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来了个野丫头,绝嗣京少爱惨了》 第1章 你听我解释 “傅晏生,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走开……” 一股清澈皂香钻进顾晚的鼻子。 面前的男子眉眼如刻,正凌厉地瞪着她。 他脖颈处麦色的皮肤上,似有暧昧的红痕,身上的衬衫凌乱,纽扣也崩了几粒。 一双大手紧紧捏住顾晚的手腕,两条强壮的大腿更是狠狠钳制住她的身体。 这暧昧的情形,让顾晚大脑一片空白。 那男子见顾晚不仅停止了挣扎,还羞红了脸。 就立刻卸了力气,毫不留情地狠狠推了顾晚一把,她四仰八叉地摔下了床。 真疼啊。 顾晚呲牙咧嘴地揉着屁股。 她作为现代国医学的博士,念书念到了三十岁才毕业,刚刚明明是在自己的国医馆给病人煎药,只是一时没忍住睡着了。 再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抓着一个肌肉饱满的帅哥猛亲。 他眸光深邃,鼻梁有着好看的弧度,肌肉紧实,男性的荷尔蒙爆棚。 顾晚以为是自己在做梦,本想顺水推舟,顺其自然,顺便揩油,可汹涌而来的记忆击溃了她的神经…… 她竟然魂穿了! 还穿越到了80年代的军区大院儿里。 而身下的这个男人,竟是自己老爹的直属长官,安北军区作训区参谋,傅晏生。 原主算计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更多记忆涌来,顾晚无奈扶额。 原主从小被寄养在乡下舅舅家,是一个好吃懒做,满口瞎话的土肥妞。 被她老爹从农村老家接到军队大院,左右不过一年多的时间。 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坑爹货,闯得那叫一个大祸不停,小祸不断。 傅晏生来的第一天,顾晚就看上了他。 这傻妞不仅敢想,她还立马行动啊。 傍晚就敲开了傅晏生的门,趁着傅晏生转头给她沏了杯麦乳精的功夫。 她就把从农村带来的,给母猪交配用的催情药,掰了一小块儿丢进了傅晏生的杯子里。 准备上演爬床大戏! 把自己老爹的上司给办了! 不清楚状况的傅晏生,不一会儿脸上就飘起了红晕。 原主见状直接一个猛虎扑食,把傅晏生扑倒在了床上。 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顿啃。 傅晏生被原主突如其来的举动吓昏了头,愣了几秒,手脚并用地开始试图阻止她。 要不说原主比别人多出来的这几十斤肉没白长,竟然能和傅晏生交手几个回合。 一番激烈的搏斗后,原主的头磕在了梆硬的床头。 她顾晚就来了。 搞清楚状况的顾晚可没有原主那么生猛,她是有贼心没贼胆。 看着傅晏生近在咫尺的水汪汪的眸子,弹润的薄唇,咂吧咂吧嘴,憋出来了一句。 “你听我解释……” …… 然后就是开头的那一幕了,跌坐在地上的顾晚,生怕傅晏生会迁怒自己的爹。 更怕傅晏生把她的所作所为说出去,她可不想社死! 顾晚十分没骨气的,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大老婆,能屈能伸! “傅参谋,我是一时昏了头。” “你打我吧” “你骂我也成……” “你别不说话啊……” “你原谅我一次,来日我做牛做马……” …… “水……咳咳” 脸已经红成猪肝色的傅晏生躺在床上像是被呛到了,他颤抖着说。 顾晚赶忙把水杯递过去,见傅晏生无力举杯,便把水杯喂到傅晏生嘴边让他喝水,傅晏生却推着杯子,不愿意喝。 “喝,你喝,别客气,多着呢,喝呀,多喝点。” 直到傅晏生把水喷出来。 顾晚恨不得把自己的死嘴缝上,这乱七八糟的在说些什么啊。 “这……水……水……” 傅晏生含含糊糊地在喊着水,顾晚拿起刚放下的杯子就举起来给他喂。 “又渴啦?喝不进去了还喝?小伙子挺爱喝水啊?” 顾晚听着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两眼一黑,低下了头。 “等等……这水……” 坏了,不这是原主放了母猪催情药那杯吗? 完了! “咚咚咚!” “晏生,开门,姨来看你了。” 门外传来两个人的声音。 “妈,别敲门了,我亲眼看见顾晚进去了,她下午在大院里说了要给晏生哥哥下药!” 顾晚听到这句话,头皮是一阵发麻…… 门外的二人是原主的死对头刘小翠和她妈张文娟,下午刘小翠趾高气扬的说,新来的参谋是她表哥。 原主嫉妒她,就扬言晚上要把傅晏生拿下,做刘小翠的嫂子。 想到这,顾晚心里泪水暗流。 事到如今还有挣扎的必要吗? 毁灭吧! 她如同行尸走肉般,呆愣在原地。 却只见傅晏生已经恢复了平静,他迅速从床上起身,三两下换了一件新衬衫,还整理好了头发,然后打开了门。 “晏生,咋个开个门要这么久啊。” 张文娟探头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屋里的顾晚,眸色一暗。 “张姨,刚才我在后屋找东西呢,这不来了客人,也没啥可招待她的。” “顾晚,你来这干什么?” 张文娟口气并不算好,开口问道。 刘小翠狠狠瞪了一眼顾晚。 一年前,本来后勤部军械科长的位置是自己爹的。 怎么就被这个西北来的老土冒,顾立国一家给抢走了呢。 还好老土冒的闺女是个农村的野丫头,蠢得不行。 刘小翠让自己爹没少拿顾晚干的丢人事打压顾立国。 所以她巴不得又蠢又丑的顾晚多出点大错,把他爹顾立国给揪下来。 今天顾晚总算栽到她手里了,她妈可是说了,这是犯罪,这次她一定要让顾晚全家都受连累。 “张姨,你来我家有什么事吗?我舅妈明天才到呢。” 傅宴生问道。 顾晚心下思索,原来这声表哥,是张文娟认识傅宴生的舅妈。 “晏生哥,她要给你下药,你没事吧?” 刘小翠开了口。 顾晚听刘小翠这么说,结结实实地叹了一口气。 原主猛是真的猛,蠢也是真的蠢,这种事情也要昭告天下? 当即否认三连。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我没乱说,她还给我们都看了!粉色的,很大一粒!” 刘小翠动手比划着药丸子的大小,信誓旦旦。 顾晚知道刘小翠是故意想把事情闹大,立马开口狡辩。 “那只是一颗糖块儿!” 张文娟狠狠地剜了顾晚一眼。 又摸了摸傅晏生的额头,随后两只手扶着傅晏生的双肩仔细观察着他。 “晏生,你,没事吧?” 傅晏生眼神有一丝躲闪。 “张姨你说什么呢,我当然没事了。” “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刘小翠的妈妈生气地说,显然是认定了顾晚给傅晏生下了药。 傅晏生无措的看了一眼顾晚,脸竟然更红了。 “张姨,我真没事,这里什么也没发生。” “晏生哥,你刚调来你不知道,顾晚没事就爱在大院里小偷小摸,还喜欢骚扰男孩子,你别被她骗了!” 顾晚无话可说,因为她接收完原主的记忆,自己都接受不了原主的所作所为,恨不得原地撞死。 顾晚心乱如麻,下意识就想逃跑了。 她哆哆嗦嗦地站起身。 “傅参谋……今……今日就不打扰了……” “不许走!” 刘小翠不依不饶。 “那药就在她兜里,我亲眼看见她放在上衣口袋里!” 见顾晚下意识地捂紧口袋,刘小翠更加笃定顾晚的口袋里有猫腻。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她扑过去,和顾晚拉扯起来,试图把那粒药翻出来。 嘴里还嚷嚷着要报警! “果然是农村来的野丫头!不知羞!” 第2章 我相信我的女儿 顾晚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刘小翠,狠狠就给了她一巴掌。 让老娘凭白穿越到这里,刚才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火了。 怎么还能受这样的窝囊气? 管她三七二十一,先震慑一手看看情况。 张文娟见自己闺女被打了耳光了,立刻就来了气,撸起袖子就要过来摁住顾晚。 顾晚已经做好了跟她二人战斗到底的准备。 却从余光中看到门外有人急匆匆跑来,将扭打在一起的刘小翠和顾晚分开。 结实的小臂一把将顾晚拉到身前,挪动宽阔的臂膀,将顾晚护在了身后。 那人语气坚定的开口。 “傅参谋,我相信我的女儿,不会做这种事!” 这人是顾立国,原主那个在西北当了28年兵的爹,他一听到顾晚出事了就急匆匆赶了过来。 他皮肤黝黑,英气逼人,身材魁梧。 饶是顾晚略微庞大的身躯躲在顾立国的臂弯下,也显得弱小了几分。 顾晚毫无来由的酸了鼻头。 她不是个软弱的人,可能这幅身体比她的脑子更先认出了来人。 顾晚前世孤孤单单,全靠自己摸爬滚打的生存,从来没想过有人能像这样从天而降护着她。 而原主虽早年丧母,但顾立国却是尽自己所能的疼她。 可错就错在顾立国只给顾晚了钱,却没有给她该给的陪伴和教导。 顾立国因为驻军部队在大西北,环境极其恶劣。 所以舍不得自己闺女受苦,只带走了两个大一点的儿子。 他特地将原主则留在了农村老家亲戚身边。 顾立国每月将工资的一半寄给原主,只希望她能过得好些。 他后来用一只耳朵失聪为代价,立了二等功。 以他的职级,下一步是要升团长的,可他不求升迁,只求调回离家近的地方,能方便照顾女儿。 顾晚想到这,看着顾立国的背影充满了感激。 这边刘小翠看到顾立国来了,没有丝毫惧怕,反而理直气壮地质问。 “顾伯伯是要包庇顾晚吗,你难道不清楚她是个什么东西?” 顾立国脸色一变,连带着脖子和耳朵都涨的通红。 顾晚于心不忍,顾立国堂堂一个副团级干部,却因为不省心的女儿,在这任由一个小辈羞辱。 张文娟看顾立国理亏,说不出话,轻蔑的嘲笑道。 “顾科长,这可是犯罪,你可不能徇私枉法啊,我们晏生也是国家栋梁,这事必须得报警。” 顾立国一个刚正不阿,最是看重自己名声的军人,如今被别人指着鼻子说他要徇私枉法。 他虽是气得浑身颤抖,却也不敢发作。 因为他心里真的没谱。 可无论如何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抓啊。 之前每次顾晚闯祸,他都拉下脸面去求情。 但是这次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顾立国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嫂子,现在的情况是,傅参谋好好在这站着,反倒是我女儿在被你们推推搡搡!” “顾科长,你这是在强词夺理!你女儿不仅有犯罪的嫌疑,刚才还气急败坏打了人,今天无论如何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给你什么交代给你交代!你们空口无凭就要污人清白?” 顾晚知道自己理亏,但她看傅晏生也没什么异样,又有顾立国在身旁,胆子就大了起来。 “顾伯伯,你让顾晚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啊,拿出来不就真相大白了,她不敢拿,明显是心虚。” 刘小翠这句话戳到了顾晚痛处,顾晚立刻涨红了脸颊。 顾立国看着顾晚红的能滴血的脸,心里也清楚了情况,情绪立马哑火,压低了声线。 任凭张文娟和刘小翠喋喋不休的叫嚣。 “你们凭什么诬陷我妹妹?” 一道轻弱却愠怒的声音响起。 顾晚看了一眼来人,竟是原主的大哥顾竹风。 他身材瘦削,面容苍白,有气无力地出现在门口。 顾晚叹了一口气。 原主这大哥顾竹风聪明好学,本来考上了燕大,可因为小时候长期跟着顾立国在西北山区吃苦。 那个地方,六月还能下雪,冬天睫毛都会结冰,医疗条件更是十分简陋,顾竹风在那里得了几次肺炎,差点没挺过来。 身体也就落下了病根儿,时常需要卧病在床,求医问药。 可原主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改不了。 接连闯祸也需要用钱去打点,以至于他最近没钱看病,病情恶化,连床都下不来。 可他听说顾晚闯了大祸,担心父亲不能及时赶到,硬生生从床上爬了起来,拖着病体气喘吁吁地走到了傅晏生家。 “这哪是诬陷,谁让你妹妹平时作风不检点?一个小姑娘这么没羞没臊的,这就是你们顾家的家教?你们这样的家庭,还能让一个病秧子考上大学?不会是骗人的吧?” 张文娟的嘴像淬了毒,直往顾家人的心窝子上捅。 “就是,顾晚这样一个农村野丫头,还用人诬陷?晏生哥,你快说说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刘小翠笃定顾晚是忍不住的,就凭她平日里的浪荡作风,看到表哥的俊朗,不可能对他什么也没做。 “晏生,你说啊,这里数你级别高,谁还能压住你不成?” 张文娟拉着傅晏生的胳膊,趾高气扬的说道。 傅晏生额前短发细碎,看着顾晚的眼底深邃,他笔挺地站着,竟比顾立国还要高。 顾晚料定傅晏生不会袒护她,他刚才厌恶的眼神里分明带着尖锐的刺。 “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此事跟我爹和我大哥无关。” 顾晚咬牙开口,虽然这根本跟她没关系。 可看顾立国和顾竹风对原主这么好,让他们俩跟着原主受辱,她实在是于心不忍。 “你有什么错呢,你不过是来我这里蹭了杯麦乳精,顾科长,你这女儿嘴可真叼啊,闻着味儿就来了。” 傅晏生眸光一转,冷冷的开着玩笑,轻轻说道。 顾立国听到傅晏生如此说,心里一惊,新来的参谋冷面无私,这几天也没少折磨他们。 虽然这几句是为他们说话,但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反而让他毛骨悚然,像是一种警告。 顾晚心里一紧,怔怔地看着傅晏生。 他这是,在帮我吗? 同时,她明显感觉到顾立国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像是泄了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傅参谋,不管怎么样今天打扰了,我就先带着女儿走了,改天我再来登门致歉。” 说罢顾立国就要带着顾晚离开,看着颓唐落寞的顾立国,顾晚紧紧的捏着口袋里的药丸子,心里憋着一股闷气。 “等等,顾伯伯。” 刘小翠向前一步,摆明了是不打算放过顾晚。 “今天顾晚妹妹要是不敢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那不就坐实了她口袋里装着的是腌臜东西,为了顾晚妹妹好,还是让她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吧。” 刘小翠不死心,她今天一定要把顾晚彻底打到尘埃里,连带着顾家人,一定要给他们扣上个作风不正的帽子。 顾晚看到顾立国原本放松的身体突然又紧绷了起来,那来自他的一颗拳拳爱女之心。 她几乎要气哭,心里把原主骂了成千上万遍。 是啊,若是就这么走了。 明日顾家人还不得被戳脊梁骨戳死? 若是这么轻易地走了…… 岂不是太便宜这对母女了! 顾晚停住步子,她愿意为了顾家人铤而走险,搏上一搏。 “若我口袋里装的不是那药,你和你妈就得当着全大院人的面,给顾家道歉!我顾家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顾晚心一横,从口袋里拿出来药丸子。 “刘小翠,你看好了!” 顾晚作势就要把那颗粉色的丸子吞进肚子里。 “晚晚,不可……” 顾立国最先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阻拦。 顾竹风也慌了,伸手就想将药丸子夺走。 这么一拉扯,粉色的药丸子就掉在了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傅晏生几人面前。 顾家三人皆面露难色…… 刘小翠和张文娟却是大喜,赶忙准备将药丸子捡起。 只有傅晏生依然站在一旁,镇定自若,若有所思的观察着。 糟了。 这下真的完了。 顾晚懵了。 没想到,一个人,却先于刘小翠母女,将药丸子捡了起来,随即就丢进了嘴里。 “这是什么糖,好甜。” 第3章 真的是糖 看清来人。 顾立国和顾竹风才松了口气。 顾晚看着眼前这个活泼不羁的少年,他眉眼盈盈,笑容清澈,顾晚从前见过的小鲜肉都比不上他看起来爽朗明媚。 他是顾晚的三哥顾林月。 可他身上的衣服却洗得泛白,几块不明显的补丁补在他的裤子的膝盖处。 一个副团级干部的儿子,竟然穿着打补丁的衣服。 相比之下,原主身上穿着最时兴的红色格子连衣裙,这种鲜艳的色泽就能看出来,定是新买的。 记忆中,这是原主在家大闹两天,逼得顾立国不得不请假去给她买来的。 顾晚心里一阵酸涩,上辈子亲情缘浅的她,何德何能,在这里能有这么爱她的三个人。 “我回家了一个人没见到,都在这干嘛?我都要饿死啦!” 顾林月笑容一咧,无所顾忌的说道。 顾立国最先反应过来。 “走走走,回家,吃饭!” 顾晚本想自己把药丸子吞了,搏一把。 自己的身体她心里有数,她能催吐也能自医。 哪怕真的对身体有伤害,只要能狠狠地杀一杀刘小翠的威风,她也在所不惜。 可这药丸子是被顾林月吃了,顾晚却是慌了神,现下最担心的是顾林月的身体。 只得慌慌张张地拉着顾林月往家走,同时朝着刘小翠的张文娟母女恨恨地喊道。 “明天上午十点,我在大院门口等你们的道歉!” 拉着顾林月回家的路上,顾晚紧张地问道。 “二哥,你可有什么感觉?” “晚晚,真的是糖,甜得很,我没骗你。” 顾晚听二哥如此说,看着自己捏了半天糖块的手,忍不住舔了一口。 甜的。 还真是糖啊。 哎,不是。 那原主她吹什么牛逼啊? 还装模装样地偷偷丢进傅晏生杯子里! 顾晚气的气血几乎倒涌。 所以…… 傅晏生是完全清醒着被自己狂啃了…… 所以他才会帮自己说话,并且在糖丸子掉地上时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顾晚想起原主的鲁莽举动,羞红了脸。 回神过来的她,忍不住对顾林月说。 “二哥,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丢东西进嘴了!你就不害怕那真是……” “害怕啊,我更害怕那东西被你吃了……” 顾晚猝不及防。 鼻头一酸。 “晚晚,你告诉爸爸,你对傅参谋当真什么也没做吗?” 顾立国看着沉默的顾晚,忍不住问道。 傅晏生为人正直,铁血,手段强硬,他是真的担心顾晚招惹上这个活阎王。 “爸,我没有……” 顾晚支吾着开口,她觉得自己也不能算撒谎吧,原主做的事情,不能算到她头上。 对。 就是这样! “那就好。” 得到顾晚的回复,顾立国的心情稍微放松,一时也没有多想。 四个人就这样走着,一起回到了顾家的筒子楼。 副团和正团,一级之差。 待遇却有明显不同。 副团级住50平方的筒子楼,上的是楼层公用的公厕,吃食堂大锅饭,出门骑自行车,不配警卫员。 正团级住的是90多平的独栋小院,配的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压水井,吃的是四菜一汤的小灶,出门是北汽汽车,还配司机和警卫员。 所以原主的父亲,是做了很大的牺牲,才能陪到她身边的。 顾立国本可以再在西北熬个一两年,以正团职级再平调回来。 可他接到村里亲戚的电话,说村长要把顾晚送进少管所,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顾立国从前只听说,顾晚顽劣。 直到他两年前调回来,亲自带着两个儿子回了老家,这才真正的知道原主真实的情况。 顾立国寄给顾晚自己工资的一半,在农村,这些钱就是一家三口也够花了。 没想到却养成了顾晚爱慕虚荣,大手大脚的习惯。 顾晚月初就能把钱挥霍一空,之后就在村里小偷小摸,慢慢地欠了村里乡亲不少钱。 后来因为跟村里小孩打架没打过,一气之下烧了村里学校的图书馆,村长气得直呼要把她送进少管所。 顾立国为人刚正直率,行事作风一丝不苟,原主两个哥哥,一个考上了燕大,一个考上了华大,是他的骄傲,是战友们人人称赞的孩子。 而顾晚,当时又黑又胖,满口污言秽语地出现在他面前。 顾立国是十分痛苦的。 顾家三人面对这样的原主,纵然万分震惊和失落。 但并没有嫌弃她,而是怀着内疚,心疼地想将她带回家。 顾立国和两个儿子带着钱和粮票,一家家地拜访,几乎走遍了全村,低声下气地上门给原主偷过的人家道歉,赔偿。 又出资重新盖了村小图书馆,才安抚住了群情激愤的村民,将原主从村里带了出来。 纵然听了太多人说顾晚的坏话,他们三个依然相信假以时日,顾晚肯定能变好。 可原主一来到部队大院儿,就把她爹和哥哥们的人丢尽了。 顾立国没少给原主收拾烂摊子。 前十几年攒下的工资,两年不到就见了底。 顾立国被顾晚连累,坐了两年冷板凳,近期还有消息说,顾立国要被降职,不少人蠢蠢欲动,试图将顾立国拉下马。 只有原主心眼子大,充耳不闻不说,还出去闯祸。 顾晚静静地看着屋里的三个人。 曾经大哥跟她说过,顾立国对待两个儿子是十分严苛。 哪怕是他们当初在西北住地窝子的时候,顾立国也不允许他们二人对待学习松懈半分。 若是犯错,是要抽出皮带打他们的。 可对于原主这个女儿,哪怕再生气,顾立国也不愿苛责她。 顾晚看着顾立国回屋拿了一张纸出来,静悄悄地走了出来,二话没说就撕掉了。 两位哥哥见状都低下了头。 顾晚有点疑惑。 顾立国开了口。 “晚晚,你如果真的不想考大学,就算了吧,爸爸不逼你了。” 顾晚才想起今天上午原主是跟顾立国争执了几句的。 顾立国给顾晚报名了高考,顾晚不愿意考试,还说她要嫁人,嫁人就不用上学了。 他气急说了句。 你能嫁给谁去? 顾立国觉得或许是他的做法,让顾晚走了极端。 顾晚回想起这一幕。 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跳起来从顾立国手里拿回纸片。 他撕的竟然真的是…… 准考证。 顾晚嘴角抽搐。 “爸!你说什么呢!我知道错了!