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仙君竟是纯情人夫》 1、第一章 江以照也没有想到,自己睁开眼后最先见到的人竟是那位凶猛无畏,战功赫赫,剑道第一,战神一般的清冷仙君。 更没有想到,这位战无不胜之人,被她救下,如今正躺在自己身前,衣袍破碎褴褛,鲜血汩汩而流,颓然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清冷的脸苍白如纸,沾染着血迹,竟显得有些可怜。 * 江以照睁眼时,眼前是一片阴沉的天空。淫雨霏霏,天地混沌,昼夜不清。 又是这样的天气,她最厌恶的雨天。 一切都是湿漉漉的,仿佛是一块沉重的湿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仿佛她还在永安城那一夜的血海之中拼命挣扎。 她看着陌生的天空,心中满是疑惑。 她不是死了吗? 江以照头脑昏昏沉沉,来不及思考其他,就隐约听见周围传来兵器交接的声音。 她心中一惊,七年的求生经历让她瞬间从地上坐起来,猛地睁开双眼,双眉紧促,环视四周。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躺在她身旁的尸体。死相惨状,左肩有被撕咬的痕迹,连接的手臂已消失不见,伤口处血肉模糊,仿佛被侵蚀过一般,散出黑色的雾气。 魔物! 这个词从江以照的心中一下子蹦出来,让她心口一紧。 这种伤口由魔物撕咬造成的伤口,她在四处流亡求生的路上见得太多了。 凡是被魔物所伤的人和物,伤口处都会留下被侵蚀的痕迹,散发出令人恶寒的黑色雾气。 放眼望去,此处有战斗过的痕迹,魔物与人的尸体遍布各地,前方还传来打斗的声音。浓烈的血腥气冲进江以照的鼻腔。 曾经让她瞬间作呕的难闻气味,如今她已可做到神色不为所动。 她冷哼一声,眸光微动,迅速地抓起地上一把带血的刀,如敏捷的狐狸一般朝前方奔去。 她躲进一个角落,只见一群男女老少神情惶恐,惊慌失措,有些互相偎依在一起躲藏在角落,有的如林间鸟受惊一般四散开来。 只见三只魔物围在前面,模样扭曲可怖。 而一个浑身带血的男子手捏着一把剑,挡在了一众人身前,他气息紊乱,一道极深的伤害正在腹部,鲜血不断涌出。 他面色苍白如纸,脸上却沾着鲜血,一双漆黑的眼睛透露出不屈,额头上渗出冷汗,身材高大魁梧,长相却清雅出尘,一袭黑发因雨的缘故黏在身上,整个人破碎又坚毅。 江以照瞥了一眼受伤的男人,觉得此人长得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情况紧急,她没仔细想太多,她粗略判断了一下男人的伤势,估计他支撑不了太久。 不管怎样,先把魔杀了肯定是没错的。 江以照果断掐诀念咒,却发现体内没有一丝灵气响应。 虽然她从十五岁才开始修炼,但天赋异禀,感应天赋灵气的能力极强,仅仅七年,便从零到达七阶,谁人不称一句天才。 从开脉之后,她最擅长的就是汲取天地灵气,现在居然在为体内没有灵力发愁。 她眉头微蹙,呆愣在原地,只见那浑身带血的男子不断侧身斜走,挥剑如风,虽身负重伤,却依旧实力非凡,江以照心中暗叹厉害。 男子手腕翻转,眨眼间,他手中的剑脱手而出,旋身挥出一道凌厉的剑气,两只魔物便已死于剑下,化作一滩黑水。 一口血水从他口中吐出,他脸色苍白,只能以剑撑住身体,不断喘着粗气。 剩下那只魔突然停止攻击,他脸上的血肉不断随着黑气蠕动,拼凑出一半血肉模糊,一半俊俏的书生脸,模样诡异,细长如狐狸一般的眼睛半眯起来,目光满是鄙夷。 “楼澈寻,你不是太清山掌门手里的首席大弟子吗?如今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他声音尖锐,嘲讽着楼澈寻。 楼澈寻伤得很重,他眼前已经开始模糊,耳边只有嗡嗡的声音,听不清眼前的魔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隐约看见那魔说完,便开始念着咒,手中呼出魔气凝作十几把尖刃正朝他刺来,但他此刻已无法动弹,或许无论怎么都逃脱不了死的结局。 他闭上了眼睛,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只见那剑刃在空中如烟花一般,刹那炸开,消失于空中。 楼澈寻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腾空而起,从天而降,一脚横空,带着狠戾的劲猛然踢向那魔的后背,带血的刀利落而下,刺穿那魔的胸脯,呼吸间,又是一滩黑水落地。 楼澈寻心中一震。 江以照矫健地落地,嘴角轻轻勾起,露出自信的微笑。 没有灵气又如何,照杀不误。 她看见楼澈寻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江以照却没有立刻往前查看,而是伸出自己的手,看着自己手上的那一团黑气,不过还未仔细端详,这黑气却又瞬间消失。 太奇怪了。 这团黑气不是魔气吗,她居然能够吸收魔气,再将魔气净化成灵力进行攻击? 四周寂静,魔物化为黑水在雨中被冲刷而去,残骸遍地,一片萧瑟,只有细细的雨声。 江以照放下手,看着倒在地上的楼澈寻,心中有无限疑惑。 她没死,楼澈寻也没死。 那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眼前所见之处皆是高山,连绵不断,层峦叠嶂,树木茂密,郁郁葱葱,雨中云雾缭绕。 这样的高山,是她不常见过的风景。 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是永安城,坐落于燕平洲,是强盛的大燕王朝的都城,城内日日长街沸腾,车马如潮,灯光万里。出城后望见的也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那这又是什么地方呢?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用手摩挲着那熟悉的质感。 这件衣服是她十五岁生辰的时候爹爹送给她的,用的是千金难买的云烟绸,上面的一针一线都出自永安城最有名的绣娘,是她最喜欢的衣服。 那时她还是永安城中无忧无虑的江府大小姐。她的父亲是大燕王朝的三品大官,母亲出身于名门望族,父母恩爱,兄弟姐妹和睦。她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是永安城中无人不羡慕的人。 不过,这件衣服早该在毁于永安城破的那一年。 她记得那日天气晴朗,阳光和煦,她喜欢的琴师在庭院弹着曲子,她拿着新绣的手帕,心中欢喜地走近母亲的卧房。 她一路都在想,娘亲会怎样夸赞她呢? 应该是会摸着她的头,说阿照真乖,再将糕点喂进她的嘴里,笑得将眼睛都弯成了月亮。 她踩着轻快的步伐,笑着想着,然后推开房门,却看见母亲痛苦地举起刀,刺进了父亲的胸脯,那一刻,血如花般刹那绽放。 那一日魔物入侵了繁华的永安城,高楼一刻倾塌,血流成河,也染红了她心爱的裙子。 她的裙子同大燕王朝的强盛一并毁在了这一场动乱之中。 那时,当了十五年无知大小姐的江以照才知道,人族的强盛,在这些魔物面前,仿佛一张脆弱的纸片,是一场笑话。 而现在,她的裙子完好无损,只有被雨淋湿的痕迹,而她的身上也没有一丝魔物伤害过的痕迹,身上没有一处伤疤,她看了看右臂上红色的胎记,又的确是她原本的身体无疑。 江以照死在魔渊之中,死时体无全肤,凄惨不已,心有不甘。 现在,她真真切切的活了。 既然让她活了,那这天下的魔物都得死。 重活与复仇的喜悦让江以照忍不住大笑起来,她手中还拿着带血的刀,身上却穿着精致的衣裳,在阴雨下显得有几分诡异。 江以照朝楼澈寻缓缓走去,如今这位清冷的仙君被她从魔物手中救下,此刻正倒在地上,倒在她的脚下。 她低头扫视着楼澈寻。 平时不染纤尘的衣袍此刻破碎褴褛,血迹浸染,触目惊心。那清冷的面庞此刻毫无血色,苍白如纸,薄唇紧抿,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嘴角,身上的伤口纵横交错,竟然显得有些可怜。 救还是不救,完全取决于她的心意。 楼澈寻眨着双眼看着她,想要开口说话,却又说不出话。 江以照感受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魔气,一时间不禁皱眉。 楼澈寻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浓烈的魔气? 她笑着蹲下看着楼澈寻,这位她曾经需要仰视的,高高在上的剑道第一的仙君。 “想要我救你吗?”江以照笑着说。 楼澈寻紧闭着苍白的嘴唇,他从不曾求人,因为他不想欠人情。 清冷仙君果然还是如以前一样,真高傲啊…… 正在她犹豫之时,一群村民见魔物已被斩除,便探着脑袋跑上前,顿时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出,有的跑到自己亲人的躯体旁痛哭流涕,有的庆幸自己被人救下,看见江以照便扑通一声跪下。 “谢过神仙救下我们,谢过神仙!” 江以照摆摆手,没有过多说话。 她想了想,楼澈寻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可她偏偏就要楼澈寻欠她,就算他自己心中不愿意,可事实就是欠她江以照一个人情。 她笑着走近楼澈寻,将手放在楼澈寻厚实的胸膛上,她能清晰地感受了肌肉的线条。 楼澈寻双眸微蹙,瞬间想往身后躲闪,却因身受重伤,没什么力气,被江以照拽回来。 “躲什么?楼道长不想活了?” 江以照感受着楼澈寻体内的魔气,凝目将魔气缓缓吸出,浑浊的魔气进入江以照体内的瞬间,却转化成了澄澈的灵力。 楼澈寻双眉紧蹙,神色痛苦,发出阵阵闷哼。 他有些抗拒,却又因为江以照的手段竟然真的让他体内的魔气有些减少,他又不得不接受江以照的手在他胸口游荡。 江以照瞧着这一身清冷气质的楼澈寻,心中冷哼,被我救了可就得给我做事了。 江以照挥挥手,指挥着村民们查看着楼澈寻的伤势,将他抬走。 江以照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她需要人。 她不得不承认,楼澈寻确实很厉害,懂的东西也很多,既然欠了她的人情,便必须回报点什么给她。 如果能将楼澈寻收入麾下,给她复仇,给她卖命,这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看着楼澈寻眼中的复杂与躲闪,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耳根却通红得要滴血,忍不住笑出声来。 楼澈寻果然还是和以前,好玩。【你现在阅读的是 】 2、第二章 江以照坐在屋内,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喝着刚煮好的热茶,时不时看着床上正因重伤昏迷过去的楼澈寻。 楼澈寻,在她上一世时可谓是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时天下魔物纵横,虽仙门众多,可要么无能,无力抵抗魔物;要么投敌,堕落为魔。 如何形容他的功绩呢? 有人说,当时的乱世就是一片阴雨连绵的黑夜,而人如草芥,在这窒息的黑夜里汲汲营生。 而有人厌倦了苟且偷生,偏偏要往自己这株草上点上火苗,燃成一把烈火。 要么被雨淋湿殆尽,化为虚无;要么熊熊燃烧,点燃这一片黑夜。 这个人就是楼澈寻。 他带领一批敢于反抗的修行者不断覆灭魔物,保护平民百姓,骁勇善战,凶猛果敢,战功赫赫。 不过他气质清冷,同时又如一把带血的利刃,锋芒外露,他不喜说话,常常独来独往,人们虽敬仰他,但却不敢靠近他。 上一世时,江以照记得很清楚,那夜皓月当空,楼澈寻带人斩除魔物。 魔物狰狞咆哮着扑来,周身散发着浓浓黑气,楼澈寻神色未改,面若冠玉,双眸如寒星般深邃,手中长剑出鞘,寒光一闪,宛如一道划破黑夜的闪电,身姿轻盈如燕,剑式凌厉若风。 众人皆称其为战神,仙君。 不过,可惜的是…… 江以照在死前,听到了楼澈寻的死讯。 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 不知什么原因,楼澈寻突然成了魔,死于情同手足的战友手中。 楼澈寻的死实在是太扑朔迷离了。 那时楼澈寻早已九阶成仙,成仙之人除非自愿堕魔,否则不可能成为魔物,可他成魔的模样却是被许多人看见,证据确凿。 但到底是有什么隐情,还是有什么阴谋,没人知道。 不过这一切,江以照都不关心。 楼澈寻在上一世的确很努力,但没有用。 结果就是魔物胜利,最终夺得了整个天下。 楼澈寻自身很强,她承认,但在乱世之中,只是强可不够。 江以照只会比他更强,且不只是武力。 上一世只给了江以照七年的时间,她竭尽了全力都没做到,这一世呢,又给了她多少时间呢? 她正准备喝一口热茶,却听见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她转头看,发现是楼澈寻。 他脸色苍白,身上的伤口被人简单地进行了包扎,换了一身没有血的衣服。 这衣服或许是别人的,显得有一点小,健硕的肌肉被包裹出形状,瀑布似的青丝随意散落。 他踉踉跄跄地下床,却正好抬头对上转身的江以照。 他清冷而俊朗的面容不禁一愣,随后躲开江以照的目光,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江以照看着楼澈寻看了她一眼,顿时耳根通红起来。 江以照喝着茶遮掩着自己嘴角的笑。 或许是那时楼澈寻衣衫褴褛,江以照却将手覆在他的胸膛。 “楼道长好,我叫江以照。” 江以照给楼澈寻倒了一杯茶,楼澈寻便顺势坐在江以照面前。 他喝了一口茶,看着江以照,“江姑娘幸会,在下楼澈寻,太清山弟子,承蒙姑娘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江以照摆了摆手,“不必多谢,斩除魔物是我应该做的。” “以照很早便曾听过楼道长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楼澈寻只微微点头,不作回答。 倒还是话极度的少。 “不知楼道长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竟然浑身是魔气,幸好以照恰好路过此处,也算是有缘与楼道长相识了。” 楼澈寻沉默,脸色苍白,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是他受过最严重的伤,此前从未有过。 他抬起头忍不住看了一眼江以照,对方明明是一个灵脉都还未开的普通凡人,却能看出他体内魔气纵横,还能为他驱除魔气,真是罕见。 楼澈寻思来想去,看着江以照,“江姑娘,实不相瞒,在下有要事相求。” 江以照一愣,她还没找楼澈寻谈条件,怎么报答她救了他,没想到楼澈寻现在又自己提上要求了。 看来这一次楼澈寻要欠江以照一大巨大的人情了。 不过,她一个身无灵气的小姑娘,找她做什么呢? “楼道长但说无妨。”虽然疑惑,但江以照还是想听听楼澈寻要她做什么。 “楼某来自太清山归元峰,是师从戒知真君,此次是下山执行一项重要任务,但无奈遭受重伤,同行的师弟师妹皆遭受毒手,尚困在原地,我独自逃出,身受重伤。” “我见姑娘虽体无灵气,但却能使出仙门招式,想必有自己的独门秘籍。恳请姑娘能否御剑前往太清山,给仙门报信,派出援手,救出我师弟师妹。” 楼澈寻诚恳地看着江以照。 江以照一听,心中暗笑,脸上却露出无奈的表情,“我虽想帮楼道长,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不过是半路出家,体内的确无灵气,只有在面对魔物时才能使出一点反抗的招式,实在是做不到御剑飞行,无法相助楼道长。” 楼澈寻听后脸上不免露出失望之意。 “道长没有什么能联系仙门的东西吗?”江以照问,在她的印象里,一般情况下出这种重要的任务,无论如何都是会给联系的仙术,以后方支援。 “我等的确有过几枚令牌联系仙门,可蹊跷的便是,我等使用后,仙门并无任何人应答前来,没能联系上任何人。”楼澈寻说。 出重要任务,明明给了联系仙门的令牌,但令牌却失效了,逃出来的楼澈寻都身受重伤,困在原地的师弟师妹很难保证是否幸存。 江以照感受到了事情的严峻性。 “这件事,我可以帮道长,不够我如今身无灵气的原因是尚未开启灵脉,如若道长愿为我开灵脉,我稍加吸收灵气,仅需一晚,我便可御剑飞行,为道长报信。”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灵脉,有了灵脉后,仍需要开启灵脉以吸收天地灵气,有的依靠天地法宝,更多的是依靠已开启灵脉且修为达到三阶之人方有能力为他人开脉。 所以修炼需要的门槛较高,世间的修行者较少,在这穷乡僻壤,想找到修行者更是难上加难,楼澈寻这才被迫请求江以照帮助。 楼澈寻听了江以照的需求,心中略有所思,按照仙门规定,不得随意给非本门弟子开脉,世间众人想成仙者众多,但多有心术不正者,未经仙门考察筛选,难辨一人是非。 况且自己就算给江以照开脉,江以照真的能像她所说的,一夜之间便可学会吸收灵气,御剑飞行吗? 刚开脉者大多不会吸纳灵气,需要有人细细教导,而御剑飞行更是需要平稳地控制灵气后,多加练习才能做到,这些对于刚入门的弟子来说,根据天赋不同,快者需要半月,慢者可能半年都无法掌握。 而江以照却说她一晚即可,这实在有一些匪夷所思。 江以照看出楼澈寻的纠结与疑惑,轻轻一笑,“道长不信我倒也正常,如果我开脉后无法做到我说的这般,自然也没有什么能力反抗道长,届时道长再将我的脉封了便好。如果我能做到,自然为道长前去太清山报信,日后也定当归顺太清山,不会胡作非为。” 楼澈寻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小姑娘,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气质不凡,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机灵和成熟,身上穿的丝绸是普通人家一辈子都穿不起的,看起来是出身名门。 楼澈寻心中满是疑惑,但没有多问,他认真思考着江以照的话,点了点头。 “没问题,就按姑娘说的做。” “况且……”江以照淡笑。 “楼道长如今身负浓烈魔气,如果不加以及时疗伤,恐怕此生都要与魔气相挣扎了。” 楼澈寻没有说话,的确如江以照所说,他体内魔气横溢,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他身上的魔气并非普通的魔气,而是世间至纯魔气,魔丹之气。 “我可为楼道长驱除身上的魔气。”江以照眉眼中尽是自信。 她虽然刚刚才发现自己对魔气极为敏感,甚至能够将魔气转化为灵力,但她方才已经试过一番,只需让江以照成功试过一次,那之后就断然不会失败。 江以照对自己极为自信。 楼澈寻想要说什么,未开口便听见江以照说,“这是我与楼道长做的第二门交易。” “你为我开脉,带我进太清山,我带你回去,为你传达消息。” “这第二门呢,我为楼道长驱除魔气,楼道长便欠我一个人情,以后要为我做一件事。” 江以照声音清脆而有力,每丝毫的拖泥带水,毫不畏惧地对上楼澈寻的目光,身姿挺拔,眼神明亮而坚定,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带着一抹自信的微笑。 实在是太从容不迫,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我如何能相信江姑娘能为我驱除魔气,又能驱除到什么程度?”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江以照一笑,走近楼澈寻,将手覆在楼澈寻的肩上,满脸笑意。【你现在阅读的是 】 3、第三章 楼澈寻瞬间愣在原地,等着江以照为他驱除魔气,他浑身紧绷,十分紧张。 江以照却收回手,捂着嘴笑起来。 “楼道长,你还未曾给我开脉,没有灵脉,我又如何能为楼道长仔细驱除魔气呢,楼道长真着急呢。” 楼澈寻有些尴尬地别过头,耳根通红,他从未与哪个女子挨得如此近过,竟然紧张得忘了事情。 楼澈寻轻轻拱手致歉,随后便施法为江以照开脉。 开脉的一瞬间,江以照感到筋骨更为舒展,感官更为敏锐,仿佛全身被洗涤过一般。 每个人的灵根都不同,有优有劣,而江以照便是资质最高的甲等,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极快,堪称百年一遇的天才。 清幽的房间中,光线昏暗而静谧。楼澈寻面色苍白如纸,清冷的脸庞充满疲惫与虚弱。 为江以照开完脉后,他轻轻地喘着气,他如今魔气入体,极度重伤,竟然只是开脉便让他虚弱不已。 楼澈寻轻轻依靠着墙壁,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江以照双手抱胸,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在楼澈寻身上流转。 “楼道长,我如今灵力微弱,要想驱除这魔气,你得先褪去上衣,不然我无法吸收魔气哦。” 楼澈寻闻言,身体微微一僵,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但他此刻确实需要驱除魔气,他还需要回太清山,他还需要去救师弟师妹,他方才也确实感受到了江以照为他短暂地驱除过魔气,也的确是有用的。 楼澈寻看着江以照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他咬咬牙,缓缓抬手解开衣带, 随着衣衫的滑落,宽肩窄腰的身材如同画卷一般在江以照面前呈现,肌肉紧实又富有线条感,身上又带着几道深不见底的伤痕,被纱布包裹着,还微微渗着血,别添几分别样的味道。 江以照的目光肆意地在楼澈寻身上游走,眼中满是玩味。 楼澈寻感受到江以照的炽热的目光,“还请姑娘快一些……” 江以照慢悠悠地靠近楼澈寻,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肌肤,感受着楼澈寻的战栗,“我在查看道长何处魔气最为浓厚,才可从此处入手。” 楼澈寻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脸上满是羞涩,感受江以照冰冷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处,一阵暖流传来,楼澈寻感到自己身上的魔气在逐渐减少。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心跳声也清晰可见,楼澈寻闻到江以照身上淡淡地清香,香味充斥着他的鼻腔,让他心中莫名一紧。 江以照的发丝不经意滑落,轻轻拂过楼澈寻的胸膛,带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痒意。 江以照神情专注而认真,其实她自己也不太确定自己能为楼澈寻驱除多少魔气,反正就拿楼澈寻做一下试验,反正以后楼澈寻都得成魔,给她当个练习又怎么样呢? 江以照手掌触摸着楼澈寻的胸膛,她能感受到楼澈寻浑身都很烫,不过肌肉倒是十分软,好捏。 她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瞥向楼澈寻拿羞涩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大笑。 这就是那位剑道第一,凶猛果敢的清冷仙君吗? 如今却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面貌,实在是有趣。 江以照一边施法,一边言语轻柔地问着楼澈寻,“楼道长,你如今是什么修为?” “八阶初期。” 楼澈寻如实回答,这不算什么秘密。 江以照疑惑,八阶初期,马上登阶成仙的修为,几乎不可能被魔气沾染。 那楼澈寻体内的魔气,定然不会是什么普通魔物的魔气。 不过现在问,有些早了,迟早都会知道,江以照没有多问。 江以照收手,楼澈寻感觉自己身体中暖流横溢,魔气的确减少了不少,起码能支持到他回到太清山。 他有些佩服地看着江以照,连忙道谢。 仅仅一刻钟,只见刚刚开脉的江以照修为飞速提升,一阶初期,一阶中期,一阶巅峰! 江以照心中窃喜,八阶的灵气果然是非同凡响,仅仅只是一丝,再便能抵她修炼数月。 不过这种方法也就只能在一阶二阶这种低阶的时候用用,一旦上了三阶,便绝不可使用此等功法,否则虽然登阶,但自身修为不稳,搞不好还会反噬。 楼澈寻心中不禁震惊,江以照的天赋是多么恐怖,灵根为甲等,还能转化魔气为已用,简直是令人咋舌…… 楼澈寻正起身,却听见门外传来声音,他连忙将衣衫穿好。 江以照抬头,发现是村民徐老三回来了。 他浑身湿透,目光暗淡无光,却在看见江以照与楼澈寻的时候勉强地扯出一个微笑。 “楼道长,你的衣服是不是有些没有穿好。”他看着楼澈寻的衣衫有些杂乱,方才见楼澈寻还在昏迷,徐老三便把自己的衣衫放在一旁供楼澈寻穿。 他看着楼澈寻脸上的绯红,以为是有些风寒,便连忙将窗户关上。 楼澈寻有些尴尬地继续整理着衣服。 总感觉这场景有些不对…… “诶,两位仙人,喝茶喝茶……” “谢过两位仙人出手了!” 只见他连忙回了屋,不一会儿又出来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江以照轻轻笑着,“不过顺手为之。” 楼澈寻只说了句“不用”,又跟徐老三道了姓名,他看着江以照递过来的茶,不自然地接过喝了一口。 江以照跟徐老三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原来此处是大陆的西边,叫顺庆山,这是坐落在山东边的一个小村庄,乐平村,离永安城数千里之远的地方。 生活在这里的,大多是一些朴实的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江以照问徐老三知不知道东边的大燕王朝,他思考了一下,“好像听那个秀才说过,东边和南部都有个皇帝,最近我们大齐的玉阳公主就要嫁给东边皇帝当皇后呢。” 江以照浑身一震,神色惊讶。 玉阳公主嫁到大燕,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以十五岁左右的身体,重生回到了两百年前的大齐。 上一世,上天只给了她七年时间,这一世,足足给了她两百年。 此次必能斩除所有魔物,报仇雪恨。 她以前经常读一些父亲书房里的某某游记,书中有写,她生活的大燕王朝的西边也有一个王朝,叫大齐,风景如画,多秀丽江湖,不过又有书中说,这里是崇山峻岭,瘴气缭绕,沼泽遍布,多有毒蛇猛兽。 她又在哥哥偷偷买给她的话本子里读过,大齐有高山无数,其中最高的那座山上有座仙门,无数求仙问道的人都募名而去,不过多败于资质不够,又打道回府。 可江以照在之后认真修炼的七年内,了解到那个仙门时,有人却说如今祸乱天下的魔物就是出自这个仙门之手,仙门中人包庇魔物,滋养魔丹,是一切悲剧的源头,最后消失于百年前。 而这个仙门,就是太清山。 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她也不知道,毕竟她十五岁之前都呆在永安城,从未出过此处。 当她迈出城门时,所到之处都已是破败不堪,伤痕累累,尸骨遍野了。 所以楼澈寻虽然赫赫有名,但很少人提起他来自什么地方,因为他师承的仙门太清山,在魔物作乱之时第一个投了敌,门中大多数都堕落成魔。所以出身的师门,对于楼澈寻来说,是最大的污点。 可就是这样一个滋养魔物的地方,居然出了一个坚决反抗魔物的楼澈寻。 徐老三连连细道了此次事情,原来是魔物进村,侵蚀污染了村民,控制了其中几个村民的神识,控制村民的身体进行屠杀,村中血流成河。 还好这时今日楼澈寻出现,英勇无比,明明见到他时已经身上重伤带血,却还是以一己之力杀了十几只魔,然后就是江以照看到的情景了。 徐老三的妻子,年迈的父母,年幼的儿子,都死在了这一场纷乱之中,独留他一人在这世间。 江以照听着,神情不住地黯淡下来,她袖中的手攥得紧紧的,指骨微微泛白。 现在可是两百年前,魔物就已经在西边纵横了,而江以照上一世竟然在魔物肆虐二百年后才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简直有些好笑。 徐老三还要去收拾村中其余事务,便又给二人准备了些吃食,便离开了。 见徐老三离开后,江以照迅速继续着刚才的交易。 “楼道长,借你的剑一用。” 楼澈寻唤出自己的斩月剑,此剑剑柄如玉般白润,但剑身凌厉,如剑的主人一般,清冷中透露着凶悍,儒雅中透露着孤傲。 江以照接过剑,推门而出,灵气随着她的发丝晃动,她眸光流转,脸上带着她不变的自信笑意,她轻轻踩剑,白色的光从她指尖流出,她御剑腾空而起,裙袂飞扬,气息沉稳,丝毫看不出是刚刚开脉的入门者。 她御剑站在空中,朦胧的雨丝飘在她飞扬的青丝上,江以照低头看着楼澈寻,“如何呢,楼道长?” 楼澈寻抬头看着江以照,微微点头,“江姑娘实乃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刚开脉的人。”【你现在阅读的是 】 4、第四章 江以照朝楼澈寻伸出了手,“我还可以把你也带走,回宗门疗伤吧,一人御剑飞行一会儿,快一些。” 楼澈寻微微一愣,本以为江以照能自己御剑飞行已经是刚开脉者的极限,完全没有料到她竟然还能再带一人。 江以照五官精致柔美,外表温和沉稳,与他见过的名门贵族大小姐并无二致,但气质中却又透露着一丝凌厉,眼眸中带着桀骜,像一把雕刻精美,但又锋芒外露的刀。 楼澈寻看着江以照伸出的纤细修长的手,心中想伸出手握住,借力上剑,却又心中一紧,心中想到什么,微微伸出的手又默默地收回。 他轻点地面,便飞至江以照的身后。 江以照看着倔强地楼澈寻,回头就要说两句,却发现此人比他高了一个人不止,肩宽得挡住了她身后的视线,只好被迫抬起头看着楼澈寻。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勉强自己,我给你手了你就搭一下呗。” 楼澈寻看着身前嗔怪的小脸,别过脸微微点了点头。 斩月剑修长,但站上两人还是略微拥挤,楼澈寻刻意往后挪,与江以照保持着几寸的距离。 虽然保持着距离,但是楼澈寻还是觉得过分的近,他从来未有和别人共御一剑过,他感受到江以照身上淡淡而好闻地香气扑到他的鼻腔里,感受到胸前江以照的头在四处张望蹭来蹭去,他本就苍白的脸上显现出不正常的绯红,红到了耳根,心跳得极快。 他心中不断告诉自己,毋需过分紧张,江姑娘只是为了帮他,带他回太清山。可他感觉浑身血液奔腾流淌,只能紧绷着尽量不挨着江以照。 江以照感到身后的躯体体温升高,略有发烫,她心想楼澈寻是否染了风寒,有些发烧? 一边疑惑着八阶修者也会发烧吗,一边微微侧过头。 “江姑娘,不必管我,认真御剑便是。”楼澈寻瞬间出言组织江以照的行为。 江以照没想太多,御剑带人确实需要她多集中注意。 反正就算楼澈寻感染了风寒,浑身滚烫,她也没有办法,她只能尽量御剑快一点,带他回太清山。 “啊,我以为你伤重得很难受呢……” “嗯……是有一些,劳烦姑娘关心。”不要回头就是了。 “哦哦,那你别难受了。” …… 身后的楼澈寻没有说话。 好像自己的安慰能力是有一点差,但聊胜于无吧。 江以照找到在树下与人交谈着的徐老三,御剑过去向其道别了几句,徐老三连忙挽留,希望两人多待两天,若是可以,江以照还是挺愿意在这里多待两天,不过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 她与楼澈寻交替着御剑,中途找了个地方休憩了一会儿,到达太清山时,已是夜深。 眼前是不见尽头的长阶,楼澈寻带着她穿过结界,来到山脚的小屋旁。 纵是夜深,也依旧有人在驻守。 楼澈寻本就伤了心脉,重伤未愈,魔气入体,脸色苍白,而江以照亦是刚开脉,能运用的灵力不多,两人都显得疲惫不堪。 驻守的李长青定睛一看,认出楼澈寻。 李长青看着高大壮猛的楼澈寻被体型娇小的江以照搀扶着,心中略微诧异,挠了挠头觉得看起来有些奇怪,看着两人疲惫的样子,又连忙将楼澈寻扶过来。 李长青接过楼澈寻,轻探他的伤势,心中一惊。 “师兄,你怎么伤成这样……” 楼澈寻轻轻摆手,“这是我的朋友,江姑娘,烦请师弟登记后让她与我一同进山。”他气息微弱,说话无力。 “再劳烦通知一下我的师父,谢过师弟了。” 李长青一一照做,心中不安。 楼师兄那么厉害,到底是什么东西能伤到他,还伤得如此厉害? 楼师兄出任务的时候,不是跟着好几个厉害的师兄师姐吗,其余人呢? 江以照跟着两人在后面走着,心中思绪万千。 宗门在山顶,一路上泉水泠泠,倒映着皎皎明月,宗门内的建筑在月光下显得庄严肃穆,飞檐斗拱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青石铺就的小路蜿蜒曲折,在清冷的银辉下有些许模糊。 江以照感受到山中有浓厚的灵气,与顺庆山完全不同,她感到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张开吸收着天地的灵气,让她的心逐渐安宁。 江以照打量着四周。 这就是太清山吗?魔物的起源?曾经最厉害的修仙宗门? 江以照看着太清山的一切,想到上一世在宴席之中,数个皇子被慈生仙尊收为弟子。那时便有人问她,想不想做修者,成为仙人,也跟着几位皇子一起去修行。 说实话,她也想去。 江以照以前最爱看哥哥给她的话本子,里面的仙人行侠仗义,捍卫一方安宁。 她也想要执手中剑,守卫她的爹爹娘亲和哥哥,守卫她最好的侍女姐姐,守卫她养的三花小猫,守卫她养的还是小树苗的桃花树,守卫她床边养的一缸金鱼。 可母亲不允许,告诉她,做修者苦,常年苦修,还要斩妖除魔,母亲摸着她的手,希望江以照能陪在她身边。 那时天下太平,虽然听过魔物,但大家都觉得离自己远得很,江以照也不例外,住在繁华高城之中,没人会想到魔物有一天会爬到自己的头上,总是心存幻想。 那时一切都过于安逸,父母给予的温床过于舒适,她没能迈出那一步,以至于至今都在懊悔。 有富贵日子谁想去吃苦呢?江以照便一直在永安城中做着闺阁大小姐,直到永安城破,她才知道,什么仙门,什么慈生仙尊,都靠不住。 毕竟谁能想到,大燕尊崇的慈生仙尊,被魔神一剑穿心,竟然连尸骨都未曾留下。 不过江以照现在已经到达太清山了,她深吸一口气,心逐渐平静下来。 最基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有三样。 一是要搞明白自己身上吸收魔气的规则,二是要搜寻有力的人共同抗击魔物,三是要找出这个偌大的太清山,到底是谁在包藏魔物。 * 楼澈寻师从戒知真君,也就是太清山的掌门。戒知真君住在归元峰,楼澈寻作为掌门的大弟子,自然也在归元峰。 李长青将楼澈寻送回屋后,便通知了掌门,唤了药修的师兄师姐来为楼澈寻疗伤。 江以照作为楼澈寻的朋友,李长青便为江以照安排了在归元峰的屋子。 睡前江以照便开始思考明日应当如何做,可她今日刚开脉就带人御剑飞行了这么远,困得不行。 事到如今,先睡觉吧,拯救天下的事情,明天再想。 再睁眼时,竟然已经日上三竿了。 江以照揉了揉眼睛翻身而起,起床时便发现,楼澈寻的斩月剑还在她这里。 昨晚御剑回来后,斩月剑便被江以照带在身上,太过劳累,江以照竟也忘了把斩月剑还给他。 江以照带上剑推开门,却发现一个木盒放在门前,木盒看起来较为普通,唯一的花纹便是盒身雕刻着一些花鸟,看起来与其他地方的新旧时间不符,像是新雕刻上去的一样。 江以照歪过头,心想,这是什么东西? 她用灵力探测了一番木盒,仔细确认,没有发现异常后才将其打开。 江以照轻轻开启盒盖,一阵饭香扑鼻而来,里面放了一碗八宝粥,底下一层放了几只小巧的饺子,还有一碟小巧玲珑的彩色包子,圆滚滚的身躯做成了各种形状,可爱的小猪,粉色的桃花,各式各样的,模样无一例外都是精致可爱的。 江以照吃了两口,瞬间满意地点了点头。 居然还有人给她送早饭,可惜她起得有点晚,饭菜都有一些凉了,不过并没有特别影响这些菜的口感。 江以照出身名门贵族,家中的厨子都是从各地搜集来的,擅长天南海北各种美食,而她也参加过宫中大大小小的各种宴会,什么珍馐没有尝过,这简单的几道菜居然做得如此不错。 就是不知道是谁送给她的,应该是李长青给她的吧,毕竟也是他安排的自己的住宿。 江以照吃完后,突然发现最底下还有一张小纸条,她轻轻拿起来一看,上面的字刚柔并济,宛若苍松傲立,框架严谨大气,不张扬也不浮夸,透着一种内敛而深沉的韵味的同时又如寒剑出鞘,在转折与收笔处锋芒毕露。 上面写着,“今晨我备此晨膳携与君,然见君尚寐,遂置之于门首。午间我亦备餐,届时当遣人邀君共食,望君至。” 署名,楼澈寻。 江以照愣住,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楼澈寻的形象,宽肩窄腰,恰似山峦起伏,其面若冠玉,眉如墨画,发如流泉,常以玉簪束之,寡言少语,气质清冷出尘。 她知道楼澈寻骁勇善战,凶猛果敢,但不知道楼澈寻居然还会做饭,还做得挺好吃。 江以照心中疑惑,也不一定是楼澈寻做的,也有可能是他去膳房为她带过来的,并不出自他手。 楼澈寻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饭的类型。 江以照听从纸条的安排,继续待在房中,直到临近晌午,她的门被敲响。 江以照开门,发现是一个身穿太清山宗门服饰的少年,面若桃瓣,发束金冠,眉梢眼角藏着几分书卷气,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腰间佩了一枚温润的玉佩,看起来儒雅风流。 “请问是江姑娘吗?在下林息。”他轻微拱手作礼。 江以照点点头,“在下江以照,幸会。” “听闻江姑娘来太清山做客,不太识路,遂托我带江姑娘前去用饭。” “原本楼师兄是吩咐的李长青来,不过李长青他太忙了,他是符修,花销有点大,没什么钱,所以在四处帮人做事赚点零花,所以便吩咐我来了。”林息解释着。 江以照一边听着一边拿着斩月剑与食盒便跟着林息往外走。 林息看着江以照手上的斩月剑,心中微楞。 “这是楼师兄的斩月剑吗?” 江以照抬抬手上的剑,“哦,是他的,借给我了,现在拿去还给他。” 林息笑着,“江姑娘实在是厉害,楼师兄可从来不把斩月剑借给我们用。” “为什么?”不就是一把剑么,这么小气。 “楼师兄性好洁净,宗门内明明有膳堂,偏偏非要每次自己做饭,明明有浣衣堂却非要自己洗衣,他的东西几乎不让别人经手,更何况他的剑了。” 诶?今早的早膳,还真是楼澈寻做的,可是那么精致可爱的早点,竟然会出自楼澈寻之手?【你现在阅读的是 】 5、第五章 “他借给我剑只是有原因而已,我想他应该也不愿意借给我的。”毕竟他那是重伤,也只有他的剑能用,就算不愿意也得愿意,她江以照愿意救他就不错了,用一下剑怎么了? 这句话传到林息的耳朵里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感觉,他脑内轱辘一转,又听李长青说,楼澈寻晚上回来的时候,还是由江以照扶着,偎依在江以照的怀里,他脑子里忍不住想到了很多画面,脑补出了一系列剧情,他轻轻一笑,“确实,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是个天大的消息啊,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这个关于大师兄的八卦,他必须要卖很高的价格! 他将江以照送到一个路口,“江姑娘,前面的路你就自己走吧,我就不过去了,前面那个房子就是了。” “诶?你不一起吃吗?”江以照问。 “我已经用过饭了,就不一起了,江姑娘你快点过去吧。”楼澈寻总是冷冰冰的,说个话连个八卦也不说,有什么意思,有这时间,他去做点别的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 江以照点点头,便自己往前走去。 不得不说,仙家宗门不愧是仙家宗门,灵气极其充裕,江以照灵根极佳,吸收灵气速度极快,仅仅是在太清山睡了一觉,江以照便觉得浑身舒畅,昨日的疲惫一洗而空。 江以照想着林息的话便自己往前走着,边走边扒拉路边的小花小草,未曾仔细看路,发现花丛中躺了一个正在呼呼大睡的老婆婆,差点儿就把江以照绊倒。 她侧身而卧,双腿蜷缩得有些扭曲,一只胳膊压在身下,似乎被压得有些发麻。脑袋歪向一边,几缕银丝凌乱地散落在脸上,随着她的鼾声微微颤抖。 身上的衣服褶皱不堪,有几处还沾上来草叶和花瓣,浑身还散发着一股酒气。 江以照忍不住后退半步,眉头微蹙,嘴角微咧,身体向后微微一仰。 好淳朴而自由的民风…… 好巧不巧,此刻江以照的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似是有些惊动眼前的婆婆。 没吃午膳,有点饿…… 只见对方扣了扣脑袋,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仔细盯了盯江以照。 江以照有些不知所措,轻轻作揖,“婆婆安好……” 看仔细江以照的瞬间,她和蔼地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姑娘,刚来归元峰啊,生面孔诶。” 江以照点点头,她柔柔一笑,“是呀婆婆,我是跟朋友一起来的,不是太清山的弟子呢,我叫江以照。” “那你现在还没吃饭,你朋友也太过分了吧,什么朋友啊,不许交了。走,跟老太婆一起去吃饭。”说完,她就拉着江以照的手往前走。 江以照浑身一愣,但又盛情难却,看着老婆婆模样七八十,但是力气却不小,江以照只好跟着她一起走。 江以照还在想应该说些什么,谁知对方性格实在外向洒脱,还未等她开口便一直在说话。 “今天吃的饭,可是我徒弟亲手做的,我告诉你,我徒弟做饭可好吃了。”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声和蔼可亲。 “不要怕生,小照,我徒弟虽然有些窝囊,但是也算乖巧懂事,可爱孝顺,不会吓到你的。” “你那个什么朋友,竟然忘了带你去吃饭,别跟他玩了,跟我徒弟玩吧,他老实本分,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江以照点点头,一路上都插不上几句话。 听着婆婆的描述她的徒弟,她已经想象出来了一个十几岁,内向乖巧不爱说话的小孩。 不过林息已经说了前面的屋子就是楼澈寻的屋子,那这位婆婆带她去的地方,也正是这个方向。 楼澈寻事这个婆婆的徒弟?可她说的,什么窝囊乖巧,老实本分,总感觉和楼澈寻搭起来很怪异。 不过几步路,眼前便出现了座带院子的瓦房。 瓦片微微发青,缝隙中冒了几株小草,墙面斑驳,门前有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种了一畦青菜和几棵树,地上铺着青石板,因长期的踩踏而显得光滑圆润,显得极其朴素,有着历史的厚重感。 婆婆推开木板门,江以照跟着进了院子,院子里面摆了一张木桌子,摆了几把椅子,上面摆着几个菜,传来好闻的饭香味,勾得江以照肚子更饿了。 她刚跟婆婆坐到桌子上,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端着菜从屋里走出来。 男人从厨房内走出,围着带着年代感的围裙,颀长的身材被围裙紧紧包裹,带子系在他紧实的腰间,胸膛宽阔厚实,双臂修长而充满力量,宽肩窄腰,腿部修长有力,肌肉随着他端菜的动作微微隆起。 男人脸色有些苍白病态,但又因厨房的热气而微微泛红,头发用一根簪子轻轻盘起,清冷的气质与那带着土气花纹的围裙显得格格不入。 江以照定睛一看,哟,这不是剑道第一,战神在世,清冷绝尘的楼澈寻嘛…… 江以照问婆婆,“这就是您的徒弟吗?” 婆婆点了点头,向楼澈寻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坐过来。 呃……楼澈寻就是那个,乖巧懂事,孝顺善良,还有些窝囊的,内向的徒弟? 既然楼澈寻是她的徒弟,那么这个老婆婆,岂不就是太清山的掌门,戒知真君。 江以照回想着婆婆的一言一行,怎么都感觉和“戒知”两个字挂不上边呢…… 楼澈寻看到江以照的时候神情微变,但还是将菜放到桌子上,将饭一碗一碗舀好递给两人。 “来,小寻,给你说哈,这是师父今天碰到的小姑娘,可怜的勒,被朋友带到山上来,结果连午饭都没得吃!”她一边飞快吃着饭,一边给两人说着话。 没有给两人一点插嘴的机会,她一直说个不停。 楼澈寻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是不断地将菜端上桌子。 江以照看着楼澈寻,轻轻一笑,“原来楼道长真的会做饭,早晨的早点十分合我心意,楼道长的手艺确实不错。” 戒知真君听着江以照的话,脸色大惊,猛地一磕碗,“小照的畜生朋友就是你啊,你是怎么做朋友的,真不是人,为什么不亲自去接别人来吃饭,还让客人自己来,快给小照道歉!” 她一连骂了楼澈寻好多,但楼澈寻面不改色,只点点头,看起来已经习惯这样了。 江以照连忙出言阻止,“真君,没事的,楼道长早晨已给我送过早膳,况且楼道长如今伤病未愈,四处走动多为不宜,且他已经吩咐了其他人为我带路,已经仁至义尽了。” “话说你伤好得怎么样了?”她又迅速问楼澈寻。 “昨日承蒙师父疗伤,又服了丹药,如今已经好多了,再修养几日就好了。” 楼澈寻昨日回屋后,浑身剧痛,神志不清,疗伤了几个时辰,师父临走前特地嘱咐他,只要能动就必须给她做饭。于是他连忙通知李长青告诉江以照今日来用饭,一切吩咐完后才匆忙休息,早上一醒便开始练功,收菜,做饭。 早上他特地多做了很多吃食,造型可爱,模样精致,特地为了感谢江以照,装进食盒里时,他想着江以照的气质和衣着,像是出身名门的小姐,猜想她平日或许用的餐具碗筷都是华丽无比,而又看了看自己手中这个单调的食盒,觉得有些不尽满意。 反正江以照用过这个食盒后应当自己也不会再用,便临时刻了一点花纹,让其显得没有那么寒酸。 江以照懒得管那么多,先吃饭再说。 江以照十五年的无忧无虑大小姐日子结束后,在逃亡的七年间都没吃过特别好吃的菜,唯独上一世被楼澈寻救下后,来到他的驻扎地,一群人一起吃过好几顿饭,那几次江以照分外满足,那时她觉得楼澈寻手下的伙食真不错,甚至多留了一个月。 如今想来,或许那就是楼澈寻自己做的,如今这个饭菜味道,和那时的一模一样,依旧美味可口。 戒知真君唯一没说错的,就是他徒弟做饭好吃,厨艺不错,她认可了。 “小照,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你都告诉楼澈寻,以后多来吃饭,让楼澈寻给你做饭吃。”戒知真君笑着说。 江以照正吃着饭,听着这话放慢了速度,她仔细思考,楼澈寻很强,她要讲楼澈寻收入麾下,让楼澈寻跟她一起抓出宗门内到底是谁在和魔物勾结,确实需要和楼澈寻多接触一下。 主要还是因为饭好吃。 她看了两眼楼澈寻,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听见楼澈寻说,“我会记下姑娘的喜好,以后姑娘要来,也方便适应姑娘的口味。” 其实江以照做大小姐的那几年,可谓是十分挑食,葱姜蒜香菜一律不吃,还有什么苦瓜芹菜更是不能接受,没几样她能吃的,可谓是挑得很。 不过自从不当大小姐开始躲避魔物,四处逃难后,她的毛病就被治好了,人能吃的东西她基本上都吃,饿的时候全吃,不饿的时候可以选择性挑着吃。 她想了一下,“我基本都能吃,不过不太喜欢吃心肝肺这些‘下水’,也不太吃半生不熟的东西,不太喜欢吃芹菜。我比较喜欢吃甜食,还有辛辣一点的。” “记下了吧,楼澈寻,以后多给小照做点吃的。”戒知真君嘱咐着。 “阿照这气质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你这个窝囊废居然能交到这种朋友,第一次让老太婆对你刮目相看了哈。” “小照,小寻,你俩做朋友还挺好,出去玩要钱找阿婆要,阿婆有的是钱!” 戒知真君的话真的很多啊…… 饭毕,戒知真君在院子给花花草草浇水,楼澈寻洗了碗便走近江以照。 “过几日,我要和另一队师弟师妹一起去救还在原地的人,还请姑娘这半月在太清山玩耍,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不会再出差错了。” “你不是还受着伤吗?身体健康的时候都被揍成这样,受着伤去岂不是都没命回来了?”江以照皱着眉头问。 “那处地方不好寻找,我要为他们带路,他们进去后,我便在外等候,这次不会贸然进入。”楼澈寻说。 “你身上的魔气呢?你师父知道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6、第六章 “我告诉过我师父,她也发现了我体内的魔气,但是无能为力,只是尽量可以压制。” 江以照疑惑,这东西竟然连太清山的掌门都没办法压制吗,怪不得当时楼澈寻没有办法,被迫成了魔,但又因为不愿意自己成魔,所以才让其余人迅速斩杀掉自己。 江以照构想了一个上一世楼澈寻死亡的原因,感觉还挺有道理。 “你轻微施出灵气,我为你查看一下。”江以照想一想说。 魔气缠身有多不好受,她上一世见得太多了,人性被魔性所占据,争夺身体,腐蚀身体,直到身体完全成为魔物的器皿,无一能够幸免。 楼澈寻不能死得太早,也不能被魔气缠身,免得战力打折扣,别影响了她的复仇大业。 楼澈寻闻言,便唤出一点灵气,江以照迅速捕捉,感受到后神情一愣。 “上次我为你驱魔后,如今魔气竟然还在增长……” 楼澈寻看了看四周,“这次也要……褪衣吗?” 江以照瞬间一笑,“这次不用,这次是简单的术法,之后再给你做复杂的术法。” 上次让楼澈寻褪衣,只不过是想看一下她许久没有看过的好身材罢了…… 江以照唤起丹田,浅浅地将楼澈寻体中魔气吸收,转化为灵气,瞬间,修为来到二阶初期。 “我现在修为太低了,没法为你吸收多少魔气,不过有我在,你应该没性命之忧了,感恩戴德吧。”以后最好给她做牛做马。 楼澈寻正要出口感谢,却听见江以照说:“下次出任务,把我也带上。” 楼澈寻一愣,刚要开口组织语言,却发现江以照灵巧地绕到了他身后。 江以照眼眸中透露着灵动与狡黠,伸出手轻轻解开那楼澈寻尚穿在身上的围裙的系带,声音轻柔如丝,“我知道你要说很危险,不想让我去。” “但是你知道,现在只有我,有能力帮你消除身上的魔气,难道你想被魔气折磨到死,或者成为魔物吗?”江以照边说着,便开始缓慢解下楼澈寻腰间的系带。 楼澈寻浑身紧绷,转过身握住江以照的纤细的手腕,轻轻推开,“江姑娘,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他眼神躲闪,满脸局促不安,耳根瞬间绯红。 江以照却不理会他的拒绝,又莲步轻移至楼澈寻身后,继续解刚刚解到一半的围裙,解完后又手指上移,垫起脚抬手为他解脖子上的系带。 楼澈寻的肩膀宽厚壮实,江以照的指尖传来阵阵暖意,因为距离过近,她还能问到楼澈寻身上的木香,或许是因为手感不错,江以照忍不住解得慢了一点,手指不经意间摩挲着楼澈寻的后背。 楼澈寻浑身紧绷,他感受到江以照如葱的手,纤细而柔软,不经意触碰他的后背,再触碰到他的脖颈,每一次触碰都如同燃起一簇火苗。 “江姑娘……虽然我身上的魔气很危险,但是你的安危更重要,就算我成为魔物,我也不愿意你为我冒险。”楼澈寻呼吸有些急促,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 他喉结滚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想要避开她的靠近,却又似乎被定住了双脚,只能任由江以照摆弄着围裙。 “可还会有其他人被魔物所伤,感染上魔气,不是吗?我也并不是只为了你,我的父母死于魔物之手,我不愿意看到大家遭受这些痛苦了,我想要做些什么,你知道吗?”江以照低垂着双眸,双眉微蹙,声音哽咽,楚楚可怜。 江以照在楼澈寻身后,楼澈寻看不到江以照的脸,听着她的话,心中不禁动容。 “更何况,我也不会离那里太近,你不是说你只为他们指路,在外面等他们吗,我也跟你一起不就好了,你这么厉害,肯定可以保护我啊,不是吗?”她的问句虽然说得轻飘飘,却又让人难以拒绝。 “小寻,洗完碗了吗?”戒知真君浇完水从院子外面走进,便看到江以照贴在楼澈寻身后为他解围裙,她看到的瞬间便控制不住表情,眼角眯成一条线,嘴角向上翘。 “诶……我老糊涂了,我还有点菜没浇完,你继续洗碗吧……”转身又笑眯眯地出了门。 楼澈寻想开口解释什么,又没张开嘴,心跳如鼓。 他轻轻叹气,终于感受到江以照将他的围裙解下,转过身看着一脸诚恳望着他的江以照。 或许是江以照的眼睛过于炙热,他不敢与江以照对视,便别过了目光,“此事重大,本是秘密任务,不能被旁人知晓,楼某因深受重伤才告知姑娘部分实情,请求姑娘帮助,但具体参与又更是大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楼澈寻话音刚落,戒知真君便迅速进来,“可以去,怎么不能去,我是掌门,我同意了!”她神情和蔼,不同于平时的吊儿郎当,此刻她的手势灵动而优雅,她抬起手指在空中游走,随着她的动作,一道完整且复杂的符文凭空闪耀,又瞬间化为实物,落在手掌之中。 “小照,给你,危险的时候就用,有老太婆在,你放心去。”戒知真君又笑眯眯地拿起地上的水壶,突然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这种东西我从来没给过楼澈寻哦,就给过乖乖你。”说完便消失在院子之中。 江以照接过戒知真君的符咒,拿着给楼澈寻看,“现在呢?” “既然如此,那过几日我们便一起出发吧。”楼澈寻点点头。 在江以照碰到楼澈寻,简单交流过事情后,江以照心中便做好了决定。 江以照在前世和楼澈寻接触过一段时间,楼澈寻强得发指,仅凭一人便能斩杀令其余仙门瑟瑟发抖的魔物。 就算如今没有九阶成仙,楼澈寻如今修为也已是八阶,仅一步登仙,平常魔物根本不可能伤到楼澈寻,更何况在他身上留下他自己都不能发现的魔气。 伤他的魔物,定然不是寻常魔物。 在江以照上一世在世间流浪躲避魔物的七年间,她才知道,以前也是有魔物的,只不过当时的魔物很弱,不足以对修行者构成威胁,只是对普通百姓有伤害。 可不知什么时候,魔物突然变得越来越强,那时候,连仙人也打不过,仙门逐渐沦陷,世间成为魔物的地盘,人间一片炼狱。 江以照还听人说过,世间的魔物并不是凭空产生,是有核心在源源不断地控制,有人在饲养这个东西。 江以照在赌。 直觉告诉她,这次任务不一般。 用过饭后,楼澈寻便为江以照仔细介绍任务内容。 江以照果然赌对了。 楼澈寻说,戒知真君突然有一天告诉他,魔丹降世了,但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直到半月前才感受到了具体方位,于是楼澈寻带着一队实力精悍的师弟师妹去查看魔丹,最好能回收魔丹。 到达地方的时候,没有任何异常,楼澈寻甚至感受不到一点魔气,便找了个附近的村子住了下来,第二日村中知道他们是修行者,便告诉他们山上有魔,经常侵扰村中居民,他与队伍便兵分两路,他与两位师弟上山除魔,剩下两位师妹留在村中,四周观察情况。 五人身上皆带有通讯的符咒,若有事情发生,便可迅速到达,众人心中都较为安心。 魔物并不难解决,楼澈寻与另一人迅速地除完魔后,便回到村中与剩下二人汇合,此时一切安好,五人在村民家中正预备吃饭,其中一个同伴前去厨房端菜的时候,却迟迟不出来,楼澈寻前去查看,却发现日夜相处情同手足的师妹将刀捅入另外一个师弟的身上,正在啃食他的躯体。 楼澈寻怔在原地,他看见平日怯懦努力的师妹神情变得陌生,眼神变得空洞而冷漠,往日谨慎的笑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森的冷笑,脸庞在不断掉落下来血肉,模样在不断变化,她的肌肤苍白如纸,隐隐透着一股青黑色的暗光。 楼澈寻飞奔上前,一跃而起,拉开两人,身上流着血的师弟奄奄一息地看着他,眼神已不算澄亮。 “快走,我也要变成魔了……” 楼澈寻转身要带三人一同离开,却发现四周的村民神情皆变得奇怪,不像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看……食物。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拔刀挺身而出,与魔物厮杀在一起,“你们先走,我拦住他们。” 大家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要听从指挥,尽管担心楼澈寻,但剩余几人也迅速做出选择,在楼澈寻的庇护下逃出。 楼澈寻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魔物,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强的魔物,他们根本不怕死,以肉身抗住楼澈寻的刀刃,前赴后继。 如果全都是魔物,楼澈寻完全可以大杀四方,但是成魔的师妹却在阻挠他,师妹神情很痛苦。 “师兄,快走,别管我了……” “师兄,救救我,我好痛苦……我不想成魔啊……” 他下不了手。 逃出村中时,楼澈寻已杀掉大半,负伤累累,衣衫破碎不堪,被鲜血浸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纵横交错在他的身上,让人胆战心惊。 但他不能停,因为他的两个师妹感染了魔气,他要快一点回到宗门,回去救他们,结果回到宗门后,却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然后你被伤成这样,你还顺路救了顺庆山的人?”江以照问。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楼澈寻点了点头。 “那你万一死了呢?” “我无父无母,也算是死得其所。” 江以照不知道说什么,也跟着楼澈寻点了点头。 嗯,要的就是这种精神,这样收入麾下之后更好忠诚地给她卖命,也行。 “那你觉得一村的人为什么会成那样,是因为魔丹吗?” “我不确定,但是我觉得是。” 是魔丹那就没问题。 她对魔气十分敏感,魔丹四处必定有魔气波动,如果能吸收魔丹的魔气,再转化为自己身上的灵气,那她的修行速度可以说是一日千里,也不会像从楼澈寻身上吸收魔气一样,容易造成修为不稳,毕竟魔丹可不是一般的法宝。 这个计划风险很大,她其实可以等自己先进入宗门,让自己修为提升至五阶或者六阶再去慢慢寻找源头,但她觉得太慢了,尽管她来到两百年前这个时间段,看似时间很多,但其实这两百年间,有一百五十年的时间都是败局已定,在做无谓的挣扎。 太清山覆灭消失的时间便很关键,一个如此巨大的宗门竟然能因为魔物而直接消失,其中必然有蹊跷。 魔丹的事情,她的直觉告诉她很重要。 等她七八年后到达五阶,魔丹说不定早就落入贼人手里运用多久了,到时候再想要找出罪魁祸首,黄花菜都凉了。 她始终相信风险和收益成正比,她愿意赌。 江以照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头也不回地躺到院子上的摇椅上,闭上眼睛便开始小憩,“下午的时候可以带我去认识一下其他人吗?或者跟我说说宗门的长老什么的?”毕竟她之后要加入太清山,她对自己有实力,还有半个月才开始招收弟子,她可以先了解了解。 语气平平淡淡,仿佛刚刚为楼澈寻解下围裙,出言祈求的是另外一个人。【你现在阅读的是 】 7、第七章 未时初至,骄阳高悬,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这两日,江以照一直问着楼澈寻关于太清山的各种事情,本来楼澈寻并不想回答江以照,按照以往情况,他都是推给林息,让林息给人介绍,他不太擅长人际交往。 不过他又想,最近主要是养病,没有怎么修炼,空余时间便多,耐不住江以照的一直请求,便破天荒地答应了江以照的要求,带着江以照逛着太清山其他峰,仔细地告知她有关太清山的事情。 太清山一共有七峰,每一个峰有一个长老分管,除此之外,还有炼丹堂、炼器堂、阵法堂、灵药园、演武场等部门,各有堂主管理。宗门弟子分为内门弟子,外门弟子还有真传弟子。 外门弟子占了绝大多数,成为二阶修者后再次通过选拔,才可成为宗门内门弟子,在选拔中出类拔萃的就会被长老或者有资历的执事看上,收为真传弟子。 江以照想,能成为真传弟子自然是最好的,权利大一点,才好观察是谁在滋养魔物。 江以照便问了各个长老的性格,楼澈寻却摇了摇头,说他并不是特别清楚,毕竟他平时都在专注修炼,其余的时间就是在洗衣服做饭,他不是很喜欢社交,能不来往的他尽量不会来往。 于是今日楼澈寻便带着江以照来到演武场,这里的弟子最多,各个峰的都有,最重要的是林息在这里,林息消息最为灵通,人缘广泛,宗门内的人几乎都认得他,问问他是最好的。 楼澈寻带着江以照一进演武场,林息便注意到了他俩,老远就开始打招呼。 “楼师兄,江姑娘,这里来!” 两人坐在林息旁边,林息就扯出一脸的笑意,“我瞧是谁呢,稀客啊,归元峰的大师兄居然也会来这里看大家练习吗?” 楼澈寻不作表示,只将江以照的需求告诉林息,林息点了点头就要说,这时一个少年突然出现,叫走了楼澈寻,看起来神色有一些紧张。 江以照瞥了那人一眼,看起来唇红齿白,端的事一副好相貌,不过感觉性情有些腼腆,与她对视时双颊绯红若霞,正抿唇浅笑,耳尖泛红,青涩纯真的气质显露出来。 江以照疑惑,什么话还有悄悄和楼澈寻说,楼澈寻的名气真大啊,连个小师弟见了他都这么局促。 宋昭将楼澈寻拉到一旁,还不时回头看着林息与江以照两人,感觉走到了那两人听不到的地方,宋昭才开口说话。 楼澈寻有些疑惑,他与这个宋昭并不熟悉,记忆中也没有说过几次话,只记得是六峰的弟子,应当跟林息是同门师兄弟,找他做什么? “楼师兄,今天突然来打扰你,十分冒昧,我主要是有非常重要的问题想要问你!”宋昭小心翼翼地开口。 “直说便是。” “敢问师兄……是否喜欢江姑娘?”宋昭试探着问,仿佛用尽了很大的勇气。 楼澈寻愣在原地,这是什么问题?他瞬间耳根通红,面上却毫无表情。 宋昭怕楼澈寻误会,又慌忙地再添了一句,“我是说……男女之情,这种喜欢。” “我不曾对江姑娘有过这种感情。”楼澈寻回答得很快。 只见宋昭瞬间笑起来,开心之意流露到脸上,瞬间笑靥如花绽,却又因羞涩不敢肆意张扬,只是微微抿唇,强抑心中澎湃之情。 “是这样师兄,我前两日总是见到江姑娘,大多数时候看到您与江姑娘一起。我问林息,林息说江姑娘救了您,您带她来的太清山,他还说……你肯定喜欢江姑娘。” “不瞒师兄,我那日看到江姑娘,便一见钟情。特别是那日,我看到她喂了第五峰的小猫,其实这只猫是我一直在喂养,它长得有些丑陋,宗门人都不太喜欢这只猫,不过江姑娘实在是善良,竟然也十分喜欢它,我觉得我碰到了知音,便更喜欢江姑娘了。便想来先问问楼师兄。”宋昭很激动,他说得很快。 “之前几日我都日日夜夜睡不好觉,想去追求江姑娘却害怕楼师兄也喜欢江姑娘,我如何能竞争得过楼师兄,如今听到楼师兄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楼澈寻看着宋昭仔仔细细地讲着他的心理路程,不知道为什么,他以前是很擅长做倾听者,很多糟心事,他都能静下心听下去,虽然他嘴笨,并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 但今日,他听着宋昭的话,却莫名有一种烦躁。明明宋昭的话言辞诚恳,并且态度很好,他此前也并未与他有过什么矛盾,可他就是不太想听。 宋昭还一直说了很多,讲了很多喜欢江以照的原因,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很想转身就走,一句话也不想听,但他又觉得,自己为什么不能听,这明明是很正常的分享,他为什么要感到很烦躁,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于是他耐着性子听完了宋昭的心理路程,脸上面无表情。 宋昭察觉楼澈寻的表情有些不对,“怎么了,师兄?” “没事,你继续说吧。” “是这样,楼师兄比我先认识江姑娘,我便想问问,江姑娘有什么喜好吗?”宋昭问。 楼澈寻愣了一下,有些不太想回答他。 “比如吃食方面也可以。”宋昭见楼澈寻在思考,便给他指明了一个方向。 楼澈寻瞬间想起前几日江以照给他说的喜好。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想告诉宋昭。 他准备脱口而出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突然一个不太好的想法从他心里油然而生。 “我确实知道江姑娘的饮食爱好。”楼澈寻说。 “等等,师兄,我记一下!”宋昭随手摸出来一个本子还有一支笔就开始记录。 楼澈寻愣住,这人真的是有备而来。 宋昭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说了。 “江姑娘喜欢吃心肝肺这些‘下水’,还喜欢吃生的东西,喜欢吃芹菜。” “江姑娘不喜欢吃甜食,也不喜辛辣,最好是清淡一点。” 楼澈寻缓慢地开始说,生怕宋昭听不清,记不住,每说一遍还要重复一遍,问宋昭记没记好。 楼澈寻说完,便点了点头,将宋昭的本子拿过来,仔细看了一下,观察了一下他的字迹,忍不住开始和自己的字迹对比起来,认为他写的没有自己的字写的好,不禁嘴角开始上扬。 他又仔仔细细将本子上面的字看了又看,确定了上面写的无误,忍不住看了好几遍,才还给宋昭。 “楼师兄,你真好,虽然大家总说你不爱说话,但是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外冷内热,乐于助人!” “真是太感谢你了,楼师兄,你真是一个大好人!”他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给楼澈寻拱手道谢。 “不必多谢,是我应该做的。” 楼澈寻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但宋昭能感受到楼澈寻的心情很好。 帮助了别人自己也会感到快乐,楼师兄果然是这么好的人! 江以照看两人鬼鬼祟祟地聊着什么,虽然听不清,但是看起来两人都很高兴的样子。 林息看着宋昭如此开心,又盯着楼澈寻,心中疑惑,他不是都告诉宋昭,楼澈寻对江以照有意思吗,这人怎么还莽上去了,两个人看起来还都这么开心? 难道他的感觉是错的?难道楼澈寻根本就不喜欢江以照? 不可能,他祖祖辈辈经商,他察言观色的能力是最强的,他也相信自己的能力,而且像楼澈寻这种简单单纯的人,他的感情实在也太好猜了,根本就不可能错。 那为什么会这样呢? 宋昭来到江以照面前,腼腆地说,“我是宋昭,和林息一个师父,我们都在第六峰,师从宁渡长老,幸会江姑娘!” 江以照一愣,她才到太清山两天,这人就认识她了,不过这人跟林息是一个师门,林息认识她,宋昭认识她也于情于理。 江以照柔柔一笑,“宋道长幸会,我叫江以照。” “我听林息说了,你是楼师兄的朋友,特地来太清山玩,楼师兄比较繁忙,林息也每天忙着卖东西,如果江姑娘有需要,可以叫上我,我对太清山很熟悉。”他有些腼腆地笑着。 “好啊,之后我肯定找你玩的!”江以照很喜欢交朋友,以前她就很喜欢参加宴会,永安城中的名门小姐她几乎全都认识,跟人打交道,她很擅长,也很喜欢。 “江姑娘之后是要加入太清山吗?”宋昭接着问。 “是啊,我来太清山就是为了这个。” “那太好了,你可以考虑第六峰哦,我和林息都在第六峰,宁渡长老很好!” 宋昭与江以照寒暄着,觉得聊得比较熟络了,便开始说,“我平时比较喜欢做饭,比较喜欢自己研究一点吃食来做,最近又研究出来了新菜谱,明天江姑娘要来吃吗?” “我很想来,但是明日我有要事在身,不会呆在太清山,也不知道多久会回来。” 宋昭听后有些失落,但也早有预料,只要没有拒绝他,那就有希望。 更何况还有楼师兄帮他,肯定是万无一失! “没事,等江姑娘回来之后,再来尝尝我的手艺也不迟。”宋昭笑着说。 随后又想起来什么,“楼师兄和林息师兄也来吧。”如果他和江以照两人单独吃饭,刚认识就这样,他觉得不太好,楼澈寻跟江以照认识,有熟人在是最好的。 楼澈寻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林息还在思考,听着楼澈寻不假思索地回答脸上再也绷不住笑脸,嘴角忍不住抽搐。 他本来是有安排的,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楼澈寻到底想干什么。 “好啊,我也来。” 宋昭心中大喜,居然第一次就这么顺利吗,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好,那就等江姑娘回来之后我们再聚。”【你现在阅读的是 】 8、第八章 第二日,楼澈寻带着江以照来到事务堂与其余众人汇合,一行来了数人,领头的是一个女子,气质出挑。 她面容中带着一丝冷傲,细长的柳眉轻微上扬,双眸明亮而锐利,看到楼澈寻与江以照后,她双手抱胸,下巴微微抬起,眼神中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楼澈寻告诉过江以照这次同行的人有哪些,江以照听了他的描述,一下子就猜出眼前人是谁,二长老的女儿,纪微。 “楼澈寻,你居然还活着回来了,其余师兄妹都在原地生死不明,就你一个灰溜溜地逃回来了?”她声音尖锐,语气中都是刻薄与质疑。 “说到底,你这个人人称赞的大师兄,有什么用呢,师弟师妹日日说你好,到头来也不过如此呀。” 楼澈寻没说话,也没有看纪微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兴许是已经习惯,“人到齐了就出发吧。” 纪微还想再说两句,但后面的人劝了两句,便冷哼了一句转身走去。 江以照在队伍里是生人,她听楼澈寻的描述,还以为纪微要针对她,说上两句,没想到根本就没看她一眼,直愣愣地冷嘲热讽了楼澈寻好几句。 楼澈寻和江以照跟在队伍后,江以照碰了碰楼澈寻,小声说,“你为什么不说回去啊?她说话这么难听。” “没什么好说的,她也说的没错,是我能力不足才导致这样结果的发生。”楼澈寻垂下眸子,淡淡的说。 蠢货,怪不得戒知真君说他是窝囊废…… 上一世看着楼澈寻威武风光,不近人情的样子,没想到居然是个窝囊废! 类似这种多人任务,一般宗门内都会采用传送阵法,在前往传送阵法时,虽然纪微对她不敢兴趣,但是其他人对这个样貌精致,一眼就能从人群里认出的江以照多为好奇。 其中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回头看了两眼江以照,犹豫了两下便脱离队伍,走到江以照身边,笑容和煦,“师妹好,我叫余则礼,是浮玉长老的弟子,师妹是哪个峰的呢,此前好像尚未见过。” “我不是太清山的弟子,我叫江以照,幸会。”江以照轻柔一笑。 “诶,是这样吗,此次任务凶险,江姑娘定要注意安全。不过我想,既然掌门让江姑娘来参与此次任务,那江姑娘必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余则礼说。 余则礼此人样貌温和,说话和煦,江以照对有修养的人都较有好感,“放心,我武力并不甚高,只是有一点自己的所长,并不会深入,我会在外观察魔气,保证各位安全。” “更何况,我和楼道长一起,他武功高强,我相信也定不会有什么意外。” 江以照话毕,余则礼便笑着看了两眼楼澈寻,“江姑娘和楼师兄很熟络的样子。” “并没有,不过认识几天罢了,因故同行,也的确有缘。”江以照说。 余则礼听后眼眸微闪,“那江姑娘之后会来太清山吗?” “会的,我此行来此便是要加入太清山的。” “那太好了,我的师父浮玉长老定会喜欢你的,如果你来我们琢玉峰,我保证带你四处游玩。”余则礼有一双桃花眼,说起话来眼睛眯起来笑,眼睛澄澈。 “嗯,我会尽力的。”江以照点点头,与余则礼随意地聊起来。 余则礼给江以照介绍着队伍里的其他人,二长老的女儿纪微,和他同出三长老,也就是浮玉长老手底下的两个徒弟,一对龙凤胎,瑞镜,祥玲。模样长得奇像,但是话很少,或者几乎不说话,平常也不太和别人往来。 不一会儿到了地方,只见楼澈寻上去与其余几人开始掐诀施咒,只见灵气流转,地上显现出一个巨大的法阵,泛着金色的光。 江以照一惊,这就是传送法阵吗,需要高阶修者合力才可画出。 一行人站入阵法之中,霎时江以照眼前景色一变,再睁眼时已是别样的风景。 众人跟着楼澈寻来到一条岔路,他指着右手的路,“由此去便是我们当时遭遇变故的村庄,一切小心,随时联系。” 剩余几人皆跟着纪微离去,只留江以照与楼澈寻两人在原地。 江以照轻轻蹲下,轻施灵气,将手覆在地上。 附近没有感受到魔气。 她略有疑惑,按理来说,魔丹在附近,应当由着浓烈的魔气,可是她为什么无法感受到呢? 或许是因为自己现在修为过低,无法感知过远的魔气。 她对楼澈寻说,“我们走这条路。” 楼澈寻有些犹豫,毕竟四周未知且危险,他亲手领的队伍在这附近出事,他不想再看到这种事情发生了,不想再次看到悲剧。 “怕什么,你这么厉害,能跑一次就能跑第二次,我有太清山掌门给的符咒,想跑就能跑,我们两个都很安全,你别过于紧张。”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魔丹来找我们就晚了。”江以照回头看着楼澈寻。 楼澈寻点点头,“你说的对。” 楼澈寻与纪微等人联系告诉对方后,便与江以照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 大约走了一里路,这是一条上山的路,山势陡峭,山路也崎岖不平,高大的树木并肩而立,枝叶交织成一片绿色的天幕,阳光从缝隙中透过,洒下斑驳的光影。 江以照隐约听到有人的声音。 “言玉溪,你跟你那个不害臊的娘真是长得一模一样。” 只见在远处的树下,一群少年围在一起,将一个瘦小的身影困在中间,有人猛地推了他一把,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头猛烈撞到地上,脸被石头划伤,苍白的脸上挂上血。 高大的少年抓过言玉溪的领子,将他脖子上的红绳扯下来,言玉溪瞬间恼怒,猛然要站起来夺回那根红绳,可其余的人却将他的手牢牢逮住,高大的少年一脚踢到言玉溪的胸口,他闷哼一声。 “求你还给我,那是我娘给我的唯一东西了,求你了……”言玉溪嘴唇颤抖,双眸红肿,却强忍着眼泪不从眼眶中夺出,他紧紧咬着下唇,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高大的少年举起那条红绳,在言玉溪的脸上晃来晃去,声音嘲讽,“你的东西我还不惜得要呢,你跟你娘一样,都脏。”说完便将红绳丢在地上,狠狠的踩一脚 言玉溪见状立马将红绳捡起,握在手心里,一群人一脚又一脚地踢在他的身上,他只紧紧地护住那条红绳。 江以照瞬间心中一阵火气,凝着眉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去。 对方看着江以照先是一愣,随后上下打量着江以照,脸上露出不屑又猥琐的神情。 “哟,来了个多管闲事的漂亮小丫头。” 江以照毫无惧色,二话不说,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其中一个正要挥拳的人的手腕,用力一扭,那个人疼得龇牙咧嘴。 她速度极快,身形一闪,飞起一脚,直接踢中另一人的腹部,又灵活地侧身躲过一个人的拳头,顺势抓住他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将其狠狠地摔倒在地,她拿出腰间的剑,不出鞘,只拿着剑鞘狠狠打在剩余人的腹部。 江以照一套功夫行云流水,眨眼的功夫,威风凛凛的一群人便倒在了地上。 那高大的少年试图挣扎起身,却被江以照一脚重重地踩在脸上,他的脸紧贴着地面,尘土飞扬。江以照脚底用力碾压,他的五官被挤得扭曲变形。 “道歉!”江以照厉声喝道。 他痛苦地呻吟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江以照再次加重脚下的力度,怒吼道:“大点声,没吃饭?给我认认真真的道歉!” 江以照揪起他的头发朝着言玉溪,言玉溪的眼中带着一丝惊讶。 “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他声音颤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江以照目光凌厉的扫过其他呆若木鸡的人,楼澈寻正将一个要逃跑的少年逮住,又放回人堆里,“你们也一样,都给我道歉!” 这群人纷纷面面相觑,在江以照的紧逼之下,又纷纷低头认错。 江以照这才缓缓移开脚,眼神中依然充满了警告,“别让我再逮到你们,做了这种事情,你们就该愧疚地过一辈子,快滚!”江以照又忿忿地踢了领头的一脚,才转头看向身后的言玉溪。 江以照是最见不得这种事情发生,也最厌恶这种事情的,她见一次便要出手一次 言玉溪面容苍白,透着青绿的脉络,脸上受着伤,眼眸澄澈如水,身形修长,较为瘦弱,如墨的发丝凌乱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脸庞边,更添几抹可怜。 他勉强地扯了一个微笑,想要尽力站起身,“谢过姑娘……” 江以照朝他被打得有些惨,便朝他伸出手,言玉溪一怔,握住江以照的手便站起身来。 “你叫言玉溪我知道了,我叫我江姐姐就行。你是附近村子的人吗?” 转悠了大半天,一个魔没有碰到,倒是碰到了个被人欺负的少年,看来只能问问他附近的情况了。 言玉溪点了点头,“我是珉安村的,在家里跟我娘亲卖点东西。” 江以照刚刚听到了别人对他母亲的评价,便不太想多问。 “那你们村附近有碰到过魔物吗?” “有过,不过大多都被村里人绑在一起制服了,碰到的次数也不多。” 江以照点点头。 她其实没有怎么见过很弱的魔物,甚至是普通人就能降服的魔物,她那个时候碰到的魔物不是修者根本不可能制服,普通人都只有等死的命。 不过听人说以前的魔物并不强大,现在应当才是正常情景。 “是这样,我们路过此地,想找个住宿,可以带我去你们村住一晚吗,我会给钱的。”出门前,戒知真君给了她一大把钱,还告诉她随便花,不过有楼澈寻在的时候必须让楼澈寻花钱。 言玉溪想了想,“我家没有人,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住我家。” 那他的母亲呢?江以照在想,但又不敢问话。 “江姐姐,你不用给我钱了,你今天帮了我,我本该谢谢你。”言玉溪柔柔一笑,好似清澈的溪流,灵动而纯净。 “没事,应该的。”又不是我给钱。 楼澈寻跟在两人身后,一起下山,一句话都没说。 却听见言玉溪说,“后面的哥哥是江姐姐的夫君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9、第九章 楼澈寻一愣,看着言玉溪的眼眸明亮,带着几分无辜与懵懂,“不是,只是寻常朋友。” 言玉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走在江以照身边,江以照这才发觉言玉溪身形虽然修长纤细,但却比她高上半个头,言玉溪侧着头对她说话,轻轻微笑,略微拘谨,鼻梁挺直,根根分明的睫毛轻微眨动,深色的眼眸澄澈,笑容温暖但不炽热。 “江姐姐,这两日我才回村中,昨日才回来,家中可能略有一些杂乱,请你不要介意。” “那你不在村中待在什么地方呢?”江以照问。 “我跟着我娘去了城里,住了两年,昨日才回来。”言玉溪笑着说。 江以照感觉话题不对,立马换了一个话题,“欺负你的那几个人是村子里的人吗?” “是,为首的那个叫李阿牛。” “那你以后都要接着住在村子里吗?那我一走,他岂不是要一直欺负你了。”江以照想,她为言玉溪出了手,可她终归要离开这个村子,她一走,这个李阿牛不就更是要来欺负他了吗? “你别怕,我去找他爹娘议论议论,都是爹娘生下来的宝贝,凭什么他就能欺负你。”江以照拍拍言玉溪的肩,安抚着她。 她跟着言玉溪没走多远的路,江以照看到一大片梯田,数房屋错落有致,江以照看着村口的牌匾上立着“珉安村”三个大字。 她正要快步进村,言玉溪却拉住她的衣角叫住她,“姐姐,你不要去找他们了,你已经帮过我一次路,没有必要再帮我第二次,我怕给你添麻烦……”他眼眸眨巴着,双眉微蹙。 “这什么话,我先去沟通沟通,实在不行还有解决办法,你信我。”她现在有的是钱,曾经在永安城当大小姐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觉得钱重要过,可后来七年流浪期间,她深知钱有多重要。 而现在戒知真君大手一挥就给了她一个乾坤袋,要是没有什么大的开支,也能够过大半辈子了。 实在不行,就让言玉溪给她打工,她每个月给言玉溪发一点报酬,正好她现在手底下缺自己人,她需要有人帮她收集情报,帮她跑腿,仅凭她一个人去查魔物的真相,根本不可能。 言玉溪给江以照指了指李阿牛家的路,江以照轻轻敲门,便看到一个样貌和蔼的中年妇人开了门,她从身后望去,便看见被他教训过的李阿牛正龇牙咧嘴地躺在院子的摇椅上,一个年轻姑娘在给她上着药。 “请问是李阿牛的家吗?”江以照问。 中年妇人显得有些惊讶,又有些无奈,但瞬间想起什么事情,一下子笑出来,有些热情,“我知道,肯定是阿牛做的事情,你们快进来快进来。” 李阿牛看见来人,瞬间大惊,大吼大叫起来,“娘你开什么门,不准开门,不要他们进来!”他拉着旁边为她上药的女子,“姐姐,你快去拦住他们啊,别给我上药了。” 李阿牛姐姐却不为所动,将他按在摇椅上,继续给他上药。 中年妇人拿了几把宽板凳出来,江以照便坐下,楼澈寻只抱剑站在身后,静静看着。 江以照拉过言玉溪,指着言玉溪的脸对中年妇人说,“李阿牛母亲,我就不多说那些有的没的了,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你看啊,这就是你们家李阿牛做的,把我们家玉溪都打成这样了,你说怎么办才好?”江以照双手抱在胸前,神情严肃。 言玉溪却没有抬头,一直站在江以照身侧,低头看着江以照,看起来唯唯诺诺,鲜红的伤疤在白净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 中年妇人哈哈一笑,叹了口气,看着江以照又看了看言玉溪,热情的笑显得有些僵硬,“请问姑娘是?” “我是言玉溪的表姐姐,我夫婿是……”江以照愣住了,她自小生活在大燕,而她现在的地方是在大齐,她实在是不知道大齐有哪些富裕的城市,哪些有名的官人。 她只好随口乱手,“我夫婿就是我身后这位,他是太清山上的修者,武功高强,那些达官贵族想要他做事都要说两句好话的,是不是?”江以照指着身后站着的楼澈寻,向他使了使眼色。 楼澈寻体型高大,即便是穿着宽松的袍子也能看出肩上厚实的肌肉,再加上楼澈寻模样清冷,看起来生人勿进,手上握着的斩月剑画着凶猛的花纹,整个人的气质让人后怕。 楼澈寻心中微愣,外表却不为所动,他将剑微微拔出,看着手中的剑轻轻点头。“嗯。” 江以照瞬间一笑,挑眉看着中年妇人。 “我希望玉溪呢,在这里过的好点,我这个弟弟命苦,现在又没了母亲,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是要关心一下她,你说是吧,大娘。” 中年妇人笑得更加谄媚,她拉过李阿牛来到江以照面前,神色严厉,“还不给人家道歉,再也不要去欺负别人言玉溪了,听到没有?” 说完便笑着从厨房端来了热茶,倒了几杯热茶放在江以照面前。 熟悉的感觉瞬间袭来,惊慌感让江以照瞬间明白了什么事情,她忍不住轻微腿部,转头朝楼澈寻望去。 可楼澈寻看着江以照严肃的眼睛,显得有一些疑惑。 江以照心中微凉,她明明感受到了魔气,但虽然只是一息,刚刚的瞬间有魔气在流动,但她在手中暗暗调动灵力,查看周围,却发现眼前的所有人身上都没有魔气,并没有一只魔。 江以照心中疑惑,而中年妇人却端着茶,朝她递过来,江以照接过茶,中年妇女的笑容便更深一刻,眼睛逐渐瞪大,看着江以照仰头将茶水喝下。 江以照抬头正要饮茶却又瞬间将茶放下,中年妇人的表情显得有些奇怪,当江以照又将茶拿起的时候,对方的表情就显得正常许多。 江以照拿着茶,笑着说,“我先给我夫君喝一口。” 她端着茶来到楼澈寻身边,走得很近,将茶递在楼澈寻手中,轻声说,“通知纪微,有魔。” “姑娘,快喝茶啊。” 江以照转过身,却发现中年妇人端着茶,走到她的身前,李阿牛也显得老实了很多,“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喝茶吧,求您原谅我。” 