着沙堡,笑声回荡在海浪声中。 杨七七看着这一幕,只觉心满意足。 孩子们在爸爸妈妈爱的滋养下,茁壮成长。 不知不觉中,越初阳已经上了小学。 他聪明活泼,在学校里结交了许多好朋友,还参加了各种兴趣班,展现出了对绘画和足球的浓厚兴趣。 越念初则出落成一个更加优秀的少女。 美丽大方,学业优异的她,还时常在学校的文艺活动中有突出贡献,因此收到了数不清的情书。越云川知道后,为这事很是头疼,气愤。 什么癞蛤蟆?也敢肖想我越云川的女儿。下次再让我看到,非揍他一顿不可。 一个周末,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讨论着越初阳即将到来的生日派对。 越念初兴致勃勃地提出各种创意,她高兴地对杨七七和越云川说:“爸爸妈妈,我要给弟弟一个难忘的生日哦”。 杨七七和越云川看着懂事的孩子,心中满是欣慰。 到了越初阳生日那天,家里布置得五彩斑斓,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亲朋好友纷纷前来祝贺,孩子们在客厅里嬉笑玩耍。 看着热闹的场景,杨七七感动得眼眶泛红。 越云川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七七,谢谢你,让我有了这个温暖的家。” 在这个充满爱的家里,每一个日子都如同璀璨星辰,镶嵌在他们的生命长河中。 杨七七和越云川深知,这份爱将一直延续下去,在岁月的洗礼下,愈发醇香悠长。 随着孩子们渐渐长大,杨七七和越云川也有了更多,属于两人的时光。 某个纪念日,越云川精心策划了一场浪漫的约会,他订了一家高级餐厅,还准备了一束娇艳的玫瑰花。 当杨七七看到那束花和布置精美的餐桌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不知为何,她就是突然有些想哭,想起当年在岳阳王府里,越云川临出征的前一晚。 越云川看着杨七七眼泪止不住地流,他有些无措地拿起纸巾,轻轻地给她擦干眼泪。 轻声说道:“别哭,七七,今天带你出来,是为了让你高兴,可没想到,我却把你招哭了”。 杨七七摇了摇头说道:“我很高兴,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越云川将她揽在怀里问到:“想起了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 杨七七道:“你还记得在汴京的岳阳王府吗?我想起当初刚到汴京岳阳王府没几天,你就出征去了。” 越云川也想起了当年,他还记得她娇嗔地控诉他的无情。 他微微一笑说道:“事实证明,确实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杨七七不好意思地拧了拧他,越云川但笑不语,纵容着她的小动作。 在柔和的灯光下,两人回忆着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从相识的心动,到相伴的温暖。 每一个瞬间,都那样刻骨铭心,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越云川轻轻握住杨七七的手,深情地说:“七七,感谢你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感谢上天给我机会,与你再次相遇,未来我们还要一起收获更多的美好。” 杨七七微笑着点头,这一刻,他们深知,这份爱会在岁月的长河中愈发醇厚,永不变迁。 杨七七心想,日子怎么可能跟谁过都一样呢? 只因为是越云川,她才敢交付真心,才敢去生二胎。 爱是常觉亏欠,越云川真的做到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做到了。 为什么会岁月静好?因为遇到了他。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仅仅是相遇,便此生无憾。越初阳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第一天送他去幼儿园时,小家伙紧紧抓着杨七七的手,眼中满是不舍与紧张。 听到妈妈要离开,不能陪他去幼儿园,他一个劲地掉眼泪。 杨七七见儿子掉眼泪,心中也很难受。 她蹲下身子,温柔地安慰他:“阳阳乖,幼儿园里有好多小朋友和好玩的玩具,你先进去去看看。” “等放学后妈妈就来接你,好不好?” 越云川也在一旁鼓励越初阳:“儿子,你要勇敢,像个小男子汉一样,爸爸看好你,你可以的。” 越初阳这才吸了吸鼻子,不情愿地松开妈妈的手。 傍晚,去接越初阳时,杨七七俯下身喊道:“阳阳,妈妈来接你啦!” 小家伙兴奋地朝他们跑来,叽叽喳喳讲着在幼儿园的趣事,说认识了新朋友,还画了一幅画,要送给妈妈。 杨七七笑着说道:“你看,妈妈没有骗你吧!幼儿园里还是很有趣的!” 越初阳高兴地点点头。 看着儿子充满活力的模样,杨七七和越云川相视而笑,心中满是欣慰。 越念初在学业上也愈发出色,在一次学校举办的绘画比赛中,她以一幅描绘家庭温馨的画,获得了一等奖。 她拿着奖状跑回家,开心地向爸爸妈妈展示,越云川将她高高举起,称赞道:“我们云云真棒!” 杨七七则在一旁,眼中满是自豪地说:“我女儿真厉害的,又漂亮又聪明”。 越念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手指竖在嘴边,小声说道:“妈妈要低调哦”。 “好的,要低调!”