我一定要考上大学!” 我可是小镇做题家! 不考试,岂不是一身本领无处释放! 顾晚看着手里破碎的纸片,流下了两行清泪。 “爸,我会好好学习的,这高考我也会去参加,我要上大学!” 顾晚拿着准考证的碎片铺在桌子上,试图将它们拼好。 同时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借此机会,让顾家人在大院里狠狠地扬眉吐气一次才好。 “真的?” 顾立国的震惊大于喜悦,双眼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哎呀,闺女,你愿意学就好了,大学不大学的我们可以慢慢计划。” 顾立国以为顾晚是无知者无畏。 大学? 哪有那么容易! 但是他不忍心啄破顾晚的幻想。 毕竟只要她愿意学就是好事。 顾竹风和顾林月也很惊奇。 “小妹,中专也不错,我倒觉得大学没有中专强呢,离家近,学费便宜,我都羡慕别人上中专的呢。” 顾林月听到顾晚的话只犹豫了一下,马上就接着顾立国的话开口说道。 顾林月为了不打击顾晚,可真能信口胡诌。 顾晚知道顾立国和顾林月是为了安慰她。 “正好大哥在家养病,可以帮你复习功课,咳咳......” 顾竹风剧烈的咳嗽带动着他的身体止不住的抖动,也开了口。 “大哥,你在家就安心养病就好了,我自己能看书。” 顾竹风没再说什么,顾晚愿意继续上学让他很开心。 但是他们三个人都从心底里觉得,顾晚要么是太天真,要么是在哄大家开心。 毕竟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是日日头悬梁锥刺股,顾晚她估计也只能考个中专。 除非她是天才…… 第4章 傅参谋是活阎王 顾立国让他们三个人在家等着,准备去食堂打饭。 自己刚才慌着回来处理顾晚的事情,没来得及去打饭,此时说不定食堂早就不剩什么了。 “爸,我跟你一起吧。” 顾晚开口,她刚来这个地方,对周围的一切都不熟悉,正好可以跟着顾立国出去看看。 顾立国对这个女儿是想亲近的,但又不知道如何亲近,所以听见顾晚开口,欣然同意。 两人走出门,顾立国回想起刚才的事,心有余悸。 自己的闺女招猫逗狗,招惹些虾兵蟹将还行,可傅晏生除了是自己的上司。 家庭背景也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性格嘛,就更是一言难尽。 顾立国这样沉思着,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 “老顾?” 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老陈!” 这个叫老陈的脸上热情洋溢的笑着,快步走过来。 “可惜啊,要不是......” 老陈想说什么,但看见了旁边的顾晚,神色一暗,声音就低了下去,停顿了一下说道。 “要不是这参谋是你的位子了。” 顾晚猜,顾立国的升迁应该是被原主的名声所累,才被傅晏生顶替。 “嗨,哪的话,我现在已经挺满足了。” 顾立国看了一眼顾晚,温和地笑着。 “你在傅参谋手下,可得受点罪了,他年纪不大,人却狠着呢!” 老陈调侃道,顾立国嘿嘿笑了几声。 “知道啦,老伙计,你忙吧。” 老陈点点头,离开之前,又忍不住对着一旁的顾晚说道。 “你爸不容易,你让他少操点心。” “陈叔叔,我知道了。” 顾晚开口,老陈却一脸惊讶。 这顾晚什么时候这么懂礼貌了? 等老陈离开,顾立国对着顾晚吐槽道。 “哎,人人说傅参谋是活阎王,看来以后真的难喽。” 顾晚听他们这么评价傅晏生,就想起了自己刚穿来时跟傅晏生的短暂接触。 她想起傅晏生结实的肌肉,深邃的眉眼和触感柔软炽热的嘴唇,不自觉地红了脸颊。 可她又想起傅晏生将她推倒在地的狠绝,心里就开始担心傅晏生记仇,日后会为难顾立国。 顾晚心里暗暗想着,傅晏生既然这么恐怖,以后可得好好供着,不能再冒犯。 有机会的话,还得找时间弥补弥补。 一旁的顾立国却在心里认真分析着傍晚发生的事情。 若是顾晚真对傅宴生做了什么,按照傅晏生的脾气肯定是不会放过顾晚的。 既然顾晚什么也没做,也没有下那劳什子药。 那到底为啥两人的脸都红一阵白一阵的。 顾立国想到这里,一拍脑袋,觉得自己终于想出来了。 他心里猛地一紧。 坏了,该不会是这小子对自己闺女做了什么吧! 傅晏生的权力地位和体格,怎么看都是自己闺女吃亏啊。 顾立国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顾晚年龄还小,什么也不懂,可千万不能被人欺负了去啊! 他急吼吼朝顾晚问到。 “晚晚,傅晏生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顾立国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立刻将话直白的问出了口。 顾晚听到顾立国这么问,差点脚下一滑,跌了去。 这真是亲爹滤镜啊。 顾立国见顾晚这么大反应,慌忙拉住顾晚,声音颤抖着问。 “难道他真的?” “爸,你在说什么啊!傅参谋怎么会看上我?” 顾晚对顾立国的误解感到好笑。 顾晚嘴上随口这么一说,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 顾立国却不乐意了。 “你小的时候,粉雕玉砌得像个白面娃娃,傅参谋凭啥看不上你,他自己又有什么好的?” 顾立国来了点小脾气,想起今天上午顾晚提到过的嫁人的事情,又开了口。 “我从来没觉得你配不上别人,我担心的是你如果不多上些学,你辨别不出来谁配得上你自己。” 顾立国神色认真,目光坚定地看着顾晚。 顾晚听到顾立国如此说,心里好像憋了一阵湿漉漉的雨。 “知道了,爸,我会好好上学的。” 顾晚笃定的说道。 俩人随后默默走了一段路。 “傅参谋是个能狠下心的人,不适合你。” 顾立国冷不丁冒出了一句。 顾晚听到顾立国这么说,忍不住好奇。 “他......如何狠心了?” “他之前有个订婚十年的未婚妻,跟傅晏生有点矛盾,退了婚,后来傅晏生亲手给那女子的全家都送进去了。” 顾立国开了口,至于是什么矛盾,他不太好意思跟顾晚说。 哪有爹跟女儿讨论别的男的不行的? 这个传闻当年十分劲爆,连在西北的他都听说了。 有一个家世极好的年轻副团,因为未婚妻说他不行,就暗戳戳地抓人小辫子给人全家都逮了。 就是因为这个传闻,傅晏生都快三十了,也没有结婚。 顾立国摇了摇头, 报复心这么重,这么心狠的人,怎么适合他家的闯祸精? 再说了,就凭他那方面不行,自己也决计不能同意。 今天下午他那么紧张,就是害怕顾晚做什么出格的事。 被傅宴生再讹上了可怎么办! “傅晏生疾恶如仇,严于律己,带兵是铁血手段,你要是落在他手里,肯定是跑不脱。” 顾立国一边跟顾晚说,一边回想着晚上的事。 顾晚听了顾立国的话,想起了为她扯谎的傅晏生,心里有了别样的情绪。 自己前世单身多年,还没亲到过这么帅的男人,那一双大手粗壮有力,宽肩窄腰实乃极品。 不等她想入非非。 顾立国再次给她泼凉水。 “你可千万别再招惹他!” 顾立国看见顾晚又出了神,忍不住告诫道。 顾晚不好意思地讪笑。 “我不过是个村里来的野丫头,我怎么敢招惹他呢?” 顾晚虽然嘴上这么说。 但心里想的却是。 这男的也就一般吧,勉强配得上我。 可如今是黄金般的80年代,她怎会允许自己宝贵的人生先一头扎进情爱之中? 顾晚和顾立国打完饭,回到了顾家的50平方的房子,两间卧房,一间她独自住的,一间是家里三个男人住的。 自己的屋里,床是还算新的松木板做的,散发着松木特有的味道。 昏黄的灯光下,顾晚看到自己屋里比顾家三个男人那屋还多了衣柜和书桌。 饭菜是一荤三素,荤菜是一小份炒鸡蛋,素菜是豆芽,白菜和土豆还配了几个杂面窝头。 顾立国特意给顾晚拿了两个白面馍馍。 这样清汤寡水的菜,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营养,两个哥哥吃得倒毫无异议。 “爸,你不吃吗?” 顾晚看到这心里发酸,要不是原主,他们应该能吃得再好些。 之前家里没人烧菜,所以顾家人一直吃食堂,花费一直比别人家高些。 “嗨,我晚上吃过了,要不是如此,你们这点东西还不够我一个人吃的。” 顾立国搓搓手说道。 顾立国一个月140元工资,每个月食堂打菜要花50块,顾林月和顾竹风上学要花10块,顾竹风身体不好,吃药要花20-30块,还要给老家的爷爷奶奶寄去20块。 剩下的钱每个月都要被原主大手大脚地糟蹋了,她新买的一双鞋要8块,裙子15块。 零食糖果巧克力更是想买就买。 顾立国不买她就哭闹,出去小偷小摸,顾立国回头还是要将钱赔给别人。 所以一个月到头,顾立国总是入不敷出。 这种情况,无论如何得改变。 顾晚前世虽然一个人生活,不怎么做饭。 但是她研究过无数药膳谱子,如今倒是可以在这个物质略显贫乏的年代,出手一试。 第5章 存慈堂 顾晚一夜难眠,直到很晚才睡着。 以至于早上起来时,顾立国和顾林月都已出门。 顾晚听着房间里大哥不断的咳嗽声,看着顾竹风因为这个月没吃上药,更加残破的身体,顾晚忍不住去看了顾竹风的药方。 顾晚看了顾竹风的药方,就明白了原因。 顾竹风是肺炎没有痊愈,所以在服用便宜的青霉素,可青霉素极易产生耐药性。 拖了这么久,估计就是因为已经产生了耐药性。 而昂贵的头孢等其他抗生素,因为原主的大手大脚,家里的情况又吃不起。 再加上长期的肺部病弱,身体虚弱,还需要等痊愈后,补充充足的营养,辅以运动训练才能恢复。 “大哥,咱这附近有没有国医,我去给你拿些药试试呢?” 顾晚看着床上咳喘不断的顾竹风开了口。 顾竹风听顾晚这么说,倒是略有几分惊讶。 顾晚来了两年,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的身体。 言语之中还常常带有瞧不起他和鄙夷神色。 每次看到顾晚嫌弃的目光,他都恨不得落荒而逃。 他痛恨自己病躯的同时,也常常觉得寒心。 自己和父亲还有弟弟,竭尽全力地对她好,是想着顾晚总有一天会变好,可不知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没想到昨天经历了傅参谋那件事,自己的妹妹竟然关心他了。 顾竹风略带惊喜的开口,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终究对顾家是个拖累。 “有的晚晚,在大院东边,退休的邓大夫在那里开了个义诊馆,好像叫存慈堂。” 顾竹风开完口又有些犹豫。 “只是大哥这身体,也就这样了,没什么可折腾的了,中药熬制辛苦,价格也……” “大哥,这些你就不用管了,我来给你煎药。” 顾晚说着就想出门,顾竹风看着顾晚匆匆离开的背影,心里既暖暖的又不免担心,顾晚这次出去不会又惹事吧。 邓大夫跟别人可不一样,他可不是好招惹的…… 顾晚出了门,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大院东边的小院子。 远远的,顾晚就闻见,淳厚的药香。 别具一格的小院子,扎了篱笆墙。 院子里有好几个晒药材的中药架子。 门口立了一个存慈堂的小牌子。 顾晚见院子里并没有人,却有被风吹落,散了一地的药材。 就走了进去捡拾起来。 “嘿!是顾晚那丫头,怕不是又来偷东西的!” 院子外传来一阵叫嚷。 “顾晚,你干嘛!邓大夫这里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这面孔对顾晚来说着实陌生,她搜索了很久记忆才想起来,这是李婶子。 李婶子是师长孟涛的媳妇儿。 因为同是以农村务农身份来的大院儿,所以这位婶子在原主刚来的时候,对她很是热情,主动叫她去家里做客。 但每次原主离开,家里都会少些小东西。 反复几次,李婶子实在忍不住跟顾立国说了出来,原是为原主好。 没想到,反而被原主倒打一耙,站在大院里满口脏话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骂她堂堂师长夫人如此抠门和小心眼儿,怪不得是农村出来的。 李婶子丢了好大的人,气急了的她从此就疏远了顾晚。 连带着孟涛也迁怒了顾立国。 “顾晚,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又要偷东西是吗!” 李婶子有些生气,她怒气点燃的眼角有些微红。 顾晚知道李婶子人并不坏,只是对原主太失望了。 “婶子,我是看药材刮落,才进来帮忙捡起。” 顾晚老老实实地开口。 “哼!药材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落,定是你想偷偷拿走,被发现了才巧言开脱。” 李婶子深觉自己了解顾晚本性,并不相信顾晚的话。 顾晚听李婶子这么说,知道想要扭转原主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实非难事。 现下又没有人作证,这可如何是好? 李婶子快步走进了小院,看见顾晚手里的药材,一把掐住了顾晚的手腕。 “还说没有偷,这是什么!” 看着李婶子咄咄逼人的样子,顾晚犯了难。 “婶子,我真没有想偷。” 顾晚依然试图为自己辩解。 “人赃并获!你还敢狡辩!跟我走,我这次一定要把你告到师里去!” 李婶子不由分说,抓着顾晚的手腕就往院子外面扯。 顾晚逃不脱,只能任由李婶子扯着她往外走。 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李婶子,这是咋了呀?” “这死丫头又偷东西!被我逮住了!她这次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偷邓大夫的药材,我绝不饶她!” 李婶子怒气冲冲地朝着路边的人宣扬顾晚做的坏事。 顾晚环视着院子里的药材,突然想到了什么,开了口。 “婶子你看,我手里的是些廉价的甘草,在院子外面晾的还有三七和天麻,若是我想偷东西,肯定去偷三七和天麻了。” 三七和天麻是后世因为大批量人工种植,才把价格压了下来,在80年代初期,这可是昂贵的药材,以后还会涨得更贵。 “婶子,那我们在这等邓大夫,等他来了,自会知道我的清白。” 李婶子听顾晚这么说,却丝毫不在意,她并不认识药材,也不懂顾晚的意思。 她只知道之前吃了顾晚的哑巴亏,这次终于让她抓到了顾晚的小辫子。 “胡言狡辩,我信不了你!” 李婶子就这样拉扯着顾晚,走到了大院门口。 顾晚一眼就看到了张文娟和刘小翠母女。 她二人身边还有一群晒太阳的军嫂和老太太。 有一人率先认出了顾晚。 “这就是顾科长家那个顾晚。” “这丫头是不是瘦了,大大方方的看起来是个好丫头啊。” 顾晚今天特意挑了原主衣柜里不那么张扬又能遮丑的衣服。 整洁清爽,大方得体。 “那你是不知道,听说她昨晚给傅参谋下药了!正好被张文娟母女抓到,闹得不可开交呢。” “哎呦,伤风败俗,不知检点。” “就是,顾晚不仅蠢笨,还惯好小偷小摸,要是给我抓到她,就是顾科长给我跪下,我也一定要把她送到派出所。” 李婶子听到人群中的人这么说,更是挺直了腰板。 张文娟母女听着人群的议论本来并不敢出声,但看着人群中沸沸扬扬,渐渐大了胆子。 又看李婶子拉扯着顾晚,料定了顾晚是被捉住了小辫子。 “李婶儿,你这是去哪里啊。” 刘小翠看着被拉扯着的顾晚,得意地开了口。 “顾晚被我抓到偷邓大夫的药材,我要把她告到师里!” 李婶子义愤填膺,声音极大,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听到。 她拼命地想找回当时被顾晚驳的面子。 “真的吗?李婶儿!那您可是为我们大院除了害群之马!” 刘小翠做作的大声叫着,就想让更多人听到,她激动不已喜形于色。 第6章 顾晚偷东西? 顾晚看见刘小翠就来气。 “刘小翠,李婶和我是误会,但我让你们母女来,是给我道歉!你们可以开始了!” 张文娟和刘小翠听顾晚这样说,脸色稍暗。 人群中虽议论纷纷,却并不信顾晚的话。 “道歉,道什么歉?” “就是啊,我说这母女二人在这门口站了半天干嘛呢。” 张文娟听到大家这么议论,有些站不住了。 但又见李婶剑拔弩张地拉着顾晚,心道反正顾晚又不能对她们怎么样,便大了胆子。 “我们道什么歉!昨天就是你要给晏生下药!被我们逮了个正着!不要脸的东西!” “就是,你今天又做什么丢人现眼的事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刘小翠说道。 顾晚见张文娟母女背弃昨日的约定,怒火攻心,正欲上前理论,却听一个女子清澈的声音响起。 “傅宴生为人铁面无私,若是这女孩真做了这样事,他不可能放过,你们不要信口雌黄,凭白污了人家小姑娘的清白!” 人群嘈杂,只有她一个人为顾晚说话,顾晚抬头,那女子背对着顾晚,留着利落的齐耳短发。 她上身穿着一件浅色的确良衬衫,看起来并不便宜,腿上穿的裤子倒是像男式军裤改成的女式直筒裤。 如此混搭,倒是别有一番品味。 “你知道什么?我们俩是亲眼所见!” 张文娟被突如其来的质疑吓白了脸,但依然嘴硬道。 “就是,她是谁啊。” “估计是顾晚的亲戚。” “有顾晚这样的亲戚,还敢站出来说话,还怕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也真是不嫌丢人的。” 那女子见一群人出声呛她,不耐烦地皱着眉头。 “一群泼妇……” 那女子甩下话就转身想走。 张文娟却来了脾气,拉扯着那女子不让她走。 顾晚见状要上去阻拦张文娟,李婶子却以为顾晚要跑,狠狠地拽着她不让她走。 顾晚眼看那女子被张文娟母女狠狠推倒在地,扭伤了脚。 她痛苦的尖叫和惨白的脸,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她伤得不轻。 李婶见此情形,也吓了一跳,顾晚赶忙甩开了李婶跑了过去。 众人看到顾晚过来要靠近那女子。 便对着那女子,出口讥笑道。 “既然不是亲戚,那你可得小心点自己的口袋喽,别被偷啦!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就是,我上次就是跟这死丫头一起打个饭的功夫,我的饭票和钱就被她摸走了。” 那女子闻言,看着顾晚冷了脸色,手忙脚乱地将顾晚推开。 “走开,我不用你管。” 她面容娇俏,皮肤细嫩,眉眼的样子似乎有点熟悉。 顾晚好像听不到她带着薄怒的气话一样。 反倒仔细地检查起她的脚踝。 “走开!” 那女子疼得紧,虽然咬着嘴唇,却依然不耐烦,开始粗暴地推搡起顾晚。 “你崴了脚,看起来很严重,要及时处理。” 顾晚见她如此抗拒,这才开口。 “我说不用你管,你听不明白吗?” 那女子明明因为疼痛而脸色苍白,脸颊两边也挂着泪痕,呲牙咧嘴的同时也不影响她皱着眉头嘴硬。 顾晚站起身,在路边找了三根还算直的树枝。 二话不说将自己的裤脚撕开成布条,给那女子固定脚踝。 “呦呦呦,这是干什么,别不懂装懂啊。” “你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懂什么?我看你就是想顺手牵羊!” 旁观的人群又有人说话。 “我身上没钱,你不用打我的主意。” 顾晚没再搭理那女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语。 她手一用力,将身材瘦弱的女子一把揽到了背上。 “你放开我!” 那女子被顾晚背了起来,有些惊恐地叫着。 “你要是不想以后走不了路,就安生一点。” 顾晚语气里略显严厉,这种不听话的病人,前世她见多了。 可病人就是病人,自己为她好,她总会明白,顾晚并不害怕惹了她。 那女子看顾晚小小年纪,说话却颇有威慑力。 对自己的伤情也打起鼓来,随即听话地趴在顾晚的肩膀上,噤了声。 李婶子见状赶忙上前阻拦。 “你不能走,我还要抓了你去师里呢!” 顾晚无心再跟李婶子拉扯。 “婶子,我若偷了邓大夫药材,尽管让邓大夫来找我,不管是告到哪里,我顾晚奉陪到底。” 顾晚张嘴打断了李婶。 “但是这位病人,伤势严重,我必须送她去医院。” 罪魁祸首的张文娟母女,只站在一旁悻悻地看着。 “能有多严重啊?不就是跌了一跤?哪有那么娇贵,又不是什么大小姐。” 张文娟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就是,你和你的亲戚,摆明了是要讹我们!李婶儿,不能让她们走了!” 刘小翠撺掇着李婶子,还想继续为难顾晚。 “别管是不是我家亲戚,进了医院,这医药费你们横竖是要赔的,等我回来,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你若再拦我,别怪我不客气!” 顾晚恶狠狠地朝着张文娟母女说道。 李婶子也被顾晚的气势吓到,不敢再拦她,嘴上却是不饶。 “顾晚,你别想逃跑!邓大夫可不是好惹的!我一定把你捉去见他!” 部队的医疗室离大院儿很近,但顾晚知道这女子的情况相对严重,像是伤到了骨头,得去师医院拍片。 上辈子她学过以前医疗改革的历程,所以知道这年代,师医院就是有X光片机的,只不过每天能检查的人有限,去晚了就得排到第二天了。 师医院可不算近,顾晚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了很远。 “你是要带我去哪里?” 那女子见顾晚带她越走越远,忍不住问道。 “别怕,你的脚踝有些严重,我们得去师医院拍片。” 顾晚看她紧张,出言安抚。 女子看顾晚的额头沁出豆大汗珠,上衣也有些微湿,心里对自己刚才的做法有些过意不去。 但她还是带着戒备之心,毕竟那么多人都说顾晚不好,说不定她一会儿还会挟恩图报呢。 又走了很远,终于到了师医院。 急诊科的医生检查了那女子情况,跟顾晚说道 “确实看起来像是伤到了骨头,你这手法处理得倒是专业,没有二次损伤。” 随后又无奈地开口。 “可我们这里每天只能给20个病人拍光片,今天的名额三天前就预约完了。” 