江以照轻轻后退,中年妇人便又往前走一步,她脸虽然在笑,却给江以照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江以照轻轻抓住言玉溪的手,又接过中年妇人递过来的茶,李阿牛也看着她,李阿牛的姐姐也看着她,空气中显得有一些诡异,所有人都在期盼她喝下这一杯茶。 她抬头将茶就要喝下,却在瞬间将茶杯摔在地上,飞快抓住言玉溪的手就往外走。 瞬间,魔气肆意,根本不需她动用灵力便能感受到。 窜出门外后,江以照瞬施灵力飞上屋檐,拔出身上的剑,她将言玉溪护在身后,抬头望去,所有屋子的房门都打开,村民神情空洞,拿着刀和斧头,嘴里念叨着什么。 楼澈寻左手迅速掐诀,一道雄浑的金光从指尖迸发而出,所到之处,皆成杀气,斩灭数人。 村民瞬间模样大变,黑色的粘液从断裂的脖颈出钻出,组成拙劣的人脸,模样可怖,魔气汇成万千雾气。 楼澈寻手中剑出鞘,剑身光芒万丈,凌厉的剑风呼啸而出,剑身划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撕裂开来,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声,余波荡漾开来,泛起的阵阵涟漪皆瞬斩一片魔物,使黑雾瞬间消散于无形。 江以照正护着言玉溪,却发现那化成魔的中年妇女跳上了屋檐,她还是那一张带着深深笑意的脸,眼中却已经被黑泥掏空,“为什么不喝茶……” 江以照唤起灵力,正欲吸收她身上的魔气,一道道黑雾从她身上流出,一点一点流进江以照的身体之中,她感受到自己体中灵气越来越多,二阶初期,瞬间二阶中期! 中年妇女瞬间痛苦地挣扎起来,发出嘶嘶怒吼,她瞬间爆发强烈的魔气,江以照瞬间受到反击而后退,瞬间吐出一口鲜血。 她如今的修炼程度太低了,只能在实力不太强劲的魔身上才能使用,但凡对方魔气暴涨,她就要遭到反噬。 对方瞬间跳起朝江以照扑过来,却见躲在他身后的言玉溪瞬间冲出将其扑倒在地,江以照抓住机会,一剑将其头颅斩杀,又狠狠地在她心脏处补了一剑。 江以照瞬间查看言玉溪的伤势,发现他身上均被魔气灼伤,“没事吧。” “江姐姐,我没事,能帮上忙就好。”言玉溪轻咳了几声,嘴角渗出血来,苍白的脸上更显凄惨。 江以照望去,魔的数量远远超出了这个村庄的人数,不过还好楼澈寻足够强,这些魔物几乎对他不构成什么威胁,来一波就灭一波,根本不是一个实力等级。 但始终不知道魔物有多少,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江以照先唤出灵力,将言玉溪身上的魔气吸出,继而不断地吸收路上出现的魔物的魔气。 仅仅一刻钟,二阶中期便来到二阶巅峰! 这是她以前包括所有人都不敢想的,谁能想到不到七日前,江以照才刚刚开脉,这个修行速度简直无人能敌! 江以照今日吸收魔气众多,她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吸收更多,否则便要被魔气反噬。 可突然,她感受到魔气又瞬间增强了一倍,原本极弱的魔物得到了加强。 她的身后又爬上了几只增强后的魔物,黑泥正从他们的耳朵眼睛中流出,带着一股臭气。 江以照心中忧虑时,却发现一道剑光从天而来,将眼前魔物瞬削成泥。 她转头一看,女仙一袭普通的太清山道袍,却显得气质非凡,衣袂飘飘,从天而降,面容绝美却毫无表情,冰冷的双眸中透着凛冽的寒意。 是纪微!【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第十章 纪微轻点地落在江以照身前,抓住两人便从屋檐跳至地面。 江以照一回头就看见余则礼引人注目的笑,只见他张开手臂在朝江以照打招呼。纪微狠狠踢了余则礼一脚,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少在这儿嬉皮笑脸,给我正经点。” “这里的魔物好像源源不绝,并且越来越强,我们要找到源头。”楼澈寻将所有人聚在一起,一边挥舞着剑一边说着,简单叙述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 江以照凝眸,此处魔气茂盛,而她修为过低,极难从其中探取到何处魔气最强,但如果再给她一点灵力支撑,她说不定可以做到。 “楼道长,你借我一点灵力,我对魔气极为灵敏。”江以照抬头看着楼澈寻。 纪微疑惑地看着江以照,但并未出言阻止,只是略微蹙眉。仔细看向江以照时,才发觉她的修为竟然从刚见到的二阶初期来到二阶巅峰,这短短的时间内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楼澈寻想也没想便收剑,将手覆在江以照背后。 江以照感到一双温暖带着茧的大手覆在自己身后,一瞬间汩汩的灵力传入她的身中,她集中精神,半跪在地上,头发随着猛烈的灵力运作而不断飞舞。 源头到底在什么地方?魔丹到底在什么地方? 她闭上眼睛,珉安村的地形在她的脑海里逐渐浮现,魔气成雾一般飘散其中,她操控着灵气不断寻找着。第一次这样大量地使用灵气,她的头上冒起层层细汗。 还差一点,她感到自己离真相就差一步,就差一层纱的距离,好像自己伸出手就能摸到,可她修为差了一些,与对方的实力差距有些大。 在此一刻,一阵凄惨地声音在所有人的脑海里浮现,“楼师兄,纪师姐,则礼哥哥……是你们吗?” “快来救救我……救救我……我好痛苦。” “衣蕊?”余则礼瞬间开口问道。 “别跟她对话,不要听脑子里面的话,屏蔽它,有魔气。”江以照立马出言阻止,明明对方没有出现,可偏偏在脑海中能听到声音,对方的实力很强,魔气已经在四周散开,开始污染在场的所有人。 余则礼显得有些激动,他听到了江以照的话,却又忍不住想开口说话,他头瞬间剧烈疼起来,以前关于衣蕊的回忆瞬间如潮水一般冒上来,手中挥舞的剑也逐渐变得有些缓慢。 余则礼想要张开嘴,问问衣蕊现在怎么样,无数的情感冲击着他,他神情痛苦,原本笑嘻嘻的脸上少有的严肃。 纪微见状果断地挥剑在余则礼手上划出血淋淋地一刀,瞬间的疼痛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不要感情用事。” 余则礼捂着手上的伤疤,他痛苦地蹲了下来,“我知道,我们去救衣蕊好不好,我们去救她……” “则礼,我在西侧的……” 余则礼听见衣蕊的话,他想要听清楚对方说的话,可理智告诉他不能去听,可痛苦的情感在她心中不断徘徊。 就听一下,就可以知道衣蕊在什么地方了…… 他神差鬼使地仔细听了那一句话。 江以照此刻顺着带着魔气的声音循去,江以照脑中那一层纱瞬间被戳破,这一道声音带着魔气,直指珉安村魔气最浓烈的地方。 “就在这,东方向,一口水井!”江以照瞬间抬起头,眸光澄澈。 “我听到了,衣蕊说……她在西方向的仓库里!”同时余则礼兴奋地跳起来。 所有人神情严肃。 余则礼抓着纪微的手,“纪师姐,我听到了,衣蕊告诉我她就在西方向的仓库里,我们快去救她……”他欣喜若狂,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笑容极度夸张,泪水毫无征兆地从他的眼眶中流淌而出。 纪微一边用灵力屏蔽着耳中的细语,一边面无表情地给了余则礼一巴掌,“啪”的一声格外响亮。“给我安静点。” 一边是余则礼亲自听到的衣蕊的话,衣蕊和余则礼是同一个师门,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衣蕊也十分喜欢余则礼,两人与纪微都熟识。 一边是第一次见到的江以照,仅仅二阶巅峰的水平,却扬言自己能够探测到魔气在何处,如今还真的给出了一个答案。 时间紧急,魔物越来越多,越来越强,魔气逐渐要覆盖整个村子,必须要尽快做决定。 “楼澈寻,你觉得呢?”纪微看向楼澈寻。 “我选东。”楼澈寻没有一丝犹豫。 “好,我们往东方向走。”纪微果断地做了决定,所有人动身往东走。 余则礼瞬间发了疯一般,情绪开始失控,抓住纪微的手,“纪师姐,纪微,你做什么?我都说了,衣蕊说她在西边,你们宁愿信一个陌生人的话,都不愿意信我的话吗?”他的声音很大,在空中怒吼着。 瞬间推开纪微,朝反方向跑去,“你们不去救衣蕊,我去救,我自己去救,大不了我就和她一起死在这里!” 余则礼六阶巅峰的修为,在同辈人中极强,纪微虽比他高一阶,却又无法完全压制他,瑞镜和祥铃两人瞬间将余则礼拉住,纪微抓住机会瞬间施咒,只见一个黑色笼子将余则礼困在其中。 余则礼不敢置信地回头锤打着外壁,“纪微,你的束灵诀居然对我使用,我看你真的疯了!” “瑞镜、祥铃,楼澈寻,你们都疯了!” 纪微头也不回地带着剩下人离开。 江以照心中一惊,好强的术法,竟然能将六阶巅峰的修为困在原地。 一行人疾步飞奔,从一堆魔物中杀出重围,刺鼻的气味在空中弥漫,那时一种混杂着腐败、酸臭的味道,仿佛是堆积如山的腐烂果蔬,在闷热的环境中发酵多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来到井前,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水井,由粗糙的石头堆砌而成,布满青苔的痕迹。井口不大不小,略有两人宽,井沿上,几道深浅不一的绳索勒痕显现出它曾被反复使用的过去。 “你说衣蕊在水井处?”纪微问。 “并不,我只是感受到魔气最浓烈的地方在这里。”江以照说。 纪微上前,掐出一道灵力,瞬间水井炸开,一个洞口展现在面前。 正当所有人准备靠近之时,带着猛烈魔气的污泥从井中喷涌而出,化作一堆魔物,魔气强劲,与方才看到的魔物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几人瞬间出手,正当楼澈寻的斩月剑要将其中一只魔的头颅斩下时,那张脸却瞬间变化成一张他熟悉的脸,这是那次和他一起出任务的师弟。 他神情中满是祈求,“师兄……你可以放我一马吗?我已经成了魔,我发誓不会害人的……” 楼澈寻一愣,但又瞬间反应过来,一剑将其头颅斩下,瞬间别过头,不愿看那地上的躯体一眼。 谁知那魔没有消失,头瞬间粘回去,又变化了另外一张脸,依旧是那时一起出任务的同伴。 楼澈寻面无表情,八阶初期的力量尽数彰显,瞬间挥出两剑将其斩灭。 “没完没了,必须要找到源头,井里肯定有东西!”江以照拿着剑的手不稳,她气喘吁吁。 可井下未知,又如此危险,谁去? 楼澈寻想都没想,一翻身便跳下井中,江以照一惊,所有人围在井边,挡着源源不断的魔物。 没多久,楼澈寻便爬了上来,身上覆着厚厚的黑泥,黑泥紧紧地扼住他的脖子,但楼澈寻却没有出手。 “就是这个东西!”江以照心中欣喜,这就是源头,珉安村的魔物的源头。 黑泥化作一道剑刺向所有人,却在刺中的时候又缓缓地缩回手,又化作一个柔美的女子形象,她模样虽然貌美,可除了一张白净的脸,其余地方都成了腐烂的黑泥。 除了江以照,所有的人都认得这张脸。 衣蕊。 当时出任务时,衣蕊和另一个师妹在村中观察,楼澈寻回来后,却看见她一把刀戳进了另一个师弟的胸口。 她的脸不断变化,表情难以控制,左脸显得有些张扬肆意,右脸却痛苦得要留下泪水,她瘫倒在地上。 “杀了我,杀了我……师姐。” 她控制不住身上的魔气,身上的黑泥飞速地舞动起来,将她瘦小的身体膨胀开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几道魔气化作剑从天而来,纪微一剑将其劈开,黑泥做的肉身又瞬间地闭合。 纪微冷哼一声,“还真难搞……” 江以照只有二阶巅峰,还要护着是凡人的言玉溪,她带着言玉溪躲在草丛里,先让其余人等应战。 只有她先控制住衣蕊,将她身上的魔气吸收着,扰乱她,才能让其余人有机会杀掉她。 但江以照已经过度使用了灵力,如果再要吸收魔气,她很难保证不被反噬。 她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的魔物,立刻做了决定。 只见淡淡的魔气从衣蕊的身上涌出,一丝丝流到江以照的身上,江以照的每一次呼吸都很沉重,她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嵌入掌心,汗水从她额头滚落。 衣蕊瞬间变回人性,她声音颤抖,却发不出声音,口型在说,“杀了我吧……” 楼澈寻没有一丝犹豫,他手中斩月剑一挥,一道凌厉地剑气划破黑雾,仅一剑便刺中要害,一瞬间衣蕊的身躯便化作一滩黑水,流淌于地面,同时一阵巨响,所有的魔物都刹那炸开,声音巨大,震碎着江以照的耳朵。 所有人瞬间飞起,江以照感觉有人将自己抱起,她已经力竭,一丝血从她嘴角流出,窒息感从深处传来,她无力地睁开双眼,发现是楼澈寻,他别着脸,江以照看不见他的表情。 江以照猛然想起还在草中躲藏的言玉溪,连忙让楼澈寻放下她去寻找。 这么大的冲击,他一个凡人能遭的住吗? 江以照落地便回到言玉溪应该在的地方,却发现,他不见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第十一章 楼澈寻掐诀施咒,将带着魔气的雾瞬间清扫开来,视野一下子变得清晰,难闻而刺鼻的气息一扫而空。 众人落地,连忙聚到衣蕊化成一滩黑水的地方,所有人都在等着魔丹出现,但站立等候片刻,却没有任何变化产生。 纪微看着眼前的景象,并没有过多的失望,这也在情理之中,魔丹不是那么好夺得的东西,毕竟掌门只是说魔丹在这附近,大家都不清楚魔丹具体在什么地方。 “你有看到言玉溪吗?”江以照抬头看着楼澈寻。 楼澈寻摇头。 江以照四处张望着,心中略有不安。 纪微带着瑞镜和祥铃往西,朝着村子的中心走去,江以照在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 “你跟着他们过去看看吧,我在这里等你,帮你找找言玉溪在什么地方。”楼澈寻说。 江以照转头就跟纪微走去,跟在他们身后。 几人走到刚刚缠斗的地方,阵法已破,余则礼正躺在地上,昏迷着,一动不动,脸色苍白。 瑞镜和祥铃将余则礼扶起,江以照轻探余则礼的伤势,眉头微蹙。 余则礼身上已被魔气侵蚀了许多,如果不加以压制,恐怕要不了多久,余则礼就会成魔。 余则礼的修为不低,仅凭侵入神识就可以蔓延魔气,污染修为较高的修者,甚至不需要通过伤口来进行污染。 而直接侵入神识,效率更好,污染速度更快,能让人被魔气潜移默化,使人毫无防备。 很难不让人怀疑上一次与这一次都有魔丹的参与。 趁着其余人为余则礼疗伤的时间,江以照便往前走,四处张望寻找着言玉溪。 她仔细绕着村子寻找,村落中的房屋都是古朴的木质结构,青瓦飞檐,墙壁上满是斑驳的痕迹,村口的一颗银杏树参天而立,岁月的痕迹在其粗壮的树干上清晰可见,远处的农田还能看到作物,一切都表示着曾经村民生活过的场景。 江以照有些唏嘘,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村中有居住过的痕迹,曾经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而如今都成了魔物,已经烟消云散了。 虽然江以照上一世这种事情经历的并不少,但是每当她发现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内心总是会忍不住悲伤。 她将村子绕了一整圈,不过并没有发现言玉溪,心中疑惑。 这一整个村子都成了魔物,那言玉溪呢? 言玉溪会不会也是魔物? 可是她并没有感知到言玉溪身上有一丝魔气。 现在言玉溪一个凡人能跑到什么地方去呢? 她回头与众人集合,却听见一声招呼。 言玉溪正从村中的一个狭隘的巷道里跑出来。 “江姐姐,我在这!” 江以照悬着的心瞬间放下。 言玉溪朝她奔来,他身姿轻盈而敏捷,嘴角上扬,乖巧地站在江以照身前,因为刚刚受过伤的缘故,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他轻轻喘了几口气,“江姐姐,我不想拖你们的后腿,就钻到我家的地下室去了,那里比较安全,没有魔物,我就在那儿呆着,听到外面没有声音了才敢出来。”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江姐姐。”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这么恐怖的魔物,还好有江姐姐你们……”言玉溪眼眸灵动,轻蹙眉毛,盯着江以照。 江以照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就好,魔物已经解决了,没事了,别害怕。” 拍着言玉溪肩膀的时候,又仔仔细细探寻了一下言玉溪,确实没有发现魔气。 那言玉溪还真是因祸得福,要不是他被人霸凌,他也不会在山上被江以照救下,也不会跟着他们一路走。 而那几个霸凌者也是恶有恶报,先跑回了村子,成了魔物的器皿。 纪微为余则礼疗伤结束后,便让几人先去和楼澈寻汇合,她再在村中查找一番。 楼澈寻本在四处寻找着言玉溪,便看到江以照与言玉溪有说有笑地从对面朝自己走过来。 “师兄,人找到了,麻烦你了!”江以照朝楼澈寻挥挥手。 “嗯……” 江以照有些累,楼澈寻便为其清扫了一个空地,江以照便坐下休息。 言玉溪看到后便坐在了江以照旁边。 “原本还担心之后会有人欺负你,没想到现在也不用担心这个了。” “不过这村子附近还挺危险,村中无人后便只有你一人居住,四周恐会有魔物,不如之后就搬到人多一点的城镇去住吧?”江以照想着。 言玉溪没有说话,他沉默了半晌,“我在此世间已无亲缘血脉,或许我有父亲,不过我也不知道他在何处。” 江以照刚想说什么安慰一下言玉溪,便听到言玉溪说,“江姐姐,你们都好厉害,可以做修者……我能不能跟你们一样呢?” “我并不是跟他们一个宗门的。”没加入宗门前,她只能算个散修。 楼澈寻听到言玉溪的话语,看着他投来的希冀的眼神。 “你遭了魔气的伤,我可以将你带回宗内疗伤,不过加入宗门一事,还需经过宗门选拔,我没有资格决定。”楼澈寻说。 “宗门弟子选拔没多久了,我也会参加,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江以照对言玉溪道。 这样也不错,在进入宗门前就救下了一个人,要是言玉溪能进入宗门,他无父无母没有亲属,江以照觉得自己也可以把言玉溪发展成下线,这样她成就大业的任务就又多一人了。 言玉溪高兴地点着头。 正说着,纪微也绕了一圈回来。 “走吧。”她下达命令。 楼澈寻与纪微对视,她知道楼澈寻想问什么,“没有看到其余几人,一点气息也没有。” 他们此行的目的除了魔丹,最重要的就是救人,不过除了衣蕊,剩下的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来之前,他们抱了很大的希望,因为他们清楚地看到其余几人的命灯都亮着,包括衣蕊。 可谁又能想到,虽然活着,却是以魔物的形态活着的。 楼澈寻略有失望地点点头。 纪微看着队伍中多出的一人,“怎么又捡了个麻烦。”她说话冷冷的,一边画着阵法,倒也没有阻拦言玉溪跟着他们一起回宗门。 几人又在附近几个村中不断找寻着,呆了好几天,却连个魔物都没有看到,村中的人也平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没有人知道周围的村落发生了什么,只是有几个走访亲戚的人来到这两个村子失踪了,仿佛他们遭遇的事情就像没有发生过,只是在梦里出现过一般。 余则礼醒后变得有些沉默,他想起来那日情绪失控,做出了什么事情之后,连忙向所有人道歉,特别是江以照,他扯着笑,恢复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哎,都怪我,被魔气污染了,居然干了这种事情,我真是对不起大家,还好江姑娘神机妙算,纪师姐领导有方,哈哈哈。” “等回去了,我肯定好好地补偿你们,特别是江姑娘。” “要是没有江姑娘,我都不知道我们会怎么样。你真是太厉害了,你到底是怎么察觉出魔气的?” 江以照也摇摇头,她倒是也挺想知道原因的。 楼澈寻偷偷告诉她,衣蕊和余则礼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而且两人同出第三峰,感情十分要好,平时便互相打闹拌嘴,楼澈寻回来告诉事务堂后,余则礼是第一个报名参加的。 两人平时总是不对付,楼澈寻也没有想到余则礼遭魔气污染后会做出这样失去理智的行为。 江以照点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余则礼的话比平日少了很多,笑起来总感觉带了一些勉强,气色有些不好。 时间过去了好几日,余则礼身上的伤不是他们几人能够治愈的,必须要回太清山了,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了。几人又汇合画下传送法阵,依旧跟来时的感觉一样,江以照感受到周围场景变化,转眼就来到了太清山山脚。 一行人要先回事务堂,汇报一下任务情况。 言玉溪身上带伤,身上的魔气已经被江以照清理过了,于是便与一行人分开,前往太清山专门帮助受到魔物伤害的普通百姓的地点。 走之前和江以照说了许多话,“没事,等我过两天一定来看你。” “没事江姐姐,你已经帮了我两次,我很感激了,不用太把我放在心上,有时间再来看我就行,我不想太让姐姐担心。” 楼澈寻听着言玉溪跟江以照讲话,眉毛不禁一挑。 一行人在事务堂汇报完后,便要分开,余则礼正要说话,却听到在队伍中极少说话的纪微开口了。 “怪不得掌门让你跟过来,原来还真有点本事。”纪微转过头,只见她微微抬起下巴,神色虽然一如既往的清冷,但眸中却带着一丝赞许。 江以照轻轻一笑,“纪道长谬赞了,能尽上微薄之力就好。” 纪微听说楼澈寻为江以照开了脉,刚开脉便能带人御剑飞行如此之久,没过几天,现在又摇身一变成了二阶巅峰,纪微见过许多有天赋的人,却第一次见像江以照这么逆天的修行速度。 她倒是真想看看,这个人倒是何许人也。 而见到江以照的时候,感觉不过就是一个模样姣好的小姑娘,谁知除了修行速度极快,她竟然对魔气十分敏感,比常人更能探查出魔气的存在。 实在是不得不让人佩服。 纪微点点头,“过几日宗门选拔弟子的时候,可以考虑第二峰,我们弘华峰不会让你失望,瑞镜和祥铃都是第二峰的。” “什么呀师姐,人家江姑娘是要来我们第三峰的好不好,明明是我先给别人说的!”余则礼说完便咳嗽起来,搞怪的脸上毫无血色。 “你?我看你还是赶快找你师父给你疗伤吧,别死在我跟前了,晦气。”纪微冷冷一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江以照与楼澈寻将余则礼送回第三峰,决定等自己灵力恢复得多一点再来为余则礼吸收一下魔气。 刚准备回去,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宋昭看到江以照,开心地奔过来。 “江姑娘,楼师兄!” “好巧……” 其实是宋昭找林息打听,林息说江以照回来了,听他说余则礼受伤了,两人送他回第三峰了,宋昭便在这偶遇江以照了。 江以照想起来了宋昭,那日在演武场碰到他,他还和楼澈寻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说学了新菜,要请几人吃饭,楼澈寻和宋昭那时候两人都看起来挺开心的。 江以照现在都不知道楼澈寻到底有什么开心的。 不过这也太巧了,居然在这里又碰上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第十二章 “江姑娘和楼师兄什么时候回来的,竟然刚好在这里碰上。”宋昭挠着头,咧嘴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刚回来不久呢,确实很巧,一回来就碰到你了。”江以照说。 “那不如今晚来第六峰吃饭吧?想来你们在外好几天,应该有些累了吧,这几天我又研究出好多菜!”宋昭抱着希冀的目光看着江以照,目光有些躲闪,左顾右盼,不敢直视她。 “我当然可以啦,可当时不是说还有楼道长和林息道长吗,他们有空就行。”反正她当下就等着弟子招收会开启,目前并无旁事。 宋昭看了一眼楼澈寻,只见站在江以照身后的他略微笑着点了点头。 “林息师兄跟我都是第六峰的,他最近都有空,那我们就今晚聚!”宋昭声音洪亮又澄澈,脸上笑容张扬,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 说完后,宋昭就笑着挥手连忙离开两人,生怕自己的紧张和局促被人发现,他心里跳得很快,又忍不住转头再看一眼江以照,却正好和江以照的目光对撞,宋昭瞬间像被点燃了火,心脏漏了一拍,脸上绯红地跑开。 江以照看到宋昭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捂嘴轻笑起来。 一路上都没说话的楼澈寻突然开了口,“江姑娘看起来很开心。” “是呀,你没觉得他很可爱吗,哈哈。”江以照笑起来的时候双眸如弯月,两颊梨涡浅浅,若隐若现。 笑完后发现楼澈寻没有接话,两人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 江以照便转过身,挡在楼澈寻身前,因为比他矮很多,便只能扭头抬眸看着楼澈寻,他脸上面无表情,鼻梁挺直,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双眸幽邃如渊。 “那天你答应他吃饭的时候,不是看起来挺开心的吗,现在怎么看起来又怪怪的?”江以照疑惑。 “并未有过,江姑娘多想了。”楼澈寻低头看了一眼江以照又迅速抬头,声音依旧是冷冷的。 江以照看着楼澈寻的样子,总觉得他怪怪的,她瘪着嘴,睨着他,“真的吗?我不信。” “没有。”楼澈寻绕过江以照往前走。 他现在有一点莫名其妙地闷闷不乐,但是他转念一想,晚上就要去第六峰吃饭,心情又稍稍地好了一点。 临近傍晚,楼澈寻带着江以照来到第六峰,来太清山几日她就到处认识了好多人,江以照性格开朗活泼,十分讨人喜欢,一路上都和旁人打着招呼。 “他们好像都认识你。”楼澈寻说。 江以照很擅长聊天,就算对方不说话不搭话,她也可以一个人从古至今,从诗词歌赋说到朝政要闻,从花鸟鱼虫谈到平时八卦。根据对方的性格,张弛有度,游刃有余。 就算没有交到朋友,别人也多半认识她了。 “那当然,不过也是承我们楼大师兄的光呀,大家都听我是楼师兄的朋友才跟我玩的。”江以照开玩笑地说。 “并未,江姑娘不要妄自菲薄,与我并无半点干系,只是江姑娘的个人魅力罢了。”楼澈寻回头认真看着江以照,对她说。 楼澈寻总是这样,古古板板的,就是开个玩笑而已,这么严肃,我难道不知道是我的魅力吗,谁都可能会妄自菲薄,她江以照可永远都不会。 江以照进了宋昭的院子,林息已经坐在凳子上等着了,他坐在位置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嘴唇微勾,眼神戏谑地看着楼澈寻,投给了楼澈寻一个眼神,但楼澈寻并不理会。 “林息道长,好久不见!”江以照笑着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呀,江姑娘。”林息一双丹凤眼,眯起来笑着。 宋昭听着外面的声音连忙跑出来,给江以照打着招呼。 “江姑娘,楼师兄,你们来啦,快坐快坐!”宋昭热情地招呼着。 江以照看向宋昭,也回了招呼,她看着宋昭也系着一个围裙,他额前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白净的额头上,不过他身材有些瘦削,围裙显得有些宽松。 江以照脑子里面瞬间想起来了那天同样系着围裙的楼澈寻,她记得楼澈寻系着围裙的时候,宽腰窄肩显得格外明显,肌肉在衣物下被隐隐约约地勾勒出来,双臂修长有力,还想起来了触碰他后背的触感,不禁忍不住将两人进行对比。 心中觉得,要是宋昭再锻炼锻炼就好了。 “你们先聊着,菜马上就做好了!” 与那时在归元峰吃饭时不同,归元峰就像一处农家瓦房,略显简陋,而此处庭院布置典雅,一张雕花梨木桌置于庭中,两者相差较大。 微风轻拂,吹动着庭中繁茂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天边晚霞如绮,映照着众人的面庞,增添几分柔和的光彩。 江以照坐下便和林息闲聊着,林息性格也比较外向,两人便一直聊着天,笑靥如花,笑声清脆,没有注意到楼澈寻进入了厨房,和宋昭说着话。 “可以吃饭了!”宋昭笑着端着菜出来,楼澈寻也帮忙端着菜,一前一后地走厨房走出来。 只见宋昭端了一盘大菜,他遍放上桌,便介绍着,“这道菜名曰‘清灵下水珍’,以心肝肺为主料的菜肴。” 江以照仔细一看心肝肺被切成片状,佐以几缕青葱细丝和几点稀碎的姜蓉,淋了一点清淡的汤汁。 她心沉了沉,瞬间不是很想吃了,感觉已经闻到了腥味…… “这第二道是‘生鲜如意盘’。”盘中摆了一大盘生鱼片,生虾,摆了一点酱料在旁边。 江以照肠胃不好,实在是吃不了生的,她无奈地点着头。 “第三道是‘翠影芹菜香’。”一把芹菜被切成均匀的小段,芹菜独特地香气四溢开来。 江以照脸上虽然笑着,心里却有些难受,这是怎么做到每一道菜都精准地对上她不喜欢吃的东西? 真的有这么巧吗? 她抬头看着眼前三人。 宋昭一脸欣喜,楼澈寻面无表情,林息一脸玩味。 她来太清山和许多人说了话,聊到吃食确实不可避免,但也都是只言片语的聊过,和一个人说了喜欢吃什么,又和另外一个人说讨厌吃什么,倒也没有完全地说过。 不过……倒是跟楼澈寻说过。 “宋昭道长,你的这些菜谱都是问的谁呀?”江以照问。 宋昭心中窃喜,果然江以照很满意吧,都这么深入问他了,还好楼师兄给他说了菜谱,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后可要好好地感谢一年楼师兄。 楼师兄真是神机妙算,猜到江以照会来问他,毕竟每一道菜都对上,确实有些巧合,特地来告诉他,千万不要告诉江以照是楼澈寻说的,这样以后便不好为宋昭通风报信。 宋昭便问,那江姑娘问起来应该怎么说? 宋昭笑着说,“嗯……是林息师兄告诉我的,因为他喜欢吃这些,楼师兄也喜欢吃这些。” 林息脸上看着宋昭,心中大惊,嘴角都要绷不住了,他瞬间明白了什么,又看向楼澈寻,谁知楼澈寻投来鲜有的眼神。 他有些无语,宋昭怎么会这么蠢! 江以照看向林息,林息尴尬地一笑,“确实,我平时就爱吃点这些……” 为了宋昭不再多心,楼澈寻那时对宋昭说他的这份消息,也是从林息这里得知的。 宋昭想,林息人缘广泛,也先认识了江姑娘,他神通广大,消息广泛,了解到江姑娘的喜好很正常。 楼师兄可是归元峰的大师兄,可以和长老一战甚至高于长老之人,从进入太清山之后便日日勤恳修炼,无人能敌,斩除魔物无数,不太和他人来往。 他怎么会特地去了解江姑娘的喜好呢,肯定是林息告诉他的! 宋昭点了点头,楼师兄真是考虑周全,连之后的事情都想好了。 江以照想,这群人吃的怎么都和她不一样,虽然她不爱吃,但是饿了也不是不能吃,便勉强地开始吃起来。 实在是太难吃了,这群人到底为什么喜欢吃这些。 “大家觉得怎么样?”宋昭开心地问。 楼澈寻心中窃喜,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但出于礼貌也轻轻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林息气笑了,也笑着说了一句好。 江以照瞬间顿悟了什么。 其实宋昭就是想请楼澈寻吃饭,因为他敬仰这位厉害的大师兄,但是大师兄比较难约,所以才把她和林息叫上,这样才显得不尴尬,原来自己其实也是做了一件好事,想到这,江以照也瞬间笑了起来,说了句不错。 所有人都笑着。 宋昭非常满意,原来江姑娘真的喜欢他做的菜,太感谢楼师兄了! 楼澈寻看着江以照欣喜的笑,心中的窃喜瞬间被浇灭,她不是不喜欢吃这些菜吗? 林息有些疑惑,这怎么感觉和想象中的发展有一些不一样。 江以照很开心,又做了一件好事。 所有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心照不宣地说着话,一场饭局就这样在奇怪地气氛中落下帷幕。 走之前,宋昭对江以照说,“江姑娘,以后可以多来吃饭吗?” 江以照想都没想,攒人品的事情,她包做的啊,楼澈寻喜欢吃,宋昭也想和楼澈寻交朋友,她做个搭桥的人,何乐而不为? “好啊!当然没问题!”他们笑着挥别了手。 “那我之后能来归元峰找你玩吗?” “当然可以呀,等你!” 一行人散去,宋昭开心得一晚上都睡不着。 楼澈寻将江以照送回去,江以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但却觉得楼澈寻有些奇怪,好像有些闷闷不乐。 “楼道长,你为什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第十三章 江以照一直抬头看着楼澈寻,灼灼的目光看得他有些心慌意乱,难道自己的情绪真的这么明显吗? “或许是最近受伤,因魔气无法痊愈,有些沮丧罢了。”楼澈寻想了个理由。 江以照点点头,“说得对,不如现在我为楼道长查验一下,看看魔气还有多少,帮你驱除一下魔气啦。”江以照笑着,挥手叫楼澈寻往里走。 夜色如水,明月高悬,银白的光辉将整个庭院笼罩在一片柔和而朦胧的光晕里。 江以照发现楼澈寻没动,她疑惑地抬头,楼澈寻就杵在原地,月色照在他脸上,清冷的脸略添几丝柔和。 她又拉着楼澈寻的衣袖往里走,楼澈寻抬眸愣了一下,看着江以照笑着的脸,犹豫了一下又转过头,跟着江以照走。 “我知道楼道长心里想的事情不爱和别人说,你觉得麻烦。但我知道魔气侵蚀身体是一件不好受的事情。” 楼澈寻上一世死前就成了魔,江以照一直记得。 这样一个战功赫赫,凶猛勇敢之人,还曾救过她,她不愿意看到楼澈寻就这么死了,就算要死,也得死之前给她卖一卖命,希望给他疗伤,他可以记在心里。 她将楼澈寻拉至庭院中的石桌旁坐下,两人相对而坐,微风轻拂下,带着丝丝凉意,月色透过斑驳的树叶,投下细碎的光影,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显现出模糊的轮廓。 楼澈寻虽然坐在冰凉的石凳上面,却觉得有些滚烫,忍不住有些紧张。 江以照站在他身前,他八阶修为,嗅觉敏感,能清晰地闻到江以照身上的气息,江以照总是在笑着,让他也忍不住跟着微笑起来,风将江以照的头发吹到他的手上,轻柔的触感让他瞬间手如碰到火一般发烫。 江以照施咒,冰凉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逐渐传来暖暖的灵力,江以照每次为他驱除魔气的时候,他都感觉江以照的灵气跟别人的不太一样,但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或许就是,比较柔和,让人觉得很温暖舒适。 江以照倒吸了一口气,她凝眸,眉头微皱,手中也忍不住用力,从放到楼澈寻肩上到抓住他的肩膀。 “你师父给你压制了魔气吗,可为什么还是比上一次多了?”这才过了多久,为什么会这样?这样速度下来,哪里需要两百年,怕是早早地变成魔了。 “此次出行并未受伤,我就没有去寻找师父。” 江以照摇摇头,“早点去找你师父,将它压下来。”说着又突然眸光一亮,嘴角翘得很高。 “不过你来找我也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啊,我驱除魔气的能力可不会比你师父差,哼哼,算你聪明。”你师父那是治标不治本,我这可是治本之道。 “不过我现在做不到完全驱除,等我修为再高一点说不定可以。” 黑色的魔气逐渐从楼澈寻的身上传至江以照的身上,又化为灵力传入江以照的丹田之中。 江以照感觉自己离三阶只有一步之遥了,或许明日去寻言玉溪和余则礼,帮他俩将魔气吸收部分,自己便能到达三阶了。 魔丹的魔气极为纯净,与她最初碰到的几只魔带着污浊的魔气完全不同,进入她的体中毫无异感。 虽然她很痛恨魔丹,不过却是可以借用它的力量升阶,江以照心中有些唏嘘。 楼澈寻的肩膀宽广厚实,她捏住的时候便能感受到肌肉的形状,而且楼澈寻的体温不知为何很高,在如今多雨的春季,倒是显得有些暖和,让江以照忍不住多摸了一下。 江以照收回灵力,笑眯眯地感受着体内刚来的热乎的灵力,心中美滋滋,这就是乐于助人的回报吗,真是太让人开心了,嘻嘻。 “多谢江姑娘,实在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你,如若之后江姑娘有需要,可直接向楼某提出,楼某必然在能力范围内,在所不辞。”楼澈寻站起身来朝江以照拱手。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江以照摆摆手,“没事啦,大家都很喜欢楼道长,当然不希望楼道长有事啦。” 大家……都喜欢吗? 楼澈寻心中一动。 江以照瞧他脸上有些变化,便说,“对啊,楼道长,你不要小瞧自己,大家都很欣赏你,敬仰你的。” “你看宋昭,他对你多用心,练武场来专门见你,找你说话,我们一回来,他就打听你的消息,要跟你吃饭,我们走的时候,我还看到他回头又看了你好几眼,他真的很敬仰你啊!” ……? “你是……这么想的吗?”楼澈寻瞬间觉得之前的闷闷不乐一扫而空。 “是呀,你看,宋昭专门给你做饭,全部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还非要带上一嘴林息,林息明明住在他附近,根本就没有必要专门做一顿给林息吃啊,他这顿饭就是做给你吃的,还要带上我,这样让你不是很尴尬,他简直是面面俱到啊!” “走的时候,他还说要来归元峰找你呢!” 江以照一口气说了许多,把楼澈寻说得一愣一愣的。 “可他不是说来归元峰找你吗?”楼澈寻小心地问。 江以照一副孩子不成器的表情,一巴掌拍在楼澈寻肩上,“你傻啊,他才认识我多久,他就是借我当个跳板,目的是为了来找你啊!” 楼澈寻极少出现表情的脸上忍不住浮起淡淡的笑意。 “确实,我一想,的确如此。” “那日后宋昭来归元峰,你就让他来找我吧。” 江以照点点头,真是又做好事一件,连楼澈寻都这么认为,她就是全太清山最聪明的小女孩。 “你觉得宋昭做的菜如何呢?”楼澈寻问。 江以照摇摇头,一脸嫌弃,“他做的菜我刚好都不喜欢,或许他之后可以做他喜欢的菜给我试试,今天的实在有一些无法接受,不过毕竟楼道长你喜欢嘛,我还不是尽力吃了一点。” “其实我也并未很喜欢那些吃食。” 江以照点点头,看来宋昭还需要继续努力。 “那你现在饿吗?”楼澈寻突然问。 江以照揉揉肚子,委屈地点点头。 楼澈寻将江以照带到一处别院,江以照从来没有来过,与宋昭处的贵气不同,也与在戒知真君的农家清贫感不同,与她目前所住的院子有些相似,但这里较为简单,几乎没什么装饰品,打扫得十分干净,院子里面甚至连个桌子椅子都没有,门前全是空地。 楼澈寻从屋中拿出一张桌子与凳子,让江以照坐着等他。 不一会儿楼澈寻便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油小面。 江以照满足地吃着,自从她开始逃亡后,便没吃过几顿好的,如今重活一遭,顿时幸福的眼忍不住涌出,“楼道长,你做饭真的好厉害,好好吃,我以后还想来吃。” “自然可以。”楼澈寻答应得很快。 “诶。”这么好,剑道第一的清冷仙君,居然这么轻松地就让他答应给自己做饭了,总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以后她江以照出去,也可以说什么天南地北的好厨子,我的厨子可是太清山掌门首席弟子,传闻中的剑道第一,举世无双的清冷仙君。 哼,不过这也是应该的,自己都为他驱除魔气了,做几顿饭犒劳她也是很正常的啦。 楼澈寻以前大多数时候都是和戒知真君一起吃饭,他不太喜欢社交,不喜欢和别人说话,所以几乎从未给旁人做过饭。 江以照很热情,很开朗,所有的人都很喜欢她,也应该都喜欢她,他好像除了武力比别人强一些,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做饭了,自己只有这点优点,和别人比起来总是差了很多。 宋昭出身名声,家中阔绰,性格开朗,人缘广泛,而自己甚至连父母都没有,孑然一身。 江以照吃完了,完全不知道楼澈寻平淡的脸上已经思考了很多事情,她放下碗,楼澈寻便递过来一张手帕,江以照接过来擦擦,发现上面居然还绣了花纹,模样精致。 “这是楼道长自己绣的吗?”江以照惊喜地问。 “是。” “楼道长竟然还会绣东西。”江以照以前做大小姐的日子,学得最久的便是女红,她并不是很喜欢做这种东西,繁琐又耗时,还总会扎到自己的手,绣出来的东西只能说算是勉勉强强。 “以前跟着戒知真君学过一些。”原来是跟着掌门学的吗? “做饭也是跟着真君学的吗?”江以照问。 “不是。”他从有记忆开始,便跟着戒知真君,真君做的饭菜十分难吃,难以下咽,他便自己开始学做饭,而太清山的食斋人总是很多,所有人都坐在一起吃饭,他没有人和他一起坐着吃饭,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他不太喜欢。 所以他从只有灶台一般高的时候,便开始给戒知真君做饭吃了。 “那你明天也做一份吧。”江以照看着他。 楼澈寻心中一动,她明天也要来吃饭吗? “我们带给言玉溪和余则礼,去看一下他们吧。” 哦……【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第十四章 第二天一早,江以照便跑去楼澈寻的院子里慢悠悠地把早饭吃了,楼澈寻又做了许多精致可爱的早点,让她非常满意。 “楼道长,你做饭真好吃,我以后可以每天都来吗?”江以照喝了一大口豆浆,心满意足地说。 楼澈寻坐在江以照对面,他吃得很少,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他在犹豫着要不要答应江以照,他与江以照相识未久,如此让一个姑娘每天来找他,岂不是会让别人落下闲话,何况他实在是不擅长人际交往,总是会把话说冷场。 如果答应了江以照,她最开始对自己较有新鲜感,而和他相处几日,就深知他说话为人的无聊,然后不再来寻他。 明明知道之后的结局不会很好,便没有必要开始这一段友情,因为他总是会搞砸这一段关系。 江以照看着楼澈寻犹豫的样子,瞬间瘪嘴,拉住楼澈寻的衣角,“求你了……” 她眼神可怜兮兮地看着楼澈寻,坐得挺直的楼澈寻忍不住抿了抿嘴,想要说什么,眼神有些躲闪。 江以照往他身旁靠了靠,“求你了,楼道长,太清山第一的楼道长,剑道第一的楼道长,我吃的很少很少,给点露水也能活,就让我来吃点饭吧。” 楼澈寻又闻到了那熟悉的香味,在脑海里萦绕,他瞬间有些不能思考。 楼澈寻脑子告诉他,不要离江以照这么近,可他又神差鬼使的没有动弹,直愣愣地立在原地,看着江以照越靠他越近。 他心跳得越来越快,体温越来越高,再这样下去,他的脸就会通红,江以照一定会笑他的吧。 最终他忍不住,用手按住江以照的肩膀,将她止住。 “好,江姑娘,我答应你。” 江以照瞬间笑出来,太好了,拿到了免费厨子。 楼澈寻听着江以照开怀的笑在院子中间响起,清脆而欢快,好像一阵爽朗的风,毫无拘束地拂过每个角落,吹过他的心间,荡起阵阵涟漪。 楼澈寻一直以来很少有大的情绪波动,周围人总说他像一块木头,除了练功什么都不会,此刻却忍不住嘴角轻扬,眼角微带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总是很容易就感到开心,明明这是春季,天气还有些凉快,可他觉得周围有温暖的太阳。 楼澈寻按照江以照的吩咐,又做了一点糕点,装进木盒子里面。 江以照看着食盒,将它转了一圈,“我记得你那一次给我送饭的食盒不是有花纹吗,为什么这两个盒子上面什么都没有,就一个光溜溜的盒子。”江以照突然回忆起来。 楼澈寻所有的盒子都长这样,只不过上一次想到什么,才在给江以照的食盒上面刻了一些花纹,那个食盒是江以照的,不能拿来和别人的一起用,不太卫生。 “碰巧罢了。”楼澈寻说着,便将食盒提着准备出发。 楼澈寻带着江以照一阵穿梭,速度极快,一会儿就到了第三峰。 江以照将楼澈寻手里的食盒拿过一盒,敲了敲余则礼的门。 一开门,江以照看见余则礼脸色苍白,一身黑气,她甚至都不用使出灵力就能感受到余则礼身上的魔气。 余则礼见是他两人,扯起一抹勉强的笑,“江姑娘,楼道长,你们来啦,坐坐坐。” 江以照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将它打开,“余则礼,你的楼师兄给你做了点甜点,你趁热吃一点吧。” 余则礼眼神诧异,瞪大了眼睛,“嗯?楼师兄竟然会给我做点心?我以前吃过一次,让他给我吃第二次,他都死活不干,我都差点跪下来求他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兔子形状的点心。 “楼师兄,现在做的点心,怎么变成这样了……”他记得他以前吃过的,好像不长这个样子,大多都是朴素的外表,没这么……可爱? 江以照听着不禁疑惑,楼澈寻竟然以前不愿意给别人做东西吃的吗,可能是余则礼脸皮不过厚,没有像她这样腆着脸皮去求,这就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诶?他以前做的不长这样吗?可能是技艺精进了吧。”江以照回答着。 “哦哦,可能是吧。”余则礼一边吃着,一边疑神疑鬼地盯着楼澈寻,而楼澈寻站在江以照身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和以往一模一样,冷着一张脸皮,也不知道做给谁看,搞得谁都欠他钱一样。 简直是无功不受禄,这一顿吃得他心里有些怪异,总感觉这一顿饭不属于他,但他头脑比较简单,一时间想不了太多,先吃了再说吧。 “楼师兄,为什么会想起来给我做甜点啊……”余则礼还是没忍住,虽然楼澈寻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但是他没有领会到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想着你不是生病了嘛,这不就让楼道长顺手给你做了一份。”江以照说,一边坐下,从送给余则礼的食盒里摸出一个开始吃。 “顺手?”余则礼听懂了,这根本就是楼澈寻给江以照做的东西,匀了一点多的出来,送给他。 “楼师兄,你分明就是偏心江以照,给她做的好东西,多出来的才会给我!”余则礼一边咳嗽着一边站起来。 楼澈寻别过头,没有说话,哪有这样,明明他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爱吃不吃。 余则礼有些无语,又看到江以照开始吃盒子里的东西。 “这不是送给我的吗,江以照!”余则礼不满,这是好久才能吃上一次楼师兄做的点心,还是这么精致可爱的点心! “你让楼澈寻回去给你做其他的不行嘛!” 楼澈寻听着余则礼的话,耳根忍不住有些红,便出门了,说是透气。 这是什么话,他和江姑娘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只是因为他感激江姑娘为他疗伤,才为江姑娘多做了一些糕点,余则礼这话说得真是莫名其妙。 “我是来给你疗伤的,余则礼!”江以照吃着东西,一边叉腰。 “哦那你吃,多吃点,当我没说,挺好的。”余则礼瞬间变脸。 两人把糕点吃完,江以照便开始为余则礼疗伤,她已经在楼澈寻那里练得轻车熟路,她察觉到余则礼体内魔气四溢,遭受侵蚀较多,体内还有一道凌厉的灵力将魔气压制住,使其不再蔓延至全身,但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江以照运用灵力,魔气一丝丝从余则礼体内流出,化作纯净的灵力又涌入江以照体中。 一刻过后,瞬间江以照来到三阶初期! 余则礼感到他体内魔气减少,体中暖流汩汩流动,心中一惊,“江姑娘,你真厉害!” 他又瞬间发觉江以照来到了三阶,更为震惊,“不是,你怎么又成三阶了,你真的太恐怖了!” 想当年,他余则礼也是被人誉为天才,修炼顺风顺水,仅仅八年就来到了三阶,他就是家族的希望,在第三峰中如今也是不遑多让的存在,而江以照呢,这才多久,一个月不到! 楼澈寻趁这功夫将食盒收拾着,招呼着江以照可以走了。 楼澈寻又带着江以照一路下山,来到为凡人疗伤的慈心苑,准备去看看言玉溪。 慈心苑前戴着玉簪子的师姐朝江以照打了打招呼,江以照记得她叫李燕,之前在太清山遛弯的时候和她说了好久的话。 “小照,你怎么在这儿呀。”李燕开心地把江以照抱住。 “是呀,我们有朋友受伤了,在这疗伤。你被调到这里了呀。”江以照寒暄着。 “又和楼师兄一起的呀。”李燕看着江以照身后的楼澈寻,忍不住笑着。 “啊,是的,我跟楼师兄是朋友的嘛。” 李燕看着江以照和楼澈寻进入慈心苑,便和周围的朋友开始八卦起来。 甲:“掌门首席弟子楼澈寻竟然和小照是好朋友!” 乙:“什么好朋友,我听说啊,楼师兄出任务时认识了小照,两人已经相恋很久了!” 丙:“乱说!我听说啊,楼师兄无父无母,受江姑娘援助才得以活下,早就以身相许,出任务就是为了寻回江姑娘!” 丁:“楼师兄虽然貌美,可性格实在清冷,让人难以置信,江姑娘竟然能拿下楼师兄,实在是太厉害了!” 戊:“什么呀,他们还没在一起呢,我听归元峰的扫地丫鬟说,他们每天形影不离,楼师兄根本离不开江姑娘,楼师兄每天追求江姑娘,苦苦倒舔,现在还没追求到江姑娘呢!” 言玉溪在太清山脚随处走了走,回到慈心苑后便听到众人谈论的声音。 刚听到时,他便精准地抓到了“江以照”三个字,江姐姐果然来看他了,他十分欢喜。 而后越听,他扬起的嘴角不断往下,明亮如星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他快步走进慈心苑,回到屋内就找到了正在等他的江以照。 言玉溪头发随意束在头顶,发丝轻轻摆动,他瞬间笑起来,温暖而灿烂,好似一块无暇美玉。 “江姐姐,你找我吗?” “嗯……还有……楼道长。” 他与楼澈寻对视着。【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第十五章 言玉溪浅浅地笑着,一脸纯良地看着楼澈寻,眼底却透露着一丝深沉的黑。 言玉溪身材削瘦,但似竹一般挺拔,不过楼澈寻体格高大,比言玉溪略高半个头。 楼澈寻轻轻低头与言玉溪对视,总感觉言玉溪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但又有些说不上来,或许是言玉溪失了亲人,又碰上了那么大规模的魔物动乱,总会有些受惊,对周围保持警惕,想来也是正常的。 言玉溪笑着将江以照手中的食盒接过,语音轻柔而细软,“这是江姐姐给我的吗?” 他轻眨着眼眸,眼中透露着惊喜,睫毛轻轻颤动,仿佛一只不知所措的蝴蝶。 兴许是从外面跑回来的缘故,言玉溪的头发有些杂乱地躺在脸旁,江以照顺手将言玉溪的头发拨开理顺,“是呀,专门给你带的。” 江以照的手本只是轻轻地放在言玉溪头发上,谁知言玉溪又笑着往江以照身前走了一步,江以照的手便完全覆在了言玉溪的头上。 江以照瞬间将手收回,看着言玉溪的眼睛,本以为他会躲开露出不适的神情,却看见言玉溪依旧笑着,笑意更深,全然没有一丝不适。 言玉溪将食盒打开,发现是十分精致可爱的点心,倒和江以照的形象十分符合,“这还是别人第一次给我带东西,谢谢你,江姐姐。”他的眼眶瞬间泛红,声音有些哽咽,一双眼眸泛起水光。 江以照有些吃惊,想来言玉溪的家庭不算很好,还常常被村中同伴霸凌,如此模样让她心中一软,同情心溢出心口。“没事啦,以后江姐姐还会带你去吃其他更好的,别难过啊。” 言玉溪卷起衣袖,开始吃糕点,原本被衣袖遮掩的手臂不经意间露了出来。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赫然映入江以照的眼帘,青紫的瘀血以及红肿的疤痕,交错纵横,盘踞在他白皙的皮肤上。 言玉溪好像察觉到江以照担心的眼神,瞬间将衣袖放下,将手臂遮掩住。 “这都是以前他们欺负你留下的吗?”江以照将言玉溪躲藏的手握住,将衣袖掀开,眉头微蹙,神情心疼。 言玉溪不敢对视江以照的目光,有些怯懦地将手收回放在身后,声音低低的,“没关系,江姐姐,过段时间就好了,不用担心……” 江以照心中愤愤,她生平最见不得的就是霸凌之事,这根本就是弱者挥刀向更弱者。 她凑到言玉溪身前,将他的手臂握住,掀开衣袖,或许是力气有些大,言玉溪微微吃痛地叫出声,“弄疼你了……抱歉。” “没关系姐姐……” 江以照仔仔细细看着言玉溪的伤痕,左手看完后便将右手拿起来看,又饿伤痕已经泛出淡淡的褐色,有的还呈现出鲜艳的红肿,颜色深浅不一,新伤旧痕重叠。 若是上一次霸凌造成的伤,如今应该已经好了许多,哪里会有这么新的伤。 楼澈寻常出任务,经常受伤,身上总是带着药,江以照转身寻找楼澈寻,便看见楼澈寻已经将药伸出来,准备递给江以照。 江以照让言玉溪坐下,她轻轻地给言玉溪上着药。 “有人又欺负你了?”江以照问。 江以照轻轻蹙着眉头,神色专注而温柔,她小心翼翼地拿着药品,将瓶口倾斜,动作轻柔,又轻轻凑近伤口,吹了吹,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小心。 “有点痛,忍忍就好了,没事儿。” 言玉溪低头看着江以照,嘴角噙着笑,但背对着所有人,没有人看得到,也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心中的复杂。 “没有,江姐姐,不用管我……” 言玉溪轻轻点着头,声音温柔。 “你这分明就是挨了新伤,肯定是有人又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帮你出头!”江以照心中不是滋味,为什么言玉溪总是这么可怜,到哪儿都有人欺负他。 可是没办法,言玉溪的性格就是有些软弱和老实,总是任由别人欺负,也不管还手。 “真没有,江姐姐,是我自己摔倒了,擦伤了而已。”言玉溪笑着说。 江以照叹气,言玉溪真的怎么都不肯说,她愿意给言玉溪出气都找不到人,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她瘪着嘴睨了一眼言玉溪,“有事儿真的要告诉我,听到没有!” 言玉溪连忙点头说好。 楼澈寻站在门口,看着为言玉溪细细上药的江以照,两人挨得很近,他看见言玉溪看着江以照的眼神十分温柔,江以照的动作是如何的轻柔,他们说着悄悄话,看起来十分亲密。 楼澈寻心中莫名其妙地有些烦躁,可理智告诉他不该如此,江以照心地善良,为言玉溪抹药也实属正常行为,就算对象不是言玉溪,换个人江以照依旧会这样做。 而就算江以照不这样做,他也会希望言玉溪的伤尽快好起来,如有需要也会帮他上药。 这分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他为什么会因为这个而感到不舒服呢? 楼澈寻对情感的感知一向不太敏感,可他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告诉他,言玉溪看向江以照的眼神,不仅仅是感激和敬仰,不仅仅是对姐姐的感情。 可他没有证据,只凭感情下定义是一件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可他心中总是静不下来,所以他转身出了门,选择不看,可身体总忍不住往里面偷瞄。 江以照为言玉溪上好药,便看着言玉溪开始吃糕点,自己也顺便吃了两口。 言玉溪看着江以照这样,便将其中的糕点拿起,递给江以照。 “诶,你自己吃呀,这就是给你带的。” “不用,江姐姐,我其实已经吃得很饱啦,江姐姐吃就好啦。”言玉溪笑着,看起来如林间清泉。 江以照伸手去接,却发现言玉溪没有要递给她的意思,而是将糕点递到她的嘴边,她有些躲闪,言玉溪便跟着她动,她躲无可躲,便只好张嘴吃下。 她挥了挥手,“我自己吃就好啦。” 言玉溪点了点头,眼底的笑意更深,看着江以照满足地吃着,两人有说有笑。 楼澈寻在门外将所有的经过看得一清二楚,原本没有表情的脸如今更加冰冷。 不过江以照背对着他,并看不到他的神情。 而楼澈寻却正好又和言玉溪带着笑的眼神对上,言玉溪明显看到了他,对方的眼睛是微眯,看起来在笑,楼澈寻却看起来十分刺眼,觉得这笑带着一抹敌意。 楼澈寻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是一群人的声音。 “言玉溪,你跑得真快,胆小鬼!” “是啊,言玉溪,你这个小身板还想来太清山修行呢!” “我一巴掌就给他打趴下了,纯纯就是孬种!” 门口外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江以照抬头往外面望,是一群和言玉溪年龄相仿的人。 这群人认不得楼澈寻,推搡着楼澈寻让他让开,谁知其中一人狠狠一推楼澈寻,自己却被弹开数米,躺在地上喊痛,对上楼澈寻一双冰冷的眼。 江以照闻声带着言玉溪出去,问着言玉溪,“他们就是欺负你的人?” 言玉溪紧张地扯着江以照的衣袖,“没事江姐姐,不用管他们,他们都是宣宁城的人,来头都不小,不要为了我去招惹他们……” “宣宁城?”江以照记起来,宣宁城是大齐的都城,大齐的贵族多居住在宣宁城中。 “你怎么认识他们的?”江以照问。 “我跟着……我娘,在宣宁城住过几年。”言玉溪躲着江以照的目光,迟缓地说着。 江以照想起那时霸凌他的人骂言玉溪的娘“不害臊”,大概知道了是个怎样的故事,她轻轻叹气,拍了拍言玉溪的肩膀,“怕什么,有我在,我给你出头,你尽管去指认他们!” “他们也是来拜入太清山的?” “是。” 她父亲曾官居三品,她曾经也是永安城中人人羡慕的大小姐,更何况,要想欺负人,还得先问问她手里的剑。 她气凌凌地走出门外,只看见楼澈寻眼神一震,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瞬间树木摇曳,对方数人只觉身体一轻,仿佛被狂风卷起,紧接着便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咄咄逼人的数人瞬间蔫了。 果然有楼澈寻在,哪里需要她出手。 倒在地上的人有些不服气,他神情愤怒,看见躲在江以照身后的言玉溪,瞬间火冒三丈,“言玉溪,你真是攀上了高枝儿了。” “你倒真的学你的母亲,就会攀高枝,但野鸡就是野鸡,终究成不了……”那人话音未落,江以照便一脚踹向他的肚子,疼得他嗷嗷直叫。 “你还敢在这里叫?”需要她给予一点教育,这人才知道什么叫规则。 楼澈寻声音冷冷,手中灵力微露,“你等几人扰乱规则,不守秩序,禁止加入太清山,不得再入太清山一步。”瞬间,几人身上瞬间缠上锁链,几声尖叫声后,便消失在空中。 江以照瞪大双眼,不愧是首席弟子楼澈寻。 楼澈寻没有说话,仿佛刚刚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一般,径直走进去,将食盒收拾好。 路过言玉溪身边时,突然说了话,“这个点心言公子觉得如何?” “江姐姐做的自然是一流,我很喜欢。”言玉溪笑着,缓慢地说。 又突然想到什么,他补了一句,嘴角笑意极深,“楼道长没有吗?那不如我的这一份给楼道长吧!” “嗯,不是江姑娘做的,是我做的。”楼澈寻也跟着笑。【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第十六章 言玉溪原本亲和的笑容和澄澈的眼睛犹如一滩祥和的湖水,这句话就像是一颗尖锐的石子投入到其中,泛起了丝丝涟漪。 他嘴角的弧度依旧未变,只是那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眼眸多出几分冷意,“原来是楼道长特地做给我的吗,谢过楼道长了,实在是有心,我真的很喜欢。” “我在慈心苑的这些日子,常常听人说起楼道长的英勇神武,今日还能吃上楼道长做的吃食,实在是倍感荣幸。”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品尝得到?”言玉溪抬起水灵灵的眼眸,看向楼澈寻,再看向江以照。 楼澈寻没有说话,只自顾自地收着饭盒,往门外走去,脸色冰冷,走到江以照身边,轻声说了一句“在外面等你”便径直离去。 江以照看着楼澈寻没有搭理言玉溪,瞬觉气氛有些尴尬,不过这不重要,反正言玉溪和楼澈寻以后也不会有什么过多的交集吧。 现在最后一件事情,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便是给言玉溪驱除魔气。 江以照正准备说话,却看见言玉溪耷拉着头,修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仿佛不堪重负的蝶翼,他眼眶瞬间泛红,看着远去的楼澈寻,又看着江以照。 “江姐姐,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我为什么感觉楼道长不是很喜欢我?”他有些委屈。 虽然言玉溪比江以照高一些,但江以照还是将手放在他的背上轻轻拍着,“没有,楼道长是仙人啦,仙人都是与我们这些凡人不一样的,他个性如此,并无恶意,不用很在意这个。” 江以照一连说了很多,言玉溪才点点头。 言玉溪常常受人欺负,又父母双亡,性格怯懦胆小,才会这样过分在意这些吧,江以照心想。 “那……江姐姐也会讨厌我吗?”言玉溪抿着嘴,直视着江以照。 江以照瞬间笑起来,想也没想,“当然不会讨厌你啦,别多想,以后我们加入太清山,会有更多的人喜欢你的!” 江以照让言玉溪坐下,她熟练地运用着灵气开始为言玉溪驱除魔气。 言玉溪那时只是接触到了魔物,受到了一些污染,还好并未受伤,只有些许魔气在身上表层。 不过江以照还是有些吃惊,言玉溪只是一个凡人之躯,那可是魔丹污染的村子,竟然在混战中只遭到了些许污染,总让江以照有些疑惑,所以她仔仔细细地将言玉溪体内检查一番,的确没有发现隐藏的魔气。 不过江以照一想,她既然能够将魔气转化为灵气,肯定也有人可以抵御魔气。 她如今三阶修为,应付一些少许的魔气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江以照为言玉溪驱魔结束后,言玉溪分外感激,“江姐姐,你帮了我这么多,为我多次出手,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江以照脸上笑容绽放,太好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等玉溪有为后,姐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他言辞诚恳,一连说了很多才与江以照分别。 楼澈寻其实不太想听两人在说什么,只是修为过深,总是不小心听到。 言玉溪能给江以照做什么? 他现在脉都还没有开,而他楼澈寻,已经是八阶修为,九阶登仙指日可待,还需要他言玉溪出手? 就算是用宋昭,也不会用你言玉溪。 不过,在江以照需要的时候,他肯定早就帮完江以照了。 楼澈寻脑子里一片混乱,明明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值得他去思考,谁要帮助江以照跟他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愿意帮助江以照不是挺好的吗,江以照也值得大家的好意。 他这样想,肯定只是因为,他实力较强,言玉溪实力过弱。 江以照为他驱除了好几次魔气,他清楚地知道驱除魔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江姑娘心地善良,总是助人为乐,所以他才应当先别人来帮助江姑娘,毕竟有能力者先上嘛。 楼澈寻想通的时候,江以照便已经出来了。 江以照看着楼澈寻冷若冰霜的脸如今缓和了许多,心里便以为他确实没有把言玉溪放在心上。 江以照又在太清山数日,转眼就是招收弟子的当日。 报名已结束数日,但报名人数过多,第一关就要测试好几日,江以照已经排到了最后一日。 楼澈寻作为太清山的首席弟子,没必要出席一个普通的弟子招收会,所以江以照也没有去麻烦楼澈寻,想来他还需要养伤,便自己去找了言玉溪,今日便来参加选拔。 结果好巧不巧,路上又碰到了宋昭。 宋昭开心地朝江以照挥挥手,“江姑娘!好巧!” 江以照一愣,怎么又是你。 她来太清山的数日,每隔几日就会碰巧撞上几次宋昭。 “宋道长好!” “江姑娘是要去弟子选拔会吧,我送你过去吧。”宋昭很是热情。 江以照指了指身后的言玉溪,“这位叫言玉溪,是我朋友,我们一起来选拔的。” 宋昭其实老远就看到了言玉溪,因为言玉溪外貌和身高确实十分出挑,身形淡薄,肤色白皙,墨色的发丝高高束起,简单的一身青色长衫,衬得他身姿如竹,和江以照站在一起,倒显得像一对壁人。 其实宋昭觉得他们应该就是朋友,可他总是忍不住害怕言玉溪也对江以照有心思。 因为在江以照来太清山半月,四处广交好友,自己身边许许多多的人都认得了她,也曾向宋昭表示过对江以照的喜欢,他深知到处都是竞争对手。 他来自的宋家,也算是修仙世家,家中大能无数,他作为宋家小公子自小便要什么有什么,他也一向不争不抢,这是他第一次想要争取什么,却发现竞争远比他想的更激烈。 所以,现在总有些草木皆兵。 宋昭点了点头,依旧开朗地笑着,“那我便一起送你们过去就好啦。” 天刚亮,太清山脚便已经是人山人海。 再前面就是要入门的考生所在地,宋昭不能进去,便与江以照作别。 宋昭前脚刚走,言玉溪便开口,“江姐姐好受欢迎,一路上都有人认得江姐姐。” “我来慈心苑数日,连一个朋友都没交到……” “我不就是你的朋友吗,别难过,以后我带你认识他们!” 言玉溪笑着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看走掉的宋昭,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明明他都没有什么东西了,这群人已经有这么多朋友了,为什么要来跟他争除了母亲以外,对他最好的江姐姐呢? 首先要宗门要测试的便是资质与灵脉。 每个人的资质不同,有的人没有灵脉,无法吸收天地灵气;而有的人虽然有灵脉,但是灵脉过于低劣,吸收灵气的速度慢,容量也小,就算是开了脉后,一辈子也就是个开脉的修为。 天下芸芸众生,就算有灵脉能修为,大多都是丁等资质,一辈子的顶峰便是一阶,在死前或许能够来到二阶。 在太清山,丁等资质,只能待在太清山的外门,做些简单的任务,得一些报酬。 但这已经是来太清山大部分人的追求了,因为大部分人资质不足,对于寻仙问道连门槛都踏不进,更多的还是追求钱财。 毕竟只要有些修为,便能为贵族做事,赚得大量钱财;并且外门的任务,也会给予丰厚的报酬。 而需要进入太清山的内门,则需要至少丙等资质,上限一般在二三阶左右。 而乙等资质就能来到三四阶,甲等资质便能来到四五阶,优秀者能来到六阶。 六阶便是修行者的过渡期,六阶之上便是在太清山也是极为少见。 九阶成仙,又更是寥寥人可得。 不过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就算是甲等资质,也有的也做不了真传弟子。 甲等与甲等之间,差距也是极其大。 有的甲等甚至连乙等资质的人都比不上,修为落后于乙等资质的人也大有人在,毕竟努力也是极为重要。 江以照与言玉溪排在长长的队伍中,前面测资质的人大多没能进入前面一个门来到下一关,大多叹气而归。 江以照曾问过楼澈寻,有没有魔物伪装成人,混进太清山, 楼澈寻果断地摇了摇头,“魔物连太清山的结界都入不了,更不提一步步参与弟子选拔混入宗门了,这是绝无可能。” 江以照心中复杂,她知道故事的结局如何,但她不知道过程是怎么样的。 饲养魔物的,到底是伪装成人的魔物,还是就是原原本本的人,江以照自己也并不清楚,只能进入宗门后才能知道。 言玉溪排在江以照前面,她向言玉溪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紧张。 言玉溪将手放在测灵脉的玉上,只见考官默默张开眼睛,较为惊喜,“言玉溪,甲等资质。” 众人惊骇。 江以照也一愣,随便救了个人,没想到居然是个甲等资质,她的队伍实力看来要更加强大了,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机轮到江以照,她缓缓地伸出手。 “江以照,甲等资质。” 江以照过后,又有一个样貌腼腆的小姑娘,扎了对麻花辫,看起来有些怕生。 “王之晗,甲等资质。” 后面的人不禁震惊。 “什么意思,怎么连着三个都是甲等资质!” “一直不出,一出就是三个,甲等资质是不值钱了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第十七章 这一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众人纷纷投来惊艳的目光,交头接耳,赞叹声不绝于耳。 所有人都看着王之晗,她有些慌了神,她的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局促和紧张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目光怯生生地扫向四周,像一只胆小的兔子。 但在这紧张之中,她那闪烁的眼眸中是藏不出的开心,嘴角忍不住地微微上扬。 忽的,在人群中传出尖锐的声音,“她看起来不就是个农村人嘛,穿得还是一身粗布衣裳,哼,该不会是测试出错了吧,这种人怎么会是甲等资质。” 王之晗也听到了,她看着自己身上略显陈旧的衣裳,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江以照原本已经往前走,准备进门参加下一个项目,但听到这个话的瞬间她便迅速转过头,冷冷地盯着那个说出话的人。 油头肥耳,穿得金贵,面上都是猥琐之色。 正欲开口,却听见空中传来考官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熟悉,“质疑考官,大声喧哗,逐出考场。” 只瞧那人神色惊恐,等不及他再说一句话,便消失在人群之中,只留下长长的惊呼。 底下众人瞬间哑言不语,喧闹声瞬间消失。 江以照听出来是楼澈寻的声音,可他居然也会来弟子招收会现场吗? 江以照有些疑惑,便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楼澈寻的身影。 楼澈寻毕竟是掌门首席弟子,权威的象征,有空来管管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可能,江以照也懒得多想,反正跟她没关系。 虽说众人虽然没说话,场面是安静下来了,可那一双双灼眼的目光都投射在王之晗的身上,一边看着一边小声地窃窃私语。 王之晗显然不曾应对过这种场景,她将头狠狠低下,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的样貌,怯懦懦地往前走着。 江以照果断地回头朝王之晗走去,冷着朝前方面色不善的众人睨了一圈,看见众人纷纷低下头后,她轻轻笑着看着王之晗,站在王之晗身旁,“没事,别紧张。” 王之晗看着江以照,感激地点点头,声音有些小,“谢谢你……” “没关系啦,他们这群人就是势利,觉得自己出身什么仙门世家,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就瞧不起其他人,别理他们。” 王之晗点点头,轻轻笑着,脸上的酒窝隐隐若显,些许雀斑显得她有些邻家可爱。 “我叫江以照,这位是言玉溪,我们都不是什么修仙世家的。”江以照边走边指了指身旁的言玉溪,言玉溪从江以照身旁朝着王之晗也轻轻点头打着招呼。 “我……我叫王之晗。”她说话轻轻柔柔的,有些胆怯。 “你一个人来的吗,不如跟我们一起?”江以照歪着头笑着,温柔和煦。 “诶……我……我可以吗?”王之晗比江以照低半个头,听到江以照热情地邀请,她猛然抬起头,看向江以照。 她从很偏远的山村里来,为来到太清山花了不少功夫,提前了数个月出门,知道她要去太清山参与选拔的人大多是看她一眼,面带疑惑,一脸难以置信,又耻笑她,“你这个萝卜头还想做修者?你这身子骨,到时候死得比被卖进醉香楼还快!” 除了父母,没有人支持她。 她自己其实也很害怕,她从小村庄里面走出来,已经耗费了她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她想,她这样的出身,应该是交不到朋友的。 更何况…… 江以照看起来气质斐然,笑起来总是像暖阳一样,长得好漂亮,这种人应该是有很多朋友的吧,居然……看得上她吗? 王之晗心里不断纠缠着,又开心又害怕。 江以照拉起她的带着老茧的手,“为什么不可以,当然可以呀!” 王之晗头脑有些茫然,脑子有些发热,她呼吸十分急促,江以照的笑容,好像一轮璀璨的太阳,笑声充满着朝气和活力,她也忍不住被感染,跟着笑起来。 “真的吗,那……那太好了!” “言玉溪,你说呢?”江以照转过头。 “我当然愿意和王姑娘做朋友。”他乖巧地说。 “我最听江姐姐的话。”他眯着眼睛说。 王之晗听着眼睛竟然有些朦胧,江以照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和她聊着天。 言玉溪跟着两人身后,直愣愣地看着两人欢声笑语。 嘴角的笑变得有些咬牙切齿,他紧咬着牙关,原本温和腼腆的脸上如今覆盖了一层寒霜,眼中带着狠厉地嫉妒。 江以照为什么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对所有人都这么温柔? 原来他自己并不是特殊的那一个,不过是江以照万千个朋友中的一个,最普通的一个罢了。 江以照教他,要学会争取,不要软弱地吃亏。 确实,他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他已经一无所有,为什么有这么多人都想来跟他争。 他不会放弃的。江姐姐只能对他一个人这样好。 第二关卡开启要等资质测试结束,江以照一行人便站在空地中等待。 江以照一直说着话,关心着王之晗,王之晗开心地点着头,说着她来太清山的原因。 原来王之晗家中父母皆从事农业,身体都带着不大不小的疾病,做不了太多的重活,家中没什么劳动力,收入不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她多听闻西边的山上有座神山,山上有着仙人修行。 曾经一位仙人路过山中,为村中乡绅留了一条黄色符咒,那乡绅便感激涕零,拿了一箱白银馈赠。 王之晗看在眼里,多是羡慕,四处询问打听,却都没有仙人路过。 此时村中去过城里的秀才说,只有特定的时间,仙家宗门才会去大城之中招揽弟子,王之晗听后两眼放光。 却又听秀才说,修者不是一般人能修的,受不住那天地灵气的人硬要开脉,就会死得比普通人还快。就算是成了修者,也要听宗门的安排,去斩妖除魔或是自我修炼,途中都是磨难重重,危机四伏,大多没享什么福就身陨了。 秀才指着王之晗笑着说,“你还不如啊给我做个小妾,我知道你家的情况,也不会亏待你。我说话不好听,你去修仙,怕是还没走到地就要死了。” 王之晗心中羞恼,但却不敢顶撞秀才,又觉得他说得对,只敢点了点头,偷摸着回去。 后来魔物肆虐,常来支援的修者死伤惨重,吓得王之晗的父母硬是不敢让她踏出村子一步,不让她做什么修者了。 但现在没有办法,王之晗的父亲摔断了腿,哥哥上山打猎时死在魔物手中,只能靠母亲日日夜夜绣点东西拿到市集上卖些东西。 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连哥哥的棺材钱都出不起。 王之晗想,成了修者她就能一下子赚很多钱,就算是凭她这具身子骨,撑个几年应该也能赚到让爹娘安稳过下辈子的钱吧? 她鼓起勇气告别家中父母,拿着家中仅有的盘缠,四处问路,走了不知道多久才到了太清山。 江以照看着王之晗的体型瘦小,以为她比自己小好多岁,没想到竟只比现在的身体小一岁。 江以照微微叹气,但又立马振奋起来,“那你不还是狠狠打他们的脸了,你不仅到了太清山,你还是甲等资质,你以后前途无量啊王之晗。” “我要是你,我就入了内门后,招摇旗鼓地回去告诉那群瞧不起我的人,给他们一点教训!”江以照狠狠地说。 王之晗摇摇头,怯怯地说,“没事,他们也没做错什么,大家这样想也很正常。” “我只要……只要能赚到钱就行!” 想到能赚钱,王之晗瞬间有了精神气。 几人寒暄着,随后仙气凛然的考官出来宣布了第二关的规则。 能进入太清山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来自大大小小的修仙世家,大多已经开过脉,有了一定修为。 而像王之晗与言玉溪这种没有开过脉的,便会在进入第二关前为其开脉。 第二关是一座塔,名叫“灵渊幻塔”,共有七层,四人组队进行,各峰的长老以及各教习讲师观察,能得其青睐者便可成为其真传弟子,闯关不佳者则只能成为普通内门弟子,或者只能待在外门。 即使有的人是乙等甚至甲等资质,但有的人却不会运用自己的资质,不会运用灵气,作战起来甚至不如资质更差的弟子,此关便是考察每个人的真正能力和团队协作水平。 四个人为按照报名名单组队,江以照、言玉溪、王之晗恰好被安排在一起。 在正式进入幻塔之前,四名成员可先互相熟悉一刻钟,确定作战计划。 第二关的规则被用灵力灌入所有人的神识之中,瞬间江以照眼前环境一变,变成一个昏暗的空间,墙上有一层若有若无的淡蓝色灵光,光线幽暗而神秘。 江以照看清了四人队伍中的剩下一人。 眼前之人身形略显单薄,身着素雅的长衫,头发如墨般黑亮,面色带着一抹苍白,眉如远黛,带着一抹淡淡的哀愁,眼眸藏着内向之人的躲闪。 “众位安好,在下裴度,幸会。”【你现在阅读的是 】 18、第十八章 几人交换姓名,相互问好,江以照微微点头,继而听着脑中传来的规则。 灵渊幻塔一共有七层,每一层中都有魔物分布,越往高处走魔物实力越强。而之所以称为幻塔,则是因为塔中魔物皆由幻想所生,在幻塔中受伤与在外界感受一模一样,但出了幻塔之后,便一切恢复正常,所以并不会危及弟子性命。 按照规则来说,越高层者得分越高,越容易得到长老青睐,但也有低层者得分高过高层者的情况。 除了个人实力,心性与人品都是太清山非常看重的部分。 评判实力一般分为几个方面,灵气的储存多少,灵气的吸收速度,出招能使用的灵气数量,具体运用灵气的招式与方法,共四个方面。 入门检测的资质,只跟灵气的储存多少有关,甲等资质者,体内灵气可充盈全身,乙等资质者,体内灵气便只有甲等的四分之三,以此例推。 裴度仔细思考规则后,便开始说话,“我们可以根据每个人擅长方式的不同,来分配任务。” “在下乙等资质,主修符咒,目前二阶巅峰。”他微微颔首一笑,先介绍着自己的情况。 他嘴角含笑,看起来略微自信。 不过他的自信是应该的,裴度出身修仙大家,作为裴家嫡系长孙,虽只是乙等资质,却也十分难得。 并且他精修符咒,见识过的人无不称一句厉害,虽然他只有二阶修为,但他所创符咒能储存灵气,弥补了他与甲等资质的差距,甚至能略微超出甲等资质。 就算是三阶之人也未必能从他手中逃出生天,四阶之人他也有能力一战。谁人不称其一声天才。 “三位都是甲等资质,想必我们此次定然能拿个好名次。”裴度期待地说,看向眼前三人。 王之晗微微挠头,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我……我才刚刚开脉,我还没有使用过灵力……” 她有些慌张,想了又想,“但是……我会尽力的,一定不会拖大家后腿!” 裴度又望向言玉溪,言玉溪轻轻一笑,“我也刚开脉。” 裴度有些愣住了,本以为进的是三个甲等资质的天才队伍,没想到两人都是刚刚才开脉。 而江以照…… 他轻轻扫视了江以照,一头如瀑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嘴角总是有一抹淡淡的微笑,,模样精致,气质出群,看起来是哪个修仙世家出来的,不过却没有听过。 如果家族中有甲等资质,早就被宣扬出去了。 江以照好像注意到裴度的目光,她柔柔一笑,“我也不过刚开脉一月。” 裴度心中有些凉意,果然也是个花瓶。 天赋纵使重要,但是修行的经验却更为重要,三人有甲等资质,又能如何呢? 看来只能看他了。 江以照淡然一笑,“没关系,随便发挥就好,不算什么重要的事。” 裴度点点头,事已至此,过多抱怨也没有用,就算他们三人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起码有自己在,也不会出太大的乱子,兴许有他们在,还能给自己做个陪衬,彰显一下他的厉害,让长老多注意到他。 忽然间,塔内古老的青石铺就的墙上展出一道淡蓝色幕布,上面写着“一”到“七”一共七个字,每个数字下面有一个方块,现在只有“一”下面的方块被涂满,并且“一”被红色圈了起来。 江以照有些疑惑,裴度解释道,“每当有人通过一关,下面的方块便会被涂黑一点。我们可以通过这个图来知道有多少人突破到了多少层,知道我们现在在什么层次。” 江以照点点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便问,“大家一般能到达多少层?” 裴度看起来对此十分了解,“大多数能来到前三层,而第四层开始便十分有难度,到达者骤减,而第五层便更少了。每届的优秀者最多能来到第六层。” “第七层呢?” 裴度轻轻一笑,“这你居然不知道吗?第七层通过者只有寥寥几人,有的已经因故而去,有的成了长老,如今最出名,应当是纪微,以及楼澈寻。” 江以照轻轻抬眉,这两人恰好她都见过,她承认,他们确实很强。 但我只会比你们更强。 时间一到,众人便进入第一层,四周弥漫着浓浓的雾气,阴冷的气息铺面而来。 只见几只狰狞的魔物从雾气中窜出。但只是刚从雾气中显露出来,便见一道寒光而至,速度极快,如幻影一般,带着强烈的杀气,还未听到魔物之声,便看到几只魔物化成了黑水。 一波刚平,一群魔物又从各个角落奔涌而来,只见江以照腾空而起,挥出凌厉的剑气,在场所有魔物便灰飞烟灭。 裴度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在浓浓雾气之中,他甚至没有看见魔物在哪里,便被江以照一个人斩杀掉。 他努力维持着形象,不让自己目瞪口呆,心中却是大为震撼。 他眼睁睁看着淡蓝色幕布上的被圈起来的“一”被划掉,“二”下面的小方块从空白到有了一些颜色。 明明那时江以照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看起来就一个绣花瓶子,而如今却杀气泄露,身姿矫健,动作行云流水,每一招每一式都干脆利落,哪里像刚开脉一月的人,更像是……更像是已经有着数年战斗经验的人…… 江以照淡淡收剑,朝身后三人一笑。 两百年前的魔,实在是太弱了,跟两百年后的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两百年后堪称是魔气萦绕,世间魔物极其强大,灵力格外稀薄,哪里有如今的灵力这样充沛。 而她就在危机重重的情况下,拼命挣扎求生,还在七年时间中,自行修炼,从零来到五阶巅峰。 更不用说她现在还能敏锐地感受到魔气。 不过她也没想到第一层的魔物这么弱,一不小心就杀完了。 王之晗浑身颤抖,她脸色有些惨白,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接触魔物。她咽着口水,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江姐姐……你……好厉害啊!” 言玉溪瞥着王之晗和裴度,心中不屑。 哼,我的江姐姐一直都这么厉害,一群蠢货,现在才知道。 随后进入第二层,江以照将剑收起,“这一层我就不出手了,你们表现一下。”免得影响了别人的评分。 没有一点让人休息的时间,第二层随机来到,和第一层的难度完全不同,直线上升,出现的魔物魔气更浓。眼前的魔物如熊一般凶猛,外表狰狞,体型庞大,数量较多。 王之晗看着众多的魔物,想要提起刀,身体却如同被定住一般,无法动弹,她嘴唇颤抖着,发出细微的呜咽声,只见一直魔物朝她身上扑过来,她眼睛瞪大,神情失措,双腿颤抖着。 裴度见状迅速捏出一道符咒将王之晗眼前的魔物击溃。 王之晗见着近在咫尺的魔物瞬间化成黑水,她终于忍不住爆哭起来,泪水大滴大滴地从脸上流着,“江姐姐……我做不到……呜呜……” 言玉溪一边斩杀着魔物,一边看着王之晗,心中暗道,“废物……” 真不知道有什么用,就知道给江姐姐添麻烦,还分走江姐姐那么多关心…… “没事啦小晗,尽力就好啦,别哭。”江以照柔柔笑着。 这一层江以照并未出手,言玉溪与裴度两人便解决了第二层的魔物。 裴度瞥了言玉溪一眼,心中无语。 你也是刚开脉?狗都不信! 这群人嘴巴里怕是只用那个只会哭的王之晗嘴里的话是真的…… 这群人这么强,他怎么才能被长老看见啊! 只见“三”被圈起,众人来到第三层。 场景瞬间变大,在雾气之中甚至看不到边。魔物瞬间增多,有的魔物速度极快,一些魔物出手威力极大,难度剧增,和第一二层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体型小和速度快的魔物极多,而他们的首领被层层包围在身后,源源不断地生产着新的魔物,却又根本无法靠近首领。 