杨七七眨了眨眼,笑着对女儿说道。 越云川眉眼带着笑意,看向她们母女俩,一大一小两个美人,都一样灵动,一样可爱。 云云的肤色和五官都随了杨七七,明艳大气,眼睛又有点像越云川的桃花眼,微微上挑,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沉浸在这温馨氛围中的越云川,只觉得心满意足。 有七七,有儿女,有很多爱,这样的生活,曾经他在梦中都不敢想,如今他拥有了这一切,觉得此生无憾。 曾经的岳阳王,总以天下苍生为重,他从不敢奢望自己会有妻子和儿女,是七七给了他这一切。 突然,杨七七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越云川,眨了眨眼,有些细碎的星光。 她笑着说道:“老公,等孩子们再大一些,我们一家人一起去旅行吧,带孩子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越云川微笑着点头,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好啊,我早就想带着你和孩子们去领略不同的风景了。” “去海边看日出日落,去山顶感受云海翻腾,让孩子们也多见识见识,这广阔的天地,方知世间美好,人间值得!” 越念初和越初阳在海边沙滩上欢快奔跑,堆着沙堡,笑声回荡在海浪声中。 杨七七看着这一幕,只觉心满意足。 孩子们在爸爸妈妈爱的滋养下,茁壮成长。 不知不觉中,越初阳已经上了小学。 他聪明活泼,在学校里结交了许多好朋友,还参加了各种兴趣班,展现出了对绘画和足球的浓厚兴趣。 越念初则出落成一个更加优秀的少女。 美丽大方,学业优异的她,还时常在学校的文艺活动中有突出贡献,因此收到了数不清的情书。越云川知道后,为这事很是头疼,气愤。 什么癞蛤蟆?也敢肖想我越云川的女儿。下次再让我看到,非揍他一顿不可。 一个周末,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讨论着越初阳即将到来的生日派对。 越念初兴致勃勃地提出各种创意,她高兴地对杨七七和越云川说:“爸爸妈妈,我要给弟弟一个难忘的生日哦”。 杨七七和越云川看着懂事的孩子,心中满是欣慰。 到了越初阳生日那天,家里布置得五彩斑斓,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亲朋好友纷纷前来祝贺,孩子们在客厅里嬉笑玩耍。 看着热闹的场景,杨七七感动得眼眶泛红。 越云川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七七,谢谢你,让我有了这个温暖的家。” 在这个充满爱的家里,每一个日子都如同璀璨星辰,镶嵌在他们的生命长河中。 杨七七和越云川深知,这份爱将一直延续下去,在岁月的洗礼下,愈发醇香悠长。 随着孩子们渐渐长大,杨七七和越云川也有了更多,属于两人的时光。 某个纪念日,越云川精心策划了一场浪漫的约会,他订了一家高级餐厅,还准备了一束娇艳的玫瑰花。 当杨七七看到那束花和布置精美的餐桌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不知为何,她就是突然有些想哭,想起当年在岳阳王府里,越云川临出征的前一晚。 越云川看着杨七七眼泪止不住地流,他有些无措地拿起纸巾,轻轻地给她擦干眼泪。 轻声说道:“别哭,七七,今天带你出来,是为了让你高兴,可没想到,我却把你招哭了”。 杨七七摇了摇头说道:“我很高兴,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越云川将她揽在怀里问到:“想起了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 杨七七道:“你还记得在汴京的岳阳王府吗?我想起当初刚到汴京岳阳王府没几天,你就出征去了。” 越云川也想起了当年,他还记得她娇嗔地控诉他的无情。 他微微一笑说道:“事实证明,确实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杨七七不好意思地拧了拧他,越云川但笑不语,纵容着她的小动作。 在柔和的灯光下,两人回忆着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从相识的心动,到相伴的温暖。 每一个瞬间,都那样刻骨铭心,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越云川轻轻握住杨七七的手,深情地说:“七七,感谢你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感谢上天给我机会,与你再次相遇,未来我们还要一起收获更多的美好。” 杨七七微笑着点头,这一刻,他们深知,这份爱会在岁月的长河中愈发醇厚,永不变迁。 杨七七心想,日子怎么可能跟谁过都一样呢? 只因为是越云川,她才敢交付真心,才敢去生二胎。 爱是常觉亏欠,越云川真的做到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做到了。 为什么会岁月静好?因为遇到了他。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仅仅是相遇,便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