听医生这样说顾晚也犯了难,那女子惨白着一张脸却什么也没说,说要见邓咏平医生,还要打电话。 待她打完电话,顾晚提出要先走。 那女子却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你要走?” 顾晚觉得好笑。 “是啊,我不可以走吗?” 那女子嘟着嘴,不情愿开了口。 “刚才对不起,是我听信别人的胡言乱语误会了你,你在这等一会儿,不许走!我让我家人来替我谢谢你。” 顾晚听到这,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你笑什么!反正你......不许走!” 那女子看着顾晚比自己小上不少,做事情却是极其成熟得体,不由得在心里对她生出几分好感。 顾晚看着那女孩刁蛮可爱的模样,开了口。 “好好好,我不走,那我去给你打些水来喝。” 这一出门,顾晚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第7章 不要装了 “嫂子,我大侄女咋来的第一天就住院了呢。” “谁知道呢,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嫂子!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想勾引晏生的农村野丫头!顾晚!” 顾晚回头,是张文娟和刘小翠母女。 她二人拉着一个穿着打扮十分时髦的妇人说道。 那叫薛姨的女人穿着翻领衬衫,还绣了手工的黑色蕾丝假领。 她声色严厉地开了口。 “顾小姐,药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你可以不顾自己的名声,我们晏生的名声可不能让你这样诋毁,这个事情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薛姨,晏生哥那么好的条件,往她身上扑的人多,偏这顾晚是最不检点的,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刘小翠在一旁添油加醋。 顾晚虽不知道这个薛姨什么来头,但刘小翠她还能怕吗? “刘小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撕烂你的嘴!” 顾晚将手中的水壶往桌上一撂,撸起袖子就准备冲过去。 这刘小翠,嘴实在太贱,哪怕自己是高素质的女青年,也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顾晚刚抬步。 却有一个人,用凉爽干燥的手,拉住了她热得黏腻腻的手腕。 顾晚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皂香。 她回头,惊讶地看着拉着她的人,竟然是傅宴生。 他目光坚定,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舅妈,我的事不用你做主,顾晚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张姨,你们再这样污蔑顾晚,别怪我翻脸!” 薛姨惊讶地看着傅宴生,发现他似乎动了怒,随即狠狠地剜了张文娟一眼。 她把张文娟母女挽在她手腕的手撸了下来。 笑逐颜开地走向傅宴生。 “都怪舅妈,听了别人的蠢话,既没有这回事,便是我冒犯了顾晚小姐,晏生你千万别生舅妈的气。” 薛姨眉眼一转,上下打量着顾晚,随即继续开口。 “只是找女朋友得找心地善良,正直端庄的,我看小翠就不错......” “舅妈,我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还是快些去看看晴晴吧。” 傅宴生依然没有放开拉着顾晚的手,他这样认真的警告,让顾晚的心脏忍不住狂跳。 本来对傅宴生言语不悦的刘小翠母女,听到薛姨的话倒是重新神情得意起来。 “好好好,我还是快些去找我家那个小祖宗。” 薛姨笑着,带着张文娟母女离开。 顾晚盯着傅宴生抓着她的手,怔怔地发呆。 “怎么在抖?” 傅宴生轻轻挑眉。 “我……我……” 顾晚紧张得说不出话,她实在想不到为何傅宴生会这样维护她。 “我代我舅妈向你道歉,对不起。” 傅宴生撒开了顾晚,诚恳地道歉。 顾晚心里一暖,正想开口说没关系。 却听傅宴生话锋一转,语气又凌厉起来。 “但是一码归一码,我必须奉劝你,昨日之事是我不想让你爸爸难堪,才帮的你,请你不要误会,日后务必不要再有逾矩行为!也不要试图接近我身边的人!否则我绝不留情。” 这几句话下来,犀利言语几乎将顾晚打懵了。 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的顾晚也生了气。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接近你身边的人?” 顾晚意识到傅宴生的傲慢,立马问道。 “不要装了,邓晴晴是我妹妹!” 顾晚闻言,气冲冲地推开挡在面前的傅宴生。 “我看你是有个大病,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邓晴晴!” 傅宴生看着顾晚离开,背影里都是倔强。 昨天张文娟母女在顾晚离开后,把顾晚做的恶事滔滔不绝地讲了好久。 傅宴生自诩正直刚正,自然对顾晚的行为极为瞧不上眼,心里就凭白对她多了几分抵触情绪。 如今听说邓晴晴偏偏这么巧被顾晚这个野丫头救了,简直一反常态。 傅宴生不免联想到她是对自己还抱有非分之想。 顾晚回到病房。 隔着门就听到病房里争吵的声音嘈杂。 “就是她们母女害我成了这个样子!什么张姨的王姨的,我没有这样的阿姨!” 顾晚把门推开,就听到自己刚刚救助的女子说道。 “妈,是她,是她救了我!没有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心地真的是太善良了!呜呜呜……” 那女子竟抱着刚才对顾晚态度并不算好的薛姨,嘤嘤撒娇和哭泣。 薛姨抬眼,看到是顾晚,脸色十分尴尬,却也硬着头皮说道。 “顾晚小姐,真是谢谢你了,这么热的天,辛苦你了!” “是啊,妈,她好厉害,她背着我走了那么远,一点都没带停地!” 那女子梨花带雨,哭得稀里哗啦。 “我快痛死啦,当时她们母女却只顾着说风凉话!还好顾晚帮我包扎了。” “晴晴,顾晚一个农村来的野丫头,会什么包扎啊!你还是快给医生看看,别让她给你的病情耽误了!” 邓晴晴见傅宴生跟在顾晚身后,想到了之前张文娟母女和顾晚的龃龉,立刻开口说道。 “老哥,找老婆还是得找顾晚这样的,光明磊落,落落大方,不像有的人,穿的衣冠整齐!背地里却心如蛇蝎!” 傅宴生听到邓晴晴的女孩这么说,联想到刚才自己对顾晚的出言不逊。 心虚地摸了下鼻子,皱着眉头说道。 “小孩子家,懂什么?” 傅晏生说得毫无波澜。 顾晚却在二人的对话中终于明白,傅宴生正是邓晴晴的表兄,他刚刚的话是误会自己救助邓晴晴别有用心。 张文娟听到邓晴晴这么说,面子上挂不住了,扭捏着开了口。 “晴晴啊,这都是误会,你不记得张姨了吗,张姨小时候还抱过你呢,十年没见,长成大闺女了,姨才没认出来!” “不记得了!麻烦你们把我的医药费付了就离开,我不想看到你们两个!” 邓晴晴丝毫不给张文娟母女留面子,下了逐客令。 “姐姐,怪我们刚才没认出你,你就原谅了我们吧。” 刘小翠突然开始呜咽。 顾晚对张文娟母女突然低声下气的转变,并不惊奇。 这叫晴晴的女孩,恐怕是某位大人物的女儿,来这里看望傅晏生或亲戚。 而刘小翠嘴里之前说的傅晏生是他表哥,大概就是张文娟跟这个薛姨有点交情。 真是山路十八弯,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哥啊。 “邓晴晴吗?来做X光检测吧。” 两位医生走进了病房,一位看起来年龄更大更资深。 “不是说,要三天才能做得上吗?” 邓晴晴高傲地撅着嘴。 第8章 没什么可躲的 “嗨,邓军长的秘书室打来了电话,怎么也得让你今天做上啊。” 邓军长,邓晴晴,好家伙,原来这女孩跟军长有关系! 那位年龄稍长的医生看了邓晴晴的脚腕,开口夸道。 “这包扎的手法十分专业,角度也很新颖,这是邓大夫包扎的吧!果然是老江湖,一出手就是不一样。” 张文娟母女闻言黑丧着脸,却听邓晴晴得意地说道。 “不是我爷爷,是这个人美心善的姑娘,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她给我包扎,还大老远地背我过来呢。” “从大院过来吗?那可真不算近啊,小姑娘不仅体力好,这包扎的技术更是厉害啊,这得让我们医院年轻的医生好好学习学习。” 老医生赞赏地看着顾晚。 张文娟却酸溜溜地开了口。 “顾晚,你定是知道晴晴的身份,才如此谄媚!” 这一句话出来,屋里众人皆是噤了声,邓晴晴也抬头看着顾晚。 这句话分明是诛心之言。 刚刚傅宴生也这样怀疑她。 顾晚不怕诋毁,救助伤患是医者本分,认识不认识又有何妨。 但她也不想被无端诋毁,尤其是被张文娟母女!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一个农村来的野丫头,连你们母女都不认识她,我又如何知道她是谁,我只知道医者仁心,就算今天摔断腿的你,我也会咬着牙,捏着鼻子送你来的!” 顾晚说完,又看着傅宴生说道。 “昨日我已证明,你们的诋毁是无中生有,正好当着傅参谋的面,我需要一个道歉!” 傅宴生仔细观察着顾晚说话的神情。 她眉头微蹙,额头还有未褪去的薄汗。 她语气不卑不亢,甚至藏着笃定坚韧的力量。 看起来倒不像是装的。 傅宴生在心里默默分析着。 “就算昨日的事是误会,但你也确实说过,要给晏生哥下药!” 刘小翠依然瞪着眼睛叫嚣着。 顾晚气急。 邓晴晴见此情形,立刻像护犊子的母鸡似的,想要替顾晚说话。 “晚晚,我知你好便足够,别管那些惹人厌烦的碎嘴子。” 邓晴晴已没有那么痛,再次用不耐烦的口气,驱赶着张文娟母女。 “我想安静点,无关紧要的人就快走吧,省得在这烦人。” 张文娟母女见邓晴晴两极反转的态度,也感受到了这样局面,实在不好强留。 便讪讪地说道。 “行,姨晚点再来看你。” 邓晴晴充耳不闻。 她们二人只得灰溜溜地离开。 刘小翠经过顾晚时,不忘向顾晚投来了怨毒的目光。 病房里的薛姨黑着一张脸,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拐弯抹角地贬低顾晚,夸赞刘小翠。 她心里打着想把刘小翠介绍给傅宴生的算盘。 这张文娟毕竟和她沾亲带故,傅宴生家世优渥,绝对是门好亲事。 虽然十年未见,可当初,小翠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一定是个好孩子。 顾晚看到张文娟母女离开,神色淡淡,她将水壶放在了桌子上,也准备离开。 “顾晚,你先别走。” 邓晴晴开口叫住了顾晚,又朝着傅宴生开口道。 “老哥,这几天我估计都得住院,你可得帮我好好感谢下顾晚,妈,你晚上回去了,把我带来的那几件新裙子送给顾晚。” 薛姨听了晴晴的话,终于忍不住轻轻俯在她耳边,开了口。 声音虽小,但顾晚听得到。 “那几件裙子可是你爸爸从国外给你带回来的,送给她是不是太贵重了,再说看她的体型,也穿不上啊。” 薛姨脸上带着不悦和嫌弃。 “不如也给小翠几件?” 晴晴却不以为然。 “我喜欢她,爸爸说过送人东西就要送最好的!刘小翠就是害我这副样子的罪魁祸首!我才不要给她!” 邓晴晴闹起了脾气。 “谢谢你,晴晴姐,不过不用了,这只是举手之劳。” 顾晚开口。 “你必须拿着,不然就是看不上我邓晴晴。” 邓晴晴的话,让顾晚不知如何是好。 傅宴生的声音却从她身后响起。 “晴晴给你就拿着吧,希望你理解,我们不喜欢欠人情。” 傅宴生语气冷漠,言语之中都在暗示,想要跟顾晚撇清关系。 邓晴晴闻言狠狠地剜了一眼傅宴生。 “哥,你这是什么话!” 顾晚听懂了傅宴生的言外之意,心里不禁冷笑。 本来她是不愿收这礼物的。 可既然傅宴生如此说,那她不收白不收。 谁稀罕跟他们有关系啊? 收了礼物,两不相欠! “那行,晴晴姐,礼物我就收了,免得付参谋误会我想要攀附你。” 邓晴晴闻言,璀然一笑。 “什么话嘛,我在这住院期间,你可要多来找我玩啊。” “我当然愿意啊,我就怕傅参谋不愿意。” 顾晚继续阴阳怪气。 邓晴晴噘着嘴,生气地对傅宴生说。 “哥!你看你!我不许你凶她!你帮我把顾晚送回去!还有一件事,你务必给我办好……” 邓晴晴示意傅宴生靠近,附耳说了些什么。 “不行……我不同意!” 傅宴生直起身子,语气生硬地拒绝道。 “哼!轮不到你不同意!爷爷说的算!我已经给爷爷打过电话了,你不办,我现在就自己去找爷爷!” “邓晴晴!你这样子怎么下床走路!” 说完,傅宴生慌忙摁住了准备挣扎着起身的邓晴晴。 咬了咬牙似的低下了头,看样子似乎是妥协了。 “行行行,我去办。” 顾晚不知道最后邓晴晴跟傅宴生说了什么,头脑累得有些发昏的她,只是默默跟在傅宴生身后。 傅宴生行路带着一阵风,威风凛凛。 长腿一迈,走得飞快…… 顾晚的小跑才能跟上。 傅宴生似乎是注意到顾晚似是精神不佳。 故而放慢了脚步。 跟着傅宴生压力山大的顾晚,直到坐在了傅宴生作为正团级干部的专属北汽汽车上,才舒了口气。 看着精疲力尽的顾晚。 傅宴生想到刚刚对顾晚说的话,心中略有歉疚。 但他又想到顾晚之前劣迹斑斑,实在害怕她再做出让自己难堪的事,也就没有再出言解释。 就让她这样讨厌自己,挺好。 一路无言。 明明走路走了很久很久的距离,开车竟只需要一会儿。 远远的,顾晚看到大院门口站着的一群人中,还有李婶和顾立国的身影。 她立马紧张地扶住了汽车的门把手。 傅宴生看到顾晚的举动,心里竟偷偷轻笑。 果然没错,这女孩真是个闯祸精啊。 顾晚完全没有在意傅宴生的神态。 她只在意顾立国是不是已经知道存慈堂的事。 大院那群人得理不饶人,无理犟三分。 不知道有没有让爸爸因为此事受辱。 “你如果不想见他们,我也可以带你从别的路线回家。” 傅宴生到底没有那么铁石心肠。 顾晚摇了摇头。 “没什么可躲的,我总要面对,况且,我不想让我父亲因为我受辱。” 第9章 告状变拜师 傅宴生听了顾晚的话,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缓踩油门,最后轻点刹车,将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大院门口。 心里默默想着,顾晚这丫头人不靠谱,对自己的下属顾立国倒是孝顺。 顾立国看到顾晚在傅宴生车里,最先跑了过来,之后就是一群人围了上来。 “晚晚,怎么回事,怎么是……” “傅参谋,你是要抓这个野丫头去公安局吗?” “对,抓她!” “害群之马!” “丢人现眼!” 周围的群众群情激愤。 傅宴生闻言,随即下了车。 “说话要讲证据,否则你们损害他人声誉,也足够被抓了!” 顾立国将围观的群众驱赶开,他无法容忍别人这样辱骂他的女儿。 傅晏生走到人群前,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口说无凭,请各位不要随意辱骂军属。” 众人并不在乎顾立国护着顾晚的话,他哪次不是这样给顾晚擦屁股的? 但这话从傅宴生嘴里说出来,可就不一样了。 再加上他们二人一起回来,显然是关系匪浅。 大部分人都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只有李婶子走上前,大声说道。 “怎么没有证据,我就是人证!今天上午,我分明看到顾晚在邓大夫那里偷药材,人赃并获!” “她可是师长夫人,说话也算有分量!” 众人交头接耳。 “婶子,既然是邓大夫丢了东西,那还是听听邓大夫怎么说吧。” 傅宴生言语中带着让人难以察觉的笑意,嘴角微勾。 这邓大夫就是傅宴生的外公,邓晴晴的爷爷。 至于刚才邓晴晴拜托他的事,就是将顾晚引荐给自己的外公做徒弟。 傅宴生他本就不同意此事,听了李婶子的话,就有点幸灾乐祸了。 太岁头上动土。 顾晚,这下你不是踢到铁板了吗? 这下不用费唇舌就可以借机解决掉顾晚这个麻烦。 他自然心生喜意,开心无比。 傅宴生走到了人群中,背对着顾晚。 准备等着老邓头儿亲自过来处理此事时,看个热闹。 顾晚自是不知这狗男人心中的算盘打得叮当响。 她只看到,傅宴生的肩膀是恰到好处的健壮,身姿是那么挺拔,两条长腿一竖,将自己全全的遮在了阴影里。 让她不必直面众人的诘难。 让她手心里的薄汗,倏然褪去。 这个男人,愿意等邓大夫来一辩真相。 看来是个好人啊…… 回头得好好谢谢他! “邓大夫不在存慈堂,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李婶子有些焦急,她撇着嘴,好像是觉得傅宴生在包庇顾晚。 “你还要找邓大夫!你配吗?若邓大夫知道更不会放过你了!” 人群里有人喊着。 顾晚猜到了众人之所以如此尊敬这位邓大夫,除了他医术了得之外,恐怕其中的原因,跟X光片是一样的。 这邓大夫应该就是邓副军长的父亲。 邓晴晴的爷爷。 “你惹了不该惹的人,这次总算有人能治你了!” 李婶子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傅参谋,就算您是团长,这次也不好偏私!” 傅宴生赶忙开口。 “我绝不偏私!” 他就不信,外公还会还收个小偷小摸的野丫头当徒弟! 一辆小汽车匆匆驶来,从上面下来一个鹤发童颜的老翁。 “晴晴你俩小祖宗,这么急着喊我回来,要干嘛?” 老翁嘴里嘟囔着,走到傅宴生身边。 众人并不知道傅晏生和邓大夫的关系,都对邓大夫的态度感到疑惑。 李婶子却不管不顾。 “邓大夫,你可算回来了,今天上午有人偷你的药材啊!” 李婶子慌忙开口。 原来,这老翁就是邓大夫。 他神情惊愕,开口问道。 “是谁,偷了什么?怎么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 众人指着傅宴生身后的顾晚。 “就是她!顾晚!” “顾晚?晏生,刚才晴晴说给我找一个好徒弟,不会就是她吧?” 邓大夫捋了捋胡须,斜着眼睛,疑惑地看着傅宴生。 “就是她,外公。” 傅晏生开口,如同平地惊雷。 众人只知道邓大夫是邓军长的爹,还不知傅晏生是邓大夫的外孙。 李婶子也满脸懊悔,这下糟了。 得到了傅宴生肯定的答案,邓大夫看着顾晚,开口道。 “说说吧,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顾晚见邓大夫问到了自己,便开了口。 “邓大夫您好,今早我去您的存慈堂,想给我家大哥求药,没成想您并不在,但我看院子里翻晒的药材落了一地,便想去帮您捡起来……” “胡说,她定是狡辩,她早有小偷小摸的前科!肯定是被我抓到了才这样说的。” 李婶子急忙打断顾晚的话,试图掌握主导权。 邓大夫听了李婶子这话,便又问道。 “你捡的是什么?” “邓大夫,我捡的是几片黄芪和甘草。” 顾晚说完,见邓大夫微笑着捋了捋胡须,又赶忙补充道。 “若我有盗窃之心,我手里拿的定是一旁的三七和天麻。” 顾晚将目光投向了一旁胡须长长的老头儿。 “哈哈,不错不错,你在农村竟也识得这么多药材,这对你这年龄的女娃来说可不容易,这三七和天麻确实是比这黄芪和甘草贵重许多啊。” 老头儿捋了捋胡须,开了口。 “邓大夫……” 李婶子还想说什么,却被邓大夫打断了。 “无妨,甘草价廉,就是送些给这我这徒弟也无妨。” 顾晚听到邓大夫竟称自己为徒弟,心里感到有些不真实。 可又开心得几乎要雀跃起来。 若邓大夫肯收她为徒,不仅大哥的药有了着落,自己前世的一身本领也有了用武之地。 还抱上了大院儿最粗的大腿! 不只是顾晚,听了邓大夫的话,人群中也开始沸腾。 “什么意思,邓大夫竟然要收顾晚为徒?” “顾晚这么不知检点的女孩,竟然有这机缘?” “得了吧,要是顾晚真的如此不堪,邓大夫会对她这样吗?显然是有人小人之心,以讹传讹!” “看了傅参谋着实是偏心这顾晚啊,他俩还一起回来,昨天不是说顾晚给傅参谋……这也不像啊。” “传下去,傅参谋跟顾晚应该是早就有一腿了。” 人群中沸沸扬扬的议论扑面而来。 李婶子听邓大夫这么说,也站不住了。 她本想靠着这次机会狠狠打压顾晚,找回她之前的面子,没想到这次比上次还要丢人,于是扭扭捏捏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老头儿?你认真的?” 傅宴生万万没想到,李婶子这么不中用,带这么多人马过来。 竟然被这小丫头四两拨千斤地给化解了。 什么甘草天麻,不中用的家伙。 看来还是盯紧她些。 傅宴生看着顾晚结实的身量,就像在看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地雷。 见傅宴生有些质疑,邓大夫开口。 “你这小子,没大没小的!就凭她识得这几样药材,就不知道比你和晴晴强上多少倍!” 顾晚不愿意让这机会溜走。 “谢谢师父!谢谢师父!谢谢傅参谋!没想到你能不计前嫌如此帮我!我谢你全家!” 傅宴生满脸黑线,心里暗戳戳地嫌弃着顾晚。 顾晚毫无察觉。 “他们都说你是活阎王,我看不像,你分明是大好人一个啊!” 顾晚赶忙恭维道。 傅宴生拼命控制着想掐死顾晚的冲动,僵硬地微笑着。 “闺女,住嘴,住嘴!” 顾立国拼命在对面给顾晚无声地比画,奈何顾晚根本没注意到。 “哈哈哈哈,甚好,甚好,倒是挺活泼,哈哈哈。” 邓大夫捋着胡子,大笑着看着顾晚。 第10章 少来烦我外公 看着眼下的情况对顾晚越来越有利。 李婶子急了,她眉头一皱,开了口。 “邓大夫,我看不行啊,这丫头做事鲁莽,手脚还不干净,我怕你是引狼入室啊。” “既是有点小毛病,那就更需要在我这里治治了。” 老头儿倒是十分乐观。 顾晚见李婶子下不来台,又考虑到李婶子毕竟是师长夫人。 自己爹能不能从冷板凳上站起来,还得看她。 冤家宜解不宜结,便主动开口转移了话题。 “婶子,你上午来存慈堂,可是抓药?” 