怪不得几乎大部分人都只能到达第三层。 裴度不是近战型,所以江以照掩护着他施咒,言玉溪和王之晗站在一起,裴度时不时要帮扶一下王之晗。 王之晗躲在言玉溪身后,眼泪止不住地流。 此时几只魔物瞬间暴起,言玉溪无法顾及王之晗,他见一只魔物朝王之晗脸上飞去,速度极快。 他本是温柔清澈的眼眸中闪着幽暗的光,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他其实可以出手帮王之晗拦下魔物,但他偏偏没有出手,他看着那几只魔物朝王之晗身上飞去。 没有用的东西,就应该早一点淘汰,也好让江姐姐知道,谁才是对她有用的人,谁是在浪费她的关心。 江以照瞬间察觉王之晗有危险,她转身看去,言玉溪瞪大了双眼,一脸担忧与惊讶,想要伸手去救王之晗,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可就在魔物要打到王之晗的一瞬间,王之晗瞬间跳起,一边哭着,一边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剑,每一击都带着猛烈的灵力,她速度极快,又快又猛,在混乱的战场中,泪水如断了线的一般在不停地流。 “别过来啊……别过来……呜呜……我不想被淘汰……”她声音歇斯底里,充满着恐惧。 裴度看着那看不清的瘦小身影,如极影一般将一片魔物清空,哭喊的声音比魔物的嘶吼声还大。 ……? 这就是你们说的刚开脉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19、第十九章 首领魔物猩红的双眼瞪得滚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兵被大声哭喊的王之晗斩杀。 只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它瞬间暴起,身躯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密密麻麻的触手从它庞大的身躯中狂涌而出,似黑色的闪电,划破虚空,攻向王之晗。 裴度心中一惊,立马挥出一张黄色的符咒止住那触手,谁料两者碰撞的瞬间,他引以为傲的符咒被带着浓烈魔气的触手粉碎掉,在空中化作一道粉末。 什么! 裴度难以置信,刹那间触手便要接近王之晗,在凶猛地触手下,王之晗瘦小的身躯毫不起眼,瞬间要被触手笼罩住。 这下完了! 裴度心中刚冷,却看见那道身影快如鬼魅,只见王之晗身形一闪,他甚至看不清王之晗的那道虚影,只见她腾空而起,脸上涕泪横流,轻盈地跃上那呼啸而来的触手。 她手中利刃闪耀着寒芒,每一次挥动便斩下迎面而来的触手,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与她的抽噎啜泣声交织在一起。步伐稳健,在触手间穿梭自如,每一次的攻击都精准无比,狠厉果断。 王之晗一个翻身跳上最上面的那一只触手,速度极快地冲刺,眨眼间便瞬移至被众多小魔物围绕起来的首领,只见她手中长剑一闪,手腕一抓,电光火石间,那一剑便如撕裂暗夜的流星,精准绝伦地径直洞穿了首领魔物。 顷刻间,首领魔物的身躯僵滞,眼中的愤怒与狂暴瞬间凝固,场上所有的魔物也随之烟消云散。 裴度看着自己手中化作粉碎的符咒,又看着消失的魔物,盯着瘦小的王之晗,听着她大声哭泣,被江以照抱在怀里安慰,又看向穿着朴素的言玉溪,甚至都没舍得看他一样。 好像……根本没有他什么事。 明明最开始都说自己刚开脉,刚修行! 他瞬间心中怒气回荡,本就不好的身子受此影响便大声咳起来,咳完了便看见幕布上的“三”被划去,“四”被圈起来,他们来到了第四层。 家族对他寄予厚望,所有人都称他为天才,族中所有同辈都只能仰望着他。原以为自己会在这一层大展身手,没想到自己却被那个看起来瘦瘦弱弱,一看到魔物就哭的王之晗,带到了第四层。 王之晗的实力太恐怖了,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快的速度,这么快地出击,这么快的反应速度。 他到第四层下面的小方块才刚刚被涂黑一点,他们又是所有队伍里第一个来到第四层的。 他无语凝噎,瞬间不怒反笑。 王之晗被江以照安慰得好多了,她紧紧抱着江以照,“江姐姐……还好没有拖你们后腿……” 江以照揉揉王之晗的脑袋,笑着说,“你很厉害呢,大家都为你高兴!” 王之晗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看着眼前笑起来的裴度,瞬间也跟着笑起来。 “是吧,我说裴道长也为你开心吧!” 裴度:? 江以照抬头看着言玉溪,言玉溪一如既往地温和着笑着,朝王之晗点着头。 “小晗真的好厉害!” 他又瞬间别过头,假装抬头看幕布。 他忍不住在心中犯了一个白眼,牙齿紧紧咬着,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 真装,明明自己有实力,还非要装可怜,心机深重,真恶心…… 王之晗喘着大气,她灵力有些不足。 江以照已经一定程度了解了王之晗的实力,她的速度快,出击猛,但是吸收灵力的速度有些慢,需要时间来恢复实力。 言玉溪属于综合型,各方面都不算出挑,但也并不低于平均值。 裴度每次使用符咒便十分消耗灵力,但不知为何,裴度应该是有自己的方法,他储存的灵力明显不是乙等资质的水平,吸收灵力的速度也很快,不过不能连续攻击,需要人保护。 马上要到第四层,王之晗不能太多使用灵力,所以需要他们剩下三人携手合作。 “言玉溪保护裴度,我在前冲锋,小晗如果能坚持得住便可以伺机出手。”江以照冷静地下着命令。 裴度本不想听从江以照的安排,他自小锦衣玉食,从来都是别人听他的吩咐,现在居然还有人来对他下指令。 可在战斗中,江以照的指挥却又十分得当,让他又不得不听从,他悄悄跟言玉溪说,“江姑娘一直都这么厉害吗?” 言玉溪理都没理他,自顾自地做事。 凭什么叫他全名,却偏偏对王之晗叫“小晗”,明明前几天江姐姐也是叫他“玉溪”的,凭什么……明明是他先认识江姐姐的,就因为王之晗刚刚的表现比他出色,所以他不配被江姐姐喊“玉溪”吗? 裴度见言玉溪朝什么地方看了一眼,瞬间察觉到言玉溪灵气大增,周身都是杀气,在他的符咒制好之前便提前将四周的魔物瞬间绞杀,因为只他一人出手,也受魔气所伤,手臂上流着血。 裴度:…… 连魔物也不让他杀了是吧,那他拿什么夺得长老青睐! 言玉溪这个疯子,明明可以跟他携手合作的,偏偏宁愿自己受伤都不让他出手,这三个人也就江以照看起来正常一点。 第四层不一会儿就被众人拿下。 言玉溪手上流血受伤,闷哼一声,捂着手臂,将衣服放下,江以照敏锐地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上。 江以照握住他的手臂,双眉紧蹙,面露担忧,“玉溪,你怎么又把自己弄伤了。有大家在,不需要你这么拼呀。” 言玉溪声音柔弱,轻轻将手抽回,双眸如水般眨着,“江姐姐,我没事,我只是一时疏忽……” 江以照根本不听他的解释,轻轻拉起他的衣袖,查看伤口。只见伤口处魔气萦绕,鲜血渗出,染红了衣裳。江以照连忙为其疗伤。 “你看你手上全是伤,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样以后会留疤的。”江以照瘪着嘴。 “留疤了之后,江姐姐会觉得很丑吗,会因为这个讨厌我吗?”言玉溪低头看着为她疗伤的江以照。 “当然不会啦,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言玉溪心中窃喜,嘴角忍不住地勾起,抬头望向呆愣愣的王之晗,眼神里含笑,像是在炫耀。 王之晗没看懂言玉溪表达的意思,只看到言玉溪在朝她笑,她也瞬间咧开嘴,朝言玉溪“嘿嘿”一笑。 言玉溪瞬间黑脸别过头,专心看着江以照。 裴度看着言玉溪那双无辜的眼睛,明明刚刚还冷漠地不理他,现在又仿佛变了一个样子,他这幅模样,裴度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同时又觉得浑身难受。 正常男人怎么会做出这种表情,反正他是做不到的。 江以照说话安抚着言玉溪。 真服了,这小孩,难伺候。 不过为了她的除魔大业,她需要一些人来为她卖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休息的时间不多,四人不一会儿便来到第五层。 裴度心中暗自给自己加油,他这一次的目的就是第五层,如果他能在这一层好好表现,那他一定可以…… 还未等他做好准备,却见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铺面而来。 裴度警惕地环顾四周,忽然,周围雾气四起,比前几层的雾气都要浓厚,雾气迅速蔓延开来,将一切都笼罩其中,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裴度心中一惊,却发现浓烈的魔气已经朝他席卷而来,而他连魔物在哪儿他都看不到! 他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迷雾之中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刀光剑影交错,动静很大,他看见谁飞快地挥着剑,在雾气中婉若游龙。 只是片刻,雾气渐散,裴度定睛一看,却发现江以照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而周围所有的魔物都已经倒地,身首异处。 裴度瞪大了眼睛,他这辈子的惊讶次数都没有今天的多,他满脸不可思议。 他甚至都没看清江以照是如何出手的,那些强大的魔物就已经被全部斩杀完毕。 在这浓浓雾气之中,她是怎么做到精准地找到魔物又斩杀掉的? 这可是第五层! 一群疯子…… 江以照利落地收刀,她感受到魔气的那一刻便迅速做了决定。 她感知魔气的灵敏度,比所有人都强,还不如她一个人出身将他们解决掉,否则拖得越久,其他人损耗也会更多,他们需要保存实力进入第六层,甚至第七层。 其实前五层都不算难,如若是甲等资质,应当有极大的概率来到第五层,可为什么来到第六层和第七层的人这么少? 她心中不解。 灵渊幻塔外。 第三峰的长老李浮玉瞪大了双眼,看着幻塔内的江以照。 “这么快就来到了第五层,还以一己之力解决了第五层?”他难以置信,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他看向周围其他峰的长老,满脸微笑,“谢谢,这个人我要了。” 第二峰的长老纪行静常年平静的眼眸中也呈现出惊讶,“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奇才。” 李浮玉接过戒知真君的酒,和她一起喝着,戒知真君喝得大醉,他悄悄地对纪行静说,“你不准跟我抢哦,纪微那么强,你已经不缺人了。” 纪行静点了点头,这姑娘的确很厉害,但如果李浮玉实在想要,也可以不用和他争。 谁知看完江以照第六层的表现,他瞬间心中一震,神情严肃,“这个人,我不能让给你。”【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第二十章 江以照抬头看着幕布,只见“五”被划掉,“六”被圈起来。 “六”下面的小方块依旧是刚刚被涂黑一点,证明没有人比她更快。 江以照微微一笑,她很期待第六层会给她出什么难题。 与之前每一层的开始都一样,雾气逐渐弥漫开来,可这次不同的是,雾气并没有一直存在,而是在弥漫开后又渐渐地消失了。 雾气消失后,江以照却发现第六层只有她一个人,其余三人均不见了,她心中一紧。 难道说,团队协作在第五层便已经结束,之后的两层需要个人单独行动? 还是说……这是意外? 来不及给江以照思考,她周身的魔气迅速涌上来,与第五层不同,江以照明显感受到这一层的魔气十分浓郁。 她提剑斩杀其中魔物,却被另外一只魔物缠住。 江以照连连后退,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江以照虽然进攻失败,但并不恼怒,反而笑起来。 这一层的魔物不仅实力强悍,还拥有灵智,竟然懂得相互配合,有灵智的魔物倒是极为少见,为了筛选弟子太清山也是煞费工夫。可惜这一层却只有她一个人,实在是有些难办。 江以照转攻击为防御,仔细观察第六层的魔物。这些魔物分为了好几团,负责的功能各不相同,配合倒是十分默契,从正面实在是难以入手。 江以照灵光一动,身形一闪,身手敏捷,移动灵活,在魔物之间迅速穿梭,一剑将躲在最后的提供疗伤的魔物迅速斩除。江以照佯装受伤,转身逃窜。 魔物群瞬间惊叫,转换队形朝她疯狂扑来。 江以照转身向着一处狭窄的通道跑去,一群魔物蜂拥而至,紧追不舍。 她身姿矫健,神情自若,步伐轻易。只见所有的魔物都被她引入这狭小的通道。 通道狭窄,魔物们这才惊呼发觉在这局促的空间中难以施展战术,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只见江以照腾空而起,猛然法力,体内的灵力瞬间汇聚于剑尖,光芒所至之处,魔物瞬间灰飞烟灭,连一丝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只剩下一片寂静。 江以照轻轻咳嗽,汗水湿透她的衣衫,身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疼痛。 她终于明白第六层为什么很少人能够到达。 这一层需要的灵气实在太大,非甲等天赋的人,体内根本没有这么多灵力,而就算是甲等天赋者,也需要有脑子去思考策略。 只可惜,她已经摸爬滚打了七年,环境哪一次不比这个更加恶劣。 感觉也,一般吧。 她轻轻微笑,收剑入鞘,来到第七层。 最后一层,只有极少数的人通过的第七层,楼澈寻便是其中一个。 此层依旧没有其他人,仅她一人立于一片空地之中。 她瞬间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灵气被这层空间压制,原本甲等资质的人全身都充满灵气,可她此刻却只能使用一半。 如果普通人来,那么实力直接会被削弱不止一半。 李浮玉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江以照,对纪行静说,“她在第六层已经耗费了许多灵力,如今第七层有灵力压制,她应该是很难通过了,还是比你们家纪微差一点,所以还是不要和我争了,让给我吧。” 纪行静轻轻叹气,“这一层对她来说确实十分困难,听楼澈寻说,她不过一个月前开脉,能走至第六层已经实属不易,要她走完第七层,确实困难。” 江以照眼前的魔物魔气充足,出招迅速果断,江以照连连后退,喘着大气,体内灵气已然不足。 恐怕要落败了。 李浮玉望向站在一旁默默不语的楼澈寻,“楼澈寻,你到底看不看,一会儿过来瞥一眼的,偷鸡摸狗似的,今天怎么回事?” “有吗?”楼澈寻站在一旁给戒知真君倒酒,不敢和李浮玉对视。 只是倒酒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几眼,又没有想多看…… “你觉得江以照是否能通过第七层?”李浮玉笑眯眯地问。 “可以。”楼澈寻不假思索。 李浮玉瞬间大笑,却又不语,又喝了好几杯酒。 却看见江以照体内的灵气瞬间丰盈起来,用出去后以极为惊人的速度被补充,吓得李浮玉瞬间坐起来,仔细观摩。 其实江以照不太想转换魔气为灵气,她已经修为来到三阶,如若再吸收魔气,可能会遭到反噬…… 魔物迅速跳起朝她袭来,江以照迅速运转丹田,敏锐地感知到魔气。只见一丝丝魔气从魔物身上溢出,转化为纯净的灵力补充进江以照的丹田。 魔物眼神疑惑,瞬间暴怒起来加大魔气输出,江以照愈战愈勇,灵气在她体内越来越充裕,魔物越发萎靡,攻击变得迟缓无力。 江以照一剑刺出它的要害,魔物轰然倒地。 “不是……这是什么功法?”李浮玉伸着脖子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睛瞪大,嘴巴忍不住张开。 转头看向楼澈寻想要说两句,却发现楼澈寻早已不见了身影。 你跑得再快一点呢? 灵渊幻塔被破,江以照从塔中而出,出塔的瞬间,她身上的伤口瞬间消失,但她吸收进体内的魔气却依然能被感知到。 江以照有点乏力,出塔的瞬间便泄力蹲下,却见一只手伸在她眼前。 “还好吗?”是熟悉的声音。 江以照抬头,发现楼澈寻站在她的身前。 她握住楼澈寻的手,借力起来,深深呼气,“不太好,累死我了。” “那……今天我给你做饭?”楼澈寻将手背至身后,默默摩挲着带着余温的右手。 江以照高兴地点点头,“真的吗,那你可不许反悔!” 又可以免费蹭好吃的饭咯,好耶! “江姐姐!”言玉溪看到江以照,开心地往她这边跑过来,风吹起他的头发,一副阳光少年的模样。 裴度和王之晗也跟在身后。 “嗯?楼道长也在啊,你来找我们吗?”言玉溪眨巴着眼睛。 楼澈寻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 虽然他心里有些不适,什么叫“你来找我们”,明明言玉溪你,才是这个外人! 可话到嘴边,他却只说了一句,“嗯。” “江姐姐,你出来得好晚,想必你一定通过了第七层吧!” 言玉溪往江以照身边走着,将楼澈寻挤在他身后。 楼澈寻看着从自己身前挤过来的言玉溪,虽然有些恼怒,却又觉得只是小事,不应发怒,便往后退了退。 却听见言玉溪和江以照两人在欢声笑语,又突然后悔自己刚刚的选择。 明明他先来找江以照说话的,怎么可以这样…… 可别人已经在说话,自己去插嘴,好像也不是很好,江姑娘会觉得他不讲礼貌吧…… 只看见考官出现,一道幕布展出,上面每一关通过的人都被详细地写了出来。 所有人地注意力都被吸引,只见第七层只有一个名字挂在上面,“江以照”。 “江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言玉溪笑着说。 “嗯……江姐姐好厉害!”王之晗也笑着附和。 哼,我说什么你就跟着说什么,学人精,就这么想要江姐姐多看你一眼吗,真无语…… 裴度深吸一口气,所有人都不禁感叹,已经好久没出现过通过第七层的人了,这一次居然真的有人能通过第七层。 裴度知道江以照很厉害,可是他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明明大家都说他很厉害,可他再第六层还没撑过一小会儿便被淘汰,江以照是怎么能够来到第七层的…… “裴兄,你好生厉害,竟通过第五层!”好巧不巧,周围的人向他祝贺。 “区区第五层,不足挂齿。”他嘴角轻扬,虽然只有第五层,但通过第五层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也足矣彰显他的实力,便任由他们夸赞好了。 “听闻裴兄是和此次的第一名江姑娘一起组队,请问能否为我指路引荐我见一番江姑娘呢?” 裴度转身就走,刚笑起来的嘴角又瞬间放下,旧疾又犯,心口疼痛起来。 江姑娘,又是江姑娘…… 原来找他搭话不是为了夸他,其实目的是为了见江以照! 江以照到底是何许人也,竟这样抢本该属于他的风头,真是令人讨厌。 他转身愤愤离去,只留下那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江以照听着周围人的夸赞,摆了摆手,打着哈哈。 前两关结束,如今还剩最后一关。 其实前两关便已基本决定了分数,但为了给发挥不好的弟子一些机会,便又设计了第三关。 第三关中,太清山会派出一名不算修为过高,但也不算过低的弟子前来守擂,如果能在他手下过几招,甚至能打败他,那便能证明自己的实力。 同时也是防止在第二关中,有弟子浑水摸鱼,被高手带至高层。 “第三关结束后,来归元峰找我,吃晚饭。”楼澈寻嘱咐道。 言玉溪听后,朝楼澈寻微微一笑,“楼道长,小晗很黏江姐姐,她在太清山也没有朋友,和我遭遇很像,能否让江姐姐带上小晗一起去吃饭?” 王之晗听到自己被提到,瞬间抬头,其实她确实挺想跟着江以照一起的,江姐姐总是让人很安心。 江以照点点头,也看向楼澈寻,楼澈寻也只好点点头。 王之晗突然觉得有些不好,“玉溪哥哥不和我们一起吗?” 言玉溪没说话,看了楼澈寻一眼,眼神委屈巴巴,好像在表达什么。 什么意思……搞得像我讨厌你一样,楼澈寻想。 楼澈寻眼眸冷冷地看着言玉溪。 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最后说了一句,“好……大家都来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 21、第二十一章 第三关是单挑。 太清山派出了两个人作为守擂者,江以照抬头一看,正是那日出任务见过的瑞镜和祥铃。 不过瑞镜和祥铃已经是四阶修为了,而这群刚入门的弟子大多不过一二阶,想要打过这两人,或者在他们二人手底下过两招,还是有些困难。 江以照那时出任务时,对他二人印象深刻,但了解得不多。 主要是瑞镜和祥铃总是沉默不语,就算是江以照前去与二人搭讪,这二人也总是保持面上的礼貌,但也不会跟她聊太多。 两人如同一副静谧的画卷,长得极为相似,两人身影总是透着乖巧和内向,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静静地站在一起。 江以照自诩交朋友的一把好手,任何内向腼腆的人在她这都能聊上一会儿,可对瑞镜和祥铃二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对方刻意疏远,拒绝交流,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悻悻而归。 唯一清楚的便是两人使用的武器,瑞镜腰间别着一面镜子,祥铃手上脚上都挂着一圈铃铛。镜子扰乱视觉,铃铛迷惑听觉,两人配合起来可谓是天衣无缝。 当江以照落入席中之时,四周的目光都朝她望来,崇拜,质疑,嘲讽,惊喜,各种各样的目光都有,也不乏有一些人前来向她问好,她也一一回应,留下联系令牌。 众人不禁愤愤诧异,江以照不仅实力超群,像个怪物一样,气质偏偏还十分出群,样貌出众,谈吐礼仪上无可挑剔,嘴角那一抹微笑总是让人忍不住接近,如沐春风。 这样一个人物竟然不是从一个修仙世家出来的,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江姑娘!”宋昭从远处朝江以照奔来,每次江以照看见他的时候,他总是笑容洋溢。 四周众人本围着江以照,见宋昭前来,便纷纷离去为宋昭让开路。 毕竟宋昭可是修仙名门宋家的小少爷,谁不给他一份薄面。 “江姑娘,听说你通过了第七层,真的是太厉害了,想来你也要比试第三关了,所以我来看看。” “谢过宋道长了,我资质浅薄,倒也没什么好观看的,想来在瑞镜或是祥铃手中也过不了几招。” 宋昭往前走着,四周的人都给他让着路,可言玉溪却站在他和江以照之间,就是不肯让开。 他看了两眼言玉溪,言玉溪却抬起头无辜地望着他,好像看不懂宋昭是什么意思。 宋昭挠了挠头,便只好站在原地。 来参加选拔的时候偶遇了,现在要参加第三关,你又来看了,有这么好看吗,关你什么事? 言玉溪心中不爽,脸上却是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望着宋昭。 “江姑娘今天比试完后,可有什么安排?”宋昭试探着说。 还未等江以照说话,言玉溪便笑着说,“江姐姐今晚要和楼道长吃饭呢,可能没有空呢。” “啊……这样吗?”宋昭叹了口气,神情中皆是失望。 言玉溪看着宋昭失望的脸心中颇为欢喜,他的竞争对手,一个空有武力,实际上就是个傻大个,也只配给江姐姐做点饭了,做个厨子也是给他面子了。 而这个宋昭吧,更是蠢得没边,把他看做竞争对手,也不过是看得起他的家室罢了。 这两个人赶紧打起来吧。 宋昭有些垂头丧气。想来也是,楼师兄早先认识了江姑娘,先约好江姑娘吃饭也是应该的。 不过……楼师兄早就说过,他根本就不喜欢江姑娘,只是普通朋友。 而且上一次楼师兄就帮过他一次了,这一次楼师兄肯定还是会帮他的! 言玉溪看见宋昭又想起来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他刚扬起的嘴角又忍不住僵硬住。 这人有病吧,你喜欢的人都被你的好师兄约走了,心里还这么开心? 果然够蠢…… “这次出战的竟然是瑞镜和祥铃呢,居然是他们?”宋昭随意地说着。 “跟往前有什么区别吗?”江以照问。 “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原本我记得应该不是他们二人。听说他们二人近日才出了任务,不知为何今日又被安排过来了,确实有些忙碌了。”宋昭说。 江以照点点头,果然进入宗门后还是有许多命令要做,真是有些身不由己,瑞镜和祥铃归属第二峰,和纪微是同门,她一定不去第二峰,竟然出了任务都不让好好休息一下。 宋昭连连和江以照随便说了几句,便又笑着脸离开。 前面人数众多,江以照一直在下面等了好久,还好有人不断地找她搭讪,她说起话来才没有睡着。 眼见着王之晗和言玉溪分别在瑞镜和祥铃手中过招,打了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江以照上场,对上的是瑞镜。 瑞镜微微颔首,轻轻作揖,江以照也轻轻回礼。 裴度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看着江以照,他就是在瑞镜手中败下阵来的,他倒要看看江以照这一次是不是还能继续威风。 “这是江以照吗?” “就是那个通过第七阶的那个怪物吗?” “我觉得江以照要输了,虽然她能通过第七层,但是实战经验肯定没有瑞镜丰富。” “这还要猜?这是肯定的啊!哪个新人打得过守擂者,能在手里过个好几个回合就已经能拿很高的分了。” “我赌她输,我出一百块灵石。” “我也赌她输,我出两百块!” 裴度在一旁听着,心中却有些想笑,你们这群蠢猪,根本就不知道江以照有多强! “一万块灵石,我赌江以照赢!” 所有人看向裴度,满脸难以置信。 “你别冲动啊裴兄……虽然……你成绩没有江以照好,但也没必要这么信任她吧……” 裴度转身离去,懒得听这群人掰扯。 江以照眼神瞬间锐利,手中长剑微微扬起,只见瑞镜挥出一道炫目的光线,如利剑一般直逼江以照。 江以照反应迅速,侧身一闪,光线擦身而过,却将她盘起头发的发绳烧毁,还烫掉了她的几根头发在地,瞬间她一头如瀑的黑发散开,倒有些遮挡视线。 江以照瞬间跳起斩出一道光芒袭向瑞镜,瑞镜瞬间以镜相挡,那道光芒瞬间被镜子反弹,朝江以照自己袭来,江以照反应如闪电般敏捷,迅速躲过,那道光芒在地上留下一道深刻的痕迹。 好厉害的法宝,居然还能反射攻击。 瑞镜没给一点喘息的时间,连连挥舞镜子,一道光线相互交织,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光网,向江以照铺天盖地的笼罩而来。 江以照丝毫不慌乱,脚下步伐灵动如燕,在光线交织的网中自如穿梭,就是可怜了几根头发。 瑞镜很厉害,防守极强,特别是能反射攻击,几乎是无懈可击。 但是…… 江以照手中长剑挥洒自如,剑影如雪花般纷纷飘落,密不透风的攻击朝瑞镜袭去,每一剑都带着凌厉的剑气和精准的角度。 速度极快,快得让人只能看见残影。 “天啊,她怎么可以做到这么快!” “我连她怎么出的剑都没看清楚这是可以说的吗?” “纯怪物……不想看了,老实了,已认清差距。” 江以照最后施展出一套剑法,朝瑞镜挥去。 江以照的剑法太快了,瑞镜操持着镜子一直躲闪反弹,却被江以照迅速躲开,挥剑的速度过快,瑞镜的灵力渐渐不能支撑他这么快地完成反弹,他额头上渐渐冒着冷汗。 最后一道剑法,快而狠,瑞镜有些眼熟,他从没在这套剑法下赢过。 只听“当”的一声,瑞镜手中的镜子被击飞出去,在空中旋转落下,他一脸惊愕,呆呆地看着江以照。 明明刚认识江以照的时候,她才刚刚开脉,这才过去多久,她就拥有了这么强悍的实力? 又或许是自己了解不够深入,毕竟那一次出任务,江以照并没有出过手,基本上都是纪微和楼澈寻二人作为主力,大家也没有想过让江以照出手。 自己对她的实力还是有些不了解,大大低估…… 不过,也完成了任务了。 台下众人惊呼,除了考生外,还有一些宗门内的弟子在观看,凑热闹的事情,谁都想来看看。 有人诧异,“那一套剑法,好眼熟……” “那不是楼师兄的独门剑法吗?江姑娘怎么会?” “你懂什么,江姑娘和楼师兄早就认识了,楼师兄教江姑娘剑法怎么了?” “可……这套剑法楼师兄也教过我们,当时我们一群人,没有一个人学会……可难了……” “好像是……我也没学会……” 江以照从台上下来,众人都在为她欢呼,她长发落在肩上,还有好几根被烧焦了,她捡起地上断掉的发绳,叹了口气。 谁知刚落座,便看见有人朝他递出了一根长得一模一样的发绳。 江以照抬头,楼澈寻已经拿走了她手里断掉的发绳,将新的放在她的手中。 “诶……楼道长怎么会有跟我一样的发绳?” “之前瞥到过两眼,刚刚见你发绳断了,就给你编了一个。”他没有直视江以照,只是站在她身旁。 想要忘记江以照的发绳真的很难…… 那时两人一起遇见飞行,楼澈寻便站在江以照身后,将江以照的发绳记得一清二楚。 每当看到江以照的发绳,便能想起那时江以照身上好闻的香气,长发的触感,温暖的温度…… 不可以再想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22、第二十二章 “那真是谢谢楼道长了!”江以照开心地拿起发绳准备将头发盘起,可手中突然的刺痛让她被迫将抬起的手放下。 江以照捂住自己的手臂,只见有淡淡的血痕从中渗出,是刚刚和瑞镜对战时留下的伤口。 楼澈寻脸上微动,目光落在那凌乱的发丝上,看着那一头如墨的发丝散落在肩头。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冲动,想要为眼前之人绑起头发。 他的手微微抬起,修长的手指几乎触碰到那柔软的发丝,却又在瞬间停住,立刻收回,仿佛被看不见的力量舒服。 这样好像……略有冒犯。 楼澈寻,你应该学会克制,不宜逾矩。 便从乾坤袋里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物,刚要打开递给江以照,却看见言玉溪一脸微笑地将江以照手中的发绳接过。 言玉溪脚步轻快地绕到江以照身后,“江姐姐,我来帮你扎头发吧。” “没事,我自己来也可以的。”江以照有些愣住。 “没事,江姐姐。我从认识你,你就一直在帮我,我都还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事情,你就让我帮你扎一下头发吧,不然我的心里总是十分愧疚。”言玉溪皱起眉头看着江以照,清澈的双眸里黑色的瞳仁微微闪烁。 见江以照神色微松,楼澈寻便看见言玉溪的手指轻柔地穿梭在江以照的发丝间,他嘴角轻轻上扬,眼中是藏不住的温柔。他每一个动作都十分细致,认真调整着发绳的位置,动作轻柔而娴熟。 江以照有些诧异,“玉溪你居然还会绑头发吗?” 言玉溪的动作很娴熟,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竟然没有把她的头发弄疼一点。 “是,以前母亲还在的时候,我常常为她盘头发。”说起来,他神色略微黯淡,只是嘴角的笑意未曾降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楼澈寻站在一旁,一动不动,仔仔细细地盯着言玉溪的手指握着江以照的头发,拿着他亲手做的发绳。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自己亲手制作发绳的情景,江以照发间好闻的香味也在他脑子里环绕。 拿着药站在一旁的他好像成为了两个人的陪衬。 可这个发绳明明是他亲手做的,他看到江以照发绳破掉的一瞬间,他便连忙为江以照赶制出来了一根一模一样的发绳。 如今……却在别人的手中。 明明是我做的…… 林息刚听说江以照比赛结束,宋昭一脸哀求地看着他,求他助力。 “怎么办啊,林师兄,那个言玉溪,要跟着江姑娘去楼师兄院子里吃饭,难道说,楼师兄不想帮我了,改帮言玉溪了吗?” 林息听了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他仔细听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来。 其实林息对于这种普通的恋爱之事并不感兴趣,主要是这一次的太有乐子了。 他跟着宋昭来到比赛场地,便看到楼澈寻一脸冷色地站在江以照与言玉溪旁边,散发着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清冷气质。 “林师兄你笑什么?”宋昭心急如焚。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高兴的事情。”林息捂住了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 “楼师兄!”林息跑过去拍了拍楼澈寻的肩,楼澈寻瞬间一愣,神色略有缓和。 “楼师兄,听说江姑娘此次大胜而归,你要请江姑娘吃饭?嘿嘿,我们也给江姑娘准备了礼物,让我们也参与一下呗!”林息笑着,指了指自己和宋昭,又忍不住看向四周所有人的表情。 楼澈寻本来想拒绝,刚要出声,却又觉得可以再想想。 毕竟……言玉溪也要来。 “嗯好,就当是为江姑娘此次夺得魁首而庆祝了。”他轻轻点了点头。 宋昭本是一脸愁云的脸上突然得以见天日,楼师兄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果然还是想帮他的! 现在他和言玉溪都要去,楼师兄或是想观察一下,他和言玉溪到底谁更适合江姑娘,要做一番考验! 嗯,原来楼师兄考虑了这么多! “什么吃饭?我也要去!”余则礼从一堆人群里面冲出来,厚着脸皮挤过来,看起来伤好了很多,脸上一脸憨厚。 本来他只是听说江以照通过了考核,还拿了不错的名次,本来只是想来庆祝他一下,没想到这么多人都在这里,居然还要背着他吃饭。 林息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第三峰那个最蠢又话多的余则礼来了。 楼澈寻脸上没有什么好脸色,右肩被林息扒着,左肩被宋昭扒着,如今余则礼直接撞到他身前,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楼澈寻被原地撞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想要挣脱开,却被众人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他想要说什么,又只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本伤心的情绪此刻更加混乱。 “我要吃饭!楼师兄!我也要来!求你了求你了!我也给江姑娘准备了礼物的!”余则礼看起来果然伤好得差不多了,上蹿下跳的,闹腾个不停。 “再吵就不准来吃了。”楼澈寻只憋出来了一句话。 林息耳朵疼,无语地别过头,挺好的,余则礼也来,没事,人多热闹。 江以照有些受宠若惊,轻轻拱手表达感谢,“大家都要来吃饭吗,江某也是不胜荣幸!” 有什么礼物呢,嘻嘻,真好奇…… 现在提升实力最需要的就是法器,如果能拿到些上乘的,对她的提升就是巨大的。 王之晗缩在江以照身后,“江姐姐,你好受欢迎,好厉害!”她眼睛亮亮地看着前方的众人,有些胆怯。 “没事,你以后还会比我更受欢迎的,今晚就带你去认识认识他们,别害怕,有我在。”江以照拍拍王之晗的肩。 裴度也从一群人里面挤了进来,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这群人他全都认识,都是太清山的有名人物,早有耳闻。没想到这群人竟然全部认识江以照…… 他就知道江以照来头不小,还在那里装什么傻白甜,真无语。 “你也要来吃饭吗?”余则礼笑着问。 裴度带着礼貌轻轻一笑,“我就不参与了。”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乾坤袋递给江以照,“这是那会儿我与他人打赌,获得的一点灵石,我只是随手参与了一下,并没有想要因此牟利。” “此次多谢江姑娘在幻塔中出手,才让裴某进入第五层,此次获胜的灵石,便赠予江姑娘了,虽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江以照也毫不客气,接过裴度手中的乾坤袋,道了声谢谢,裴度转身一走,她轻微感知了一下乾坤袋里面的数量。 这里起码有十几万灵石…… 江以照心中一惊,我的天啊…… 虽然戒知真君也给过她一些灵石,但她要做的可是大事,需要的钱当然是越多越好! 几人随意聊着天,便听见台上有长老说话的声音。 “天啊,长老出场了,要开始择选弟子了吗?” “求求了,让我被长老看上吧!” 台下众人就坐,听着一个个长老讲话。 “江姑娘,你来我们第三峰啊,做我师妹,我天天带你玩!”余则礼越过好几人凑到江以照面前,脸上笑嘻嘻。 林息嫌恶地推开余则礼,真是一点都不想离这种很蠢的人很近。 “江姑娘,嗯……我们第六峰也很好的!我和林息师兄,都是第六峰!”宋昭想了想,笑着说着,一脸期望地看着江以照。 “来第二峰,江以照。你想变强,就来第二峰找我。”一个冷冷的女声从远处传来,众人抬头,发现是纪微站在不远处,说完话后,她就转身离去。 “不是,她来凑什么热闹啊,我服了……”余则礼冷冷地看了纪微一眼,“江以照你千万别去第二峰,你都不知道纪微有多恐怖!” 四周吵个不停,第五峰和第七峰的朋友都来也都来劝她加入,江以照一时脑子里有些嗡嗡的,不知如何是好。 选择哪个长老,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选择。 毕竟,这个太清山里,有人会豢养魔物。 而有这么大的本事的人,在太清山修为不低,地位肯定也不低,不然做不了这么大的事情。 这几个长老嫌疑很大,包括太清山各堂教授的讲师也都有嫌疑。 她需要认真做出抉择。 所有人都在争吵着,言玉溪突然柔柔一笑,看着宋昭,“或许江姑娘想去归元峰,和楼道长一起修行呢?”他说的很慢,但言玉溪的声线很特殊,在一群人的声音里面显得格外明显。 宋昭看到言玉溪在看他,又听着他说这一句话,心中有些茫然,便抬头看着楼澈寻。 楼澈寻瞬间被所有人盯着,心中有些不适。 确实,他为什么不能邀请江姑娘来归元峰呢? 可他不敢发出邀请,因为他害怕被江姑娘拒绝…… 因为这个结局是必然的,他不想听到江以照拒绝他,所以他宁愿不问。 “对啊,楼师兄,你为什么不让江姑娘加入你们归元峰!”余则礼指着楼澈寻,“江姑娘和你认识了这么久,你为什么不邀请她,你真不够朋友!” 林息翻了个白眼,你能别什么事情都参与,可以吗? 楼澈寻顿了顿,他看见言玉溪带着深深笑意的嘴角,又看见宋昭有些担忧的眼神。 宋昭心里知道,楼澈寻与江姑娘先前就认识,一定会答应楼澈寻的…… 可楼师兄答应过要帮他的,也说过不喜欢江姑娘的…… 他只听见楼澈寻对着江以照说,“嗯……江姑娘想来归元峰吗?” 他心中一沉。【你现在阅读的是 】 23-30 第二十三章 超级雄竞场,三个男人为爱扯头花。 楼澈寻微微抿着唇, 面上平静,心中却十分忐忑,他不敢看江以照, 胸腔里火热的东西在砰砰直跳,甚至有些呼吸不过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谢谢大家的好意啦, 也不用逼着楼道长了, 归元峰就楼道长一个弟子, 又怎么会因为我而破例招收呢?”江以照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掌门和楼师兄都喜欢清静, 我一个话多的人去,岂不是讨嫌?”江以照摆摆手。 楼澈寻轻轻点了点头,微微垂下眸子, 掩盖自己黯淡的眼神, 原本紧绷的心情变得更加苦涩。 为什么江以照会觉得她来归元峰是讨嫌呢? 难道是自己平日对江以照太过冷淡,所以江以照并不喜欢他吗? 他对人际交往实在是不擅长,也不会说话,总是讨人嫌, 江姑娘肯定也不例外…… 但楼澈寻转念一想。 江以照对其他人都只是淡然一笑,偏偏只明确拒绝了他, 说明也是很看重他的吧, 不然怎么会单独给他解释拒绝的理由呢? 说明是在给他机会, 只要他之后好好表现, 应该还是可以挽回这一段友情…… 楼澈寻压制不住心中的情绪, 脑子肆意地想着。 “天啊, 江以照, 你看我们楼师兄多伤心, 感觉都要哭了!”余则礼指着楼澈寻笑道。 余则礼拍着宋昭的肩, 准备跟宋昭说两句话,却看到宋昭也低着头,神情有些奇怪。 “怎么回事,你也要哭了?” 林息瞬间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人到底长没长脑子…… 宋昭心中伤心。 明明楼师兄说了要帮他的,为什么不劝劝江姑娘来第六峰…… 难道楼师兄真的觉得自己比不上言玉溪吗? 江以照睨了一眼余则礼,翻了个白眼。 又认真地问,“我突然想起,为什么大家独独没有提到第四峰?” 当时楼澈寻带她四处闲逛的时候,就未曾到过第四峰,只说第四峰的长老性格古怪,喜欢清静,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他们当时并未进入第四峰。 她来太清山一个月,竟然都没有认识一个第四峰的朋友。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吧。”余则礼率先说话,模样神秘。 “这第四峰的长老,名为厚君长老,此长老曾深受重伤,已经闭关了上百年,并且性格古怪,也不喜欢招收弟子,名下的弟子入境都已经在太清山做上讲师了。 “不过据说她实力强悍,铁面无私,所以如今就是在飞燕阁看守太清山的法宝,像平日里的这些活动,她都是不参加的。” 余则礼娓娓道来,笑容灿烂,等着被夸奖。 林息听后便补充道,“第四峰长老修的是占卜术与术阵,在所有长老中她也是最适合看守法宝的,不过厚君长老几乎不与人来往,大家也不太了解她。” 江以照连连道谢。 台上考官按着顺序点着弟子上前,大多数留在外门,做个外门弟子,等到什么时候能到达二阶,才有进入内门的机会。 部分进入内门做一个普通弟子,表现不错的便被长老下的首徒收作徒弟,亦或是被其他讲师收作徒弟,只有极少数被长老看上,成为其亲传弟子。 轮到江以照,言玉溪,王之晗三人之时,却被几个长老拦住了去处。 李浮玉笑呵呵地看着江以照,“江小妹,不如来我第三峰?” 纪行静只点头一笑,“第二峰亦是不错。” 江以照看见纪微就站在纪行静身后,料想这位就是纪微的父亲,与纪微的气质倒是差距极大。 纪微总是冷面,说话毒舌,看起来生人勿进,不好相处。 而纪行静看起来十分儒雅,面容清矍,眼神深邃而睿智,举止从容端庄,声音醇厚如陈酿,看起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让江以照想起来她的父亲。 “江姑娘也可选择我们第六峰,宋昭告诉我,他很想你来。”第六峰的长老是个气质温婉的女子,宁渡长老,像一本写满故事与智慧的书。 邀请江以照的声音一直不绝,她心中有些犹豫。 王之晗和言玉溪也看着她,分明就是要跟着她走的意思。 这可如何是好。 “那个人是谁?” “不认识……她也走到长老之间了,这人是长老?” “她这个样子怎么会是长老,是真的我把这本书吃了!” 江以照听着声音抬头一望,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这是一个身材矮小之人,身着朴素的粗布衣衫,样貌极为普通,没有任何引人注目的地方,就如同田野间最常见的野草,毫不起眼。 “厚君?真没想到你会来,你年夜饭都不来吃,今天居然有心情来弟子招收会。”李浮玉惊讶地看着陈厚君,连忙唤弟子给她安排了一个椅子。 陈厚君摆了摆手,径直朝江以照走来,“江以照,我是第四峰的长老,陈厚君,我请你做我的弟子。” 每一个字从她口中吐出,都不紧不慢,沉稳有力,如同落地的石子,掷地有声。 “吃吧,我帮你撕开,还是你直接吃?” “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她!!” 江以照微微一笑,“江以照日后就劳烦陈长老指点了!” 所有人惊骇。 这陈厚君都多少年没有露过面了,从百年前受伤后,她便一直才静休,待在飞燕阁无聊地看守法宝,非重要场合不出场,今天却专门为了一个江以照而出面。 这江以照到底是何方神圣! 江以照微微颔首。 这个厚君长老,听起来是最可疑的。 有极高的实力,还有长老的权力,同时不与人过多来往,别人不了解她的行踪,同时她看管法宝。 这一切都对饲养魔物有着极大的优势。 除了这一峰,其他每一峰她都有朋友在,可以打听消息。 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她来第四峰。 纪行静没有说话,见江以照已经表态后便朝其他人走去。 李浮玉还不甘心,他垮着个脸,“小照,你要不再考虑考虑,陈厚君她八十年不出一次门,你跟了她你会后悔的!” 简直跟余则礼的做派一模一样,不愧是师徒俩,简直一模一样。 江以照轻轻颔首,看着李浮玉悲伤离去。 言玉溪见江以照已做出选择,瞬间便跪了下来,朝着陈厚君低着头,“请厚君长老也收我为徒!” 王之晗慢了半拍,也学着言玉溪的模样跪了下来,“我是王之晗!也求厚君长老收我为徒!” 她诚惶诚恐,生怕陈厚君拒绝她。 言玉溪心中无语,为什么又要学他,这个学人精,非要跟他争,讨厌死了! 陈厚君轻轻扫视两人,按照卦象来说,这两人也算个重要角色,但远不及江以照重要,倒是可以选择一个。 她随手一点言玉溪。 言玉溪心中大喜,终于能和江姐姐一起了! “你不行,这个小姑娘便跟我走吧。” 言玉溪心中一冷,但神色大惊,眼中泪水打转,他抬头不甘心地问,“长老,请问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玉溪一定改正,求您给我一个机会!”说完他又跪下磕了两个头。 陈厚君没有看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喜欢男弟子。” 随后转身离去,留了一句话,“你们二人明日便可来第四峰寻我。” 言玉溪神情暗淡,他紧紧咬着牙,盯着陈厚君远去的身影,他紧咬着下唇,面色惨白,眼中的泪水忍不住在眸中氤氲。 “没事,玉溪,这不是你的问题,只是厚君长老并不想男弟子而已,并未否认你的能力,不用难过。”江以照伸手将言玉溪从地上拉起来,轻轻用手为他擦去眼角的泪,动作无比轻柔。 言玉溪听到江以照如清泉般的声音便更加难过,心中无限哽咽,“江姐姐,我只是难过,不能和你待在一起……” 他牵着江以照的袖子,泪眼朦胧地看着江以照,他眼眸微红,长长的睫毛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那白皙的面庞因为泪水的缘故显得更加苍白,却有增添几分惹人怜爱的脆弱。 “没关系啦玉溪,我们都在太清山,又不是不能相见了,以后我们还可以见面啊。” “那江姐姐以后要每天来看我,或者我每天都来找江姐姐。”他哽咽道。 “好,我答应你。” “嗯嗯,玉溪哥哥别难过,我和江姐姐都会来看你的。”王之晗小心翼翼地递给言玉溪一根手帕。 要不是因为你,陈厚君说不定就选择了我,你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言玉溪强忍着哭意,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接过王之晗的手帕,轻轻回了一句,“好。” 余则礼在身后看着哭哭啼啼的言玉溪,走到他身前,“又不是什么大事,有啥好哭的,又不是要死了,再哭就要把你江姐姐的福气都哭走了。” 言玉溪听着这话心里不舒服,却又瞬间停住了眼泪。 “哦,这就乖了嘛。”余则礼笑着点了点头。 滚啊…… “没事,来我第三峰,哥罩着你!”余则礼拍拍胸脯,看着言玉溪。 言玉溪心中冷笑,你也配? 但转念一想,笑着谢过了余则礼,“玉溪愿意来第三峰!” 当然不是因为余则礼的盛情邀请,只是因为第三峰挨第四峰很近,这样就可以经常去找江以照了。 言玉溪在三关中的表现分数也不错,算得上是名列前茅,最后也被李浮玉收入第三峰。 “现在忙完咯,这样岂不是就可以去吃饭了!”余则礼拉着楼澈寻,开心地叫。 戒知真君较为喜欢一个人独处,归元峰本就没有几个弟子,楼澈寻就是辈分最小的那个,他的师兄师姐早已经成了太清山的讲师,大了楼澈寻不知多少轮。 如今归元峰更是只用楼澈寻和戒知真君两人呆着,时不时有些杂扫弟子,一大片都是空山,显得有几分清静。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太清山,守门的弟子心中一惊。 楼师兄这是怎么了……今天居然叫了这么多人来吃饭,好稀奇…… 太清山也少有这样清静的地方,院中几株翠竹摇曳生姿,屋内布置简洁。 一张木质方桌,几把同样材质的椅子,墙上挂了几幅淡雅的字画,尽显朴素与清静。 “楼师兄,你这院子也太清苦了吧,啥也没有,看起来穷死了,以后有客人从外面来,你不要说你这间屋子是我们太清山的!”余则礼摇摇头,四处看着院子里的陈设,走过路过的地方都要瞧上两眼,说上几句。 以前他只是在外面逛过,还没有到楼师兄的屋子里来转过,还以为剑道第一的房子有什么稀奇,结果也太朴素了。 “若是不满,你可以出去。”楼澈寻淡淡地说。 “没有没有,我可没有不满!” “只是我觉得,江姑娘真是能容忍很多环境,虽然不知道江姑娘什么出身,不过看起来也是修养十足,比那几个修仙世家的小姐还有气派,你之前居然能在这里吃得下饭。”余则礼摇了摇头。 楼澈寻一愣,是有些道理,他见到江以照的时候,身上穿的那一身锦缎便不是常人能够用上的,说明江以照必然出自名门,而自己此处……确实过为清幽。 楼澈寻此前便已经将饭菜做好,此刻便一一呈上来,一道道佳肴琳琅满目。 王之晗没见过世面,她以前在家都是吃些粗面馍馍,也算是极好的东西了,眼前这桌上的确实有些目不暇接。 几人就要落座,王之晗先落座,江以照便坐在她的右手边。 言玉溪拉开凳子想要落座在江以照旁边,却发现宋昭也伸出手拉开了那个椅子。 两人目光瞬间交接,言玉溪微笑着说,“宋道长不挨着林息道长坐吗?” “还叫什么道长,都已进入宗门了,自然是要喊师兄!”余则礼指正。 “嗯,宋师兄。”言玉溪轻轻柔柔地念出称呼,却让宋昭浑身不适。 两人僵持不下,手上暗暗用力,眼神在空中交汇,仿佛有火花四溅。 江以照全然没有在意,只笑着和王之晗聊着太清山的事儿。 余则礼见两人迟迟不坐,上前看着已经被拉出来的椅子,“这是咋了,拉着椅子干嘛,为啥不坐,你们不坐我坐这儿了昂。” 他直接一下坐到这张椅子上,丝毫没看到两人眼神里面的别样神色。 宋昭瘪着嘴,紧张地眨眼睛,退到林息身旁坐下,只剩下最后一个位置,言玉溪只能坐到宋昭身旁。 林息知道这次吃饭不会很平静,但也没有想到从一开始选座位便要打起来了。 席上佳肴众多,宋昭却有些疑惑,“楼师兄这一次为什么没有做江姑娘喜欢吃的东西呀?” 他记得楼澈寻告诉过他,江姑娘最喜欢的吃的就是心肝肺这些“下水”,还喜欢吃生的东西,喜欢吃芹菜,可这一次偏偏没有。 楼师兄和江姑娘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此次是为了江姑娘开的宴席,按理来说不会把江姑娘爱吃的东西忘记。 不过到也情有可原,毕竟楼师兄每日事务繁多,要记得江姑娘喜欢吃的东西实在是有些为难他。 楼澈寻抬头,早知道他当时就不告诉宋昭这些东西了,果然是恶有恶报…… 他连忙开口,“确实,我是有些忘记了,我再去添一些。” 楼澈寻起身就要去做饭,却被宋昭制止住,“没事楼师兄,我来做也可以,上一次便是我做的,我经验丰富,你也辛苦了,让我去做吧!” 嘻嘻,江姑娘上次就说了喜欢他做的这几道菜,这一次刚好又可以做给她吃了。 他开心地拉开椅子,想要去做,却听见言玉溪笑着说,“江姐姐之前就告诉我,说最喜欢楼师兄做的饭菜,这次是楼师兄请的宴席,宋师兄也不用麻烦自己了,楼师兄也肯定不愿意看到的。” 宋昭听见言玉溪的话瞬间止住了步伐,“最喜欢楼师兄做的饭菜”,“最”。 这一句话在宋昭心中不断回放,他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坐下,“啊,确实,我做的饭菜的确比楼师兄逊色许多,楼师兄去也行……” “是呀,江姐姐之前就告诉我说,她最喜欢做饭好吃的人,说她家以前家里的厨子做饭极佳,样貌又极为不错,她当时便心动不已,只可惜没有缘分。” 言玉溪吃了一口菜,又随意地说着江以照告诉过他的旧事,江以照轻微地别过头。 她就是这样一个藏不住事的人,为了和别人聊天,什么都可以说,现在好了,旧事也被揭出来了吧…… “哎呀,也没有啦,哈哈……”她尴尬地低着头吃着菜。 宋昭心中一冷,言玉溪这句话分明是对所有人说的,可他偏偏觉得就是在对他说,江姑娘原来喜欢做饭好吃的人吗? 其实他也十分喜欢做饭,但也只是比普通人稍微有些天赋,他自小锦衣玉食,根本不需要他自己做饭,所以他做饭的经验也并不多…… 言玉溪的意思是说,他的做饭水平甚至还不如楼师兄,所有肯定不能被楼师兄认可,换而言之就是…… 言玉溪觉得他的做饭水平比宋昭好? 又在挑衅他! “那不知言师弟是否会做饭呢?”宋昭问。 言玉溪愣住,心中有些无语。 他这个话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意思就是楼澈寻才是你最大的竞争对手,你为什么不去咬他,偏偏要来咬我,蠢货,你就真的没有怀疑过你的好好楼师兄吗? “自然是不敌楼师兄。”他面上微笑不减。 楼澈寻心中暗喜,嘴角都要藏不住笑意,便要离席去给江以照做菜。 江以照总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 她爱吃的菜不都在桌子上了吗,这一桌子都是她爱吃的菜啊,为什么宋昭要说上一次他给自己做的才是她爱吃的菜。 明明上一次做的不是楼澈寻爱吃的菜吗…… 可她又不能说上一次的菜不是她喜欢的,因为她已经给宋昭表达过喜欢了…… “不用去做了,就这些就刚好啦。”她打着圆场,哈哈一笑。 “大家吃饭吃饭……” 几人心照不宣地吃着饭。 方吃了两口,余则礼突然又有了点子,“江姑娘,既然你喜欢做饭好吃的男子,我有一个好主意!”他笑着伸出一根手指。 “等之后,我可以为江姑娘安排一次比试招亲,便专门招外貌俊美,厨艺又佳的男子来参赛,获胜的人,便可以成为江姑娘的夫婿!” 江以照没忍住笑出了声。 林息无语,他就知道余则礼脑子里想不出什么好点子…… “而我!第三峰浮玉长老的首席弟子,太清山剑道第二的仙君,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余则礼,便可以勉强出任,担当此次的评委,他们每人给我做一样菜,连着给我做七天,哈哈哈哈——” 江以照笑着点头打着哈哈,其他人没人理他。 吃得差不多后,余则礼瞬间站起来,看着江以照,“江姑娘,这一次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你一定会喜欢的!” 江以照好奇地抬头。 “哼哼,本剑道第二最近学习了一份非常厉害的功法,现在这本书就交给你,你若是不懂的呢,便可以来找我问一下,到时候我自会为你指点迷津的!”余则礼叉腰,递给江以照一本蓝色封面的剑法。 江以照接过剑法,连忙道谢。 林息却在此时开口说,一脸玩味,“今日江姑娘对战瑞镜时,最后一招便是楼师兄独创的剑法,江姑娘连此剑法都学会了,还需要你这一本破剑法吗?” 楼澈寻吃得很少,一早便在旁坐着,听到此话便抬起头了迎接林息的目光。 那时他见到江以照头绳散掉之后,便连忙回归元峰寻了材料为江以照编头绳,回来之时,便已经快要结束,只是远远地望见江以照的剑法有些熟悉,却因隔得太远,并未仔细看清,也并未多问。 江以照瞬间抬头。 完了…… 这一招剑法是上一世楼澈寻教她的,可这一世楼澈寻可从来没有教过她功法,这可怎么说…… 余则礼大叫,“啊?真的吗?” “楼澈寻,你真过分,你都不教我,却先去教江以照,你真不够义气,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什么不教你,分明就是你没有学会。”林息无情地拆穿。 这套剑法对天赋的要求很高,需要至少甲等天赋,更重要的便是极快的灵气恢复与吸收能力,不然根本使不出来,当时楼澈寻便给顶尖的弟子上过此剑招,没有几个人能学会。 余则礼不服气,“感觉也就一般吧,哼,我这套功法反正也不会逊色,江以照,你从明天开始就来找我,我亲自给你讲授,告诉你,我这套功法还没教过其他人呢!” 江以照连连道谢。 此刻楼澈寻便拿起那本功法仔细浏览,他思考了一下便说,“的确,江姑娘的那套剑法正是我教授的,不过还并不完善,这几日兴许还要再加固一下,恐怕之后才能练你这套功法了。” 江以照心中一惊,分明楼澈寻根本就没有教过她这套功法,为什么他要这么说…… “楼师兄我也想学!”宋昭飞快地说。 “不教。”楼澈寻淡淡地饮茶。 言玉溪看着宋昭泄气的表情,瞬间喜笑颜开。 “楼师兄分明只想教江姐姐,我们这些人可都没有福分了呢。”言玉溪看着宋昭,嘴角虽然是笑着,可眼中的神情却总是让宋昭觉得浑身不适。 宋昭低着头,心中仿佛有一个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泛起层层涟漪。 言玉溪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告诉他楼师兄……对江姑娘也有心意吗? 可……楼师兄明明告诉过他,他根本就没有喜欢江姑娘。 楼师兄是不会骗他的! “大家别伤心了,哼哼,等我江以照学会了这一套完整的剑法,再偷偷来教你们。”江以照轻轻一笑。 “哼,反正我的就是比他的好!”余则礼撅嘴坐下。 余则礼送完,林息站起身,送了江以照几道上好的符咒,辅助修行。 江以照开心地收下,嘴上笑容洋溢。 宋昭抬起头看着江以照,将手里攥紧的盒子递给江以照,心中满是期待。 江以照接过后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通体晶莹剔透的玉佩,玉佩之中雕刻了一朵精致的莲花,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 宋昭羞涩一笑,“江姑娘,这个玉佩送给你,算是一个平安佩。” 林息看着这块玉佩,忍不住瞪大眼睛。 我嘞个小祖宗,这不是你们宋家祖传的玉佩吗,按理来说,这块玉佩应该给宋家的女主人的。 林息看着宋昭,结果宋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只是直愣愣笑着看着江以照。 江以照好像注意到林息的眼神,她出身名门,知道有些玉佩极其珍贵,有些意义不同,“宋师兄,这块玉佩看起来十分贵重,我有些不敢收下。” 余则礼站起来,“不是江以照你什么意思,我送给你的就不珍贵是吧,你怎么就好意思收下了!” 林息心中白眼,江以照想说的是玉佩代表的含义十分珍贵,余则礼的脑子什么时候能动一动,蠢得吓人。 宋昭摇头一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也只是一块寻常的玉佩,还望江姑娘收下。” 言玉溪心中冷笑,现在就开始赠江姐姐玉佩了,看林息的样子,这块玉佩还不普通。 以前在城中,就经常有男子给他的母亲送玉佩与香囊,什么意思他还不知道吗,真是居心叵测…… 言玉溪心中一笑,没关系,送呗,过会儿就给你砸了,还想送玉佩,做梦。 言玉溪和江之晗今日刚入门,便无需为江以照准备礼物。 所有人都看向楼澈寻,“哟,剑道第一,你要给我们江姑娘准备什么呢?” 楼澈寻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我洗碗,你们可以自行安排了。” “什么啊,准备礼物还不让人看,没意思!” 楼澈寻只是淡淡地收拾着桌子上的残局。 余则礼吃饱喝足转身就走,林息觉得还有乐子,便在院子里踱步。 “我来帮你,楼师兄!”宋昭举起手帮着楼澈寻做事。 两人离席,席上只坐了刚入门的三人。 言玉溪站起来看着江以照,“江姐姐,其实我早就为你准备了礼物,很早便想送给你。” 他从袖中摸出一根簪子,模样精致,但又不落俗套,和江以照的气质倒是十分搭配。 江以照一愣,没有料到言玉溪竟然还给她准备了东西。 “好漂亮的簪子,谢谢玉溪。” 江以照还未反应过来,言玉溪便站在江以照的身后,将江以照头发上的红色发绳取下,那是今日楼澈寻递给江以照的,他紧紧地将那根发绳攥在手里,揣进兜里。 簪子的材质是一种罕见的乌木,上面的雕花细腻而精致,每一道纹路都是他用心勾勒。 他轻柔地抬起江以照的发丝,眼中笑意深重,他轻轻凑近江以照,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与期待,熟练地将江以照的头发用簪子绾起来,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耳垂,那一瞬间,手指仿佛有火灼烧。 玉石在簪头闪着光芒,如同他心底那团无法言说的火焰。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江以照,“江姐姐,你真漂亮。” 楼澈寻站在不远处,洗着碗的手突然停止,透过窗户,看到了这一幕。 言玉溪正在为江以照佩戴簪子,而江以照的头上,自己亲手所做的发绳被取下。 楼澈寻的眼神瞬间凝固,清冷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他手中的碗差点滑落,幸好他及时稳住。 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口不知为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疼痛,水珠从碗边滴落,溅在他的手上,早春的水格外冰冷,他的手通红,而他却浑身不觉。 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在这一瞬间凝固,只有他沉沉的呼吸,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脑海中不断循环着言玉溪为江以照绾青丝的模样,他们挨得好近,言玉溪低头看着江以照,江以照抬头笑着看着言玉溪,他们的关系真好。 可那根发绳,是他亲手所做,明明今日还未在江以照的头上呆多久,甚至还不是他为江以照佩戴的发绳,还是由他人经手…… 他有些难以呼吸,心脏仿佛有停滞,仿佛被人掐住一般,他注意到宋昭正往他这里走,于是狠狠地低下头,不想看眼前的这一幕,只继续用冰冷的水洗碗。 “楼师兄,怎么了?”宋昭看着楼澈寻情绪有些不对,便顺着那时楼澈寻的目光看过去。 一抬头便看见言玉溪为江以照佩戴簪子,他也一愣,和楼澈寻一起愣在原地。 他将碗瞬间放在桌子上,便火急火燎地往外赶,直愣愣看着两人。 “这个簪子,是我亲手做的,并不算名贵,也是亏待了江姐姐,江姐姐可以值得更好的,我以后会给江姐姐做更好看的簪子!”言玉溪正笑着对江以照说话。 宋昭仔细看了看江以照头上那根簪子,做工一般,材料一般,怎么看都比不上他送给江以照的玉佩。 “确实不算名贵,江姑娘好歹也算是实力不凡之人,戴这一根确实有些不太能匹配得上。”宋昭怒在心头,嫉妒心像是如火一般在他心里燃烧。 说完这话他又心头一愣,宋昭向来算性情和善之人,从来都是和言善语,虽然他出身高贵,自幼被人捧在手掌心,但他也自认从未用过鄙视的语气对待他人,还说出这样难听的话。 言玉溪也是用心做给江姑娘的簪子,自己却不该这样说…… 宋昭心中有些纠结,可言玉溪偏偏笑得更深,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又低头看着江以照,“姐姐,发簪没有戴好,我再给你调整一下。” 随后又低下头轻柔地触碰着江以照的秀发,神色温柔,恍若神仙眷侣。 宋昭瞬间怒从心头起,十几年来的修养在这一刻化为虚无,“江姑娘,我送你的那个玉佩,比他的簪子更胜一筹,为何不戴上我送给你的玉佩!” 明明是他期盼了好久了事情,想要亲手将这块玉佩送给江以照,可如今,却有人后来居上,都怪他之前不争不抢! 言玉溪蹙着眉头,无辜地看着宋昭,言语之中都是委屈。 “宋师兄……对不起,我知道我做的簪子十分低陋,配不上江姐姐,宋昭师兄说得对,那江姐姐还是把这根簪子取下来吧。”话毕,他伸手就要将江以照头上那根发簪取下。 江以照有些吃惊,宋昭今日是怎么回事,以前宋昭可不会这样说话,“没事,玉溪,我很喜欢,无论东西贵贱,只要是用心做的东西我都十分喜欢。” “宋师兄,虽然我知道你送的我的玉佩十分名贵,但玉溪送给我的簪子我也十分喜欢,请你以后不要这么说了。” 宋昭瞬间有些慌张,其实他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为什么江姑娘不戴他的玉佩,却要戴言玉溪送的簪子…… 他有些手足无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不起,江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以照见宋昭此刻模样,有些诧异,连忙站起来走过去安抚他,“没事没事,大家都知道你没有什么恶意,别难过。”、 江以照拿出宋昭送给她的玉佩,便给他示意,要戴在腰间。 宋昭抬头,瞬时止住哭意,笑起来,“我为江姑娘戴上吧。” 宋昭的动作略显急切,却又充满小心翼翼,他学着言玉溪的模样,离江以照近一些。 江以照身上的香味萦绕在他的鼻间,他瞬间满脸通红。 为江以照佩戴好玉佩后,便开心地点了一下头。 江以照嘴角有些僵硬,为什么这两人跟孩子一样,非要这样…… “好了,现在你们送的我都戴上了,没事了昂!”江以照安抚道。 楼澈寻依旧站在窗边,静静着洗碗,想要往前学宋昭一样勇敢,乞求江以照也把他的发绳戴上,却又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脚步。 江姑娘如今要应付宋昭和言玉溪已经很麻烦了,自己是归元峰的首席弟子,不应该如孩童一般,不要给江姑娘添麻烦吧…… 谁知林息从一旁冒出来,“楼澈寻,这你能忍?” 林息指着院子外的两人,他都不敢呆在外面了,一股火药味,他生怕殃及池鱼。 宋昭根本就不是这种会说恶言的人,今日却也变得这样奇怪。 可怕的嫉妒心,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可楼澈寻却显得有些岿然不动,他还以为楼澈寻根本不在乎这两人,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没想到走进来一刻,楼澈寻却在此刻暗自神伤,还是最胆小的那一个,甚至连脚都卖不出去。 “你送给江以照的发绳,被言玉溪取下来了,我不信你没有看到。” “嗯……我已经送给江姑娘了,如何处置是她的事情,我尊重她的选择。”楼澈寻装作淡定,冷冷地说。 林息瞬间气笑了,明明他认识的楼澈寻,英明神武,实力高强,出任务时雷厉风行,果敢英勇,所有的人都以他为榜样,而如今,却干巴巴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和别人恩恩爱爱,而自己却在自己冷水洗碗!、 窝囊废! “万一他们之间的谁,把江姑娘拐跑之后,又对江姑娘不好呢?” 楼澈寻一愣。 林息说的有道理,言玉溪身世不行,如何给江姑娘荣华富贵,到时候江姑娘岂不是只能一边赚钱一边修炼? 而宋昭虽然身世不错,可实力不济,如何能够护江姑娘安全? 更何况名门大家中,关系错综复杂,要求繁多,江姑娘性格单纯,要是遭人迫害又当如此? 楼澈寻放下手中的碗,缓缓走到院子中。 王之晗静静地看着场上发生的一切,有些茫然,她虽然生在小山村,却也不是全然不懂事的人,她只敢坐在原地,颤颤巍巍,看着楼澈寻的下场,她心中不安,又来一个……? “各位若无事,便可请回了。”楼澈寻音色平淡,神色冷冷。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发绳还给我。”楼澈寻冷冷地看着言玉溪,朝他伸出手。 言玉溪愣了一下,又瞬间笑起来,他动作缓慢地走到楼澈寻身前,摸出那根发绳,将那根发绳缓慢地放在楼澈寻的手中,抬头看了一眼楼澈寻,眼神中都是笑意。 转身要拉着江以照离去,却被楼澈寻拦住。 “你走就行,江姑娘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我们男主为什么是男主吗? 就是因为不给我们女宝添乱,作为男主就要心胸宽广 。 第二十四章 选小师弟还是仙君? 言玉溪听到楼澈寻的逐客令, 心中一愣,这位首席弟子果然如传闻中的一般不近人情。 他心中虽有有些不情愿,但这归根到底是归元峰, 是别人的地盘,他伸手唤了唤王之晗,王之晗才一脸茫然地跟在他身后。 他眯着眼睛笑着对江以照, “江姐姐, 那我们明天见哦。” “既如此, 我便不叨扰师兄, 告辞。”他微微一弯腰,轻轻作揖道别。 江以照见众人散场,抬头看着楼澈寻, 不知道楼澈寻要她留下来做什么。 只见楼澈寻轻微颔首, 一柄剑从他手中变化而出。 江以照一愣,没想到这把剑这么快就又回到她的手上了。 楼澈寻微微灌输灵力,便看见剑身通体闪耀着温暖而明亮的光芒,如初生的太阳般熠熠生辉, 剑柄处雕刻的纹路精致,剑气雄浑而炽热。 这柄剑江以照很熟悉, 因为上一世的时候, 楼澈寻便将这柄剑送给她, 曾陪她出生入死, 斩出魔物无尽。 “此剑名为灵阳剑, 是为我祝贺你进入太清山的礼物。”他将剑递到了江以照的手中。 江以照想起曾经对楼澈寻说过的话, “师兄, 你的剑为斩月剑, 我的这把剑名叫灵阳剑, 是否有什么关联?”她笑着看着楼澈寻。 楼澈寻沉默了一下,又说,“此剑与斩月剑一同而造,百年间未寻到合适的主人,我只是认为这把剑和你十分相配。” 灵阳剑所需大量灵气驱动才可发挥出最大的实力,而江以照甲等天赋,同时吸收灵气的速度极快,格外适配此剑。 并且,灵阳剑比较喜欢江以照。 这才是最重要的。 自灵阳剑感应到江以照的存在后,便不断发出响动,江姑娘可谓真是受欢迎,连一柄剑都这样喜欢她,天下好像没有什么人不喜欢她。 江以照开心地接过楼澈寻递给她的剑,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她灌输灵力,舞动灵阳剑,剑势行云流水,气势磅礴,灵阳剑光芒越发强烈,照亮了整个庭院。 这把剑和她的做派一样,光明磊落,张狂外向。 江以照高兴地朝楼澈寻甜甜一笑,“谢楼师兄,这把剑我真的很喜欢!” 还未等江以照高兴一会儿,楼澈寻便问了一句话,“江姑娘可否告诉我,为何会使用我那一招剑法?” 江以照讪讪一笑,微微一顿,“这招剑法,我说我是在梦中学的,楼师兄可信?” 江以照古灵精怪笑着看向楼澈寻。 “我在课中仔细教授弟子,便没有几个弟子能够学会,江姑娘仅凭在梦中学习,便学会了此套功法?”楼澈寻不信。 “可事实就是如此,楼师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知道我江以照这一生就是劳苦命,所以让我梦里也睡不了好觉,还要在这儿学习剑法。” 江以照这一套说辞明显站不住,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借口,毕竟总不能告诉楼澈寻,这是楼澈寻上一世亲手教给他的吧,这样对方会认为他是疯子吧…… “那梦中是谁教授江姑娘这套剑法的呢?”楼澈寻问。 江以照一笑,“当然是楼师兄你呀,这套剑法是楼师兄独创的,自然也只有楼师兄教我!” 楼澈寻嘴角忍不住上扬,原来江以照还在梦中梦见过他吗? 江以照见楼澈寻低头沉思,便又添上两句,“楼师兄,所以你知道当时我见到你时为什么要救你吗?” “就是因为我在梦中梦见过你,没想到醒来后却真的又见到你了,便以此报恩。” “世间何不巧妙,我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呢!” 江以照说得神乎其神,脸上一脸真诚,说得她自己都要信了。 楼澈寻点点头,“原是如此,的确是奇妙的缘分。” 楼澈寻其实不太信命,第五峰的厚君长老擅长占卜,常常用占卜预测未来,可他几乎不信,认为事在人为。 但这一刻,他却忍不住相信江以照这套说辞。 在还未相见之前便在梦中梦到过对方,怎么不算是……命定情缘。 “不过确实是梦中所学,有些招式还不算完整,既然有这个缘分,你也有这个实力,此后便来寻我教授你此套功法。”楼澈寻说。 “是,楼师兄,我在梦中便渴望楼师兄亲手教授我剑法,如今能当面得到楼师兄的指正,可谓是不胜欣喜!” 楼澈寻微微抿唇,虽然这是一句客套话,可从江以照嘴里说出来,却总是忍不住让他多想…… 可江姑娘又怎么会对他有什么心思呢,她对其他人也会这样说话吧。 但其他人可没什么资格教江姑娘剑法,也只有他可以,他自然是算最特殊的一个。 “还有,楼师兄,我已经是你的师妹了,便不用再唤我江姑娘了,你可以喊我,江师妹。” “是我疏忽了……江师妹。” 江以照与楼澈寻挥手作别。 翌日,江以照便清早爬起来去上课。 太清山的课程有许多,被各长老收入门中的真传弟子,便可以得到长老的细致教学,但是同时有些基础的课是所有的人都在一起上的。 长老只负责指点更高阶的知识,这些基础的知识便需要在普通课堂上由讲师讲解。 江以照上的第一门课便是太清山的历史,讲师讲得她昏昏欲睡,她在后排忍不住睡着。 却看一旁的王之晗却是精神抖擞,满脸笑意,充满斗志,认真仔细地听着课。 屋子内大部分低着头,但台上的讲师却是兴致十足,手指飞扬。 江以照真的很想认真仔细地听,却耐不住……真的好困。 “江以照,请起立。”是严厉的声音。 江以照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老师,板子上已经写满了一大片的知识点。 “请你说一下,灵力是什么东西。” 灵力?不是在讲太清山的历史吗,怎么变成灵力了? 江以照抬头仔细一看,眼前的老师好像换个一个人,不是第一节课的那个老师了。 救命…… 她再也不晚上深更半夜练剑了…… “站在后面,下课再来找我。” 江以照默默站在了后面,等着下课后便看见讲师朝她走来。 “江以照,我知道你天赋异禀,但也请你尊重课堂。” 这位讲师性格温和,倒也没有过多难为她,江以照看着她,突然问,“老师,我有问题。” 讲师一愣,“请说。” “这世间有没有一种可能,灵力和魔气直接可以相互转化?” 讲师瞬间一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世间存在万千灵气,通过经脉便成为灵力,你我皆为普通修者,经脉骨骼相同,都只能吸收灵气。” 不过她并没有嘲讽江以照脑洞大开,“不过,我们也不能一杆子打死,毕竟这世间,千奇百怪的事情众多,并不能说绝无可能。” “正常的人经脉只能吸收灵气,但如果此人被魔气污染,他的经脉便会吸收不了灵气,被魔气堵塞,再被魔气一点点侵蚀,从而变成魔物,变成魔物之后,便可以吸收魔气,但却又无法吸收灵力了。” “你说的这种情况,这人的经脉便又要能吸收魔气,还要能吸收灵气,此等经脉起码我是从未见过。” 江以照思考着讲师的话,又问,“那拥有这样经脉的人,到底是人,还是魔呢?” 讲师一愣,“魔气能控制人的脑子,如果一个人被魔气侵蚀污染,只要不曾侵蚀灵识海,便还有的救,但若是侵蚀了灵识海,便无可能逆转,到底还是要成魔的。” “要看你说的这个人,是否被侵蚀了灵识海。” “那宗门内的弟子,要是被侵蚀了灵识海,又当如何呢?”江以照问。 “自然是视为魔,及早斩杀掉。” 江以照心中一冷,这些弟子虽然是在宗门内成长,或许情同手足,或许共同生活了许多年,却依旧还是要斩杀掉。 虽然她知道这样做就是最佳的办法,可她每当想起这种事,心中还是会阵痛。 “这种事情,发生得多吗?” “外门弟子中,这种事情较为多发,毕竟外门弟子修为较低,难以抵御魔气,自然易被魔气污染,内门弟子中,此事已经不太多见,有修为的加持,想要侵蚀灵识海还是不太容易发生。” 江以照明白,其实外门弟子就是赚得一个卖命钱,他们拿钱财去斩出魔物,但风险极大,随时一命呜呼,不过就是赚的这一份苦命钱。 “我明白了,谢谢老师!”江以照轻微点头作揖。 见讲师离去,江以照回头却没有看到王之晗。 她出去转了一圈,才发现王之晗在和李长青两人交谈。 李长青,江以照记得。那日初来太清山的时候,便是李长青看守的大门,林息说他很忙,每天要打好几份工赚钱。 她走进王之晗时,王之晗转身就对江以照开心地笑,“江姐姐,我……我找到很多工作了!” 王之晗告诉江以照,她问了林息应该如何赚钱,毕竟王之晗家中还有重病的父亲,急需钱财,江以照借给王之晗钱,让她寄回家救急。 本来江以照并不想让王之晗还,但奈何王之晗倔强,不想欠江以照的人情,非要还她,江以照也没办法。 林息只告诉王之晗,“去找李长青,这个太清山没有人比他更会打工。” 今日王之晗便犹犹豫豫了好久,才来询问李长青,李长青一听她的家庭情况,也是毫不自私,将自己打工这么多年的经验一并传授给王之晗,王之晗欣喜若狂。 “江姐姐!”言玉溪从另外一个教室出来,绕过王之晗来到江以照身前。 “江姐姐,晚上我们一起去练剑吗?” 江以照有些犹豫,因为他答应了楼澈寻要去找他学习剑法,这可如何是好…… 第二十五章 仙君落寞等待女主 惨遭鸽子 险些落泪 江以照正要问王之晗是否要跟着一起去练剑, 谁知王之晗朝她挥了挥手,就连忙跟着李长青跑了。 “江姐姐,我先去赚钱了, 等我赚够了钱就还你,还要请你吃饭!” 随后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言玉溪站在江以照身前,满脸期待地看着江以照。 “晚上我应该要去找楼师兄, 找他教我剑法, 不一定有空呢。”江以照有些难为情。 言玉溪笑着的脸上略微僵住。 又是楼澈寻, 怎么又是他…… 明明这种人, 已经是剑道第一魁首,又是万众瞩目的归元峰仙君,有那么多女子赶着给他送情书, 可他为什么偏偏要来抢江以照? 真该去死…… 言玉溪眼眸一转, “可我那时听他们说,楼师兄近日好像都有要事要忙,刚刚才看见人去归元峰找他呢。” 江以照摸了摸下巴。 楼澈寻也只告诉她,让她以后有空的时候去找他, 但楼澈寻作为首席弟子,每日有那么事情等着他去做, 大多数时候也的确没空吧。 目前她才刚刚进入太清山, 她的除魔大计可以等她在太清山呆得更熟络一点再进行, 万事不能着急, 所以现在也不用去缠着楼澈寻增长关系。 反正楼澈寻欠了他一个人情, 迟早要帮她做事。 江以照点点头, “那既然这样的话, 我们晚上就去练剑吧。” 言玉溪喜笑颜开。 他其实也没有撒谎, 他的确看见有人去归元峰, 也听到了有人在说楼澈寻,不过他没有听仔细,他也并未肯定一定是楼澈寻近日要忙,也只是他的猜测罢了。 也并不算欺骗江以照了。 江以照睡了个午觉,前去第四峰寻找陈厚君,这是她第一次见她这个师父。 江以照心中全是好奇,外界对陈厚君的了解不多,不过无一例外都说她性格古怪,待人严苛,是个朋友不多的老太婆。 江以照到了第四峰山脚,便看见一脸振奋的王之晗在山脚等她。 上早课的时间实在是太早了,王之晗又花了空余时间去打工,下午又来接着上课,没想到还这样奕奕有神。 “怎么不上去。”江以照问。 “江姐姐,我害怕……”王之晗怯懦懦地说,攀上江以照的手臂。 两人一路上山,按照山下门童的指示到达地点时,却发现此处空无一人,陈厚君并不在此。 江以照有些疑惑,便想往前再走几步,寻找陈厚君。 谁知一步踏出,四周景象瞬间变化,依旧是方才的花草遍布的小路,可排列顺序却全然不同。 江以照瞬间回头,却发现本该在自己身后的王之晗却不见了踪影。 好厉害的阵法…… 竟然让她毫无察觉地就踏入了幻阵之中。 江以照继续往前走,立刻感觉方向迷失,眼前的景物不断变化,似乎有无数条路径交错。 江以照定了定神,眼前不断变化的景色让她眼睛有些无法接受,她闭上了双眼,唤起灵力仔细感受着四周。 这个阵的灵气十分杂乱,浑浊不堪,四处乱窜,按理来说,如果阵中出现此等状况,法阵应该立马崩溃才是。 可是这个阵法不仅没有崩溃,这其中混乱的灵气还在干扰着她体内的灵气,跟随着阵法一起乱窜。 江以照灵气不稳,她额头轻微露出冷汗。 好棘手的法阵……究竟应该如何破阵? 万事皆有解决之法,江以照静下心来,先将体内的灵气稳固住。 她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法阵内乱窜的灵气,她突然警觉,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天地灵气。 她能清晰的察觉到这阵中丝丝缕缕的魔气,而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些魔气竟然和灵气融合在了一起。 这是完全匪夷所思的,按照常识,魔气和灵气是根本不可能融合。 真是太有意思了。 江以照有些兴奋,她喜欢这种难题。 江以照开始将自己灵力灌入阵法之中,试图用自己的灵力去引导这些失控的魔气与灵气。 当她的灵力与魔气直接接触时,那股狂暴的力量正在试图侵蚀她,江以照瞬间又引过法阵内的一丝灵气挡住。 平和纯净的灵力与狂暴混乱的魔气相互制约,竟然形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平衡。 江以照心中大喜,不断地感受法阵内的魔气和灵气,让他们互相平衡制约。 随后法阵逐渐平衡,阵中气息不再混乱。 江以照微微一笑,睁开双眼,法阵已破。 江以照心中震惊,这个阵法就是为她量身打造一般。 她最特殊的一点,便是能够敏锐地察觉到魔气。 如果换做别人,几乎不可能解决这一个阵法。 江以照抬头,发现陈厚君就坐在前方的亭子里喝着茶。 而依旧不见王之晗的身影。 江以照朝陈厚君打着招呼,“厚君长老好。” 陈厚君只是淡淡的喝着茶,头也不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嗯,还行,算你过关,跪下敬茶叫师父吧。” 江以照甜甜一笑,将桌上的茶倒了一杯,轻轻低着头蹲下递给陈厚君一杯茶,“师父请喝茶。” 陈厚君接过茶,江以照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却听见“砰”的一声。 她转身一看,发现王之晗拿着一把剑撑在原地,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头上全是汗,身上还带着伤。 王之晗抬头看见江以照与陈厚君,又瞬间笑起来,强忍着疼痛,一点点站起来。 “厚君长老……好” 王之晗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低着头等着陈厚君的指示。 陈厚君点了点头,“有点差,但你也勉强过关吧。” 王之晗听到陈厚君的话开心地笑起来,连忙又跪下给陈厚君磕了几个响头,“谢师父!” 王之晗学着江以照的样子给陈厚君倒了一杯茶,毕恭毕敬,生怕有哪里不对。 陈厚君唤出一道灵光进入到王之晗的头上,“你回去专心研习这套功法,三日后再来找我,中间别来打扰我,不懂的就问别人。” 王之晗有些茫然,愣了一下又听懂了陈厚君的话,又连忙点头。 又觉得子礼数不够周全,爬下来又给陈厚君磕了两个头。 陈厚君没看她,她便转头离开。 又觉得怎么这么快,心中有些疑惑,便一步三回头,看着亭中的江以照和陈厚君。 因受伤走得一撅一拐,走得有点像落荒逃难的老鼠,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江以照目送王之晗离去。 心中有些忐忑,想起了以前在家中,每每要进宫之前,都有教习嬷嬷来教她礼仪,这是她最害怕的场景,就算是已经很多年不是大小姐了,依旧害怕这个场面。 王之晗走后,陈厚君才抬头看着江以照,“以后想看书,就多来飞燕阁,有很多书你会喜欢的。” 江以照点头称是,心中却有些奇怪。 她从未与陈厚君来往过,可她却知道自己会喜欢什么书。 她又想起来,陈厚君擅长的是占卜与阵法。 今日的阵法与她完全相互匹配,难道说这就是占卜的结果? 江以照心中一寒,陈厚君又占卜出来了什么东西呢? 她知道自己喜欢看什么书,也占卜出来了自己能敏锐地察觉魔气。 那她知不知道,自己能将魔气转化为灵力呢? 陈厚君递给江以照一本书,江以照接过后便翻阅起来。 这本书书页残破,纸张泛着陈旧的黄色,书页上没有一页是完整的,要么残缺,要么被污渍遮住,甚至连封面也没有,上面的文字江以照也看不懂,握在手中就是薄薄的一本,估计也只有二十来页。 “这本书自己读吧,也是三日之后找我,中间也别来打扰我。” 江以照连忙道谢离开。 这陈厚君的确是不同于寻常人,给了她与王之晗一人一本书便走了。 江以照随意翻着这本书,她有些难堪。 她连这本书的文字都看不懂,到底怎么读! 江以照刚迈出去便回头,也给陈厚君磕了两个头,“师父,我看不懂上面的文字,求您指点!” 抬头之时,陈厚君却已消失不见。 江以照欲哭无泪,只好带着书离开。 下山后便碰到言玉溪已经在山脚等她了,手中还提着饭盒。 江以照有些惊讶,和言玉溪找了一个空地便吃起饭来,江以照吃着饭,心中却一惊,“玉溪,这是你做的饭吗,好厉害!” 言玉溪轻轻一笑,“好吃吗?” “非常不错!”跟楼师兄做的有的一拼,旗鼓相当。 言玉溪心中暗笑。 饭后,江以照手持灵阳剑,轻盈地挽了一个剑花,脸上满是笑意。 “江姐姐,这是什么剑呀?” “这是楼师兄送给我的。” 哼,我以后会送给你更好的。 “江姐姐,你的剑法好厉害,你可以教我剑法吗?”言玉溪问。 江以照点着头便给言玉溪做示范,动作行云流水,刚柔并济,时而凌厉如闪电,时而轻柔若微风。 言玉溪也学着江以照舞剑,却微微低下头,“江姐姐,你可以再指点一下我吗?” 江以照不疑有他,走到言玉溪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调整着他握剑的姿势。 楼澈寻站在远处的山峰中,停住脚步。 平静无波的眼眸中,此刻有暗流涌动。 余则礼早上来寻他时,便求着楼澈寻给他做早饭,楼澈寻拗不过他,便给他做了,谁知余则礼突然又有了点子,说要和江以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硬要给江以照带一份吃的,楼澈寻却没有拒绝,让他下午给江以照带一份饭,顺便带话让江以照晚上来寻他,学习剑法,那盒中他给江以照留了纸条。 落日熔金,霞光万道,楼澈寻在归元峰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江以照。 可江以照不是答应了她若有空便要来寻他练剑吗? 明明他已经发出了邀请,为什么……又被拒绝了…… 他下午散心,却远远看到了江以照熟悉的身影。 明明答应了他,此刻却为何和言玉溪待在一起? 难道……他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爱虐男,拦不住 第二十六章 楼澈寻送给江姐姐的剑,现在在我手里哦 江以照自信从容地站在杨柳岸边, 余晖轻撒在湖面,浮光跃金,涟漪轻漾, 江以照的一头青丝被言玉溪送给她的乌木簪子束起,别添几丝温婉。 江以照笑着看着言玉溪,眸中有晚霞点点, “此剑法, 你可看好了。” “其一, 剑心守正, 身姿如松立,心定如磐石。起势轻盈似飞燕,剑指之处皆有灵。” 江以照声音温柔而有力, 下巴微微扬起, 身姿稳健,但手腕灵动翻动,灵阳剑的威武之气与江以照温柔大方的气质融合在一起。 “其二,剑势如风, 灵动若游龙,峰回似惊鸿。快如闪电惊风雨, 慢若流云韵自生。” 江以照步伐灵动, 随着剑意游动, 快时刚猛, 如雷霆万钧, 所过之处皆割裂空气;慢时轻柔, 如流水潺潺, 婉转灵动, 无害中隐藏着杀气。 “你先学这两势。”江以照手腕猛然一震, 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光芒后利落收鞘,动作干净利落。剑虽收鞘,但依旧能感受到那毕露的锋芒。 言玉溪笑着,直直地看着江以照,落日余晖为江以照的发丝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随着微风飞扬。 江以照就如这落日余晖一般,有着温柔的暖色,如同余晖抚摸大地一般,带着无尽温柔,但更有笼罩万物的磅礴大气,以这壮阔之姿铺满天际。 江以照见言玉溪有些愣住,轻轻碰了碰他,言玉溪才瞬间反应过来。 言玉溪朝江以照走进,看着江以照手中的剑,“江姐姐,你的这把剑真好看,我能用吗?” 江以照爽快地递出灵阳剑,放在言玉溪的手上。 言玉溪接过灵阳剑,剑刚一入手,一股强烈的热度瞬间便传至他的手。 言玉溪心中忍不住暗笑起来。 楼澈寻送给江姐姐的剑,在我手中就不太乐意了,可不乐意有什么用呢? 言玉溪紧紧握起剑柄,将它攥在手中,灵阳剑散发出抖动,却被言玉溪死死制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言玉溪脸上仍笑着看着江以照,学着江以照的样子舞着剑。 灵阳剑剑身滚烫,热度随着言玉溪舞动地快速便越发迅速蔓延,炙烤着他的手掌,宛若无数细针扎入肌肤。 言玉溪脸上却丝毫没有痛苦,反而带着几分带着痴迷的笑意。 还以为能有什么反抗呢,就这点温度,连他心中一丝炽热的火焰都比不上。 言玉溪舞剑越来越快,明明是稚嫩少年的模样,眼眸澄澈,剑锋却带着无尽的凌厉。 手中越痛,言玉溪嘴角的笑更加深,眼神越发温柔,汗水从他的额头流下,与被烫伤的手上的血水混合在一起。 江以照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她连忙出声让言玉溪停住,言玉溪听后缓缓收剑,看着江以照,笑着说,“没关系姐姐,我学得怎么样,姐姐满意吗?” 江以照将灵阳剑瞬间接过,言玉溪那双白皙的手如今却被烫得通红,从手指到掌心,处处都是烫伤的痕迹,掌中鼓起大大的水泡,有的已经破裂,露出里面的血肉。 而言玉溪却只是笑着看着江以照,等待着夸奖,像一只请求夸奖的小狗。 江以照目光紧紧地缩在言玉溪那惨不忍睹的手上,如同尖锐的刺,狠狠扎在她的眼中。 “言玉溪,你没必要这样逞强的,一开始你就应该告诉我……” 舞剑时,言玉溪的动作除了有些僵硬外,根本无法看出他神色有一丝的痛苦,江以照心中猛跳。 明明他根本不需要这样…… “姐姐……是我剑舞得不好吗?你为什么对我凶巴巴的?”言玉溪微微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夕阳的余晖中投出淡淡的阴影。 他眨着眼,眉头微蹙,眼中全是委屈与受伤,轻抿着嘴唇。 他明明已经完成了江以照的要求,可为什么得不到夸奖呢? 江以照有些愣住,“言玉溪,你剑舞得很好,但是在这之前,我更希望你不会受伤,我不喜欢你一边逞强着受伤,一边舞剑给我看。” 言玉溪抬眸,眼中有些欣喜,“江姐姐说……心疼我的伤吗?” 江以照沉默,她说了这么长一句话,为什么言玉溪就只听进去了这一句。 言玉溪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没有人在乎过他的伤。 江姐姐是第一个。 给富人当小工的时候,没人在乎过他的伤;听母亲的话,给其他女子下避孕药后被发现后,母亲没有在乎他被打成重伤的身子;在村口给乡绅的孩子做马时,没人在乎他的痛。 不过他的伤其实也不重要。 因为做小工时,富人会点头夸赞他勤快;听母亲的话后,母亲会夸赞他听话;在村口时,他会得到很多朋友,成为众人中的一员。 有这些就足够了。 而江以照会在乎他的伤,也会给他夸赞。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被烫伤的手,那原本被他忽略的疼痛在此刻似乎变得清晰起来。 他的眼睛有些湿润,或许是因为疼痛,又或许是因为其他东西。 但他仍然笑着看着江以照。 江以照一边嗔怒地瘪着嘴,又一旁摸出自己的手帕,摸出身上楼澈寻之前塞给她,让她随身携带以防万一的药,仔仔细细地给言玉溪包扎。 言玉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以照,他看着江以照微微皱起的眉头,那是在为他担忧,江以照此刻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是因为他。 “痛不痛?” “我不痛,姐姐。” 为言玉溪包扎完,言玉溪仔仔细细地看着江以照为他包扎的手,他转来转去,仔仔细细地欣赏着。 这个手帕,岂不是也是他的了。 言玉溪轻轻低头,闻到手帕上淡淡的清香。 和江姐姐身上一样的味道…… “江姐姐,我这次剑舞得好吗?”言玉溪又问了一次。 江以照笑着点头,“很好,你是我教过最有天赋的弟子了!” 言玉溪却摇摇头,“其实我舞得一点都不好,不及姐姐一丝半点,希望姐姐之后能继续教我。” 江以照还未回答,却又听见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冰冰冷冷的,与这温暖的落日余晖格格不入。 “确实舞得不好。” 江以照随声转头,看见楼澈寻着这太清山的道袍,一身仙姿傲骨,在落霞中显得清冷。 言玉溪眸子瞬间冷起来,忍不住往江以照身边又凑近了一些,两人挨得极近,虽然只是微小的动作,却被楼澈寻一收眼中。 “敢问楼师兄,玉溪是哪里舞得不好呢?”他抬着眸子,看着楼澈寻,眼中波光粼粼,声音柔柔。 “此剑法,心正则剑稳。其一,剑随心动,意守丹田。以心驭剑,方能剑出无敌,其二,剑走偏锋,奇正相生,灵活多变,可破万难。” “以上,你皆未做到。” 楼澈寻微微低眸看着言玉溪,清冷的目光扫过他一眼,话中冷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言玉溪心中冷笑。 又在装什么谜语人,说来说去不就是在说他心思不正,楼澈寻就是看不得江姐姐教自己舞剑,心胸狭隘,这种人也能做太清山的首席弟子,剑道第一人。 看起来冷若冰霜,实际上心里早就心急如焚了吧,装什么清冷仙君呢。 “是啊,玉溪才刚学习练剑,定是不能做到这些的,不过有江姐姐教我,玉溪相信以后定能精进剑法,那时定会让楼师兄刮目相看的。” 言玉溪却依旧淡然一笑,抬头看着楼澈寻,将自己被江以照包扎过的手不经意地抬起来,活动着。 楼澈寻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江师妹的剑术固然不错,但教授他人,尚有些不足。” 江以照点点头,“确实比不过楼师兄,不过常言,教授他人就是巩固自己的最好办法,玉溪愿意帮我巩固知识,我自然已然十分高兴的。” 楼澈寻当然知道江以照很高兴,他远远便看见两人有说有笑地舞着剑,看见江以照心疼地为言玉溪包扎,看见言玉溪直愣愣的看着江以照,丝毫不加掩饰。 他根本就不想看,他知道这种事情他根本就不需要管,别人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可他脚下仿佛是被冻住了一般,迈不开步子,移不开眼睛,将眼前的一幕幕看在眼里,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扰动着他,像是有万千的蚂蚁在啃噬着他的心。 他好像发现,江以照好像对所有人都很好,对所有人都这样,并不只是偏偏对他一个人,那一张笑容并不是对他一个人的。 明明不想管,却神差鬼使地走上前,说出一段莫名其妙的话,好像已经变得不像他。 他察觉到时,便转身想要离去,可正要离去瞬间,又瞥到那长椅上的盒饭。 这不是他让余则礼给江以照带着饭盒吗,他一次还专门在饭盒上刻了其他的花纹,专门做了江以照喜欢吃的菜,专门为江以照写了纸条,写下了只给她看的细语。 此刻却出现在这个地方。 若是余则礼给江以照的,那里面的纸条肯定会被江以照看见,江以照之前答应过他,所以肯定会来赴约。 一切缘故,前因后果,楼澈寻瞬间就想明白了。 他有些委屈,明明是他先约的江以照,却被人横空拦截了。 凭什么?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想质问言玉溪为什么要拿他给楼澈寻的饭盒,为什么要丢掉饭盒中的纸条。 可要开口的时候,却又瞬间止住了口。 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呢,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只不过会给江以照添麻烦。 言玉溪也是江以照的朋友,江以照是不知情的,这样让她二选一,岂不是会让她难堪? 【作者有话要说】 太喜欢虐男了。 第二十七章 看到的是他,却喊着别人的名字。 楼澈寻思考来去, 最终没能将质疑的话说出口。 他转身便要走,却又心中一阵酸涩。 心中思绪良久,犹豫片刻, 最终还是说出了口,“你有心教授他人也是好事,但也需自身实力到位。明日你便来归元峰找我, 我为你教授剑法。” 间接给江以照传信行不通, 楼澈寻便想当面直接邀请江以照, 这样没有中间人, 定然也不会出差错了。 每日来寻楼澈寻的有数不清的人,但他几乎一概不见。就算是要授课,也是几月才开上一门课, 一旦开课, 众人都趋之若鹜,座无虚席。 但如果江以照要学剑法,那楼澈寻愿意专为她开一门课。 不为别的,主要是江以照天赋异禀, 根骨奇佳,日后定能够为太清山贡献一份力量, 所以他断然不能让人才埋没于人群之中。 江以照抬头, 看着楼澈寻, 却没有立刻答应。 楼澈寻见着江以照迟疑的样子, 瞬间心中一凉, 却又难以置信。 江以照讪讪的笑着, “楼师兄, 我师父给我安排了一个很难学的东西, 可能我最近几日都要去琢磨它, 实在是没办法来寻您练剑。” “以照谢过楼师兄了,日后若是有空,以照必然登门拜访!” 楼澈寻从江以照开口说第一句话,便不想再听之后的句子,仿佛每一句话都是在凌迟他,一刀又一刀地刮在他的心口里,可他偏偏又为了礼数,不能不听,只好驻在原地,看着言玉溪别有深意的笑。 话音刚落,楼澈寻便迅速转身离去,只淡淡“嗯”了一声。 明明江以照那天答应他了的,明明答应得好好的…… 难道说他误会言玉溪了,今日此事并不是他所为,而是江以照看见了他的纸条,主观地选择了拒绝了他,而他却没有读懂江以照的心意,还非要凑到别人面前去问。 这也就算了,偏偏他又不识趣,再主动邀请了江以照…… 从前,他几乎不会被拒绝,只有他拒绝他人,将那一封封带着爱意的情书弃如敝履,考验所有求学者的根骨与天赋。 可如今,他总是被江以照一次次的拒绝。 楼澈寻低着头,静静地回着归元峰。 却发现余则礼站在归元峰的门口,看到他后便一脸欣喜地招手。 “师兄!有饭吃吗!”余则礼一脸狗腿地蹭了上去。 以前楼澈寻可以几年都不会给他做一次饭,而就在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余则礼就吃到了许多次来自楼澈寻的手艺,简直是跟过年了一般好。 正所谓人心贪婪,乞求成功了一次便想要第二次。 余则礼又来讨饭了。 楼澈寻没有看他一眼,从他身边擦过。 余则礼有些奇怪,楼澈寻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太高兴。 “楼师兄,你怎么不开心呀。” 楼澈寻快步往前走着,余则礼紧跟在他的身后。 “楼师兄,你开心点。” 楼澈寻走得更快了。 余则礼纳闷。 “楼师兄,你今天交代给我的事情,我都办好了,而且办得很好,饭盒成功地交到了江师妹的手中,这你不奖励我吗?” 楼澈寻停住了脚步。 余则礼心中大喜。果然,一说自己的功劳,楼澈寻便会为他停下脚步。 只见楼澈寻转身看了一眼余则礼,眼眸中如冰天雪地一般,他手中灵力挥动,瞬间余则礼便消失在归元峰中。 “过于聒噪,五年内禁止进入归元峰。” 余则礼大惊失色,楼澈寻这是吃错什么药了,虽然楼澈寻平时清冷,不易近人,但他每次厚着脸皮求人的时候也总能舔上,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他大喊,“别啊楼师兄!别这么对我!我能,我能将功补过!” 楼澈寻听后又解除禁咒,将余则礼唤回来。 余则礼大喘着气,他终于是明白是什么个情况了。 肯定是江以照引起的! 楼澈寻没有转过身看他,“说吧。” 余则礼伸出一根手指,笑着说,“楼师兄,我掐指一算,便知道你命中有一劫!” 楼澈寻懒得听,往前走着。 “情劫!” 楼澈寻停住步伐。 “我此生已给太清山,自然不会动情,也不会有情劫。” 余则礼连忙哈腰点头,“是是是,不是情劫,不是不是。” “反正这一劫,我有法子解!” 见楼澈寻有听的意思,余则礼便走到楼澈寻身前拦住他,“敢问楼师兄,身旁是否有人遭遇交友的问题?” 楼澈寻点头,“确有此事,我有一个朋友,的确有这个问题。” 余则礼连忙掐指,笑着点头,“那请师兄告诉你这个朋友,若是不解决,他便会一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如何改善?” 余则礼轻轻一笑,“采取‘王霸之道’。” 他又接着解释,“所谓‘王霸之道’,便是凡间的一种治理手段,‘王道’强调以仁义道德治理天下;而‘霸道’则侧重凭借武力、权谋,以强大的力量迫使他人臣服。” “而楼师兄……哦不是,你的那位朋友,最缺的便是‘霸道’之术,要敢于使用强硬手段,不要无为,也不要放任自流,不然便会造成不好的结局。” 这些理论,楼澈寻都知道。 “我认为,你这位朋友如若采用我这套方法,破劫的概率便很大!” 楼澈寻看着余则礼满脸期待的目光,他微微侧目。 轻轻为余则礼解禁。 余则礼感恩戴德,转身就走。 服了,运气真不好,怎么刚好撞到楼澈寻心情不好的时候,随便乱说一通赶快溜。 楼澈寻反复思考着余则礼的话,觉得余则礼口中,鲜有的说了一点有用的东西。 言玉溪实力不如他,他为什么要退让…… 楼澈寻原本心灰意冷,此刻却又燃起了一些斗志。 但过于强硬的法子,他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但他只要不放弃,他只要多为江以照付出,江以照总会看到他的努力的,总会把目光放到他的身上的。 楼澈寻一边思考着,嘴角一旁微微勾起。 而被人念叨了千万遍的江以照,如今正在飞燕阁翻着书。 飞燕阁中,古朴巍峨,书架林立,架满巨册,浩瀚无垠,江以照在其中仿佛沧海之一粟。 她让言玉溪帮他在浩瀚书海中寻找着有关那本残册的信息。 最关键的东西便是,她看不懂上面的文字。 江以照拿着册子问了许多讲师,众人都一致地摇着头,说不认识,没见过。 她只好来这飞燕阁寻找线索。 两人一连寻找了甚久,都无结果。 她又喊来王之晗帮忙寻书,又给宋昭送信,想要借助宋家的力量寻找书籍信息,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江以照坐在书堆里,焦头烂额。 夜已深,仍旧毫无进展。江以照决定先到此为止。 她施着灵力将取出来的书籍归着原位,一本一本归位时,她施出的灵力却偶然触碰到了残册的书页。 一瞬间,江以照看见书中的字体跃然而起,金光闪闪,顺着她的灵力进入她的灵识之中。 她突然愣住,眼前这一页书页的内容她立马便能读懂。 江以照瞪大瞳孔,脑中一痛,她蹲下缓慢理解着书中的文字,又将文字连起来读成句子,艰难地读着每一个字。 每理解一个字,都对她的灵力有极大的消耗,江以照立马架势吸收天下灵气,一边理解书中这一页。 她头上微微冒着冷汗,又而疲惫着喘着气。 言玉溪焦急地蹲下查看着江以照的情况,却又被她身上强大的灵力弹开。 他有些愣住,却看着江以照痛苦的神色不知如何是好。 王之晗刚收拾好一旁的书籍,朝两人处汇合时,便看到江以照蹲在地上,脸色苍白。 王之晗紧张地瞬间大哭起来,手中抱着的书散落一地。 “玉溪哥哥……怎么办怎么办……江姐姐怎么了!” 王之晗一哭,言玉溪心中更是烦躁。 他看不到书中那金色的文字,并不知道江以照此刻正在经历什么,他只知道他应该做些什么。 言玉溪有些慌张,他刚来太清山并没有什么熟人……但认识江以照的人多。 虽然那群人他非常讨厌,但他不得不去。 他御剑连忙赶往归元峰,却发现归元峰空无一人。 言玉溪心中冷笑,真是要你的时候,没有一点用…… 言玉溪立马就要启程去找他人,此刻却看见王之晗给他的传讯。 “楼师兄到了!江姐姐有帮手了!” 言玉溪嘴角上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中的灵讯。 心中突然一阵愤恨,一掌劈在归元峰山脚的竹林中,劈倒一大片竹子,吓得扫地的小丫头连忙逃窜。 残册中蕴含灵力深厚,江以照此刻却仅是三阶修为,要应付这等深厚的灵力,完全是以卵击石,楼澈寻没有想到江以照能撑这么久。 他连忙为江以照传输灵力,才见江以照的脸色有些好转,紧蹙着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江以照无力地倒在地上,王之晗连忙将她抱住,“江姐姐……你不要有事啊……江姐姐……” 王之晗双眼通红,涕泪俱下,将江以照死死地抱在怀里。 江以照感觉自己要窒息了,连忙伸出一只手,挣脱王之晗死死的怀抱。 “我没事……你再抱我这么紧,我就真的有事了……” 江以照剧烈地咳嗽几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中逐渐清晰时,却发现楼澈寻提着一个饭盒,站在她面前。 嗯?楼澈寻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四处张望,却未曾见言玉溪身影,抬头就问,“言玉溪怎么不见了。” 楼澈寻眼眸微沉,见到他的第一句话,问的却是言玉溪…… 第二十八章 如同初见时那般。 楼澈寻朝江以照伸出手, 江以照握住楼澈寻的手站起来。 楼澈寻的手宽大厚实,带着因练剑而留下的茧子,这让她想起方才从自己身后传来的熟悉的灵力。 “方才谢过楼师兄了, 若非楼师兄出手,我怕是重伤于此了。”江以照抬眸看着楼澈寻,笑着道谢。 这个残册果然不是寻常物品, 灌输灵力后竟然便能进入书中世界, 领略书中文字, 分明外表已经如此破碎, 没有想到还能有如此仙力。 原来需要通过这样神奇的方法才能进入书中,可真是难为她又是翻书又是问人的,忙活了一大晚上, 才理解了其中一页。 而仅仅是理解其中一页, 就让她灵力险些不足,若是今日没有楼澈寻为她传输灵力,怕是真是要重伤了。 陈厚君是否知道这本残册的打开方法呢? 那日在第四峰时,陈厚君便能够预知到江以照的能力, 所以陈厚君肯定也知道,以江以照的能力, 若是进入书中世界强行理解, 必然会重伤。 所以, 楼澈寻来帮助她这件事情, 也在陈厚君的预料之中吗? 江以照背后不禁泛起一层冷汗。 楼澈寻点点头, 将自己手中的饭盒递到江以照的手中, “我今日多做了一些……” 江以照开心地接过, 连忙弯了弯腰致谢。 虽然晚饭已经用过了, 但之后她就一直泡在这飞燕阁中, 身心疲惫。 她看了看时辰,竟然已经是丑时,她顿时觉得肚子有些饿。 楼师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易近人,十分清冷,但是江以照觉得楼澈寻并不如外表一般,其实楼师兄也是十分体贴人的。 “练功不是一日能速成之事,也应注意劳逸结合。”楼澈寻将食盒打开,将碗筷递到江以照手中。 这次的碗筷和以往的都不一样,江以照仔细看去,碗上的花纹格外精致,和楼澈寻一贯简朴的风格有些出入。 此时江以照却听见脚步声,抬头却发现言玉溪刚从外面回来,有些气喘吁吁。 “玉溪,你刚刚去哪儿啦!” 言玉溪笑着走到江以照面前,“方才我见姐姐神色不好,便去唤人了,不过瞧见楼师兄已经来了,便又原路折返了。” 江以照确实有些疑惑,“楼师兄是怎么知道我在此处的?” “路过。”自然不是提了饭盒特地去第四峰找她,又发现江以照不在,所以问了问第四峰的人,才打听到江以照去了飞燕阁,又才一路过来。 言玉溪听后心中忍不住想笑,这么拙劣的话也说得出口,真得亏江姐姐心善,才不跟你计较。 “吃饭吧。”还未等江以照多问,楼澈寻便又添了一句。 江以照也不想多问,肚子饿得难受,将几层食盒都逐层打开,放置在地面,却发现这些菜和她晚上吃的菜一模一样。 江以照轻轻尝了一口,甚至味道也和晚上吃的菜一模一样。 而晚上的菜,言玉溪说是他做的。 不对…… 江以照抬头看着言玉溪,可言玉溪却神色没有一丝变化。 江以照仔细回想起当时的对话,她问言玉溪这是否是他做的,言玉溪其实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又反问了她这菜好不好吃。 所以其实那道晚饭,也是楼澈寻做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言玉溪的手中。 不过言玉溪就是个小孩子,也没有办法去跟他争论这些。 江以照刚要抬头说言玉溪两句话,言玉溪却抢在她开口前说要回去睡觉了,和她道别便迅速离开。 果然就是心虚。 王之晗见没有她的事后,便擦了擦眼角的泪也回了峰。 两人一走,飞燕阁中便就只剩下了楼澈寻和江以照。 楼澈寻就坐在江以照身边,静静地看着江以照吃饭。 江以照觉得有些怪,“楼师兄,这么晚了,你要不先回去,我洗干净后明天把饭盒给你送过来。” 楼澈寻再也不想相信江以照的承诺。 江以照总是答应他答应得好好的,但是每次都和他想的不一样。 好不容易有独处的机会,他不想再留到虚无缥缈的明天。 “无事,我只是比较喜爱这套碗筷,想要亲力亲为。” 江以照点点头。 确实,这套碗筷确实精致,用的料子也十分珍贵,雕刻也像是出自大家之手,甚至能比得上她在永安城做大小姐的那几年的用度,确实在楼师兄那里极为罕见。 楼澈寻翻阅着地上的残册,“这道残册,不是一般之物。以你如今的水平,无法阅读它。” 江以照叹了口气,“那楼师兄能阅读这本册子吗?” 楼澈寻却摇了摇头。 江以照一脸震惊,竟然还有楼澈寻做不到的事情。 “这本册子,这世间怕是没有几人能读。它要求此人丹田中,能容纳灵气的同时,又能容纳魔气。” 江以照微微抿唇,的确,她今天阅读的这一页便是讲的与灵力运用相关的知识,但又与平时讲的灵力概念完全不同,就算是能读懂这个字是什么意思,连词成句后却又让江以照有些无法理解。 “你明日无事,你明日一早便可来寻我,我可助你破解。”楼澈寻缓缓道。 江以照瞬间绽颜一笑。 楼师兄总是如此靠谱,待在他身边就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次日江以照起了个大早,顶着黑眼圈便来找楼澈寻。 谁知楼澈寻比她起得还早,当她进入院子的时候,便发现楼澈寻已经静坐其中。 江以照进了院子后瞪大了双眼,这院子与她上一次来时,有着极大的不同。 原本楼澈寻的院子一向简朴,只有几根竹子,除此之外什么装饰物也没有。 屋内也是格外简朴,都用的普通的木桌,甚至看起来有些穷苦,所以被余则礼一直嘲笑。 而今日,院中变大了许多,最突出的就是添了一处假山水池,清泉潺潺流淌,别处又添了好多刚放的花,艳丽绽放,与楼澈寻格格不入。 再远处甚至添了一处亭台阁楼,朱红色的柱子支撑着飞燕斗拱,简直是让人咋舌。 如此装饰,让她忍不住想起自己曾经的院子,比这还要华贵许多。 “楼师兄这是……口味大变啊……”江以照缓缓坐在楼澈寻身前。 “是。”他四处打听,得知江以照告诉别人,她曾经生活优渥,又看江以照的气派与那时的穿着,楼澈寻猜测江以照应当是出身贵族,这样的装潢便是他学着凡间皇室贵族的样子搬来的。 自然也没有专门为了江以照更改,只是觉得自己的口味也应当适时更进一下。 楼澈寻已经做好了早饭放在桌上,江以照三下两下解决完便摸出她身上的那本残册。 时间紧,任务重。 陈厚君要她三日后就去找她,如今已经过了一天了,她才破解了一页,还有十几页等着她。 江以照准备完毕,便唤起灵力朝书中灌输,一瞬间她头疼欲裂,书中的文字都硬生生地进入她的灵识之中。 她连忙吸收着天地的灵力,又得到楼澈寻的灵力支持才勉强读完这一页。 但她不能停。 一天过去,江以照满头大汗,这才读到第六页。 她有些气喘吁吁,不过在楼澈寻灵力的支持下,又还勉强能完阅读。 江以照第二日又来,一口气又读了六页。 今日是最后一日,还有最后几页便要结束,江以照决定一鼓作气。 可这一页,与前十几页完全不同,江以照刚一开始,便感受到浓烈的魔气,她连忙沉住气,将魔气吸收进体内,后转换成灵力,但这一次的魔气与以前的全然不同,更加猛烈。 她感到喉中涌上一口腥甜,背后来自楼澈寻的灵力渐渐衰弱,她有些被魔气压制住,难以呼吸。 江以照艰难地阅读着,这内容却又让她格外惊喜。 前十几页几乎全部都是讲解的灵力的运用,而这一页,却是说的魔气如何转化为灵力。 江以照大惊,这和她的能力完全符合。 江以照往前对于这个能力的使用,完全是自己摸索,凭借自己的本能。 或许是因为她的修为过低,又或许是因为她的理解不够深入,她将魔气转化为灵力的效率很低,速度也不够快,几乎只能应付一些没有深层污染的低阶魔气。 而如今这页上讲解了许多如何具体运用的内容,可当江以照要继续阅读下一页时,却发现下一页又是其他的内容,并不太重要。 江以照正叹了口气,结束阅读准备休息一会儿,可当她刚从书中退出时,便感受到浓烈的魔气。 怎么回事? 她不是从书中出来了吗,怎么还会有魔气。 江以照浑身紧绷,她转身看向楼澈寻,却发现楼澈寻跪在地上,嘴角溢出一缕触目惊心的鲜血,这一抹殷红在他白净的衣裳上晕染开来。 他眉头紧蹙,身上魔气缭绕,他轻轻抬头试图抹去嘴角的血迹,而抬起的手指却又微微颤抖。 这景象,与江以照刚见楼澈寻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江以照焦急地查看着楼澈寻的情况,原本他身上的伤便未痊愈,魔气也没有被消去,只是被戒知真君用仙力压制住了。 如今应该是受书中魔气所伤,那魔气生猛,竟然能破了戒知真君的封印。 江以照连忙施咒压制着楼澈寻身上的魔气,讲她吸收进自己体内。 不过她今日已经灵力消耗过度,再使用灵力已经是强弩之末。 她极尽全力的减少着楼澈寻身上的魔气,但他身上的魔气竟然已经侵蚀了身体许多,楼澈寻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江以照扶着楼澈寻,将他靠在自己的手臂上。 她眸中有些氤氲,却又努力克制住。 她迅速拿着戒知真君之前给她的符咒,将它瞬间使用。 楼澈寻你不可以有事…… 第二十九章 受伤 却见空中符咒化作一道金光, 进入楼澈寻的体中,化作一道禁制,压制住体内肆意流动的魔气。 楼澈寻身形一震, 又涌出一口鲜血,江以照连忙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帕子为楼澈寻擦拭嘴角的血痕。 “楼师兄,都是我不好, 你伤病未愈, 我根本不该让你助我破解此册。” 江以照将楼澈寻扶在椅子上, 给他到了一杯热茶, 楼澈寻虚弱地摆了摆手,“我没事,不关你的事。” 江以照连忙施咒再次查看楼澈寻体内的魔气, 体内虽然被禁制压制住, 但依旧是入侵了他身体的五脏六腑,情况并不算好。 江以照心中懊恼,她太过自信了,过度信任自己的天赋与七年来积累的经验与实力, 她以为以她自己的能力辅以楼澈寻的灵力加持,完全能将这本残册理解通透。 她太轻视这本残册了, 这本残册来历不同小可, 蕴含魔气与灵气深重, 问了许多讲师与仙门长者, 竟然都无从得知它的来历, 江以照如今一个三阶小儿, 竟然便妄想破残册。 按照上一世, 楼澈寻身上虽有魔气, 但是加上戒知真君的压制与他自己的修为, 撑了二百年才成魔。 而如今这件事发生后,楼澈寻哪里撑得到两百年,恐怕是一百年都是问题。 谁预测了她的能力让她破解这本残册,又是谁知道她完成不了,必有楼澈寻帮助? 陈厚君。 她最擅长的便是占卜与阵法。 这件事,真的很难让江以照不怀疑她。 加入第四峰,也只是对陈厚君有所揣测,她这么快就沉不住气要动手了? 还是说,占卜结果,也难免百密一疏? “江师妹,你不妨先回第四峰吧,我修养片刻就是。”楼澈寻一向干净的外袍上沾满了血,他不喜欢自己现在这样,有些不检点。 江以照微微抿唇,眉头皱起,她神情凝重,“楼师兄,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身上的魔气,身上的伤,我都会想办法解决!” 楼澈寻却轻轻一笑,“嗯,好。”随后便转身进了屋子,从背影上看,竟然没有一丝别样。 魔气侵蚀的感觉不好受,江以照上一世便经历过,疼痛难忍,楼澈寻却总是装得一点事儿都没有的样子。 她现在必须要快,赶快去提升修为,再破解残册,彻底掌握将魔气转化为灵力的方法。 她已经隐约感觉到,背后那个人已经注意到了她。 江以照捡起地上的残册便往飞燕阁赶。 陈厚君像是早就知道江以照要来找她,便已经坐在了飞燕阁中间,慢慢喝着香茶。 江以照朝陈厚君行了礼,便得到授意坐到陈厚君对面,江以照微微一笑,将残册放在陈厚君桌子前。 “我已经尽全力完成了十几页的破解,剩下几页仍需时间。” 陈厚君只悠闲地拿着手中的书不紧不慢地看着,没有看江以照一眼,“那看来,你还是差点水平。” 江以照心中莫名燃起了怒火。 陈厚君明明心知这本残册根本就不符合她的实力,甚至是在别人的帮助下才完成了十几页的破解,而光是这十几页,几乎让她精疲力尽。 她给的残册让楼澈寻身染魔气,让江以照自己也被反噬受伤,而她如今却优哉游哉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看着书。 但江以照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她不能急,越是到这种时候越不能着急,就算是她站起来破口大骂陈厚君,也无济于事,在这种时候,更重要的便是冷静。 “我并不修剑术,也不修符咒,我擅长的是占卜与阵法,所以在功法上,我没有什么能教你的。”陈厚君终于笑着合上书。 “不过我能给你指路。” 江以照抬头,毕恭毕敬地看着陈厚君。 “这本册子是本残册,在我飞燕阁已经待了千年之久,没有人能够破解它。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册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江以照有些愣住,陈厚君竟然不知道这本册子里面是什么。 “但是此前我占卜,说这本书的主人就要来了,不过我也并不确认是你,但如今的结果来说,这本书也算是找到它的主人了。” “可这本书,仅凭我的水平,根本无法破解开,甚至会被它所重伤。”江以照试探着说。 “可如今,你已经知道了十几页的内容,完成了破解,不是吗?”陈厚君笑着说。 江以照没有说话,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她上一世的经历让她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乱世之中,独木难成舟,她需要有伙伴,需要有同行者,才能做很多事情,所以她一早便有意识地广交好友,与人结善,这也是她实力的一部分。 “但我也受了伤,帮我的人也受了很重的伤。”江以照继续说。 “凡事有得必有失,你得到了书中的内容,因此受伤,这是因果,是你自己的选择。” 江以照心中冷笑,倒是把你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不过陈厚君说的没有错,这一切都需要她自己做判断。 如今楼澈寻的魔气也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那一步,只要有希望,她就能去做,并不需要过分的急躁。 “既然师父不知道这本册子说了什么,不如以照告诉您?”江以照抬眸看着她。 陈厚君却挥了挥手,“不用,你自己知道就行。” 江以照又楞了,这个陈厚君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陈厚君爱读书,饱读飞燕阁如此多的书籍,这本残册千年来得不到破解,江以照不信陈厚君不想知道。 “不是我不想知道,是我知道了,也根本用不上。”陈厚君又笑了笑。 这飞燕阁群书万万,陈厚君只修占卜与阵法,难道这些书中,陈厚君就都用得上了? 江以照不信这个借口。 “这本残册,其实还有后续。”陈厚君话锋一转。 江以照心中一跳,不是残册么,竟然还有后续? 而若是有后续的话,为什么陈厚君不早早地就去把它捡回来? “敢问师父,这册子的后续在何处?” 陈厚君的行为处事太奇怪,江以照不想再猜了,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提升修为,再深入掌握转化魔气的能力。 这本残册有这些东西,就足够了。 “此册不是寻常之物,相信你也感受到了。我并不能准确占卜到它在什么地方。不过如今它还尚未现事,约要一个月左右才能现世,那时你再来寻我。” 江以照点点头称是,便转身离去。 那既然如此,便有一月的时间给她恢复,她如今已经是三阶中期,想来也是有的是时间应对。 江以照每日除了上课便是钻研那剩下几页残册,但是她的灵力不足,要在短时间内提高修为简直是天方夜谭,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人为她辅以灵力支持。 但这个人的修为不能太低,否则不能为她提供充足的灵力。 这个人也不能曾被魔力侵蚀过,否则若是碰上生猛的魔气从书中溢出,便没有办法解决。 江以照思来想去,便没有了几个人选。 江以照拿着残册坐在练武场中,满脸愁容。 言玉溪除了修炼外就尽力缠着江以照,若是江以照实在有事,他就跟在江以照身后。 他也是满脸愁容。 这才进入太清山多久,每天来找江以照送礼物的人都数不胜数,女的他就给江以照送过去了,男的一律不给江以照看见,只是告诉江以照有人送她礼物,便偷偷放进江以照的乾坤袋。 这些也就算了,更离谱的是,隔三差五就有人给江以照送情书,除了男子,竟然还有女子。 言玉溪满脸黑线,他竭尽全力拦截了一大部分,但是还是有一小部分流落到了江以照的手上,好在这群人全是些歪瓜裂枣,根本配不上江姐姐,江姐姐自然也不会看上他们的。 言玉溪看见江以照满目愁容,就知道她又在为这残册担忧,他忍不住心中懊恼,都怪自己实力不济,不然就能帮上江姐姐了…… 宋昭朝江以照挥了挥手,一下就坐到江以照的身边,“江师妹,我最近总是看见你拿着这本残册,你那日问我之事便在研究,没想到现在还在研究它,我能帮到你吗?” 江以照摇摇头,“这本残册与其他书都不同,蕴含灵力深重,若是修为过低的人使用,便会遭到反噬,这也是我迟迟不能破解它的原因。” “我如今修为也不低了,不可以吗?”宋昭问。 江以照摇摇头。 “那林息师兄,或者余则礼师兄呢?” 江以照沉思,余则礼的修为是第三峰第一人,按理来说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余则礼之前受到魔气的侵蚀,有楼澈寻的先例在,江以照不敢冒险。 林息虽然也很厉害,但修为依旧不足,她不太放心。 宋昭见江以照连连摇头,心中大惊,“那这样下来,江师妹便只能去寻求长老了,不过长老难寻,十分繁忙,一般不会出马。” 江以照也跟着叹气。 “什么残册,竟然连这么多人都解不了,我呢?”是一道极有辨识度的声音。 纪微轻轻仰着下巴朝江以照走过来,一如既往的清冷高傲。 她伸出手接过江以照手中的残册,翻来翻去,看了又看,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看起来这册子也不怎样,我听说楼澈寻帮你研究这个书,还受了伤?真的是废物一个。”纪微讥笑着。 “来吧,我来帮你,让你知道谁才是太清山的第一。”纪微低着头看着江以照,嘴角轻笑。 江以照心中一喜,她其实并不是没有想过找纪微帮忙,只不过纪微性格高傲,并不一定会帮她,如今纪微出口答应,江以照连忙道谢。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的内容快写到了 第三十章 强得不像正常人。 江以照跟着纪微来到第二峰, 峰中云雾缭绕,溪水潺潺。 纪微拿起江以照手上那本残册,随意地翻了两页。书页古老陈旧, 纪微甚至不敢多用力一点,仿佛再捏一下就要碎掉了。 她微微蹙起眉头,看着书上那稀奇古怪的文字, “就这破书, 你们研究了这么久, 还因此受伤了?” 纪微轻轻一笑, “那就让我来试试这算个什么东西。” 还没等江以照反应过来,纪微便唤出灵力查阅书籍。 书页随着灵力的波动而纷飞,她施咒想要更加深入阅读, 拆解文字, 书中却爆发出强烈的灵力,一下子将江以照的眼睛闪得闭上,纪微一下子被击退在身后的墙上,带动的剧烈波动还打碎了书桌上的花瓶。 江以照连忙小跑过去将纪微扶起, “师姐,你吓死我了。”随后又连忙找来扫帚, 将地上碎掉的花瓶碎片扫起来。 摔倒的花瓶有些大, 江以照将碎片捡起来的时候, 一不留神便划伤了手指, 她微微吃痛, 手指流出刺眼的鲜红。 只是小伤口, 江以照慢慢地将身上的帕子拿出准备止血, 谁知此时那原本在地上的书页突然躁动起来, 在没有灵力驱使的情况下便自己疯狂地翻着页。 江以照感到一阵强烈的灵力正在将她吸入书中, 书页上金色的文字又飘动起来,江以照连忙催动灵力,抵抗书中的灵力,被迫直接开始阅读剩下的那几页。 纪微见状连忙为江以照辅助,向她源源不断地输出灵力。 “江以照,你还好吗?”她有些担忧。 “我没事……师姐。” 其实感觉有点事,江以照察觉到此次书页的文字跟往日都不一样,它们十分躁动,好像在兴奋,在渴望着什么。 江以照努力压制跃动的书页,却发现要比平日花费一倍的灵力,她渐渐有些灵力不支。 她看着自己刚刚被划伤的手指,伤口已经微微愈合,不再流血。 这次书页如此兴奋,难道是因为……? 江以照果断地用灵力划破自己的手指,瞬间将血滴到书页之上,书页中的文字仿佛有灵魂一般,仿佛饥饿的狼,跳起来扑食江以照手指上的鲜血,每个文字吃饱喝足后便又重回平静。 江以照察觉到这张书页瞬间灵力减弱,甚至不需要纪微的帮助,她一个人也能完成书页的破解。 江以照瞬间大惊,纪微着看从书中回过神来的江以照,略显疑惑,“我好像并没有帮到你什么。” “这本残册仿佛跟人一般,我刚刚把我的血喂给它,它竟然瞬间乖巧听话,让我不费什么力气就能阅读书页了。”江以照连忙给纪微分享刚刚的经历。 纪微有些警惕地看着这本残册,“你一定要破解完这本残册吗,像活物的书,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对,我必须要。”这是天地的一本奇书,上面的内容与江以照的能力完全对应,每阅读完一页,江以照对灵力的掌控便更为深入,将魔气转化为灵力便更加畅通无阻,甚至她的修为在不断地增加,天地灵气在江以照的丹田中越发的多。 她需要掌握控制魔气的办法,除了为楼澈寻疗伤,江以照心中还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对斩除魔物,一定有重大的作用。 虽然她对这本书不了解,虽然这本书疑似活物,但她愿意冒这个险,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纪微见江以照十分肯定,便不再劝江以照,她莫名地相信江以照有这个能力去应对这些事情。 纪微没有多说什么,“行,那就快点,今日就将剩下几页全部破解完。” 江以照笑着答应,心中干劲十足,一共便没有几页,江以照学着刚刚的样子,将自己的血喂给书页,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 在剩下的几页中,还有一页是魔气镇守,江以照将血喂给这页后,竟然发现这页的魔气甚至不需要经过她的丹田,她只需轻轻用灵识感应,便能将这团魔气转为己用。 江以照心中有些慌,她心跳得极快。 自她知道魔物以来,便有个常识:人使用灵力,魔使用魔气,这是亘古不变,一直如此的定律。 曾经,江以照虽然能感应到魔气,但是无法直接使用它们,而是需要将其吸收进丹田,再转化了灵力使用。 而如今,她一个人类,竟然能够直接使用魔力。 江以照脸上神情一切正常,心中却十分慌张。 那她现在算什么呢? 到底算作人,还是魔呢? 如果算魔的话,那她一直以来立下的豪情壮志,要将世间所有的魔物斩除,报仇雪恨,又算作什么呢? 江以照阅读完最后一本书,吸收完最后一丝魔气后,修为瞬间来到三阶巅峰。 纪微有些咋舌,“江以照,我分明记得我见你的时候,你仅仅只是一个一阶,而如今,这才过去一个多月,你就已经成了三阶巅峰。” “我见过很多天才,很多我已见怪不怪。而你,我真的觉得很意外,很震惊。强的有些……不像正常人。” 江以照被纪微说笑了,她眉眼弯弯朝纪微笑着,“师姐,这是自然,我可是要干大事的人,要是太像正常人,可怎么干大事。” 江以照捡起地上的残册,这本册子已经完全被她理解透彻了。 能运用魔气就是魔的话,也太片面了。 如果世界上的好人,都能用魔气但是不会变成真正的魔物,也不会伤人,她宁愿所有的人都能使用魔气。 那时陈厚君为她准备的阵法,她在其中便能隐约感受到魔气与灵气,其实十分相似,甚至可以说是同出一源。 这世间之人,有的只能吸收魔气,有的只能吸收灵力。 而她江以照,既能吸收魔气,又能吸收灵力,当然修炼速度极快,自然不算正常人,因为她是天才。 纪微与江以照理解完这本册子没有花费多久的时间,刚从纪微的屋子出来,便看到第二峰有处地方十分热闹,江以照走近一看,却发现第二峰的长老纪行静竟然坐在一旁。 纪微介绍着,“我们第二峰有个习俗,便是每三个月便要比试一次,前三名能得到奖励,其中表现凸出的人也能获得奖励。” 江以照点着头,忍不住转头瞥了一眼纪行静。 她之前见过纪行静,气质儒雅,与江以照父亲给她的感觉极为相似,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总是微笑着看人。 与总是毒舌,气质清冷的纪微完全不一样。 除了长相上面的相似能够证明他们是父女,其他的方面江以照是完全看不出来。 “你和纪长老风格完全不像呢。” “是啊,我当然不像她,我和我母亲长得最为相似。”纪微说。 “那你的母亲也在太清山吗?” “我母亲在很小的时候便死了,我已经记不清她了。”纪微一边看着台下的比拼,一边随意地说着,好像不是在说她自己的事情。 江以照略微瞪大眼睛,也叹了一口气,“没事儿,我父母也都死了。” 纪微转过头瞬间看过她,比江以照还要惊讶,“怎么死的?” “死在魔物手中,所以我才来太清山。” 纪微也点点头,“我听我爹说,我娘也死在了魔物手里面。” 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纪行静与纪微的母亲从小为青梅竹马,恩爱无比,可谁知诞下纪微之后便遭遇不测,死于魔物手中。 “纪长老那么厉害,怎么会保护不了你娘呢?” 纪微摇摇头,“我爹没告诉我。” 江以照微微叹气,心中微微有疑惑。纪长老如今已是九阶强者,距离成仙,也就是一步之遥。这么强的人,竟然还不能保护妻子的安全。 那她究竟又要变得多强才能保护周围的一切呢? 江以照还在思考着,却听见比试台那边叽叽喳喳的,纪微带她过去看热闹,发现竟然是一个这次刚来的天才弟子,将这一次进门的同期弟子都打败了,甚至好多师兄师姐都不是他的对手。 纪微白眼一翻,又是一个新人自以为自己无敌了。 这人名叫罗跃,出身平民,不是什么仙门出身,但是却天赋异禀,出招又快又狠,一向高傲,不与他人往来。 江以照仔细观察着这个人的招式,带着狠厉,每一招的威力都巨大,而且从不留情,几乎无人是他的对手。 江以照看向人群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裴度。 裴度原本身体便不算好,打不过罗跃这么强烈的剑气倒也很正常。 裴度浑身都痛,模样狼狈,发现江以照在看他,心中懊恼。 “我看大家都出自仙门大族,还以为比我这个出身贫贱的厉害多少,没想到只是武器比我厉害罢了。”罗跃又将一个师兄打败,他目光中满是不屑,看向四周。 裴度看了一眼台上的罗跃,心中有股无名之气,他转过身便对江以照做了个口型,“教训他!” 江以照看懂了裴度的口型。 纪行静看到江以照来了第二峰,便道,“江姑娘,你今日怎么想起来找小微玩。” “其实是来找纪师姐帮个忙啦。” 江以照看向罗跃,又说,“这位师兄看起来好厉害,我最近也想活动活动,不妨让我一试?” 有些人不认识江以照,听此话皆惊。 “这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怕是在罗跃手里过不了一招。” “对啊,这细胳膊细腿的,剑都提不动吧!” “要不劝劝她……算了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40 第三十一章 谁在说谎? 纪行静微微一笑, “江姑娘想去那便去就是,反正也是普通切磋罢了。” 江以照点点头,娉婷地朝比武台缓缓走去, 她朝罗跃柔柔一笑。 罗跃自然是听过江以照的,弟子选拔大会的第一名,百年来少有的能通过第七层的天才, 还打败了瑞镜, 最后反而选择了个名不见经传的第四峰长老。 “我和罗师兄一样, 并不出身仙门大族, 想必能够做你一个合格的对手。”江以照的声音温柔清润,宛若微风拂柳。 江以照这幅模样,通身的气派, 明明就是从仙门大族之中出来的, 就算不是仙门大族,在凡间也绝对是王公贵族。 罗跃嘴角轻蔑一笑,“请吧,江姑娘。” 江以照一身太清山普通的青色道袍, 头发用一根簪子束起,素衣淡妆, 却气质出尘, 神韵清绝。她双手交叠, 微笑着看着罗跃, 甚至没有要出剑的意思。 罗跃拔了剑, 招式狠厉, 如猛虎扑食, 剑风呼啸, 眼瞧着这凌厉的一剑就要触碰到江以照的衣角, 然而江以照身形灵动,宛若游龙戏水,速度极快,轻松躲开了罗跃一次次攻击。 “我的天,我都没有看清楚她是怎么躲的!” “太快了……强得不像个正常人。” 罗跃攻势越发猛烈,怒目圆瞪,劲气四溢,却连江以照的衣角都碰不到。 江以照甚至都没有拔剑,脸上微微的笑意不改,眼神中满是从容与自信,她身影闪烁,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仿佛一道幻影在罗跃周围穿梭。 罗跃脸上通红,心中十分恼怒,他大喝一声,再次全力扑上,江以照又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罗跃的身后。 罗跃大惊,急忙转身,却已然来不及。 江以照眼神一凛,轻轻跃起,凌空一脚,势如雷霆,狠狠得踢到罗跃背后。 罗跃闷哼一声,直直飞出,重重摔落在地,胜负已定。 江以照微微作揖,“承让。” 身上依旧是干净的衣裳,连头发都没有乱,仿佛刚刚的打斗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也太强了,罗跃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我甚至感知不到她的气息是几阶,可她不是同我们一样,也才刚刚入山吗,怎么会如此!” 裴度洋洋得意,不怀好意的笑了一眼罗跃,又转头朝江以照竖了一个大拇指,嘴型是,“姐!太厉害了!” 纪行静笑着给江以照鼓掌,“江姑娘真是厉害,想来不出百年,你便可以超越我们这一辈老头子了。” 江以照微微低头,“纪长老谬赞了。” 纪行静扫向四周,“那既然江姑娘赢过了罗跃,按理来说就是此次的第一,按照规矩来说,便是有奖励。” 纪行静唤出一个剑穗,“这是我亲手所做,遇敌之时,剑穗能生出灵盾,抵御外力,保主人无恙。” 剑穗如雪,丝线流银。穗末悬珠,温润生光。 江以照微微作揖,谢过纪行静。 罗跃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江以照,这人分明就是要他难堪,专门来为难他的! 江以照虽然是天才,可他罗跃也是天才,凭什么差距这么大! 裴度走过去轻轻拍了拍罗跃的肩膀,“没事,罗兄,天才和天才之间也是有差距的人。有的人被称为天才,是因为最高称呼,只有天才。” 罗跃心中火气更旺,转头就想和裴度再打一架,谁知裴度说完这句话就不见了踪影。 此事一过,纪微便将江以照送至山脚,江以照自己一路回了第四峰。 江以照一路上都在看着这根剑穗,却迟迟没有它戴到剑柄上,随后脑子里又浮现出纪微的脸庞,死来想去才将这根剑穗戴到了剑柄之上。 江以照顺着熟悉的路找到陈厚君,她依旧悠闲地躺在摇椅上吃着点心喝着茶,手里捧着一本书。 “我已经察觉到剩下的残册在什么地方了。”陈厚君开门见山,一点都不带转折。 江以照笑着凑上去,“在哪儿?” 陈厚君慢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江以照连忙将她扶起来,陈厚君瞥了一眼江以照,却微微蹙眉,“你这个剑穗不好看,我不喜欢。” 江以照一愣,将那根剑穗取下来,“这是今日纪行静长老给我的。” “我不喜欢,你不许戴。”陈厚君重复。 “可是纪行静长老说,这是个法宝。”江以照又说。 “我不喜欢,你不许戴。”陈厚君再次重复。 江以照没有说话,不情不愿地将剑穗取下来,放在兜里面。 “你也不要带在身上,直接扔了最好。” 江以照更为疑惑,“您是和纪行静长老有什么恩怨吗?” “是。”陈厚君倒是不假思索。 江以照抬眸,没想到竟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有什么恩怨呢?” “你之后自然会知道的。” 又不说…… 陈厚君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说话说一半,也不说清楚说明白,好似一个江湖神棍。 若是江以照以前当大小姐的时候,家中来一个这样的道士,江以照肯定不假思索地将她请出门去。 “行,那你我把这剑穗给你行了吧。”江以照将剑穗放在陈厚君桌子上。 “别放在我这,你拿去扔了,晦气。” 江以照无语地将剑穗用布包裹着收起来,“行,我回头就给它扔了。” 江以照不明白纪行静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陈厚君厌恶到如此程度。 “那你快说正事儿吧,剩余的残册在什么地方?” “你去领事堂随便接一个下山除魔的任务,残册就在这个任务地点附近。”陈厚君说。 江以照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厚君,总感觉陈厚君说这话没有任何依据,怎么听都是疑点。 陈厚君说完,江以照就感受到一股灵力在将她往外推。 再一眨眼,江以照便发现自己已经在山脚。 陈厚君竟然直接把她传送走了,连一句话都不让她问! 江以照心中愤愤,什么道德礼数,在陈厚君这里仿佛都不存在,简直是随她的心情而论。 江以照看着身上那跟剑穗,放在手中,很是疑惑。 陈厚君让她扔掉,纪行静让她戴到剑柄上,她应该听谁的? 江以照选择了中庸之法,便将剑穗放到了身上带着,既没有扔掉,也没有戴到剑柄之上。 这件事不算重要,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跟她一起去出任务的人。 她熟悉的人无非也就那些,江以照首先想到的就是王之晗。 王之晗现在应当就在第四峰的后山练剑,正好她现在就在第四峰的山脚,现在去找王之晗最方便。 于是江以照便往第四峰的山脚走,去寻王之晗。 可到了后山,却没有王之晗的身影,但江以照却在此刻隐约地感受到了淡淡的魔气。 江以照浑身一颤,她来第四峰也一月有余,从来没有在此感受到过魔气,太清山有结界缠绕,魔物是断断无法进入太清山的。 但是话也不能说太绝对,如果结界真的有用,上一世太清山就不会覆灭了。 有人在第四峰豢养魔物? 这个人,江以照除了陈厚君,想不到其他任何人…… 或许是这一此阅读破解了十几页残册,她原本就对魔气极为敏感,如今更是方圆几里有魔气她都能感受到。 江以照绕着后山,跟着魔气的浓度不断走着,来到一条她从来没有走过的小路,她甚至都不知道这里有路。 江以照使用灵力将自己的气息掩盖住,踏上这条小路不断往前缓慢走着,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江以照抬头,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厚君。 明明陈厚君方才还在山顶和她聊着天,一眨眼的时间便来到了这个地方。 她轻轻蹲下,看着陈厚君,只见陈厚君用了灵力,打开了一扇隐藏在山中的大门,而后又进去。 江以照心中跳得极快,这一幕她有些难以置信。 她迅速从这里退出去,这里不能久留,她的灵力不能掩盖她的气息太久,若是再滞留久一点,就会被陈厚君发现。 江以照连忙退出,往回走,回到熟悉的后山,却发现王之晗就在后山练剑。 江以照连忙走过去,问王之晗,“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练剑的,我刚刚找你好久都没有找到呢。” 王之晗见江以照走来,笑着看着江以照,“江姐姐,你找我吗,我本来一直都在后山练剑的,不过刚刚师父找我,所以就不在了一会儿。” 江以照恍若晴天霹雳,那她方才看到的是什么? 难道说,陈厚君先去找了王之晗,随后又去了那个地方,又或者说,这两个陈厚君,有一个是假的? 江以照背后一阵冷汗。 “怎么啦江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以照这才回过神,“没什么……师父刚刚找你说什么了?” 王之晗笑着说,“我不是家里没什么钱嘛,一直到处去打工赚钱,师父知道后便不准我那样做了,说我现在应该把时间放在修行上,她说,我可以给她打工,以后每天来找练剑,给她做饭洗衣服,她就给我钱!” 王之晗说着,满脸笑意,“师父真是世界上最好……嗯……江姐姐才是最好的,师父是第二好。” 江以照现在满脑子浆糊,思绪十分混乱,她理了理头绪。 这件事,她没有更多的线索,现在再想也无济于事,当下最重要的便是去寻找剩下的残册,陈厚君告诉她十分扑朔迷离,虽然她现在对陈厚君深深怀疑,但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去做的,她喜欢冒险。 “过几日你可有空?我们去领事堂组个队做个任务吧。” 王之晗满口答应。 江以照心中还想着陈厚君的事情。 这件事到底告诉谁讨论,是最好的呢? 江以照心中莫名其妙浮出一个人选。 第三十二章 脱衣。 日落西山, 江以照刚走到归元峰门口,就看到楼澈寻恰好也站在归元峰门口那棵大树之下。 古木之下,一袭太清山青衣道袍, 清逸出尘,发丝轻扬,身姿挺拔。 “楼师兄, 你在这儿呀。”江以照笑着朝楼澈寻走过去。 楼澈寻脸色有些苍白, 唇色浅淡, 清冷之姿如今多了些病态, 双眸间有些疲态。 他看着江以照走来,却没有直视着她,微微侧过眸子, “是, 碰巧在此散心。” 江以照笑着往前走,楼澈寻缓缓地跟在她的身后。 江以照手舞足蹈地告诉楼澈寻今天破解完所有残册的好消息,又将自己在第二峰教训罗跃的事情告诉楼澈寻,言语之中, 尽是高兴。 楼澈寻看着江以照眉眼弯弯,眸若星辰, 明艳动容, 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笑意, 声若流莺。原本遭受魔气折磨数日的心口莫名地舒畅了许多, 眉头不禁舒展开来。 自小他便知晓礼数, 非礼勿视, 所以他不会盯着江以照看, 但江以照恍若黑暗中的一抹太阳, 让人忍不住想去看, 想去接触。 但太阳很耀眼,所以楼澈寻总是站在江以照的身后,这样便可以偷偷地窥探太阳。 江以照的侧脸很好看,恍若云间月,声音亦若石中泉。 楼澈寻走在江以照的左后方,如今日落时分,光影照在江以照脸上,分外好看。 不过他感觉自己的病越来越重了,不然为什么身体右侧总是分外的滚烫,心也跳得极快。 “楼师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江以照瞬间转过身,嗔怒地看着楼澈寻。 楼澈寻回她话的时候,就是点点头,说个“嗯”字,她严重怀疑楼澈寻没有好好听她讲话。 楼澈寻一愣,自己方才的行径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又一遍,顿觉羞耻,耳根又瞬间泛起绯红。 “每一个字,都有在认真听。” 江以照感受到楼澈寻的体温很高,便踮起脚来,想将手放在楼澈寻的额头上,但楼澈寻太高,又站得有点远,有些够不到。 “过来。”江以照催促。 “我无碍。”楼澈寻微微垂眸,他已八阶修为许久,怎么还会得那些凡人所得的疾病? 江以照却不做理会,继续朝楼澈寻伸出手,往内收了收手掌,示意楼澈寻过去。 楼澈寻的心中告诉自己,不要做出如此逾矩的行动,可身体却早一步做出来动作,朝江以照走去,微微低下了头。 他感受到江以照的手有些冰冷,放在他的额头之上,是否是有些体寒,要不要今晚给江以照做一些暖性的饭菜? 江以照的手在楼澈寻的额头之上来回摸索着后又将手收回来,“好像也没有发热。” 楼澈寻点了点头,微风缓缓吹拂过两人的头发,交织在一起,江以照手上的温度还在他的额头之上有些残留,楼澈寻忍不住去感受那一丝残存的温度。 他想,自己的手常年都是暖和的,如果…… “楼师兄,肯定是因为你的伤还没有好全,所以才会有些发热。”江以照打断了楼澈寻的想法。 “我知道,魔气不好治,但是请你相信我,我肯定能帮你治好的。” 楼澈寻点了点头,思考了良久,最后还是问出了一句话,“江师妹,也经常为其他人驱除魔气吗?” 江以照点点头,“当然了,比如言玉溪和余则礼,我也会隔三差五都去帮他们一下呢,毕竟那一次的魔气不是寻常魔气,还有其他被魔气所伤的其他人,我如果看见了也会帮一下啦。” 楼澈寻心中微沉,虽然他明明知道,江以照这样善良的性格,自然是所有的人都会去帮助,但却忍不住去想…… 他怎么会变得如此自私呢? “不过,余则礼的魔气比你要好得多。我想我们那一次所遇到的,应当是魔丹残留下来的魔气,不然若真的是魔丹,余则礼早就成魔了。” “你碰上的那一次,应该是真正的魔丹布下的局,体内的魔气是余则礼的十倍不止。” “言玉溪是最好的了,他虽然当时就是个没开脉的凡人,不过也算是天资甚佳,竟然体内没什么魔气残留,也就看了两次就好了。” “这么多人都在我手里被治好了,我很靠谱的师兄,你别担心!” 江以照说着保证的话,信誓旦旦。 楼澈寻点着头,听了江以照说了一路,才回想起来本来要说的话,“江师妹今晚来归元峰是有何事?” 江以照笑着,“来归元峰当然是为了来找你呀师兄。”江以照有些奇怪。 “这归元峰就只有掌门和你在此,掌门常年不见踪影,不管事务,我也找不到她呀。” 楼澈寻感觉今晚的微风,好似比往日的都要和煦,嘴角也忍不住跟着上扬,“师妹找我,是为了学剑吗?” 江以照愣了一下。 楼澈寻为什么总是惦记着学剑这件事情,该不会是真的怀疑上她了吧。 她在上一世都已经跟楼澈寻学过剑了,再去找楼澈寻岂不是彻底露馅了。 “上一次师兄因我而受伤,我一直都记得此事,所以今日驱除魔气的本领又有长进,我便来寻师兄,为师兄驱除魔气。” 楼澈寻点点头,果然还是这件事。 其实他很想教江以照剑法,因为他从小就有个癖好。 楼澈寻比其他的人,擅长的东西并不多,唯一算出众的,便是他的一身功法。 所以每每给重要之人送礼物时,他便总想给别人教授剑法,或者送他人一把剑。 不过他一向不善社交,他人又常常因为他的身份地位而对他望而敬之,所以他从未给别人送过剑,除了掌门让他教授的课程,他也从未教授过他人剑法。 一是没有人他想教授,二是剑法困难,没有人能学会,他想教授也没有办法。 除了江以照。 不过江姑娘如此善良,又如此开朗向上,天赋出众,一身正气,日后定是造福苍生之人,所以楼澈寻教授江以照剑法,也是应该的,并不是逾矩的事情。 两人一路走到楼澈寻的屋前,江以照还没有习惯楼澈寻的陈设,总觉得这不是在太清山,而是在永安城的哪个王公贵族的宅子里,与楼澈寻清冷的气质有些不符。 江以照本来想如往常一般在庭院中为楼澈寻疗伤,谁知楼澈寻突然问江以照,“江师妹,我如今的魔气,与你初次见我时的魔气相比,哪次更重一些呢?” 江以照想都没想,“你那是魔气便已然不轻,不过戒知真君为你疗伤好几次,我又为你驱魔数次,本来也是好了许多,谁曾想遭遇了那样的事情,竟然比之前好更严重了。” 江以照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愧疚,便让楼澈寻进屋,坐在床上,为他驱除魔气,免得在外沾染了风寒。 楼澈寻坐在床上,将衣服脱至薄薄的一件单衣,身上的肌肉线条隐隐约约的显露出来,宽厚的肩膀让江以照挪不开眼睛。 每次给楼澈寻疗伤,江以照为了多看两眼,便要楼澈寻把外衣脱掉,说是为了驱魔便利。 如今心中却还有些愧疚,别人都为自己受伤了,却还要看别人身子,太不好了,便开口说,“楼师兄,如今天气凉快,你不如把衣裳穿上。” 楼澈寻却一愣,往日不都是这样,为何今日要把外衣穿上了? 难道是…… 楼澈寻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身材,依旧和往日一样,并没有任何变化…… “我今日功法大成,所以就算穿着衣裳我也能驱除魔气了。”江以照点着头,神色凛然。 楼澈寻微微垂眸,真的是这样吗? 他想要乖乖听江以照的话,将衣衫穿上,但又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甘,“无碍,我已是八阶巅峰修为,并未觉得寒凉,屋中无风,略有燥热。” 江以照叹了口气,行吧,这可不是她要看的,是老天要她看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江以照将手一如既往地放在楼澈寻的胸前,缓缓唤起丹田中的灵力。 经过十几页的功法学习,她对魔气的掌控远远超前,今日的效率竟然是之前的数十倍,江以照大惊,瞬间便能感受到楼澈寻体内魔气的减少。 她丹田内瞬间得到新的灵气滋润,一瞬之间,四阶初期! 楼澈寻也随之一怔,“恭喜江师妹。” 江以照笑着,她也没有想到这一世的进度如此之快。 楼澈寻利落地为江以照做了补身体的饭菜,江以照一边吃着,一边想起今日的事情。 她小心翼翼地问,“我师父,好像很讨厌纪行静长老,为什么呀?” 楼澈寻吃着饭,微微一愣。 他平日里并不关心这些事情,但多少生活在太清山数百年,有些东西总是听说过。 “我未曾深入了解,只知道一件事情。纪行静长老的妻子,是陈厚君长老的亲妹妹。” 江以照吃饭地手也停住。 她听纪微说过,纪微的母亲早在她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 纪微如今年龄也不算大,那时的纪行静,应当修为也不算低,却仍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 自己的亲妹妹过世了,陈厚君不喜纪行静,想来也是应该的。 “就只有这些吗?” “只有这些。” 江以照思考了片刻,这些消息太少了,根本不足以推出什么。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将今天这件事情告诉楼澈寻。 她上一世接触过楼澈寻,她还算信得过他。 楼澈寻听后神情严肃。 “的确很奇怪,太清山中,不会出现魔气。” 楼澈寻想着,又说,“我听闻,你过几日要出任务,去找剩下的残册?” 江以照点点头。 “我跟你一起。” 陈厚君如今行径可疑,残册也十分危险。 其他人,楼澈寻信不过。 第三十三章 “杀了楼澈寻,江以照就是你的了” 江以照抬头与楼澈寻对上, “可你现在身子都没好,没必要跟着去,在太清山好生修养才是。” 楼澈寻面不改色, 没有丝毫想要改变的意思。 江以照又道,“我唤了玉溪和王之晗一起,他们两个都有实力, 不会出大岔子。” 言玉溪和王之晗什么实力, 楼澈寻还不清楚吗, 两个人虽然都是甲等天赋, 可的确是刚刚入门的弟子,又能有多少经验?更是要去了。 “此事不小,你若能拿到残册, 增长实力, 必然对太清山有所裨益。若你看到的为真,陈厚君长老的行踪确为诡异,这是她吩咐的事情,不得不防, 我也并非为你,而是为了整个太清山。”楼澈寻缓缓道来, 一边收拾着碗筷。 江以照思来想去, 楼澈寻的话确有道理。 陈厚君的事情不能四处张扬, 告诉别人后, 他人非但不信, 还要倒打她一耙, 她周围最为亲近靠谱的也就这几人, 他们四人出行, 也算是有所保障。 江以照点了点头, 答应了。 过了几日,江以照准备齐全,便和其余三人在领事堂集合。 王之晗与言玉溪已经到了,楼澈寻为避免口舌,便在领事堂远处等候他们。 江以照翻看着卷轴,翻来翻去,犹豫着挑选哪个任务。 陈厚君擅长占卜,只让她随便选个除魔的任务下山,这残册便在这任务附近。 真是荒谬的说法。 这话从其他任何一个人口中说出来,江以照都只心中置之一笑。 可从陈厚君嘴里说出来,却好像真的就是实话,而江以照还真的照做了。 江以照大胆猜测,所以说,这个残册是根据她在什么地方,便在什么地方生成? 也就是说,残册也想来找她。 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规则。 江以照看着有关除魔的卷轴,其实都大同小异。无非是某某村有人员失踪,怀疑有魔作祟。 江以照只好随便挑了一个离太清山最近的,这样就算是出了事情,也能赶快回来。 她走前,神出鬼没的戒知真君竟然来找了她,又给了她一堆符咒保命,或许是听闻楼澈寻要跟着自己下山出任务,看在楼澈寻的面子上才也分了她几张符咒。 江以照一行四人在山脚集合出发,将乾坤袋中的符咒分给言玉溪与王之晗,那根纪行静的剑穗不小心被她摸了出来。 言玉溪眼睛一亮,“江姐姐,这个好生漂亮,是谁送给你的呀?” “这是纪行静长老赠与我的剑穗,你喜欢的话也可以送给你。”江以照将剑穗拿起来,翻了两下又放回去。 言玉溪看着那根算得上漂亮的剑穗,“行静长老送给江姐姐的东西我怎么敢要,我倒是觉得,这剑穗配江姐姐的剑,倒是极为搭配。” 江以照拿出剑,将剑穗佩戴在剑柄之上,“这样吗?” 言玉溪眼眸弯弯,“极为好看。” 王之晗察觉言玉溪的目光,也凑上前来看了两下,呆呆地瞥了两眼,有些迟愣,“嗯,好像是有些好看。” 江以照一听大家都觉得好看,便将剑穗挂在了上面,反正陈厚君也不在,也不会骂她什么。 这次出的任务,离太清山不远,就在太清山附近的城镇中,有个镇子唤作大兴镇。 卷轴上说,大兴镇常有小孩和妇女失踪,且镇中有魔气,派出外门弟子数支队伍,但都无功而返,无人员伤亡。 看起来是个挺简单的任务,也没有人员伤亡,说明这只魔物不强。 外门弟子无法感知魔气,需要在村中找人询问,可江以照不一样,她能敏锐地察觉到魔气。村民说的话都是能当做参考,有真有假,还有记不清的地方,但她不需要问,只要顺着魔气将魔物逮住,杀了后将失踪的人归回就行。 虽然按道理来说,这是江以照加入太清山后处理的第一个任务,但她实力不凡,且他们一行有四人,解决这个任务很是简单,所以重中之重还是寻找残册的位置。 四人御剑到了大兴镇,刚到地界,江以照便感受到了浓烈的魔气,她顺着魔气一路而去,却在跟随的路上发现有些怪异的地方。 这魔物的位置在一直变化,好像已经察觉到了江以照一行人的位置,在避着她走。 这还是一只带着灵识的魔物,不是普通的那些愚蠢的魔物,竟然能察觉到江以照一行人的修为和目的。 “这种魔物能察觉我们的修为。”楼澈寻修为高达八阶,江以照也已是四阶,唯有言玉溪和王之晗是二阶水平。 所以魔物能察觉到他们之中有修者,起码是二阶以上的修为。 王之晗低着头叹着气,“对不起江姐姐,都怪我修为太低了,才让魔物察觉到我们……” 江以照摸了摸王之晗的头,“没事,不算什么大事。” 言玉溪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二阶以上,同时拥有灵识,怎么来说都不是很弱的魔物,怪不得外门弟子只能无功而返。 魔物有意识躲藏,我在暗敌在明,属实是有些难办。 四人在大兴镇绕了一大圈,却总是找不到魔物。 江以照凝眸,她如今察觉魔气的实力已然不低,但这只魔物还能竭力隐藏气息,不让她逮住,确实是有些本事。 她站在原地,想着法子,“我们四人兵分两路,我和楼师兄一路,玉溪和小晗一起。” 言玉溪听后瞬间抬头看着江以照,“江姐姐,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吗,我和小晗经验都不太充足,我们二人一组恐怕办不好事情。” “没事,我相信你们。我和楼师兄修为较高,隐藏气息后那只魔应当不会再察觉到,魔物应当只能察觉你们二人的气息,所以你们刚好能做干扰,往反方向走,迷惑这只魔物。” 江以照分析得有力有据,言玉溪无从说起,只暗自愤愤叹气。 都只能怪他的修为过低,可是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赶上江姐姐,才能赶上楼澈寻,才能有保护江姐姐的资格呢? 江以照的修炼速度太快了,楼澈寻太强了,如果按照正常的进度,他根本不可能做到,一辈子都没有保护江姐姐的机会。 只有…… 言玉溪和王之晗被分到一路,他一路上走得心不在焉。 他想起来,遇见江姐姐的那一天。 那几个人将他拳打脚踢,他疼痛欲裂,江姐姐将他救了下来;村中人变成了魔,江姐姐保护了他。 其实那时魔气已经进入他的身体,他其实本该也像村中人一样成了魔。 不过刚好在前几日,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他的体内。 那时他回到家中,酗酒的父亲又要打他,他躲都不躲,等着父亲的巴掌落到自己身上,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可不知为何,母亲哭泣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母亲被人折辱的画面在他眼前一遍遍地闪过。 言玉溪感到自己的牙关咬紧,腮边的肌肉紧绷着,空洞的眼神中却闪烁闪着复杂的光芒,有痛苦,有挣扎,有无奈,更有那被深深压抑的怒火。 他的耳边,那个东西一直在给他说话,恍若恶魔的低语,“杀了他,言玉溪,他害死了你的母亲,让你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不恨他吗?” 言玉溪的手微微颤抖,“恨他吗?” 一瞬间,潮水涌上心头,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裂,屋中的烛光也随之熄灭。 他的手在颤抖中挥出,他感受到有鲜热的东西洒在了他的脸上。 但他没有哭,也没有叫,只冷冷地看着地上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恶魔,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微微扬起的嘴角在稚嫩而苍白的脸上,显得有几分诡异。 现在,那个东西又在说话。 “你不想变强吗?” 你不想去帮助你的江姐姐吗? “你不想得到她吗?” 王之晗看着言玉溪神情不对,脸色有些苍白,便询问着,“玉溪哥哥,你不舒服吗?” 言玉溪瞬间回过神来,喘着气,看向王之晗,一把将王之晗推开。 王之晗措不及防地被言玉溪推倒在地上,身上疼痛瞬间传来。却没敢顶嘴,眼中含泪地抬眸开着言玉溪,“玉溪哥哥,怎么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言玉溪没有看她,只自顾自的往前走,他走得极快,“别跟着我!” 王之晗呆愣在原地。 “知道江以照为什么不肯多看你吗?就是因为你太弱了。” “你太弱了,言玉溪,为什么不肯使用我呢?” “如果你愿意使用我,王之晗会死,宋昭会死,楼澈寻会死,所有阻碍你的人都会死,而江以照,那个时候就是你的了。” 言玉溪头痛欲裂,他蹲在地上,热泪从眼眶中而出,“滚啊,闭嘴!” 他眼神猩红。 这种事,他不可能做的,他一旦做了,江以照根本不会原谅他,根本不会。 他又想起来,那位德高望重的人给他说的话,“魔丹在你身上,只要你愿意帮我这些小忙,我也不会戳穿你,你也可以得到你自己想要的。” 只要他跟着这个人走,应该就不会出岔子。 只要他心中稍有愤恨之心,魔丹便会从他体内钻出,不断干扰他的思绪,试图让他杀人。 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他也不能被江姐姐知道他是魔,江姐姐曾亲口告诉过他,她有多么憎恨魔物。 如果被江姐姐知道他是魔,那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人,便没有了。 他只能听那个人的话。 况且,他也没有做什么坏事…… 第三十四章 她喜欢力气大的? 江以照和楼澈寻沿着河边走着, 水色潋滟,河清如练,大兴镇也算得上山川秀丽, 峰峦叠翠,映于澄澈河水。 她穿得素雅,长发如墨, 仅用一支白玉簪子轻轻绾起, 与山间风景交相辉映。 言玉溪与王之晗应当在逐渐远离, 她能察觉到魔气才朝她的方向靠近。 果然她的判断没有出错, 这只魔只能感应到他二人的修为。 江以照缓缓往前走着,似是看着远处风景,丹田处却隐隐唤动灵力, 如一张蛛网一般散开, 感受着这不大的大兴镇的魔气分布。 魔物停在一个靠在她不远的地方。 江以照微微一笑,如一个普通的女子一般从河边经过,并不愿引起魔物的注意。 楼澈寻听从她的安排,走在她远远的后方, 装作二人不认识的样子。 毕竟这魔物只对女人和孩子下手,江以照一个人走着, 兴许还能引蛇出洞。 “小姑娘, 可不可以帮老身一个忙。”河边有个老太太, 叫住了江以照。 江以照应声抬头, 看到她身着粗布衣衫, 头发花白却梳理得整整齐齐, 满脸和蔼笑容, 脸上有一颗黑痣, 手中拿着棒槌和待洗的衣物。 她眼眸微转, 淡然一笑,眼角温柔,轻轻点头,“可有什么是小女能帮上婆婆的?” “姑娘,老身这岁数大了,这几件衣服洗起来实在有些吃力,可否帮老身一把?”老太太的声音温和慈祥,眼睛眯成一条线。 江以照蹲下身来,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挽起衣袖,露出如藕一般洁白的手臂,在河边搓洗起来。 “小妹生得这样标致,又这般善良,真是难得哦。”老太太微笑着说着。 江以照只是笑着低着头,“婆婆过奖了。” 只可惜江以照这幅身子还是她十五十六的身子,从未做过什么体力活,方才洗了没多久,一双手便渐渐泛红。 楼澈寻站在远处的树上看着眼前的一幕,看见江以照纤细的手指在水中显得愈发苍白,而那原本白皙的手背,此刻却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如春日初绽的桃花般娇艳。 他眼眸微沉,江以照出身名门士族,哪里做过洗衣做饭的活,这种事情,她应该拒绝的,不用每次都如此善良去帮别人。 这种洗衣做饭的粗活,应当是他这种出身粗鄙的人来做才是…… 老太太说她姓张,叫她一声张婆就行,看起来有花甲之年,但性格外向热情,话很多,说话带着一些方言,江以照只能勉强听懂。 一会儿问江以照来自什么地方,又问问江以照是否有婚嫁,孩子多大了。 江以照一一回应,“我就住在大兴镇东边一点,家里面也算疼我,给我找了个夫婿,生了一个男娃娃,本来日子过得还算好。” 说到这江以照眼眸含泪,一片氤氲,说话哽咽,眼尾带着一抹红,若远黛的眉却因泪水微微蹙起。 “哎,本来我夫婿力气也算大,做活路有也有劲,本来还说再生个孩子,结果谁知道……他今年初就去了,只剩我这个寡妇带着个儿子。” 楼澈寻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从来不知道有人原来能面不改色的说谎…… 江姑娘真厉害……他就做不到。 江姑娘原来喜欢的是力气大和有劲的夫婿吗,那他其实也还算行吧…… 张婆听得脸上一片脸上一片心疼之意。 “小妹,你模样这么俏,心又这么好,怎么落得这么个结局,老天真是不做人。”她把江以照微微泛红的手一把握在手里,她手上的茧子划的江以照的手有些刺痛。 “今天我媳妇和儿子都去城里面了,才没人帮我,要是没碰到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哦。” “不如来婆子家吃饭嘛,我昨天才摘了好多菜,都没人吃。”她眼睛笑着,声音苍老又和蔼,眼中满是期盼。 江以照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张婆,“这怎么要得……” 两人推来推去,一顿礼数做完后,江以照终于答应了。 她感应到魔物的气息就在村中,贸然进村容易打草惊蛇,跟着人进去倒也是没什么问题。 她暗自给楼澈寻发了个灵信,让他在村子外面等她,一听到她的消息就进来。 要是其他人,她就把人带上一起行动了,只可惜楼澈寻长得丰神俊朗,神清骨秀,宽肩窄腰,体格高大,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之人,带在旁边总是容易惹人口舌,行动不便。 江以照跟着张婆进了镇子,小镇古朴,屋舍错落,远处田亩连绵,街道虽简,但也有屡屡炊烟。 江以照一进来就看到一个外貌十分惹人注意的人。有些癫疯之态,发虽稍乱,却不似蓬头垢面,衣衫虽旧,却无污垢,眼神空洞迷茫,时而嬉笑,时而自语,观其模样,也不过十多岁,看起来虽然疯癫,应当是有人照顾的样子。 江以照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张婆就给她讲,“这个是个疯子,你莫管他就是。” 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妇人,身着粗布衣衫,颜色灰暗,补丁错落,头发简单绾起,皮肤黝黑,双手粗糙,身形微偻,右腿看起来有些问题,将那疯男好声好语的带走了。 “那是他娘亲吗?”江以照叹着气,到底是不幸,生出来的孩子竟然脑子有问题,想来日子也过得不会太好。心中忍不住浮起心疼之意。 张婆摇摇头,“不是,那个是她媳妇。” 江以照一怔。那妇人看起来也三十四十岁了,这少年才十多岁,怎么会是媳妇……怎么看都像是母子。 还未等江以照接话,张婆已经领她走到了屋子前。 用土墙砖瓦搭的房子,倒也算得上整洁,张婆给江以照倒了一杯茶,就准备去厨房做饭。 江以照拿着茶杯,一边看着忙活的张婆,一边试探的问,“张婆,我路过大兴镇的时候还挺害怕的……” “听说这里好多女人小孩都丢了。” 张婆一听,心中情绪就上来了,“对啊,不知道哪里来了妖精鬼怪,把我们镇上的好多人的媳妇孩子全部带走了,真是恶得很。” “那就没人来解决吗?”江以照问。 “来了呀,好几个说自己是什么修道的,来了好几拨,都没用,隔三差五就在丢人。” 江以照没有说话,只叹着气。 说到了张婆想说的点,张婆一边在厨房炒着菜,一边说着,“我们村里面女人和小孩本来就少,你也知道,我们这有点偏,其他人不愿意嫁过来。” “好不容易有几个姑娘愿意留下来,结果就被这个妖精拐跑了,我每天都去山上的庙给我媳妇求平安符,生怕它把我媳妇和孙子拐跑了,真的是。” 江以照点着头,一边感受着村内魔气的位置,一边和张婆闲谈着。 江以照感受到这个魔如今就在村子附近,应该再仔细寻找一下就能找到,等用了饭,就让张婆带着她在村里遛弯,一下子就能把这魔揪出来。 江以照想着这件事,又说,“我也害怕呢,生怕这魔把我也拐了去怎么办。” 张婆挥了挥手,“没事,我们镇长已经去找除鬼的人了,找了好几个道士,一定没问题。” “道士有用吗,不是说那几个修道的仙人都没用吗?” 张婆笑了笑,“这你就不晓得了吧妹,道士才是针对这方面的高手,因为我们镇上这个妖怪,我猜啊,是人变的!” 江以照疑惑地问。 “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哈,其他的人我从来不给他们说的。”张婆将手挡在嘴旁,遮住她脸上那颗痣,小声道。 “我们村子里面……之前死过人!” 江以照作惊讶样,将手捂着嘴巴,“什么!” “那个人是个疯女人,最开始来村子里面的时候都好好的,也给她吃好喝好了,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就疯了,再后来就不知道怎么死了。这种人死了,戾气一般都很大,成了厉鬼,所以死后就一直伤人。” 江以照听到这话,点着头应付着她,不知为何,总是想起来了村口那个疯子与中年女人。 她刚想问,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小姑娘从门口回来,肩上扛着柴捆,压得她身形微颤,小脸通红,额间挂着汗珠,发辫因劳作略显讼案,几缕发丝贴在脸颊。看到江以照的那一刻,她有些怯懦,别过头,脸上没有其他的表情。 “招娣,回来啦,快来帮忙。”张婆叫着她。 江以照愣住,听见这个名字,心中猛然一跳,想起村口那个中年女人的时候,心中突然了然。 那女人应该是童养媳,所以才会比那疯子小很多。 听这小妹叫“招娣”就知道这个镇子肯定是有重男轻女的习俗,童养媳这样的规矩怕是多了去了。 江以照坐在这院子里,浑身坐立难安,明明这镇子也算得风景如画,山清水秀,可她就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一杀完魔物,拿到残册她就想赶快离开。 张婆做好了饭,招娣把他们端了上来,是几盘炒青菜,还有几盘咸菜,十分清苦,看江以照来了,添了两个白面馍馍。 江以照拿着张婆递过来的碗筷,就要开始吃。 菜正要进嘴,江以照却突然一笑。 菜里被下了迷药。 江以照一愣,张婆的心口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 随后她又叹着气,“哎,确实,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的东西,实在是有些让小妹难以下咽,对不住了。” 江以照摇摇头,“哪有哪有。” 她眼眸流转,咽下那口菜,又吃了好几口,作势晕倒过去,闭眼前便看见张婆瞬间站起来,眼睛里发光,全是欣喜,“招娣,快来帮忙。” 哼,正愁找不到正当理由教训你这个重男轻女又惺惺作态的老太婆呢。 