李婶儿瞥了眼顾晚,还是没好气。 “对啊,不抓药我去干嘛?” “既是抓药,我便可帮你煎药,不知道婶子你需不需要?” “什么意思?” 李婶子疑惑地开口。 “就是你的药,日后我可以帮你煎好了送去,省得你折腾,你随便给我些钱粮饭票都成。” 顾晚知道中药最麻烦的环节就是煎制,现在正值五月底,虽不是暑天,但在药炉前也是难熬。 李婶子不差钱,家里又新得了孙儿,不管这药是给谁吃的,估计煎药这环节都够让李婶子头痛了。 她听了顾晚的话,虽然心动,却还是很犹豫。 李婶子的目光深深地打量着面前的顾晚,几日不见,顾晚看起来确实没有之前的奸猾样子,倒像个踏踏实实的好孩子。 “这……钱我倒是无所谓……” 钱票都不算啥,关键是顾晚之前的行为,到底是不能让她放心,李婶子有些犹豫。 “婶子,煎好药,我可以让师父检查的,若是我药没煎好,我不仅不收你钱,还赔你的药材如何?” 邓大夫听了顾晚的话,在旁边点了点头。 李婶子如此才放了心。 “好吧,那你就先煎上两天送来看看,要是可以,一个月我给你5块。” 顾晚听到李婶子这么说,开心极了。 “诶,好,好,谢谢婶子。” 李婶子这会儿才笑得出来,她着看着邓老头儿和顾晚开口道。 “那就麻烦你们,我先回去照顾孩子了。” 李婶子走后, 邓老头儿笑眯眯地问顾晚。 “小丫头就不生气?” “为医者,怎么能和病人多计较?” 顾晚云淡风轻的说道。 邓老头儿看着顾晚的眼神颇为赞赏,对傅宴生开口。 “你和晴晴,终于给我办了件好差事。” 傅宴生紧紧盯着顾晚,现在的场景让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若顾晚真如张姨母女所说,劣迹斑斑,是个上不了台面的野丫头。 那这野丫头到底给晴晴和外公下了什么迷魂药? 让他们都对她赞不绝口的。 若是她真有今天表现得这么好,又为什么昨天那样对待自己? 傅宴生觉得顾晚非常可疑,日后一定要盯紧这个人! 几人心事各不相同。 只有顾立国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怎么回事? 自己家人人喊打的倒霉孩子,怎么突然就被副军长的爹收为徒弟了? 还有这傅宴生,这小子看自己闺女的眼神颠三倒四的明显不对。 这小子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顾立国带着敌视的目光盯着傅宴生,想把顾晚立刻带走。 “晏生,我想和我徒弟一起吃个中午饭,你来安排下。” 邓大夫坐进车里,对傅宴生说道。 傅宴生随即走向顾立国。 “顾立国!” “到!” “顾科长,今天中午我和爷爷带顾晚一起吃饭。” 傅宴生斜睨着顾立国开口。 “是。” 顾立国朝着傅宴生敬了礼。 该死…… 长官的命令,不得不遵从…… 邓老头儿来着顾晚和傅宴生到了存慈堂。 他朝顾晚介绍道。 “这小院儿,是小金子给我安置的地方,这存慈堂主要以帮助军中伤病的军人针灸推拿,正骨康复为主,给军属们看个寻常小病为辅。” 顾晚并不知道小金子是谁,她只是跟在邓老头儿身后默默观察。 她的目光被存慈堂的书柜吸引,里面放满了邓先俞所著的医书。 不会吧,前世自己学医时,国宝级国医泰斗邓先俞,难道就是她眼前这位? 顾晚惊得差点跪下。 “我看你是个机灵的,晴晴是我二儿子家的女儿,今天多亏了你。” 邓先俞开了口。 “谢谢师父,师父喝茶。” 顾晚激动地抄起一旁的茶壶,给邓先俞倒了茶水。 老头儿笑得合不拢嘴。 顾晚又给傅宴生倒了杯水。 傅宴生借机在她耳边说道。 “就算收你为徒,以后你也少来烦我外公!” 顾晚厌恶地从傅宴生身边弹开。 这人怎么回事,刚才不还帮她的吗? 什么意思?难道还护上食了? 不想我夺走他外公的宠爱? 可这是国医泰斗邓先俞! 谁能抗拒?! 顾晚瞥了一眼傅宴生,开口说道。 “闭嘴!你算老几?” 迎着傅宴生惊讶的目光,顾晚吐了个舌头。 傅宴生看了眼笑呵呵的邓先俞,生气归生气,却也不敢发作。 “晏生是我三女儿家的儿子,这以后都是自己人,你不用见外。” 老头儿带着笑意开口。 顾晚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样的机会遇到邓先俞,看着自己师父的目光里充满了崇敬。 “你倒是认识不少药材,看看这屋里还认识些什么。” 邓先俞又开了口,让顾晚在屋里随便转转。 傅宴生一刻也不敢放松,像防贼一样防着顾晚。 顾晚看着存慈堂里的不少药材,一个一个都捏起来看了看,蓦地想起了前世,有几样药材,随着市场经济的打开,炒出了天价。 而这些东西在此时还都是贱价。 刚才说的三七和天麻,就算贵也贵不到哪里去,除此之外还有冬虫夏草,铁皮石斛,黑枸杞,和藏红花。 这些药材爆火之后,人们一度将野生的药材挖掘到几乎濒危,破坏生态不说,价格也是水涨船高。 直到很久以后开始人工大规模种植,价格才慢慢回落。 在这些药材价格居高不下时,有很多病人一药难求,不仅延误病期,还只能换药,自然药效也会大打折扣。 哪有单一的一味药材,就能达到药到病除的效果? 那是根据个人体质和症状的不同,几副方子喝下来,才能发挥的疗效。 因为价格上涨,人们趋之若鹜,神化了这些单一药材的功效, 其实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反而弄巧成拙,事倍功半。 顾晚思及此,忍不住想到,如今,既掌握先机,不如找个机会,尽力去促成规模化种植点这些药材。 既能赚钱,也免得以后无药可用。 邓先俞看顾晚捏着药材,想得入迷。 更加开心。 “这丫头啊,跟我年轻的时候一个样!” 不一会儿,傅宴生的警卫员就在门口叫他们吃饭了。 端上来的是三人份的四菜一汤。 四喜丸子,红烧肉,白灼菜心,木耳笋片,还有一碗紫菜鸡蛋汤,配三份白米饭。 只差半级,这待遇说是天壤之别也不过。 恨爹不成钢啊…… 顾晚自从来了这个地方,就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 只想立马狼吞虎咽起来。 她眼巴巴地看着傅宴生和邓先俞慢条斯理地吃饭,生怕自己的鲁莽吓到他们二人。 邓先俞询问顾晚。 “这饭菜可还合口味?” 傅宴生并不言语,他的嘴唇如那日一样红润弹软。 “好……还吃……” “好吃是好吃,还吃什么意思?” 傅宴生无语,开口挖苦问道。 顾晚心里暗骂傅宴生,就不能让人好好吃饭吗,在这插什么话? 见顾晚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喝水,邓先俞说道。 “如果以后要是还想吃,尽管来师父这。” 傅宴生在桌子底下踢了顾晚一脚,意在警告顾晚,不要越界。 顾晚感受到傅宴生的特别照顾,没出息地呛了水。 她假笑着瞪了傅宴生一眼,然后对着邓先俞说道。 “谢谢师父,以后徒儿每天都来陪师父吃饭!” 第11章 顾晚有婚约 这一举动将傅宴生起了个半死。 顾晚心道。 我又不是你的兵,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 用完饭,邓先俞要午休。 傅宴生准备将顾晚送回家休息一会儿。 在路上,顾晚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了傅宴生。 “傅参谋,以前的是非我无心分辨,但昨日的事终归是我冒犯了你,非常抱歉,我希望能弥补,当然,你也可以不原谅我,继续怨我,我只求你别迁怒我父亲。” 顾晚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既是确实错了,以后少不了要碰面,还是要姿态低些,求得他的原谅。 傅宴生没想到顾晚会如此直白,今天一直装得镇定自若的他,脸颊飘过了两抹不易察觉的绯红。 “咳咳……” 傅宴生停了车,转头看向顾晚。 顾晚直勾勾地看着傅宴生,依然在等着他的回应。 傅宴生被她盯得不舒服想要躲闪,语气生硬地开口。 “我不会迁怒你父亲,也不需要你弥补,你只需要离我远点,离我的家人远点,别另有目的地接近就好了,他们跟你不一样。” 几句话,让傅宴生的冷漠和疏离表达得淋漓尽致,也让他摆脱了羞耻,回敬了一道凌厉目光给顾晚。 顾晚正面迎着他的目光,丝毫不怵,她笃定地回答道。 “傅参谋,恕我直言,我和晴晴姐做朋友,拜师邓爷爷,并非冲着你去的!更可以说是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对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顾晚虽然话语说得强硬,可内心也难掩失落, 如今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她已经凭白受了多少委屈和诋毁? 她之所以不去抱怨的,是因为心里总想着,终有一天,这些人都会看到真实的自己。 可这一天,究竟需要多久? 人心中的成见,究竟是怎样一座大山? 傅宴生听到顾晚这么说,内心稍有震颤。 他明显觉得顾晚并非张文娟母女口中所说的,那个愚蠢,粗野的女孩子。 反而让他感受到了自信坦荡和磊落大方。 但是未来几天自己大概都会外出作训,为了晴晴和外公,他还是忍不住张口警告。 “可事实如我所见,我已经放过你一次,下次若你再被我逮到,我绝不手软!” 他见顾晚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将车停在了顾晚家楼下。 等顾晚一下车,傅宴生心烦意乱,就一脚油门走了。 只留下飞扬的尘土,就好像顾晚是什么脏东西一样,让他迫不及待地逃离。 顾晚看着傅宴生远去的车屁股恨恨地想。 傅宴生…… 总有一天我要你对今天的行为跟我道歉! 顾立国看见顾晚回来时,脸上的神色并不算好,免不了又想入非非。 “晚晚,回来啦。” 顾立国试探地问道。 “是,邓大夫要午休了,我下午再去。” 顾晚轻轻说道。 “是傅参谋送你回来的吗?” 顾立国急急地问道。 “是。” 见顾晚如此说,顾立国的担忧更甚,生怕鲁莽的顾晚有什么小辫子再被傅宴生抓到。 “晚晚,你尽量别去招惹他,他的心可狠着呢。” 顾晚想到刚才对她冷言冷语的傅宴生。 又听到顾立国这么说,情绪仿佛被点燃。 “爸,我恨不得离他远个十万八千里!这样的扫把星,晦气得很!可他偏要来触我霉头,就是不肯放过我!” 顾立国听到顾晚这么说,大惊失色,心里明白顾晚是受了傅宴生的淫威欺压。 “怎么了?” “他觉得我今天上午救助邓晴晴,邓晴晴把我介绍给邓大夫做徒弟,都是为了接近他。” 顾晚大倒苦水。 “他以为他是谁啊?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吗?” 顾晚气得不打一处来。 “就是就是!” 顾立国真不理解,傅宴生一来,大院里老的少的,只要是女的,都喜欢傅宴生。 昨日之事发生后,顾晚在大院的名声估计更差。 他在心里忍不住嘀咕,被傅宴生盯上,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随后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样,开了口。 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晚,爸一直没给你说,当年对南路作战,我有一个过命的兄弟,他在北海战队,说要是我有女儿,一定要与他家儿子结为同姓之好。” 顾立国其实不明白同姓之好是什么意思,但对方当时敲过来的电报就是这样。 当初他不以为意,这样有的文化有背景的大官家庭,想来是规矩多的。 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也不一定享福,就推拒了。 况且他也不想让顾晚那么早嫁人。 可如今,顾晚却是个二十岁的大姑娘了。 若是这后生不错,不仅可以给顾晚找个依靠,也能将这流言蜚语压上一压。 正巧前几个月,对方又提及此事。 彼时顾立国正被顾晚闯的祸搞得焦头烂额,也就没顾上回信。 现在看来,倒是可以回信试试。 万一能成,不就能狠狠打一下傅宴生的脸! 难道他以为,自己的女儿除了他便没人要么? 顾晚看顾立国如此说,忍不住笑了。 “爸,没谱的事儿,还是别费心思了。” “你不用管,爸爸来安排。” 顾立国心里憋了一股气,发誓要把此事干成不行。 急匆匆的就出了门。 顾晚看着屋里已经睡着的大哥,走到镜子前,仔细端详了自己的长相。 原主容貌和之前的自己是有五分相似。 其实应该是比之前的自己更加俏丽,只是原主不擅长保养,晒得有些黑。 不过顾晚猜测在大院这两年,应该是捂白了不少。 自己可以再额外调一些美容养颜的东西敷一敷。 其实健康的肤色就很好,只用再细嫩一下肌肤。 原主的身体应该很好,只是脂肪率有些偏高。 应该是顾立国宠着她,什么饼干糖果巧克力都给她买的缘故。 只要管住嘴,顾家清汤寡水的饭菜,正好适合减肥。 顾晚休息了一会儿,还没等她再出门,顾立国就匆匆折返。 “晚晚,爸爸要出任务去了,我已经给你两个哥哥交代好,你在家可也要好好的,遇到事情一定先忍忍,等我回来再说,我害怕没人护你。” 顾晚下意识地关心。 “爸,那你要去多久呢?危险吗?” “一个星期左右。” 顾立国立马回答,同时惊讶地看着顾晚,这是顾晚第一次关心他,主动问起他的情况,立马又多解释了几句。 “不危险,不危险,虽然只是一周,但我还是放心不下你,幸好现在有邓大夫在……” 刚接到任务的时候,顾立国心里是忍不住发愁,没想到中午竟有能拜邓大夫为师这样的好事。 虽然他还是担忧顾晚究竟能不能做好。 但他相信有邓大夫在这站着,再怎么样也能护顾晚一时。 “爸,你放心去吧,我肯定不会惹是生非,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顾立国欣慰地看着顾晚。 心中百感交集。 这一天终究是让他等到了。 顾晚她终于想明白了,她在慢慢变好。 自己的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第12章 刘小翠也要拜师 顾立国走后,顾晚计划着晚上去看一趟邓晴晴。 毕竟能拜师邓先俞,她帮了自己很大的忙。 下午她准备先去趟邓先俞的国医馆,邓先俞应该给邓晴晴抓了药,或许晚上也可以和邓先俞一起去看邓晴晴。 顾竹风从屋里走了出来,桌子上是顾立国给他打的饭菜。 顾晚故作欣喜的开口。 “大哥,你可知道那国医馆的邓大夫,要收我为徒呢。” “邓大夫?他怎么会?” 顾竹风感到十分惊讶。 邓大夫那样德高望重的人,怎么会收自己这……妹妹为徒。 “晚晚,你快跟我讲讲是怎么回事,莫要被人唬了。” 顾竹风急切的神情,让顾晚觉得心头一软。 这么好的大哥,原主之前竟嫌他是个累赘,从未给过他半分关心和在意。 “大哥,你别担心,咱爸当时在呢,我怎么会被人骗?” 顾竹风心下稍安,但依然很害怕顾晚会搞砸。 “大哥,上午邓大夫就教我了两招呢,你让我来试试。” 顾晚终于顺势搭上了顾竹风的脉搏。 “你这刚学了多少东西,就来卖弄?” 顾竹风忍不住觉得好笑。 “你让我试试嘛,我图个好玩。” 顾晚装作无知,实则细细感受着顾竹风的脉搏。 顾竹风的情况摆明了是经年累月的肺萎咳喘,这种情况虽然棘手,但并非不能治好。 况且还有邓先俞在,顾晚相信顾竹风能治好。 唯一的问题就是,钱。 要好的药材,要付出很大的精力。 以大哥的玲珑心思和细腻体察,又是燕大的学生。 如果大哥能有一个强健的身体,一定能在这个遍地是黄金的80年代,干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顾竹风吃完饭,顾晚主动将饭盒清洗干净。 要在以前,顾晚可是从未干过这样的事。 她随后就到了存慈堂。 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几个人交谈的声音。 “邓大夫,宴生好歹喊我一声姨,你既然要收徒,我想着不如收个自己人好呢。” “你是不知道,那顾晚在大院的名声有多臭,我害怕她以后给您惹事啊。” “是啊爸,我看小翠这个姑娘蛮机灵的,也是看着长大的,踏实认真......” “我已经收了顾晚为徒,怎么能出尔反尔?” 屋里传来邓先俞不悦的声音。 是张文娟和刘小翠母女,求着薛姨带着她们来拜师。 张文娟应是看邓先俞油盐不进,犹豫了一会儿开了口。 “哎呀,邓大夫,我一直不敢告诉你,事到如今只能说了。” 张文娟明显是故意停顿了一下,装的倒是很像。 “顾晚是个敢给宴生下药的小贱人,能是什么好玩意儿?我真担心她污了您的名声。” 张文娟嗔怪。 “什么?她给宴生下药?” 邓先俞的声音明显高了好几度,就是听不出他是震惊还是愤怒。 顾晚心里咯噔一声。 心道不妙。 “是呀,是小翠亲耳听到的,我们娘俩才慌慌忙忙去救的晏生!” 张文娟看邓先俞激动,以为有戏。 “邓爷爷,我保证比她要用心,比她还机灵,你何苦要收一个心术不正的农村野丫头?” 这是刘小翠尖着嗓子的声音。 顾晚捏紧了拳头,但是现在邓先俞态度不明,她也不好发作。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但是顾晚已经是我徒弟,做师父的不能言而无信。” 邓先俞的声音响起,顾晚才松了口气。 张文娟听了他的话尴尬地笑了几声,随后又说到。 “那不如让小翠和顾晚那两个丫头都留在这里,我相信不出几天您就会知道,小翠这丫头可比顾晚那个蠢货强得多!” 张文娟顺势提议。 “就是啊爸,小翠确实是个好孩子,您就留她一段时间试试吧。” 薛姨抓住时机,是时候的插话。 “这......” 邓先俞有些为难。 “哎呀,爸,收一个也是收,收两个也是收,况且小翠是自家孩子。” 薛姨用几近恳求的语气开了口。 邓先俞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才开口。 “那好吧,那就留下来,看看吧。” “谢谢师父。” 刘小翠忙不迭地开了口。 “别着急叫师父,我只是先留下你看看,若你一个月后做得真的比顾晚好,我就收你为徒。” 邓先俞的语气里还带着戒备,他莫名地对刘小翠没有好感。 同样的事情,顾晚做就叫乖巧,刘小翠做就叫谄媚。 得到了邓先俞的允许,三人开开心心地走了出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药材架后躲着的顾晚。 看几人走远,顾晚才整理好心情,走进了存慈堂。 “师父,我来啦!” 邓先俞拿着电话的人一抖,显然是被顾晚吓了一跳。 顾晚看见邓先俞正拿着电话,一脸吃惊的样子看着他,不明所以。 “小晚来啦,我……” 见邓先俞局促支吾。 顾晚以为邓先俞是打电话,不愿意让自己听到。 再加上刚刚几人的对话,便识趣地开了口。 “师父您忙,我去给晴晴煎药。” 邓先俞听到顾晚这样说,眉眼开花。 “诶,诶!好,你有心了。” 顾晚心里狐疑,邓先俞迫不及待地支开她。 难道师父信了那母女的鬼话,怀疑自己了? 顾晚心里不服气。 又劝自己,不就是一个月吗? 她要用实力让刘小翠知道,什么是现代国医学博士的实力!! 她要让刘小翠屁滚尿流地滚出存慈堂!! 顾晚心中不再计较这许多,拿着邓先俞给邓晴晴抓好的药就去了药房。 她不知道,邓先俞看到顾晚刚刚消失在药房门口的身影,就赶忙对着电话压低声音说道。 “我看是有戏!不然晏生不可能把人往我这里送!人现在就在我这!你快些来!” 药房里,顾晚熟练地开火,煎药。 这种老式的药罐,只是单纯的药材罐子。 并不像后世,是电煮罐,还有定时的功能。 顾晚打量着煎药房,药房里有大概上百个药罐,材质不同,颜色不同,还有七八个闹钟。 看来以前邓爷爷待的地方病人一定不少,说不定自己还有很多同门的师兄师姐…… 几个比较特别的器皿吸引了顾晚的注意。 药房里竟然有提梁银锅和锡制小口药罐。 这两样东西可是跟之前她在博物馆里看到的古代药罐有点像! 这提梁银锅看起来像唐代的,这锡制小口药罐看起来像清代的。 这一屋子的药罐随意地码在一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顾晚不得不怀疑,这里面的许多陶罐说不定都是文物。 趁着煎药,顾晚把药罐仔细翻看了一遍,将自己认为比较贵重的罐子收进了柜子里。 准备等日后跟邓先俞熟了,才向他打听。 看着闹钟,这副药已经煎了四十多分钟了。 按理来说已经到了时候。 顾晚回想起邓晴晴娇蛮大小姐的样子,心里觉得她呀,定是吃不了这些苦。 便想添一味味甘的药材,所以准备走出药房门跟邓先俞商量商量。 顾晚走出药房。 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邓先俞身旁。 二人眉眼十分相似。 她身穿灰色套裙,面容绵柔亲切。 对着顾晚率先开了口。 “你好,小晚。” 第13章 打结婚申请 两人见到顾晚出来,神色看起来既带着喜悦又有些紧张。 那女子面上带着如花般灿烂笑意,能让人感到她对自己是真诚的接纳。 可不经意间的举动出卖了她,她的动作中透漏着一点点令人难以察觉的拘谨和僵硬。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邓先俞见顾晚呆愣在原地,不明情况,立马反应了过来,对着顾晚开了口。 “小晚,这样叫起来倒好听,小晚,这是宴生的妈妈,我的小女儿雨柔,你叫她邓阿姨就好。” “你好,小晚,我是晏生的妈妈……” 邓雨柔一开口,不自觉地涨了个大红脸,搞得顾晚不知如何是好。 没想到傅晏生那么厚脸皮的一个人,他的妈妈却这么善良可爱。 “邓阿姨好!” 顾晚礼貌地回应道。 邓雨柔心虚地捋了捋头发,又开了口。 “小晚,第一次见面,有些仓促,我给你带的这些东西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顾晚这才注意到邓先俞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 还有许多油纸包着的,像是点心和肉脯之类的东西。 