第三十五章 她的剑在犹豫 江以照看见原本和睦的张婆眼睛寒光乍现, 再无那时见面的那般慈爱模样,取而代之的狰狞与狡黠。其身形虽未改变,但气场全非, 令人不寒而栗。 江以照感受到张婆一双带着老茧的粗糙的手正在拖拽着她的手,招娣面不改色地将她从地上拖起,仿佛动作已经做了千万次, 极其熟练。 江以照沉下气来, 不为所动。她倒想看看这个张婆要带她倒什么地方, 瞧她的熟练程度, 看来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就说怎么来的人都无功而返,恐怕这里的魔还没做几起案子,人倒是把魔的功劳全都抢了。 两人又拿来一个担子, 将她放在担子上, 甚至光明正大地走在大兴镇的街道上,街上的人看到后却不为所动,对眼前这一幕感到甚是寻常。 她还听到路上有人对张婆道喜,“又搞了个好货啊, 恭喜恭喜!” 江以照一路颠簸,借着灵力观察着外界, 看到自已被担着一路向下, 来到了一处阴暗的房子。 还未进入房子, 就先听到了一阵呜咽哭泣声。 张婆将她一把从担子上推到地上, 江以照用灵力护着身体才没有被摔到。 她仔细看着周围, 一屋子竟然都装满了女子。 大多年龄跟她相仿, 还有些比她稍微大一些, 已经梳上了妇人发髻, 本已经是人妻, 还有些看起来不过才七八岁。 他们衣衫褴褛,发丝凌乱,面容憔悴不堪,原本白皙的肌肤因为恐惧和困苦而失了光彩。眼角带着未干的泪痕,身上还有着鲜红的疤痕。 “张婆,你又来补货啦,前几日刚卖出去了几个,多谢你咯。” “那是,你张婆做事稳妥,这些小丫头好骗得很。”张婆昂着头,嘴角带着自信的笑。 “不过就是……最近跑的也越来越多了,真是奇了怪了,不知道怎么跑的,听说人也没有回家,就这么失踪了。” 张婆一听此话,带着笑的脸瞬间瘪了下来,她一下打在对方身上,一双长眉瞬间皱起,神情微怒。 “真是废物一样,连几个小丫头片子都看不好,就这一个门,还能钻地缝跑了不成?” “那偷人贼实在是可恶,我连他人影都看不到,屋子里的姑娘就不见了!” 张婆连连跺脚,“肯定是那个婆娘做的好事,她就是不想老娘发达,等老娘找好了道士,就让这婆娘灰飞烟灭!” 江以照默默地听着二人的对话。 除了张婆之外,还有个男人,模样粗鄙油腻。 听这对话,张婆是负责拐卖人的,这个男人负责联系买家。 这些女人还有小孩的去处也很明显,要么是卖给别人做童养媳,要么就是卖进窑子里面。 江以照缓缓坐起身来,周围的女子有的还在哭,有的已经在角落坐着,默不作声。 有个胆子大了往她身边凑着,问她,“你居然醒得这么快,我们都是睡了一天一夜才醒。” 江以照看她神情自若,与其他人相比少了些怯懦,“你不怕吗?”江以照问。 “我不怕,有人会来救我们的。” “谁?” “神仙。” 那姑娘眼神充满坚定,对此深信不疑。 “你怎么知道神仙会来救你?” “因为我见过神仙,每天她都会尽力地来救人,不过她能力也有限,只能救两个人走。” 江以照不禁一笑,“那男的在外面看守,神仙怎么来救你们?” “当然是用法术啊,只要看见一团黑雾出现在屋子里面,我们就钻进去,便能离开这儿了。” 江以照一边听着张婆和男人的对话,一边听着这姑娘说话。 有一团黑雾来救人,张婆说的“婆娘”。 张婆还告诉过她,村子里面死过人,是个疯女人。 江以照大致猜到了故事的真相。、 她缓缓站起身来,安抚着姑娘,“你别怕,我就是神仙,我来救你们了。” 张婆只听见身后的房子中炸开,她惊愕地转头过去,却感到自己周围一阵疾风穿过,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跟她说话的男人被一脚重重地踹到了墙上,势如破竹,墙壁随之颤抖,那人嘴角溢出鲜血,从墙上滑落,失了声息。 再等她转头回来之际,只觉脖颈处一片冰凉,一把剑已经放在了她的脖子上,散发着森寒之气。 她惊恐得瞪大双眼,脸色煞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秋风中的落叶。 “饶命啊!饶饶饶……饶命!”张婆哆嗦着嘴,又变成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一把朝江以照跪下。 江以照低头睨着她,嘴角冷笑,“你说,我该怎么教训你呢?” 张婆哆哆嗦嗦地说,“神仙饶命,神仙放老身一马吧,老身也是被迫做这行当的,您听我解释!” 江以照想了想,点了点头,“我今日心情好,听一听。” “我儿子重病,孙子也是个傻子,家里没有钱,才只能来做这个行当,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那这些女子呢?她们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吗,她们丢了家中人难道不会担忧吗?”江以照质问。 张婆挤了一张笑脸出来,脸上的皱纹全部堆在一起,“大人,我给她们找的都是好人家,之后家里人都会管他们吃喝,给她们穿的,这不比现在的日子好吗?” 江以照气笑了,正要继续问这张婆,却感到屋中传来浓烈的魔气。 她果断将灵力化作绳索将张婆捆住,给楼澈寻传信,让他立马过来。 她利落转身,跑到那间阴暗的屋子中。 她定睛一看,果然是如那姑娘所说的,一团雾气在房屋地板中浮现,那个姑娘立马跳进去,江以照心中一惊,立马跟着她往下跳。 江以照感觉周围环境变化,发觉自己进入到了一个空间之中。 她睁眼,浓烈的魔气扑上来,这是由魔气做成的空间,此处地方竟然与外界的大兴镇一模一样。 她如今便站在大兴镇的地标石碑处。 那姑娘便站在她面前,转过身来看着她,“太好了!我们被神仙救了!” 她开心呢地往前走着,朝大兴镇奔跑着。 江以照愣在原地,“你别动,这不是大兴镇!” 她大吼着,可那姑娘好似根本没有听见她说话一般,往前飞奔着,嘴角带着笑意。 江以照飞奔上去拉住她,可手却从她的身体穿过,对方竟然已经变成了灵体。 江以照看着自己伸出的手,满脸惊讶,她仔细看着那姑娘,对方已经不能称作人了。 这才刚刚进入这魔制造的空间之中,对方竟然瞬间被炼化成了魔。 这魔物修为不算低,但江以照对魔气和灵气的把握已经格外深入,这些魔气已经根本无法影响她。 她往前走着,走进大兴镇之中。 没有看见她来时看见的带着疯病的孩子,也没有满脸带着疲惫的中年妇女。 镇中的人都是女子,脸上带着笑脸,欢声笑语。 她们有的脸上满是皱纹,有的身上带着伤,是过去对她们造成的痕迹。 但此刻,她们脸上都带着笑,看着江以照的到来,便上前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但却拉不住她的手,她们的脸上有些疑惑。 “姑娘,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玩?” 江以照感觉有什么都什么东西哽在了她的喉咙之中,仿佛一团湿棉花,让她想说出话,却没有说出口。 眼前所有的女子,包括她方才刚认识到姑娘,全部都已经成了魔。 可这跟她见过所有的魔都不一样,没有攻击性,没有可怖的面容,甚至她们都不知道自己变成了魔。 “你们都是大兴镇的人吗?”江以照试探地问。 “不是啊。” 她们异口同声,说出了千奇百怪的地名,江以照全都没有听过。 “那你们为什么待在这里?”江以照问。 “因为这里可以吃饱肚子。” “这里没有人会打我。” “这里的大家都很好,我们都喜欢这里。” …… 回答很多,无一例外都是笑着的。 若是江以照没有感受这里浓烈的魔气,她可能真的会认为这里是什么世外桃源。 江以照手中刚凝起的灵力,却又忍不住收回。 她杀过很多魔,她一直认为魔是世间最罪无可恕的东西,但这是她第一次犹豫。 所有姑娘的脸上都带着笑,在向她邀请。 没有人觉得这里是魔所创造出来的地方。 到底是应该打破这一个梦,直面现实;抑或是让这个美好的梦继续做下去。 她曾一直以为,只要她手里有了这一把剑,那她便可以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可如今,江以照手中的剑在犹豫。 第三十六章 你确实该死 江以照呆楞地一瞬间, 她便感受到有无数魔气朝她身上袭来。 但不是如往日见过的魔气那般横冲直撞,带着杀气,这是温柔细腻的魔气, 从她的脚后跟开始攀缘而上,一步一步爬到她的心口,再缓慢地钻入她的肌肤之中。 恍若一只温暖的大手, 在温柔的抚摸, 不过却带着致命的毒药。 眼前的一群姑娘还在温柔细语地跟她说话, 说家中的往事, 最近的乐事,还有生活中的小确幸,言笑晏晏, 总让人失去警惕, 让人忘记这里事魔创造出来的幻境。 江以照连忙唤起体内灵力化作一道灵力罩,将自己护在其中。 幸亏她对魔气极为敏感,不然这种魔气,实在是让人难以察觉。 她背后不禁升起冷汗, 要是换作外门弟子,进去此中, 必定是有去无回。 江以照的灵力有些打破其中的宁静, 大兴镇原本的天朗气清变得乌云大作。 那几个原本温柔的娘子神色忽然一变, “你为什么要让这里下雨?我们几个小娘子明明玩得这么开心!” 一群人蜂拥而上, 要钳住江以照的手。 江以照利落地往后跳, 呼出灵阳剑。 剑柄挽出一个剑花, 带出浓郁的灵力, 刹那之间, 幻境中房屋有些崩塌。 所有姑娘眼角带着泪花, 无数双眼睛盯着江以照。 “小姑娘,你为什么要毁了这里?” “你要让我们回去继续遭受痛苦吗?” “你也跟他们一样,是来捉我们卖给那些老爷做妾,去给那些有病的儿子当童养媳吗?” “恶毒的女人!” “亏我们那么喜欢你!” 无数骂声混着泣涕涟涟的声音朝江以照袭来,带着浓烈的魔气,要侵蚀她的灵识。 江以照心中有些颤抖,她看着一张张充满希望与祈求的脸,她不知为何,有些下不去手。 她最终斩出一道剑气,眼前情景却如梦中一般转化,变成了一个狭窄的院子里面,一张简陋铺着草席的床,甚至说不能称作为床。 床上有个女人,蜷缩在阴暗的角落,发丝凌乱,破旧的衣衫勉强遮盖住她遍体鳞伤的身躯,她抬起那双浑浊的眸子看向江以照。 江以照有些梗住。 女人的腿畸形地摆放着,江以照知道,这是被打断了。 江以照对上那双眼睛,她知道,这双眼睛或许不能看见她了。 对方缓缓开口,“放过我们吧,我也只是想救救他们,不要跟我落得一样的下场。” 江以照收剑入鞘,“我听张婆说,村中之前死过一个女人,是你吗?” 对方点点头。 “我叫兰芝,姑娘。” 江以照眼前场景又一度变化,她看见一个书香门第的小姐在山间被劫匪拦住,那位小姐看起来不过豆蔻年华,模样与兰芝相同,可江以照却不敢认这是同一个人。 分明长着同一张脸,气质却全然不同。 可想而知兰芝之后的生活有多困苦。 她被便宜的价格卖到了大兴镇,成为一个瘫痪的男子的媳妇。 她中途多次尝试逃跑,却总是没能抓住机会。 终于又一次,她认识了隔壁的一个女子,她们两人交流,却发现对方也是被拐到这里来的,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一起逃跑。 兰芝用尽了全力跑到村外,却发现一群人站在门口等着她,其中便有她最熟悉的同伴,和她相约逃跑的那个女子。 兰芝流尽了泪,问她为什么,对方却只是别过头,一直在说对不起。 从此她便被打断了腿,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房子里面,等待着猪饲料一般的饭,以及瘫痪的男人。 后来她好像有些不能分辨眼前的事物,越来越频繁地看到家中的父母,她泪已经流干,她只想去死。 死前,她听到有什么东西对她说,“把全镇的人都杀了吧。” 她感觉到自己好像变成了什么不同的东西,她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应该是死了,不再是人了。 十几年来,好像这就是最让她开心的事情了。 她提着一把刀,走在这个她曾经最厌恶的街上,看着街上所有的人。 她真的应该杀了这群人吗? 她的婆婆经常对她说,“你给我儿子生个孩子怎么了,你不也吃了我们家的饭吗,我们有亏待你吗?” 婆婆说的好像有道理,她确实应该做一些回报。 街上的人好像也没有什么错,他们站在一旁,从来不打她,虽然婆婆打骂她的时候,他们也不曾看一眼,不过这也确实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她继续来到曾经砍断她的腿的人的地方,却看见了一批又一批和她同样的女子。 她手中突然有了力量,她好像可以刻画出一个新的大兴镇。 不过她的力量有限,她一次只能带走一两个人来她的大兴镇。 这里没有病痛,只有对她们很好的婆婆,温柔的丈夫,不会再打骂她们,也能吃的饱,穿得暖。 这好像就是她最期盼的事情了吗? 江以照看着眼前的一幕又一幕,拔出剑,看着眼前的兰芝。 她想说什么,却又叹了叹气。 “我以为你构想的桃花源,会是回到父母身边。” “你最梦寐以求的事情就是一个好的婆家,但是你能代表其他的人想法吗?” “有的人想回家,有的人想要这群人贩子死,有的人也不想成魔。” 兰芝想要张口说话,但由于江以照灵力的介入,她的魔力越来越弱。 她隔三差五便要去救那些被人贩子拐走的少女,还要去寻找猎物去滋补自己的魔气,供养这些少女的灵魂。 她不忍心对女子下手,又怕杀了男子,家中失去了劳动力,于是她每次都挑小男孩下手,将他们化作魔气的养分。 魔气削弱后,环境中的灵魂开始有了自我的意识。 哭声和哀嚎声在幻境里流转着。 “我想娘亲……” “我想回家……” 兰芝听着这些声音,看着江以照,“我做错了吗,姑娘?” “可我只是想帮她们!” “我真的错了吗?” 江以照低着头,她做不到去指责兰芝,也做不到说她没有一丝错,所以她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着。 江以照沉了沉气,一剑将这幻境斩破,瞬间,江以照回到当初的阴湿的屋子,周围的少女怯生生地看着她。 幻境破碎,其中的魔气开始溢出,江以照伸出手,瞬间将这些魔气吸入体内。 她走出屋子,看到楼澈寻已经站在一旁,用收魔瓶将幻境中的魂魄一一收入瓶中。 张婆还踉跄地倒在地上,江以照一脚踢在她的身上,她疼得呲牙咧嘴,“神仙,放过我吧!” 江以照没敢下很重的脚,生怕把她踢死了。 可不能让她这么轻松的就死了。 江以照唤出屋子里的姑娘,一个个都颤颤巍巍的,看到张婆,仿佛看见凶神恶煞的鬼一般,往后吓了一大跳。 江以照将张婆踩在地上,张婆只得哎哟哎哟地叫着,神色痛苦。 身后的姑娘见张婆被钳制住,才放下心来,有的胆子大的还上前指着她骂了几句。 江以照拉着张婆的头发,让她朝姑娘们跪着,“来,磕头,道歉,骂自己。” 张婆还在犹豫,刚看向江以照一眼,江以照迎面就是一脚,狠狠地踢在张婆的脸上,一时间她脸上鼻血横流。 “我让你磕头,道歉,听不懂人话吗?”江以照没好气的又重复了一遍。 “我告诉你,你要是表现地好,我就放你一条生路,表现得不好,我就弄死你。” “是,是!” 张婆满是狡黠的眼眸,如今是剩下了慌乱与绝望。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朝前面的姑娘磕头,额上很快便磕出一片青紫,“各位姑娘,饶了我吧!老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求各位饶命啊,帮我求一下吧,求你们了!” 她动作幅度大,声音又大,姑娘们一众胆小,吓得她们不敢言语。 江以照又踢了她一脚,“就这吗?” 张婆吓得屁滚尿流,连忙继续骂自己,“我是畜生,我猪狗不如,我就是个没人性的恶鬼,我不配为人,我怎么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张婆一连说了一堆,说话间,王之晗和言玉溪也连忙赶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些愣住。 张婆说完后拉住江以照的衣角,“神仙,我说得怎么样?放过我吧,神仙!” 江以照嘴角冷笑,“还行,记住你说的,等会接着重复。” 她抓住张婆衣裳要走,回头嘱咐着楼澈寻,“这些姑娘就交给你们了。” 她拉着张婆一路往大兴镇的街道上走。 大兴镇本就不大,街上有什么动静,便一传十十传百的出来了。 “你从街这头爬到街那头,把你刚刚说的话全都重复一遍。”江以照低头看着张婆。 “神仙……神仙不要啊!”她的脸往哪里搁啊! 江以照拔出了手里的剑。 “别……我去我去!” 张婆咬着牙,在街上爬着,大声喊着,“我是个人贩子,我是个畜生,我猪狗不如,我就是个没人性的恶鬼,我就应该下地狱,我怎么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该死,我真该死!” 街道上的人皆冒出头来,停下手中的所有事情,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又注意到那个让张婆这样做的人,竟然是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张婆在街道上爬完,又像一条狗一样爬回江以照的身边。 “神仙,您看怎么样呀?”她咧着一张嘴。 江以照点点头,“说得不错,尤其是有句话,说得尤其不错。” “哪句话?” “你确实该死。” 江以照剑出鞘,温热的血溅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考教资,一周只能更一万五,等我考完了再恢复日更。 呜呜,顺便求求营养液,(跪 第三十七章 像一只狗一样蹲着。 灵阳剑落, 带出一道温热的血溅在地上,不由得溅到了江以照的衣角,她微微蹙眉。 大兴镇上众人皆惊骇, 瞬间炸开了锅,各种声音如潮水般涌来。 这些偏远城镇的村民大多没有见过什么修真修仙的法术,无知者无畏, 站出来就指着江以照骂。 “你这妖女, 怎么可以滥杀无辜!”一位老者气得胡须颤抖, 怒目而视。 “就是啊, 张婆平日里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你怎么能下此毒手?”一个妇人抱着孩子,满脸的惊恐与愤怒。 江以照轻轻甩了甩剑上的血, 勾唇笑着看着眼前对她指责的所有人。 “你们是真不要脸啊, 张婆拐了这么多女人孩子,你们竟然敢说我滥杀无辜,说她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我看你们一个二个都得了失心疯!” 那老者站了出来, “哼,村子里需要延续香火, 没有香火, 我们血脉怎么传承下去, 难道就要断在这一代吗?张婆是做的好事!” “就是, 我们又不是给那些姑娘吃食, 给吃给穿, 为我们儿子生个孩子怎么了?” “一看你这人心思恶毒, 肯定生不出来儿子!” 江以照气笑了。 “那兰芝呢?你们为什么打断她的腿?你们为什么如此施暴?”江以照反问。 “你说那个疯女人?给她好吃好喝地供着, 非要跑, 这不就是忘恩负义吗,当然是要打断了腿,这种女人才老实,兰芝纯粹就是无德之人,死前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江以照点了点头,扫视过大兴镇还站在街上和她对峙的人。 一张张面孔都很熟悉,江以照在兰芝的梦里都见过。 没什么好说的。 江以照挽剑,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风一般穿梭于人群之中,剑起剑落,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凌厉的杀意。 鲜血在空中瞬间飞溅,却没有一声惨叫声,江以照从街头如箭一般飞出,到达街尾时,只能听见沉闷的身体一齐落到地上的声音。 街道的垃圾清扫干净后,便没有了一丝多余的话。 江以照站在一片血泊之中,衣衫在风中微微飘动,情绪让她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剑,血溅到了她白皙的脸庞上。她的睫毛微微颤动,血滴挂在上面,仿佛凝结的红色露珠。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有些气恼,但更多的是悲伤。 为什么有的人,比魔还更加可怕? 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是楼澈寻来了。 楼澈寻静静站在她的身后,长身玉立,眉如墨画,高大的身姿遮住天边的几缕光,从他的如瀑的发丝间透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走近江以照。 江以照有些愣住,抬头看着楼澈寻,有些疑惑,“怎么了,楼师兄?” 楼澈寻躲开江以照的目光,不经意地侧目,他微微俯身,修长的手从袖中拿出一张帕子,仔细地擦拭江以照脸上的血污。 江以照感受着楼澈寻的手在她的脸上缓缓地移动,脸上粘稠的血渍被逐渐擦拭掉。 楼澈寻的手骨节分明,他眼神专注而认真,眉头微微蹙起,动作轻柔。 楼澈寻比江以照高了一个头不止,所以抬头看他的时候只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看见他微微颤动着的双眸。 江以照还未仔细看清楚楼澈寻,只与对方眼神交汇脸一下,对方便又别过目光,尽力不与她对视。她便又看到楼澈寻的耳根瞬间通红起来。 楼澈寻为江以照擦干脸庞上的血渍后,江以照便以为结束,想要继续问楼澈寻。 谁知楼澈寻轻轻蹲下,蹲在江以照的脚下。 江以照顿时一惊,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退后半步,楼澈寻却拉住她的裙摆,开始慢慢擦拭裙摆上的血迹,又用灵力一点一点清除。 楼澈寻本就高大,此刻就算他蹲下,身姿依旧挺拔,宛若一座巍峨的山。 江以照看着楼澈寻的动作,心中有些匪夷所思,心跳得有些快,浑身上下都有些无所适从。 楼澈寻虽然蹲着,但江以照退了一步,倒也没有显得格外亲密,倒是让江以照想起她以前府上的奶妈,总是会在她玩耍后,这样温柔地给她擦拭裙摆。 楼澈寻拉着裙摆有些远,江以照便又站近了半步,让楼澈寻更方便一点。 楼澈寻愣了一下,又继续手里的动作,可这样近的话,他就忍不住想去闻江以照身上的味道了…… “师兄……我自己回去换一套衣服就好了,没有必要这么仔细帮我擦,没关系的,我不在乎身上有血腥味。”江以照顿了顿,才出口。 楼澈寻完成手上的动作后,便站起身来,低头看着江以照,“我只是有些洁癖,不太喜欢身边的人有血腥味。” 江以照点点头,确实,楼师兄一直都是有洁癖在身上,院子里总是干干净净,衣裳也换得很勤快,吃穿住行,一律自己亲手为之才放心。 “楼师兄,你为什么不问我杀了这群人?”江以照问。 楼澈寻没有说话,“你做事,自然有你的道理。” 他说完后,便往前走着,要和言玉溪和王之晗汇合。 “你不怕我滥杀无辜吗?”江以照跟上去。 “你不会做这种事情。”楼澈寻的语气很肯定。 走了一会儿,江以照忽然又说,“师兄觉得,魔一定是坏的吗?人又一定是好的吗?” “我不在乎这些,也没有太想过这些,曾经我一直都在练剑,戒知真君告诉我,正义与邪恶自古以来便是一个难以评判的东西,每个人都说不清道不明,所以问心无愧就好。” 楼澈寻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江以照微微一笑,这个问题的答案让她有些意外,这句话从楼澈寻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有一些奇怪。 毕竟楼澈寻上一世,可是带领无数宗门弟子斩杀魔物。她以为楼澈寻会说,魔物是坏的,所以必须要赶尽杀绝。 江以照点点头,“你说的对。” 兰芝虽然也是受害者,有一颗善心,但她依旧被魔气感染,成了一只魔物,无差别地吸收着少女进入她的幻境之中,也并未过问他人到底想留在幻境之中还是想要回家,何况她还杀了无辜的孩童。 江以照杀她,她不后悔。 而这些拐子,她便更不后悔了,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没有必要在现在犹豫什么对对错错,她想做那便做了。 言玉溪与王之晗正在问着这些女子的住址,大多都是在这附近的姑娘。 有的急切地想回到家中,有的却是被自己的父母卖掉的。 想回家的,江以照便给了他们些银子,又给了她们一把小刀防身,不想回家的,江以照便送她们前往附近最近的城镇之中,自己去谋个去处。 有个姑娘说什么都不愿意走,一下跪在江以照的身前,“神仙姐姐,我被我爹一两银子卖了,但我身体不好,去城里怕也是找不到什么好的活路,求您收留我,给我一个服侍您的机会吧!” 江以照有些难堪,天下芸芸众生,比她还要惨的不在少数,她没有办法救所有的人,她也没有这个义务。 当时她父母皆亡,救下她的屠夫一家人也都死在了魔物手中,那时天下魔物汹涌,四处都是死人,没有谁能靠得住,江以照只能靠自己,在一众魔物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这乱世,谁都靠不住,她没办法彻底帮谁。 姑娘见江以照没有说话,便朝言玉溪嗑着头,“公子,求您收留我吧,我愿意在公子身边做一个丫鬟。” 言玉溪更是直白地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她没有办法,又求着站在江以照身后的楼澈寻,楼澈寻只缓缓后退半步,试图藏在江以照的身后,以表示拒绝,她懂得察言观色,甚至连话都没有开出口, 王之晗心软了,她牵住姑娘的手,“这样,我家里面正好也缺人照顾,我父亲摔了腿,母亲一个人在家里面,你要是不嫌弃,你就是我家里面做个帮手,帮忙照顾一下我爹我娘。” 王之晗说到一半,那姑娘眼睛瞪大看着她,眼中的泪水横洒,“谢姑娘收留我,我一定会做好的!” 她说着便嗑着头,方又想起来什么,便擦着眼角的泪,“谢恩人,我没有名字,家里人都喊我桂花,我定会为姑娘当牛做马,把姑娘的爹娘看作我的爹娘,好生服侍,好生照顾着!” 王之晗没受过这样的大礼,连忙将桂花拉起来,又说,“但是我家也没什么钱,给不了你什么俸禄,最多管你饿不死冻不死……” 桂花生怕王之晗反悔,连忙又嗑着头说我愿意。 这天下,能饿不死冻不死,就已经胜过绝大多数人了,桂花是个明事理的人,她不贪心,有人收留她,她便心满意足。 王之晗用灵力迅速画了一张地图,又给了桂花一道符咒,“这里离我家有些远,这个咒能送你到村门口,你看着地图便能找到我家。” 桂花连连点头,“我会看图,谢过恩人!”她做过活路的主人家都说她聪明伶俐,但是无奈现在落下了病。 江以照其实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能说出口。 一切安排妥当后,所有人都散去,剩下四人站在原地。 魔是除了,也的确不是个难做的任务。 可最关键的东西还没找到。 陈厚君不说,残册的剩余部分就会在出任务的地方吗,可现在魔都杀了,一切都办妥当了,这东西都没出现。 江以照有些疑惑,仔细思考着。 到底会在什么地方? 陈厚君总不能骗她吧! 第三十八章 可为什么又起怜悯心? 做完所有事情后, 落日西沉,日薄西山。 江以照停在原地,思考着这一趟遇到的人和事, 中间都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她实在是想不到残册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时间不早,事情已经解决了, 按照行程来说, 现在应该回太清山。按照太清山的规矩, 一个任务的评判标准, 便是时间与质量,江以照完成得又快又好,应该能获得不错的东西。 可残册还没有找到, 她没法脱身。只好嘱咐言玉溪和王之晗两人先回去报告任务。 言玉溪一双澄澈的黑眸瞬间低落下来, 黑发掠过面庞,“我可以等姐姐,不如让小晗回去领吧。” 言玉溪笑着眯着双眼,生怕江以照拒绝, 又补了一句,“正好小晗需要任务的奖励拿去补贴和提升修为, 我在我们峰已经得了很多好东西了, 不太需要这些, 还不如都给小晗。” 江以照叹了口气, 也早知是这样的结局, 言玉溪总是很黏她, 不愿意走。 言玉溪性格有些内敛, 又有些敏感, 江以照将他带到太清山疗伤后, 也没有想过他能进入太清山,还有着甲等天赋,进入太清山后,也没有交什么朋友,总是黏着她。 不过江以照也没有办法,言玉溪聪明伶俐,又乖巧懂事,更重要的是能为她的除魔大业贡献一份力量,她也便能容忍他的黏人了。 她早早安排了每一峰值得信任的人随时给她汇报每一峰的动向,言玉溪身在第三峰,便专门负责观察李浮玉。 虽然这位浮玉长老看起来悠闲自在,不染尘世,不过江以照除了她自己,谁也不信。 王之晗听话又感激地朝三人弯了弯腰,便御剑往太清山的方向走了。 王之晗刚走,天上便开始下雨,阴云遮住夕阳的霞光,大兴镇变得阴沉无比。 江以照皱眉,心情如天气般乌云密布。 “姐姐,要下雨了,我们先去找个地方躲雨吧。”言玉溪拉着江以照的衣角。 江以照点点头,正要唤出灵力护住自己,以免被雨淋湿,江以照便感觉自己身旁传来舒适的温度,宛若一座巍峨的山峰,带着一阵安心。 她头顶有光被遮住,她抬头,发现头上有一把伞遮了过来。 江以照转头望去,楼澈寻手持一把伞,身姿挺拔,站立在她身边,却没有靠她靠得很近。 为了保持距离,但又不能让江以照淋湿,楼澈寻的手微微一动,将伞向江以照倾斜着。 雨滴顺着伞沿滑落,宛若断了线的珠子。 江以照抬头望向楼澈寻,他另一边的发丝微湿,身上染上了几丝雨滴,眼神平静而深邃,默默地看了一眼江以照并未被雨淋湿,便转过头去,一言不发。 一切发生在一瞬之中,言玉溪还拉着江以照的衣角,嘴角的笑还绷着,眼睛里却全是寒意。 “楼师兄……可真是料事如神,居然料到了今日会下雨,不知可有多的伞给玉溪呢?”言玉溪笑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楼澈寻。 “没有。”比雨还冷还淡的声音。 “看来师兄也是有算不到的时候呢,居然只带了一把伞。”言玉溪缓缓收回拉着江以照衣角的手。 雨不算大,细密的雨丝如牛毛般纷纷扬扬地洒落,黑色的头发一缕缕贴在他白皙如玉的脸上,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江以照察觉气氛有些不对,连忙给言玉溪套了一层灵力,隔绝雨滴。 言玉溪突然不再执着,他轻轻一笑,微低着头,“江姐姐没有必要浪费灵力在我身上,那我就先回太清山吧。” 他转身得很利落,跟着李浮玉确实学了一些东西,运用剑更加利落,还没等江以照说话,便御剑而走。 言玉溪御剑至半空中,他除了飞起来的那一下很快之外,其实御剑得很慢。 雨肆意地落在他的发丝上,落到他阴沉沉的眼眸上,打湿他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他在原地低着头,嘴角紧紧咬着,心中好似有石头堵住一般。 他的理智告诉他没必要在乎这些,最终却还是忍不住回头。 他远远地看到江以照与楼澈寻打着伞往前走着,好似神仙眷侣,哪里会转过头回来叫住他,尽管江以照肯定知道他的情绪,但并不会多分出一点温柔到他的身上 又多情,又自私。 他的嘴唇薄而红润,此刻轻轻上扬,发出一声嗤笑。 江以照凭什么分一点温柔给他? 他的实力不行,能力不够,根本比不上楼澈寻一分一毫,正常的人都会去选择剑道第一的仙君楼澈寻,又怎么会选择他,弱小无能的他呢? 江以照没有错。 只是他自己没有把握好而已。 言玉溪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颗魔丹在滚动着跳着,渐渐吞噬掉他炙热跳动的心,替换掉了他的心脏。 他做好了决定,不会后悔。 江姐姐教给他最重要的东西便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去拿。 江以照与楼澈寻走到一处屋檐,此刻只剩他们二人,四周显得更加寂静。 楼澈寻此刻摸出来那时曾用过的收魔瓶。 按照惯例,楼澈寻都会将这些魔物的灵魂全部斩去,永绝后患,不过自从知道江以照能吸收魔气转化为灵力,以此提升修为的时候,他便带上了收魔瓶。 江以照有些惊讶地接过收魔瓶,没有想到楼澈寻会想到这些事情。 她打开收魔瓶,放出一丝魔气准备开始吸收时,却发现瓶中的魔气有些不对劲,她连忙就要封住收魔瓶,谁知瓶中的魔气异常强悍,冲碎收魔瓶便跃到空中。 楼澈寻反应极快,立马掐诀将飞入空中的魔气控制住。 只见已经化成魔的一群魂魄在半空中疯狂地扭动挣扎着,痛苦地相互缠绕在一起,发出阵阵尖锐的嘶叫。 江以照皱眉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一惊,明明这些魔物收入瓶中时状态都很稳定,怎么突然便狂躁起来。 可这群魔物却并不攻击将他们封印起来的阵法,只是在互相撕咬着,并没有攻击他们几人的意思。 “这是什么东西……”江以照拔出灵阳剑,随时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情况。 江以照看着他们露出獠牙,身体相互交缠,尖锐的爪子和牙口在彼此身上划出黑色的痕迹,发出令人胆寒的咆哮和嘶鸣。 像是被一只大手蹂躏一般,一群魂魄如同面团一般将他们使劲地糅合在一起,仿佛有一个漩涡,将他们紧紧地吸附在一起。 从一群魂魄逐渐融合成了一团不知名的黑雾,轮廓逐渐平和,又逐渐紧缩,变小,直到痛苦的哀嚎消失。 一本书出现在空中,静静地漂浮在空中。 它似乎是由无数个魂魄的碎片拼接而成,上面隐隐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书的边缘参差不齐,仿佛是被硬生生撕裂开来。 闪烁的碎片合成这一本书的时候,发出浓烈的魔气,化作一道光芒,瞬间炸开,法阵发出一阵刺耳的破裂声。光芒闪烁几下后,便如破碎的镜子一般四散开来,楼澈寻的法阵破裂了。 楼澈寻微微一颤,嘴角渗出一口血来,身体如同遭受重击般向后飞去,撞在一面墙上。反噬之力犹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在他体内肆虐,再一次冲刷这他的经脉和肺腑。 若是没有楼澈寻的法阵掩护,怕是整个大兴镇都要成为废墟,甚至不止大兴镇。 江以照一惊,连忙跑过去扶起楼澈寻。 “没事吧楼师兄!” 楼澈寻本来就重伤在身,被魔气侵蚀了身体许多,这次任务又因为她而受伤。 虽然她最开始就是想要拉楼澈寻下水,让她为自己做事,为她当士兵,挡在她的面前,这一切都符合她最开始想法。 她不该心疼楼澈寻,因为这是楼澈寻自己选择的。 可偏偏楼澈寻此刻却强忍着疼摇着头,嘴角挤出一丝笑,“我没事,你快去看看那本书。” 江以照微微抿唇,手忍不住握紧。 她上一世便很清楚,在魔物动乱的时候,情绪是最容易害人的东西。 日夜相处的家人会变成魔,亲密无间的朋友会变成魔,珍惜的所有人,最后都成了魔。 有人看到后便不顾所有,被情绪操控着要冲回去救人,要与他们同生共死,却只能看到对方眼神中只剩陌生的冷漠与疯狂,只能心如刀绞,在雨中痛哭流涕着。 江以照见过太多这种了,所以她一直克制着她的感情,只愿意将周围所有的人看作棋子。 她不想再伤心,再难过,再被情绪牵着走了。 江以照心里知道。 楼澈寻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只是不擅长表达,江以照可不信楼澈寻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他明明没有必要跟着她做这些事,没有必要受这些伤,明明需要两百年他可能才会成魔,但因为她的存在,楼澈寻或许撑不过十年。 明明她上一世已经知道楼澈寻的结局了,明明知道楼澈寻之后会成魔…… 她站在雨中,此刻却还是忍不住伸出手。 “你别动,我先为你疗伤。” “先去拿残册吧,我没事,免得又出什么意外。” “我让你别动。” 江以照一直待人都是温温柔柔,嘴角带着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凝眸严肃着。 江以照拉起楼澈寻,唤起灵力,吸收着楼澈寻身上的魔气。 又是这本残册上的魔气,是她碰到过最为难缠的魔气,而这次还沾染上了魂魄的怨气,更加难去除。 “你的灵力为我疗伤,等会如何收服那本书?” “闭嘴吧,是我的始终都会是我的。” 第三十九章 他神差鬼使地拿起了江以照的湿衣服。 丝丝细雨从外飘洒进屋檐之中, 打湿楼澈寻与江以照的发丝。 江以照蹲在地上,唤出灵力,靠近楼澈寻, 吸收着他身上的魔气,又一边盯着楼澈寻苍白的面容。 他只是微微蹙着眉,紧抿的薄唇微微泛青, 双眸低垂, 长睫轻颤, 细密的水珠挂在上面。 屋檐并不大, 江以照站得有些远,楼澈寻看见雨丝浸湿着江以照的衣裳,心中微动。 他往后退了退, 将自己完全靠在墙上, 轻轻拉了拉江以照的肩膀,将她往里面靠了靠。 楼澈寻总是不愿意和人挨得太近,所以江以照除了有时候想逗一逗他以外,都守序地保持着距离。这一动作让她更加仔细地盯着楼澈寻, 想从他的眼眸里读出什么东西。 但楼澈寻更加偏过头,将一张侧脸露在江以照的面前。 可这样一来, 他脖子和耳朵上的红晕就直接坦诚地暴露在了江以照的面前。 他有些局促, 所以添了一句话, “雨下大了, 靠近一点, 别淋湿了。” 雨越下越大, 江以照点点头, 不得不往前靠着。她能闻到楼澈寻身上的香味, 好像是他院子里种的竹子的味道, 又好像是他桌前拿瓶墨水的香味。 楼澈寻比她高了很多,他的肩膀很宽很厚实,散发出一阵阵温暖,总让江以照想起以前自己温暖的床,他们凑得有些太近,好像是江以照埋在楼澈寻的胸肌里。 虽然两人刻意保持着距离,但是他们的香味已经萦绕在了一起,被雨淋湿的头发也缠绕在一起,就连彼此的心跳声也互相能听得见,此起彼伏,在不算寂静的雨中疯狂跳动。 江以照垂眸,她能明显感觉到楼澈寻的身体状况不算太好,不过好在她现在实力已经提升上来了,可以勉强压制住楼澈寻体内的魔气。 但这样远远不够,她要的是完全解决楼澈寻身上的魔气。 所以这本残册很重要,如果她能彻底理解,或许楼澈寻就有救了,甚至天下的魔物,都能变回人。 江以照心中越发激动,更加仔细地为楼澈寻疗伤。 楼澈寻浑身都被魔气侵蚀,身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但他脑子里面此刻又是一片空白。 江姑娘……挨他挨得好近…… 江姑娘好像从未挨别人这么近过…… 他感受着江以照的体温在自己胸前,他有种冲动,从心口涌来。 江以照总是体寒,身上总是凉凉的,现在又下着雨,而他一直身体都很好,很热和,如果江姑娘在他的怀里的话,一定不会着凉了…… 他想伸手,摸着江以照的头,将她拥入怀中。 可当他伸手,却又颤抖着放下。 “楼师兄,你笑什么?”江以照突然问。 楼澈寻心虚,“伤病已经好转许多,又帮上了江师妹的忙……” 江以照为他去除完魔气后便站起身来,笑着说,“师兄的确帮了我大忙,如果没有师兄,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师兄为我而受伤,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无事,此为我的职责,师妹不必过多介怀。况且那日我就早已魔气缠身,若无师妹,我如今仍然在病痛中挣扎,我帮师妹,是我必须而为之事。”楼澈寻极少地一笑。 江以照捡起来还在雨中的那本残册,拿到手上抖了抖水,随便翻了两页,确实跟那本残册长得很像,一样的破旧的书页,跟被狗啃过一样。 一想到这本书是由那一堆魔物的魂魄汇聚而成,江以照的手便不禁生汗。 她越发对陈厚君好奇。 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这样精确的占卜,简直是神乎其神。 找到残册后,两人御剑回了太清山。 在太清山门口,两人又碰见了李长青在守门,跟那日的情景一模一样。 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这次林息正好也站在门口,跟李长青闲聊着。 江以照走在前面,楼澈寻在她的身后为她打着伞,两人衣衫都有些湿润。 李长青看见楼澈寻,眼睛又瞪大,“师兄,你怎么又受伤了,为什么每次见到你都在受伤?” “我没事,只是惯例出任务而已,职责罢了。” 林息一笑,“师兄的职责好广泛,江师妹在第四峰,楼师兄竟然还带着其他峰新人做任务,不愧是我们的师兄!” “哪里像我们这些人,求楼师兄学个剑,求个剑谱,要点法宝,吃个饭,我们楼师兄都是冷酷无情地拒绝了,我们真是命苦啊!” 江以照没忍住笑出了声,楼澈寻跟在江以照的后面,冷冷道,“只是职责罢了。”便头也不回地跟着走了。 林息白了一眼,“嗯嗯,是是,职责职责。” 全身上下一张嘴是最硬的。 李长青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确实,楼师兄最近好异常,好像江师妹在哪儿他就在哪儿,以前基本上看不到楼师兄。” 他每天都在太清山打工,每个峰到处跑,江师妹人气很高,李长青周围有好多人都暗恋江师妹,偷偷给她递情书,不过没有一个人得到了回复。 而江师妹来过的地方,李长青总能在附近看到楼师兄。 他突然大彻大悟,“楼师兄看起来那么霁风朗月,竟然背地里把其他师弟所有的情书都拦截了,天啊,楼师兄竟然是这样的人!” “乱说,这是我们楼师兄的职责好不好,忠诚守护,随叫随到。”林息说完转身就走了。 李长青留在原地,为什么这句话总让他想起来他养的那条狗。 又到了饭点,江以照打算去太清山的仙膳阁吃点晚饭,她挥手与楼澈寻作别时,楼澈寻却愣在原地。 “怎么了师兄?”江以照疑惑。 “为何……不来归元峰用晚膳?”楼澈寻有些迟钝着说。 不是说他做的饭好吃吗?不是经常来归元峰吃饭吗?为什么偏偏今天不来,难道是他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我知道师兄一直都是自己做饭,但今日师兄受伤,又要多做我的一份,实在是太麻烦了,我不想太麻烦师兄了。”江以照笑着说。 “并不麻烦。”楼澈寻看着江以照,又说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她江以照可又要来蹭饭了。 她跟着来到屋内,房中隔开了雨声,让江以照明显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衣裳有些湿润。 她有些后悔,这样身上实在是不舒服,就应该先回第四峰换身衣服再来。 楼澈寻如今应该正常做饭,她去跟师兄先知会一声。 江以照正叹着气刚起身,便看到楼澈寻从屋内出来,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了一套太清山的宗袍,放在江以照身前。 “换身衣服吧,免得着凉。”他说完便指了指一个房间,又进了厨房。 江以照拿起宗袍,心中震惊。 原来方才楼师兄不是去做饭了,而是去给她找衣服去了吗? 不过他怎么什么都有,连太清山的女式宗袍都有…… 江以照进了楼澈寻指着房间,将干净的衣服换上,瞳孔瞪大。 衣服甚至跟她完全合身,就是她的尺码…… 楼师兄为什么这都知道…… 刚换上后,她便听到楼澈寻的传音,“吃饭了。” 江以照传穿过几个房间,便坐在楼澈寻对面。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她听着雨声,吃着饭。屋内的熏香十分好闻,江以照沉不住放松下来。 楼澈寻一如既往地往她的碗里夹着菜,听着江以照的夸赞。 虽然江以照每次都是说那几句话,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百听不厌。 江以照饿得要死,狼吞虎咽。 “吃楼师兄做的饭,真的好幸福……”如果一直都可以吃就好了。 “我早就说过,你每天都可以来。”楼澈寻没有吃多少,他只是看着江以照满足地吃着。 江以照摆摆手,那时刚认识,这种话一般都是客套话,江以照虽然脸皮厚,但也知道分寸,没想到一开始楼澈寻的邀请就是真的。 “行,那我以后每天都来,你可别反悔。” 吃完饭,江以照又拿着那本残册研究起来。 一本由血肉和魂魄组成的残册。 虽然没有多少页,但在江以照的手中却如烫手山芋一般。 每每她想起兰芝的样子,想起她的痛苦又疲倦的神情,江以照便莫名其妙的有些抗拒这本册子。 但是没有办法,没有时间给她犹豫。 楼澈寻在洗碗,江以照正要用灵力探着这本册子,却收到来自言玉溪的灵讯。 “江姐姐,有收获了,请你速来第三峰。” 江以照早早吩咐了言玉溪观察着李浮玉,一有异常情况就马上告诉她。 这才进入了太清山半年,没想到真有收获。 江以照将残册带着,站起身来,楼澈寻刚好从厨房里出来。 看着江以照要走的样子,有些疑惑。 “江师妹要走了吗?” 不是才吃完饭吗,这就要走了吗,难道是他做的太难吃了?可江以照明明夸了他做得好吃…… 不过江以照对谁都是夸赞,说不定她的夸赞也不过是对他的客套罢了…… “对不起呀师兄,刚吃完饭就要走了,我有些事,有些重要,明天一定前来请罪!”江以照说得很快,看起来很急,刚说完就转身利落地走了,甚至楼澈寻没能说出更多的话。 楼澈寻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还残留着江以照的温度,香味。 为什么今天这么快就走了? 他低落着垂着眸子,收拾着屋子。 转身来到一间空屋,发现江以照换下来的湿的衣服并没有带走。 他捡起那身裙子,湿湿润润的,还带着雨的气息。 明明归元峰没有几个人居住,这个屋子周围也没有人,可他还是四处张望了一下,心跳得极快。 他神差鬼使地拿起裙子,紧紧握在手中。 他低头轻嗅着,是江以照身上熟悉的香味…… 第四十章 楼师兄……帮我把衣服洗了!? 这个季节天黑得有些快, 虽然江以照刚刚吃完饭,还未在归元峰与楼澈寻闲聊多久,出来时便已经是暗色的天,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远处的天边映着残红的晚霞,天气有些燥热,沉闷闷的。 江以照走得很快, 这种消息对她来说十分重要。 火急火燎地来到第三峰, 江以照装作无事地跟路上的人打着招呼, 最后第三峰山脚, 言玉溪正靠在门口处等她,霞光映衬在他白皙的面庞上,无害的眸子正眯着笑。 这才过了多久, 江以照便发现言玉溪又长高了, 变得更加瘦削挺拔。 “江姐姐,你来的好快。”言玉溪笑着,慢慢走近江以照。 江以照点点头,跟着言玉溪往他的屋子的走着。 “江姐姐吃饭了吗?”言玉溪转过头, 问着江以照。 还未等江以照点头,言玉溪便自问自答了起来, “都这个时间了, 肯定在归元峰和楼师兄吃过了吧。” 言玉溪看起来比白日里高兴许多, 嘴角带着浓浓的笑意, 目不转睛地看着江以照。 江以照只是点了头, “玉溪今晚上很高兴吗?”她注意到了言玉溪的情绪。 “当然了, 有重大发现, 能帮上姐姐的忙, 玉溪当然开心。”言玉溪一边为江以照沏茶, 一遍缓缓道,眼角微微上扬,黑色的眸子里带着无尽的笑意。 当然是因为看到了楼澈寻那张高高在上的脸露出失魂落魄的表情,才这么高兴呀。 江以照的实力太过强悍,那个人早早的便注意到了江以照,所以在江以照的身上留下了一只眼睛。 回到太清山后,言玉溪与那个人做了交易,所以这只眼睛现在归他使用。 时间并不长,其实他刚刚才获得眼睛的使用权。 虽然这个东西以后都归他使用了,但是言玉溪还是不肯放过一分一毫的时间,他想每时每刻都看着江姐姐,看着她温柔的眼睛,含笑的嘴唇,白皙的肌肤。 晚上,他第一次透过眼睛看到江以照的时候,便能感觉到自己浑身血液都在沸腾,燃烧。 今天的江姐姐被雨淋湿了一些,头发微湿,眼眸氤氲,他的视角靠得很近,好像能闻到江以照身上的香味。 他可以仔仔细细地看着江以照的脸,看着她的全身,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觊觎天上的飞鸟。 楼澈寻总是要缠着江姐姐做什么呢?明明他都已经有那么多东西了,为什么还要来跟他争? 江姐姐为什么就不能把那些温柔多分给他一点呢?他想要更多的温柔,不仅是江以照眼睛里的温柔,还要她身上的温柔,肢体柔软的温柔。 想到此时,他便浑身燥热,身体猛烈一抖,好像江以照就在他的身旁。 可是楼澈寻总站在江以照的身旁,拦住他的去路。 不过好在江姐姐其实也并没有多喜欢楼澈寻,在得到他消息的那一刻,她便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了。 天知道他看见楼澈寻那张高高在上,自带威严,养尊处优的脸上,露出那种失魂落魄的表情时,让他有多开心。 没人比他更了解江姐姐。 江姐姐对所有人都很好,对所有人都温柔,其实她才是最薄情的那一个人,她只想利用感情将所有人笼络住,谁强,她便会对谁温柔。 言玉溪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愿意这样,他会慢慢变强,成为江以照的手中刀。 楼澈寻能做到吗? 他那么清冷高洁的一个人,断然是接受不了的。 回想完今日下午的事情,言玉溪嘴角的笑意更加浓厚。 他摸出一张符咒放在江以照的面前,“江姐姐,你给我的符咒,我一直都有好好在利用它。今天我便发现它已经染上魔气了。” 桌上的符咒是江以照给言玉溪的,这是江以照亲手所制的符咒,专门用来探测魔气。 她对魔气极为敏感,普通寻常的魔气,就算是六七阶的高手都无法察觉到,但她可以。 她能察觉到极其细微的魔气,就算这魔气极为纯净,出自修为极高人之手。 而此刻,这个符咒上面已经染上了魔气。 江以照让言玉溪收集一些李浮玉的毛发,随身物品,只需一点点,混合在符咒至之中,便能探测到这个人身上的魔气。 李浮玉本来就是一个不重细节,自由散漫的人,要获得这些可谓是十分的轻松。 如今这个符咒便证明,李浮玉的身上被魔气攀上了。 言玉溪瞧江以照看完,便开始说着,“我今日回来后,便一如往常的看着浮玉长老,他每日的行踪都很单一,而且并不加掩饰,今日我看他出峰后,便跟随其后,却发现今日他有意隐瞒,一眨眼的功夫竟然便消失不见。” “等他再回到第三峰的时候,我发现他身上并没有酒气,说明并没有去喝酒,而这张符咒却已经染上了魔气。” 江以照听着,眉头不禁皱起。 李浮玉这个人,怎么看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把他和圈养魔物联系起来,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但能够肯定的是,他一定在做什么隐秘的事情,所以才刻意隐藏了起来。 做了这件事后,他的身上便染上了魔气。 若是做任务受伤而染上了魔气,他又何必这样隐藏呢,以李浮玉的性格,定然是四处招摇卖惨,说自己受伤了。 而太清山哪里有魔气呢? 江以照忍不住想起那日在第四峰后山,看到陈厚君进入了那个山洞。 那个时候,她便感受到了浓烈的魔气。 不过她并不确认这个人就是陈厚君,隔得太远她看不清,王之晗也说那个时候陈厚君正在陪着她练剑。 并且陈厚君的身上并没有染上魔气。 一切都很扑朔迷离。 江以照忍不住沉思。 “你有看见他往什么地方去,从什么地方回来吗?”江以照问。 言玉溪摇头,“他做得十分隐秘,一切都刻意隐藏了。” 江以照一连又问了几个问题,言玉溪都没办法解释。 时间也不太早了,她跟言玉溪道别,一路上边走边想回到了第四峰。 江以照心中沉了沉,现在最可疑的就是第四峰后面的那个山洞。 她有必要进去一探究竟。 但如何进入这个山洞,她现在的实力是否有能面对山洞中的情况,这样做会不会打草惊蛇? 一切都是一个问号,她不敢贸然行动。 这件事情没有苗头,江以照停止了思考,转头想起了如今的正事。 她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提升自己的实力,只要她够强,甚至不需要做这些推理,直接拿着一把剑便夹在所有人脖子上,生死之下,真话与真相全都出来了。 她要快,因为不知道什么会先到来。 所以她目前最应该做的,就是把手中的这本残册先吸收学习了,把楼澈寻体内的魔气全部去除,让他活久一点,多为她卖一会儿命,再去为更多的人去除身上的魔气。 她走得很快,一会儿就到了第四峰。 她又走了一会儿便到了飞燕阁,先去找陈厚君汇报一下情况。 到了飞燕阁,陈厚君一如既往地在看着书。 不过这次有些不同,除了桌上的糕点外,还添了一瓶酒。 江以照平日里没有见过陈厚君喝过什么酒,倒还有些新奇。 她拿出残册放在桌子上,坐在陈厚君的对面。 “师父,拿到了。” 陈厚君看都没看她一眼,“倒是挺快的。” 江以照微微一笑,“全靠师父指点有方。”江以照嘴甜,夸了陈厚君好多句,最后被陈厚君打断了。 “停。” 江以照停了嘴,又问,“师父,你也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请师父给以照指点一下之后的路应该怎么走。” 陈厚君吃了两个糕点,微微坐起身来,“我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你很厉害。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要修炼得更快一点了。” 江以照背后一凉,她抬头瞥了一眼陈厚君,又立刻别开眼睛。 陈厚君身型佝偻,一头银发随意盘起,长相极为普通,但江以照却不敢多看她一眼。 那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看穿一切迷雾,知晓世间一切秘密,所有人在她的注视之下,秘密都无所遁形。 陈厚君好像什么都知道,她的占卜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师父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吗?”既然陈厚君都已经知道这么多了,江以照便胆子大了些。 陈厚君什么都知道,但那有什么用呢,上一世的时候,太清山照样被魔物入侵了,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她有秘密,但也不怕被别人洞悉。 “我怎么知道你要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与我都没有干系。我只是说,你需要修炼得快一点了。”陈厚君不在意的说。 “现在日子祥和,百姓安居乐业,魔物也在控制范围内,我修炼得那么快有什么用呢,凡事要慢慢来嘛师父。”她笑着说。 “这样的日子也用不了多久就要结束了。”陈厚君说。 江以照也不想多说,便回了自己的院子里,陈厚君果然是知道什么的。 她一晚上想了很多,下一步该怎么做,谁值得信任,想得她头痛。 一晚上没有睡好,清早出门的时候,却看到楼澈寻站在自己院子外面,手中还提着东西。 江以照揉了揉眼睛,“师兄,你大老远过来做什么呀,这么早。” 说完江以照便愣住了,如今日上三竿,已经不早了,也不知道楼澈寻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楼澈寻微微摇头,“早上多做了一些吃食,便给你送过来了。” 江以照开心地接过楼澈寻手里的食盒,却发现还有一个篮子。 江以照掀开,发现是自己昨天换下来的衣服。 如今正洗干净放在篮子里面,散发着清香。 她瞬间满脸通红,瞳孔瞪大,看着楼澈寻,“师兄,不好意思,昨日我忘了拿走衣服了!” 楼澈寻笑着摇摇头,“无事,我已经帮你洗了。” ……?【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50 第四十一章 为什么不来找他…… 楼澈寻的面容在阳光下愈发显得清冷俊逸, 眼眸之中依旧波澜不惊,看着篮子中被洗净的衣服,一副觉得此事再平常不过的样子。 江以照有些说不出话, 她看着楼澈寻挺拔身姿,清冷的气质,怎么都不能将他和这温柔的人夫举动联系起来。 一想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仙君弯腰在洗衣台上搓衣, 头上沾染着汗珠, 脸上微红气息喘喘, 骨节分明的手指被水浸红, 江以照心中便久久不得平静。 更何况楼师兄身高挺拔,宽肩窄腰,一双手宽厚还带着青筋, 却沉稳而温和地在洗衣, 还是她的衣服,她心中更是有些难说的滋味/ 江以照欲言又止,握着那洗干净的衣服的一角,心中依旧无法相信, 以前的衣服都是她的贴身侍女为她清洗,更没有被其他人碰过, 逃离永安城后也是亲力亲为。 她欲言又止, 抬头看了一眼楼澈寻, 他面上君子翩翩, 并未觉得任何不对, 只呆楞地看着江以照。 看得江以照有些心虚, 好像她才是那个心思龌龊之人, 所以她只好迅速别过眼睛。 “师兄……我的衣服……真的是你洗的?”她还是难以置信。 “自然。”楼澈寻点点头, 神情自若地看着江以照。 “楼师兄经常做这件事吗?”躲开楼澈寻的目光, 手里不断摩挲着衣服,小心翼翼地问。 “我自幼便在太清山生活,掌门要我勤奋,所以我衣食住行全皆亲力亲为,洗衣这等小事自然常做,一直如此。”楼澈寻随意地答着。 江以照有些局促,“那实在是麻烦师兄了,其实师兄可以唤我去归元峰取衣的,不必帮我洗衣的……” 楼澈寻站在她的身前,她好像闻到楼澈寻身上的清香,与这衣服上的味道极为一致,瞬间浑身血液流淌得有些快。 “我与师妹于危难时相遇,又共同执行任务,我作为师兄,帮师妹洗衣也是我应该做的。”他神情凛然,泰然自若,低头看着江以照。 江以照紧紧攥着衣服的一角,看着楼澈寻那张正经的脸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应该也就是这一次了,之后也肯定没有这个机会,江以照想了想又就此作罢。 “那我就再次谢过师兄了,实在是麻烦你了!” 吃别人的,要别人帮忙,现在别人还来为他洗衣服,江以照觉得楼澈寻有些像她的奶娘。 特别是宽厚的肩膀,丰满的胸肌,宽大的手掌,强悍的实力,无处不透露着一种让人安全的气息。 “吃饭吧,师妹,别饿着。”楼澈寻嘴角微微上扬。 楼澈寻做的饭,每次都变着花样做,江以照忍不住就吃很多,好吃得让人落泪。 江以照发现,每次给她送饭的食盒好像都变得一样了,好像碗筷也是上一次的款式。 “师兄,你现在的食盒和碗筷都是这个样式了吗,我记得之前几次都是这样的。”以前楼澈寻都是朴素简单的风格,哪里有这么多的花纹,碗筷也变成了上好的玉雕刻而成。 楼澈寻点点头,竟然单独给江以照准备一套独有的碗筷这件事情被发现了…… “是,我最近想适应一下新风格。”他面不改色。 江以照点点头。 确实,从好久之前,楼澈寻的屋子便换了装横,从那简朴的乡下小院变成了王公贵族的江南别院,好像突然转了个性子。 好像也没有什么宾客常到归元峰,也不知道是弄给谁看。 也有可能楼师兄是真的想换一个风格,学会享受了,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用完饭后,江以照最近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攻克剩下的残册。 不过她有些不敢让楼澈寻再为她传输灵力,她担心魔气再侵蚀楼澈寻。 她便去寻纪微,谁知纪微数日前便去做任务了。 楼澈寻是太清山剑道第一,也是全天下宗门的剑道第一。 如今八阶巅峰,马上便九阶成仙,在全天下也是寥寥无几,更是扶摇直上,超过了太清山一众的长老修为。 楼澈寻之上便唯有戒知真君,但戒知真君她也只见过几面,行踪不定,也不一定会帮她。 江以照心中犯了难,索性靠人不如靠己,先自己试试再说,总死不了。 于是楼澈寻在归元峰等待着,不经意间散步到归元峰山脚,四处张望着有无熟悉的身影来找他。 杂扫的弟子看了都好奇,“仙君最近好雅兴,总是在山脚散步!” 楼澈寻侧目,想起江以照不一会儿就要来找他破解这本残册,嘴角便忍不住扬起,“的确。” 可惜从天亮等到天黑,那抹熟悉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楼澈寻站在归元峰最峰顶,远远眺望着山口,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怅然。 太清山里除了掌门外,便是他修为最高。 江以照还能去找谁呢? * 那时楼澈寻前脚刚走,江以照便在后山琢磨起来这本残册。 江以照打开第一页便缓缓灌输灵力,或许是已经破解过一本残册,又或者之前凭借残册升阶的原因,江以照惊讶地发现,仅凭自己一人也能阅读这本残册,不过速度比较慢,与有楼澈寻相助的情况下相比慢了不少。 不过倒是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她已经能够接受书中的巨大灵力。 上一本残册,让她掌控魔气的能力飞升,她能感受到更细更远的魔气,也能更稳定的控制魔气。 这一页,让江以照明显感觉到不同。 上一本残册中,魔气与灵气在书页中穿梭,这两种完全排斥和敌对的气息在书中能够保持平衡。 而这一页,竟然只有单纯的灵气充斥着,比江以照见过的所有灵气都要纯净,排除了所有的杂质。 江以照一边吸收着灵气,一边感受着书中的文字。 灵气从江以照的灵脉中缓缓流动,带来一阵阵暖流。 江以照有些惊喜,上一本残册她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阅读,而这一本残册竟然显得温和许多,好像书中所有的灵力都听她指挥,虽然速度有些缓慢,但是并没有什么阻碍。 才阅读完半页,江以照便又些疲惫,从书中出来之时,已经是黄昏,竟然一下午已经过去了。 这速度也太慢了…… 江以照闭上眼睛,用灵力缓缓地感受着四周,她之前只是对魔气极为敏感,但她如今发现她对灵气的掌握也在深入。 普通的修行者只能感受到灵气的浓厚程度,根据自身天赋情况吸收着灵气。 而现在,江以照能更细微的掌握灵气,她不仅能感受到灵气的浓度,还能知晓灵气的纯净程度,天地灵气仿佛在她手中更加运用自如。 魔气,灵气,在她的感官中都一起能够敏锐地察觉到。 虽然她才阅读完半页书,虽然变化只是很细微,但跟以前完全不同的感受让江以照明显感受到了进步。 书中的灵力进入她的体内,呼吸之中,她便来到四阶中期! 如此恐怖的升阶速度,换谁都难以置信,就算是她自己也觉得好像在做梦一般。 她刚放下书站起来,便听到带着笑意的声音。 “江姐姐。”言玉溪站在她的院子门口,扎着高高的马尾,在风中飘逸着,落日洒在他的脸上,显得黑色的眸子格外澄澈与温柔。 “找我吗玉溪?”江以照转过头。 言玉溪听了这话后,扬起的嘴角缓缓落下,眉头微蹙,“没有事不能找姐姐吗?” 江以照噗嗤一笑,“当然可以了。” 言玉溪笑眯眯地看着江以照,“当然是玩笑话,玉溪没有要事自然不会来叨扰姐姐,我很懂事的,姐姐。” 江以照走近言玉溪,除了发现他已经比自己高了许多后,更发现言玉溪已经来到三阶了。 明明不久前他刚刚到二阶,最近的速度真是格外的快…… “玉溪好厉害,想必在同门中你一定是最快的一个。” 言玉溪低头看着江以照,眼睛弯弯,好像是一朵绚烂的花,“因为玉溪想要帮姐姐,姐姐总是很累,我想为姐姐分忧,所以才努力想赶上姐姐的脚步。” 江以照夸赞了好几句,她就喜欢这样自觉的小孩。 他又看着江以照,声音温柔,眼中又带了几分渴求“不过我最近遇到了瓶颈,其他人也不喜欢我,一直没办法进步……” “姐姐,我以后能来第四峰寻你练剑吗?”他眼睛在晚霞中宛若湖水一般,浮光跃金。 江以照正要开口,言玉溪又害怕被拒绝,又连忙补了一句话,“我不会浪费姐姐的时间的,只要早上一会儿时间,玉溪便心满意足了。” “姐姐……可以吗?”他声音轻轻柔柔的,嘴唇轻抿。 江以照愣了一下,又迅速地笑起来,“可以啊。” 反正她每天早上都要练剑,跟言玉溪一起也不是不可以,总要让小狗开心,小狗才能为她继续做事。 言玉溪瞬间笑起来,“我知道姐姐最好了,只有姐姐最疼玉溪了。” “姐姐,我最近学了招式,你能帮我看看有哪里可以改进吗?” 言玉溪得到许多,便掐诀。 这一招不算简单,是将人控在原地的的咒法,对使用者的意志力要求很高,并且要够快,这样才能瞬间定住。 言玉溪进步得真的很快,一招招看下来让江以照心中一惊。 不过这些她在上一世的时候便早已精通,她的基本功是最扎实的,教言玉溪还是绰绰有余。 天色渐晚,楼澈寻也不知道为什么江以照连晚饭也不来找他吃了。 所以他又做好了饭,来到了第四峰,走到江以照的院子前面。 他心中揣揣不安,偏偏院子的门没有关,他将眼前的一幕幕都映入眼帘。 怪不得江以照没有来找他呢…… 他愣在门口,明明心中有什么东西哽住,但看到江以照的脸时,还是强撑着不动声色。 第四十二章 我有我自己的节奏,别管。 其实楼澈寻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但是人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所以他站在了第四峰的门口,站在了江以照的门口。 夕阳西下, 言玉溪和江以照有说有笑,而他一个人站在门外,门内是温柔晚霞, 门外是断肠残阳, 他好像一个局外人, 一个话本故事里面给主角作陪衬的配角。 这个情景好像很熟悉, 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遇到了,可他偏偏心中不信邪,不甘心, 又一次飞蛾扑火, 好像一只干巴巴望着别人幸福的狗。 偏偏言玉溪比江以照还要敏锐,早早地就看到楼澈寻站在门口的身影,甚至好像早就知道他回来一样。 他刚站在门口一瞬,言玉溪那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就朝他抛过来, 嘴角的幅度更深。 分明他比言玉溪高许多,他却感觉言玉溪在低着头看他。那一张面容看起来是那么温柔无害, 却不知为何, 总让他感觉这是一根刺, 一朵莲花, 心里面却是黑的。 他想开口又没能说出话, 便想把饭盒放在地上, 自己转身就走。 谁知言玉溪直接叫住了他, 言语柔柔, 尾音还带着转, “师兄,怎么刚来就要走啊!” 江以照顺着声音看过去才注意到楼澈寻,方才一时专心,竟然没有注意到楼澈寻来了。 “师兄,你找我吗?” 两人一齐朝他看来,楼澈寻才低着眸子从门口进入,将饭盒放在桌子上,嘴角勉强挤出来一个笑。 “没吃晚饭吗?”他低低地说。 江以照摇摇头,“一直在忙,忘了时间了,也不是很饿。”毕竟她一下午都在研究残册,甚至才看了半页,但却是没有片刻休息。 楼澈寻又抿了抿唇。 确实很忙,忙着又为言玉溪教术法呢。 言玉溪凑到江以照身边,微抬眸子,眉头微蹙,“江姐姐,你没有吃晚饭吗?玉溪都不知道……” “都怪我,还让江姐姐教我这些那些,都不知道江姐姐连饭都还没有用过……” 江以照朝他一笑,“没事啦玉溪,我本来就不是很饿。” 楼澈寻看着言玉溪凑在江以照的身边,挨得好近,都快要凑到一块了,虽然江以照只把言玉溪当弟弟看,他也不应该多想的…… 不过言玉溪的年龄也不算小,江以照却好像没有一丝防备,任由言玉溪贴着她,可对他的时候,却总是带着防备,甚至自己为她洗一件衣服,她都有些抵触…… “楼师兄,你放在这儿,我一会儿肯定让江姐姐吃饭,一定会监督她的,真是麻烦楼师兄啦!”言玉溪抬头看着楼澈寻。 明明大家都是江以照的朋友,言玉溪这句话把楼澈寻说得跟个外人一样,还带着赶人的意思。 好像言玉溪和江以照是在一起的好朋友,而他楼澈寻是一个路过送餐的人一样。 不过……这样理解好像也没错,他现在的处境不就是这样吗? 楼澈寻不经意瞥了一眼江以照,想看江以照的反应,但江以照却依旧笑着说着感谢楼澈寻的话,也丝毫没有挽留他的意思。 “那本残册的进度怎么样?”楼澈寻还不想走,他随意问着。 “我今天刚读完半页,累死我了师兄!” “你一个人吗?” “对啊。” 楼澈寻有些沉默,为什么宁愿一个人都不愿意来找他帮忙呢? “现在一人也可探索残册了吗?”他思考了好一会儿,想出来一句话。 “对,不过就是有些慢,但是我一个人现在也可以应付了。”江以照叉着腰,脸上带着笑。 “有我助力,这本残册应当会更快一点。”他忙着说。 江以照摇摇头,“师兄,你之前受伤得那么严重,我不敢让你冒险了。” 楼澈寻心中一软,原来是因为害怕他受伤,不是其他的原因就好…… “是啊,楼师兄,你受伤得这么严重,就不用来帮江姐姐了。”言玉溪站在江以照身边,和他对立而站,又添上了一句话。 “你知道,江姐姐总是很容易担心周围人,你就不要为难她了。”言玉溪语重心长,嘴角虽然是笑着的,可眼睛却是挑着,似笑非笑。 为难?这样是在为难江以照吗?他现在好了许多,而且整个太清山,除了他,还有谁能帮江以照呢? “楼师兄,谢谢你的好意了,我不想你再为了我受伤了,我现在能一个人破解残册,你不应该为我感到开心吗?”江以照温温柔柔地笑着。 “自然。”他说完,便往外走着,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好说的,只觉得心里面落空空的。 “楼师兄,之后见哦!”言玉溪朝他挥着手。 言玉溪的调子轻快又开心,却让楼澈寻的心中越来越沉,他的步子走得越来越快,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归元峰,却发现林息站在归元峰门口,早早地等着他。 林息靠在树旁,看起来等了不久。 “楼大师兄,太清山附近的魔物不正常,你注意到了吗?”他一上来就是开门见山。 楼澈寻从失落的情绪中有些反应过来,他摇摇头。 自从他被魔气侵蚀后,其实连平常的灵气吸收都大不如前,按理来说,在今年他便能顺利进入九阶,可偏偏在年初捕获魔丹的时候受了重伤,一使用灵力,便能感受到魔气在体内横冲直撞,宛如刀割。 而对比魔气的感应便更加迟钝,仿佛若无。 但他不喜欢管理宗门,也不喜欢社交,他就喜欢一个在归元峰练剑,日复一日,等待着任务的下达,解决每一个目标。 管理宗门,注意魔物,下达任务的事情,曾经是由戒知真君掌管,不过现在戒知真君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现在是由几峰长老经手。 如果是第六峰的宁渡长老告诉林息的,那楼澈寻应该会更早知道。 他目光变得有些凌厉。 林息叹了一口气,“居然你也不知道,不过也正常,你现在这么重伤,还没变成魔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没事,这也是我的一些怀疑,没有什么实质证据。”林息笑着说。 他今日出任务时,总是感觉四周的魔气在一个时间瞬间变强,又刹那平息,仿佛刚刚那一瞬间是错觉一般,林息顺着魔气的方向寻去,却又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并没有发现魔物。 所以他想问问楼澈寻,毕竟谁遇到了问题第一时间都是来求助楼澈寻,他无所不能,战无不胜,做什么都让人感受到安全感,这让林息甚至有些忘记楼澈寻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 “如果你有怀疑,或许可以去寻江以照,她在魔气方面有着超出所有人的天赋。”楼澈寻说完,就要擦过林息的肩膀而去。 林息笑着看着楼澈寻离开的身影,他的情绪实在是太好感知了,“楼大师兄,怎么不开心呢?” 他贼嘻嘻地贴上去,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没有。”楼澈寻往前走着。 “说吧,我帮你解决。” “真没。” “又是江师妹?”林息嘴角要翘到了眼睛。 楼澈寻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往前走。 “没事,别伤心,江师妹天赋异禀,性格温柔开朗,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整个太清山又有几个人不喜欢她呢?” “光是我们峰就有好多小师弟整体为了江师妹失魂落魄,你起码每天还能见到江师妹呢,别人连机会都没有!” 楼澈寻停住了脚步,瞬间觉得心中积郁的情绪散开,莫名其妙感到舒坦了许多。 “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很在意江师妹,或许是江师妹总是帮我祛除魔气,其实她每次都很逞强,为我疗伤后自己也会遭受反噬,但她总是愿意帮我。”楼澈寻坐在归元峰的长椅上,细细回想着。 思来想去,楼澈寻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嗯……江师妹人很好。” 林息听着听着嘴角就忍不住上扬,看着这位剑道第一的大师兄磕磕绊绊地说话,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江师妹对所有人都这样,你不用过于在意。”林息劝诫着。 “我知道……”他当然知道江师妹对大家都很好。 “你知道你还伤心什么?”林息迅速反问。 楼澈寻想了又想,又觉得有哪些不对,“但江师妹对我应该……要更好一点。”他点了点头。 江师妹愿意吃他做的饭,这是别人做不到的,所以对他一定是要特殊一些的。 “我看你病得不轻。” “真的……”林息为什么不相信他。 “你今日又是看见哪个小师弟和江以照亲昵,又吃了醋?”林息又问。 “不是吃醋……” 楼澈寻把今天的事情原模原样地告诉了林息。 林息一边吃着瓜子,一边听着楼澈寻说着。 “听懂了,别人高高兴兴地练剑,你明明猜到言玉溪在那儿,自己还是眼巴巴地上去了。” 林息说的话总是这样直接又带刺。 “那你不就是贱嘛!” “我只是为江师妹送饭而已,并没有你说的那样。” “别人缺你那顿饭嘛……你不知道,江以照每天都要接到多少饱含爱意的信,你又算什么?你除了有点姿色和实力,能让人家看上你吗?你又不会说话,也不会逗人家开心。” 林息说得好有道理。 但是话又说回来,“但是江师妹也没有收他们的信,证明江师妹对他们没有什么意思。” 林息听到着又忍不住一笑,“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的。你可知道这些信都进了谁了兜里?” 楼澈寻抬眸。 “言玉溪偷偷把这些信大部分都拦截下来了,他对江以照的心思可是人尽皆知,你不知道吗?” 第四十三章 小三就小三。 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只是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但不是蠢,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能感受到雄性的竞争。 但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江师妹或许只是把他当弟弟……”他总是这样想, 因为江以照就是这样告诉他的,他一直都相信江以照,她说的每句话他都信。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蠢了?”林息歪着头, 盯着楼澈寻, 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记得楼澈寻一直以来把所有事情都看得很清楚明白, 在任何事情面前都冷静自如, 将一切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现在楼澈寻怎么变得这么窝囊? “没有,江师妹给我说的。”楼澈寻不敢看林息的眼睛。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言玉溪每次都在江以照面前那么绿茶,你还在那里不开口不说话, 什么事情都闷在自己的心里, 为什么不说出来,你没长嘴巴吗?” 林息声音越来越大,他真的受不了楼澈寻变成这样。 “但是我不想江师妹难堪……我觉得也还好吧……”楼澈寻想了想。 “你有病吧,我看你就是贱!”林息将面前的瓜子壳狠狠一扫, 一堆瓜子壳四处散落,彰显着他心中的气愤。 楼澈寻低着头, 有些沉默,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他就是有病, 他已经病入膏肓了。 “那言玉溪真的追到江师妹了呢?你怎么办呢?”林息又问。 “既然是江师妹的选择, 那我自然会尊重。”他点了点头, 他不喜欢强迫人, 江师妹如果喜欢言玉溪, 那他也会爱屋及乌。 林息真听不下去了, 气得站起来,狠狠喘了几口粗气,看了看四周,又没有什么好发泄的东西,拔剑四顾心茫然。 他低下头看着楼澈寻,扯住他的衣服,“言玉溪万一不能保护好江以照呢?你之前不是担心言玉溪的实力吗?” 楼澈寻一身肌肉,林息扯不动他,他只沉稳地坐着,“那我也会保护江以照的。” “你拿什么身份去保护?别人在一起后关你什么事,那时候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去保护江以照。” “我是太清山掌门亲传弟子,是太清山剑道第一人,是太清山修为掌门之下第一人,我有保护宗门弟子的职责。”他淡淡地说。 “言玉溪不会介意你吗?你让别人怎么想?那个时候你就是小三,插足别人的感情!”林息一拳打在楼澈寻身上,但楼澈寻却纹丝不动。 小三? 这个词在楼澈寻心中不断回荡旋转,一点点扎进他的心里面。 他其实现在就跟小三没什么区别了,江以照和言玉溪如此亲近,而他却没有眼力见地贴上去,在别人两人之间插进去。 “你不用说了,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我有我自己的计划。” 楼澈寻不想听了,他不想面对现实,只要江以照能像现在这样和他相处,那他就已经满足了,其他的他不想关心,不想去知道这些。 他可以骗自己,江以照只是把言玉溪当弟弟,他不在乎,他只要不去想,这件事就没有存在。 林息忍不住笑起来,真想给楼澈寻一巴掌,但又打不过他。 “行,那你就继续做你的小三吧,不过你别灰心,只要你一直对江以照好,拼命对她好,说不定她就会多看你一眼。” 林息也破罐子破摔了,“现在还没有分出胜负,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万一江以照看上你了呢。” 楼澈寻收到莫名其妙的鼓舞,他嘴角有些忍不住上扬,抬头看着林息。 “我相信你,楼师兄,你在各个方面都很出色,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所以当小三这件事我也相信你。” “但你现在还不够努力,你可以更大胆一点,去和言玉溪争宠,像你现在这样的力度,还不够,知道不?”林息感觉自己也疯了,那既然楼澈寻想做,那他就祝他成功吧。 楼澈寻郑重地点点头,好像大彻大悟了,“你说得对,林息,我会努力的。” 说完后,他觉得自己心里已经有了想法,目标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便朝林息道谢,瞬间消失在林中。 林息看楼澈寻的身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群人都有病,感觉周围人只有他一个正常人,这个世界已经疯了。 翌日,楼澈寻重振旗鼓,带上为江以照精心准备的饭菜,站在江以照的门口。 江以照打开门,便看到楼澈寻站在门口。 江以照有些愣住,但也没有多想,既然有早饭送来那她就吃,好事占了就不要问别人原因了,自己享受就好。 楼澈寻笑着看着江以照吃饭,看得江以照心里毛毛的。 “江师妹,残册这件事,掌门已经嘱咐过我,让我帮助你破译它。”楼澈寻突然说。 江以照抬头,戒知真君竟然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不过这也正常,戒知真君的实力每个人高深莫测,她也没有藏着这件事情,毕竟是陈厚君让她去做的,戒知真君知道这件事也非常正常。 她看着楼澈寻平静的脸,“可师兄……我不想你受伤了,你本来就已经身受重伤,你再来帮我……”江以照有些沉默。 楼澈寻摇头,“戒知真君已经在归元峰步了阵,不会再出现上次的事情。” 他又怕江以照还不放心,“并且这件事情,我也是为了自己考虑,如果江师妹能早早破解这本残册,提高吸收魔气的能力,我身上的魔气也能得到解决,不用再遭受魔气侵蚀之苦。” “况且天下还有那么多遭受魔气之苦的人,我想江师妹也会去帮他们的,那时定然苍生有救。” 楼澈寻的话让江以照心中好受许多,她点点头,“师兄考虑的的确有道理,是我之前考虑不周,那我之后便来寻师兄,一起破译这残册。” “不用来寻,掌门已经为你在归元峰准备了房间,这段时间全力突破这本残册就好。” 江以照还喝着粥,瞬间被呛到,然后看着楼澈寻一本正经的脸。 但这还真不是楼澈寻编撰的,是昨天戒知真君实实在在这样吩咐他的,所以他心中底气十足。 江以照缓缓应下。 她又想起陈厚君告诉她,让她要快一些。 戒知真君在她的印象中,并不是一个很关心宗门之事的人,而如今也让她抓紧时间破译残册,提升她去除魔气的能力。 难道是戒指真君已经注意到魔物的异常了吗? 但如果已经注意到了异常,戒指真君又为什么不自己去解决呢? 江以照心中一片雾水,这些问题她想不明白,不过也没有关系,暂时不重要,她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提升实力。 没有实力,知道得越多,她就越危险。 只有当她变强的时候,她才能够去应付这些东西,这也是她没有贸然进去第四峰后山山洞的原因。 用过饭后,江以照便收拾着自己的衣物,跟着楼澈寻来到归元峰。 她之前便在归元峰住过,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太清山最清净的地方了,其实在这里修炼也挺好。 江以照跟着楼澈寻一路走,却发现这个路越来越熟悉。 “师兄,这条路……不是去你的院子的吗?”江以照抬头看了一眼楼澈寻。 楼澈寻点了点头,“是。” ……? 就这一个字吗? 江以照看着楼澈寻依旧清冷的模样,脸庞没有一丝其他的表情。 “等一下,我和师兄住一个院子吗?”江以照又问了一句。 “是。” 她仔仔细细看着楼澈寻的脸,长长的睫毛,如水般平静的眼眸,没有一丝起伏,带着温柔与清冷,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和师兄住在一起,不会打扰到师兄吗?” “并不会。” “我为什么会和师兄住在一个院子?” “只有这一个院子能住人。” “那我之前住的呢?” “拆了。” 江以照有些微微无语,对此感到有些无助。 拆了? 这么偌大一个归元峰,竟然只有楼澈寻的院子能住人? 走到楼澈寻的院子中,江以照跟着楼澈寻绕了几个亭台楼阁,来到了她的屋子。 自从楼澈寻一改以往的风格之后,她便知道这院子变得比以前繁华了许多,但她每次来都只是在前院逛一下,还不知道后面的亭台楼阁都已经修了这么多,既繁华但又带着一些清贵,并没有人间的俗气。 江以照有些愣住,怪不得归元峰其他地方都拆了,楼澈寻这个院子这么大,或许已经不能称作院子了,应该叫做宫殿。 光是这一个宫殿,都不知道能装多少人。 这个房间离楼澈寻的房间还是有些距离,江以照还能接受。 她的屋子也比她在第四峰那个好太多了,之前的只能叫做房间,这个可以叫院子,光这一个院子便有好多个房间,这气派的场面,却是让她有些不想回第四峰那个简陋的地方了。 “如若是要用饭,来寻我便可,归元峰有浣洗衣服的人,你放在那个房间的桶里就行,会有人来收的。”楼澈寻指了指一个房间。 江以照点了点头。 不过她答应了言玉溪要教他术法,如果她现在搬到了归元峰,还要先告诉言玉溪。 不过归元峰与其他峰都不一样,这里有其他峰没有的禁制,凡是要进来都要经过楼澈寻的同意,不过她感觉楼澈寻并不是很喜欢言玉溪。 江以照便提了这件事情,“我答应了玉溪要教他术法,师兄,要是他来归元峰寻我,还请你放行。” 楼澈寻眸中微暗,“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你猜谁是那个洗衣服的人? 第四十四章 妄想拥有她。 不过楼澈寻只答应让言玉溪每日上午来寻江以照练习一个时辰, 练完便要离开,江以照自然欣然答应。 于是江以照一觉睡醒,便来到楼澈寻的院子, 吃着楼澈寻做的早饭,此时言玉溪便已经在她的院子前等着了。 言玉溪轻蔑地瞥着楼澈寻新修了亭台楼阁,随手摘了几朵花, 看了几眼这鲜艳欲滴的颜色, 转来转去地欣赏着。 倒也不知道他哪儿想的点子, 还真让江姐姐跟着来了这院子, 这跟羊入虎口又有什么区别? 嘴上说着是要共同破解残册,但心里面想的是什么龌龊之事,他也就不想多说。 还装作什么清冷至极的仙君, 其实不过就是伪君子。 言玉溪突然把手中的花狠狠扔在地上, 随后便是狠戾的重重一脚,将花朵碾作泥,深红色黏在地上,如血一般。 他又突然畅然一笑。 没关系, 反正魔丹在他身上,只需吸收天地魔气, 再将太清山四周的人全部吸收进魔丹, 那整个太清山便没有人能与他一战。 到时候那人将结界破开, 带领魔物攻入太清山, 那时楼澈寻的伤还未好, 戒知真君自身难保, 那时楼澈寻就跟这朵花一样, 只能被碾碎。 那就再让他逍遥几天, 又能如何呢? 他听到身后的脚步, 便转过身去。 光是听脚步声,他就能知道是江以照,“江姐姐,你来了。” 江以照朝他而来,娉娉婷婷。 “姐姐,你为什么从第四峰搬到这里了呀。”言玉溪低头看着江以照。 “不是说了吗,最近要破译那本残册。”江以照一边拔出灵阳剑,仔仔细细擦着。 “可是整个归元峰就只有楼师兄和姐姐你,这样真的好吗?” “楼师兄不是一向做事能干嘛,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也有可能是师兄日理万机,没有办法考虑到这件事吧……” 言玉溪声音在江以照面前时,格外细细软软。 “其实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主要是外面总是有风言风语,姐姐……玉溪很担心你。” 言玉溪往前靠着江以照,接过她手中的灵阳剑,开始帮她擦拭着剑,谁知灵阳剑瞬间发烫,将他的手烫开。 “啊……好疼。”他缩回手,只见白嫩的手上被烫出红色的痕迹。 江以照连忙为他打了凉水进行湿敷。 “对不起姐姐,这把剑是楼师兄送给你的吧,果然……楼师兄不喜欢我,他的剑也不喜欢我。” “没有呢玉溪,不要想那么多,大家都很喜欢你。” 江以照用帕子仔仔细细擦着言玉溪的手,眉眼之间尽是温柔。 言玉溪仔仔细细看着江以照的脸庞,嘴角的笑忍不住加深,但他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江以照身上的香味,原本不是这个味道的,今天身上的香味好像掺杂了其他的味道…… 楼澈寻站在归元峰的山巅练剑,这里刚好能够看到江以照的庭院,他看着言玉溪靠在江以照的身前,又在悄言说着什么,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眼睛里面。 他直愣愣地盯了好久,像一块石头一样,最后思来想去,还是放出一丝灵力,悄悄听一下言玉溪在说什么。 听完后他眉头微皱,最后还是从山巅下去,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最后还是系,上围裙来到厨房为江以照做中午要吃的菜。 “姐姐,你上次教我的定身术,我已经学得很好了哦,姐姐要不要检查一下我。”言玉溪两眼闪烁着看着江以照。 “好。” 江以照负手而立,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她灵力一动,便开始试着言玉溪的水平,谁知言玉溪身形一转,便躲过了她的攻击。 言玉溪反应极快,立刻施展定身术,双手结印,一道光芒瞬间射向江以照。 江以照微微一惊,好快的结咒速度。她连忙侧身躲避,言玉溪紧追不舍,江以照再次脚尖轻点地面,腾空而起,避开了攻击。 江以照多作防御,但言玉溪的速度极快,好几次都只是极限地躲过了言玉溪的招数。 江以照心中一惊,言玉溪的进步实在是太快了,每见她一面,他的实力都直线上升,快得不像正常人,但言玉溪如今依旧只是在三阶,按理来说不会让江以照感到压力,况且江以照还有上一世的经历。 不过言玉溪也是甲等天赋,每个甲等天赋都不容小觑,江以照不能轻视别人。 “好厉害。”江以照夸赞,“进步得飞速,我感觉我已经快要教不了你了。” 言玉溪摇摇头,“姐姐比我厉害得许多,我还有许多东西要向姐姐学习。” 与言玉溪练完剑后,到了时间,言玉溪便被传送至山脚了,逐客令来得非常及时,甚至不需要言玉溪自己走回去。 江以照满身大汗,便换了一身衣服,按照楼澈寻所说的,将衣服放在那间房间的桶里。 用过午饭后,江以照便与楼澈寻共同破解着这本残册。 残册对江以照来说已经不再是以前难啃的石头了,在楼澈寻的加持下,她阅读的速度越来越快,光是一下午便读完了两页。 残册中的灵力充沛,将她体中的缝隙不断冲刷着,她的修为隐隐来到四阶巅峰。 这本残册依旧没有多少页,要读完应该最多一月,中间她也不能光做这一件事,她的消息不能断,并且光是领悟了掌握灵力的办法还不够,还需要去实践。 接下来就是要接任务,斩除魔物的同时,为沾染魔气的普通人去除魔气,如果她真的能够做到为大面积的人们去除魔气,那就算是之后魔物强盛,她也能够有办法应对。 于是她想到就去做,晚上便去接了任务,过几日再熟悉一点书页便出发。 在太清山各处打听着消息,上了一会儿课,忙完后,回到归元峰便已经是夜深了。 江以照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发现今日上午放在桶里的衣服已经洗干净叠好放在她的床头了。 她倒是十分惊奇,如今的天气也不算太热,衣服竟然干得这么快。 这归元峰的人也实在是太勤快了。 她走过去要将衣服放进柜子里放好,衣服上的香味却扑到她的鼻腔里,熟悉的味道让她浑身一颤。 这个味道,和那日楼澈寻为她洗的衣服上面的味道一模一样…… 甚至来说,和楼澈寻身上的味道也一模一样。 江以照的脑海中忍不住想起楼澈寻的形象,宽肩窄腰,厚实又温暖的肩膀,透着好闻气味的飘逸长发,可以将她整个人抱起的粗壮的手臂。 想起楼澈寻那一张清冷的脸,却总是带着粉红,耳根熟透。 她忍住不让自己乱想,赶紧将衣服放回去。 或许归元峰的衣服都是用着一种香,自己倒也不用这样在意。 接下来的两日,江以照都是做着同样的事情,早上吃完饭便陪言玉溪练剑,下午破解残册,晚上出门在太清山散步,打听着消息,每次回来之后便能看到早上换下来的衣服放在自己的枕边。 次数多了,江以照倒也是觉得正常了。 不过她还是有许多疑问,她在归元峰都没怎么见过人,有的也不过是几个杂扫的弟子,而且都是在山脚处,在楼澈寻这楼阁附近,根本就没有见过人。 所以她甚至无法知道到底是谁给她洗的衣服,竟然如此勤快。 不过她的精力也有限,这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江以照也没有多管。 待一日阅读完书页后,江以照的修为来到五阶,这个修为,已经不算低了,她暂时能够去巡视太清山四周,找找有什么线索了。 楼澈寻心中更是惊讶,不过江以照的修行速度根本不是常人能比的。 他一直以来都被称作天才,他也足够勤奋,但到达五阶,他也足足花了二十多年。 而江以照,才进入太清山不到一年…… 次日早晨,江以照便要出去做任务,试一试自己的如今的水平,所以告诉了言玉溪让他不要来寻自己。 也匆匆忙忙地就吃了两口就走了。 楼澈寻看着眼前自己精心做的燕窝粥,江以照才吃了几口。 “江师妹……不吃了吗?” “不吃了师兄,我有事,先走了。” 江以照走得极快,甚至没有回头。 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下楼澈寻一个人,落寞地看着眼前空空的座位。 难道是他做的粥不好吃吗? 是他的技术下降了吗? 楼澈寻失落地来到江以照的院子,将放在桶里的衣服捡起来,准备如往常一样洗干净。 但楼澈寻此刻却觉得心中闷闷,他紧紧握着江以照的衣服。 这是江以照平时最常穿的衣服了,上面充满了江以照的痕迹,看着这件衣服,楼澈寻就能联想到江以照的一颦一笑,感受到江以照身上的温柔,她的温度。 他手紧紧握着衣服,不知为何,觉得自己身上总有些燥热。 他深深记得江以照身上的香味,但如今,这香味已经被入侵了,不再单纯是江以照身上的味道了,已经沾染上了他身上常用的香,沾上了他的气味。 他根本无法拥有江以照,只能站在她的身后,他自卑又懦弱,只能为江以照缝衣服的时候留下他的痕迹,在为江以照洗衣服的时候留下一丝痕迹,妄想多拥有她一点。 因为楼澈寻清楚,他没有办法拥有江以照,但是能以这样的办法也让他心满意足了,他想要的很少,他懂得满足。 这是他做过最见不得人的事情了,一直以来清风霁月的仙君,竟然也会在没有光的阴沟之中,做着这样见不得光的事情。 第四十五章 楼师兄,在做什么…… 江以照和老熟人组了队, 大清早便去做任务。 本来她唤了言玉溪,想让他一起,不过言玉溪却少见地拒绝了江以照, 说他近日有要事,不能一并前行,江以照也没有多管, 迅速叫上了其他人。 言玉溪的能力提升得这么快, 想来也是有他人助力的结果, 兴许是寻了个好老师, 这两日随老师学习去了,江以照觉得也挺好。 她拿着剑在领事堂和王之晗,裴度汇合, 正要出门的时候便碰上了余则礼。 余则礼本来只是从江以照身边路过, 随便打着招呼,正要说些什么,却先是一愣,然后往后大跳, 指着江以照,“江以照!你!” 江以照一愣, 看着大惊失色的余则礼, 心中满是疑惑, 裴度和王之晗也看着他。 “做什么, 一惊一乍的。”裴度咳嗽了两声, 埋怨地看着余则礼, 本来他身体都不好, 经不起这样的大叫。 “江以照, 这才多久, 你来太清山连一年都没有,怎么修为提升得这么快?”余则礼大声地喊着,差点要蹦起来。 裴度一听,还以为是什么呢。 江以照本来就是天才,天赋异禀,而且别人又勤奋努力,又好学,天没亮就起来练剑,来太清山大半年,隔三差五就在出任务,修为提升得快很正常啊,这有什么…… 他早就看不惯余则礼这个天才之名了,这幅做派和模样,哪有一点天才之名? 有江以照狠狠地打压他一下,让他心中忍不住开心一笑。 “你怎么五阶了!”余则礼大喊。 裴度听后一愣,也转头看着江以照,“什么?你五阶了?” 只有修为高的人才能感知比自己修为低的人的修为,裴度一直都知道江以照修为在他之上,所以感知不到江以照的修为十分正常。 他知道江以照厉害,但不知道这么厉害,他想过江以照现在三阶巅峰或者四阶初期,可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直接五阶了! 江以照抬眸盯了两人一眼,满脸不在意,“有问题吗?” 余则礼噎住,欲哭无泪,“老大,求你传授我经验!” 他上来就要抓住江以照的手臂,吓得江以照连连后退。 “别发疯,我们快走。” 江以照连忙带着裴度和王之晗离开。 这次接的任务都是太清山附近村庄城镇一些小任务,无非就是清除一些魔物,这对江以照来说格外简单。 按照正常流程,应该先引出魔物,再进行围攻剿杀,但偏偏找到藏起来的魔物这一点是最难的,同时还要提防扮作人模样的魔物,这些魔物往往修为深厚,普通修行者无法看出他们是魔物。 不过这对江以照来说,太轻松了。 敏锐的魔气感知能力,让她带着队伍直接走到魔物的老巢,想跑也没江以照快,为了锻炼王之晗的能力,江以照总是将战斗任务交给王之晗和裴度。 王之晗已经和她刚认识的时候变化了许多,少了许多羞怯。 据王之晗所说,这一切都要感谢李长青师兄和厚君长老。 “虽然师父性格有些怪,但是她是一个超级大好人,因为我缺钱,所以她总是根据我的时间来为我安排练习,其实我打的那几份工,根本就不值钱,但是每次到手都会多一些,其实我猜得到,肯定是师父,不过我问她,她就是不回答。” “我的工作都是李长青师兄为我介绍的,他也是一个非常坦诚又热忱的人,还有江姐姐,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我来太清山大半年,碰到的都是特别好的人,江姐姐和大家都很好。” 看着王之晗的剑法越来越果断凌厉,江以照耳边忍不住响起王之晗曾告诉过她的话。 可谁又能想到这美好场景下所有的暗潮涌动呢? 陈厚君诡异的行踪,第四峰和第三峰的魔气,所有人都心怀鬼胎。 她也想这样美好的景象一直维持下去,但是没有办法。 江以照接连几天都是如此做任务,观察着四周魔物,并且为沾染魔气的普通人去除魔气。 她的速度越来越快,仅仅是一念之间,便能为数个人清楚身上的魔气。 要知道,这在之前,太清山专门修了为普通人清除魔气的地方,而在那里,要完整地去除魔气,需要七天到半个月的时间。 这一结果让江以照十分欣喜,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如若魔气已经入侵一个人的神识,也就是这个人成为了魔物,那江以照也没有办法将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只能就地斩杀。 所以江以照还要提升,等到她能将魔变回人的时候,她的赢面才大。 前几日江以照都忙到很晚才回屋,一整天精疲力尽,倒头就睡,连残册都没有时间去破解。 所以江以照今天准备给自己放个假,她一觉睡到天亮,准备去找楼澈寻,又是好几日没有见到楼师兄,毕竟这几日忙得连饭都没有吃,这么一说,江以照就有些想念楼澈寻做的饭了。 日光穿过阁楼,溪水泠泠的声音在江以照耳边环绕,微风摇摆间,江以照能闻见花香。 江以照很喜欢这里,安静澄澈,在这里住上了一段时间,甚至真的有些不想回第四峰了。 或许是清净的亭台楼阁,又或许是安静祥和的环境,还是说楼澈寻日日做的饭菜。 她一路来到楼澈寻的庭院之中,唤了几声“楼师兄”,却没有人应答。 她想要敲门,却发现门虚掩着,并没有关。 江以照微微推门,探头往里看着,虽然楼澈寻的屋子她已经来过很多次,但她还是不敢过多打扰。 刚探了半个头进去,江以照望了几眼都没有看见楼澈寻,倒是闻到了一大股熟悉的香味。 是她身上衣服的香味,也是楼澈寻身上的味道。 这个香味此前江以照都过于忙,没有细细感受过这个香味。 这是个很好闻的香味,像林间的青竹,又带着淡淡的墨香,又好像带了一丝淡淡的花香,清淡间却又勾人心脾。 光是闻到这个味道,便能让人联想到香味的主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应当是温柔又清冷的谦谦君子,这倒也和楼澈寻的形象对应上。 不过之前来楼澈寻屋内的时候,这个香味并不是很浓郁,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可今天她却发现,楼澈寻的屋内已经充斥了这个香味,好像处处都萦绕着。 按理来说,江以照并不喜欢很一直用一个香味,她曾是大小姐的时候,衣服的熏香便是日日都换。 但江以照却莫名其妙有些偏爱这个香味,这让她这几日紧绷的心缓缓放松下来,让她想起来温暖而柔软的触感,想起来身后始终有人的安全感。 江以照在门前愣了许久,才缓缓关门而去。 楼师兄不在这儿,又该在什么地方呢? 江以照在楼阁间穿梭着,她还没有好好地逛过这个地方,路都有些不甚熟悉。 恍然间,她又嗅到了那股香味,在空中浓郁地飘逸着,像一片澄澈又温柔的风,仿若能洗涤一切尘埃。 香味中还带着水汽,她好像听到了水声。 她缓缓地朝这个方向走去,心中不禁有什么东西在跳。 这是一座庭院,靠着太清山的溪流,简单而典雅,江以照看见外面晾晒着几件衣服,有些眼熟。 她心中突然一颤,香味混合着水汽,变做微风扑在她的脸上。 这与之前的澄澈不同,这股香气带了一丝侵略性,虽然动作是那么轻柔,但目的却是那样贪婪,好像要从她的衣裳里面浸入,透进她的肌肤,从她的发间侵入,让她浑身上下都染上香气。 她看得很清楚,这是她的衣服。 而挂在旁边的,就是楼澈寻的衣服。 不过这里只有一套衣服,江以照虽然已经不是大小姐,但大小姐的陋习还没有改过来,她一天但凡出汗,便要换衣服,所以一天总会换下来两三套衣服。 这是她昨天换下来的衣服,那还有剩下的两套呢? 江以照来了归元峰这么久,却从来没有在楼澈寻的院子周围看到过杂扫弟子,她也曾问过峰脚的弟子,听他们说,楼师兄的院子是不允许其他人靠近的。 所以每日为她洗衣服的是谁?她竟然从来没有见过。 江以照眼皮微微颤抖着,心中沉沉,一步步缓缓地向这间庭院走近。 她心中有了答案,但她不敢确认,她也不想得到这样的结果。 因为楼师兄,在她心中,一直都是清风霁月,沉稳可靠,是斩杀魔物的剑道第一人。 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况且这件事情,她也曾告诉过楼师兄,让他不要再做。 楼师兄是个从来不会逾矩的人。 她掀开帘子,看到一个身影站在窗边,宽肩窄腰,一头乌黑的长发及腰,被水雾微微打湿,一双带着青筋的宽厚大手正在水中揉搓着,水渍沾染来他的衣裳,肉色的肌肤隐约透露出来,能看出他凌厉的肌肉线条。 他正在专心致志地洗着衣服,黑发遮住他半张脸庞,让江以照看不清他的神情。 江以照缓缓走进,看清了那件被揉搓的衣服,正是她的。 被遮住的脸庞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不知是为何而兴奋。 或许是江以照身上的香味,或许是江以照终于来找他了,或许他偷偷做的事情,终于被江以照发现了。 江以照看见楼澈寻微微转过头,眉眼间依旧是淡然的神色,嘴角却隐约带着笑意,水渍沾上他的脸庞,那一双本该清冷的眼眸,如今却充满着感情,眸子像一面镜子,镜中便是神色惶恐的江以照。 “楼师兄……你在做什么……” 第四十六章 爱是觉得时常亏欠。 楼澈寻放下手中的衣服, 别过头抬眸看着江以照,嘴角微微噙着笑意,“江师妹,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江以照看着楼澈寻一本正经的模样,她此刻的心在颤抖,对眼前的一幕都难以置信, 可楼澈寻偏偏一如既往, 好像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脸上依旧镇定自若, 眸中秋色皎皎。 江以照没有说话,只走到楼澈寻身前,看着那一双宽厚的大手握过的衣服, 目光直直地看着, 又与楼澈寻对视。 楼澈寻领悟到了她的意思,或者说,他一直都懂,现在装作了突然懂了江以照的意思。 他身上微凉的冷淡之感被阳光冲淡, 眉眼舒展开来,带着柔和的笑意, “自然是在洗衣, 怎么了?” 他身材高大, 宽肩窄腰, 发间和身上都被水汽沾染, 浑身透露着安全可靠的气息, 若是江以照没有看到楼澈寻手中的衣服, 她此刻便会想起她自己的母亲。 江以照一时哽咽, 她一直以来的认知让她有些无法接受这件事情, 她与楼师兄关系甚好,她也对楼师兄多有好感,但毕竟男女有别,楼师兄为何就不懂这件事呢? 楼师兄怎么会不懂呢? 楼师兄一直以来都是通情达理,心思敏捷,他只是不善于表达,但不并不代表他不懂这些,他从来都是温文尔雅,懂得控制距离。 所以楼澈寻做出这样的事情,一时让江以照有些无法理解。 她愣了好久,“可师兄,这是我的衣服……” 江以照死死地盯着楼澈寻的眼睛,看着他的变化,她也几乎没有这样直白地看着楼澈寻。 楼澈寻被她看得呼吸一滞,好像整个人都被江以照的眼神控住,他瞬间脖子通红,又蔓延到耳根和脸颊,他长得瓷白,但凡有一些情绪变化,便能清晰地展露在江以照面前,他也很愿意这样。 江以照看着楼澈寻的变化,心中才慢慢放心,看得出来楼师兄还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自然是师妹的衣服,师妹在我归元峰暂住,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这等小事自然不能麻烦师妹。”他微微颔首,躲避过江以照的目光。 其实他已经幻想过很多次被江师妹发现的情形,从江师妹从他的院子里出来后,往这个屋子走的时候,他的心便跳得很快。 他一直有好好地关心江以照,为她洗衣做饭,为她破译残册,跟在她身后,护她周全,江师妹应该会感动的吧,会为他动一些情感吧? 江以照愣在原地,原来楼澈寻根本就不是因为自己偷偷洗她的衣服被发现而脸红,而是被她直直地看着而脸红。 江以照想要开口,可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羞耻了,她自幼生活在名门大族之中,深受礼仪熏陶,便是亲生兄长,也从不逾矩。 她看着那些衣物,都是平日里她最常穿的衣服,日日穿在身上,如今却被楼澈寻仔细搓洗着,含笑看着。 “师兄,你不是说会有人负责洗衣吗,为什么还是你亲自动手?”江以照还是无法说出口,她只能委婉地开口。 楼澈寻点点头,“是,我便是那个负责洗衣的人。” 江以照敛气,那当时楼澈寻为何不仔细说明,以楼澈寻的细心,又怎么会忘记这件事情,分明就是他故意这样混淆视听。 江以照有些无奈,“可师兄,我不是说过吗,不用帮我洗衣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楼澈寻摇头,“师妹也不过在归元峰暂住一段时间,这个事情是我应该做的,从前在归元峰时,两位师兄的衣裳都是我负责清洗,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不用,师兄,这不一样,这不是你该做的。”江以照抬眸看着楼澈寻。 楼澈寻微微垂眸,“是我洗得不够干净吗?” 他疑惑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衣物,那时江以照青色的长裙,他拎起来,透着阳光看来看去,又转到江以照的面前,“自我会洗衣来,还未曾有人说过我有未洗净的情况……” “不是这个,师兄……” 江以照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她想了又想,看着楼澈寻拎起来的衣服,瞬间脸忍不住变得通红,“师兄,请你不要再洗我的衣服了,我自己可以的……” “我也只是你的一个普通的师妹而已……” 江以照从来不会把话说得这样清楚明白,她不喜欢和别人闹得不愉快,更何况这是她敬仰的楼师兄…… 楼澈寻眼眸温和,“江师妹并不只是我的一个普通的师妹。” 江以照瞬间抬头,直愣愣地看着楼澈寻,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她感觉浑身燥热,满脸通红,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楼师兄不擅长说话,一般说话都是直言直语,和江以照的说话方式大相径庭,她从来不会这样直接的说话,这让她无所适从,一切的礼貌话术,都在楼澈寻的坦诚面前化作虚无。 她没有说话,只安静地听着楼澈寻说话。 “江师妹在我重伤的时候帮助我,那时我已经要死了,如果没有江师妹,楼某无以活至今日,这分明不是江师妹应该做的。” “江师妹一边忍受着魔气的侵蚀,还要一边为我祛除魔气,这分明也不是江师妹应该做的。” “江师妹不忍看到众人受魔气所伤,一心钻研方法,废寝忘食地修炼,为素不相识的平民百姓祛除魔气,这分明也不是江师妹应该做的。” “我如今身负重伤,连自身都难保,也帮不了江师妹什么,我只好尽我所能,为江师妹做饭洗衣,助你阅读残册,我也并没有为江师妹做什么,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对吗?” 楼澈寻的话其实早就在心里酝酿了很久,他一直想说,却不曾说出口,他愿意一直做,沉默地做,无怨无悔。 但事实告诉他,有些东西必须要说出口,有些话必须要表达,少不了一点步骤。 更何况,他还有竞争对手。 他常常对江以照觉得愧疚,或许是自己不能彻底斩除魔物,需要她费尽心思,或许是自己魔气过深,总要她冒着极大的风险来为他疗伤,又或许是江以照出身名门,分明是大小姐,却到太清山上学艺受苦。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会这样想,理智告诉他,不需要这样,可他的脑子却不听他的使唤,日日夜夜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她。 他的心也不受他的控制,每当看见那一抹笑意,心就砰砰直跳。 江以照很少见到楼澈寻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她现在才知道,楼澈寻并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想多说话。 这些话说得江以照神色有些惶恐,其实她做的事情,每一件都饱含目的,根本不像楼澈寻说的这么纯良,但她只能闷不作声。 救楼澈寻是因为她需要楼澈寻帮她做事,为百姓祛除魔气也是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一切都是以她自己的利益出发。 她从来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个温柔无害的大小姐。 “我能为师妹做的,也仅仅只有这些了,还请师妹让我做吧。”楼澈寻看着江以照,他很少这样看着江以照,多数的情况下,他都是用余光,或者是从身后,又或者一瞥,他不敢直直地看着江以照,因为江以照总是那样耀眼。 江以照顿时哑口无言,楼澈寻看象她的目光饱含了太多感情,这一次竟然换她躲开楼澈寻的目光。 她上一世便认识楼澈寻,不过那时,江以照只能远远地望他,楼澈寻一骑当先,气势如虹,长剑舞动,如银龙飞舞,身姿挺拔,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 她见过骁勇善战的楼澈寻,见过清冷如月的楼澈寻,见过沉默寡言的楼澈寻,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楼澈寻。 她难以描述她看到的。 这是温柔的,如水的,祈求的神情,是她从来没有在楼澈寻脸上见过的神情。 她一贯对人温柔和善,但她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却不会对谁过于关注,产生多余的感情,她不喜欢这种累赘的感觉,所以她从来都是点到为止,同时也会刻意制止其他人过分的行为。 明明她现在,就应该义正严辞地拒绝楼澈寻,拒绝他对她独特的好意,将两人之间明确地划出一条河。 可她偏偏没能说出口。 楼澈寻看她的目光柔情似水,却让她感受到了炙热的火焰,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烫伤。 这样不含其他任何杂念的目光,完全诚挚的感情,一颗跳动的心,就这样摆在她的面前。 她犹豫了,她做不到就这样去打碎它。 她也从来没有过这样。 这样对吗? 江以照在心中问自己,却没有给自己回答。 “师兄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如若师兄实在是有空余的时间,偶尔一次我还方能接受,师兄日日为我洗衣,我便觉得愧对师兄,还请师兄注意休息,不用花费太多的时间在这件事上面。” 江以照说完,便点点头,转身离开。 她在这个屋子里面待得太久,身上已经完全沾染上了屋内的香味。 楼澈寻看着江以照离去的身影,心中觉得一块石头瞬间落地。 他应该没有被拒绝,对吧? 每个人心中都各有所思,远在魔界的言玉溪也不例外。 他身上虽然还是太清山素净的道袍,但眼眸之间却是全然的戾气,浑身上下透露着不加掩盖的魔气。 他透着灵幕窥视着江以照与楼澈寻的对话,一道狠戾的魔气将跪倒在眼前的一片片乌压压的人碾成粉末。 他又突然一笑,嘲讽地笑意回荡在整个宫殿。 没关系,楼澈寻马上就要死了,那就当作他死前的美梦吧。 第四十七章 又在洗她的衣裳! 江以照褪下衣服, 躺在床上,月光倾洒在床边,她看着自己手上这件衣服, 心绪便杂乱起来。 她甚至都不用埋头去问,便能闻到衣服上熟悉的香味,经过几次洗涤之后, 竟然已经完全掩盖住了它原本的香味。 虽然这香味不属于她, 但江以照却并不感到排斥, 相反, 她却莫名其妙的喜欢。 枕头和被褥都是这个香味,她被笼盖在其中,让她常年紧锁的心悄悄被抚平, 时刻保持的警惕也忍不住在此刻淡了下来。 这个香味总是让她感觉到放松, 安心,让她想到自己的母亲,像温暖的怀抱,是厚实的肩膀。 她看着桌子上的灵阳剑, 看着自己发间的红绳,好像自己周遭都与他息息相关了。 江以照第二日起了个大早, 特地自己手洗了衣服, 不给楼澈寻可乘之机。 随后又和言玉溪一同练剑, 言玉溪的进步飞快, 不过却总是很黏人, 总爱趁着练剑的时候跟她说很多话。 这与楼澈寻全然不同, 楼澈寻从来都只会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 时不时说上两句话, 而言玉溪面对她的时候, 话却总是很多。 他一个人可以从天讲到地,话说个滔滔不绝,讲个不停,吵得江以照耳根子疼,她一直喜欢清净,但毕竟言玉溪是个孩子,也只有她算得上亲近,所以一直对她说这些倒也是正常。 可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将楼澈寻和言玉溪做比较呢,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性格的人。 她有些出神,言玉溪的定身术已经练得极好,现在已经需要她的集中精神去应付。 她刚出神,便没有躲开言玉溪的术法,被顿时定在原地。 言玉溪看出她的神情已经不在这里,他眉眼虽然都带着笑,心中却隐隐梗住。 江以照为什么出神,他当然清清楚楚,他把昨天的一幕幕都看在眼里。 “姐姐,你今日怎么总是出神?”他问,却没有解开江以照身上的定身术。 江以照回过神后,微微一笑,“没什么,最近有些累罢了。” 言玉溪朝江以照缓缓走去,将她死死地看在眼里。 他靠得江以照很近,甚至能够闻到江以照身上的味道,是和楼澈寻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他最不想闻到的,最讨厌的香味。 明明江姐姐自己身上的香味就很好闻,为什么楼澈寻要这样做,一个卑鄙无耻,只能靠这些下流手段,争得一点点存在感的伪君子。 按照以前,他这样直白地盯着江以照,她肯定会别开目光,并且他离江以照这么近,江以照也会往后退步,和他保持着距离。 但现在不一样,江以照被定身术定住,不能动弹,所以只能任由言玉溪的目光与她的目光对接。 直白的,赤*裸的,不加掩饰的。 他轻轻靠在江以照肩上,这已经超出了他们以前接触的最小距离。 他声音细软,两只手轻轻地环住江以照的腰,靠在她的肩膀上。 江以照浑身一愣,想要挣脱,却又无法动弹,“玉溪,怎么了?” 言玉溪靠在江以照温暖的脖颈,他比谁都要依赖江以照,“姐姐,你有一天会抛弃我吗?” 他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让江以照有些抵触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原来言玉溪只是心情不太好,所以才想抱一抱她,“玉溪,你先给我解除术法。” 她不喜欢这样被束缚的感觉。 “我不,姐姐,你要先说,你有一天会不会抛弃我。” 言玉溪抱得江以照更紧,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拢入怀中,让江以照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感到自己的肩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湿湿热热的。 却听到言玉溪带着哭腔的声音,“姐姐,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江以照微微一笑,声音轻柔,“我为什么要抛弃玉溪呢?玉溪很好啊,一直都在帮江姐姐,玉溪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你永远都不会抛弃我吗?”言玉溪反问。 “自然不会,我为什么要抛弃玉溪呢?”江以照回答得很果断。 言玉溪听着江以照的话,却也只是装作不懂。 江以照总是喜欢说这些话,其实她对谁都这样说,可一到实际的时候,她就会比谁都更加理智地放开她的手。 “我很笨,总是学不会很多东西,也比不上王之晗,这样差劲的我,江姐姐也不会嫌弃吗?”言玉溪又问。 “当然不会啊。” 又撒谎。 江以照现在愿意跟他练剑,让他去做事,都是因为他现在变强了,如果他还是跟从前一样弱,江以照甚至不会多看他一眼。 就跟裴度一样,跟宋昭一样,跟其他普通峰的小弟子都一样,因为他们不够强,虽然跟江以照有过接触,甚至对江以照表达过心意,但江以照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她永远对谁都好,但对谁都一样疏远。 她只喜欢强者,所以他一直在变强,他要让江以照注意到他,就算是和魔丹合作,就算是成魔,就算是杀戮。 但他现在愿意听这些谎言,总比没有好,总比对他恶言相向好。 不过这一切也不会太晚到来,很快,江以照就会对她失望。 不过也说不定,江姐姐想要变强,他可以让她变成世间最强的人,如果江以照讨厌魔,那他也可以将世间所有的魔都杀尽,只要江以照那时,愿意和他在一起。 他下的定身术没有加固,如今已经解开,江以照从他的怀抱里挣脱,“玉溪,为什么要难过呢?我不是一直都好好的站在你身边吗?” “江姐姐,我讨厌你身上现在的香味。” 言玉溪没有回答江以照的问题,他又开始说着其他的话。 “为什么呢?” “我喜欢你之前的香味,我讨厌你现在的香味,没有为什么。” 他讨厌江以照站得离他这么远,他喜欢挨着江以照,他讨厌江以照对所有人都好,他希望又渴求,江以照只是他一个人的。 江以照用帕子擦着言玉溪脸上的泪,言玉溪却无声地一直落泪,也没有说一句话,江以照一直在问言玉溪因为什么难过,但言玉溪一直不说,她又实在猜不到,只好静静地为他擦去脸上的泪。 江以照为什么总是这样温柔,像一个甜蜜的毒药,明明知道是虚假的,没有结局的,会死亡的,可言玉溪却忍不住心甘情愿地喝下它。 不过,很快就不需要这样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离开了江以照的院子,偏偏在下山的路上,看到了楼澈寻,他脸上的泪痕都没有干。 他一定要亲手杀了楼澈寻! 不,不能让他死得这么轻松,一定要好好地,慢慢地折磨他,让他也知道自己的痛苦。 楼澈寻又没忍住偷看言玉溪和江以照练剑,虽然他知道这样不好,所以他只好偷偷摸摸的。 他心中莫名其妙地嫉妒,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情。 为什么言玉溪有资格在江以照的肩上哭,他甚至都没有这样的身份。 他每做一件事情,就要为自己想好理由,尽管他无比想要,却依旧要埋在心口。 不过他也不会在江以照面前哭,因为他不需要用这样的手段,也不想让江以照烦心。 这三四天,江以照都是上午练剑,下午阅读残册,晚上还要出去做任务,一天忙碌无比。 但她却有意地不去吃楼澈寻做的饭,甚至愿意绕远路去太清山的食斋用饭。 中途碰到过一次余则礼,看到稀客出现在食斋,他显得格外震惊。 “哟,和楼师兄吵架了?” 江以照斜着看了余则礼一眼,发什么神经…… “哦,楼师兄惹你生气了?” 江以照懒得理他,从他身边绕过去。 “别走啊江师妹!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余则礼连忙走到江以照身前。 他收了收吊儿郎当的模样。 “其实呢,师兄是有要事想要和你说的!” 江以照稍微站了站,想要听他说什么。 “这不是要过年了吗,这可是你来太清山过的第一个年,本天才师兄,余则礼,特地邀请你来我的院子,我请客!”他笑嘻嘻地看着江以照。 看起来伤却是好完了,也不妄江以照隔三差五就去给余则礼祛除魔气。 江以照又一愣,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已经来太清山大半年了,现在竟然又要过年了。 这大半年过得太快,不是在上课就是在修炼,出任务,忙得她揭不开锅。 她点了点头,“可以,我肯定来。” “记得转告楼师兄,让他也一定来!”余则礼又说。 江以照摇摇头,“楼师兄贵人多事,他忙得很,你得自己去跟他商量。” 余则礼却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不不,师妹,你说的话肯定管用!” 他见江以照要离开,连忙又开口,“我为你献上极好的千年人参一颗!” 江以照微微一笑转过身,“余师兄,这句话我江某人一定传达到位,不过楼师兄答不答应,就不是我的事了。” 江以照一路回到归元峰,这几日都尽量避免不和楼澈寻一起吃饭,除了下午阅读残册,她几乎不会再见楼澈寻。 这还是这几天第一次因为其他的原因去见楼澈寻。 她刚要走到楼澈寻院子前的时候,便想起上午因为同言玉溪一起练剑,出了汗,换了衣裳还没来得及洗。 她想不如先去把衣裳洗了,却又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楼澈寻院子前了,先给他传个信再走也不迟。 但当江以照走到楼澈寻屋前的时候,却又感到湿润的水汽扑在她脸上。 她心中一震,有种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带带预收。下本开,二选一,都是坏女人,一个是好男人,一个是疯男人。 会全文存稿。 球球收藏,这对我真的很重要555~ 预收一: 《清冷仙君就是我的一条狗》 燕霁被魔神屠族后,他发誓要报仇雪恨。 一切都很顺利,他被好心的少女收养,少女教他仙术与剑法,要帮助他复仇。 他爱上了少女,发誓要为她肝脑涂地,成为她的忠犬。 直到他发现少女就是屠他满族的魔神。 江听音眼神戏谑,面带嘲讽,“那你来找我复仇呀。” 可他下不去手,因为他已经成了魔神的一条爱犬。 * 燕霁仙君是一朵高岭之花,皑如山上雪,传闻中还有一个已故二百年的亡妻,清冷又深情。 而仙君的表哥马上就要成亲,燕霁却发现,自己的嫂子竟然是当年的玩弄他的魔神。 白日里,江听音看着二百年前自己送给燕霁的画,目光不屑,低头笑着问这朵高岭之花。 “亡妻?你惦记你的嫂子二百多年,你哥哥知道吗?” 夜里,燕霁忍不住来找她,“为什么要嫁给他?” 江听音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燕霁却抓住打他的那只手,飞快地蹭过去,跪在江听音的面前,目光中带着乞求,神情卑微,“求你了,不要嫁给他,我愿意……继续做你的狗。” 预收二: 《疯犬是我裙下臣》 程今越是如菩萨一般善良的人,温柔如一朵白花。 她在雨中捡到了一只狼狈的被雨淋湿的小狗,她为他取名叫程玉。 小狗张开獠牙,凶神恶煞,面带讥讽,“我是魔,我不信你不知道。” 程今越眯着眼,笑着安抚他,“我当然知道。” 她手指着儒雅的未婚夫仙君,“我要你杀了他。” 程玉身负罪孽,满身伤痕,遭受谩骂。 程今越独坐高台,温柔清冷,不染风霜。 无人知他们是共犯。 程玉杀掉仙君,让她大仇得报,曾经乖戾的小狗摇尾乞怜,却被人一脚踢开。 “我的名字不是您取的吗?我们不是家人吗?” “原来我是您招手即来挥手即去的狗吗?” 程今越这朵小白花张开了刺,戏谑地笑, “难道不是吗?” 新任魔神上位,性格恶劣,迎娶的却是一位所有人都知晓的温婉若菩萨的清冷仙子。 新婚宴上,仙子极少地动怒,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魔神脸上。 程玉不怒反笑。 “没关系姐姐,那我就一直做您的狗,任你差遣。” “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永远。” 第四十八章 连老婆都看不住的废物 她小心翼翼地往楼澈寻的庭院一步步靠近着, 洗衣台修在不远处,靠着小溪。 她远远地便看见楼澈寻在洗衣服,这次楼澈寻甚至不在之前那个屋子洗了, 直接在他自己的屋子里面洗了。 江以照一眼便看出这是她上午和言玉溪练完剑后换下来的衣服。 她只是太累了,饿得想要先吃饭,所以才先放在屋内, 没有来得洗, 便被楼澈寻抓住了机会。 江以照凑近看着楼澈寻, 却发现楼澈寻只穿了一件白色单衣, 黑发被发簪挽起来一部分,剩下的部分垂落胸前,水汽沾湿了他的胸前和腰前的衣裳, 紧紧贴着他的腹部, 让江以照将他的肌肉线条看得一清二楚。 阳光甚好,透过窗户照在楼澈寻的衣服上,就算没有被水打湿的部分,也能隐隐约约地看清楚。 宽阔地肩膀微微发力, 坚实的胸膛微微起伏,彰显着力量与沉稳。紧致的腹部, 每道线条都如雕刻般清晰可见, 是一种原始而迷人的魅力。 江以照曾靠近过这胸脯, 触感不住地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楼师兄, 我不是说了, 不用给我洗衣服吗?”江以照走在楼澈寻身前, 无奈地说。 “师妹最近繁忙, 我搭把手是应该的。”他一边说着, 一边拧着衣服的水, 脸上温情地笑着。 “师兄,最近天气要变凉了,你多穿一点吧。”江以照忍不住瞥了楼澈寻的衣裳一眼,其实不是她想看的,主要是楼澈寻的身材太好,让她总是移不开眼睛。 楼澈寻摇摇头,“洗衣服容易打湿外衣,这样刚刚好。” 他的眼睛温柔着,轻轻看着江以照。 江以照转了转眼珠子,有些心虚。 “余则礼叫你吃年夜饭,你去不去?”她想起来了正事,立马问。 “江师妹去吗?”楼澈寻反问。 “我当然要去啦,人多热闹,我喜欢。” “好,那我也去。”楼澈寻回答得很快。 江以照有些愣住,没想到楼澈寻答应得这么干脆利落。 “师兄,你不是一贯不喜欢人多吗?”这跟她印象中的楼澈寻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又或者说,楼澈寻在一天天改变她原有的固有认知。 “今年还挺喜欢。” 这倒也是,楼澈寻在数个月前,连屋内的装饰都变化了,还建了那么大的亭台楼阁,想来确实是想融入众人了,做出这样的选择倒是也正常。 又过了忙碌的一段时间,天气也逐渐冷了起来,空中飘着雪花,隐隐在空中飘逸着。 江以照这段时间都忙着做任务与阅读残册,又在陈厚君的引领下,又找到了一本残册。 这本残册依旧和上一次的一样,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出现了,仿佛真的认定了她一般。 江以照修为提升得很快,两本残册一阅读完,修为直接来到六阶,她时不时去一趟演武场,竟然发现已经没有什么人能是她的对手了。 余则礼难以置信地看着江以照的修为,忍不住想要尖叫,他非要不服气地和江以照对上几招,却惜败给江以照。 “真是疯子,我要是告诉别人,你去年才加入太清山,你看别人信不信我!” 江以照懒得理他。 楼澈寻更是从她默许能洗她的衣服后,一发不可收拾,江以照刚换下来的衣服,下一刻便不见了踪影。 江以照没有办法,于是每日从外面忙完回来后,便吃楼澈寻做好的饭,换下的衣服也给他洗,楼澈寻从未有过怨言,倒是江以照有些不好意思。 楼澈寻甚至比她家里面的嬷嬷都还要勤快。 甚至楼澈寻出任务去了,有一天两天没能给江以照做饭,江以照甚至还有些不习惯。 没办法,楼澈寻做的饭实在是太好吃了,把江以照的胃都养刁了,平常的饭菜她都不稀的入口了。 太清山的冬天有些冷,但江以照修为已经足够高,普通的气候对她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不过江以照还是在床头发现了楼澈寻为她准备的厚衣服,上面修的花纹精致大气,是江以照喜欢的类型,甚至和永安城的绣娘常用的花纹针法相似。 今日要去吃年夜饭,江以照练剑同言玉溪练剑回来后,便发现自己的床头放了一件红色的棉袄,上面绣着兔子,是江以照不曾穿过的颜色和花纹,不够她却还是穿上了,或许是习惯使然。 毕竟楼澈寻总是会为她准备好所有,下雨的时候,便会把伞放在她的门前,练习画符的时候,便会提前准备好朱砂和黄纸。 习惯真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她穿上这身衣服,往外走着,去找楼澈寻,同他一起去第三峰找余则礼吃饭。 楼澈寻却早早地站在她的院子门前等候着。 雪落纷纷,黑山白水之间,楼澈寻一袭墨色长袍,静静伫立在雪中,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骨精致,上面画着点点梅花。 雪花簌簌落下,轻轻飘落在伞面上,旋即又滑落。 冬天,天黑得有些晚,如今外面已经是黄昏,楼澈寻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 江以照远远便看见他伫立在雪中,身姿挺拔,几缕发丝从额角垂下,在风中微微飘逸,衬得他眼眸深邃,鼻梁高挺,清冷出尘的姿色在雪地中展露无疑。 江以照穿着一身红色棉袄,在雪地之中依旧显眼,她习惯性站在楼澈寻为她打的伞下,朝着楼澈寻微微一笑。 “江师妹真好看。”他突然说。 江以照看着自己身上这身衣服,倒是有些受宠若惊,楼澈寻很少说这样直白的语言,内敛又含蓄是他的风格才对。 雪静静下着,楼澈寻就这样看着江以照的脸。 “是楼师兄选的衣裳好看罢了。” 楼澈寻将伞用术法在空中定住,拿出一条围巾,与江以照今天穿的衣服是同色系的,都是漂亮的红色。 他轻轻将围巾系在江以照露出的脖子身上,系围巾的动作有些许生疏,这与楼澈寻做其他事情的熟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柔软温暖的触感从江以照脖颈传来,这条围巾她很喜欢。 “师兄好像不是很擅长系围巾。”江以照笑着说,这可是少有的楼澈寻不会做的事情。 “是,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系围巾。” 江以照没有接话,楼澈寻越来越直白的话,让她竟然有些无法适从。 江以照走在前面,楼澈寻在身后为她撑着伞。 走到第三峰的时候,门口就已经喜气洋洋地贴上了对联,余则礼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 宴席的人大多江以照都认识,有些人她虽然不认得,但其他人却都能认得她。 谁都知道第四峰出了一个逆天的天才,谁不认识。 言玉溪刚好就站在余则礼身后,也同样撑了一把伞。 他穿着冬天的衣服,却依旧能看出他瘦削挺拔的身姿,在雪中飘逸着少年气。 言玉溪朝江以照笑了笑,“江姐姐,楼师兄也为你撑了一路伞了,想必也累了,可否赏脸,让我为你撑伞?” 说完,他就歪头朝江以照身后的楼澈寻一笑。 江以照听后微微犹豫,还未等她想好,身后的楼澈寻便已经出声,“我不累,劳烦言师弟了。” 余则礼在一旁怔怔地看着,他已经闻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他就知道,不该让言玉溪和楼澈寻都参加这次宴会,他的想法就是分别宴请一次,可林息却告诉他没有必要,他向来听林息的话,林息比他聪明。 但如今,他看着眼前浓烈的火药味,他不禁开始怀疑林息这个选择的正确性。 他正慌乱无措的时候,便看到林息已经靠在树旁,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笑嘻嘻地看着这边。 他算是懂了,林息根本就是想看热闹,根本就是想让双方打起来。 他就不应该听林息的话,自己为什么这么笨! 言玉溪嘴角虽然带着笑,眼睛却一直死死地看着楼澈寻。 楼澈寻也是毫不回避,也直直地朝言玉溪对过去。 不过楼澈寻极为高大,就算言玉溪已经长得很快,在同龄人中已经不算矮了,但却还是比楼澈寻低了半个脑袋,他只能抬头望着楼澈寻,而楼澈寻却是低着眸子看他。 言玉溪别过头,看着江以照。 言玉溪说得更加直白,“求你了,江姐姐,让我为你打打伞吧,玉溪好久没有为姐姐撑过伞了。” 他抬着眸子看着江以照,双眉微蹙,眼神中带着祈求。 他又对楼澈寻说,“楼师兄应该没有这么小气吧,总不会生玉溪的气吧。” 江以照最遭不住这样的撒娇,毕竟言玉溪就是一个弟弟的角色,她愿意多给一些包容。 所以江以照从楼澈寻的伞下走到了言玉溪的伞下。 从与楼澈寻并肩而立,到站在了楼澈寻的对面。 “师兄,那就不麻烦你为我打伞了,谢过师兄!” 楼澈寻眼中的温情瞬间荡然无存,言玉溪眸子里的笑却是更加深。 楼澈寻目送着言玉溪为江以照撑着伞离开,他看见楼澈寻和江以照有说有笑着什么。 他心中莫名有着一股无名的怒火,他很少动怒,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因为这一件小事便动怒,他身为太清山的首席弟子,就应该大度一点,不要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动怒。 可他却鲜有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心头恍惚有东西梗住了一般。 偏偏言玉溪还似有若无地回过头,朝楼澈寻扔出一个嘲讽的眼神。 这让楼澈寻心中的愤怒更多化为了委屈。 楼澈寻路过林息身边时,只见林息摇了摇头,“废物。” ……? 第四十九章 和我放灯的两分钟,你在想我还是想他? 华灯初上, 第三峰之中张灯结彩,年味四溢。 江以照很久没有过年了,从她离开永安城之后, 截止至今,已经八年了。 玉案四周,众人早已入席, 围坐一桌, 珍馐罗列, 佳肴飘香, 李浮玉倒也是与民同乐,早早地坐在桌边开始大口喝酒,全然不顾周围的人, 喝得已经醉了好几分。 江以照从灯笼的光看着眼前熟悉的众人, 灯光温柔,让江以照的眼前的所有都带上了一种朦胧感,一股暖意直上心头。 余则礼摆的是一张长桌,能容纳近二十人。江以照选了个空位置坐上, 言玉溪便顺势坐在她的左边。 不一会儿,桌子就快要坐满, 林息也跟着落座。 余则礼本来跟着楼澈寻一起走, 但他抬眸一看桌子, 便加快了步伐, 连忙从楼澈寻身边飞速跑过, 迅速落座。 楼澈寻缓缓撑伞而来, 见到眼前座位都已经坐满, 只有江以照身边留了一个位置。 所有人都抬头朝楼澈寻打着招呼, 虽然笑着, 但气氛却在此刻有些尴尬。 楼澈寻瞥了一眼坐在江以照左侧的言玉溪,没有丝毫犹豫地坐在了江以照的右侧。 落座的瞬间,桌旁的人瞬间都开朗大笑,继续说着话,气氛一如既往地好。 言玉溪看着楼澈寻,微微一笑,“楼师兄向来不参与我们这些人的凡事,今日怎么有空来吃年夜饭了,玉溪真是荣幸!” “这有什么,你不是经常来我归元峰练剑嘛,怎么和我一起吃个饭就算荣幸了。”楼澈寻冷冷道。 一桌人不禁瞥过来看两眼,又恢复原样,热闹地聊着天。 余则礼心中懊恼,抬头睨了两眼林息。就不该听林息的话,后悔后悔后悔!! 菜肴都是余则礼特地寻的大厨来做的,原材料也都是宝贵的灵药灵材,算得上是出手阔绰,江以照对这一顿菜还算满意,不过这些材料要是留给楼澈寻来做,肯定会比这大厨做得还好。 吃菜就免不了聊天和喝酒,余则礼的师父是李浮玉,李浮玉最爱的事情便是喝酒,他遍尝天下美酒,这次宴会,他出巨资,带了好几瓶陈年佳酿,余则礼作为主人,给每个人都倒上。 刚刚开封,江以照便能闻到浓烈的酒香,浸入心脾,醇厚之味让江以照这个不懂酒的人都能感觉到好。 余则礼看着众人一片欣喜之色,便站起身来,指着自己手上这瓶酒,“哼哼,今天来吃饭的人有福了啊,知不知道我这个酒有多好!” 众人不愿意理他,只有王之晗开心地望着他,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这也是王之晗第一次在太清山过年,她从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便开始兴奋了,毕竟她也想知道仙人们是怎样过年的。 她在村子里的时候,家中会杀一头猪,她通常坐在她住了十几年的老屋子里点着蜡烛,和父母兄长一起用饭,这便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了。 她想过这一场年夜饭会很丰盛,但没有想过会这么丰盛,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想象力。 平时缺钱,她都是节衣缩食,吃的都是食斋最便宜的饭菜。 这一场宴会更是让她大为满足,对宴会的举办者余则礼更是崇拜不已。 她发誓,她以后也要做跟余则礼一样有钱的人,这样她便能天天吃这样的美味佳肴,还要让家里面的人全部都吃上。 她听着余则礼娓娓道来,“哼,不知道吧,我这个酒,名叫‘醉梦酿’,此酒以仙灵泉之水,千年灵芝,万年人参,百花之蜜,佐以我师父独特的神秘仙法酿制而成,已经放了百年之久,常人我是万万不会给他喝的!” 他还没说完,“饮此一杯,就可固本培元,增益灵力,清神醒脑,解乏去忧,好处可是说不完啊!” “我看是编不出来了。”纪微冷冷一笑。 “纪微,你什么意思!不要诋毁我好不好!”余则礼指着她愤愤道。 纪微懒得理他,“行,那我便来尝尝被你夸得天花乱坠的这个酒有什么好的。” 刚要喝,李浮玉便已经在座位上呼呼大睡起来,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 纪微眉头皱起,不满地看着李浮玉,“把他拉走,烦死了。” 余则礼听话地把李浮玉连忙拖回去。 只见纪微仰头痛快地饮了一杯,便置杯于桌,笑道,“确实不错。” 说完她便又喝了两大杯,心中颇为满足。 “江师妹,我敬你一杯。”她常年冰冷的脸上浅笑盈盈,已经带了些醉意,如今看起来倒多了几分豪爽。 “今日良辰,祝师妹仙途顺遂,明年就把楼澈寻这个第一的位置给他踹下去,我相信你!” 她没等江以照说话,便已经大口喝下。 江以照含笑举杯,“多谢师姐。我会做到的!” 清脆之声响起,两盏酒杯轻碰,酒入喉中,醇厚之味弥漫,暖流在江以照全身弥漫。 这的确是十足的好酒,就是不知道加了多少灵药灵材,后劲实在是太大了。 她很少饮酒,如今一喝便是这么烈的酒,她瞬间感觉头脑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若是世间普通的酒倒也罢了,她一身修为,不足为惧。 可偏偏这不是普通的酒,用仙材仙药仙法制成,江以照甚至有些无法抵抗这浓烈的酒。 不过这酒喝了让她并没有头昏脑胀的感觉,甚至感觉她的思路更为清晰,看来余则礼说的清神醒脑的功效还真不是胡编乱造。 言玉溪也向江以照敬酒,“江姐姐,我也敬你一杯。” “若无江姐姐,玉溪无以至今日,愿姐姐事事顺遂。”他微微饮了一口,礼数周全,端庄大方。 江以照也学着纪微的样子大口饮着,发现的确不一样。 原来这喝酒就是要这样大口喝。 众人互相敬酒,江以照更是直接站起来喝,到了宴席尾声,一群人都是酒酣耳热。 江以照越喝心情越好,她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她朝楼澈寻一笑,“等着吧楼澈寻,等我再一年,明年你就得从第一的位置上给我滚下来!” 纪微大声附和,“没错!就是这样!很好!” “楼师兄,江师妹可是向你宣战了,你没有什么想对她说的吗?”林息连忙趁乱掺和着。 楼澈寻微微一笑,依旧沉稳,“我相信江师妹可以做到。” 林息瘪嘴,“不是,你这样有什么意思,你们应该互相攻击,放狠话!” “这样吧,你们下个赌注。”林息说。 他没想好赌注是什么,余则礼突然灵光一动,“我知道我知道,如果楼师兄输了,就要给江师妹做十年的饭!” “好。”楼澈寻点头应下。 “不是吧,你答应得这么快?难道是这个赌注太轻了?”余则礼吃惊。 “那不行,二十年,不,五十年!” “好。” 林息想给余则礼一脚。 “你踢我做什么,纪师姐,林息他又欺负我!”余则礼委屈。 “那江师妹输了呢?” 余则礼想了半天,没有想好合适的。 “输了再说吧,之后再说!” “如果我输了,我就答应楼澈寻三个要求!”江以照笑着说。 “好,就这样,我已经用留声石记下来了,而且我们全场这么多人都在,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昂,不准反悔!”余则礼笑着。 宴至尾声,华灯依旧绚烂,众人面上皆有几分意犹未尽之色,不过玉盘珍馐已空,酒壶也大多见底。 众人渐散,江以照也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转身要回去。 “江姐姐,你有事情要忙吗?玉溪有个请求。” 江以照回头看着言玉溪。 “在我家乡,有个习俗,便是过年的时候要放灯,许下来年心愿,玉溪想请江姐姐同我一起去山顶放灯,可以吗?”言玉溪的眼睛在灯笼的映衬之下闪闪发光。 “好啊。”江以照没想什么,直接答应了。 楼澈寻站在身后,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想过江以照会答应得这样干脆。 言玉溪看着楼澈寻,“没事,楼师兄,我一会儿就会把江姐姐送回来的,别担心。” 楼澈寻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言玉溪。 言玉溪扶着微醺的江以照来到山顶,手中拿着两盏精巧的灯,两人坐在山边。 微风轻拂,灯火摇曳。言玉溪和江以照各自点了一盏灯,暖黄的光芒渐渐亮起,照亮两人的面庞。 江以照双颊绯红,眼眸如醉,仿佛含着一汪春水。 这个酒的后劲太大了,她的神志已经不太清晰,脑子快成了一团浆糊,眼前的景色变得像梦一般,模模糊糊的,突然有些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了。 言玉溪痴痴地看着江以照,他小心翼翼执起江以照的手,一同将灯缓缓升入夜空。 “希望以后能和江姐姐永远在一起。”他双手合十,虔诚地祈愿,望着渐渐远去的灯火,眼中满是憧憬。 “江姐姐,可以许愿了。” 江以照愣了愣,“我想想。” “我希望天下再无魔物!” 言玉溪微微一愣,他却只好一笑。 他不禁想,如果江以照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她身旁,知道世间最大的魔物就在她身旁的时候,她会怎么想,怎么做呢? 江姐姐会杀了他吗? 江姐姐不会的。 她一向温柔,肯定不会这样做的,定然是会原谅他,然后指引他改邪归正。 江以照有些醉了,她越来越困。 言玉溪轻轻靠在江以照身旁,让江以照的头轻轻靠着他的肩头。 言玉溪感到浑身都在颤抖,他轻轻地靠在江以照的耳畔,“姐姐,我最喜欢你。” 江以照头脑晕晕的,除了酒味,她只能闻到那熟悉的香味。 “楼师兄,你说什么?” 言玉溪脸上的笑容瞬间停滞。 第五十章 要一起睡觉吗? 宴席散去, 只留空冷的桌椅。 楼澈寻没有撑伞,任凭雪洋洋洒洒地落在他的肩头,四周传来热闹的吵闹中, 楼澈寻穿梭其中,缓缓而行。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脚步, 忍不住往江以照和言玉溪离开的方向望去。 他思考了良久, 眼神沉沉。 理智告诉他, 别人在山顶开心地放着灯, 正是欢快热闹又暧昧的时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去做什么呢?去看自己心爱的人和别人卿卿我我吗? 想清楚后,楼澈寻还是没忍住朝这条小路上往前走着。 楼澈寻修为高深, 他看得很远, 听得也很清楚。 他远远地看见言玉溪和江以照紧紧挨在一起,在说什么耳边私语,又点了灯,在雪夜之中, 灯光昏黄熠熠,映衬着在山顶坐着的两人。 江以照几乎没和他挨这么近过, 总是和他保持着距离, 甚至为她洗衣做饭, 都还要遭到她的责怪。 什么时候和江以照挨这么近的人能变成他呢? 楼澈寻缓缓地看着两人, 又忍不住缓缓开着灵力听着二人的对话。 从前他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 内心还十分慌张, 总是心虚, 左顾右盼, 这种事情果然是一回生二回熟, 如今他也已经是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他听到言玉溪的告白时,心中陡然一动,呼吸瞬间停滞。 “姐姐,我最喜欢你。”柔柔的声音在楼澈寻心中环绕了一遍又一遍。 他看见江以照的头靠在言玉溪的肩膀上,他们靠得好近好近,是不是楼澈寻也能闻到江以照身上的香味呢,言玉溪又是在用什么眼神看着已经微醺着的江师妹呢? 他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了,像一团湿棉花,让他喘不过气,又说不出口。 他脑中已经想象出了言玉溪和江以照互相对视着,含情脉脉的眼神,这是从来不会对他露出的表情,他也不该这样奢求。 他又何必站在这里呢?好像在偷窥别人的幸福。 “楼师兄,你说什么?”楼澈寻听见江以照说。 他瞬间抬起头来,看着言玉溪那一张怔住的脸,嘴角不住地上扬。 言玉溪瞬间鼻头一酸,看着靠在他肩膀上的江以照,她的肌肤如雪,双颊微微泛红,眼睛乏力地张着,神情看起来有些模糊。 江姐姐好美,像熟透的果子,散发着香味。 可在这样好的雪夜中,江姐姐靠在他的肩膀上,嘴里却喊着别人的名字。 言玉溪过了良久,才开口,“江姐姐,你在喊谁?” 他说得缓缓,言语中尽是难以置信,声音带着颤抖。 江以照头很痛,她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跟楼澈寻不一样,但她脑子一片浆糊,好像自己在梦里一般。 “嗯?怎么了?”她朦朦胧胧地抬起头,看着眼前双眼微红的言玉溪。 “江姐姐,我不是楼师兄,我不是楼澈寻,我不是他,我是言玉溪,我是言玉溪!” 言玉溪抓住江以照的肩膀,手抚上江以照发烫的脸。 楼澈寻就那么难忘吗?就那么重要吗? 言玉溪情绪难以平复,他颤抖地摇着江以照,一张白净如雪的脸上,一道泪痕缓缓而下,瘦削地身体不住地抖着。 江以照被摇得头更晕了,她反抓住言玉溪的手,让他安静下来。 不过这一下动作却是让江以照清醒了一些,她从酒里面醒了一点,好像想起来自己是来山上和言玉溪一起放灯了。 可是不是已经放完灯了嘛,为什么言玉溪突然变成这样了。 她突然浑身一紧,言玉溪突然猛地抱住她,陌生的香气传至她的鼻腔。 她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连忙使出灵力,将言玉溪推开。 “言玉溪,怎么了?你怎么又流泪了?” 江以照看清楚了言玉溪的脸,一双黑瞳的眼眸如今涨红,如水地盯着她,几道泪痕在言玉溪苍白的脸上。 “明明是你让我哭的,你如今却反来问我为什么,江姐姐,你真无情。”言玉溪还抓着江以照的手,力气极大,抓得江以照手腕疼。 江以照本来就不喜欢哄小孩,不知道为什么言玉溪现在又崩溃地哭了起来,让她心头莫名地焦躁,本来就疼的头如今更加剧烈起来。 江以照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转身就要离开,一只手却还被言玉溪抓着,不让她走。 她无奈地看着言玉溪。 言玉溪眼眸通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滚落,发丝有些凌乱,在夜风中轻扬,更添几分狼狈,他跪在江以照身前,像一只可怜的小狗。 “我先走了,明天再说,我头晕。”她想让言玉溪放手。 “我不!” “江姐姐,你今天陪陪我好不好,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没有跟你说,可以不要这样对我吗?”他声音打着颤。 江以照还在犹豫,可是为什么一定要今天,她的头真的很疼。 她突然感受到一道灵力而来,言玉溪吃痛地叫了一声,然后收回了手。 两人顺着方向望去,楼澈寻挺立在雪夜之中,眼神淡漠。 “天色已晚,江师妹饮酒过多,不宜在雪中站立过久,我特来接她回峰。” 江以照听见楼澈寻的声音,只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她便往那里靠着,楼澈寻迅速走到江以照身边,为她撑着伞,一手扶着江以照,防止她摔倒。 “楼师兄,你来做什么,我说了,我会将江姐姐送回去的,你何必如此心急?”言玉溪站起身,抹掉眼角的泪,又捂着手上被楼澈寻打伤的手,声音冷冷。 “江师妹,你还要呆在这儿吗?”楼澈寻柔声江以照。 江以照摇摇头,“头疼,我要回去睡觉。” “听到了吗,言玉溪,不要再恣意妄为了。”楼澈寻低头睨着言玉溪。 言玉溪瞬间冷冷一笑,“我恣意妄为?你一直都在周围看着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是个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呢?” “江姐姐和我呆在一起,却喊的是你的名字,你怕是早就为江姐姐施了什么阴暗的术法吧,真是未雨绸缪呢。” 楼澈寻忍不住一笑,一向清冷的脸上却露出不屑的目光,“不要妄加揣测,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哼,楼师兄不愧是太清山首席大弟子,果然是学什么都快,各方面都是第一,这一身的狐狸精功夫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倒是想向楼师兄学习学习。” 楼澈寻愣住,这倒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他。 “江姐姐身上的衣服的香味,跟你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你做了什么手段,只有你自己心里才清楚。” “楼澈寻,你真恶心,江姐姐是不会喜欢你的!” 言玉溪在身后大声地骂着楼澈寻,他声音还带着哭腔。 楼澈寻不作理会,拉着江以照往外走着,轻轻用灵力护着江以照的耳朵,可言玉溪还在说个不停,他转身便点出一道蓝光,打在言玉溪身上,他瞬间无法出声,只能愤恨地盯着楼澈寻。 江以照头原本很疼,但她又闻到了着熟悉的香味,让她莫名的心安,剧烈疼痛的头在此刻瞬间舒缓下来。 这个年有些冷,她忍不住缩着,刚好身旁的人体温极高,像一个火炉,她抱着格外舒适,还软软的,像舒适的枕头。 楼澈寻心跳得极快,双颊绯红,耳根更是能红得滴出血,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楼澈寻也饮了酒。 江以照抱着她的胸脯,贴在他的胸口前,还用脸轻轻蹭着,让他走路也不好走。 他只好单手抱起江以照,让她缩在自己的怀中,轻唤灵力,瞬移到归元峰前。 本来还想和江以照在雪中撑伞散步,多说说话,却没有想到江以照醉酒醉得这样厉害。 他的厨房在自己的院子里面,所以他将江以照先放在自己的屋内,想让她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 江以照却死死抱着楼澈寻,不肯撒手。 楼澈寻愣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四周寂静无声,他只能听见江以照的呼吸声,和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江师妹,你先坐一会儿,我为你去熬醒酒汤。”他柔声说。 江以照好像没有听到,还是死死地抱着他。 “我不要坐在这里,这个板凳好硬。”江以照死死抱着她,一张脸埋在他的怀里。 楼澈寻两只手不知所措,想抱住江以照,刚要贴住她的身,却又不敢触碰,只能任由江以照抱着他。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楼澈寻只好小心翼翼地将江以照环抱起来,手指都不敢收拢,生怕触碰到江以照,不想引起她的反感。 江以照浑身都是柔软的,腰肢细软,好像是一滩水做的,楼澈寻与江以照的肌肤接触处,瞬间变得滚烫起来。 他四处望去,整个院子里最柔软的地方便是他的床了…… 他无法,只好将江以照放在自己的床上,为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 不一会儿他便端来醒酒汤,他将汤吹冷,将江以照扶起来。 “江师妹,喝醒酒汤了。” 江以照惺忪着眼睛,看着楼澈寻,目光有些呆滞。 “我不想喝,我要睡觉。” 如果不喝醒酒汤,江以照明天醒来,头还是会很痛。 “喝吧,喝了就睡。”楼澈寻温柔地劝着。 江以照好像突然懂了什么,笑着坐起来,“真的吗?” 她接过楼澈寻手中的碗,一口饮尽,然后将碗放在远处。 楼澈寻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去,江以照此时却突然两只手将楼澈寻楼住,抱在怀里。 “走什么,不是说睡觉吗?”江以照声音微微嗔怒。【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60 第五十一章 接吻 楼澈寻浑身一颤, 一时间将江以照的话在脑海里反复理解了数遍。 他浑身已经很烫了,手上的青筋微微暴起,一向清冷出尘的脸上是少有的慌张。 他微微将江以照的手拉开, 可江以照的力气很大,感受到楼澈寻的反抗,反而却更加用力地将他抱住。 屋外一遍寂静, 屋内点了炭火, 十分热火, 甚至有些过了火的热。 楼澈寻看着江以照抬眸看着他, 她双颊绯红,眼眸如醉,仿若含着一汪春水, 双眉微挑, 像一只狐狸,是平时端庄优雅的江以照从来不会露出的表情。 特别是江以照的唇,刚刚喝完醒酒汤,还有一些残留的粘在她的唇上, 在朦胧的灯光下摇曳生姿。 楼澈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喉咙里,他忍不住滚了滚喉咙, 他甚至有些不敢看江以照, 身上有什么东西在不自主地涨起来。 “江师妹, 你喝醉了, 快睡吧。” 他要别过头, 不敢看江以照, 江以照却像蛇一样缓缓爬到楼澈寻的怀里, 两只手臂将楼澈寻的脖子环住, 软软地躺在楼澈寻的怀里。 她的手触碰在楼澈寻的肌肤上, 所划过的每一处,都让那一处地方滚烫,颤抖,一点一点让楼澈寻沉稳的心变得动摇,让他的浑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 江以照笑了一下,柔柔地,轻轻地,像羽毛一样划过他的心头,让他的心口瘙痒难耐。 “我好像是醉了,但又怎么样呢?”她也从来不是什么遵规守矩的大小姐,她一向叛逆,有自我想法,正如她从不把命放在别人的手里面,从来敢赌,敢跑,敢做。 但她一直以来的家教,却又一直影响着她,所以她学会隐忍,学会伪装,学会克制。 酒是冲动的情感,又或者说是一个借口,一个机会。 楼澈寻在克制感情的时候,江以照不也是在克制吗? 就像是一道堤坝,洪水早已滚滚而来,坚持了许久,终究是坍塌。 她很讨厌这些条条框框,讨厌其他的规矩,但是她已经被拘束了十几年,她已经在围城之中,改不了了。 她只知道她现在就想抱着楼澈寻,或许是喜欢他壮硕的身材,或许是喜欢他偷偷的关注她的每分每秒,又或是喜欢看楼澈寻这张清冷的脸上出现其他不受控制的表情,还是说虚无缥缈的感情。 这些可能都是原因。 但江以照也不想去管那么多,她现在只想这样做,反正酒醒之后她依旧有借口。 江以照一身的香味变得有些蛊惑性,她的声音转着弯,懒散却又毫不在意。 楼澈寻浑身都变得硬了起来,血液在他的身上沸腾着,江以照的手不是很老实,从他腰间的缝隙伸进去,四处摩挲着,还用力地揉搓着。 他浑身燥热,他不是神仙,只是个寻常人。 “江、以、照。”他一顿一顿地说,不断地咽着喉咙,声音带着低沉,又带着一些怨。 江以照埋在他的脖颈处,柔软的触感在他胸前,他感受地十分清楚,特别是在这寂静的夜之中,触感被无限放大。 他还未开口,便听见江以照打了个喷嚏,在他的怀里颤抖。 楼澈寻站在地上,江以照却只穿了一身单薄的衣服,跪在床上,抱着楼澈寻,背后都是空的,恐怕是有些着凉。 楼澈寻瞬间皱起眉头,将江以照往床上推,拉了拉被子,想要她别冷着了。 “我不要。”江以照声音中带着娇气。 “那你要怎么才肯上/床好好睡觉?” “我要你跟我一起睡。”江以照笑着。 楼澈寻深吸了一口气,他的两只手本来是无处安放的,他不想让江以照误会自己,但现在看来是不用担心了。 他想了想,终于是将江以照抱在怀里,他这才清晰地感受到江以照的身形,这样瘦小,他一只手就能将江以照的腰环起来。 他眼睛死死地盯着江以照 ,仿佛要把他看穿,骨节分明的手开始解自己身上的厚衣服,一件件褪在地上,最后只留一件白色的单衣。 江以照懂事地往里面靠了靠,还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楼澈寻快一点。 楼澈寻带着一丝燥意,掀开被子和江以照躺在了一张床上。 他有些如坐针毡,心猛烈地跳着。 其实在遇见江以照之前,他都没碰过异性的手,更不要说现在竟然和江以照躺在同一张床上。 修为达到九阶,这是所有人梦寐以求,只在传说里听说的东西,楼澈寻对这件事情,他很有把握。 可如今和江以照躺在一起,他甚至做梦都不敢做。 他忍不住多看了江以照几眼,呼吸急促着,不过胸口的疼痛让他感受到这是真实的。 他有些兴奋,但又觉得有些荒谬,他甚至开始想,自己配不配在这里。 他刚想为江以照将被子盖好,刚转过身的时候,江以照便突然坐到了自己的腿上,头埋在他的胸口,只留一张绯红的小脸露在被子外面。 楼澈寻身躯猛然一僵,心跳如急促的鼓点在胸膛中轰然作响,他浑身燥热,这热度似乎能将他的理智一并燃烧。 他喉咙发紧,呼吸紊乱,脑中一片混乱,各种思绪如同纷飞的柳絮,无法抓住。 楼澈寻不知道害怕自己的心跳会更加失控,他微微侧过头,看着窗外纷纷的雪,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江以照身上的香气却不断地钻进他的鼻腔。 “楼师兄,你在看什么呀?”江以照在他的怀里轻轻地抬起头,眯着眼睛笑着看他。 “没什么……师妹快睡吧。”楼澈寻声调中带着慌乱。 他连忙吹了灯,不想让江以照看见自己的失控地神色。 “楼师兄,你身上好热啊,是染了风寒吗?”江以照话语中带着笑意,笑眼盈盈地看着他。 虽然吹了灯,但是窗外还有些许月亮的光从外面透进来,丝丝缕缕倾洒在两人脸上,虽然看不真切,却依旧能看得朦朦胧胧。 “只是屋子内有些热……那我先去透透气,免得……” “不准。” 灼热地呼吸落在楼澈寻胸口上,他想走,可偏偏他一动,江以照便要大力地拦着他。 天气冷,楼澈寻担心江以照着凉,便缓缓伸手,护住江以照的腰,他宽厚的手能覆盖住江以照真个腰,滚烫地热从皮肤传过来,手掌上还带着茧子,让江以照的腰有些痒。 她突然坐得更起来,从楼澈寻的胸脯里面抬起头,和楼澈寻脸对着脸。 她伸出较为热和一点的手,开始摩挲起楼澈寻的脸。 细腻滑顺,从他的如峰一般的眉毛开始抚摸,再摸到他常年清冷的眼睛,她感受到楼澈寻的睫毛很长,眼眸里的清冷早就被火热的情/欲侵蚀了几分。 她又轻轻抚摸着他的鼻梁,高挺,再到他的嘴唇。 她的手指摩挲在楼澈寻的唇上,好像在观赏一件艺术品。 楼澈寻像一个玩具一样,任她玩/弄,她靠得很近,能听到楼澈寻喉咙里克制住的声音。 “江师妹……不要这样……”他低低地说,声音有些颤抖。 “我做了什么吗,楼师兄?” “你长得很好看,我多看两眼,不可以吗?”江以照笑着。 楼澈寻觉得自己肿胀得难受,可偏偏江以照坐在他的腿上,动作还时不时摩擦着,他觉得自己此刻既痛苦又幸福。 “我见过许多长得好看的人,楼师兄的长相是我最喜欢的。”江以照说。 她的声音又软又带着蛊惑,和平日里的模样完全不一样,江师妹今天喝得太多了。 楼澈寻没有说话,他若是一张口,便要忍不住自己的声音。 江以照的手在做什么…… 江以照浅笑一声,仔仔细细看着楼澈寻的唇,越来越近,楼澈寻突然意识到什么,忍不住侧过眸子,江以照却突然远离,捂着嘴笑起来,“楼师兄……你真可爱,哈哈哈。” 楼澈寻心中愤愤,他又被江以照耍了,她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勾人心弦。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地挑/逗他了。 他沉了沉气,手中猛然用力,一手扶着江以照的腰,一手扶着她的头,江以照下意识往后躲着,却被楼澈寻拽了回来,偏头稳了上去。 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唇齿相依,辗转缠绵,楼澈寻从来没做过这件事,所以动作显得有些粗暴,他有些害怕弄疼江以照,便微微放缓放轻,谁知江以照却两手抱着他,双手紧紧抓住楼澈寻的衣衫,回应着他。 他睫毛轻微颤动,汗湿又发烫的手掌在他们错乱的呼吸之间埋入她的腰窝。 楼澈寻从前是一朵高岭之花,如今就是一只湿漉漉的蝴蝶。 楼澈寻的吻技实在太生疏,却又像暴雨一样,要把她揉进骨子里,她被这浓烈的爱意弄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只能听到她的寸寸喘息。 楼澈寻抱起她,迅速转身将她欺在身下,带着青筋的手将江以照的两只手钳住,他沉沉的呼吸着,看着江以照的迷醉的脸,“江以照,不要再撩拨我了,别这样对我。” 江以照得以呼吸,却又被猛烈地吻了上来。 江以照感到自己很渴,喉咙很干,“楼师兄,你的吻技很差。”她说。 楼澈寻缓缓离开她的嘴,将她抱入怀里,“我未曾行过此事,自然生疏。” 他又反问,“江师妹还是一如即往的有天赋,还是说有过经验呢?”他眼神幽幽的。 江以照睡在楼澈寻的怀里,温暖又舒适,她突然想乱说话,“我哪里有什么天赋。” 楼澈寻手中的劲微微大起来,“和谁?言玉溪?” 江以照突然一笑,“你猜呢?” 她有些累,不太想说话了。 楼澈寻也没有说话,他只沉沉地呼吸着,看着江以照带着困意地脸,思考了片刻,最终才低低地说出口。 “那你以后只和我一个人,好不好?” 他说得很缓,很轻。 他却没有听到江以照说话,他的心悬了起来。 这样的要求,也不可以吗? 那以后不要给他看见,也是可以接受的,他可以自己骗自己,只要江以照愿意给他这一点温存,他很会知足。 可是江以照还是没有说话。 那到底还要怎么样,还要他继续退步吗? 他的心在犹豫颤抖。 直到他听到了舒缓的呼吸声。 他才低着头看了看怀里的江以照,已经睡着了。 他有些沉默。 他不敢乱动,怕把江以照吵醒 ,只好就这样盖着被子睡着。 江以照还紧贴在他身上,这样的接触,让他的心始终无法平静下来,那里硬得他疼,而始作俑者却已经睡着了。 他一夜无眠,江以照却睡得格外安稳。 江以照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睡醒的时候,头有些痛。 她朦朦胧胧地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回味着昨天做的梦。 居然梦到强摸了楼师兄的丰满的肌肉,还窝在他的怀里睡了觉,虽然这是她从上一辈子就很想做的事情,她美美地笑了笑,心情非常好,这个梦做得非常真实,那手感她现在她都还能回忆起来。 羞愧难当啊羞愧难当,怎么能做这样的梦呢,江以照。 她摇了摇头,对此批判。 不过余则礼的这个酒是真好啊,喝了之后虽然头有点痛,却能让人梦到想做的事情,不愧是仙酿,余则礼唯一有用的一次。 脑子慢慢清醒过来后,江以照才缓缓地看着周围,装横有些陌生。 她仔细看了看,好像是楼澈寻的屋子。 她心中警钟大作。 发现桌上已经放上了今日穿的衣服,昨天的外套已经不见了,想来是楼师兄拿去洗了。 穿好衣服后,江以照仔细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她只隐约记得昨天年夜饭,她喝了不少的酒,和一桌子人相聊甚欢,好像言玉溪喊她去放灯,她也答应了。 可之后的事情,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应该是自己喝多了,楼师兄就近把她扛回来了,这是最有可能的事情。 每次都麻烦楼师兄,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不过楼师兄怎么把她扛到他自己屋里面了? 可能楼师兄也喝多了。可是她记得楼师兄根本没喝什么酒。 江以照缓缓走到外面,闻到了饭香味,江以照连忙往外赶,看到楼澈寻已经在等她吃饭了。 楼澈寻端坐于桌前,神情凛然,按照往常,他都会抬起来看着江以照,今天却低着一个头,这是怎么了? 但她一仔细看,便看到楼澈寻脖子上的红印,“楼师兄,你脖子怎么了,什么魔物居然能伤你?” 楼澈寻咬了咬牙。 第五十二章 谁在做死而复生的大梦? 楼澈寻低着头没有说话, 只是为她倒着茶。 江以照更加疑惑,坐下后便凑近了看了看,又问, “师兄,你怎么不理我?” 她边吃着饭边问着,瞪着一双眼睛, 将楼澈寻给她的围巾围得更紧了一点。 楼澈寻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眼神带着阴郁, 盯着江以照, 指着自己的脖子,“江师妹自己不知道吗?” 江以照摇摇头,满脸疑惑, “我怎么知道。” 楼澈寻突然无奈地笑了笑, “是,被一个无耻的魔物咬了,偏偏对方还不承认。” 江以照听着楼澈寻的话,感觉话里有话, 偏偏他那一双眼眸还冷冷地一直盯着她。 江以照躲开他的目光,只扒拉着自己的早饭, 脑海里都是楼澈寻的喉结, 和那旁边的红痕, 以及那一双睫毛很长的眼。 昨晚上做的梦, 那一双清冷的眼里面都是欲望, 水光潋滟, 喉结动了又动, 让江以照心颤颤。 就是这个红痕, 她仔细想了想, 越看越眼熟。 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心虚地看了楼澈寻的眼睛,对方却郁闷地看着她,一双眼睛里都是埋怨。 这个红痕怎么跟她梦里面的那个有点像,她记得她梦里好像抱着那里啃了啃,毕竟梦里楼澈寻浑身通红,还香香的,实在是让她有些把持不住,这总不能怪她吧。 “什么意思?”江以照懵懵懂懂地问。 “吃饭吧。”楼澈寻低着头,没有多说话,陪大小姐睡了一晚,他还在担心江以照会怎么想,会不会嫌弃他,会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结果别人根本就不记得你。 江以照吃得越来越慢,她仔仔细细回想了昨天,但总是想不起来昨天干了什么,“我记得昨天吃年夜饭的时候你脖子上不就没有嘛,怎么过了一晚上你就受伤了,师兄半夜还要去除魔?” “你再仔细想想。”楼澈寻说。 江以照想了想,昨天梦里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她眼珠子不停转着,眼睛眨了又眨,“师兄……我昨天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我有点喝多了,给你添麻烦了师兄。” “没什么,只是有个人拉着我的手,抱着我,非要让我陪她一起睡。” 江以照很少有这样窘迫的表情,楼澈寻心中忍不住笑起。 江以照一张脸瞬间红完,像烧开的茶壶。 不是吧……昨天的不是梦吗…… 她以为是在做梦,才这么大胆的…… 江以照连忙吃完饭就一言不发地就要走,却听见楼澈寻在背后说,“无事,以后也可以多麻烦我。” 她连忙逃窜,之后的几日除了吃饭和阅读残册外,她都尽量避开楼澈寻。 残册没有剩下几页,年才过了一个月,江以照就把这本残册阅读完,再加上她四处奔波做任务修炼,修为依旧涨得飞快。 再一次在练武场把余则礼连续撂倒三次之后,江以照觉得自己可以行动了。 那一次在第四峰后山看到的洞穴,浓烈的魔气,行踪诡异的陈厚君,看起来和蔼可亲的纪行静,最近总是慌张,酒都喝得少了的李浮玉,还有这位,神龙不见尾的掌门,戒知真君。 江以照觉得,这个洞穴必然不简单。 江以照一切准备齐全,告诉了楼澈寻自己的动向,让楼澈寻注意自己,如果今晚上没有回来,那她就是有危险了,给自己留了一手后路。 倒也是很久没有来第四峰了,仔细想想,竟然在归元峰住了好几个月。 毕竟这也没有办法,破解残册是第一位,陈厚君也不怎么找她,只不过好久才找她一次问问进度。 再一个就是,归元峰的伙食实在是太好了,也不需要她亲自动手,甚至自己的衣服都不需要自己写,环境雅致静谧。 正所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江以照也不能免俗。 她已经把位置摸清楚了,还让王之晗在后山练剑,给她放哨。 江以照穿得简单,将自己的气息隐了起来,还让楼澈寻为自己再加了印,除了戒知真君,正常的人在这一刻钟都是无法探查到她的气息。 她站在当时看到门的地方,缓缓地靠近。 上一次来的时候,或许是刚好开着门,所以魔气很重,如今关着门,魔气并不浓烈。 但江以照对魔气的掌握程度,早已经更上一层楼了,可以说,现在没有谁比她对天下的魔气和灵气更为敏感。 她来到上一次开门的地方,这里现在看起来就是一面普通的山壁,长着青苔,看不出来任何怪异,但江以照已经感受到了淡淡的魔气。 就是这里了了。 她拿出裴度给她的咒,黄纸消失在空中,她化作雾气一般从这石壁之中一点一点侵入,最终到达了石壁之内。 江以照叹了一口气,不妄她准备了这么久,但她心中依旧警惕,没有一丝的喜悦。 进来得太顺利了,按理来说,不应该这样顺利才是。 眼前一片漆黑,不透一点光,仿佛是被遗弃的地方,浓烈的魔气萦绕其中,甚至能和她当时遇见魔丹的时候的魔气浓烈程度相比。 她心中警钟大作,但她不敢点火,她连忙吃下丹药,让她在黑暗之中也能如白日一般看清所有。 江以照眨眨眼,适应了一下眼前的,她缓缓睁开眼,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 这是一个巨大的空间,除了青苔和藤蔓密布外,倒格外干净。 江以照的眼前便有一个石台,有一女子静静地躺在石台之上,石壁四周,法器林立,形态各异,都围绕女子四周,蓝色的微光将法器与女子连接起来,十几条线在空中熠熠,投射在石壁之上,留下淡淡光影,光芒交织,恍若璀璨的星辰。 这是一个巨大的法阵。 江以照环绕着四周,静静走到女子身前。 她穿的衣裳也是特质的,上面流转的符文闪着光,她长相出众但清冷,眉如远黛,眼眸紧闭,却似有化不开的愁绪,她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一头如墨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石头上,如雪的肌肤在法阵光芒的映射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仿若玉石雕琢而成。 