顾晚十分疑惑,不知道傅宴生的母亲是什么意思。 “小晚,我听说……” 邓雨柔的声音低到像蚊子哼唧。 邓先俞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可邓雨柔支支吾吾了许久也没下文了。 邓先俞一咬牙,叹了口气说道。 “小晚,你别害怕,晏生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当着他妈的面,你说出来!师父给你做主!” ? 顾晚的震惊如同五雷聚顶,被劈了个外焦里嫩。 什么情况啊? “你个傻孩子,大院都传遍了,这种事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独自承受呢?” 邓雨柔见顾晚愣在原地,以为是顾晚不好意思,赶忙趁机开口。 “你要是难为情,就什么也别说了,我做主,给你们俩打结婚申请!” ? 结婚申请? 顾晚赶忙开口解释道。 “师父,邓阿姨,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听说,你给晏生他……我早该猜到其中另有隐情!我就没见过晏生对哪个女孩,这么上心过!他肯定是做了错事,才这样补偿你的。” 邓先俞一边摇头懊恼,一边紧张地说着,生怕顾晚听了不开心。 “师父,阿姨!你们别误会了,我和他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傅参谋他怎么会对我上心?” 顾晚急忙解释,她可不想跟傅宴生那个瘟神扯上关系! 要不然等他回来,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胡说!你别替他遮掩,如果不是他对你有愧,那为什么特地让我好好看着你……这不就是担心你担心得紧吗?” 邓先俞不相信顾晚的话,自顾自地说着自己所看到的所理解的。 顾晚心里叫苦不迭…… 好好看着我? 那是害怕我作妖吧! 这个小心眼儿的男人! 是真记仇啊! 现在好了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师父!我立志要做一名医者,怎会故意毒害他人?更何况傅参谋从未对我做过什么。” 顾晚继续解释。 邓先俞听顾晚这么说,立马就理解了。 顾晚定是受人诬陷,像自己徒弟这样,一个有医者之心的人,怎会害人? 明白了这些后,邓先俞更加心疼顾晚了。 “小晚,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只是如今这件事大院里传得人尽皆知,你作为女孩总归是吃亏的,我们家不是不敢负责的人,不如让我们见见你爸爸,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样对你最好。” 邓雨柔期待地看着顾晚,心里却在骂自己就像拐卖小红帽的大灰狼。 没办法,是邓先俞威逼利诱她必须搞定顾晚这个儿媳妇儿。 说什么傅宴生已经二十有八,再不成家,邓家所有人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可是儿子身体有瑕,顾晚却正值青春年华,这让她如何启齿? “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说,晏生他曾经在战场上受过伤,他……没……没办法……没办法生孩子……” 邓先俞狠狠心将事情说出了口,邓家人一直觉得,傅晏生就凭这点事是根本配不上什么好姑娘的。 所以面对顾晚的态度,是诚惶诚恐。 “只要小晚你不嫌弃,我和他妈做主,马上让你俩结婚!” 顾晚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得知傅宴生绝嗣的秘密。 要是被傅晏生知道他们今天下午的谈话,指不定还要怎么刁难她呢。 想到这,顾晚只觉得毛骨悚然,慌忙开了口。 “阿姨,可我和傅宴生真的什么也没发生,我也不在乎外界的流言蜚语。” 邓雨柔见顾晚如此抗拒,还以为她是嫌弃自己的儿子。 老母亲在心里发起了愁。 顾晚身材结实,身量高挑,皮肤是健康自然的麦色,两只大眼睛纯净清澈,身上的衣服简单得体。 听说她今天上午还救了自己的侄女邓晴晴,这么善良可爱的女孩子,邓雨柔是越看越喜欢。 只可惜这么好的女孩子,看不上自己家的老小子…… 宁愿独自顶着流言蜚语,冒着嫁不出去的风险,也不愿意跟自家臭小子有牵扯。 “小晚,女孩子的名声可是大事,你年龄小不懂,但我们做长辈的却不能欺负了你,让我同你爸爸见上一面,一起商量商量吧,你们所有要求我们都可以满足!” 邓雨柔见顾晚一直不说话,又忍不住说道。 “邓阿姨,真的不用,况且傅晏生他一点都不喜欢我,他甚至还有点讨厌我!” 顾晚只得据实以告。 听顾晚这话,拒绝的意思再没那么明显了。 邓雨柔心里一凉,忍不住埋怨自己的儿子不争气,真真是魅力全无的一个老男人。 只可惜这小子现在不在家,要不然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下! 可邓先俞却觉得这句话里充满了机会。 顾晚担心宴生不同意,晏生怎么会不同意? 也就是说只要晏生同意,这事就有戏! 他外孙他还能不知道吗? 他早就看出来了傅宴生的小猫腻。 这个笨瓜外孙,竟然一点都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 关键时刻还得他这个做外公的出手啊。 邓先俞赶忙开口。 “怎么会?你中午在这的一会儿时间,晏生的眼睛跟黏在你身上了一样!他定是喜欢你喜欢得紧。” 顾晚无语凝噎。 他那哪是喜欢我啊,他那是防着我...... 顾晚见不管自己如何拒绝,他们二人也依然喋喋不休。 又想到反正傅晏生会拒绝,倒不如祸水东引,让他去解决。 不过,她必须考虑下顾立国的处境,防患于未然。 想到这,顾晚装作自怨自艾地开了口。 “师父,我原是无所谓的,只是我怕傅参谋他不悦,连累我父亲一起讨不到好。” 顾晚装作胆怯,犹犹豫豫地说道。 其实她只想要邓先俞一句准话,无论如何,都会护着他们父女二人,不被傅宴生针对。 这句话是正好说到了二人心坎里。 顾晚竟然是如此懂事,如此善解人意的姑娘。 宁愿委屈自己,也要为自家老爹考虑。 邓先俞和邓雨柔听顾晚的话,立马保证道。 “你放心,我一定给晏生说好,无论如何,绝不迁怒你父女二人。” “要是之后傅参谋真的不愿意,师父,邓阿姨,希望你们也不要强逼他......” 得到了邓先俞的承诺,顾晚表面上装得唯唯诺诺,实则心里桀桀桀地暗暗嘲笑。 傅晏生,等你回来,好好看看我送你的这份大礼吧! 哈哈哈哈哈哈。 “他处处留意你的一举一动!我打包票他肯定愿意!” 邓先俞激动地说道。 第14章 要高考是三心二意 邓雨柔也面带喜色。 “小晚,我准备的这些东西你拿回去,是阿姨的一点心意,可不许拒绝!” 邓雨柔对着顾晚是止不住的喜欢,随即从手腕上取下一个镯子,要送给顾晚。 “小晚,这个你也拿着。” 那玉镯晶莹润泽,一看就是好东西。 “邓阿姨,这不行,这太贵重了。” 顾晚连忙推拒,原本就只是戏言,怎好受邓雨柔如此大礼? 如果邓雨柔的儿子不是傅晏生就好了。 她当真是喜欢邓雨柔。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些我还有好多呢,我就喜欢收藏这些。” 邓雨柔安慰道。 “没错,小晚,你拿着,就当是师父送你的拜师礼,如此一来,你可不能拒绝!” 邓先俞笑眯眯地说道。 “师父,做徒弟的还没有什么能送你的呢,怎能让师父先送我?” 顾晚不好意思地开口。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顾晚看着手中的镯子,心里暗暗感叹。 这么好的家里怎么就出了傅晏生那个瘟神呢。 真不知道以后谁运气这么好,能嫁到这个家里来,还不用生孩子! 顾晚强行将自己的思绪收回,想起来了晴晴的药已经煎好了,便开了口。 “师父,给晴晴的药已经煎好了,我准备给她送去,你们可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她?” 顾晚提议道。 “行行,一起去也好。” 邓先俞开了口,邓雨柔也没意见。 随后,邓先俞就叫了车,要带着他们二人一起去。 在路上邓雨柔问道。 “刚刚小晚你说,想当一名医者,那可有想过考大学?” 邓雨柔开口问道。 “邓阿姨,我已经报名了高考,我准备学医,学西医。” 上辈子已经几乎将国医学,学了个穿,这辈子既然有机会重新学习,不如学学西医。 日后说不定能将西医和国医更加深度地结合,造福更多病人。 “啊,那真是太好了,你邓阿姨是燕大医学院的副院长,你可以报考她们学校啊。” 邓先俞开口说道。 顾晚惊讶极了,燕大的医学院可是国内目前最顶级的医学院。 她已经下定决心报考,但是顾晚毕竟只是一个乡下不学无术的野丫头。 只用一个月就考上,未免过于离谱。 她正愁没有好的借口,可现在如果能让邓阿姨指点一二,辅导上几天。 或许能堵住悠悠之口。 “邓阿姨,以我的能力,怎么能考进燕大呢?” 顾晚装作不敢肖想燕大的样子。 “小晚,你别怕,没有那么难!” 邓雨柔主动说道。 “怎么会不难呢,我有一些地方还没有复习到位,所以哪怕我想报考燕大,但也是有些不敢的。” 邓雨柔听顾晚这么说,觉得顾晚是个踏实的好孩子。 她也知道燕大难考,顾晚或许是考不上的,但她依然鼓励顾晚道。 “尽力就好,本科不行还有研究生,以后有的是机会来燕大学习,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我可以来辅导你。” 几句话的功夫,三人已经到了医院。 刚进了病房,就看见邓晴晴的脚已经打上了石膏,正冲着房间里的人发火。 “妈,你怎么能让她去给爷爷当徒弟?她是害我的罪魁祸首!怎么做错事的人还能得到奖赏?” 顾晚一看,屋里站着的正是张文娟母女二人。 薛姨看到邓晴晴生气,赶忙劝道。 “小翠是你舅妈娘家的外甥女,这是自己人,你爷爷早就不收徒了,如今再度开门收徒,这肥水可不能流了外人田!” 邓先俞听到这话明显有些不悦。 张文娟率先注意到了进门的三人。 随即推了一把愣在原地的刘小翠。 “快,去给你师父打个招呼。” 刘小翠赶忙堆起笑容,朝着邓先俞喊道。 “师父好。” “都说了别那么着急,我不是说了一个月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收你为徒吗?” 邓先俞语气并不客气。 张文娟看了一眼顾晚,忍不住轻蔑地笑了。 “你放心吧,邓大夫,小翠一定会比顾晚强上许多!”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有三个人都不乐意了。 “你还想跟顾晚比?你配吗?就凭顾晚包扎的手法和医者之心,就比你女儿强上十万八千里了!” 邓晴晴怼人丝毫不留情面。 “小晚,你已经是我爸认定的徒弟,这高考前的最后几个月,还是以学业为重。” 邓雨柔也开口安慰着顾晚,生怕她觉得跟刘小翠竞争会有压力。 “就凭她那蠢脑子,还高考?” 张文娟翻了一个白眼,再次轻蔑地笑出声。 “邓大夫,我家小翠可是不打算考了,只想着一心一意跟您学习呢。” 张文娟谄媚极了。 她早就算好了,邓先俞之前的几个徒弟,哪个不是现在国医界的翘楚? 只要跟着邓先俞学个几年,打着邓先俞的名头从医,不比苦哈哈的上学强? 顾晚真是个没脑子的,放着这么好的老师不捧着追着哄着去蹭,还想去别的地方上学? 真的是没妈的孩子,没人管啊! 张文娟又往前推了刘小翠一把,示意她说点好听话。 “是啊,邓大夫,我可不像顾晚三心二意,我一心一意只想着跟您学习,伺候您呢。” 刘小翠心领神会,赶忙上前说道。 “爸,你看,还是我们小翠体贴,懂事。” 薛姨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小翠。 邓晴晴气不过,立马朝着顾晚说道。 “顾晚,我看你也别考什么劳什子大学了,好好跟着我爷爷学,比什么都强。” “晴晴,我爸爸说学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终身奉献,我还小,需要踏踏实实地多多学习,日后要是有幸能将所学结合......” 顾晚还未说完,薛姨就忍不住了。 “小丫头好大的口气,你这就是贪多,心里想得太大,真是一点也不安分!” “哼,我能教她们几年?我老了!早就不中用了。” 邓先俞的意思是,如果不在国医领域深耕,这几年的时间,所学的最多是个皮毛。 实在是不足以立足,走上从医的道路,希望她们母女也能想想退路。 “邓大夫,那感情好啊,那只需要几年,我们小翠就能当国医了吧!” 张文娟完全没有听出邓先俞的弦外之音,反而愚蠢地开了口。 这句话让邓先俞和邓雨柔更加不悦。 这母女二人,以为学医是什么? 把它当儿戏吗? 顾晚在心里暗暗轻笑,以前的顾晚或许什么都不懂。 而现在张文娟她们母女二人,才是真正的蠢货。 顾晚真想当面讽刺她们二人,出口气。 只是,如果不找个机会让张文娟和刘小翠彻底死心,她恐怕是不会放弃跟自己斗的。 顾晚想到这,便装作羡慕的样子开口道。 “是啊小翠姐姐这么聪明,一定能做得比我好。” “那是,我可是城里姑娘,邓大夫,我愿意和顾晚比试一个月,我要让她输得心服口服!” 刘小翠得意地说道。 “我会用实力向你证明,顾晚根本没法跟我相提并论!” 呵呵,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城里不学无术的丫头,怎么跟我学了12年的国医博士比! 顾晚在心里嘲讽道。 第15章 婚约对象要来了 “晴晴,来喝药吧。” 邓雨柔张了口,她不想再跟张文娟母女废话。 “姑姑,这药太苦了,下午咏平哥来了,给我塞了止痛药,我才刚吃过,我不想喝嘛。” 邓晴晴皱巴着一张小脸,嘟囔着。 “良药苦口。” 邓先俞面带嫌弃,对着邓晴晴叮嘱道。 看邓晴晴一脸不情愿,顾晚开口说道。 “晴晴,今天这副药是我亲手给你煎的,你就喝了吧,明天我再给你煎药的话,给你添上一味甘蔗根儿,保证你喝起来不苦。” 邓晴晴听了顾晚的话,不愿拂了顾晚好意。 这才不情愿地端起了药碗。 在邓晴晴心里,顾晚明明年龄比她还小,却能帮她包扎,还煎药给她喝,把一件件事情做得有条不紊。 而自己比顾晚大上不少,怎能只会嫌药苦? 她心一横,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将黑苦的药汁灌进了肚子里。 “这就对啦。” 邓先俞看着邓晴晴说道。 与此同时,也不忘夸赞顾晚。 “甘蔗根儿,这个想法不错。” 甘蔗根儿味甘性平,正好适合邓晴晴这丫头的情况。 邓雨柔也温柔地看着顾晚。 这顾晚或许真是个学医的好苗子,估计她自己私下里也没少下工夫。 看邓晴晴喝完了药,几个人也准备走了。 眼看已经走到车子前,张文娟母女也没有自己离开的意思。 顾晚只得张口。 “师父,你去送邓阿姨吧,不用管我了,我正好去打听打听,我大哥肺病所需要的药品价格。” 还没等邓雨柔说话,张文娟就开口道。 “是啊,顾晚,你吃得胖,一个人能占两个座位,确实不方便,你问完就自己走回去吧,正好减肥。” 邓先俞和邓雨柔听了这话是气得半死。 这老女人什么眼光? 顾晚她明明是身体结实! 顾晚本人则在心里暗戳戳的又给她们母女记了一笔。 没有审美的家伙! 顾晚不顾邓雨柔的阻拦,跨步就走回了医院。 邓雨柔看着顾晚的背影,又免不了一阵心疼,暗暗期待着傅宴生和顾立国回来的日子。 顾晚一边走一边愤愤不平地想着。 我要减肥!减肥! 等我瘦下来,看我不闪瞎你们的眼! 顾晚走进师医院的药房,朝着里面的医生询问道。 “您好,大夫,我想问一下现在头孢多少钱一支。” “第一代五块第三代二十,小姑娘打听这个干嘛啊?” 回答顾晚的大夫是个戴着眼镜和口罩。 顾晚并不能看到他的长相,但哪怕戴着口罩也无法阻隔他与众不同的气质。 顾晚挠了挠头,迟疑说道。 “我哥哥肺炎没好利索,我怀疑是青霉素产生了耐药性,所以想着给他换头孢试试。” 那位医生声音好听,儒雅随和,他轻轻笑着。 “你连这个都懂得,看来你蛮关心你哥哥的,可以试试头孢,用第一代稍微便宜点,一个疗程些下来二十五块钱,第三代就贵了,一疗程要一百块。” 顾晚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她礼貌谢过那名医生,离开了医院。 回家的路上她开始尝试着奔跑,几乎是狂奔着跑回了家。 耳边呼啸的风声和挥洒的汗水,让她的身影在漆黑的夜幕下显得格外倔强。 当她带着饭菜出现在顾家。 朝着顾竹风开口。 “大哥,我给你打了饭,快吃吧。” 顾竹风看见顾晚浑身是汗,小脸上却很兴奋,不禁好奇。 “这是去干嘛了?” “我在运动,我要减肥,今天晚上我还要准备复习高考的科目!” 顾晚像只小陀螺,似乎要把时间利用到极致。 顾竹风听顾晚这么说,倒是十分欣喜。 “好好好,大哥支持你!但我估计你大部分看不懂,需不需要大哥陪着你看?” 顾竹风试探着问道。 “大哥,你也要提起精神好好养病,我们全家要一起越来越好。” 顾竹风听顾晚这么说,心里一凉。 顾晚怎么可能看得懂呢? 她拒绝自己,恐怕是因为说看书,只是哄自己开心。 但好在,顾晚在一点点走上正途,她这两天确实是不太一样了。 或许两年了,老天爷还是心软了,让他的妹妹终于醒悟。 所以考不考大学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现在已经是很难的了。 “好,晚晚,大哥一定打起精神,我还要给我们晚晚做榜样呢。” 顾竹风暗下决心,大不了自己以后尽力去做妹妹的依靠就好了。 顾晚并不知道顾竹风心里的想法。 吃过饭,顾晚拿起大哥给他的高考课本,翻看了起来。 八零年代的理科高考科目是语数政物化。 顾晚大致看了一番,语文很简单,九年义务教育的基础打得很扎实。 数学,物理和化学更是比现代的考试容易很多,竞赛题都做过的顾晚,搞定这些,绰绰有余。 不过,政治这一门就得需要她用心读上几天了。 毕竟这门课在她上学的时候是文科的内容。 总体来说,高考对于她一个博士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顾晚已经决定了要报考燕京大学五年制的临床医学。 80年代的现代医学在国内属于秩序重新建立的阶段,而燕京大学医学院代表着国内医学教育的顶尖水平。 以她的“先姿”,学习现代医学,说不定能推动国内医学的重大进步。 顾晚认真地翻看着略显粗糙的书页。 正看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顾晚,有你爸爸的电话,他二十分钟后打过来,快去楼下等着吧。” 是邻居孙爷爷的声音。 不知道爸爸找她有什么事。 顾晚合起书本,换了鞋子,就跑去了楼下门卫岗处等着。 电话响起,顾晚立马接通。 “爸爸,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顾晚十分担心是顾立国出了什么事。 顾立国听着顾晚这么紧张的声音,虽然不想让她担心,但心里还是十分开心。 “晚晚,别着急,不是什么大事,你还记得之前我给你提的那个老战友吗,就是说要是我有女儿就结成亲家那个!” 顾立国十分激动。 “记得,怎么了?” 顾晚有些害羞了,她已经猜出来,顾立国打电话所为何事。 “他让他的儿子秦骁,周末来拜访我。” “啊?爸到时候你能回来吗?” 顾晚有些惊讶和紧张,没想到顾立国动作这么快。 她心里没谱,不知道顾立国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到时候,爸爸会尽量抽时间提前赶回来,如果确实赶不回去,那你到时候就替我先见见他。” “爸,我……” 顾晚略显犹豫。 “我这也是为了给你压压这大院儿的流言蜚语,他们说得太难听,真以为我的宝贝女儿没人要?你们先接触着,若是以后你俩真能成,那也是好事。” 顾立国说着自己的计划。 冥冥之中,他就是十分害怕顾晚跟傅宴生有牵扯。 自从发生那天的事之后,他一直不得安生。 “这秦骁是个好孩子,他也在燕大上学呢,去年还获得了燕大出国访问的机会!最关键的,他父母人好啊,也算知根知底了。” 顾立国见顾晚不说话。 又急忙开口。 “这孩子又高又帅,他爸爸是海军师长,妈妈在国营企业上班,条件好着呢。” 顾晚见顾立国这么上心,只得先应承下来。 反正还有几天时间,八零年代二十岁的女生确实已经到了适婚年龄。 自己过于抗拒,反而不对劲了。 顺其自然吧。 第16章 黄毛丫头懂什么 顾晚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就早早来了药房,这是她拜师邓先俞的第一天。 顾晚将存慈堂里外都打扫了一遍。 还将常常需要晾晒的花叶类药材,用晨间弱光晾晒。 忙完这些,顾晚将之前李婶子的药方找了出来,称重抓药,为李婶子煎药。 这张方子是给女子通乳用的,用了党参黄芪麦冬等补气血,促泌乳的药材。 看来这李婶子做婆婆还是很关心儿媳的。 八点钟,邓先俞来了药房,顾晚已经准备去给李婶子送药了。 顾晚让邓先俞检查了她抓的药材,和煎制好的药,这才出发去找李婶子了。 还未敲开李婶子家的门,顾晚就听到屋里传来小孩歇斯底里的啼哭,还有女子断断续续的呜咽。 顾晚敲门,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迎面就看到李婶子一脸疲态。 “婶子,我给你送煎好的药来了。” 李婶子看到顾晚,脸上的表情不咸不淡,接过顾晚的药,连一句话都没有,就抱着哇哇乱叫的奶娃娃回了里屋。 “小兰,你听妈的话,孩子不能不吃奶啊,你快把这下奶的药喝了吧。” 屋里传来李婶子的声音。 “妈,不是我不喝,也不是我不想喂,我实在是太疼了。” 女子无力地轻声啜泣。 “这药之前喝得好好的,奶水那么充足,怎么突然就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李婶子在屋里唉声叹气。 顾晚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听着。 “听妈的话,坚持一下,喝了吧。” “嗯……” 顾晚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进了屋。 “婶子,先别让嫂子喝药了,让我帮嫂子看看吧,嫂子现在可能不是缺乳的事儿。” 李婶子看见顾晚插嘴,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快快快,闪一边去。” “嫂子,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有硬块,胀痛,且乳汁不畅?” 顾晚没有回答李婶的话,而是直接跟小兰嫂说话。 “妹子,是这样呢,我现在疼得恨不得去死。” 小兰嫂情绪突然失控,崩溃大哭。 李婶子见状,恨不得活剥了顾晚。 “快点滚,这里有你什么事?哪个女人不喂奶?不下奶的还能叫妈吗?扫把星,别逼我打你走!” 李婶子猛地站起身,朝顾晚走过来,作势要撵她。 顾晚连忙伸手阻拦李婶子,并护住自己。 这叫什么事儿啊,自己为她们好,还要被打? 早知道…… 顾晚看着痛苦的小兰嫂,叹了一口气说道。 “婶子别急,我能帮小兰嫂按摩排乳,这样她能舒服一点,你家孙儿也有奶吃。” 李婶子听顾晚这么说,虽半信半疑,但也停住了驱赶她的动作。 “你不要不懂装懂啊,我可请了专业的下奶嫂,一会儿就来!” 顾晚犹豫了一下,专业的? 能有多专业? 希望别是赤脚半仙儿瞎搞! 她看着痛哭不止的小兰嫂,赶忙去院子里清洁了双手,这才靠近小兰嫂。 顾晚双手一碰到小兰嫂,就心道不妙。 小兰嫂不仅胸前坚硬如石,连身体都在微微发热。 这是乳腺炎发展到了急性感染期。 顾晚避开肿块位置,在柔软处放射状打圈按摩。 这种情况最好用蒲公英汁液外敷,因为在哺乳期,不好吃消炎药。 “婶子,小兰嫂的情况并不乐观,我现在试着帮她排乳,如果不行,咱得立马带她去医院!” 李婶子听了顾晚的话,又不乐意了。 “谁家喂孩子不出奶还用得着去医院,那样还怎么喂奶?喝两副中药下奶就完事了。” 顾晚看到李婶子家有冰箱。 还好,毕竟是师长家,有条件冰敷能帮很大的忙。 顾晚对着李婶子开了口。 “婶子,你看看冰箱里,有没有什么冷冻的东西适合拿来给小兰嫂冰敷一下。” “冰敷?她可是月子里的妈妈,怎么能解除这些生冷的东西?” 一道尖锐又陌生的声音在卧室门外响起。 “哎呀,关姐,你可来了,快给我家小兰瞧瞧吧,嚷嚷好几天了,孩子也吃不着奶。” 李婶子好像见到了救命菩萨,激动地说道。 那位关姐却故意摆谱。 “这位是谁啊?难道你们还请了别人?” 关姐说的是顾晚。 “一个小丫头片子,啥也不会,糊弄人罢了。” 李婶子一脸讨好的说道。 关姐撸起袖子,哼了一声,将顾晚挤到一旁。 “黄毛丫头有什么力气,不懂装懂。” 说罢用粗糙的双手大力揉搓起来。 完全不顾小兰嫂撕心裂肺的惨叫。 “小媳妇儿,你忍着点,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顾晚知道,小兰嫂的乳腺炎在急性发作期,这样粗暴大力地揉搓会使乳腺进一步受伤。 运气不好的话,还会使炎症扩散感染,病情加重。 “李婶儿,这样下去小兰嫂会受不了的。” 顾晚不忍直视,小兰嫂痛苦的尖叫在她耳边一声声响起。 “你懂个什么啊,你生过孩子吗?你喂过奶吗?在这多管什么闲事?你到底知不知羞!” 李婶子看着小兰痛苦,心里也是心急如麻,对待顾晚的态度更加不耐烦。 “好了,好了,你看吧,只要我出手……” 几滴液体流了出来,李婶子欣喜极了,准备上前去接。 可一靠近,却尖叫出了声。 那液体颜色不对,分明是挤破的脓液混杂着血水…… 小兰嫂低头一看,大叫一声,晕死了过去。 “关姐!这可怎么办?” 李婶子慌忙询问。 关姐见状,手忙脚乱地还要上手去大力揉搓。 “这种情况……也……也正常。” 顾晚一把将这关姐推开。 “李婶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信她?你快去叫人,我们一起送小兰嫂去医院!” 顾晚手脚麻利地帮小兰嫂穿着衣服。 李婶子看着昏迷不醒的小兰,又被顾晚严厉的声音呵斥。 这才知道了怕,跌跌撞撞地去叫人。 这丫头,怎么这么没大没小,指使起我来了。 李婶子心里嘀咕,但还是按照顾晚的话老实照做。 她叫来了隔壁的江婶,借来了三轮车。 几个人一起将小兰抬到了三轮车上。 李婶坐在后面抱着小兰。 顾晚蹬着三轮的腿,转得飞快。 到了师医院。 顾晚大声地喊着急救医生。 门口站着的是昨天那位跟顾晚说过话的年轻医生。 他大步走来,帮顾晚将小兰嫂抱了起来。 “病人什么情况。” 那医生将人放在病床上,有条不紊地检查着小兰的生命体征。 “是急性乳腺炎。” 顾晚说。 医生轻轻地扫了一眼额头满是大汗的顾晚,他声音坚韧敦厚,安慰顾晚道。 “你别着急,在门口等着。” 说罢便将小兰嫂推进了急救室。 小护士来找李婶子了解病人信息。 李婶子支支吾吾的话也说不囫囵。 顾晚在旁边一点点帮着她补充。 见小兰身上插着氧气管子,被推进抢救室,更是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我真不知道……会如此严重……怎么就会这样了呢……” 顾晚将李婶子扶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人陆陆续续地匆匆赶来。 那人离老远,就指着李婶子发怒。 第17章 仇人变恩人 那女人手提黑色真皮小包,身上穿着水绿色旗袍,脚上踩着小跟的雕花皮鞋。 生气的时候连带着她的珍珠耳坠一起颤抖,头上的发卷也灵动起来。 “我就这一个女儿!要是她有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 她双眼微红,又气又急。 医生走出来,跟李婶子说着情况。 “是急性感染休克,还好送医及时,麻烦家属稍等,病人还在抢救中。” 那女人靠在墙上,无力抽泣。 李婶子的儿子孟凡和孟师长都来了。 李婶将事情经过据实以告。 孟凡不悦开口。 “妈,你也太糊涂了,顾晚可是邓大夫的徒弟,你不信她还准备信谁?” 一言惊醒梦中人。 李婶子抬头看着扶着自己的顾晚。 是啊,顾晚不是从前的顾晚了 她是邓大夫的徒弟。 是救了她全家的恩人。 李婶子抱着顾晚痛哭流涕。 孟师长因为之前顾晚辱骂李婶子,没少压制顾立国。 如今听说是顾晚不计前嫌,救了儿媳。 不禁感叹,顾晚的变化之大,曾经那个无赖般的野丫头,现在竟如此善良知礼。 还被邓军长的爹邓大夫另眼相看。 想起自己之前打压顾立国的举动,更是有些羞愧。 他从心里赞叹,顾立国养了个好女儿,这格局比他大得多。 小兰嫂的妈妈,泪眼缱绻,拉着顾晚的手说。 “好孩子,你可是救了我的命啊……” 顾晚又好生安抚了半天他们几人,等小兰姐脱离了危险 顾晚才告别几人,顺着原路走回了存慈堂。 大老远就听见刘小翠叽叽喳喳的声音。 “师父,这是什么?这个呢?” 邓先俞不耐烦地回答。 “自己看书!” 刘小翠看见顾晚进来。 “呦,顾小姐来了啊,果然是改不了一身的懒骨头,现在才来,不像我,早就在这看了一小时书了。” 顾晚懒得搭理她。 “顾晚早上六点就来了,她是去给李婶子送药去了,你不知道别乱咋呼,吵得我头都痛了!” 邓先俞开口训斥道。 刘小翠愤愤不平,嫉恨的目光扫射在顾晚身上。 心里暗暗计划着第二天早些来,抢了顾晚这给李婶送药的活儿。 邓先俞朝着顾晚问。 “怎么去了这么久?” “师父,小兰嫂得了急性乳腺炎,我帮着送到医院了。” 顾晚开口回答。 “哎呦,那可要遭了老罪了,小兰的母亲杜佳文是前线文工团的大红人,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宠得不得了。” 原来小兰姐的妈妈是前线文工团的,怪不得那么有气质。 顾晚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了。 邓先俞开口。 “你做得不错,反应很敏锐,日后要是有孟师长的认可,普通的虾兵蟹将就不敢招惹你啦。” “我有师父护着就是最大的幸运!说到底孟师长认可我也是因为我是您的徒弟。” 顾晚甜甜地说。 “他们要是真的去你家致谢,你爸可就得沾你的光了。” 邓先俞开起了玩笑。 这一切,在刘小翠眼里格外的刺眼。 “邓大夫,江婶的药我抓好了,你来看下。” 刘小翠对邓先俞的呼唤声里,充满了不满。 邓先俞只扫了一眼,便说道。 “错了,从今天开你莫要再抓药了,你就做侍弄药材和煎药的活吧,顾晚,你来抓。” 顾晚拿起江婶的方子,是治肠胃弱症的。 不一会就抓好了药。 “今天你不在,小翠也揽了给江婶煎药的活。” 邓先俞开了口。 “无妨,师父,我不介意,除了代人煎药,我还有个想法,若是能将家常能用到的急救性药物做成蜜丸,方便储存和服用,可能更能方便大家,也不枉费师父的一身医术。” 邓先俞对顾晚的提议感到惊讶。 确实有一些国营药厂在做这方面的尝试,但都还不成气候。 没想到顾晚小小年纪,眼光却独到。 自己的四徒弟苏衡就在研究这个领域,回头倒是可以安排他来见见这个小师妹。 顾晚不知道邓先俞的想法,又开口说道。 “师父,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应允,我大哥肺萎咳喘,久治不愈,我想给他抓些药喝喝看,只是我暂时没有钱付药费,能不能容我以后再给您。” “小晚,你这是哪里的话,你是我徒弟,几副药而已。” 邓先俞嫌顾晚见外,佯装不悦。 “师父,我大哥这病,估计需要常年调理,那可要喝上不少呢,您不怕我给您喝空了啊。” 顾晚调皮道。 “我巴不得你给我喝空,我好退休呢。” 邓先俞也开起了玩笑。 顾晚将顾竹风的身体情况,脉象和症状一一说给了邓先俞听。 他们交流了好一会儿药方要怎样配置,顾晚才蹦蹦跳跳地去给顾竹风抓了药。 顾晚抓完药,就去了药房开始给顾竹风和邓晴晴煎药。 药房在后院,去后院要从前堂穿过一道窄小的过道。 其实这过道也并不窄小,而是堆满了存慈堂需要避阳阴凉处存放的药材。 顾晚心道,回头有时间还是把这个地方清理一下。 到了后院,顾晚开始煎药,完全不理睬一旁的刘小翠。 煎到一半,她想到大哥常年卧床,食欲不振,或许可以加上一味酸枣仁儿。 就去取了,丢进了药罐里。 这一举动引起了刘小翠的注意。 “你加的什么?” 她尖着嗓子问道。 “酸枣仁儿,开胃生津。” 顾晚并不藏私,大大方方地告诉了刘小翠。 刘小翠却在心里暗暗腹诽,昨天是甘蔗根儿,今天是酸枣仁儿,就显着你聪明了! 她当即故作聪明,上午看书的时候,也看到几种味甘的药材,说不定也可以将汤药变得可口一点。 刘小翠在甘草和白茅根之间选择了看起来不那么平凡一点的白茅根。 专心煎药的顾晚看到刘小翠好像偷偷放了什么药材。 便开口问道。 “你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刘小翠心想,她才不会像顾晚那么傻,对方一问直接就说出来。 便故意掩饰,开口说道。 “我什么也没放。” 顾晚不放心地叮嘱。 “方子既定,不可擅自加药,万一药性与病人体质冲撞,可是大事!” 刘小翠心里一点都不服气。 你自己加药就没事,我加药就会和病人体质冲撞是吧!我不比你聪明? 见刘小翠将药汁取出,连带着药渣也带走了。 顾晚心里更加不安了。 自己与刘小翠的恩怨事小,影响了病人健康,砸了存慈堂的招牌事大! 可手头的药马上煎好,也无暇去追刘小翠。 等顾晚装好药汁出来。 刘小翠已然离开,没见人影儿。 倒是看到张文娟坐在药堂中间,翘着二郎腿。 顾晚顾不得许多,赶忙跟邓先俞说道。 “师父,刚刚煎药时,小翠好像偷偷往药里放了什么东西。” 邓先俞一脸疑惑,还未等他发话,张文娟就抢先开了口。 “你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你才学了多久,懂个什么东西?哪有你这样背后污人清白的?” “不管我学了多久,我说的是事实。” 顾晚脸色一暗,开口说道。 “你就是嫉妒我家小翠聪明!在这平白无故冤枉人!邓大夫,你看看像顾晚这样的搅事精,她怎么配在存慈堂当您的徒弟?” 张文娟上下嘴皮子一翻,就把顾晚贬低得一无是处。 第18章 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顾晚 “我的品行如何,自有公正的人论断,不是你说的算的。” 顾晚有些生气。 “你就是想在背后阴我家小翠,幸好我在这里!绝不会让你的计谋得逞!” 张文娟继续肆意辱骂着顾晚。 “若我明明看到刘小翠犯错故意不说,才是真的害了她!” 顾晚真的恨极了张文娟屡次对她的诋毁和污蔑。 自己无暇与她们争论掰扯,反倒助长了她们的歪风邪气。 既然如此,今日就跟她们争到底! “小贱人!还敢嘴硬!今天可没有你爸在,能给你撑腰!我一定要替他好好管教你。” 张文娟朝着顾晚的方向走去,抡圆了胳膊准备打顾晚。 她之所以丝毫不在怕的,就是以为顾立国外出作训,不在家,反正没人给顾晚撑腰。 这样的天赐良机,这个野丫头岂不是任凭她张文娟拿捏? “住手!” 邓先俞大声呵斥,试图阻拦张文娟。 顾晚也完全不怵,灵活地跳到了一旁。 这一跳,便狠狠地撞进了从门口走来的一个人怀里。 张文娟见顾晚躲开,又要追打。 顾晚身后却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并且一手拦住了张文娟即将落下的巴掌。 “顾晚,你爸不在,我给你撑腰!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口气!” 顾晚回头一看,是孟师长和李婶子。 孟师长对顾晚的不计前嫌,十分感激。 再加上李婶子执意要来感谢顾晚。 二人一回大院儿就来了存慈堂。 正巧看到这一幕。 本就对顾立国有愧的他,听到张文娟这么说,心里顿时来了气。 顾晚看着自己撞到的人,一时觉得有些熟悉。 他戴的眼镜…… 原来是师医院这两天总会碰到的那名医生。 他摘掉口罩,露出白皙皮肤和高挺鼻梁,眼波流转,倒是一副出人意料的俊朗模样。 张文娟愣在原地,不知道为何孟师长会来,还要给顾晚撑腰。 她赶忙开口。 “孟师长,你误会啦,是这顾晚口无遮拦,她肯定是嫉妒我女儿,平白无故污蔑我女儿,还死不悔改,我一时气急了才……” “你女儿?你女儿是谁?顾晚是邓大夫的徒弟,就算她爸不在,又哪里轮得到你来教训?” 孟师长在心里暗骂张文娟的愚蠢,要知道顾晚现在是邓大夫的徒弟,邓大夫为师亦如父。 骂顾晚跟骂邓大夫有何区别? 站定了身子的顾晚对着那位医生轻轻说道。 “谢谢。” 又朝着张文娟说道。 “我诬陷她干嘛?我是担心小翠不懂,闯了祸怎么办,毕竟她现在出去代表的是存慈堂!” “小晚,你仔细说说看。” 邓先俞问道。 “就是刚才给江婶的药,我本来想检查下她倒的药渣,但是我连药渣都没找到。” 顾晚回答邓先俞。 张文娟正想张口,刚好看见刘小翠心情颇为不错地回来。 她立马就拉住了刘小翠。 “小翠,刚才你出去送的药,没往里面放啥东西吧?” 刘小翠懵了一下,立刻就猜出是顾晚告的状。 她气急败坏地大吼。 “你凭什么说我,你自己还不是往汤药里放了酸枣仁儿?” 刘小翠这话一出,众人皆是疑惑。 难道真的是顾晚嫉妒刘小翠,所以在无中生有? 其实偷偷加药的是顾晚自己? 张文娟听刘小翠这么说,更是以为抓到了顾晚的把柄。 “果然是你不安好心!邓大夫,我就说顾晚这样的野丫头,根本不配留在这。” 李婶子想起张文娟母女惯爱欺负顾晚,实在看不下去张文娟母女的趾高气扬的样子。 “顾晚,你为啥要加酸枣仁儿,快跟你师父说说情况。” 李婶子害怕邓大夫生顾晚的气,开口提醒着她。 “师父,我大哥最近食欲不振,我才想着给他加味酸枣仁儿。” 顾晚解释道。 邓先俞其实根本不需要听顾晚的解释,酸枣仁儿性温,是常用的开胃消食的良药。 莫说加给顾晚的大哥,就是加给大部分人都不是问题。 但是刘小翠煎的药,连药渣都找不到,这可是大忌。 自己刚刚在翻理药材,竟没看到刘小翠出去送药。 “酸枣仁儿人人可用,加也无妨,刘小翠,你速速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给江婶的药里加东西!” 刘小翠见邓先俞发火,有些紧张。 “没,没有,我什么也没敢乱加。” 但是她已经将加了白茅根的事告诉了江婶来邀功,事情细究起来总归是要露馅。 江婶当时以为刘小翠是为她好,才特意加了好的药材,立刻拿出了几颗奶糖送给她。 只能祈祷江婶无碍了。 邓先俞看刘小翠面色惨白,不安极了,就害怕自己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 “药渣呢?药渣在哪?拿来我看看!” 刘小翠支支吾吾地说。 “药渣……药渣……我丢在了外面……” “既是没有乱加药材,为何要把药渣带出去丢呢。” 那个身材高挑,气质儒雅的医生开了口。 “咏平,你也来了。” 孟师长跟他打着招呼。 “孟伯伯好,我来看看爷爷。” 咏平,爷爷…… 顾晚想起来了,邓晴晴曾经提到过咏平哥哥给她止痛药,难道就是这个男人? 他管邓先俞叫爷爷。 邓晴晴是邓先俞老二家的女儿,那这邓咏平难道就是邓副军长的儿子? 没等到刘小翠狡辩。 就有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邓大夫,救命啊,我妈喝了你们送去的汤药,不知怎么的,拉肚子拉得站不起来了,她肚子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儿!” 江婶子的女儿苏凝,急匆匆地跑来。 邓先俞怒斥刘小翠。 “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快说!” 邓先俞真的动了怒,从来没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事。 刘小翠被吓得哇哇大哭。 “我……我没有放……我什么也没放!” 刘小翠死不承认。 那苏凝看刘小翠哭得梨花带雨,却不认账。 立马急了。 “你胡说!明明是你跟我妈说着,你偷偷给她加了什么什么根!我妈还将我的奶糖给你了好几粒!” 苏凝把实情托出。 刘小翠顿时慌了神。 “不是我,不是我,是……是顾晚让我加的!对!就是她!我什么都不懂,又怎么敢这样做……” 刘小翠反应极快,直接就把黑锅往顾晚身上甩。 “好呀,原来是你这个死丫头贼喊捉贼!你好歹毒的心肠!” 张文娟咬牙切齿,指着顾晚的鼻子骂道。 第19章 被泼脏水 面对刘小翠泼过来的脏水,顾晚丝毫不放在眼里。 这蠢货事到临头,竟然还想着攀扯自己。 苏凝在大院里,也听说过顾晚这号人物。 她是人人讨厌的闯祸精。 所以苏凝一听刘小翠哭着说,这事是顾晚指使的。 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开口指责着顾晚。 “你为什么要害我妈!她到底哪里招惹你了?你为了陷害别人,竟然不惜殃及无辜!你根本就不配做邓大夫的徒弟!” 听苏凝这么说,李婶子的心可是一下子揪了起来。 她知道顾晚跟刘小翠之间的矛盾,听了刘小翠的话,已经信了三分。 李婶子是真的担心顾晚因为跟刘小翠斗气,一时想不开才祸及江嫂。 小姑娘没轻没重,这可闯了大祸了! 江嫂的丈夫是为国牺牲的烈士,人虽然不在了,但江婶全家的身份地位,在大院里也是没人敢欺负的。 若顾晚真的如此糊涂,那事情可就大了。 事到如今,她只能赶紧想些解决办法,试图平息苏凝的怒气。 她赶忙开口替顾晚找补。 “凝凝莫急,顾晚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呢,让邓大夫想想办法,赶紧帮着江婶拿些药,才是正事。” 张文娟听李婶子这么说,立马反应过来李婶子是想安抚苏凝,将大事化小。 那她怎么能同意? 她巴不得顾晚因为这事栽上一个大跟头,自己的女儿顶了她拜邓先俞为师。 既然此事跟自己的女儿刘小翠无关,那她一定要让顾晚吃不了兜着走! “嫂子,江姐何时被人这样作践过?这顾晚着实可恨!一定要上报组织,从严惩罚她,要不然恐怕要寒了烈士遗属们的心啊!” 李婶听张文娟这么说,心里一沉,顾晚这丫头怕是要遭殃了。 这事可大可小,张文娟这样说,摆明了是要上纲上线,把事情闹大。 苏凝听了李婶子的话,顿觉十分委屈,仿佛受了天大的欺负。 她怒气冲冲地质问顾晚。 “你还不快说,加的是什么?你信不信我把你告了去!连带着你爸都别想好过!” 可顾晚仍然在琢磨着苏凝最开始说的话。 她在心里翻来覆去想了许久,什么什么根。 甘蔗根?麻黄根?葛根? 可这些东西,都不至于让江婶有这么大的反应呀,到底是什么呢? “说你呢!愣着干嘛!” 苏凝见顾晚无动于衷,以为顾晚是故意死不悔改。 “孟师长,你来看看,这大院里竟然有人如此狂妄!她就是这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苏凝看着仍然呆在原地的顾晚,更是怒火冲天,颤抖着声音说道。 顾晚没时间理睬苏凝怨怼的话语。 而是朝着邓先俞说道。 “师父,我从未指使过刘小翠在江婶的药里加别的东西,所以不知道如何解决眼下的情况。” “你还不承认!现在江姐情况危机!你这是在犯罪!” 张文娟抓住时机拼命拱火。 “你……还嘴硬!” 苏凝听了张文娟的挑拨,顿时气急,快步冲到顾晚身旁,狠狠地推了她一下。 顾晚一时不察,被苏凝推倒在地。 顾晚摔在了硬邦邦的水泥青石板地上,她看到自己手腕擦伤,竟出了血。 邓先俞心疼地站了起来。 站在他一旁的邓咏平赶紧从邓先俞身边走过来,将顾晚扶起。 “小晚,你没事吧?” 邓先俞心急地关心着顾晚。 “请你注意分寸,任何时候伤害他人都是不对的。” 邓咏平朝着苏凝厉声说道。 李婶子看着顾晚手上的伤痕,很是心疼。 “凝凝啊,别动手啊,有话好好说。” 她劝着一旁怒气冲冲的苏凝。 “我哪有心情跟她好好说!