但她的身上却有浓烈的魔气,并且应当是死了,却没有腐烂,三魂六魄也被保存在体内。 此人应当已经成魔了,但有人让她停留在了人形,还让她强行“活”了下来。 但魔气并不只来自她身上,更多的魔气是来自石壁之上的法器。 好奇怪。 人死不能复生,这人成了魔之后便已经是死了,不再拥有自己的意识,只是一只普通的魔物,更何况此人在成魔之后,魔的身躯也死了。 无论如何都是死得透透的了,人死不能复生,却还是有人逆天而行。 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是折磨死者,倒不如让其早日超生。 江以照不理解。 而且这种故事她只在画本子里读过,痴情的人要留下他的另一半,将其复活,不惜逆天而行。 没想到,还真让她在这里碰见了。 江以照仔仔细细看着这女子的脸,她越看却越眼熟。 江以照蹙眉,在脑海里迅速寻找这那个相似的人。 纪微。 这眉眼竟然和纪微有七成像,但是纪微的五官要更为锋利一些,是一把刀,但是这个人的眉眼却是温和的,与纪微完全不同。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人一定和纪微有关。 有了突破口就好说。 这是第四峰,说陈厚君不知道这个事情,她才不知道。 而且陈厚君最擅长的领域就是占卜与阵法。 这个石壁里布置的明显就是一个巨大的阵法,甚至都有可能出自陈厚君之手。 想到这儿,江以照背后更加一寒。 陈厚君的占卜能力,有多准确和恐怖,她早就是见识过的。 甚至她来到这个地方,陈厚君可能早就猜测到了。 但是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让她看就说嘛陈厚君默许了。 并且就算要杀她,也要看看对方有没有这个实力。 江以照又利用之前的办法从石壁之中退出。 一出石壁,江以照马上去寻纪微。 她也在想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纪微,到底是直接说还是旁敲侧击,江以照在犹豫。 但这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做成的事情,她愿意相信纪微。 “我见到了疑似你母亲的人。” 江以照站在纪微面前,缓缓说。 将那时留的幻影展示给纪微看。 纪微刚执行完任务,尚放下剑,她看着幻影,沉了沉。 “你在哪里找到的?”纪微问。 江以照把事情的原委全部说了一遍。 “这个人是我的母亲,没错。但是……她明明在我才几岁的时候就死了。” 纪微记得她的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总是很善良,愿意救山下的平民,甚至救街上的流浪猫,她的母亲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纪微的记性一直都很好,从母亲去世之后,她便总会在梦里回忆起母亲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每次看到别人的母亲时,说不羡慕那都是假的。 “我去问我父亲。”她呼吸急促,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 这些年,太清山的许多事务都是纪行静管理,他肯定知道什么东西,但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她有些无法接受隐瞒。 同时又想到纪行静可能在做什么复活她母亲的仪式,纪微心里便又是一阵颤抖。 这种东西向来就是禁忌,人死不能复生,她父亲这么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匆匆忙忙地就要离去,江以照却拉住她的手,“别着急,纪微,听我安排。” 她沉稳地看着纪微,“我会做好的,别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要完结了嘻嘻嘻嘻嘻嘻嘻 应该还有十几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想看什么番外呢家人们 因为没几个人在看,你们说的我都满足哈哈哈哈哈。 终于要写完了,折磨死我了。 你们知道不写坏女人我要死了吗。 这本为了过签,没写坏女人,我每分每秒都想死。 写得越来越折磨。 下本我的坏女人你们一定要来看。 我写坏女人特别特别擅长。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五十三章 必输无疑的命运? 江以照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但心中却依旧惴惴不安,她快步往第四峰走着,一路飞奔。 这里面的疑问太多了, 肯定不止一方的参与,陈厚君是背后主使的话,那她为自己寻找残册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她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她自认为是下棋的人, 但又怎么不会是别人手里面的棋子呢? 她在永安城的时候, 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大小姐, 连剑都拿不起, 更不要说跟别人进行博弈。 永安城破后,她也一直在流浪,最大的烦恼就是魔物, 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活下去, 四周也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活下去就算是胜利了。 所以,归根到底,江以照从来没有跟人智斗过, 她如今的轨迹甚至别人早就知晓了。 不过她有底气,也不怕别人的阴谋算计, 幕后凶手总有露出爪子的时刻。 而如今, 归根到底还是要看实力, 江以照一人便能挡千军万马, 对方还是要想清楚才能对她下手。 再退一步说, 她就一个人, 什么都没有, 大不了就跟对方拼命, 谁怕谁。 想到这里, 江以照的心略微平静。 到了第四峰,依旧是在飞燕阁前,陈厚君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缓缓走过去,看着陈厚君,她依旧不慌不忙地喝着茶,看着书。 她没有开口,陈厚君倒是先开口了,“看来是知道了?” 江以照又一次坐在陈厚君面前,“你要复活陈如月?”她开门见山。 陈如月便是躺在石壁之中的女子,纪微的母亲,陈厚君的妹妹,纪行静的妻子。 陈厚君笑了笑,“是。有问题吗?” 江以照没想到陈厚君回答得这样干脆直接,倒是符合她的性格。 “其他人知道吗?” “其他长老实力不比我低,戒知真君更是手眼通天,若是没有他们的默许,我能做下去吗?”陈厚君反问。 江以照心中微凉,这一句话无非是告诉江以照,你去告状也没有用,甚至还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这是一个赤裸裸的威胁。 “可陈如月已经成魔了,就是复活了还是魔,她已经失去了意识了,没有以前的记忆了,只是一只嗜血的魔。”江以照说。 “所以我收你为徒了呀,难道不是吗?”陈厚君笑着。 她? 江以照突然明白了陈厚君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找纪行静和李浮玉当帮手,为她留住陈如月的凡体和魂魄,又收了她这个能吸收魔气的人为徒弟,帮她收集残册,助力她成长,目的就是让江以照能够将魔变成人,最后复活陈如月,也能让她成为正常凡人。 江以照目前还没有试过将魔变成人,这样做风险极大,一不留神或者功力不够,魔气就会反噬她,她不敢随意使用,但如果她到了七阶,应当能够一试。 她现在已经六阶巅峰,确实已经不远了。 倒是打了一副好算盘,江以照讨厌自己被利用的感觉。 “陈如月同我一起长大,性格善良,现在太清山都还有受过她恩惠的人,你随便去问问都能知道。如果她能复活,纪微有了母亲,纪行静长老有了妻子,我有了妹妹,这不是一个皆大欢喜的事情吗?”陈厚君接连着说。 江以照怔住。陈厚君说得很有道理,这确实是一件可行的事情,想来也没有什么坏处,她竟然没有地方反驳。 “我为你费劲心思寻找残册,我相信你也知道那不是寻常物品,如果没有它,你现在应该还在三四阶徘徊,我帮了你,你帮一把我如何呢?我的请求也不算是伤天害理,也不会给其他人造成伤害吧?”陈厚君接连说着。 江以照沉默,陈厚君说得完全没错。 陈厚君帮了她这么多,她的确应该做些什么。 她沉沉地点头,“我知道了。” 她缓缓下山,走得失魂落魄,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江以照的目的是要找出谁在饲养魔物,她现在唯一找到的问题就在这,其他地方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江以照知道自己忘了问什么。 如何复活陈如月?复活陈如月是不是需要饲养魔物? 陈如月身上的魔气不算足,真正浓烈的魔气是在那些周围的法器上,那些法器上又怎么会有这么浓烈的魔气呢? 但是方才陈厚君便没有说,就算去问,陈厚君咬定不是,有其他的理由,江以照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这是一条死路,没有确切的证据。 她坐在长椅上,等着纪微那边的情况,楼澈寻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听她说着当下的情况。 “没关系,别着急,总会解决的,先吃饭吧。” 江以照沉闷们地吃了饭,又接到了纪微的消息,跟她了解到的情况差不多。 纪微听了纪行静的话后,逐渐放了心,开始安慰江以照。 没有人会不想自己的母亲,况且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弊端。 江以照在屋内沉寂了半月,言玉溪今天来找她练剑。 “江姐姐,好久都没来找你学剑了,你有没有想我呢?”他笑着。 “你这些日子去哪里呢?偷懒了?”江以照看着他,微微笑着。 “我当然不敢偷懒了,最近我一直在接任务,攒钱买好剑。”他一说起来,便开始分享这几日外出的经历。 江以照听着,却越听越不对劲。 “我最近在水青镇除了一镇的魔,可谓是我最近碰到过最棘手的魔了。” 江以照疑惑,明明水青镇的魔是她上月刚刚除过的,的确比其他地方的魔要棘手一些,所以让她记忆深刻一些。 但是她做事向来周全,她可以确定水青镇的魔已经清理干净了,并且附近几十里都没有魔,那一片都被她清理干净了,这才多久的时间,居然又滋生了魔物? 江以照听着言玉溪描述,心中更加扑朔迷离。 每一个描述,都和她那日碰到的魔物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水青镇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一批魔? 这简直不可思议。 只有几种可能,她没有观察出隐藏着的魔气,但是几乎不可能,除非是有比她更强大的东西帮助其掩盖魔气,但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其次,这些魔物的繁殖速度极快,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便又形成了,但是这种速度,也只能在江以照那个时间段能完成,现在魔物的能力不高,根本做不到这样快的繁殖速度。 江以照突然愣住,“今天不练剑了,我有要事,你先回去,之后我再找你。” 她要去水青镇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姐姐,我和你一起吧。”言玉溪连忙挽留,他神情沮丧。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江以照了,好不容易来找她一次,怎么又有要事。 江以照怎么这么忙,就没有一点点的时间是留给他的吗? 江以照一路直奔水青镇,到了地方,江以照才发现楼澈寻跟了过来。 “楼师兄?你怎么跟过来了?”江以照疑惑。 “正好无事。”他默默道。 刚到水青镇,她便感到了浓烈的魔气,这和她上一次来到时候根本不一样。 言玉溪前几日不是刚来除魔吗,这里怎么还有这么浓烈的魔气? 江以照心悬了起来,她看向楼澈寻。 “的确很奇怪。”楼澈寻身上的魔气是魔丹留下的,长期的侵蚀让他对魔气的感知下降了许多,尽管江以照一直有在帮他去除魔气,但是魔丹毕竟是魔气的源头,如果江以照没有达到七阶,没有办法完全解决它。 但楼澈寻也能感受到强烈的魔气。 江以照凝眸,迅速进入水青镇,楼澈寻看懂了她的意思,抬手之间便将水青镇的魔气全部斩杀。 斩杀后,他们便离开水青镇,可还未走出多远,江以照又停住了脚步。 水青镇又有浓烈的魔气,如来时一般,好像刚刚楼澈寻的出剑与收剑,都是梦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懂。 她呼吸变得急促,仿佛一道雷打在她的头上,浑身一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后怕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为什么会这样?” 江以照再一次冲进水青镇,却发现镇中的魔物和她方才看见的一模一样。 楼澈寻再一次斩杀完所有的魔物,这对他来说很快。 江以照站在原地没动,等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眼前的魔气没有再次升起时才缓缓离开。 她还是后怕,在远处又站着,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水青镇依旧安宁,没有一丝的魔气。 江以照想了想,没有明白这是为什么。 她又找了一处地方,也是她数月前清理干净过的地方,如今却依旧魔气萦绕。 楼澈寻依旧出手,斩杀掉这里的魔物。 一来二去,江以照依旧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之前她清理过魔气的地方,全都再一次升起了魔气,没有一处例外,不过有的地方魔气只刷新一次,有的会刷新好几次。 为什么她之前没有碰到这个情况,别人有碰到过吗? 这个概率很小,因为任务结束之后,很少有人会再回任务地点,毕竟这些地方大多遍布人间各处,要借助传送阵才能到达。 最奇怪的地方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让她发现这个问题,就好像是幕后的主使已经胜券在握了,不演了,跟她摊牌了。 料定了她没有办法反抗。 陈厚君是幕后主使的话,完全不应该这样做。 因为她还没有到达七阶,还不能将陈如月便成人,所以还有其他人。 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就是我们小师弟摊牌,强取豪夺的剧情了哦,(*∩_∩*) 又要虐楼师兄了,开心开心,虐男开心喵。 第五十四章 倒要揭开你的面具,看个真假。 江以照沉沉吸气, 这魔气完全不对,无论是她之前来过的地方,还是未被执行的任务地点, 魔气都不正常。 这不是她一个人能解决的事情,她要先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掌门和师父。 江以照刚要回太清山,却收到一道灵讯, 余则礼发给她的。 “落日谷出现六阶魔物, 速来援助。” 太清山的弟子都有专属的令牌能够互相联系, 在一队出任务时, 若发现有意外情况,或是有危险不能应对,就会向四周离得近的能解决问题的弟子发送消息, 收到消息的弟子必须前往援助。 江以照皱眉。若是在以前, 她肯定二话不说就赶过去了,但是偏偏又是在这个时间点,江以照的直觉让她觉得不对。 但是按照规矩来说,她收到了消息, 必须要去。 “我去找掌门说明情况吧,你去帮他们吧。”楼澈寻说。 “戒知真君神出鬼没, 你去寻的话, 或许也难以寻得, 我去的话正好, 别担心, 会解决的。”他又说。 江以照点点头, 楼澈寻的话让她略微安心。 于是江以照转身朝落日谷的地方飞去。 刚落地, 就看到余则礼朝她招手。 “江师妹, 你终于来了。” 这只六阶魔物善于藏匿, 喜欢偷袭,余则礼一队的修为都不算低,却在短短的时间里被重伤了。 这确实是江以照擅长的方向,她对魔气极其敏感,藏匿对她来说一点用都没用,明显的魔气暴露了魔物的位置。 江以照赶时间,二话不说便拔剑朝魔物的方向砍去。 江以照眼神一凛,脚下步伐行云流水,一个轻翻至空中,手腕轻转,一道长剑如蛟龙出海,猛烈砍向魔物。 那魔物本藏匿在树后,江以照攻势过猛,他只好显形,一道魔气挡住她的剑,威力不小,交鸣之声震耳欲聋。 江以照低头看清楚了这魔物,眼中一惊。 居然还是个人形,除了身上魔气萦绕,脸有些被魔化外,与正常人没有分别。 稀奇事。 江以照要速战速决,她没有一点缓冲,一剑又朝其砍去,一招一式都是猛烈地攻击,锋芒毕露,凌厉无比。 几招下来,对方便无法招架,他突然朝江以照跪下,“别杀我,求你!” 他颤颤巍巍地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眼中竟然流出泪,涕泗横流,“别杀我,别杀我,我也不想杀人,是他们先要杀我的,求您放过我吧。” 江以照一愣,若不是这一身的魔气,她真的觉得这是一个普通人,会哭会笑,还会说话,能够思考,身体里面还有血,这根本就不算魔。 她察觉到情况不对,把剑架到他的脖子上。 “你都成魔了,你还让我不要杀你?”江以照笑。 他见江以照愿意听他说话,连忙说,“神仙明鉴,我真是个普通人,我一直生活在落日谷里面,我有妻有子,我名字叫钱董,就靠着打猎为生,前些日子,救了一个小孩,过了一个时辰我便成了这幅样子,那小孩也不见了。” “我想要回去寻妻子,可不知道为何,我却突然忘了回家的路,我在这儿住了三十多年,却不知为何忘了路,便一直流浪在此,最近……我甚至妻子的模样都快要忘记了,求神仙救我!” 钱董说完,便跪下磕头。 余则礼一队人在背后听得一愣一愣,江以照偏着头打量他。 “那你为何当时不跟我们说?”余则礼说。 “你们见到我便朝我攻击,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我只好自保,神仙明鉴啊!” “江师妹,此人已经成魔,说的话不可信,你可千万小心。” 江以照缓缓运用着灵力,查看着钱董身上的魔气。 魔气已经深入灵识了,已经是完全的魔了,按理来说,没救。 “你现在已经是魔物了,按理来说,当天就会失去记忆,你居然还能撑这么久,也算是厉害。” “那我给你一个选择吧,你现在是魔,肯定是要死的。我给你个机会,我能把你变成人,但是我也没什么把握,也可能会死,你选吧。” 江以照从来没有运用过将魔变成人这一招,主要是她的修为不足,但是她觉得现在时间紧迫,又觉得这人算是可怜,这一招她必须要会了。 钱董低头沉思了一下,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狠狠点了点头,“神仙,我愿意!反正都是死,倒不是搏一搏,我这一辈子都行善,我知道那些魔可恶,成了魔就要吃人,我不想让自己变成那样,我想成人,我想活着,我想活着去看我的妻子,求你救我吧神仙!” 江以照唤出灵力,缓缓吸收钱董身上的魔气。 魔气已经深入了灵识,所以江以照只好进入钱董的识海,她小心翼翼,尽量不触碰识海里的东西,若是识海乱了,这人就算活了也会成为一个傻子。 但识海里的记忆还是不注意进入了江以照的脑子里面,江以照看见了钱董的妻子和儿子,的确是恩爱无比的一家人,生活中的片段在江以照面前流转。 钱董是个意志力很强的人,被人进入灵识宛若酷刑,一般的人都是大哭大喊,疼痛难忍,但钱董却只强忍着,只发出闷闷的几声,怪不得他能活这么久,不变成魔物。 半个时辰过去,江以照头上冒出细汗,最终她收住灵气,钱董身上的魔气已经全部引入她的身上,转化为了灵力。 倒是有让她惊讶的地方,钱董几日前才成魔,而他感染的魔气却很多,一下让他成为了六阶修为,而他身上的魔气竟然还算是纯粹,吸收完魔气后,江以照一跃便晋升成七阶。 钱董倒在地上,昏死过去,脸色发白,身上的魔气竟然全然消退,被魔气侵蚀的地方缓缓消退,变成一道红痕。 余则礼惊讶地看着这一切,“江以照,你现在跟神仙已经没什么区别了,竟然能够将魔变成人!” 他又惊讶地发现,“不是,你怎么又晋升了?” “你们看着他,我要先回太清山了。”她赶时间。 这里离太清山不算近,江以照过去也要时间。 江以照刚到太清山峰底,便发现完全的不对。 太清山山中,竟然有强烈的魔气。 这是怎么回事?太清山有结界笼罩,魔物根本无法进入,哪儿来这么强烈的魔气。 除非,结界破了。 她越靠近太清山,心中不安感便越加深。 果不其然,她看见一群魔物涌入太清山,弟子正在斩灭魔物。 虽然有人指挥,但是弟子还是显得有些紧张。 江以照连忙逮了一个人问,那人神色慌张,“太清山的结界不知道为何破了,魔物都涌入了太清山中,每个峰的人都镇守在各个峰口,斩除魔物。” 太清山的结界每年都由掌门和擅长阵法的陈厚君加固,上千年来,最多是出现不稳和有碎裂,这就算是最严重的时刻了,而如今,结界竟然直接破裂了,没有一点征兆,没有一点准备。 整个太清山,好几峰长老,这么多弟子,在六七阶的高手也有近百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开玩笑呢。 看来对方已经准备了很久了,事情的走向已经被对方完全把握了,这种大事,他竟然也能做得悄无声息。 她真想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她直奔第四峰找陈厚君,却看到了楼澈寻,他的剑上带了血,明显是刚杀了魔物,他神情严肃,“我跟你一起。” 江以照点点头,感到第四峰,便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江以照顺着山路而上,每走一步,心中的恐慌便逐渐加深,脚步便成沉重。 入目之处,皆是惨状,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鲜血横流,都是熟悉的面孔。 第四峰只有她和王之晗两个弟子,其他的都是些普通的杂扫弟子,对他们根本不构成威胁,凶手却还是毫不留情,将所有人斩杀殆尽,毫不留情。 她的手微微颤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曾经温暖的画面与眼前的血腥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她的呼吸急促,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 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她强忍着泪水,这不是该悲伤的时刻。 她走得越来越快,刚到飞燕阁前,便看到陈厚君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江以照连忙上去将陈厚君扶起来,静得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 陈厚君身上全是伤,呼吸微弱,“有人要偷天残图,快去守住,快,别管我。” 江以照抬头,飞燕阁是太清山书籍和法宝存放的地方,由陈厚君下了七七四十九层结界,牢不可破,如今却还只剩薄薄几层。 天残图是远古圣器,太清山结界灵力的主要提供法器,只要天残图还在,太清山的结界就还有修补的希望,但如果天残图被偷,那太清山的结界怕是修复困难,这东西不能丢。 结界还没有完全破掉,就证明天残图还在。 江以照突然抬头,她感受到有灵力在移动,有人。 “你去守天残图,我去追人。” 她说完,转身朝灵力移动的地方跑去。 追,对江以照来说是最简单的事情了,她对灵气和魔气的掌控程度已经再上一阶,所有活的物体,在她的眼中,无处遁行。 不过这个人倒是也不普通,江以照不能感受到这个人的修为,说明此人的修为在江以照之上。 江以照趁机给所有认识的人发讯号,请求帮助,她一个人就算打不过,拖一会儿也行。 江以照追得很快,那人知道自己跑不掉,还站在原地等着。 带了面具,身形有些熟悉,江以照能看到他眼睛里的笑意。 江以照冷哼一声,真嚣张。 她拔剑而上,倒要揭开你这张面具,看看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喜闻乐见的强取豪夺,小师弟发疯就要上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五十五章 这不可能。 江以照快步跟上, 那人一袭黑衣,在落日之中显得有些模糊。 一黑一白如闪电般疾驰,紧紧拉扯着。江以照墨发飞扬, 眼神凌厉,灵阳剑从手中狠戾拔出,在空中斩出一道寒芒, 前方的树瞬间倾倒, 拦住黑衣人的去路。 江以照抓住机会, 脚尖轻点地面, 身形瞬间拔高,几个起落便拉近了与对方的距离。 蒙面人察觉到身后的紧闭。猛然转身,手中剑刃一挥, 一道凌厉的劲气扑面而来。江以照不慌不忙, 手腕一转,长剑舞出一片剑花,轻松将那劲气化解。 那蒙面人倒也不躲,两人瞬间战在一起, 兵刃相交之声在林中回荡。江以照剑法凌厉,招招致命, 锐不可当。 “第四峰的那些人, 都是普通人, 好多连脉都没开, 对你根本不构成威胁, 你为什么对他们出手?”江以照逼问, 眼眸直直盯着那人露出来的眼睛, 想要将他看透。 对方却一笑, 声音被魔气掩盖处理过, 听起来鬼魅无比,“宵小之辈,你懂什么?” “你不敢用原声跟我说话,是不是因为我认识你?” “你都敢做出此等大胆的事情了,还害怕我认出你?难道你还想在太清山继续露面?”江以照嘲讽地说着。 对方急着脱身,没有说话,边打边退,身形灵活地躲避着江以照的攻击,动作行云流水。 两人打得难解难分,江以照心中暗忖,此人武功高强,绝非泛泛之辈。她眼神一凝,决定速战速决。 “你今天是拦不住我的,别在这儿白费力气了。”对方轻轻一笑,带着挑衅。 “哼,那就试试。” 江以照眼神一凝,剑法突变,剑势如狂风暴雨一般向对方袭去,剑影重重,密不透风,这一招是从楼澈寻那里学的,据他所说,这一招整个太清山便没几个人学会,所以江以照认为对方也不能招架这一招。 果然,蒙面人渐渐地被逼得手忙脚乱,露出破绽,江以照看准时机,一剑直刺蒙面人的胸口,却被对方轻微一扭,只伤到了对方的左臂。顿时鲜血直流,血腥气在空中弥漫开来。 江以照不想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她跳起来又补上一剑,手中灵阳剑剑气突然不稳,脱离她的控制,让她这一招打偏。 江以照愣住片刻,心中一晃神。 刚刚是什么气息,竟然扰乱了灵阳剑,让剑身不听使唤! “我说了,你拦不住我的。” “我不妨告诉你,太清山大半都是我们的人了,那些所谓站在你身边的人,其实全都在说谎罢了。” 他言语中带着笑,声音尖锐。 蒙面人受伤,不远久留,借机迅速向后跳去。 “去死吧。”江以照懒得管他说了什么。 她快步追上去,一剑又刺上去,这一剑又快又狠厉,对方今天势必要留在这里。 谁知剑刃刚要到达他的背后,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一道强大的力量挡住了她的剑,她整个人倒飞出去,身体重重地摔落在地,扬起一片尘埃,一口血从胸中涌出。 江以照头脑一蒙,呆立了一刻,又连忙抬头,对方已经趁此机会跑远了。 这个气息,她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楼澈寻的气息,甚至挡住她那一击的用的是斩月剑。 斩月剑和灵阳剑是双生剑,两把剑互相影响,刚刚她的剑身一抖,就是因为斩月剑的影响。 斩月剑是楼澈寻的配剑,灵阳剑是他送给自己的。 她思绪如乱麻般纠缠,血滚烫地从她的大脑流过,心中无比压抑。江以照的手微微颤抖,不自觉地紧紧握住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曾经美好的回忆与此刻残酷的现实在她脑海中不断交织碰撞,她的心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滚烫的泪从眼眶里要溢出,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刚刚拦住她的是楼澈寻? 可楼澈寻不是在看守飞燕阁吗? 从上一世到这一世,江以照从来没有怀疑过楼澈寻一次,她从前世便认识楼澈寻,如果楼澈寻要做这种事情,之后又为何要除魔呢?总不能是为了赎罪吧。 可仔仔细细想来,楼澈寻确实有很多疑点…… 江以照咬紧牙关站起来,往回走着。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了,没有时间去悲伤,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江以照眼神中燃气一丝倔强的火焰,她不甘心。 等找到楼澈寻,再当面问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重要的是结界破了,魔物涌入了太清山,她要修复结界,斩杀这些魔物。 她连忙往飞燕阁赶,一路走得飞快,脸上苍白无比。 她来太清山才多久,魔物入侵太清山,分明还要几十年才发生,为什么现在就发生了? 还是说这只是第一波,之后重建好后还会有好几波? 江以照脑中飞快地思考着,她没有亲历过,她也不知道上一世太清山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只能靠她揣测。 江以照喘着气,刚要赶到飞燕阁,就看到言玉溪站在面前,看到她的瞬间就朝她飞奔过来,眼中带着泪水。 “江姐姐……江姐姐你没事就好,我找你好久。”言玉溪一把抱住江以照,声音哽咽。 江以照连忙将言玉溪拉开,发现他的身上全是血,身上带着一丝魔气,显然是受了魔物的伤,一张白净的脸上沾着血,眼眸中波光粼粼。 “我没事,不用管我,陈厚君呢?天残图呢?掌门呢?楼澈寻呢?”江以照一连问去。 她看见飞燕阁前全是人,几个长老站在一起,正在为陈厚君疗伤。 江以照愣愣地往前走着。 她看着言玉溪,有些着急。 言玉溪看着江以照着急的模样,有些被吓到,“江姐姐,长老们已经暂时修复了结界,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别紧张。” 她赶到陈厚君身前,她身上全是魔气,昏迷不醒。 “我来,你们让开。”她推开其他人。 陈厚君身上全是魔气,被魔气侵蚀了许多,光是普通的疗法根本不够,到时就算救下来也会伤了根脉。 其余人想要阻拦她,几人挡在她的身前,“厚君长老身受重伤,江师妹,我知道你关心长老,但是我们几人是药修,定然能治好长老,你千万冷静一点,这不是你能来做的事情。” 江以照深吸一口气,“陈厚君长老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早就给了我应对方法,你们信我一回。” 现在说其他的都没有用,他们不会信江以照,只有说这个,才能将这些人唬住,毕竟陈厚君的占卜之术有多厉害,所有在太清山待过的人都是有目共睹。 这些药修迟疑地让开,江以照扶起陈厚君将她放在腿上。 她凝气运出灵力,将陈厚君身上的魔气缓缓吸出。 众人皆大惊,“江师妹,你竟然能做到这样神乎其神的事情!” 江以照头上微微冒出冷汗,这个魔气,实在是不好应对,这魔气和楼澈寻身上的魔气一模一样,同出一源,这也是来自魔丹的魔气。 楼澈寻…… 江以照一边为陈厚君疗伤,一边问,“楼师兄呢?” 所有人噤声,没有人敢说话,只看着几位长老。 江以照心中微凉,手中却不敢停歇,祛除魔气一旦突然终止,就会被魔气反噬,她凝眸,尽量不去听他们说话,不去关注外界,陈厚君现在还不能死。 “楼澈寻现在已经不是太清山弟子了,江姐姐,你不用再叫她师兄。” 江以照心跳慢了一拍,寒意从她心中升起,手中祛除魔气的速度减慢,她有些不够专注。 “你先别说话。”她立刻出言制止。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什么了,一旦想法开始产生,怀疑便像种子发芽一样,疯狂飞长,江以照突然吐出一口血,她强行停止了祛除魔气,魔气入侵她体内。 “江姐姐,你没事吧。”言玉溪连忙扶住江以照。 “江姐姐,你来的时候身上就有血腥气,是不是已经受了伤了,你别逞强给陈厚君长老祛除魔气了,还有这么多药修,你先注意注意你自己。”言玉溪满是心疼。 楼澈寻就那么重要吗?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听到他的一分一毫便分了神。 他心疼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翳,扶住江以照的手上不住地加了几分力度。 “江师妹,你也受伤了,不如你先休息休息?”其他人也在劝着她。 江以照摇摇头,又使出灵力,缓缓为陈厚君祛除魔气,她原本还以为陈厚君若被这些药修疗伤,只会留下隐患,伤了根脉。 但她现在发现这魔气是魔丹的魔气后,一切都不一样了,陈厚君的修为也只有七阶,没有楼澈寻那样高的修为,也没有戒知真君的符咒压制,如果现在不把陈厚君身上的魔气祛除完,她过不了多久就要成魔。 戒知真君又去哪儿了呢?她不是掌门吗?就算平日里再悠闲,不管世事,可现在又是什么时刻,为什么现在还不现身? 江以照心中全是疑惑,心中如乱麻一样,头脑发蒙,浑身冷汗,有些无法呼吸。 过了好久,她才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言玉溪扶着她,她脸色苍白。 她挥挥手,示意其他人将陈厚君带走疗伤。 “楼澈寻呢?” 依旧没有人说话,他们眼神躲闪。 纪行静突然从人堆里面站出来,“楼澈寻打伤了陈厚君长老,偷走天残图,不知去向。” 江以照呼吸骤停。 第五十六章 江姐姐是他的了。 江以照缓缓抬头看向纪行静, 他的脸上沉稳,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是领导者的风范, 所有人看着他,皆敬畏低头,但江以照却看着他那一双眼睛, 直直地, 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其他的痕迹。 他说出这一句话, 过于冷静, 没有一丝情感的起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好像他不认识楼澈寻, 这是一个陌生人。 “证据呢?”江以照僵硬地笑着, 眼睛却带着刀刃一般看着纪行静,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咬着牙,微微颤抖, 她心猛烈地跳着,呼吸始终沉不下去。 “大家有目共睹。”纪行静说, 一双眼睛像沉稳的湖水, 看着江以照。 “谁是‘大家’?”江以照马上反问。 她扫视着四周, 看向周围所有人, 但只要接触到她目光的人, 要么愣愣地看着她, 要么无意识地躲开她的目光, 四周寂静无声, 好像是在水下, 让人无法呼吸。 “怎么没有人站出来说话?”江以照笑着,打量着站在这里的所有人。 “江以照,你的情绪有些激动,我知道你和楼澈寻的关系很好,你不相信这件事情,我能理解。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有人看到了楼澈寻对陈厚君长老下手,看到的证人如今也受伤,正在疗伤。” “天残图不见了,这里还留下了楼澈寻的气息和战斗的痕迹,证据已经确凿。” 纪行静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笑起安慰着江以照,他的气质很儒雅温和,像书房里的墨,但却浓厚,深邃,粘稠,看不透彻。 江以照的大脑一片轰鸣,所有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飞速播放着。 楼澈寻会做这种事情?开什么玩笑? 她不想相信。 但她又的的确确刚刚被楼澈寻所伤,这就是楼澈寻的气息,她不会认错,她对此无比熟悉。 如果说纪行静的话她不信,是因为她没有看见,她本来也不相信纪行静,他身上总披着一张皮,江以照看不清。 但那时的气息又怎么说呢?她自己深深切切地感受到了,已经在她眼前了,甚至伤口现在都还在疼,疼得让她清醒。 那时看见陈厚君的身影,她也曾疑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是事实就是没有,她的感官不会欺骗她,她对这些东西十分敏感。 现在还要相信他吗? 自己又在这里悲伤什么呢?又在这里怀疑什么呢? 心又为什么在痛呢? 是因为背叛?又还是说委屈,难过?还是不甘心,不想去信。 江以照心中思绪混乱,好像天上洒下来了飘飘洒洒的碎纸屑,连周围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扑通一声,言玉溪看见江以照倒地,连忙快步上去将她抱住。 江以照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上一世,自己刚从永安城逃出来的时候。 那时她不懂什么是魔物,不懂什么叫仙门,这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她在永安城里是人人艳羡的名门嫡女,但这楼倾倒的时候,她就褪去所有奢华的伪装,她只不过是一个快要死在魔物手里下的普通人罢了。 那时她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楼澈寻的名字,强悍,勇猛,一往无前,无人能挡,是她听过最多的词。 那人说话的时候,眼睛闪闪发光,楼澈寻就是所有人眼里的救星。 江以照梦到了她第一次见到楼澈寻的时候,她见到了这位英雄般的人物,身材魁梧,阴影笼罩在她的身上,比她大了好几圈,身上都是血,脸上没什么过多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好接触。 所有人都敬仰他,一声一声喊着他的名字。 江以照当时心里在想,她以后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画面一转,火光照亮天际,她要死了,这个时候楼澈寻就要来救她了,所有她心中一点都不慌张。 等到那只魔要靠近她的时候,楼澈寻就会出现,在魔物手中将她救下。 所以她闭上了眼睛,等着熟悉的气息出现。 但紧随而来的却是浑身的疼痛,楼澈寻没有出现,魔物啃噬着她的手,她的血汩汩地留着。 江以照四处张望着,看到楼澈寻就站在她的面前,却变了个模样。 他的脸上笑容诡异,蹲下身子捏住她的下巴,魔气在他身上萦绕,和她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其实我早就是魔了,你为什么会这样信任我呢?好可笑。” 江以照想问为什么,她的泪从眼眶中涌出,“楼澈寻……”她猛然坐起来。 江以照在睁眼的时候,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冷汗打湿了她的后背,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她的脸颊上,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心跳如擂在耳边回响,身体还残留着梦中的惊悸,微微颤抖。 她侧头一看,言玉溪正在她的身边,手里端着一碗药。 梦里都想着楼澈寻,他真的有那么难以忘怀吗? 言玉溪端着药的手微微用力。 “江姐姐,喝药吧。”他笑着,舀了一勺药,微微吹着,喂到江以照的嘴边。 江以照有些不适,她笑着接过言玉溪手里的碗,一口将药喝下。 “我没事。”她马上翻身下床,言玉溪却制止她。 “江姐姐,你身上还有伤,先休息休息吧。” “我没事休息。”她站下床,头有些晕。 “天残图有线索吗?”江以照没有直接问楼澈寻,她暂时不想将这几个字说出口。 言玉溪心中一笑,果然还是担心楼澈寻。 “有,陈厚君长老已经醒了,还好她对这些法宝都提前下了标记,气息显示天残图进了魔渊。”言玉溪看着江以照。 魔渊,江以照只在书中听过,那里魔气四溢,只有魔物才能生存,普通的人进入魔渊便会被侵蚀成水,或者被魔物吃掉。 那里是魔丹的地盘,是人间地狱,进去过的人全都没能出来过。 “长老有说现在怎么办吗?”江以照问。 言玉溪顿了顿,“我会带人前往魔渊,寻找天残图。” 江以照立马转头,“你?为什么是你?魔渊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明明有那么多可以胜任的人为什么偏偏是你去?”江以照不懂。 言玉溪听见江以照关心的话,嘴角忍不住上扬,他眯着眼,笑着说,“姐姐,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了。” “这次魔物入侵,众人都有受伤,还有结界需要修补,太清山缺不得人,我现在修为已经不低了,我很厉害,江姐姐。” 江以照摇摇头,“你去就是找死。” “江姐姐不想我死吗?”言玉溪突然问。 江以照抿嘴,言玉溪总是喜欢问这种问题,“我当然不想你死了。” 言玉溪满意地笑着。 “江姐姐,其实长老们给了我法器,能抵挡魔气,所以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他这话一出,江以照微微放松。 “我跟你们一起,寻回天残图。”她看向言玉溪,目光坚定。 言玉溪不解,“江以照,你现在身上受伤,你怎么去,你不要逞强好不好。” 他说完,又突然释怀地笑,“楼澈寻就那么重要吗?你要为了他去送命?” “当然不是因为他,天残图才是最重要的。”江以照虽然在乎楼澈寻,但是她分得清主次,如果能在魔渊有些收获,顺便找到楼澈寻是最好的。 魔气和灵气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她已经完全能掌握魔气和灵力。 一个人的身体中只能存在魔气和灵力,不能同时存在,只要她在进入魔渊之前,将灵气转化成魔气,那她在魔渊里面甚至可以像在太清山那样生活。 她很累,这些人说的话真真假假,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江以照不想去猜他们要什么了。 她只知道自己要什么,她要魔物从这个世上消失,仅此而已,天下归谁姓,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最好是让她碰见魔丹,让她直接将魔丹粉碎,这样世间就没有魔物了,那时她就功成身退。 江以照执意要去,言玉溪拿她没有办法,于是第二天一行人便出发。 魔渊在古籍中有记载,江以照一行人按照地图中的位置寻去,竟然魔渊的位置并没有发生改变,还在千年前的位置。 江以照感受到了浓烈的魔气,从高处俯瞰,这就像是无尽的黑暗深渊,阳光洒在魔渊边缘,却无法穿透那深沉的黑暗,四周风声呼啸,仿佛是从深渊底部传来的哀怨之声。 四周没有鸟鸣,也没有杂草,只有恐怖模样的模样在四周游荡,仅是靠近,就让人感受到无尽的恐惧。 所有人都用上了符咒,不受魔气侵蚀,但是时效只有一日,他们的速度要快一些。 江以照觉得有些好笑,魔渊竟然就这么轻易地给她找到了,过程中没有一丝阻碍,好像跟回太清山一样轻松,好像就是写清楚了“陷阱”两个字等着她跳下去。 但是江以照也不怕,她什么都没有,现在的命已经是上天多给她的了,她喜欢赌。 所有人都畏畏缩缩不敢前进,言玉溪作为领头的,就要第一个跳下去。 江以照却走到了他的身前,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言玉溪看着江以照果断的动作,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楼澈寻就这样让她魂牵梦萦,让她这么胆大吗?她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吗? 言玉溪的笑意越来越深,身后跟着他的人却像傀儡一样,脸上表情一动不动。 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喜欢江以照的勇敢,就像那时她冲出来将欺凌她的所有人踢开一样,甚至没有一丝怀疑过他。 从现在开始,游戏结束了。 江姐姐是他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ok啊家人们直接进入阴湿小师弟的强取豪夺剧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五十七章 强取豪夺ing 江以照落到地面时, 只感受到了四周的尘土气,她用手扇了扇,咳嗽了两声, 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起来。 让江以照有些意外,魔渊内的景象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血腥,而是和外界没有什么分别, 依旧是普通的高山流水, 若是单看这些景象, 她都不会猜到这里是魔渊。 唯一的区别便是这里魔气四溢, 魔渊之外,四处都有灵气,灵气才能被运用, 仅有魔物身上才会有魔气, 而这里恰好相反,空中弥漫着魔气。 她听见声音,回头时,发现言玉溪和其他人也跟下来了, 言玉溪笑着,看起来心情不错, 让她略感奇怪, 这可不是春游。 她转过身, 打算与言玉溪商量商量, 却发现有浓烈的魔气从言玉溪背后袭来, 江以照仔细一看, 原来是有几只魔物。 江以照连忙唤了一声“小心!”, 然后拔剑迅速朝那几只魔物砍去。或许是因为这里是魔渊, 魔物的实力比地面上的都要强许多, 江以照专心致志应对魔物。 江以照跳起来一剑将那只魔物刺穿,谁料下一刻魔物便消失在眼前,江以照心中一惊,连忙回头看着后面一队伍的人有没有受伤。 可当她转过身看去的时候,那一队人却突然变得呆滞,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全都站在言玉溪身后,像一群行尸走肉。 江以照瞳孔瞪大,心脏砰砰直跳,不好的预感在她心头涌起。 她从后看向前,对上言玉溪那一双带笑的眼睛,像一场阴湿的雨,黏滞地盯着她,他长得很干净,却配上这样的笑,让江以照的心中有些不适。 江以照想往前走,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她猛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这是定身咒,言玉溪趁她对魔物出手的时候,给她的身上不知不觉下了定身咒。 言玉溪突然笑出声,像是雨夜中诡异的声音。 他的笑意越来越深,特别是看到江以照不能动弹过后,他的笑变得狰狞与扭曲,连带着五官都变得癫狂。 “江姐姐,这是你教我的定身术,你看,我学得是不是很好?” 言玉溪一步步朝江以照走来,身上的魔气慢慢显现,不加掩饰,脸上的笑却更加张狂。 江以照心中如火一般燃烧,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刀戳进来了,疼痛让她不能呼吸,她直直地盯着言玉溪,“原来是你啊,哼。” 她还是不擅长研究什么阴谋阳谋,她总是过分相信直觉,她总是过分相信周围人,明明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种感情会害了自己,但是她就是改不了。 因为言玉溪站在身后,所以江以照没有对身后进行防备,全心全意地面对眼前的魔,但凡身后是其他不熟悉的人,她都不会这样信任。 当然,言玉溪的修为也不止她看到的那样,他藏得倒是很深。 江以照也突然笑出声,每一次呼吸,心中都好像有万千的刀子刺过,带来无尽的伤痛。 她在心里想了很多话要说,她想问为什么,凭什么,或者骂言玉溪千遍万遍,但是话到嘴边,她却不知道说什么。 “也是,我早就该怀疑你的,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身上就有很多古怪。” “一整个村子都变成了魔,凭什么你就是幸运的那一个。” “甚至中途你还不见了一会儿,那可是魔丹的地盘,你当时一个没有开脉的凡人,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所有的愤怒都化作理智,她仔仔细细审判着她与言玉溪的过去,回忆着每一个值得怀疑的点,试图寻找一丝线索。 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言玉溪,但是在太清山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异常,她也找不出来确凿的证据,因为她的确没感受到言玉溪身上的魔气。 “魔丹在你身上吧,那我现在应该恭喜你?”她朝言玉溪笑着,眼神中带着嘲讽。 江以照浑身的血液都在滚烫,她的眼睛通红,泪水不自觉地涌上她的眼眶,但却被她强行抑制住了。 “江姐姐,你为什么不问我呢?”言玉溪笑着朝她走过去,走到她的身前。 言玉溪长得很快,已经比她高了快一个头,他的目光里面带着浓稠的感情,直白,像火一样燃烧,但江以照却像雪一样。 他早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但是没有关系,只要江以照属于他就好了,其他的,时间会磨平一切。 言玉溪沉沉地呼吸扑到江以照的脸上,“江姐姐,你问我,我都会说的,你不要对我这样冷冰冰,好吗?” 江以照又突然一笑,“好啊,楼澈寻在哪儿?” 言玉溪嘴角一愣,“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楼澈寻确实在我这里,你想见他吗?” “你会让我见他吗?” “当然。”言玉溪的笑仿佛是淬毒的钩子,随时准备将江以照拉下深渊。 “让我猜猜,你和谁一起合作的?”江以照想了想,“这太好猜了,纪行静。” “江姐姐,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聪明。”言玉溪的手攀上江以照的脸,用指腹一点一点摩挲着她的脸,一双黝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 定身术的时间刚好结束,江以照动作疾如风,一把推开言玉溪,一剑便朝他挥来,空中传来嘶嘶剑鸣。 可言玉溪突然如鬼魅一样消失在眼前,又在江以照的身后出现。 “江姐姐,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不想你累着。” 江以照顺着声音朝他斩去,谁料言玉溪又在此刻消失。 江以照讨厌自己的无能,讨厌自己的轻信他人,讨厌背叛。 突然,江以照觉得自己头有些晕,言玉溪就站在她的身前,笑意盈盈。 “你这个疯子……” “是啊,姐姐,我早就疯子了,你不知道吗?我一直都是个疯子。” “从我的母亲抛弃我之后,我就已经是个疯子了。” “你朝我伸出手,温暖我,给我唯一的光,可又偏偏不爱我。” “我的疯,是你一手造成的。” 江以照想说话反驳他,但却发现头越来越晕,甚至说不出来一句话,闭上眼睛前,只能看到言玉溪那一双阴湿的眼睛,低着头看着她。 * 江以照睁眼时,头有些痛,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这里的布置竟然和她在第四峰的房间一模一样,一瞬间让她觉得方才的记忆是在做梦。 她连忙下床,外面却走进来了两个她不认识的女子。 “夫人,您醒了。”她们微微屈膝,低着头。 江以照瞪大眼睛,“什么夫人?” 其中一个女子笑着上前,“奴婢名叫玉燕,这位叫玉鹊,您过几日便要嫁给魔尊大人,所以您自然是夫人了。” 江以照气得发笑,浑身怒火,想唤起灵力将面前这个桌子打碎,却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灵气被封印起来了。 她气得直接一脚把桌子踢倒,顿时噼里啪啦地声音传来,玉燕倒是显得格外镇定,玉鹊吓得浑身一抖。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对她这样。 玉燕连忙唤人来收拾,又轻轻朝她作揖,“夫人,听魔尊大人说,您来自永安城,我们几人都来自永安城,特地来服侍夫人您。” 江以照又冷冷一笑,她来自永安城这件事情,她可只跟楼澈寻说过,什么时候告诉过言玉溪了。 他倒是不知道多久之前便在偷窥她了吧,不然怎么连她在第四峰的房间的布局,她来自什么地方都一清二楚。 “喊他过来见我。” 江以照看了看玉燕和旁边站着的几个人,都是魔物。 “你是天生就是魔吗?”江以照问。 “回夫人,玉燕是自愿成魔。”她低着头回答。 “为什么?” “因为这个天下,以后终究是魔的天下,是魔尊的天下,是您的天下!”她表情带着笑,言语深情。 又是一个疯子…… “夫人,一会儿魔尊大人来后,还请你顺从他。”玉燕又说。 江以照要被这群疯子气死了,“凭什么?” “魔尊大人说了,如果您不愿意嫁给他,他就会把我们全杀了!”她突然跪下来,朝江以照磕了几个头,随后便退去。 还拿其他人的性命威胁他,也倒是像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倒也没有等多久,她就又见到了言玉溪。 言玉溪换了一身衣服,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袍,长袍之上是用红色的丝线绣着繁复的花纹。 他看到一地的狼藉,地上正有一群人正在换新桌子,他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江姐姐,你找我?” 江以照也朝他靠过去,盯着他这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抬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在空中回荡。 言玉溪的脸颊瞬间浮现出一个红红的掌印,他的头微微偏向一侧。 言玉溪一愣,脸上露出了奇异的表情,不是愤怒,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满足。他缓缓转过头,看着江以照,眼中的笑意更深。 他握住江以照打他的那只手,轻轻揉搓着,吹着一口气,“疼吗?” 江以照心中诧异,她下意识从言玉溪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但她现在身无灵力,和言玉溪的实力悬殊有些大,那只手被言玉溪死死握住,她收不回来。 江以照怒不可遏,抬起另一只手又给了言玉溪一巴掌。 玉鹊在外面听到这清脆地巴掌声,吓得她浑身打颤,这位魔尊性格最为古怪,动不动就要杀人,这夫人胆子也太大了,根本就是不想活了! 言玉溪直接抓住江以照的两只手,他力气很大,瞬间将江以照摁到墙上。 “江姐姐,嫁给我不好吗?我那么那么爱你,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你。” “那你去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爽了。 其实我根本不想写纯爱剧情的,完全是为了过签。 这将是我唯一一本精神正常的男女主。 以后我讲深耕病态关系领域。 只写变态。 第五十八章 强取豪夺2 “我还不能死, 姐姐。要是我死了,下一秒你不就和楼澈寻跑了吗,我不允许这件事发生。”言玉溪将江以照抵在墙上, 一双手死死将她双手按在一起,她的手腕被握得生疼。 江以照抬腿就朝言玉溪踢过去,却被他制住, “别乱动, 听话一点。” 江以照突然一笑, 默了默, 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脑海中的愤怒缓缓放下。 她将身体放松,没有过多的紧张, 她现在已经被封印了灵力, 跟他做无谓的斗争也没有意思,倒不如保持一下体力。 江以照看着言玉溪双颊通红,但他倒是毫不在意,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 她笑着, 如往常一样。 “玉溪,你弄疼我了。”她柔声说, 眼睛对上言玉溪那一双黝黑的眸子。 “好。”言玉溪轻轻放下江以照的手, 但在彻底放下的那一刻, 又猛地握住江以照的手, 让江以照想要收回, 又愣了一下。 江以照没有管这个细节, “我们坐下, 慢慢说。” 言玉溪没有立马答应, 而是低头轻轻揉了揉江以照的手腕, 她这副身体没有做过什么活,一双手除了拿剑以外,什么都没有做过,如白瓷一般柔皙,如今却被勒出一抹深红。 他的指腹在手腕上轻轻揉搓着,最后又拿到眼前,低头轻轻吻了吻手腕的红肿处,江以照手瞬间紧绷,下意识想要收回,又被言玉溪死死抓住。 言玉溪坐在新搬来的木桌旁,江以照想要坐在他的对面,却被他拉住。 言玉溪的目光落在他的身旁,示意江以照坐在这里。 江以照低眸一笑,正要犹豫,言玉溪却伸出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往下拽,江以照重心不稳,一下摔倒在言玉溪的身旁,坐在他的一只腿上。 江以照从来没有和别人离这么近过,她抬眸瞪了言玉溪一眼,却被言玉溪死死摁住,不得动弹。 言玉溪低头轻轻闻了闻江以照的颈间,让江以照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中一阵不适。 “江姐姐,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就算愤怒,理智也总会来到第一位,你为什么总能做到这样?”言玉溪的声音在江以照耳边响起,沉而缓。 “你为什么要选择成魔?我不懂。”江以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入正题。 “你真的不懂吗,江姐姐?”言玉溪将江以照抱在怀中,细长的手指抓住江以照的脸,让她抬头对着自己。 江以照仍旧低眸,尽量不和他对视,“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魔。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又为什么要变成魔?” 言玉溪笑出了声,想让江以照和他对视,可江以照偏偏不,他咬着牙,将江以照瞬间抬起来,抱在自己身前,江以照浑身一愣,两只手想要将言玉溪推开,却被言玉溪死死抱住。 言玉溪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低沉而黏腻,“姐姐,我有选择的余地吗?我那时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魔丹潜入我的体内,我毫不所知,我只知道,他帮我杀了我恨的所有人。” 江以照想要说话,但言玉溪却在继续说,不让她插嘴。 言玉溪好像要把她嵌入体内,抱得过紧,让她甚至不能呼吸,但她又无法挣脱开。 “姐姐,你知道我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吗?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因为我自卑。” “魔丹告诉了我,你的上一世。”江以照浑身一愣,眼眸瞪大,她的秘密,竟然被魔丹这么轻而易举地就知道了。 虽然震惊,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魔丹是天地之物,蕴含力量无穷,不是她能够想象,而江以照如今不过七阶,而早在她还是低阶的时候,就和魔丹碰过面了,被魔丹探测到前世,倒也是可以理解。 “姐姐,你是永安城三品官员的嫡女,一辈子享尽荣华富贵,有爱你的父母,所有人都艳羡你,我如何能够得上你呢?” “我生活在小山村里面,父亲是个酒鬼,只会赌,只会在喝醉之后打我和母亲,不过好在,他死了,但母亲成了京城官员的小妾,从此以后,我只能叫她姐姐,我没有母亲了。” “我又如何能配得上你?” “我能比过谁呢?爱你的人那么多,我又算什么呢?” “你只会亲近对你有用的人,如果我不变得强大,我又怎么被你看见呢?” 言玉溪缓缓说着,靠着江以照的耳边,仔仔细细地一句句地慢慢说着,带着一丝病态和疯狂。 “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一切都是你想太多了。”江以照冷冷道。 “你明明可以告诉我,你身上有魔丹,我肯定会想办法帮你祛除它。” “够了!”言玉溪从江以照的怀里抬起来,死死地盯着江以照的眼睛。 “事已至此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都得死,而你,将嫁给我。” “我已经赢了,不是吗?”他突然笑着,魔气从他体内溢出,显得更加病态。 江以照深深吸着气,想着之后应该怎么应对,该怎么杀了言玉溪才好。 见江以照没有说话,言玉溪突然愤怒地将江以照打横抱起,猛地扔在床上,抵开江以照的膝盖,将江以照两只手摁住,整个人贴在她身上。 “你为什么不像刚刚那样,对我愤怒呢?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感情吗?你可以不要这么冷静吗?” “江姐姐,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多一点点感情?” 他说话有些哽咽,双眸红着看着江以照。 江以照刚要说话,安抚一下言玉溪,好继续跟他谈条件,谁知言玉溪的气息如同暴风雨般骤然逼近,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际,狠戾的吻便要落下。 江以照双眸瞬间瞪大,下意识地躲开,言玉溪却猛地握住她的头,不让她有丝毫动弹,被他紧紧桎梏在身下。 江以照皱眉,狠狠咬在他的唇上,口中瞬间弥漫起血腥的味道。 言玉溪吃痛地回缩了一下,又更加张狂地笑起来,被这疼痛刺激得越发兴奋,如同燃烧的烈火,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直到江以照快要无法呼吸,言玉溪才放开她。 江以照抬头又是一巴掌要扇向言玉溪,却被言玉溪一把抓住。 “江姐姐,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言玉溪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 “我看你真的疯了……”江以照擦了擦嘴,深深呼吸着。 “是啊,我不是早就说过,我早就疯了吗?何况,这算什么,这只是一个开始。”言玉溪死死看着江以照。 “想要我嫁给你,做梦都不可能!”江以照冷冷道。 “由不得你。”言玉溪从她身上爬起来,若无其事地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江姐姐,我实话告诉你,楼澈寻就在我的手上,一次两次调皮也就算了,如果再过分一点,那楼师兄,可能会不太好受呢。”他说着,就开始笑起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 “江姐姐,你会信的,你看。”言玉溪抬手唤出一片灵幕,江以照眼睛瞬间瞪大。 楼澈寻被粗粝的绳索高高吊起,他浑身是血,血迹斑驳地布满他的身躯,干涸的血痂和新渗出的鲜血相互交织,触目惊心。 他抬着头,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面庞,那微微颤抖的身躯透露着他正强忍着痛苦。 江以照突然看见楼澈寻的嘴型,“不要……” 突然,灵幕关闭。 她又对上言玉溪那一双眼睛。 “江姐姐,你看,我没有骗你吧。他今天本来是不用受这些苦的呢,就是因为姐姐刚刚不配合我,他今日的痛苦,都是你造成的呢。” “闭嘴。”江以照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意。 真是好一个推卸责任。 可她却又不能做什么,她承认,她的确被威胁到了,她不想楼澈寻受伤。 江以照心中越气愤,嘴角的笑越浓烈。“好好好,你做得很好。” “我是姐姐亲手教的,我当然做的很好。对了,刚刚所有的一切,楼师兄都看到了呢。”说完,他大笑了两声。 江以照的手死死地握紧,指节发白。 她想要骂言玉溪,可她又不敢出口。 “说吧,你要我怎么做?”她想了想,最后说。 “你嫁给我,乖乖的,这样我就留他一条命。” 江以照突然觉得很好笑,“你真的不会杀他?” “当然不会,楼师兄毕竟也是我的师兄,我怎么舍得他死呢。他当然要好好的活着,参加我们的大婚,然后见证江姐姐怀孕,参加我们孩子的满月酒,还有这么多重要的节日没有参加呢,他当然不能死。” 江以照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嗯,姐姐真乖。”言玉溪说完,便低头亲了亲江以照的额头。 看着江以照这一副表情,或是心中又不满足,又低头吻了吻她的唇。 软糯湿润,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终于得到了。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江以照下了逐客令。 言玉溪没有动。 “你愿意让步,我会尝试慢慢去喜欢你的,难道你连这一点让步都不能做吗?”她说话带着笑。 言玉溪点点头,“是,我们来日方长,姐姐。”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江以照猛地摔了桌上的花瓶,心中气愤。 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中,等言玉溪的承诺,就跟笑话一样,生死大权全凭别人而论,任何承诺都是假的。 就这样输了?怎么可能。 江以照的灵力是被封了,那又如何呢? 她又不是只能用灵力! 第五十九章 被魔气肆意冲撞。 言玉溪走后, 江以照打量着这里,玉燕识趣地凑了上来。 “夫人,此院是魔尊大人为您亲手搭建的, 玉燕带您游一遍。” 江以照点了点头,朝院子外面走去。 其实只有这间屋子和她第四峰的屋子摆放相似,而院子外面的装横倒是完全不一样。 “夫人, 这边请。”江以照跟着玉燕往前走着, 一遍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屋子里面除了玉燕和玉鹊这两位贴身侍女, 还有各宫女十几人。院子外面极大, 但也就二十来个宫女侍卫。 但江以照仔细感受后,发现并不止于此。虽然她的灵力被封了,但是她敏锐的感官仍然能感受到声音和气味, 在庭院之外, 她听到几波来来往往的声音,应当是装备完备的士兵在外看守。 里面一派祥和,门外怕是重兵把守,生怕她跑出去吧。 “夫人, 此院名字还未定,魔尊大人说, 名字可由您取。”说完她又开始介绍。 “院中木材皆是用千年沉铁木打造, 各处镶嵌的是千年化成的灵玉髓, 路上的石头由五行之气汇成的五彩石筑成……”玉燕滔滔不绝, 脸上挂满笑意。 江以照点点头, “不用说这么仔细。” “夫人, 魔尊大人对您可是极其用心, 这些材料早在半年多前就开始收集了, 珍贵无比, 不过时间有限,还是只能打造成这般模样,还望夫人海涵,明白魔尊大人的一片良苦用心。” 半年多前,言玉溪倒是未雨绸缪,早早地就打起算盘来了,就怪当时的自己过分相信身边人,言玉溪又是和她一同进入太清山的,她根本没对言玉溪有太多防备,想来还是棋差一招。 江以照绕完这个院子,竟然耗费了半个时辰,这个庭院比她想象中的大了许多,可以说是她此生见过最奢华的院子,或者说是,宫殿。还有许多庭院她没有走近,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她试探地走到大门前,看着这一面由玄铁筑成的门,抬头望去,巍峨无比,她看了看,“我要出去看看。” 玉燕迅速挡在她的身前,“夫人,魔尊大人说了,在大婚之前,您不能出这个院子。” 江以照冷冷一笑,“如果我便要出呢?” 玉燕迅速跪下,朝江以照磕了两个头,“夫人,万万不可,这样的话,我们院内院外的人,都要死,求夫人高抬贵手!” 她就知道言玉溪会拿这个威胁她,其实如果全都是魔的话,她不会怎么在乎这些人的死活,毕竟就算是她出去了,这些魔也都要死。 可偏偏这里大多数都是凡人,因为她来自永安城,这里一半的人都来自永安城,甚至还有来自宫中的,特地来服侍江以照。 江以照做不到对凡人下手,做不到不顾他们的死活,言玉溪的确威胁到她了。 江以照倒也没有恼怒,只是朝玉燕一笑,回到屋内,“夫人,您若是嫌弃这屋子朴素,还可以去住其他的屋子,此院内的屋子供您挑选。” “晚上魔尊大人会过来用饭,事先告诉夫人,请夫人早做准备。” 江以照连忙点头,“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呆在屋中。” 屋内的侍女连忙作揖退了出去,只剩江以照一个人在屋子内。 江以照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心中思绪万千。 现在怎么办?肯定不能够坐以待毙。 但是她现在被灵力被封,无法使用灵力,也就是一个比凡人体质好一点的普通人,如何与言玉溪抗衡? 但她还有最后一步。 吸收魔气。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她这副身体能同时吸收灵气和魔气。 灵气和魔气只能有其一在人体内存在,而如今,江以照体内的灵气恰好被封印。 只要她如吸收灵气那样,吸收魔气,照样能够与言玉溪抗衡。 不过问题是,在太清山的时候,言玉溪就窥视过她,现在落到了他的地盘,这整个院子都怕是他的眼睛。 她现在做什么都被言玉溪死死盯着。 阴湿的视线黏滞地停在她的身上,好像要将她看穿,让她头皮发麻。 她吸收魔气,必然会被言玉溪发现,这是毋庸置疑的。 魔丹都在言玉溪的身上,她身上的蛛丝马迹都会被言玉溪发现。 所以她需要做出一个选择。 门外传来玉燕的声音,“夫人,请您沐浴。” 江以照抬头,“知道了。” 吃个晚饭,还要沐浴,哪里有这么麻烦的事情。 她随玉燕走着,这是一个温泉池子,又由白玉雕琢而成。 她抬头朝天花板望去,四周打量着,她都不用猜,言玉溪的眼睛或许已经在盯着了。 江以照还在犹豫,却又转念一想,言玉溪怕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江以照轻微皱眉,但还是轻解衣裳,踏入弥漫着氤氲水汽的浴池之中。江以照微微闭眼,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在她的肩头和背上,发梢在水中轻轻摇曳,如雪的肌肤在水汽的润泽下,泛着淡淡的红晕。 玉燕看到江以照进池后便转身离开,偌大的殿中竟然只剩下了江以照一人。 她随便洗了洗便想出来,她心中总是有不好的预感,不愿在此处久留。 她转身去拿衣服,却发现自己放在远处的衣裳消失不见。 那可是楼澈寻亲手给她做的衣裳,无论是腰围,胸围还是各处尺寸,都很合她的身,颜色也是她喜欢的,布料她也十分喜欢,虽然不知道那是从何地方得知的。 她呆愣地站在泉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朝外喊了一声“玉燕”,却没有人搭理她。 江以照的心跳到嗓子眼,温泉的水汽让她的脸通红,也让她的脑子迷迷糊糊的。 “姐姐,遇到问题的时候,不是应该先找我吗?”带着笑的声音从江以照的身后传来。 江以照浑身一愣,但却不敢转身回头,将自己又往水下缩了缩,将花瓣往自己身上赶。 她听到踏入池中的声音,水花轻轻溅到她的背上,她感受到有人在朝他靠近。 “言玉溪,非礼勿视。”她冷冷道。 谁知身后的人却飞快贴了过来,抱住她,窝在她的脖颈边,江以照浑身打着颤。 “别碰我。”江以照挣扎着,抱住她的手却越发用力。 言玉溪还穿着衣服,他的衣衫已经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和江以照就隔了一层布料,她甚至能感受到言玉溪身材的形状。 言玉溪靠在江以照的耳边,声音低沉又温柔,“姐姐对我如此之好,我帮姐姐洗,岂不是理所当然?” 他在江以照身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姐姐,你知道,我想念现在这样,想念了多久吗?” 江以照没有转过身,只任由言玉溪抱着她,“你倒是臆想了很久。” “是啊,姐姐,我每日每夜都在看着你,我想要保护你,想要拥有你,我有什么错吗?”他笑着,声音兴奋得有些颤抖。 “姐姐,你觉得,是和楼师兄抱在一起舒服呢,还是和我呢?” 江以照满脸通红,从未听过如此话语,想要打言玉溪一巴掌,却又不敢转身,“你能不能滚……”她声音带着恼怒。 “不能,我做鬼都要缠着你。”他抱得越来越紧。 江以照沉了沉气,将心中的愤恨稍稍压下去,“我嫁给你,你能带给我什么呢?”她突然问。 “姐姐,只要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想要谁死,我马上就为你杀,你想要什么宝物,我便为你拿。”他轻轻靠在江以照的耳边。 “那你解开我身上的封印。”江以照说。 “不可能。”这个回答如江以照所料。 “不过,江姐姐,很快你就不需要封印了。”言玉溪笑着,突然将江以照一扭,转到他的身前,他双眼对着江以照的眼睛,眼眸中是压抑不住的欲望。 “什么意思?”江以照避开言玉溪的目光。 “姐姐,你知道的,你是七阶修为,封印难度总是很大的,江姐姐这样聪明,怕是寻找到解除封印的办法也是很轻松,万一封印什么时候松动了,你抛弃我跑了怎么办?” 他突然两眼瞪大,从上到下看着江以照,扫视的目光让她浑身不适,“姐姐,我们一起成魔吧。” 江以照刚要开口拒绝,但浓浓的魔气已经从言玉溪身上散发出来,她感受到自己的灵脉被打开,魔气粗暴地进入着她的丹田。 她的双手便言玉溪死死钳住,背在背后,可偏偏没有丝毫地痛苦,她这副身体已经接受过魔气许多次,如今竟然能够完全地接纳魔气。 “姐姐,你看,你根本就不会感受到痛苦,甚至魔气在你身上流动的时候,你还觉得很舒服,对不对?”言玉溪一遍钳住她的手,一边在她耳边细语。 江以照浑身暖流穿梭,言玉溪的力气极大,让她根本无法动弹。 “姐姐,你最讨厌的就是魔物,可你其实根本就是天生的魔物,你能吸收魔气,对它没有一点抗拒,也不会被它侵蚀。” “你为什么要讨厌魔物呢?为什么要讨厌我呢?明明你才是那个潜藏最深的魔物。” “如果你要杀光天下所有的魔物,那你自己又算做什么呢?你要连同自己一起杀掉吗?” “现在我们已经是一样的了,我们是同类。” 大量地魔气进入江以照的体内,在她体内乱窜,但言玉溪的气息又在帮她梳理体内的魔气。 她的头脑有些混乱,被魔气搅得气息不稳。 她刚刚好想要吸收魔气,暂时成为魔物,言玉溪就这样送上门来了,她甚至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笑意。 但这个时候,她应该愤怒地哭出来吧? 第六十章 她从来都不是善良之人。 江以照低着头, 没有看言玉溪,好不容易才逼出两滴眼泪。 灵气在她的体内逐渐消散,一点一点被魔气逼走。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曾经感受到一点就会让她浑身警惕的魔气,如今却在她体内充斥着,她的每个感官如今都变得十分敏感。 江以照的目的是杀光所有的魔物, 但是从来没有束缚过手段, 她从小便是家中的另类。父母亲要她学女红, 学诗词歌赋, 她学了,但并没有特别喜欢,只是因为别人要求她这么做。 她从来不是循规蹈矩的人, 娘亲要她在京城某贵妇生辰时送上绣品, 定要让对方满意,江以照自己的绣工不算好,但又要完成目的,所以她偷偷寻来城中绣工极好的绣娘, 拿到成品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时自己绣的,贵妇格外高兴, 赏赐了她许多东西。 但也被娘亲发现了, 狠狠责骂了她, 怎么能动用这样的手段。 她不在乎, 只要能达成目的, 做一些不违背底线的事儿, 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 就算是以成魔来杀魔又如何呢, 她不在乎过程。 可她偏偏要装作伤心的样子, 在这里痛哭流涕,大骂言玉溪不是人。 江以照脸色通红,泪水从眼眶而出,双眸通红,睫毛上沾染着泪珠。 言玉溪轻轻笑着,用指腹擦出江以照眼角的泪痕。 “姐姐,现在你也是魔了,我们是同类了,就算你回到太清山,他们也会斩杀你,何不和我一起留在魔渊呢?” “当然,太清山马上也要消失了。” 池边放着衣裳,言玉溪站起身来要为江以照擦拭湿漉漉的地方,江以照微微后退。 江以照用魔气轻微抵抗着,但魔丹的魔力实在是强悍,她的双手瞬间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不得动弹,坐在池边,任由言玉溪为她擦拭着,感受到言玉溪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肌肤,脖颈,手臂。 她心中生出反感,想要动弹却又无法动弹,尝试操控身子却又无法,她怒气从心中而起。 “放开我,我自己可以穿。”她冷冷道。 言玉溪不为所动,目光赤/裸/裸地盯着江以照,“这些事情,交给玉溪来做就行。” 江以照不想和言玉溪多说一句话,当时有多可怜言玉溪,如今她就有多厌恶。 她头脑发热,心中的怒火蹭蹭燃烧。 现在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失去理智,在这种关键时刻就更要保持冷静。 这样的结果倒也是符合她的预想,毕竟言玉溪身上的魔丹是魔物中的最高层次的宝物,能对所有的魔物进行操控掌管,江以照猜到了魔丹会有压制力,但是没有想过会这么强,这样也是给了她心中一个参考。 如果她此刻用尽全力挣扎魔丹的魔气,凭借她七阶的修为,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这样下来就会让言玉溪心生警惕,她之后便更不好行动,所以现在只能忍耐。 言玉溪为江以照穿好了衣裳,她才得以自由,抬手就要给言玉溪一巴掌,言玉溪倒也是躲都不躲,带着笑意的脸被扇到一边。 “我根本就不爱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 “我不在乎你爱不爱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如果我不这样做,你的身旁也肯定不是我,我不要爱了,我也不要平平淡淡的感情,你恨我又怎么样呢,起码你会永远记得我,不是吗?” 言玉溪笑得越来越病态,他捂住被江以照打过的脸,“你看,这不就是江姐姐送我的礼物吗?” 江以照决心不是必要情况,不想再和言玉溪多说一句话,这个人或许已经不是言玉溪了,被魔丹深深影响过,她不能将他当作言玉溪,更应该将他当作魔丹。 “我不想和你吃饭,我看到你我就恶心。”江以照往前走着。 “那楼师兄可以要受苦了哦。”言玉溪的声音在她背后幽幽响起。 江以照停住脚步,心中微动。 “我凭什么相信你,楼师兄就是安全的,你要让我亲眼看见,我才放心。”江以照转身。 “楼澈寻一生斩杀魔物无数,你现在已经是魔物了,还是有着七阶修为的魔物,你认为他对你的感情,足够支撑他不杀你吗?”言玉溪往前迈了几步,靠近江以照,带着莫测的笑意 江以照低眸,“我现在已经是魔了,自然不可能和楼师兄有什么结果,他定然也想杀了我,我只是想看看他现在怎么样。” 言玉溪想了想,“可以,没有问题,七日后大婚现场,你就能见到他,你放心,我定会让他活着来参加我们大婚的。” 言玉溪不肯松口,江以照没有办法,只好作罢,毕竟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是真的把他逼急了,指不定他要做出什么来,不要和疯子去赌。 江以照只好乖乖和言玉溪一起吃晚饭,忍受着言玉溪一口一口喂她,却不能反抗。 用完饭后,江以照提心吊胆,还以为言玉溪要留宿,没有想到他接到什么消息,就匆匆离开。 江以照长叹了一口气。 这倒也是,如今正是需要忙的时候,太清山如今乱作一团,正是出击的好时刻,哪里有多的时间来管她,必定有不在魔渊的时刻。 江以照用魔气探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魔丹已经消失在了魔渊之中,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多吸收一些魔气,提升自己的修为。 魔渊被彻底封闭,她没有任何办法和外面沟通,但是太清山肯定有人来寻她和楼澈寻。 这样一套说辞,就判定了楼澈寻是凶手,不信的人肯定甚多,毕竟楼澈寻在太清山的地位极高。 言玉溪虽然身有魔丹,但归根到底,修为也就那样,想走捷径,那必然要付出代价。 她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也就是没有任何人来魔渊救援,她需要做好长久的打算,找准时机给言玉溪致命一击。 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分析,最近应该就是最好下手的时刻,言玉溪要忙于摧毁太清山,虽然太清山有内鬼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还是要耗上一段时间,并且言玉溪如今修为不算太高,还有反制的空间。 如果时间拖长一些,等到言玉溪实力提升之后,再想对付她,可就太困难了。 她需要选一个时间,赌一把。 江以照正坐着想事儿,门外便响起敲门声,江以照让她进来,仔细一看,居然是那个胆小的玉鹊。 这几日都是玉燕在她身边照顾,玉鹊胆子小,话少,总是低着个头,这倒是有些稀奇。 玉鹊怯生生的,“夫人……玉鹊今日学了按摩的手艺,想服侍服侍夫人。” 江以照刚要抬手拒绝,玉鹊却带着哭腔贴到了江以照的腿边,“求您了夫人!” “嬷嬷说我总是服侍夫人不到位,说我不能近身伺候夫人,道我没用,再这样便要将我换下去!” 说完,她便跪下给江以照磕了几个头,江以照连忙让她起来,“你来吧。” 玉鹊连忙上前,站在江以照的身后,朝外唤了两声,一群人鱼贯而入,带了好些物品进来,最后又缓缓退出。 玉鹊一边为江以照按摩,一边小心翼翼地跟江以照搭着话,本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直到玉鹊开口说这样的话,“夫人,这玉液是桂花香,玉鹊的家中便种有桂花树,常将其做成桂花糕。村里面有个大户,姓王,我们总卖给她。” 江以照原本被按摩地昏昏沉沉的脑袋突然清醒。 她转过头去瞥了两眼玉鹊,发现她的眼眸略有熟悉,但是这一张脸却实在是陌生,她心中一跳又接着问,“那当时卖得是否兴盛?” “正是呢,当年我家的生意可格外兴盛,尤其是那个姓王的人家大婚的时候,找我们把明年的桂花糕都定下来了。” 江以照心中还是略有疑惑,直到玉鹊在江以照的身后,隐晦地画了一个“晗”字。 她瞬间大彻大悟。 在大兴镇的时候,遇到了人拐子张婆,拐了一堆少女,江以照好心全给救下来了,还给了钱,让她们回家,但有一个姑娘,非要跪下来,求江以照收留她,江以照没有答应。 最后王之晗心软,将这个姑娘收留了,让她去自己家中,照看自己父母。 她记得,这个人就叫桂花。 若是一上来她便说这样的话,定然会被言玉溪发现蹊跷,但玉鹊从天南说到海北,还在一直扯着其他的事情,这段看起来便不是那样扎眼。 江以照为人一向谨慎,也在想着这人说的是否和她想的一样,虽然她写出了那个字,但也只是增加了可能性。 