我妈现在还疼得在地上打滚儿!” 苏凝忍不住咆哮。 李婶子走到顾晚身边,小声说道。 “顾晚呀,你就说出来吧,有我和你孟伯伯在,定会想办法护住你,只是现在人命关天,你只有说出来,事情才有转圜的余地!” 李婶子轻轻捏着顾晚的手臂,生怕这个丫头跟以前一样死犟。 顾晚看着李婶子焦急的表情,无奈地开口。 “婶子,真不是我,我真不知道。” “你这丫头,婶子都说了护着你,你别墨迹了,快说吧。” 李婶子都有点急了。 心里埋怨着顾晚怎么这么倔! 顾晚在邓咏平和李婶子的搀扶下狼狈地爬了起来。 “你再不说,我就要报警!” 苏凝此时已经气绝了顾晚。 “你说得对,这是犯罪,若这药材跟原方相冲,江婶现在就是命悬一线了,你快些报警吧!” 李婶子吓得赶紧捂住顾晚的嘴。 这死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竟然这样发癫! 若是警察来了,她和老孟可护不住她了! 这个倒霉孩子,看来是一点精细也没长。 亏她下午还想着顾晚变聪明了! 李婶子的心是如坠冰窟。 苏凝没想到顾晚竟然如此嚣张,当即就要借邓先俞的电话报警。 郑文娟则是看着愚蠢的顾晚,笑出了眼泪。 只有刘小翠脸色发白,一言不发。 邓先俞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顾晚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一直打鼓,万一警察来了,害了顾晚又该当如何呢? 邓先俞矛盾到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顾晚,相信她不是拿病人健康开玩笑的人。 苏凝脸气得涨红,她眉头紧蹙,恨恨地拿起电话,作势就要拨号。 “顾晚,你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你!” 苏凝高声吼道。 “打,你打!你快点打!” 顾晚也挺激动。 “凝凝,别生气,冷静啊……冷静” 李婶子急死了。 年轻人,就是爱冲动。 一个两个的可把她急坏了。 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气氛剑拔弩张。 眼看苏凝就要拨出去电话。 一旁的刘小翠终于承受不住压力,惊叫出了声。 “别打!” 刘小翠止不住地啼哭。 “妈,救我,是我加的药……我不知道会这样……” 屋里的人当场愣住。 只有顾晚瞥了她一眼后,镇定开口。 “你快说,到底加了什么?” “我……我……我加了……白茅根……” 刘小翠呜咽着说。 张文娟差点两眼一黑,她不遗余力地落井下石,是为了让顾晚出丑。 怎么也没想到这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的闺女! 张文娟气得恨不得立刻出手给刘小翠几个耳光。 第20章 小翠别怕,姨替你求情 顾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白茅根只是性凉,脾胃虚弱的人食用确实会腹痛滑肠。 但不会有更大的伤害,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需要再煎制一副温养脾胃的药,服下缓缓就好。 邓先俞则气得情绪十分激动。 刘小翠不仅犯了大错,还企图诬陷顾晚。 这样的人岂能留在存慈堂?这不是自砸招牌吗? “你给我走,离开存慈堂,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邓先俞想不明白怎么会有如此愚蠢和大胆的人。 病人之事无小事,这般胆大妄为,才疏学浅的人,不知道以后还要惹出多少祸事。 看来他真是老了,竟然疏漏至此,留这样的人在存慈堂。 李婶子十分惊讶极,但随即心里便松了一口气,止不住的开心。 她悄悄在顾晚耳边嗔怪道。 “你这丫头,吓死我了。” “婶子,我早说了我没有,你不信啊。” 顾晚知道李婶子是为了她好,无奈地笑道。 苏凝没想到,她一直针对的顾晚,竟是被冤枉的,尴尬地站在原地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不用担心,江婶休息一会儿就无碍了。” 顾晚并非不介意苏凝的冒犯,只是她身为存慈堂的一份子,理应对病患负责。 邓先俞摇了摇头,看着刘小翠,发出了最后通牒。 “还不快走!以后你和存慈堂再无关系!” 邓先俞的声音颤抖,看来真的是气得不轻。 刘小翠吓傻了,求助般地看着张文娟手足无措。 张文娟不清楚这白茅根加了到底有何后果。 但她能感受到刘小翠是闯祸了,可攀上邓先俞,是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她不愿意这么轻易放弃。 “邓大夫,小翠还小,难免犯错,您就迁就一下她吧。” 张文娟面露难色,尝试着替刘小翠求情。 “哼,刚才你以为犯错的是顾晚时,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孟师长将一切看在眼里,不满的说道。 “就是,你刚才不是说,这种情况就应该被赶出存慈堂吗?” 李婶子也出口替顾晚说话。 “怎么犯错的人变成你自己的女儿,就这样两副面孔了?” 刘小翠看着一屋子的人,明里暗里都向着顾晚。 心里酸涩的不能行。 怎么偏偏顾晚有这么好的运气。 邓先俞看张文娟母女还不愿走,气得浑身发抖。 “爷爷,别动怒,身体要紧。” 邓咏平走过去,将邓先俞扶到椅子上。 顾晚则是赶紧给邓先俞斟了茶水,这才想起来给孟师长几人也倒上了茶。 “邓爷爷,求你原谅我一回吧!” 刘小翠不甘心,同样是添了一味回甘的药材,怎么结果和顾晚比起来就如此不同? “我原谅不原谅你又如何呢?就算我可以原谅你,可病人呢?行医者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心思如此歹毒,怎能行医?” 邓先俞痛心疾首。 刘小翠听到邓先俞如此决绝且不留情面,情绪突然崩溃,眼神也变得怨毒。 “什么良心不良心的,我看你就是偏心!你就是对顾晚不一样!” 刘小翠口无遮拦,大声说道。 邓先俞稍微平复下来的情绪又开始激烈起伏。 “刘小翠!治病救人不是儿戏!白茅根这味药是贵一些,但它性凉,江婶得的正是脾胃虚弱的症状,你加白茅根不是让她凭白受罪吗?” 顾晚没想到刘小翠这么不知悔改。 “为医者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涉及病人用药要三思而后行,要对病人的生命和健康负责,你连这都不懂,学医无用!” 顾晚接着说道。 这番话,倒让邓咏平十分惊讶。 顾晚年龄不大,领悟倒深,好一个学医无用。 他只知道爷爷收了个乡下野丫头做徒弟, 却没想到竟是这个女孩。 更没有想到顾晚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见地。 眼看郑文娟母女无话可说。 却见邓晴晴的母亲,薛姨慢悠悠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呦,今天存慈堂人挺多啊。” “舅妈,你怎么来了?” 邓咏平开口。 顾晚皱了皱眉,怎么就这么巧? “爸,晴晴让我来取药,她说心疼你的徒弟天天给她送药,你看看这是什么话,她怎么也不知道心疼心疼她亲妈我。” 薛姨不合时宜地出现,自顾自地开着玩笑,明显有岔开话题之意。 “诶,小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薛姨……” 刘小翠委屈地喊了一声,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 “行啦,快说这是怎么了,薛姨给你做主。” 邓咏平看舅妈这般作态,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我……我犯了错,惹邓爷爷不高兴了,他要……把我赶出存慈堂。” 刘小翠可怜巴巴地跟薛姨诉苦。 薛姨听后,云淡风轻地开口。 “嗨,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小翠别怕,姨替你求情,快别哭了。” 李婶子听了这话,有些生气的想走上去跟这人理论。 却被孟师长拉住,瞪了一眼。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如何掺和? 薛姨装腔作势地转头,满脸灿烂笑容,朝着邓先俞开了口。 “爸……” 她觉得邓先俞一定会给她这个面子。 李婶子气得咬牙切齿,也没有什么用。 这个事恐怕就要不咸不淡地揭过了,可怜了顾晚,这个没人撑腰的丫头。 顾晚心里也不舒服,正当她心灰意冷之时,却听邓先俞开了口。 “薛红,我警告你,这里是存慈堂!不是你家!你想护着她,那你把她带走吧!” 邓先俞根本不听她说什么,就不留情面地打断。 “现在,立刻,马上,你们三个一起离开!咏平,把她们撵出去!” “是。” 邓咏平走到三人面前,开了口。 “得罪了,舅妈,爷爷心情不好,您委屈一下。” 薛红脸色惨白,僵硬在原地。 随后气哼哼地撒开了刘小翠的手,踩着高跟鞋咚咚咚地走了出去。 郑文娟看薛红都被骂成这样,生怕惹了邓先俞动大怒,拉着刘小翠逃似的走了。 邓先俞看着薛红带着怨气离开,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二儿媳妇儿,还是这么拎不清! 老二因为她的愚蠢,不知道吃了多少亏,她还是不长一点记性。 李婶子看到这大快人心的一幕,小小地激动了一下。 看来邓先俞是真的看中顾晚,这样她就放心了。 “苏凝,你来,把这包药粉赶紧给你妈带去,这事终究是我的疏忽,替我向你妈妈致歉。” “不敢不敢,邓大夫,这事怪不得你,是那刘小翠作妖。” 苏凝不好意思,赶忙开口。 邓先俞接着说道。 “这药粉回去用温水给她泡了服下,明天我亲自去看她,重新给她抓药治疗。” 苏凝听邓先俞这么说,诚惶诚恐。 就连邓副军长也没有这个面子让邓大夫上门给人看病。 苏凝看着顾晚全身沾满尘土,灰扑扑地站在一旁,歉意在心头喷涌而出。 “顾晚,真的抱歉,是我误会了你。” 顾晚可没有那么圣母,她可以为了存慈堂对江婶的情况负责。 但对于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她的人,实在做不到坦然地说一声没关系。 第21章 有师父在 顾晚倔强地将头转到一边,这时候才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刺痛,让她咬着牙忍住眼泪。 苏凝看顾晚不回答,也不好再说什么,匆匆就离开了 邓咏平转过身,这才对着孟师长和李婶子说道。 “孟伯,李婶,你们俩来有什么事啊?” “咏平啊,我们俩是专程来感谢顾晚的,另外受小兰的母亲杜主任的托付,给你带来她送你的礼物。” 孟师长递给顾晚两个信封。 “这个信封是我和你李婶的心意。” 顾晚打开孟师长说的第一个红包信封,里面是崭新的两张十块钱,还有一叠肉菜饭票。 “这可不行……” 顾晚连忙拒绝。 “就当是我们提前付的煎药钱,以后还得麻烦你继续帮我们煎药,你可不能拒绝。” 李婶子按住顾晚的手腕,不让她把信封往回塞。 “这个信封是杜主任送你的,她还在照顾小兰,托我一定要把这个带给你,这是前线文工团的话剧票,杜主任想请你有时间的时候去看。” 顾晚看着信封里有四张话剧票,正好可以带着爸爸和哥哥们一起看。 “还有这个,是小兰醒过来以后,坚持要让我拿给你的。” 李婶子递过来一个小盒子。 顾晚打开,里面是一块精致的西江牌手表。 “这块表,小兰一次还没有戴过呢。” “婶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顾晚有些迟疑。 治病救人,对她来说是一件融进骨子里的事。 况且只是举手之劳,怎能占人家这么大的便宜? “顾晚,你千万别推辞,要不然婶子和你孟伯伯心里,可有的难受了。” 李婶子开口说道。 毕竟他们夫妻二人之前对顾晚和顾立国都不好,可顾晚却救了小兰的命。 以德报怨,这份恩情,如何报答? 顾晚见李婶子言辞恳切,也就不好再推辞。 只得收下了这些东西。 孟师长和李婶子这才放心地离开。 待孟师长和李婶子走后,顾晚见邓咏平拿着一个小碗走来。 里面是草药压成的药汁。 “来,伸手。” 顾晚知道邓咏平是想帮自己处理,手腕上的擦伤。 “这点小伤,无碍的。” 顾晚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这可是邓副军长的儿子,自己和他又不熟,如何能麻烦他呢? “拿来吧,你既是我爷爷的徒弟,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年龄又比我小,同晴晴一样叫我哥哥就行了。” 听他如此说,顾晚也不屑再扭扭捏捏。 这才伸出自己的小手,将伤口暴露在邓咏平面前。 这年代的地板是厚硬的水泥混合沙砾铺平的,坚粝粗糙。 顾晚伤得不轻,伤口混杂着沙土,大片的擦伤狰狞恐怖。 “这还无碍,要是晴晴早就哭得站不住脚了。” 邓咏平有些惊讶,拿着镊子的手小心翼翼。 “我先给你消毒,再敷上草药汁,你忍着点痛。” 邓咏平看着这伤口,有点不忍心。 明明所有人中,最委屈的是顾晚,可只有她不哭不闹,倔强地坚持着。 这份心性实在难得。 邓先俞心里也不好受,他甚至有点后悔当初接纳了刘小翠。 要不是他一时心软,顾晚怎么会受这样的罪。 是他没有照顾好顾晚。 经此一事,邓先俞已经彻底相信了顾晚的品性。 他发誓以后无论如何,要第一时间护着顾晚。 邓咏平的温柔体贴,让顾晚感受到了来自外人的久违的善意。 除了顾家三人,这里的所有人好像都对她带着天然的戒备,防范和深深的不信任。 可只有眼前的邓咏平,好像能看到她善良的灵魂,从来没有先入为主地审判过她。 顾晚忍不住认真地观察着邓咏平。 他褐色的头发微卷,瞳仁是美丽的琥珀色,长而密的睫毛微翘,认真的眼神里都是细腻和温柔。 他凤眼闪莹,嘴唇粉润,轻轻朝着顾晚的伤口呼气。 他抓着顾晚手腕的手指修长,手心温热,柔软。 邓咏平全神贯注地给顾晚处理着伤口。 顾晚的伤口太痛,哪怕看着这样的帅哥,也忍不住不顾形象地龇牙咧嘴。 “现在知道疼了?” 邓咏平忍不住消遣她。 “谢谢邓医生。” 顾晚突然认真地致谢。 邓咏平看着乖巧的顾晚,忍不住对她的身世好奇。 一个农村野丫头,怎么会有这样的见识和心性呢? “我看你的中医知识很扎实,像是系统地学习过,你是在哪里学的?” 邓先俞也十分好奇,抬头看着顾晚,想听她如何回答。 “我在农村老家,隔壁就是一个老国医,我从小就喜欢看他给人诊病,耳濡目染,就学会了许多东西。” 顾晚想起了前世那个教导自己的小老头儿,心头涌起无尽思念。 “那他也是一代名医了,能把你教得这么好,有机会可以一起交流交流。” 邓先俞觉得顾晚身上的很多国医理念,都非常优秀。 “可惜他不在了。” 顾晚想起程教授待她如同亲女,如师如父,不禁感伤起来。 邓先俞以为顾晚认识的这位老国医已经不在人世,不禁感到十分惋惜。 “小晚,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有师父在。” 顾晚对邓先俞是心存感激的,更何况他的医术是后世学习和研究的楷模。 处理完伤口,顾晚将邓晴晴的药,托付给了邓咏平,自己则带着给顾竹风准备的药回了家。 顾竹风看着每天都能带回来不少东西的顾晚,匪夷所思。 昨天顾晚带回来一堆桃酥,水果罐头,麻饼,烘糕和肉干肉铺,手上还有一只玉镯。 今天顾晚又带回来一只昂贵的手表和二十元钱,还有肉菜票和几张话剧票。 顾竹风生怕这些东西是顾晚偷来的。 犹犹豫豫不敢开口询问。 “大哥,你别担心,这都是我沾了存慈堂的光,病人感谢我师父,连带着就感谢了我这个小虾米!” 顾晚劝慰着顾竹风。 “大哥,你把这碗药喝了,明天我带你去师医院,打头孢。” 顾竹风将信将疑,顾晚只在存慈堂呆了几天,怎么会有人送她如此贵重的礼物? 他心里忐忑不安,下定决心有时间一定要去存慈堂走一趟,一探究竟。 顾晚安置好顾竹风,就回到屋里翻开了课本,复习着高考的内容。 顾晚在书本中挑了几道解题思路比较复杂的题目,准备明天问问顾竹风,装装样子。 她复习完功课,认真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经历下午的事情,张文娟母女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再来找她的麻烦。 大院儿里的人,对她的态度也在一点点有了变化。 希望顾立国能不再受她的连累。 大哥的病情,如今也给他安排上了治疗方法。 只是钱还不够,远远不够。 二十元钱,连大哥用上一疗程的头孢都不够。 更别提后续还要给他准备些营养品,补身体。 二哥也需要买几身新衣服。 日后,大哥身体好了,也得给他攒些做生意的资本。 唔,至于邓阿姨和傅宴生的事…… 明天再想吧…… 顾晚昏昏沉沉的就进入梦乡。 第22章 秦骁来了 第二天早上,顾晚早上是被屋门外的动静吵醒的。 顾晚走出房门。 “爸,你怎么回来了?” 顾立国的出现让顾晚十分惊喜。 “军区要召开紧急会议,就提前回来了。” 顾晚没有注意到顾立国心事重重,只当他是这几天太过疲惫。 “爸,那你放心去忙,上午我准备带大哥去师医院开些药来吃。” 顾立国听到顾晚如此说,整理行囊的手一顿。 他神色复杂,开了口。 “晚晚,爸爸还没发工资……” 顾立国的脸上满是尴尬与慌乱。 “竹风他情况又严重了吗?” 顾晚能想象得到,儿子要治病,当父亲的却拿不出钱,在他心里是一种怎样的挣扎。 “没有,我师父还给大哥写了方子,让我每天熬药回来给他喝,大哥会越来越好的!” “那如果竹风需要,我再去找战友借点?” 顾立国拘谨地开了口。 顾晚看着顾立国因为常年在西北,而比平常人更显苍老的脸颊。 不禁有些心疼。 “不必,爸,在师父那,我也赚到钱了。” 顾晚打开柜子,让顾立国看着这几天她的战利品。 “晚晚,你这些是从哪里来的!” 顾立国看到这些东西后,第一时间并不是开心。 他十分震惊,应该是在心里担心,这些东西又是顾晚从谁那顺来的。 “你别担心,我不会像以前那样了,这些东西是孟师长和李婶子送的,还有一部分是傅宴生的妈妈送的。” 顾晚据实以告。 “孟师长?傅宴生的妈妈?” 这两个人都是顾立国根本没想到的。 孟师长之前因为顾晚的事,一直看自己不顺眼,怎么突然就会送顾晚礼物了? 还有傅宴生的妈妈,她又跟自己女儿发生了什么事值得送这些来。 “晚晚,你先别动这些东西,我现在急着出门,等我晚上回来,你再跟我仔细说说。” 顾立国对着镜子整理好仪容。 “下午三点,秦骁会来,我让他去存慈堂找你,你到时候带他转转,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 顾立国说完,不等顾晚说话,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顾晚悻悻地看着手里的肉菜票和二十元钱,又放回了柜子里。 罢了,不让动就等等吧。 毕竟也不急这一天了,还是给顾立国一个接受的时间。 顾竹风也不在意,他也想知道顾晚这几天到底经历什么,这样他也放心。 顾晚这才出了门,到了存慈堂。 “小晚来啦,你爸爸估计和晏生一起回来了吧。” 邓先俞乐呵呵地说道。 “晏生一回来啊,就跟我问你的情况,这小子,是一点也藏不住心事啊,我没告诉他,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顾晚看着邓先俞胜券在握的样子,想到傅宴生凌厉的脸,忍不住从心中升起一股恶寒。 她心里一颤一颤。 开始后悔自己的作死行为。 “师父,要不然您还是跟傅参谋说一下吧。” 免得他太过开心…… 顾晚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存慈堂里没了刘小翠,顾晚倒是觉得异常清净了。 “小晚,我昨天答应了江婶去看她,你且在这等我一会儿。” 顾晚闲得无聊。 “不如我跟您一起吧。” “怎么,坐不住啦?” 邓先俞笑道。 “战士们集中训练,等他们回来了,少不了这痛那痛的,到时候就有你忙的了!” 邓先俞起身,走向身后木质的书架,这几个书架装了玻璃门,还上了小锁。 邓先俞拿出几本针灸推拿的古籍,给顾晚看。 他的书架很破旧,但却装着几个看起来崭新的茶色玻璃门。 上着小锁,想来上对这些书十分宝贝,为了隔绝灰尘和灯光对书籍的污染。 如此混搭,还真是把钱花到了刀刃上。 “我这里的书,你不用拘谨,可以尽情翻阅。” 邓先俞说着将钥匙放进了顾晚掌心,就离开了存慈堂。 邓先俞慈祥的笑容,又让顾晚想起了程教授。 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 顾晚仔细研读起邓先俞给她的书,国医重在传承,在实践中积累的经验非常重要。 所以像这样珍贵的书页,是外面想买也买不到的。 能接触到邓先俞这样的人物,是她的幸运。 邓先俞在午饭前回来了,吃过午饭,顾晚刚为自己的大哥和邓晴晴煎好了药。 邓先俞不知道在外面跟谁在一直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药刚煎好,顾晚就听到邓先俞在外面叫她。 “小晚,有人找你!” 顾晚满头大汗,将煎药的火熄掉,走了出来。 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存慈堂的门口。 那人穿着新潮的飞行夹克和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工装靴。 哪怕是让顾晚用现代人的眼光看,也是颇有美式潮人的风格。 