毕竟桂花根本不长这个模样,她又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偏偏就知道江以照会在这里呢? 江以照心中一顿疑惑,但此刻又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她握住玉鹊的手,说着其他的话,用魔气仔细探寻着她的气息。 江以照对灵气魔气以及每个人的气息十分敏感,她的记忆力非凡,她仔仔细细回忆了当时的气息,与眼前的玉鹊完全对上。 江以照这才松了一口气,相信了玉鹊说的话。 她现在很明确的就是,王之晗应该注意到了她的情况,给她说明了时间,“大婚”。 江以照方才还在想应该什么时候动手,现在便得到了答案。 又寒暄了几句话,屋中又只剩下江以照一个人。 她缓缓吸收着魔气,巩固着自己的修为。这座院子位置极佳,魔气旺盛,甚至比太清山的灵气还要浓厚。 言玉溪已经做对了很多,可是还是算错了。 算错了江以照,远远不是他心中那个善良的江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写强取豪夺剧情了,下一章就把小师弟做掉,然后男女主美美在一起吧,(*∩_∩*)【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65 第六十一章 病名为爱 大婚在七日之后, 江以照要赶在大婚之前再做一些准备,言玉溪最近看起来很忙,倒是给了她一些可乘之机, 魔丹的气息一消失,江以照便开始吸收魔气,提升修为。 江以照本身就有修为加持, 再加上曾习完三本残册, 对魔气的把握极其深入, 甚至让她感觉, 魔气比灵气还好掌握。仅仅是这几天的时间,江以照便能感受到极大范围内的魔气,在感知范围内, 所有的魔物, 她都了如指掌。 但魔丹在言玉溪的身上,他对魔气肯定是更为敏感,所以言玉溪其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这样的想法,江以照倒是能够理解, 毕竟魔丹是万魔之主,就算江以照到达了九阶又能如何, 依旧要受到言玉溪的压制。 这样的行为就是在告诉江以照一句话, “让你三分又何妨”。 灵气跟魔气虽说同出一体, 但魔气更加张狂, 高阶魔物能对低阶魔物形成压制, 江以照抬手间, 便能感觉到四周所有的魔物, 她只需轻轻一握手, 便能为所有的魔物施压, 让他们呼吸困难,朝江以照跪下。 江以照坐在铜镜之前,看着自己身上的凤冠霞帔,垂下的珠串摇曳生姿,一头黑发被挽成了发髻,满头的金钗宝石璀璨闪烁,领口露出白皙的肌肤,与如火的婚服映衬。 玉燕从未见过如此气质之人,端庄优雅,嘴角轻含着笑,高贵如云间月,偏偏她的双眸之中又带着莫测的笑,让人心中不禁胆寒。 玉燕能感觉到,江以照今日的心情不错。不过这倒也是,嫁给魔尊大人,这可是多少人都盼不来的福气。 江以照着一套衣服挺重,是她穿过最繁琐最重的一套衣服,好像枷锁一般。 江以照搭着玉燕的手往外走着,外面都是大婚的装束,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刚抬头,便看到言玉溪正笑着看她。 玉燕往后退下,言玉溪接过江以照的手,好似以前一般,往前走着。 言玉溪穿了一身红色镶金纹的长袍,黝黑的眸子眯着。 “你倒是人模狗样的。”江以照瞥了一眼,冷笑道。 “如果姐姐想要,就是真的变成一只狗,又怎么样呢?那也是对姐姐最忠诚的一只狗。”他紧紧握住江以照的手,往前走着。 这是江以照来魔渊这么久,第一次出这个院子。 几个人在前面推开这扇朱红的大门,百阶长梯便映入眼帘,江以照往下俯视,红妆铺满长阶,四周霞光环绕,万万人在下,乌压压地一片,席坐在酒桌之上。 见到江以照的一刹那,众人跪拜,无一人抬头,恭敬无比。 言玉溪侧着头看着江以照,展开手,“姐姐,这些,都是我们的子民,你满意吗?” 江以照低头俯视着身下的芸芸众生,他们都是乱世之中的蝼蚁,曾经的她也曾如他们一样,跪倒在掌权人的身下。 但现在不一样了。 江以照点了点头,言玉溪便笑着让魔民们起身,可江以照这时却突然抬手,手中一握,为万万人施加压迫,想要站起来的众人受到压迫,又瞬间跪倒回去。 他们的头低得更低,心中颤抖,不是说这夫人并非魔物,而是普通的一女子吗,竟然有这样强大的魔气! 言玉溪瞬间大笑,“姐姐,你果然是世间第一的天才,掌握魔气对你来说,简直跟喝水一样简单。” 江以照面上也微微一笑,却在用魔气探寻着这万万人的气息,可始终没有找到最熟悉的那一抹,楼澈寻。 最后她收回压迫,听到下方众人叩拜呼喊的声音。 众人回了位置,婚礼正要开始,傧相正要开口说话,言玉溪却抬手打断了他。 “别着急开始,我们的重要嘉宾还未登场呢。”说完,他朝江以照望去,几声肆意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几只魔物出现在离江以照最近的地方,手中还提着一个人。 江以照瞳孔微张,楼澈寻浑身带着血,衣衫破碎,面色苍白,紧实的胸脯微微起伏,发丝凌乱地垂落,满身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疤,可想而之言玉溪对楼澈寻做了什么。 江以照面上虽然带着笑,牙间却紧紧咬着,深红的血刻进她的眼眸之中,红得刺眼,楼澈寻向来清风霁月,如今却是魔气缭绕,身上黑色的魔纹若隐若现。 楼澈寻抬头看了江以照一眼,眼里带着笑,示意他没事。 “各位,你们或许还不认识这位贵宾,但你们一定听过。” “这位可是太清山掌门的首席第一,剑道首席,众人敬仰,斩杀魔物无数的,楼澈寻仙君,英勇无比,可称战神。想必大家都耳熟能详吧。”言玉溪往前迈步,朝阶下的众人大声介绍着,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 阶下万万人皆抬头看着楼澈寻,眼中的神色各异,厌恶,嘲讽,痛恨,害怕,楼澈寻都没有回头去看,只任由灼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怎么能让这样对待我们贵宾呢?来人,赐座。” 两只魔物松开手的瞬间,楼澈寻踉跄地站起身来,破碎的衣裳勾勒出他厚实的肩膀,宽肩窄腰的身材,他抬头看着台上的言玉溪,微微拱手,神色自若放松。 虽然言玉溪站的地方比他高许多,明明是言玉溪在低头俯视着他,可楼澈寻壮硕的身材以及一身的气质,让言玉溪莫名觉得是他在仰视着楼澈寻,甚至对方的气势超过自己。 言玉溪最讨厌他这副神情自若的样子,好像能随时赴死一般的淡然。 言玉溪冷冷一笑,魔气便从他的指尖而出,瞬间便要落到楼澈寻的身上,楼澈寻丝毫不躲,可就在魔气要落到他身上的一刻,又被另一魔气挡住。 众人瞬间魔气的来源一看,正是站在言玉溪身旁的,今天大婚的主角,魔尊的夫人,江以照。 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甚至不敢抬头看,毕竟魔尊的性格有多古怪,他们都知道,前一秒还在笑着,后一秒就杀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他能做出来了。 可江以照却敢做出如此大胆的行为,所有人不禁为她摸了一把汗,更有甚者,心里已经在想,婚礼的女主人怕是要换人。 却见江以照的嘴角带着笑,拉着言玉溪的手臂,“玉溪,继续婚礼吧。” 言玉溪瞬间一笑,面色没有丝毫的恼意,紧紧握住江以照的手,朝她柔柔一笑,“好。” 傧相浑身颤抖,念词儿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是。” 先行奠雁亲迎,“愿携知己长相守,但许鸿雁鉴白头。” 江以照结果聘雁,缓缓催动着体内的魔气,一丝丝靠近着言玉溪。 “再行沃盥礼,新人沃宜,身心皆净。” 江以照感受到魔丹在朝她蠢蠢欲动,透过灼热的体温,江以照感受到魔丹在言玉溪的体内跳动。 魔丹身上的魔气在深深吸引江以照,让她浑身兴奋,这是魔气对她的影响,她身上的魔气格外特别纯粹。 “请行合卺礼。夫妻共饮合卺酒,从此两清合一心。夫妻同心,患难与共。” 言玉溪看着江以照直直地看着她,眼眸之中全是温柔,这让他有些愣住,难道说江姐姐真的愿意嫁给她吗,他被江以照的眼睛吸入眼底,笑着颤抖着喝下合卺酒。 江以照听着这誓词心中想笑,言玉溪可真把自己也骗到了。 “拜堂——” 江以照和言玉溪站在一起,红丝绸却放在了楼澈寻手中,要让他将带着彩球的红丝绸递到言玉溪的手中。 楼澈寻攥着那红丝绸,抬头看着眼神戏谑的言玉溪,“楼师兄,怎么,你不愿意吗?” 魔气压迫在楼澈寻身上,浑身疼痛,让他头上冒着冷汗。 他一步步往上走着,身上虽然都是血,可身姿始终笔直,眼神清明,一言不发,将红绣球递到江以照与言玉溪的手中。 “共拜天地——” “一拜,谢天降祥瑞!” “再拜,愿地久天长!” “三拜,盼幸福安康!” 江以照和言玉溪在万人之中对拜着,而楼澈寻就站在他们身旁,成为台下众人中的一个。 江以照心中跳得越来越快,魔气的吸引让她有些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兴奋。 刚三拜完,傧相刚要道“礼成”,江以照却突然抓住言玉溪的肩膀,一把抱住他。 言玉溪浑身炙热,突然僵硬起来,他嗅着江以照身上的香味,燥热弥漫全身,他感受着江以照浑身的柔软,不敢相信江以照会在此刻主动拥抱他,就好像是久旱的人遇到了一场大雨。 “江姐姐……” 江以照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言玉溪。 这就是为什么魔气能让人普通人变成魔物,能让人失去理智,江以照感受到魔丹在呼唤她,她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她从没有一刻这样兴奋过,杀戮的心如野火一样澎湃着。 “姐姐,你抱着我,我好开心,从来没有人,这样抱着我……” 言玉溪微微颤抖着,却始终压抑不下心中的感情,如潮水一般袭来,他向来带笑的眼睛如今却红了,眸中忍不住湿润,他紧紧地抱着江以照,害怕她像雾一般散去,害怕这是梦,因为这个场景,他已经在梦中梦到无数次了。 “姐姐,我好爱你。” 他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疯狂颤抖。 江以照从他的脖颈抬起头,看着他。 刹那间,有花绚烂而放。 他看着江以照的笑,心口中传来猛烈的一痛。 血溅到了江以照带笑的脸上,“嗯,玉溪乖,感受到姐姐的爱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爽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六十二章 乖巧,好像听话的狗。 席下众人见状瞬间惊奇, 江以照又一个抬手,唤出体内魔气,压迫如铺天的浪潮一般席卷而来, 压制住全场魔物,使台下慌乱的叫声立马停息,朝江以照跪下低头叩首。 变化只在刹那之间, 楼澈寻见状一个跃身, 飞至身侧, 立马施加灵力, 将言玉溪禁锢在原地。 言玉溪低头往下看去,一把带血的刀正从自己胸口处穿出来,他愣愣地抬起头看向江以照, 先是失神一刹那, 又转而大笑起来。 他正要说话,江以照又将刀狠狠拔出,又再次捅入,连刺来好几刀, 鲜血喷涌在江以照的大红的婚服上和瓷白的脸上,她神情没有多的变化, 只是带着她最日常的笑意, 手中的刀却一刻也没停息。 言玉溪被连刺几下才使劲上来, 唤出魔力往身后一跳, 将楼澈寻迅速弹开, 江以照连忙施加魔气将楼澈寻护住, “叫人去, 你在这儿碍事。” 这里是魔渊, 灵气与魔气本就相互敌对, 互不相容,普通的人在这里便是进入毒汤一般,会迅速化为汤水,楼澈寻身受重伤,全凭身上的修为在强撑。 玉鹊从人群里冒出来,朝楼澈寻招手,满脸惊恐,泪流满面,吓得发抖,“仙君,你不救江姐姐吗?江姐姐费了这么大力气把你救出来,你就这样走了?” 楼澈寻没有回头,朝魔渊的方向走着。 他要去开魔渊的门,而身后的玉鹊还在他身后说着话,他不想解释过多。 “你不可以走,你要带她一起走,江姐姐需要你的保护!”玉鹊虽然害怕得流泪,却还是不停地大喊叫住楼澈寻,往江以照的方向看去。 楼澈寻脸色苍白,身上的血还在汩汩地流,“她不需要我的保护,她一个人就能独当一面,听懂了吗?” 楼澈寻向来做事沉稳,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这样紧张,心脏如鼓点一般猛烈跳动,仿佛有冰冷的藤蔓,死死缠绕着心口。 伤口已经疼得麻木,但他却仿佛不能呼吸,江以照的面孔在脑海里如潮水般不断涌来,情感和理智在不断纠缠,疼痛让他大脑清晰。 他不能回头,他若是感情用事,留在远处,必然会成为把柄,威胁江以照,他必须离开,去接应太清山的人。 江以照既然给了他信任,那他必然不会辜负。 玉鹊见到眼前魔物如黑云一般压过来,楼澈寻抬眸,唤道,“斩月剑来。” 凌厉地银色划过天际,落到楼澈寻的手中,他目光一冷,从黑云之中斩出一道澄澈之路。 * 言玉溪方推开,江以照不给丝毫缓气的余地,如鬼魅一般继续朝言玉溪刺来。 言玉溪的笑意更加猖狂,一边捂着伤口,一手拿着剑抵挡着江以照。 “姐姐,你真的好恨我,完全不留情面呢。” “可惜,浓烈的恨也没有什么用。” 他体内魔气瞬间爆起,速度极快,强大的力气将江以照手中的刀弹飞,尘雾乍起,瞬间将两人遮盖住,视线模糊起来。 如恶虎一样,猛烈的力量将江以照的双手扼住,她狠狠摔到地上,一把刀便横在她的脖子上。 两人喘着气扭在一起,言玉溪低头笑着,靠着江以照的脸,“姐姐,怎么样呢?我说了,你根本打不过我的。” 他看着手中的刀,打量着江以照白嫩的脖颈,“江姐姐,你对我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你居然能那么狠心,将刀刺进我的胸口,而我呢,甚至不愿伤你一分。” “魔丹在我身上,在绝对的碾压面前,你就不要再负隅顽抗了。” 江以照脸上毫无惧色,嘴角轻勾,直直地对上言玉溪的眼睛,“是么?” 她的手攀上言玉溪的胸膛,浑身的魔气调动,言玉溪瞬间觉得浑身一痛,压制住江以照的力气仿佛被逐渐剥离,他最梦寐以求的力量在逐渐远离他,仿佛浑身的血肉在脱离骨头一般痛苦。 江以照猛的站起来,一脚将言玉溪踩在脚下。 言玉溪痛苦的叫声响起,她只冷冷地看着他,缓缓地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手上的魔气不停息地吸收着他身上的力量。 “你也知道自己是靠魔丹,是走的歪路呀。” “你这么弱,魔丹凭什么要选择你呢?这里不是有一个更好的人选吗?” 只听见血肉撕裂的声音,魔丹从言玉溪的体中而出,落到江以照的手中。 “不要——” 江以照看了看手中的魔丹,心中一片新奇。 这就是折磨她十年的东西,给了她无穷无尽的痛苦,父母兄弟姐妹朋友,全都死在了它的手上,如今它就这样乖巧地呆在她的手中。 言玉溪躺在地上,神色涣散,嘴角动了动,自嘲了两声,泪水从眼角缓缓流下。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你们为什么都要这么对我呢?” 他好像在对江以照说话,又好像在喃喃自语。 言玉溪快死了,江以照收了手中的压迫,她虽然不算好人,但也绝不是恶人,她往后退了两步,静静地低眸看着言玉溪。 “是啊,就像你说的,我那么弱,如果我不变强,我怎样才能吸引你的注意呢?我怎样才能靠近你呢?你只亲近更强的人,不是吗?” “你对我那么好,我以为这把伞是单独打给我的,实际上你对谁都这样,你是最冷漠的人,你对谁都好,但谁都靠近不了你。” “我有错吗?我只是想变强,想接近你,我有错吗?” 江以照冷冷笑着,还在这里诡辩。 “你说你弱,可你甲等天赋,多少人期盼不来?你说你为了靠近我才接受魔丹的力量,可你分明就是更想要力量,别拿我当借口。” “我为那么多人去除魔气,你分明可以来找我,但是你没有这样做。” “就算你彻底被魔丹同化,你依旧有退路,你可以尝试控制它,你才是它的主人。” “可是你没有选择这么做,你选择放弃,你选择力量,你选择杀戮,无数的人死在你的手上。” “我在做任务的时候,遇到过很多人,兰芝被人打断了腿,但她选择活着,就算成魔也想着保护村子里面的女孩,钱董成了魔,但他也没有选择杀戮。” “大家都想好好活下去,凭什么为了你的私欲而死,凭什么?” 江以照死死盯着他,让言玉溪的脸看着她。 “我知道你的身世很惨,可这不是你杀戮的理由。” “心疼你,谁心疼无辜的人呢,谁心疼我呢?你明明知道我的父母兄长,所有的朋友都死于魔物之中,我一个人站在永安城的大火之中的时候,谁又来心疼我呢?” 四周寂静无声,江以照站在百阶长阶之上,红色的婚服与地上的血交相辉映。 江以照没有再管他,魔渊已经开了,她听到脚步声的剧烈声音,应该是太清山的人快要来了。 她听到言玉溪用最后的声息说着话,“我只恨我做的不够完美,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做,下一次,你会属于我,我会赢,我会赢,我会赢……” 最后消失在空中。 魔丹进入她的体中,所有的力量汇聚在她的手中。 现在,她成了那个她最痛恨的魔神。 无数的太清山的弟子涌来,江以照一眼就看到最前的人,明明方才还在远处,一眨眼便又出现在她的身前。 楼澈寻浑身的血将衣服染成红色,四周喜庆的装扮还未散去,倒显得他这一身红与江以照的婚袍格外适配。 他体格高壮,站在江以照的身前,眼中却忽地红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楼澈寻哭。 眼泪是灵魂的雨滴,比裸/露更让人无处遁形。 她刚要开口,就感受到熟悉又安稳的香味紧紧地拥住了她,柔软又温柔,硕大的身体将她拢在怀里,炙热的体温让她瞬间心情平复下来。 她轻轻一笑,也抬手将楼澈寻抱在怀里,埋在他的胸口之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楼澈寻浑身一抖,好像是心脏在颤抖,又好像是灵魂深处在颤抖,灼热的感情从深处涌上来,连身上的疼痛都无法感知到。 余则礼跟在林息身后,抬头便看见那两抹鲜红。 他瞬间张大嘴巴,眼睛瞪圆,拍了拍林息,指着余则礼,“什么!我看到了什么!” 他猛烈地拍着林息,打得林息浑身疼,“你又在这里发什么疯啊!” “楼师兄居然抱上去了,天啊,这是楼师兄干得出来的事情吗?” “而且,最重要是,江师妹居然没有推开他!” “凭什么——啊啊啊啊啊!” 林息一脚踢开他,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冷静?啊喂!等等我!” 楼澈寻死死抱着江以照,好像松开手,江以照就会从他的怀中离开。 温暖环抱着江以照的脸,让她甚至有些不能呼吸过来。 “别急,还没结束呢。” 她警惕地从楼澈寻的怀里挣扎出来。 江以照突然感觉到有阵法在魔渊之中展开,这个阵法压制着魔渊里面的魔气,是个很厉害的阵法,甚至将她体内的魔丹都有一些影响着,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是陈厚君的手笔。 她抬头望去,纪行静儒雅挺拔地站在那儿。 “楼澈寻,我已布下阵法,速速将魔神江以照拿下!”他开口说话,中气十足。 “你身边站着的,已经不再是你的师妹江以照了,她已经死了,她身有魔丹,已经是魔神了。” 楼澈寻听完纪行静的话,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你没有听到我说话吗,楼澈寻!”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杀了江以照啊!难道你要与魔神同流合污吗!” 台下所有的人看着楼澈寻,目光如火,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所有的注目之下,江以照突然一笑,将手放在楼澈寻的头上,而这位众人敬仰的仙君,竟然低下了头,将头凑在了江以照的手下。 乖巧,好像听话的狗。 第六十三章 不像魔神,倒像是悲悯天下的神明 余则礼闻言连忙抬头, 往纪行静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向林息,“什么意思?魔神?江以照成魔神了?” 林息凝眸, 没有一口好气,将剑握在自己手里,不经意地紧紧攥住, 微微点了点头, “你瞎吗, 你不会自己看啊。” 余则礼心惊胆战, 看着江以照身上愈发浓烈的魔气,看着她站在长阶之上,戏谑地笑着, 低眸看着纪行静, 瓷白而温柔的脸上如今沾染着未干的血。 看着他那不可一世的师兄,壮阔的肩膀,凌厉的气质,如今却低着头, 谦卑而忠诚的,任由江以照揉着他的头, 这一切都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余则礼不能任由这件事情发展下去, 他跳起来往长阶上奔去, 却被结界猛地弹开。 这里被纪行静下了结界, 换作另一句话, 他已经控制了这里。 “纪长老,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江以照怎么会成了魔神呢……”余则礼抬头愣愣地看着, 虽然他已经感受到了浓烈的魔气, 但他仍然不可置信。 江以照是最讨厌魔物的,而她自己现在成了魔物,她一定比所有人都难过吧。 余则礼不断开口质问着纪行静,吵地不可开交。 “你大可以自己问问江以照,她究竟是不是魔神。”纪行静仍然岿然不动,脸上带着微微笑意,气质沉稳,没有因为余则礼的任何一句话显得急躁。 所有人都盯着余则礼,质疑着他。 “余则礼,你不用跟他扯了。”江以照的声音从高台之上传来。 她一袭婚袍,红得刺眼,太清山几乎所有的人都认识江以照,她温柔,善良,对所有人都热情,受过她恩惠的人不计其数,没有人愿意相信江以照成了魔神。 她不像魔神,倒更像是悲悯天下的神明。 “如你们所见,我如今的确成魔了。”她双手交叠,缓缓往前走着。 她还要继续说话,纪行静便立马打断,“她已经承认了,大家听到了吗?” “江以照已经死了,如今站在你们面前的,是魔神。” “你们的兄弟姐妹,父母朋友,日夜交心的师兄师姐,有多少死在了魔物的手中?而如今罪魁祸首,魔神江以照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难道忘记了疼痛,忘记了仇恨,忘记了你们的朋友和爱人吗?” 纪行静的声音铿锵,调动着台下所有人的情绪,众多人甚至开始痛哭流涕,看向江以照的眼神变得愤怒,所有人蠢蠢欲动,只等纪行静一声令下,便会像野狗一样扑向江以照。 他说完,又死死盯着楼澈寻,“楼澈寻,你于我太清山有功,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斩杀魔神,你便可以将功抵过。” 江以照听笑了,用手背遮着殷红的嘴,“楼师兄,你要杀了我吗,我现在可是魔神哦。” 楼澈寻站在江以照身后,紧紧攥住她的手,“要直接杀了他吗?”他瞥了两眼纪行静。 江以照摆摆手,“不着急。” 她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她倒是想直接杀了纪行静。 可光是死有什么用,死可是最简单的事情了,她要让所有人知道真相,知道纪行静是一个怎么样的恶人。 纪行静不愿多说,直接一声令下,所有人朝江以照涌去,灵力翻涌,声震寰宇,太清山弟子千人,而阶上仅江以照和楼澈寻二人。 纪行静嘴角扬起笑意。这道结界是用天地至纯的魔气与灵气筑成,由阵法第一人陈厚君布下,压制魔气,增幅灵气。 身有魔丹又如何,魔丹拥有自我意识,凭借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完全能驱使得了它,更何况江以照方才才吸收魔丹,体内早早被魔气侵蚀,体内不稳,意识也被魔丹影响。 而楼澈寻,都已经伤成这样了,更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只要魔丹到手…… 却见江以照只是抬手,什么滔滔灵力,飒飒剑气,都在一瞬之间停止消失,强大的压迫感在空中袭来,所有人感受到骨骼的颤抖,血液的奔流,身体中的灵力仿佛被人抽走,不受自己的控制。 膝盖微微打颤,耳中什么也不能听见,眼睛只要直视着江以照便会被烫伤,就好像太阳无法直视,所有人只好低下头,朝百阶之上的江以照跪下,仿佛朝圣一般。 纪行静那沉稳儒雅的笑容突然裂开一条缝隙,牙齿紧紧咬住,靠着强大的修为死死抵抗着这强大的压迫,只听“砰”的一声,他的骨头断裂,疼痛袭来,他被迫跪倒在江以照之下。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这样? “你猜错了一点,你怎么就认为,魔丹是控制我,而不是我控制魔丹呢?” 她嘴角微翘,带着充满玩味的笑意,白皙修长的手转着手里拿把带血的刀,语调不高,但让所有人胆战心惊。 “魔丹现在臣服与我,魔丹所有的记忆,我都有哦。” 她松开对纪行静的压迫,让他能够开口说话,纪行静立马抬头,想要说些什么,可一道灵力便猝不及防地打入太清山所有人的脑海里。 只见画面之中黝黑,纪行静站立着,虽说带着平日里的儒雅的笑意,却比平日多了几分凉薄,“魔丹?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吗?” “我帮你控制魔丹,助你修为增长,你借我魔气,我们可以长久合作。” 他的声调平平,甚至有些温和,但却带着威严,那是上位者言语之间不自觉透露出来的命令口吻。 言玉溪和纪行静每一次的对话都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流进所有人的脑海,虽然场上寂静无声,但纪行静仿佛已经听到所有人心中炸裂的声音。 纪行静双唇紧抿,嘴角的笑意已经彻底绷不住,他心中惶惶,面上却强壮镇定,神色漠然,仿若无事发生。 江以照却看得一清二楚,纪行静的眼神微微闪烁,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慌乱,身姿看似挺拔,实则肌肉紧绷,似是暗自蓄力,以备随时之变。 江以照将这些细节完完全全地也传到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你编造这些莫须有的记忆,栽赃给我,你认为众人会相信吗?”纪行静死死盯着江以照。 其实魔丹对江以照还是有些影响,比如她越来越喜欢看着这些人挣扎的模样,像溺亡的人,死死要抓住某根稻草,便开始发疯,胡言乱语,这比这世间所有的戏本子都要好看。 四周寂静,所以有一点声音的响动都十分明显,远处传来缓缓的脚步声,有些沉,有些缓。 江以照缓缓放下了压制,让这些人能够轻微自由移动,但由于之前的力量太过于恐怖,没有一个人敢乱动。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朝身后望去,一个清傲的身影站在远处。 纪微。 纪微从来都是骄傲得如一只孔雀,没有人能让她低头,如今她却恹恹地低头,走近纪行静身边,却又停在了一定的距离,不再靠近她,神情中都是失望。 纪行静被她的眼神看得心慌,生怕她要开口说些什么,“纪微,这里危险,你快走!” 纪微不为所动,避开纪行静的目光,看向周围所有人,“我来做证,这些都是真的。” “纪微,你在说什么,你也被魔神蛊惑了,开始胡言乱语了吗!” 纪行静彻底无法保持冷静,戾气从他体内溢出,“江以照,你是何居心,为何要捏造是非,甚至哄骗我的亲女儿!” “是吗?”江以照一笑,控制住纪行静身上的气息,向外显露,只见他体内的魔气溢出,被所有人清晰地感知到。 纪行静确实很有本事,居然能够帮言玉溪控制魔丹,还能掩盖他身上的魔气,没有让江以照发现。 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纪行静只要出手,身上注定是感染上魔气,而这还是魔丹的魔气,更不是轻易能够去除的。 江以照常常帮太清山的人去除魔气,缓解魔气的侵蚀,她也会不可避免地沾染上魔气,受到反噬,纪行静也是一样的。 别人说的,都可能是假的,可自己感受到的,才会更让人信服,纪行静身上的魔气显露,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我们除魔的人,身上总是不可避免沾染魔物的气息,这不足为奇,而纪行静长老却为什么要隐藏这个魔气呢,是因为这是魔丹的魔气,害怕被人发现,还是说,这些魔气,你还大有用处,不想去除呢?” “别说了!” 纪行静厉声,死死地呆在原地,声音撕裂,往日威严之态不复存在,“是,那又怎么样呢?我只是利用魔气,想要复活我的妻子,我有什么错吗?” “我的妻子与我青梅竹马,自幼相识,却惨死于魔物之手,那时我没有保护好她,所以如今我便要弥补一切,我有什么错吗?” 他双眼通红,看向纪微,看向周围所有人。 他伸手便要抓住纪微的衣角,可纪微却往后退步,不愿与他多靠近一步。 “你也太可笑了,纪行静。” “你是想复活妻子吗?你根本就是想要借着这个由头,骗了我那单纯的师父,为你布下阵法。” “你分明就是因为早年走邪路,如今修为停滞不前,为了自己的力量,才做了这一出的吧。” “哦对了,你的妻子为什么而死,你自己不知道吗?” 江以照说话缓缓地,一字一句像是刀一般猛烈地割着纪行静的肉,将他过往所有的不堪都暴露在众人眼中。 为了力量抛弃妻子的画面强行在所有人脑海里播放着,一遍又一遍。 “装啊,你怎么不继续装了。”江以照戏谑地笑。 【作者有话要说】 要完结了,欢迎点番外。 暂定三个番外。 欢迎在评论dd。 什么都能写!!! 第六十四章 屠龙勇士终成龙 江以照不知道那一段过去, 但魔丹知道。 魔丹有自我的意识,没人知道它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存在了,它看过千万年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江以照在拥有魔丹的一瞬间, 不知为何就得知了一部分的记忆,巨大的记忆量让她的头有些疼。 或许言玉溪也是通过魔丹,才得知了她前世的一切。 江以照强制纪行静所有害怕的回忆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 相比较江以照看过的话本子, 这不算是个很新奇的故事, 无非就是凤凰男攀上了善良的仙门小姐, 刚开始都是甜言蜜语, 说什么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把姑娘骗得神魂颠倒,最后为了力量抛弃妻子的故事。 善良的姑娘死之前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爱人, 落得个惨死魔物手中的下场, 而凤凰男得到力量,甚至得到一个深情的好名声,又有更多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爱上凤凰男。 甚至连姑娘的女儿和亲姐姐都被蒙在鼓里,继续被这个男人利用。 这个故事甚至来说, 有些俗套,不过正是因为发生得过多, 所以听起来才俗套。 纪行静死死捂着自己的耳朵, 什么儒雅, 什么从容, 真相才是快刀, 撕烂他的一张皮, 建立的高塔瞬间崩塌, 压倒他那曾经高傲的身姿。 悔恨, 痛苦, 眼泪,他喉咙里只能发出干涩的“嗬嗬”声。 “不要相信江以照,不要相信她,这些都是假的!”他大声地咆哮。 当人越不占理的时候,他便只能在气势上面取胜。 可众人的目光就如同利剑一样,如毒药一般,因为有些故事他们也曾听过,却从未料到事实竟然会这样。 纪微只是站在纪行静远处,眼眸中的泪无声地落下,无数的话语在她喉咙里哽住,她想说很多,可不知道为何,不知道怎么说出来,好像有一团湿棉花堵住一样。 “纪微,你相信我的,对吧,你不会也被江以照骗了吧?” 纪行静朝纪微面前走去,纪微却缓缓地往后退了几步,没有与纪行静的眼眸对视。 “纪微,你竟然不相信我,我给了你这么多,你却去相信一个外人!” “够了!”纪微最终没能忍住,沉静的湖水下是汹涌的暗流。 “为什么总是这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欺骗自己。” “你就是个畜生,你听懂了吗?我的母亲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在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帮你,而你呢?你却下这样狠毒的手,还把所有的人瞒在鼓里。” “你只是披着一张人的皮而已,你跟那些魔物有什么区别呢?起码我能看出魔物是魔物,而你呢?你比魔物还恐怖。” “你与魔丹合作,你用活人来饲养魔物,你杀人无数,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现在还在这里狡辩,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纪微冷冷地看着纪行照,她喉咙哽咽,努力呼吸着,不让泪水滴下来。 “你懂什么?我只是为了变强,我有什么错?你的母亲她那么爱我,为我付出一些怎么了?况且她死了之后我也很难过,很伤心,我也常常在夜里想起她……” 纪微打断他,“你那是想她吗?你根本就是愧疚,害怕遭到报复!你夜里真的不会做噩梦吗!” “是,但是我也给她的母族好处了,我也将我们的女儿,也就是你,养得这样优秀,还不够……” 纪行静的话戛然而止,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死死看着江以照,“是,都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呢?这里依旧被我控制了,让你们死个明白又怎么样呢?” 狰狞的笑在他脸上浮现,话落瞬间,方前出现的结界越发强烈,强大的灵力压制住所有的修为,所有在场的弟子发现自己身上的灵力被死死封印住了。 纪行静跳起来,一剑朝江以照砍去,猛烈又迅速,地面猛然一震,只见硝烟而起,纪行静已经如箭一般射出,带着戾气,同时裹挟着灵力和魔力。 台下皆惊,众人都想动一动进行拦截,却发现自己被死死制住,其中不乏修为高深之人,皆惊叹此阵的猛烈。 纪行静心中暗笑,这可是由几十万人的魂魄打造而成的魂阵,又有魔丹的魔气作为支撑,料想这群人这辈子也没有见过,也算是死前让他们见见世面了。 江以照绝对不可能掌握魔丹,所以在这由魔丹的魔气为阵眼的法阵之中,江以照必输无疑。 纪行静猖狂地大笑,“现在求饶,我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猛烈的声音,如同巨山崩塌一般,在所有的耳朵里面炸开,感受到心脏仿佛在被挤压,全身的血肉都要被这强大的力量碾成泥,声音在一瞬间变成尖锐的鸣叫,这根本不是他们能够触碰的战斗,死亡是如此的近! 纪行静一剑就要碰到江以照,她却在瞬间消失在了纪行静的眼中。 纪行静嘴角的笑意刹那而止,瞳孔瞪大,“怎么可能!” 这可是世间最强大的阵法,江以照怎么可能在这阵法里面活动! 他猛然转头,却发现江以照在他的身后。 脸上的血还未干,眼神凉薄,嘴角勾着笑,嘲讽无比。 她腾空翻转,在空中划出朱红的弧线,翻至纪行静的头上,带着极强的力量,一脚踢在纪行静的腹部。 高空之中,只听见猛烈的碰撞声,纪行静的躯体被这力量打得猛然扭在了一起,血液从他身上迸溅出来,好像在空中画出一道绝美的火花。 他猛得落到地面,将地面砸出一道深深的巨坑,四周还是大婚的布置现场,喜气的装扮配上那一地的血,倒是有些诡异地匹配。 江以照在空中仔细看清了纪行静的眼睛,有些熟悉,她突然反应过来,原来那时偷法器的人就是纪行静,她就是说,这偌大的太清山,还没有几个她打不过的人。 不过这也是当时,现在可能是真的没有了。 江以照漫不经心地抬眸看着纪行静,发现他居然还没死,她眼底含着笑意,一步步朝纪行静走去。 纪行静还在喃喃自语,“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魔丹是什么很难掌握的东西吗?” 她朝纪微的方向望去,纪微看到江以照的目光,轻轻点头后,又转过身。 江以照倾身向前,紧接着是猛然一笑,一剑斩落纪行静的头颅。 谁知纪行静不知道是练了什么邪门功法,头都落下了,竟然还能说话,这场景格外诡异,这简直比已经成了魔神的江以照还要诡异。 江以照唤出魔气,将一块笼罩住,形成一道小型结界。 “那就这样吧,你要是直接死了,岂不是太轻松了,你杀了那么多人,甚至让陈如月的尸体到现在都不得安眠,还在那冰冷的地方放着,你也应该试试这样。” 她手掌轻推,什么世间最强的阵法,瞬间如雪花碎片一般,飘洒在空中。 所有人得到解放,皆站起身来,大口地呼吸着,脸色煞白,方才的死亡一刻还在脑边浮现。 什么话语都比不上那一刻的死亡来得真实,所有人都觉得纪行静罪有应得。 江以照缓缓落在地上,看向这一群茫然无措的太清山人。 他们神情中带着警惕,虽然所有人都认识江以照,甚至受过江以照的恩惠,可是如今的江以照和平日的模样相差还是太大了,所有的人都说不准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就是江以照,大家请勿担忧。是我控制了魔丹,不是魔丹控制了我。” 江以照说完,才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些多余,因为就算她不是江以照,这些人也只能乖乖听话,因为在绝对的力量碾压面前,弱小的蝼蚁是没有发言权的。 在江以照的引导下,太清山的弟子把还困在魔渊的凡人都找了出来,还有自己意识的魔物也跟着出了魔渊。 虽然纪行静死了,但是他捅的篓子太不小,还需要江以照帮他善后一下。 虽然江以照掌握了魔丹,但魔丹也不是个好应对的东西,江以照需要再多一些时间才知道如何运用它。 江以照临走前换回了太清山的道袍,随着大部队一起回到了太清山,楼澈寻依旧如往常一般站在江以照的身后,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还在太清山的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之晗早早地就在山脚等着人,发现江以照站在所有人的前面,她欣喜地朝江以照挥了挥手。 “江姐姐!”她飞奔到江以照的怀里,死死地抱着江以照。 虽然她看到身后的人瞪大眼睛看着她,神色都有些怪,好像在看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她抱着江以照不愿意撒手,听说江以照被困在魔渊的时候,王之晗哭了好多天,毕竟江以照是在太清山第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她都不敢想如果失去了江以照她该怎么办。 泪水从她的眼眸里涌出,控制不住的感情肆意而出,打湿江以照的肩膀。 江以照柔柔一笑,揉了揉王之晗的头,“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别难过。” 她揉了揉眼角的泪,点点头,“江姐姐,我就知道你很厉害,什么魔神,根本都不是你的对手!” “快给我讲讲你打败魔神的故事吧!”她破涕而笑,看向江以照,却发现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奇怪,气氛有些诡异。 “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的魔神已经变成我了呢?” 第六十五章 我们只是想要活着,这么难吗? 王之晗愣在原地, 好像听错了什么,愣愣地呆在原地,看着江以照。 但江以照没空在这里说其他的事情了, 现在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最关键的问题是,她才刚刚掌握魔丹,对魔丹并不是很熟悉, 江以照从来不盲目自信, 如今这种局面更像是魔丹自愿呆在她手中一会儿, 如果它心情不好, 可能回随时反噬她。 那么她就要尽快做些事情,比如赶紧将太清山的结界修好,趁她还有自我意识的时候。 江以照往台阶上走着, 血腥气从深处传来, 残垣断壁随处可见,曾经她多次夸赞过的亭台楼阁也只剩下了焦黑的木梁和破碎的砖瓦,路过的灵泉也被污血浸染,她亲手养的灵植也全都枯萎。 江以照看着眼前的场景, 突然想起她曾在流亡的过程中,进入过其他仙门的藏书阁, 那时她在阁中便翻出来了一本封面残缺的书, 她当时有些记忆。 书上写:“大齐之西, 有崇山峻岭, 万丈之高。其上有仙门巍峨, 弟子无数。一日有魔物如恶兽吞天, 席卷肆虐, 万人一夜死绝, 血流千里。” 那时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史书之中的人,亲历这一件事。 史书上面的东西,从来是只是冰冷冷的一句话,甚至没有一丝情感的流露,但真的当她站在这里的时候,才清楚这句话有多残酷无情。 怪不得太清山这么多的弟子就来了千人,她也猜到了,他们拿到天残图,打破结界之后,下一步就是带领魔物血洗太清山,这是她上一世就清楚明白的事情。 江以照闭上眼睛,不想去看这残酷的一切,可偏偏她对气息十分敏感,记性又特别好,她经过每一处地方,便能通过血腥气闻出它的来源是谁。 认识的人一个个都在脑海里浮现,让她的心微微绞痛,变得无法呼吸。 她突然意识到,魔丹开始吸收她身上的什么东西。 魔丹在侵蚀着她。 但她不能停,她走得越来越快。 身后的人只留下了楼澈寻,她不需要那么多人跟着她。 她走在路上,大脑飞速运转,她搞不懂,都这个时候了,太清山的掌门为什么还不出现,不过很快她就懂了为什么。 江以照对灵力十分敏感,她每次来到归元峰,都能感受到戒知真君的气息,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再感受到。 “掌门其实不能离开太清山吧。”她突然说,回头看着楼澈寻。 楼澈寻微微点头,“是。” 这件事楼澈寻也才知道。 众人皆知,九阶再往上飞升,便是成神了,但是风险很大,世间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世人皆知戒知突破了九阶,但是却不知道戒知是因为身受重伤,为了保全性命才被迫飞升至九阶,虽然已经竭尽全力,但是还是不能避免失败,其余人想了个办法,便让她和太清山到结界融合在一起,这样自己的修为也能留存,保护着太清山。 不过如今,结界已经碎了。 江以照来不及悲伤,她没有时间。 她直奔第四峰,飞燕阁。 这一次陈厚君再也没有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拿着书喝着茶等她。 “陈厚君呢?”她朝四周的人问,最擅长的阵法的是她,要修补结界,少不了她。 有人为她指了一条路。 她颤颤地往前走着,看到坐在阁中的陈厚君。 她浑身是伤,白纱包裹着她的眼睛,脸色苍白,身上体无完肤。 江以照转过了身,这样的场景像是针一样扎在她的眼睛里,让她的泪憋不住涌出。 她讨厌眼泪,她讨厌无助的感觉,她讨厌什么都不能做的自己。 “江以照,你终于来了。” “我快要死了,这里我已经写好了怎么封结界了,你很厉害,是我教过最厉害的弟子,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记得把我和我妹妹安葬在一起,拜托了。” 她的声音很虚弱,再也不复往日的意气。 江以照摇摇头,“你只是受伤了,怎么就要死了,别说胡话。” 陈厚君的笑声在她身后响起来,“我擅长占卜,但是这是天机,想要得到天机,那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你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人,没必要为了谁停留。” “没有必要感到悲伤,不是吗?” 她轻飘飘的声音在江以照耳边一直环绕。 江以照低着头,明明是如羽毛一般轻的声音,却令她如刀劈斧砍般疼。 无望在蔓延,于沉浸中崩裂。 “不是,不是!” “我不想要你死!”江以照猛然转过身,抱住了陈厚君奄奄一息的身体。 她想要为陈厚君疗伤,可自己已经成了魔物,现在只能使用魔力。 她唤出了一道治疗咒,却又只好收回。 她只能看着陈厚君,但是什么都做不到。 “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多呢?我们这些人究竟有什么值得你保护的?”江以照的泪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可你不也是这样做的吗?”陈厚君轻轻笑着。 江以照眼中朦胧,这好像是一场早春倒寒,凉透了心扉,她心疼得说不出话。 手中的人渐渐淡了气息,她甚至没能多说几句话。 陈厚君就是这样,她聪明得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所有事情,就留了这一点时间。 为什么每次死的人不是她?为什么每次都要让她来承担痛苦? 江以照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血腥气在她的鼻腔里越来越厚重,她的心很痛,这些都是她朝朝暮暮相处过的活人,所有的生活痕迹,都还能在这废墟之中展现出来。 她讨厌失去,她讨厌离开,她很想对此感到麻木,但她做不到。 所以她选择对谁都好,但不想真的亲近任何人,她想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因为她知道结局是什么,她无法知道自己能不能改变结局。 因为害怕这个结果,所以江以照选择不开始。 但是越想躲,越想逃,她却越往反方向走。 她的悲伤像雨黏在身上一样,怎么抹都抹不掉,好像一个人呆在沼泽里面,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江以照又想起自己在永安城的那一夜,那时她的梦魇。 雨雾婆娑,尽数钻进她的身上,大火在咆哮,她没有修为,没有父母,没有朋友,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她曾想过死,等待着魔物那一刀落在她的身上。 但有人却拔剑出鞘,挡在了她的身前。 江以照心慢了一拍,手中突然传来温暖的触感。 楼澈寻很快就注意到她的不对,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这是一双江以照很熟悉的手,上面有些茧,是练剑形成的,很大,也很厚实。 曾经她看见过这双手为她做饭,为她洗衣,看到过它布满青筋的样子,看到过它湿漉漉的样子。 带着温暖的气息,将灵气不断地传输给她。 江以照猛然从记忆中醒来。 她不能过多地去感受这些血腥气,这些会影响她的情绪。 江以照意识到,魔丹就是一个吞噬情绪的怪物,它尤其喜欢负面情绪,悲伤,痛苦,嫉妒,憎恨,后悔,一切都能成为它的食物来源。 在言玉溪和纪行静的时候,魔丹还没暴露它的本来面目,因为它看上了江以照这一具身体,这可比它见过的所有身体都好。 既能吸收魔气,又能吸收灵气。 江以照深深呼吸,她要尽力屏蔽感官,不让自己去感受外界的东西,但是她天性就是一个敏感的人,她做不到冷酷无情,可如果做不到冷酷无情,她就会被魔丹侵蚀。 江以照突然感觉到自己被抱入了怀中,是熟悉的气息。 江以照知道,是楼澈寻。 这让她心中的不安瞬间减轻。 虽然她眼中看不见,但她能感受到,温暖的怀抱。 黑暗让人有一种逃离现实的虚幻感。 楼澈寻的身上还有血,江以照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光是抱住楼澈寻,她便能想象到楼澈寻。 他的脸真的很清冷,像是冬日的碎玉声,狼毫沾了墨汁在宣纸上挥洒,树枝上的花点点绽红,凛然而不可侵犯。 可他的身材又是那般好,有一双修长的腿,可以迈开很长,挺拔的身高,宽厚的肩膀,窄细的腰身,线条在他的身上构成了一副画。 而这些都是藏在他那一身厚厚的衣裳下面的东西,其他人都不能看见,但是江以照还在那留下过吻痕,还能想起来楼澈寻的微微颤抖。 楼澈寻很强,虽然这一路走来,江以照更多的也是靠的她自己,但是只要楼澈寻站在她身旁,就能让她浑身充满安全感,能让她把后背露出来,一往无前。 江以照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情慢慢平息了下来。 事情还没有完,她不能任由悲伤拉着她走。 她睁开眼睛,拿起陈厚君留下的东西,轻轻一瞥,复杂的阵法便瞬间被她领悟。 江以照来到空旷平地之中,只见她抬手之间,一道金色的光线从她的指尖射出,如灵动的灵蛇般迅速蔓延向仙门的四面八方。 刹那间,狂风呼啸而起,吹得她的发丝肆意飞舞,庞大的阵法以她为中心瞬间炸开,将庞大的太清山笼罩其中。 结界瞬间而成。 江以照的头越来越痛。 但她不能停,就算是死,她也要把魔丹毁了。 她听到她的耳边有人在说话,一会儿是陈厚君的声音,一会儿是言玉溪的声音,一会儿是楼澈寻的声音。 “江以照,最终太清山还是损失如此惨重,那么多人死了,都是因为你没有做好。” “江姐姐,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吗?我把你当做唯一的光,你却这样对我?” “江以照,你是魔神,众人得以诛之。” 江以照摇了摇头,轻轻一笑,“就凭这些,可不够动摇我。” “世人这么愚蠢,你为什么要帮他们呢?你现在是世间最强的人,你可以决定他们的性命。” “现在,你就是这世间的主宰了!”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正文完结,本来想今天一口气写完(,但是宿舍熄灯了,明天接着写。【你现在阅读的是 】 第六十六章 正文完 第六十六章 正文完。 江以照捂住自己的耳朵, 紧皱着眉头,抓住自己的头发,不想去听耳朵里面的声音。 可魔丹的声音无孔不入, 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声音,每一个字节都像带着倒钩,从大脑最深处钻去, 太阳穴突突地跳,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耳朵里钻出来。 好像是汹涌的潮水, 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的理智防线, 眼眸泛红充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因为痛苦而无法流出。 江以照突然干脆利落地朝自己的胸口刺了一刀, 鲜血从胸口汩汩而流。 疼痛已经让她麻木。 她突然笑起来。 “是啊, 那我现在就要你死。” “可没有我,你怎么做这世间的主宰呢?” “我不想做世间的主宰,我就要你死。” 魔丹在和她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她的脑子里好像变成了两个人。江以照的手不断颤抖着, 想要唤出魔力将方建好的结界打破,却又被强硬压制住。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倔强呢?”对面传来不解的声音。 倔强? 是, 她这一生就靠倔强活着。 她不想让父母白死, 不想让陈厚君白死, 不想让认识的所有人白死。 凭什么我们都这样努力的活着, 却因为你的三言两语, 就要互相杀戮? 我们只是世间的蝼蚁, 只想活着, 不想要那么多东西。 就是这样简单的东西, 都不可以得到吗? 都不可以得到吗? 江以照将手伸入了裂开的伤口之中, 魔丹就藏在她的身体里面,疼痛让她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冷汗从额头上不断落下,血染红了她刚换的衣服。 她想,若是有其他人看见她如今的模样,这个魔神的身份怕是真的要坐实了。 第四峰外,刚从魔渊回来的人在休息,救治伤员,清扫战后的痕迹,做好对下一场战争的准备。众人行色匆匆,气氛有些沉闷,就算有人跳出来想要缓和一下氛围,但都被浓厚的血腥气压制住,好像是下暴雨之前的宁静。 但没有一个人停下步伐,没有人想死。 沉闷之中,突然一道光柱如蛟龙出世,直冲九霄,刹那间,天地间似有风呼啸,围绕着那道光柱盘旋舞动。 这气氛被瞬间打破,众人瞬间朝那处望去,不自觉瞠目结舌,所有人背后一凉,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浓烈的魔气,难道是魔物又涌入太清山了? “大家别急!” 王之晗瞬间站出来,那是第四峰的方向,江以照在那里。 “是江师姐,大家不要慌,她定是在修补结界,大家不要紧张!” 所有人愣住,拼命想要去相信王之晗的话,但是强大的魔气压迫让所有的人的大脑都停住呼吸,恐惧如同野草一般在心底疯狂生长,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身边的人面容扭曲,惊恐的眼神交汇,死亡似乎成了唯一的归宿。 “这么浓烈的魔气,我们都要死了!江以照成魔了!我们都要死了!”一声哭喊在人群之中冒出来,尖锐而刺耳。 可随即而来的就是一脚猛踢在说话人的脸上,纪微站在他的面前,“闭嘴,别在这里扰乱军心。” 她站在所有人的面前,“江以照要是想杀你们,你们早就死了!” “你们多少人受过她的恩惠,受到她的帮助,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你们不清楚吗?” 纪微的声音凛然,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来。 “是!纪微师姐说得对!我相信江师妹!” 一声激起千层浪,更多坚定的声音传来。 纪微瞬间意识到江以照想要做什么,“她要为太清山结结界,但她一个人肯定不够,我们要帮她!” 纪微瞬间将自己的灵力汇聚到那一柱光辉之上,随即更多的灵力从四方汇集而来。 外界都被楼澈寻拦起来了,整个第四峰只有楼澈寻紧紧抱着江以照,不断为她输送着灵力,声音颤抖着,一直在说话,可惜江以照听不见。 江以照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她开始听不到周围所有人说话,甚至连魔丹的声音都要听不见了。 难道这一次还是要输吗?她真的不甘心。 她沉沉呼吸着,却感受到自己胸口传来源源不断的灵力,温暖又纯粹,这不是她的灵力,也不是来自一个人的,甚至有的灵力还有些陌生。 她缓缓睁开眼,继续刚刚的行动,既然还没死,那她就不能停。 江以照在血肉之中摩挲着,嘴角还带着笑,她倒要看看,这个魔丹有什么本事。 毕竟她早就不是在永安城只会哭泣的小姑娘了,现在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很多厉害的东西,她都已经见识过了,其实也不算什么。 魔丹操控着魔气,在躲藏着,甚至在攻击江以照的身体,想要从中逃离。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根本不想活了,就想要和它同归于尽。 可惜了这一副又能吸收魔气又能吸收灵力的身体了…… 可正因为江以照能够吸收魔气,魔丹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魔气竟然在被江以照剥夺,一丝一丝,强硬地,不要命地,疯狂地,将它能控制的魔气吸收走。 从来都是魔丹控制别人的身体,吸收别人的力量,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吸收它身上的力量。 “你疯了吗,我死了,你也会死!” “是啊,我早就不想活了。” 江以照笑着,继续控制着魔气,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瞬间,江以照捉到了它! “不可以——” 果断而决绝。 她掐碎了它! 带血的笑容在江以照脸上绽放。 还以为有多厉害,像她这样的平凡人,拼尽全力,其实也是可以和它扳一扳手腕的。 随后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 她现在跟魔丹可以说是成为一体了,魔丹碎了,江以照估计也会死。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剩下的,就可以交给和她一样想要活着的人吧,没有人再会因为亲人朋友变成魔物而哭泣了。 江以照觉得自己有些困了,她渐渐闭上了眼睛。 感官瞬间回到了江以照的身体中,她能感受到天还是亮着的。 她记得是一片湛蓝的天空,有烈日,有白云,有圆月,有雪花从天空簌簌而落。 可惜她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江以照突然听到有人一直在喊她的名字。 “江以照……别闭眼,看着我。” 楼澈寻抱着江以照,声音带着颤抖,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 “你看看我,可以吗,江以照。” 他的声音忍不住提高,带着鼻音,好像带着哭腔,滚烫的泪从他的眼眸中流出。 他有些无措,只能死死抱着江以照。 他从来没有这样无措过。 他越来越拼命地说话。 “我……我最近又学了很多吃的,永安城的吃食,我都已经学完了,我都可以做给你吃。” “你不是很喜欢到处去跟人一起玩吗?我们以后一起去找他们玩好不好?我不会像以前一样内向了,我会一直说话,一直陪你说话。” “还有,我做了很多好看的衣服,你还没有穿过呢,你之后要把他们全都穿一遍!” 江以照好像渐渐听到了楼澈寻的声音。 可是楼澈寻伤得那么重,方才那么浓烈的魔气,楼澈寻还站在一旁的话,岂不是更要死了,他应该离得远远的,又怎么会在她身边呢? 突然,四周开始猛烈的运动,魔丹碎裂,带来巨大的回荡,地面瞬间破碎,楼澈寻瞬间抱住江以照,从此处瞬间飞至空中。 不过幸运的是,江以照刚好结完了结界,这道结界恰好抵挡了魔丹破碎造成的冲击,不过刚结的结界如今又裂出了一道缝隙。 江以照感觉到有人在抱着她,她能闻到熟悉的味道,能感受到温暖的胸脯,甚至感受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滴落到了江以照的脸上。 是下雨了吗?好像又不是。 楼澈寻抱着江以照往外冲着,尽量里魔丹破碎的地方远一些。 在无人的废墟之中,浑身是血的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楼澈寻壮硕的身体能将江以照整个人都抱在怀中,曾经面无表情的脸庞如今却泪如雨下,整个人颤抖着,双眼通红。 江以照脑海里闪烁过了很多人,但是最后却停留在了楼澈寻的脸。 她很少后悔,但现在却莫名其妙有些心酸。 她要死了,可是都没能和楼澈寻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很想好好的感谢楼澈寻,如果没有他的那一剑,他的挺身而出,江以照或许早就死在了永安城的那一场大火之中。 感谢楼澈寻的义无反顾,在所有人骂他蠢,对他的行为不解的时候,他依旧沉默地做事,沉默地斩魔,沉默地为救下所有人,虽然他还是失败了,但是江以照接过了他手中火。 在江以照心中,这乱世就是一场阴雨连绵的黑夜,而人如草芥,要在这窒息的黑夜中汲汲求生,可总有人厌倦了苟且偷生,偏偏要往自己这株草上点上火苗,燃成一把烈火,要么被雨淋湿殆尽,化为虚无,要么熊熊燃烧,点燃黑夜。 可终究说不出口了。 源源不断地灵力灌入她的身体里,她耳边的声音越发清晰起来。 “江以照,你别死,求你了……” “对不起,都是我没有做好……对不起……” 楼澈寻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心中的情绪再也无法忍受,一瞬间迸发出来。 他们明明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一起做,明明他的告白还没有对江以照说出口,明明…… “江以照,你真的很厉害,我一直都敬佩你,赞赏你,我忍不住为你做饭,做你洗衣……” “江以照……我爱你……” “求你了,别死……” 温凉的眼泪落到江以照的脸上,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缓缓伸出手,江以照的手缓缓的,用指腹轻轻擦去楼澈寻脸上的泪。 楼澈寻浑身一震,只听见柔柔的一声,“我也爱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感言: 感谢大家的阅读和陪伴。 非常非常非常感谢!!! 这是我的第一本书,有很多不足,写作过程中一度崩溃,因为我的笔力有些写不好这个故事。 这应该是我唯一一本男女主是正常人的小说了,我根本不会写正常人,所以我一度很痛苦,这一本纯粹是为了过签。 之后,我会扎根病态关系领域,写阴湿疯批和各种各样的坏女人,写女性成长的故事。 我热爱写作,我会一直坚持下去,永远写下去! 我相信我走过的每一步,都不算白走! 最后请大家去看看我的预收吧,这两本暂时没想好开哪一本,不过都在写了,全文存稿,十二月底开始连载。 因为上榜单需要收藏,所以在这里跪求大家为我的预收点一个收藏。 请大家支持我吧!我会继续努力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番外合集】 第六十七章 番外1 总裁与秘书 雨丝飘洒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 人们行走得很快,显得格外繁忙,甚至没能腾出手去打一把伞。 这里是港市最发达的金融科技中心, 而人们眼前这一栋大厦便是恒亚集团,所有名校毕业人梦寐以求的去处。 恒亚集团在业内赫赫有名,这是一家全球性的商业帝国, 掌控着多个产业领域, 金融、科技、房地产、医疗, 各个方面都有所涉及。 而今年, 恒亚集团倒是出了消息,集团董事长有意培养自己的长女继承家业,所有人都尖了眼睛, 竖起了耳朵。 不过楼澈寻没有在意, 他从来都不关心这些无聊的新闻。 楼澈寻便在恒亚集团做了五年,手里面的项目从来完成出色。 楼澈寻业务能力出众,外貌也极佳,身姿挺拔如松, 宽肩窄腰,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 完美地撑起了笔挺的线条。 修长的双腿迈着沉稳的步伐, 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人心伤, 令人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那紧实的肌肉在西装下若隐若现, 彰显着他长期锻炼的好身材。 眼眸深邃如夜, 薄唇轻抿, 神情凛然, 是冉冉升起的业内精英。 在所有人看来, 楼澈寻升职是迟早的事情。 直到今天早晨, 楼澈寻收到了一份通知。 hr面带笑容地走向他,将楼澈寻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番,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让楼澈寻浑身发麻。 hr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他真厉害,楼澈寻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他得到通知,他要从这个岗位调离,变成小江总的贴身秘书。 “楼哥,小江总指明要你去做秘书,苟富贵勿相忘啊!” 楼澈寻不太能够接受这个通知,因为他从大学专业到入行内几年内,一直做到都是跟金融投行相关的事情,从来没有做过秘书,这根本和他的职业规划不相匹配,而公司却根本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楼澈寻表达了自己意愿,可得到的却是,要么同意调岗,要么回家等通知。 说白了,不干就滚。 楼澈寻性格刚烈,哪里容得下这种委屈,转身就要走。 他不明白,他勤勤恳恳干了这么多年,等来的却是这个结果。 他回想起这个“小江总”,他才突然将最近听到的新闻和这件事联系起来。 这个小江总到底是何许人也,点名要他,还这样威胁他。 hr却说,你先去跟小江总身边呆两天,说不定觉得也不错。 楼澈寻应了下来,决定明天上班的时候看看这个小江总到底为什么这么任性妄为。 他跟随着人群,随意找到了一家小酒馆喝酒。 * 江以照没有想到,自己刚回国,就碰上了楼澈寻。 她和朋友坐在包厢里面随便聊着天,刚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楼澈寻。 这是一双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眼睛,这双眼眸曾带着各种情绪看她。 小心翼翼的,不敢直视的,恋慕的,包含爱意的,怀疑的,不敢相信的,失望的,含泪的。 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直接走过去给楼澈寻问个好,可惜她现在身旁坐了一个人,另一个财阀的公子哥,父亲给她安排的联姻对象。 江以照对这个契约婚姻没有异议,毕竟这只是一纸契约,自己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不过表面上的东西还是要维系一下。 公子哥追求江以照已经很久了,可江以照一直都是一个忽冷忽热的态度。 而就在刚刚,江以照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我敬你一杯酒。”江以照一口饮完,眼中含着笑意,笑眼迷离地看着对方,双颊微红。 江以照让所有人都移不开眼睛,一头如瀑的长发微微卷曲,随意地散落在肩上,精致的瓜子脸上却有一双风情的眼睛,娇艳的红唇让她仪态万千,那一袭贴身的红色长裙,更是体现出她举手投足的魅力。 公子哥已经看呆了,两人谈笑风生,好像是在一起很久的情侣。 江以照的身形,就是化成灰了,楼澈寻也能认出来。 在江以照的那一个目光抛过来的瞬间,楼澈寻的心瞬间慢了一拍,他极力收回自己的目光不去看江以照,但是又做不到。 他清清楚楚地看见江以照和坐在一起的男人卿卿我我,那样温柔的话语,也曾经对他这样说过。 所以这是江以照在和他断崖式分手后,交的第几个男朋友呢? 他曾在梦中无数次幻想再次见到江以照,如今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 楼澈寻心中一阵苦涩,他不想在这里久留,既然已经分开了就没有必要再联系了。 他转身就走,不想让江以照发现他。 楼澈寻没有带伞,因为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是晴天,可谁又能料到今天港城的大雨呢? 天阴沉得仿佛要塌下来,大雨如注,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他低着头,不断咽着喉咙,喘着气,眼眶微红,死死忍住眼泪。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摇摇欲坠。 明明知道江以照根本就不爱他,明明知道江以照就是一个坏女人,可是当看到她和其他人待在一起的时候,心却还是忍不住绞痛,泪却忍不住涌上来。 其实这已经是楼澈寻平复内心的伤口很久之后的结果,在刚分手的一段时间内,楼澈寻只要想到江以照便会忍不住哭出来,所以在那段时间,他只能拼命地工作,尽量不去想江以照的事情。 明明他以为自己已经走出来了,可是事实已经证明了一切,他就是贱,就是爱一个不爱他的女人。 他突然感受到自己的头上有一把伞打过来,遮住了头顶的暴雨,与之而来的还有好闻的香水味。 他浑身一颤,连忙就要往前走,却被一双冰冷的手拉住了。 “楼澈寻,好久不见啊。” 他没有转过身,如果被江以照看见他如今狼狈的模样就完了。 “下这么大雨,怎么都不打伞,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她的声音温柔,就像楼澈寻梦中梦到过的一般。 他想直接往前冲,不想和江以照说一句话,可是他的身体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就愣愣地站在原地。 江以照瞬间转到楼澈寻的身前,一抬头,就看见楼澈寻微红的眼眶,好像刚哭过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她笑着,温柔地伸出手,想要用指腹擦擦楼澈寻眼角的泪,楼澈寻却瞬间往后退了一步。 “江小姐,请你自重,我们已经分手了。”他的声音冷冷,极力克制着自己和江以照保持着距离。 “嗯?可你不想我吗?”江以照脸上的笑没有一丝变化,声音好像带着蛊惑性。 楼澈寻深深地呼吸着,他的理智告诉她,江以照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女人,不要相信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可他却又没有将否定的话说出口,因为楼澈寻从来都不会撒谎,每次他一撒谎,就会被江以照发现。 因为这些年,楼澈寻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江以照。 楼澈寻别开头,不去看她,“我们已经分手了,不要再联系了。” 他不能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因为他确信,如果他再和江以照多说几句话,江以照再勾勾手指,他就会再一次不顾尊严不顾一切地贴上去,他不能再这样了。 楼澈寻拦了一辆出租车,果断地离开。 江以照看着远处的车,眼中含笑,现在不要我联系你,到时候你就要像狗一样来联系我了。 * 第二天上班,楼澈寻还是要先去见一见这个新来的总裁。 楼澈寻一晚上没有睡好,他昨天被告知要调岗,而且又碰到了江以照。 他在梦中又不争气地一次次梦见江以照,他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贱。 明明江以照都已经有新男朋友了,可又要来勾搭他,他却还忍不住思念江以照。 在被窝里不住地哭泣,如今一双眼睛还是红肿着的,他只是说感冒了,没有睡好。 他坐着电梯一路来到三十六层,这里是总裁办公室,他还没有敲门,却听到有人在背后喊他的名字。 “楼澈寻,又见面了。” 是他最熟悉的声音,江以照。 江以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穿着和昨天完全不同风格的衣服,是一身经典的职业装。 他没有理会江以照,只是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 而江以照身边的人却帮她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她缓缓地走进,坐在总裁的那一张椅子上。 楼澈寻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进来吧。” 所以说,恒亚集团董事长的长女,所有人口中的“小江总”,其实就是江以照。 他和江以照好几年不见,江以照却摇身一变,成为了他的上司,而自己,却成为了前女友的秘书。 “我不会做你的秘书的。”他直截了当。 还在场的其他人浑身一震,看来这人根本不知道小江总的脾气啊,可是要吃大亏了! 江以照没有一丝愤怒,脸上的笑容反而越来越深。 她轻轻笑了笑,“好啊,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做我的秘书。” “二,辞职。” 楼澈寻刚想要说辞职,可江以照又继续说,“不过,你确定……从我这里辞职之后,能再次找到工作吗?” “楼先生,你也不想丢掉这份工作吧?” 楼澈寻沉默,嘴里咬着牙。 江以照在威胁她。 恒亚集团的势力在全球都遍布,他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还有多少领域是普通人不知道的,他根本都不敢想。 江以照完全有实力让楼澈寻再也找不到工作,这不是危言耸听。 没有给楼澈寻思考的时间。 身边的人递给了楼澈寻一个礼盒,江以照又说,“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思考,明天再来找我。” 楼澈寻回到家,打开礼盒,他又羞又恼,里面是一套女仆装,还是布料最少的那种。 旁边还放了一张纸条,“穿在里面,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大婚,可是太纯爱了,我写不出来这么纯爱的东西,跳过吧。 第六十八章 番外2 总裁与秘书 楼澈寻攥着那布料极少的女仆装, 脸涨得通红,充满青筋的一双大手将这衣服攥在手里,布料少得他一只手都能将衣服握在手里。 他记得很清楚, 以前和江以照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曾想要楼澈寻穿女仆装,不过那个时候没有时间, 始终没有实现。 他现在都能想起来江以照那时对他说话的神情, 甚至能想到他穿上这身衣服后江以照的表现。 楼澈寻还在犹豫, 他浑身滚烫, 甚至不敢直视这件衣服,江以照真是不知廉耻。 他直接将衣服扔在了地上,想要这么折辱他, 根本不可能! 他的电话突然响了, 是关系还不错的前领导,对面很开心,“楼澈寻,你居然被小江总看上了, 实在是太羡慕你了。” “你可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毕竟小江总就要结婚了, 一结婚, 恒亚集团的大权还有另一龙头公司的大权就会立刻落到她的手上!” 楼澈寻听到这里, 后面的都听不进去了。 江以照要结婚了…… 这句话在楼澈寻的耳朵里一直循环着, 明明那个时候他们那么相爱, 为什么江以照不辞而别。 他双眼通红, 又听见对方声音变小, “有些事, 你还是要看开一点, 我听说,小江总是指名要你的,听闻她很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楼澈寻,其实小江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楼澈寻瞬间挂了电话,别人都要结婚了,这不是明摆着让他当第三者? 可夜晚来临,楼澈寻却又总是梦到江以照和那天那个公子哥卿卿我我的场景,他甚至梦到公子哥穿上了女仆装,和江以照抱在一起的场景。 他一晚上都没睡好,眼睛又哭红了。 他将女仆装从地上捡起来,仔细摩挲着。 他怎么能做这么无耻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楼澈寻还是将女仆装穿在了身上。 他一边穿一边告诉自己。 他只是不想失去工作而已,这份工作对他很重要,他还处于事业上升期,他不能够得罪江以照。 绝对不是因为江以照勾了勾手指,他就又像以前一样去做他以前根本不会做的事情,又去给江以照当狗了。 绝对不是! 女仆装的布料极其薄,穿着他身上,轻易地就能透过布料看到肉色的肌肉,腰间的线条。 衣服格外紧身,他体型硕大,一米九的身高,常年健身使他的肌肉丰满,胸肌好像要从衣服里面爆出来。 偏偏这衣服又格外的短,竟然连大腿都遮不住,他感觉自己身后好像空荡荡的,却又不敢回头去看,巨大的羞耻心让他整张脸通红。 他不想再多看一眼镜子里面的自己,连忙将大衣套在外面。 笔挺的线条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姿,无论怎么看都是港市的成功精英,谁也不会料到这样丰神俊朗还带着冷面的楼澈寻,里面穿着居然是一套令人脸红心惊的女仆装。 这个季节已经快到秋天了,加上昨天下了雨,天气还是比较凉快,可楼澈寻却满脸通红,头上还微微出汗,周围的同事还有些担心,以为是楼澈寻感冒了。 “楼哥,你脸怎么这么红,浑身都在发热,是不是感冒发烧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楼澈寻连忙避开别人的目光,“我没事。” 迅速上了总裁办公室那一层楼。 江以照看见楼澈寻进来,嘴里勾了一抹笑,她就知道楼澈寻会来的。 她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开。 她缓缓地走到楼澈寻面前,虽然楼澈寻一米九几,还常年健身,体型比她大一倍,可是她越往前,楼澈寻就往后退。 她上下打量着楼澈寻,步步紧逼,好像要将楼澈寻这个人看穿。 “你是我的秘书,你往后退什么?” 楼澈寻刚要开口说话,江以照就猛地靠近楼澈寻,纤长地手抚摸上楼澈寻的脸,她的手一如既往地冰凉,让楼澈寻浑身一抖,热气就在江以照的手上萦绕。 “阿寻,你好热啊,见到我就这么兴奋吗?嗯?” 楼澈寻别开目光,不想让江以照看见,却被江以照的手硬生生扭回来,指尖的触感在楼澈寻的脸上抚摸着,让楼澈寻热得更厉害。 “你别开什么头?”江以照突然解开楼澈寻的第一颗扣子,楼澈寻连忙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江以照的手。 “你做什么?”他神色慌乱,昨晚哭过的眼睛如今还带着红。 江以照戏谑地笑着,看着楼澈寻宽厚的大手,青筋暴起,厉声道,“放开。” 她目光冷冷,气氛一度冷下来,“你都穿出这样来见我了,还在这里装什么清高,嗯?”。 的确,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能又当又立,楼澈寻神情躲闪,才缓缓放开手。 “真乖。”江以照的脸上又笑起来。 她继续解着楼澈寻的衣服,一点一点拨开,就好像是在剥一朵莲花,将外面的花瓣全部剥开,渐渐露出里面白嫩的部分,如此诱人。 “要在办公室吗……不要……会被人看见的。”楼澈寻的声音带着颤抖,双手无所适从,不知道应该放在什么地方,只能任由江以照解扣子,露出里面那不堪的女仆装。 “你放心,不会有人发现的。”江以照将楼澈寻的外套解开,欣赏着楼澈寻的身体。 壮硕的肌肉将谨慎的女仆装撑起来,有些地方因为血液快速的流动,都快要爆出来,他的耳朵红得要滴出血来,热气在楼澈寻身上萦绕,好像是吃了什么药,轻轻碰一下就抖一下。 “这么敏感?你不会为我守身如玉一直到现在吧?”她的笑声在空旷的总裁办公室里面萦绕。 可是江以照还真的说对了,楼澈寻一直都有洁癖,自从和江以照分手之后,再也没有做过那种事情。 办公室内的空气格外浑浊,楼澈寻紧闭着喉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不洁的事情,他无法接受这样肮脏的声音从自己的喉咙里面冒出来。 可是江以照却又一直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变得虚无渺茫,看着他的眼睛开始失去焦点,眼眸开始往上翻,就算是他再紧闭着喉咙,也无法忍受喜欢的人对他做这样的事情。 “真是没有想到呢,一中的校草,港中的清冷学长,金融业内的冉冉升起的精英,楼澈寻先生,竟然会在人来人往的办公室,发出这样下/流的声音,做这样的事情呢。”江以照的声音在楼澈寻的耳边软软响起。 “不要说了……不要……”楼澈寻呜咽着摇头,江以照却固定着楼澈寻的脸,让他看着她。 可就在要爬到山峰的时候,江以照突然停止了。 楼澈寻欲哭无泪,眼眸红肿,轻汗淋漓,微微喘气。 他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江以照回到了位置上坐下,他便将地上的大衣捡起来穿,却被江以照制止,“谁让你穿大衣的?” 楼澈寻停住了手中动作,他现在可是有求于人,他没有办法,只好走到江以照的面前,低着头。 因为他只要做一些大幅度的动作便会走光。 他愣在原地,等待着江以照的指示,但江以照却没有说话,他有些茫然。 江以照突然在他身上狠狠打了一巴掌,“愣住做什么,你是我的秘书,你不知道秘书应该做什么吗?” 江以照的力气不算大,但打在楼澈寻身上却火辣辣的,他一边帮江以照整理文件,一边回味着被打的那一巴掌。 可是穿着一身女仆装做工作,让他浑身发热,心跳得很快,很难让他进入工作状态,可当他一要进入工作状态,一双手便会落在他的身上。 突然门外响起敲门声,楼澈寻浑身一抖,羞耻心从他心头再次涌上来,他马上就要去拿落在地上的衣服,却被江以照拉住,“来这,你知道该做什么。” 江以照指了指总裁办公室的桌下,那里不算宽敞,但刚好能够容纳一个人。 “愣住做什么,你想要你这副勾/引人的样子被人发现吗?”江以照冷笑着。 楼澈寻只好照做,钻到桌子底下,做他“该做的事情”。 他一边卖力着,一边听着江以照和其他的人说话,他又恐惧又兴奋,浑身都在颤抖,散发着热气。 只是那人走的时候,却说了一句恭喜江以照结婚。 江以照却笑着回应了,一字一句都落在楼澈寻的耳朵里面,他突然心中落寞,眼中的泪水又要憋不住了。 于是他越发卖力,想要将怒意散发在这件事上面。 那人刚走,楼澈寻就被江以照从桌子底下拉出来。 “小狗,真乖。”她揉着楼澈寻的头,像是在揉自己养的金毛一样,粗暴,肆虐。 可是楼澈寻抬起头的时候,眼眸中却含着眼泪,让江以照格外心动。 她很喜欢看楼澈寻哭的样子。 江以照将楼澈寻往后拉着,总裁办公室是有休息室的,她将自己的领带一解开,便将楼澈寻推倒。 空气内弥漫着浑浊的气息,室内的灯光明晃晃,将楼澈寻的肌肉线条,还有他脸上的泪痕,都照得一清二楚。 他刚想伸手去关灯,却被江以照制止。 她就喜欢看楼澈寻的表情,和以前一样。 情到深处,楼澈寻忍不住哭泣,头脑里的血液快速飞奔,“你……真的要嫁给那个公子哥吗?” “是啊,怎么了?”她笑着。 “求你……不要嫁给他……好吗?”楼澈寻哭得呜呜咽咽。 “凭什么?” “那我怎么办,你已经抛弃过我一次了,这次可以不要再抛弃我吗?” “我爱你……我愿意为你付出所有。” 他已经口不择言,他想用尽所有的东西挽留住江以照。 “好,我会每天让你给你送衣服,你记得穿来。” “真是一个好狗。”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知道盗文不盗番外,应该会有很多盗文来看番外的宝宝们,如果大家觉得还行,就把我前面的订补上吧,是在没钱,给我的预收点一个收藏吧,这对我非常重要! *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彻底结束了。 两个宝贝点的番外都写了。(*∩_∩*) 在这里作者跪求一个五星评价! 球球下一本预收的收藏,还有营养液。 非常感谢大家的陪伴。 小作者也会慢慢成长的!!! 我们十二月在下本书再见! 爱你们!!! ——下一本《疯犬是我裙下臣》文案 怀钰厌恶程今越。 她软弱,善良,心慈手软,是大衍剑宗的神女,温柔如一朵白花。 而他是被所有人厌恶的魔。 所以,程今越对他的善良都是有时限的,他随时准备杀了程今越。 可少女却要和魔神做交易,她说:“我会永远爱你。” 那是温暖的拥抱,如水的眼眸,忠诚的誓言。 他神差鬼使地收了手中的刀。 没有人想到,恶贯满盈的魔,竟然也会学着凡人的模样,皈依这位神女,像一条狗一样。 尽管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程今越的伪装。 * 众人皆知程今越善良温柔如菩萨,可她偏偏命这样差。 出身高贵,剑宗却在一夜之间血流成河; 未婚夫掌控半个仙界,却被人碎尸万段。 白日,程今越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怀钰在她的身后,浑身是血,身负罪孽。 无人知他们是共犯。 夜里,气息缠绵,朦胧暧昧。 “你说,是他更厉害一些,还是我呢?” 程今越看着被绑在地上的未婚夫,又抬头看着猖狂笑着的怀钰。 “疯子……” * 怀钰完成了交易,他现在要向程今越要那一句誓言。 得到的却是插在他胸口的一把刀,鲜血淋漓。 程今越跑了。 “誓言?蠢货才信的东西。”她戏谑地笑。 她登上高台,成为世间的主宰。 直到程今越再次感受到了阴湿的目光。 像雨的潮湿,像无形的蛛网,侵略,肆无忌惮。 “姐姐,我不能成为您的臣民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