这人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富家子弟,眼神清澈不谙世事。 他表情自然,但打量着周闻的眼神,却有着掩饰不住的优越感。 “你好,顾晚,我是秦骁。” 他的眼睛精明闪亮,嘴角的弧度也透露着他的自信。 邓先俞皱起了眉头,这小子看起来有点滑头,他并不喜欢。 见顾晚愣在原地,他开口问道。 “小晚,这是谁?” 顾晚这才反应过来。 “你好,秦骁,我是顾晚。” 然后扭头对着邓先俞说道。 “师父,这是秦骁,我爸朋友的儿子。” 邓先俞一脸戒备的神色看着秦骁。 秦骁挠了挠头,笑着对着邓先俞喊了一声。 “爷爷好。” 邓先俞转过身,故意不看他。 却用眼底的余光偷偷观察着二人。 顾晚猜测自己此时的形象并不算好,毕竟跟这个八十年代的潮人比起来。 自己确实算得上是个农村野丫头。 “秦骁,麻烦你等一下,我去将病人的药拿出来,就带你去找我爸爸。” 顾晚看着笑容稚嫩的秦骁,心里猜测这小子,估计只有18岁出头,顾立国说过他刚考上大学。 “好的,没事,我等你一会儿就行。” 秦骁倒不介意,反而饶有兴致地在存慈堂里看看这里,摸摸那里。 顾晚摇摇头,不禁觉得好笑。 便一头钻进了后院的药房。 顾晚刚离开前室,就有一双手将她用力扯到了一边。 手腕传来冰冷的触感,她的身体则被重重地甩在了墙上。 顾晚吃痛,轻声叫出了声。 惊讶抬头。 她不禁疑惑问道。 “傅宴生?” 第23章 脚踏两只船? 傅宴生的眼中揉着带着戒备和审视的神色。 他的棱角分明与秦骁的人畜无害有着巨大差别。 看来傅宴生是从后院的小门进来的。 顾晚有些生气,她并不想这样被傅宴生随意的欺辱。 所以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开口说道。 “你干嘛?” 傅宴生不耐烦地回复她。 “别动,你说我干嘛?咱俩都要结婚了,我却现在才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傅宴生的怒意让他的眼睛微红,他的语气强势而具有攻击性。 顾晚知道傅宴生早晚会有这样的反应。 “要怪就要怪你自己对我过分关注,惹得你家人误会……我可什么也没做。” 想起当日情形,顾晚也委屈上了。 “你看我会信吗?” 傅宴生俯视着顾晚,万分懊悔自己曾经放她一马,放出狠话说道。 “我当时就不该帮你!” 顾晚听了傅宴生这话,心里十分憋闷。 有什么帮不帮的! 说到底,那天不就是自己脑子不清醒啃了他两口吗? 自己又没有犯什么天大的错事。 他一个大男人用得着这么小心眼? 事后屡次怀疑自己。 但是顾晚不想和傅宴生正面对抗,自己一个小丫头斗不过他,更何况她不得不考虑顾立国的立场。 她心思一转,弱弱地开口。 “傅参谋,你也知道,我自从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上了你……要不然那天我也不会……” 顾晚装作委屈不已,一副爱而不得的心碎模样。 “如果非要说我有什么错,那我就是错在太喜欢你了……” 顾晚捂住了嘴巴,作势掩面哭泣。 实际是害怕自己笑出声来。 傅宴生一眼就看出了顾晚的小心思。 可看她惺惺作态的样子,确实娇弱,手上的力道还是松了许多。 他嘴硬地说道。 “别以为我会相信你!” 面前的顾晚,一周不见,倒是瘦了不少。 她的几根发丝因为沁湿的汗液,而贴在了额前,脸颊也因为药房的燥热有些绯红。 尽管四周药香弥漫,但傅宴生还是能闻到顾晚身上的一点甜。 她湿润的皮肤,起伏的胸脯,掌心里传来的温热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抽涕。 竟莫名地让傅宴生咽了一口唾液。 “邓阿姨和师父极力劝说,我反复说明情况,还说了你其实很讨厌我,但师父……师父说……” 顾晚看着傅宴生,装作羞耻和难过的样子故意停下来不说话了。 她就等着傅宴生焦急追问。 “外公说什么?” 傅宴生着急,又轻轻捏了一下顾晚的手腕。 顾晚感受到来自手腕的刺痛,赶忙开口。 “他说……你多次嘱咐他好好关注我,肯定是对我也……我原是不信的,可他们信誓旦旦,我又对你早已倾心……” 傅宴生对自己的魅力,确实自信,见顾晚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竟也信了四五分。 羞涩染上了他的脸颊。 “我不管那些,你去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顾晚看着傅宴生红成猪肝色的脸,在心里乐得不行。 “我这么喜欢你,是不会去说的,要说……你自己去说。” 顾晚装作郁闷,偷偷观察着傅宴生的神色。 傅宴生终于松开了顾晚的手腕。 药房的燥热让他心烦意乱,下意识地解开了衬衫的纽扣。 送了袖口,将袖子撸了起来。 傅宴生不经意露出来的锁骨和脖颈,手臂上的青筋。 灼热的气息喷薄而出。 顾晚身体发烫,下意识地挪开了眼眸。 “你以为我不想吗?外公下午打电话的时候我就想说!可他们压根不听我解释。” 傅宴生显得有些急躁,跟平时冷漠稳重的他不太一样。 “连你都应付不过来,可想而知那天,我都被逼成了什么样……更何况我对你情根深种……” 顾晚委屈巴巴地挤着眼泪。 “你对我情根深种?那外面那个人是谁?” 原本他是气冲冲地赶来质问顾晚的。 却在门口看到了秦骁来找她。 看到顾晚的一瞬间,傅宴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跟那天生啃自己的人,分明是两个人。 他竟觉得,今天的顾晚,因为煎药而大汗淋漓的狼狈样子,都有些可爱。 看到顾晚回了后院药房,他竟然鬼使神差地从后门溜了进来。 在自己外公的面前跟别的男人约会! 她还好意思说对自己早已情根深种? 所以忍不住拆穿她,他倒要看看这个狡诈的小狐狸还有什么话说。 “这……他是我爸朋友的儿子……来看看我爸……” 顾晚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道。 结结巴巴的顾晚在心里懊悔着,自己怎么这么经不起试探呢。 明明秦骁就是来看顾立国的,她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为什么感觉傅宴生好像在责怪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来看你爸,为什么先来找你?” 傅宴生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在意,还是总能敏锐地捕捉到顾晚撒谎的破绽。 “你管那么多干嘛?” 顾晚硬气了起来。 干嘛,这次她不会再掉进他的圈套了,自己凭什么跟他说那么清楚呢? 她朝药房走去,试图躲开傅宴生的封锁。 傅宴生抬腿,用身体挡住顾晚的去路。 “分明是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傅宴生知道这个比喻有点不恰当,但是他一时也想不到更贴切的说法了。 这个女人不仅几次三番地调戏自己,还脚踏两只船,嘴上说着爱慕自己。 可眼中分明都是算计! 顾晚撞在了傅宴生铁疙瘩般的肌肉上。 什么话,什么话! 什么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她这两个都没想吃好吗! 顾晚抬眼,看见傅宴生的脸上似乎有几分醋意。 奇怪,是眼花了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如果是,那也是一直高高在上的傅宴生应激了,雄竞的胜负欲太强了…… 顾晚摇了摇头。 “我今天是第一次见他。” 顾晚装作无辜。 “我不管你跟这个人是第一次见,还是在搞对象,我只需要你配合我把误会澄清!” “好。” 秦骁还在外面等着,顾晚不想和傅宴生做无意义的纠缠。 便准备用力推开傅宴生。 顾晚以为傅宴生就算没用力拦她,也毕竟是有这么高这么壮的身板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傅宴生被她伸手从侧面一推,就跌了下去。 顾晚用的力气根本没有着力点,两个人拉扯在一起齐齐摔倒在地。 傅宴生害怕顾晚磕到,在跌倒的瞬间,竟反应迅速地将顾晚拉在怀里,伸手护住了顾晚的头。 顾晚结结实实摔在傅宴生的怀里,心里一阵小鹿乱撞。 在他的怀抱里,暖意和暧昧的心动,一同敲开了她的心门。 顾晚心里一热,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慌乱地抬起头,正要道谢。 却看傅宴生满脸通红,一脸痛苦又带着怒气说道。 “顾晚,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第24章 这么猴急? 顾晚听了傅宴生的话。 刚刚对他燃起的小火苗啪就熄灭了。 什么叫我又对你做了什么? 明明是你自己身子软,倒下的。 我又没有让你救我! 是你自己要护着我的。 如果知道被救了,还得挨这埋汰。 她宁愿自己摔了去! 顾晚气急,可傅宴生抱着顾晚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顾晚开始猛烈挣扎。 “你放开我!放开。” 放满了杂物和药材麻袋的过道狭小逼仄。 顾晚和傅宴生并没有多余的空间去挣扎。 傅宴生按着顾晚说道。 “别动……别动……” 顾晚气急,不理解傅宴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动……求……” 傅宴生几乎是用咽喉硬喝着发出的声音。 顾晚不解地抬头。 只见傅宴生的脸连带着刚刚露出的脖颈都是一样的赤红。 他颈部的血管紧绷,眉头紧蹙,胸口大幅度地起伏。 顾晚这才察觉到一丝不对。 她在傅宴生的禁锢中,在他身体上向前爬去。 傅宴生嘴唇干涸,喉结不停地滚动。 顾晚用手搭上了傅宴生的脉搏。 急急开口质问。 “你刚刚吃了什么东西?本来要去哪里?” 傅宴生痛苦地闭上眼,强迫自己把脸转到了一边,顾晚靠近时的香味,让他几乎发狂。 “我问你,到底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顾晚再次大声问道。 试图起身摸傅宴生的额头。 她的鼻息喷洒在傅宴生耳旁。 傅宴生按捺不住躁动,贪婪地吸吮着顾晚身上的味道。 顾晚耳尖发烫。 “傅宴生,你清醒一下……” “顾晚,帮我……” 傅宴生难堪地开口。 顾晚心跳得更加快了。 老天爷,这怎么帮? “帮我看看……该怎么办。” 傅宴生说完,顾晚忍不住骂自己,到底想到哪里去了。 “我得知道你喝了什么才行!” 顾晚伸手解开了傅宴生的衣服,想让他降降温,凉快些。 顾晚在傅宴生身上蹭来蹭去的动静,对傅宴生来说好像是一种带着折磨的奖励。 “嘶……” 傅宴生忍不住身体微颤。 顾晚不明所以。 “你快说啊。” 她有些激动地晃动着身体。 “嘶……别动……我说……” 傅宴生赤红着脸,艰难的说道。 “是……是……刘小翠,她刚才给我送了凉茶……说晚上有事跟找我……” 顾晚一听,心里来脾气。 行行行,这刘小翠,上次下药那档子事。 她骂原主的时候恨不得往死里骂,自己做起这种事来,倒是丝毫不嫌害羞了。 再看看身下的屡次冤枉她的傅宴生。 顾晚真想说一句自作自受。 “哼,现在知道让我救你了,之前不是还觉得我干什么都别有用心吗?” 顾晚忍不住借机讽刺傅宴生。 傅宴生一言不发,只是僵硬地将顾晚抱在怀里,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不做任何动作。 “你现在放开我,我才能帮你想办法!” 顾晚语气并不算好,还带有几分埋怨的呵斥傅宴生。 傅宴生闻言,这才手臂稍松,撒开了顾晚。 顾晚正想爬起来,全听见近在咫尺的说话声。 是顾立国的声音。 “邓院长,邓大夫,这件事我不同意,我们晚晚已经有婚约了,就是门口小伙子,他叫秦骁!” “顾科长,小晚和晏生是两情相悦,你怎么好棒打鸳鸯呢?” 邓先俞劝解顾立国的声音响起。 “什么棒打鸳鸯,晚晚就不可能喜欢傅参谋!我让她自己出来给你说!” 顾立国略带愠怒地推开了门。 顾晚紧张极了,下意识趴下想躲。 如此尴尬的场面,她怎么好意思见顾立国? 傅宴生后背用力,在顾立国开门的瞬间强行坐起,用手臂将顾晚的脸护在臂弯里。 顾立国开门时嘴里大叫着。 “晚晚!晚晚!” 却在开门后看到眼前场面之后,彻底失了声。 “啊!!!” 顾立国大叫。 面前的二人交颈缠绕。 顾立国的看到那男子军装分明是团级职位才能用的夏装毛料,定是傅宴生无疑。 那女子…… 那女子!! “啊!!!” 顾立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是一味地返祖。 邓雨柔见顾立国推开门之后跟看见鬼一样震惊,呆愣在原地,忍不住也凑了过去。 她刚伸了个头,就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也愣在门前。 顾立国见邓雨柔靠近,这才回过神来。 气急败坏地呵斥道。 “顾晚!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 这一声呵斥,吓得顾晚身体一震,当即就要从地上弹起来。 好死不死,她的头发却卡在了傅宴生的纽扣上。 在外人看来,她正在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伏在傅宴生肩头。 连有人盯着看,也情难自拔。 再看傅宴生衬衫大敞,脸上都是欲念。 这不正是小情侣偷偷寻欢的场面? 顾立国虽气急,但也不好意思靠近。 因为他分明看到,傅宴生身姿昂扬。 邓雨柔看到这一幕,是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 她看着顾立国铁青的脸色,硬着头皮开口。 “傅宴生!我就是这样我教你的?你是不是人?” 邓先俞听到傅宴生也在里面,也凑过来看。 看完,他老脸一红,摇了摇头,直接闭上了双眼。 随后说道。 “小晚他爸,事实如此,你还不信!” 邓先俞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丝毫没看到顾立国现在已经攥紧拳头。 “小晚他爸,你看你把孩子们逼得……” 邓先俞一脸惋惜和心疼。 顾立国闻言暴怒异常,他生气地摔上了门。 嘴里狠狠地放着狠话。 “顾晚!有种你今天就别回家!” 他推开围在后面的邓雨柔和邓先俞。 目眦欲裂,红着眼睛离开了。 门口的秦骁不明所以,跟着顾立国也就走了。 邓先俞看见顾立国把门关上,又想把门打开。 邓雨柔赶紧阻止。 “爸,你还要看啥?” 邓先俞只得作罢,他在门外说道。 “晏生啊,不是我说你,你咋能这么猴急啊?” 傅宴生听了邓先俞的话,恨不得撞死在墙上。 “师父!邓阿姨!我的头发卡在傅参谋衬衫上了,傅宴生他得赶快去医……” 顾晚正要将实情告诉门外的二人。 却被傅宴生捂住了嘴巴。 他颤抖着嘴唇和手臂,像只失去了自尊的落寞小兽,低声请求道。 “别说……求你了……” 顾晚心里十分复杂,为何不能说? 不说如何才能帮他解毒呢。 傅宴生将自己身上的纽扣一把扯掉,放开了顾晚。 “人家小晚是个姑娘,你怎么能在这种地方……” 邓雨柔气急,不停地咒骂着傅宴生。 “你让小晚如何面对她父亲!” “你就是再喜欢小晚,也不能这样管不住自己啊。” 傅宴生并不理睬门外二人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骂声。 “顾晚,我相信你,你给我熬解毒汤就行……” 他摇晃着身子恳求道。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你需要让师父给你看病!或者去医院!” 顾晚不明白为何傅宴生要选择隐瞒。 “我不想再连累你了,上次你什么也没做,流言蜚语就传遍了整个大院……如今我又没有证据……” 傅宴生心怀内疚,此前确实是他信了旁人挑拨,误会了顾晚,还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再背上这口黑锅。 顾晚没想到,傅宴生竟这样讲义气。 “他们想说就让他们说去吧,反正我也没在怕的。” 顾晚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朝着门口走去。 傅宴生看着顾晚背影,视线渐渐模糊。 顾晚跟邓先俞和邓雨柔说着事情的经过,二人还不愿相信。 直到傅宴生头一歪,昏了过去。 邓先俞才走近,伸手搭上了傅宴生的脉搏。 “坏了……出大事了……” 邓先俞脸色一白。 第25章 奔赴前线 “小晚,快,犀角,生地,玄参,丹皮,赤芍,两碗水开大火煎了,让他服下。” 邓先俞急忙开口念了一道方子。 顾晚按照的邓先俞的话,赶忙去给傅宴生煎药。 “爸……晏生这是中了什么药?” 邓雨柔刚才的愤怒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因为心疼而婆娑的泪眼。 “应该是肉苁蓉类的壮阳药,药性虽猛,但不会有大碍……” 邓先俞坦言说了出来,并不瞒着顾晚。 反正自己外孙子的身体…… 邓雨柔和邓先俞二人手忙脚乱的,试图将傅宴生扶起。 两个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拉不动身材魁梧的傅宴生。 只得给他丢在原地。 邓先俞走到药房,拉开一个精致的小匣子。 从一个白色瓷瓶中倒出几粒药丸。 “小晚,把这个给他塞到舌下。” 顾晚放在鼻尖一闻。 是龙胆草的味道。 这应该是邓先俞炼制的,解毒清燥的药丸。 希望傅宴生能赶快醒来。 她内心十分复杂,顾立国离开的时候那样生气。 顾晚还不知道回去了,会面对怎样的雷霆霹雳。 她站在药罐前愣着出神。 邓雨柔走了过来。 “小晚,委屈你了……” 邓雨柔面带羞愧神色。 “你爸爸那,晚上我陪你一起去解释。” “不用,邓阿姨,既然是误会,说开了便好,还有就是傅参谋真的不喜欢我,上次是我故意没有态度明确地拒绝。” 顾晚拒绝了邓雨柔的好意,也将之前的事情直言了断。 “也不全是误会,若是晏生一点不喜欢你,恐怕早就大声求救了……怎会跟你在这里……纠缠许久……” 邓雨柔了解自己儿子了。 之前,她对儿子的心意只是听邓先俞胡诌。 一直将信将疑。 可今天的一切她看在眼里。 别人看不出他的小心思,她却能看出来。 “阿姨,我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呢?” 顾晚开口。 “小晚,你相信我,晏生对你是有感情的……” 邓雨柔安慰着顾晚。 这么好的小姑娘,竟然跟着傅宴生日日受委屈。 真是活该这小子单身。 顾晚心里像扎了根刺一样疼。 这件事情顾晚对得起任何人,但唯独对不起顾立国。 想着顾立国生气的脸和离去的背影,顾晚下定决心晚上回去要好好跟他解释。 顾晚将熬好的汤药端给了傅宴生。 感情的事总不能一直听别人的解释,若是傅宴生自己不说不表达。 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顾晚看着傅宴生,想起自己与他接触的点点滴滴。 他是一个温柔,负责的好男人。 但是他的误会和锋利,会让自己受伤。 看着邓雨柔一点一点把药汁喂进了傅宴生嘴里。 傅宴生的体温慢慢降了下来,只是人还没有苏醒。 邓先俞又替傅宴生诊脉。 “已经没有要紧事了,现在只等他自己代谢了。” 顾晚闻言松了一口气。 “师父,既然傅参谋没什么大碍,那我就回家去了” 顾晚心里挂念着顾立国。 她当时就应该立刻跟着顾立国回家的,但这里毕竟只有她清楚傅宴生的情况。 “你快回去吧,晚晚,我可以陪你一起” 邓先俞和邓雨柔都开口。 就在这时,整个军区大院响起了彻耳蜂鸣的军号声。 “是全军集合令……” 邓先俞眼底闪过担忧的神色,开口说到。 邓雨柔则是切开口。 “晏生这个情况……怎么能去呢……” 邓先俞神情严肃,一脸肃穆对着邓雨柔开口说道。 “叫醒他。” “爸……” 邓雨柔轻声呜咽。 “他是一名军人,他是一团参谋,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任何时候都该挺身而出。” 邓先俞坚定地说道。 顾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隐约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你动作快点,迟了,晏生是要受处分的……” 邓先俞又对着顾晚开口。 “好孩子,跟我一起去找你父亲,今晚的事我亲自去跟他解释,不能让他心里带着气去……” 顾晚慌了。 什么意思。 到底发生了什么。 怪不得顾立国和傅宴生原定七天的作训计划,今天就急匆匆回来了。 还要开什么紧急会议。 邓先俞又说要去前线,但是她记得八十年代明明没有战争啊。 “师父,发生了什么事?” 顾晚开口询问。 “小晚,徽省发生了特大洪灾,百姓流离失所,万亩良田被毁,晏生他们是要去抢险救灾啊。” 洪灾。 想起来了。 大雨滂沱的汛期,哪怕是在现代,也是极其危险的时候,很多人民的子弟兵前赴后继地前往灾区救灾。 顾晚明白,这个国家在任何时候,都不会缺少为它奋不顾身的人们。 可是现代他们有先进的装备,供应不绝的食品和物资。 而这个年代他们的背后,又有什么呢? “语柔,你快些把晏生叫醒,我随小晚去了。” 邓先俞抓着呆愣在原地的顾晚,阔步走了出去。 全大院儿的人几乎都出来了,他们中不少人是擦着眼泪送自己的家的军人离开。 顾晚脚步慌乱,与邓先俞一起在人群中逆流而行。 她有些怕。 她害怕……再也见不到顾立国。 有一些话不说,一转身就会成永远的遗憾。 总有一些遗憾,一撒手就成了岁月中难熬的恨。 就如同顾晚前世的父母…… 邓先俞颤颤巍巍地跟在顾晚身后,他看得出来顾晚着急。 “小晚,不用等我,你先去吧……” 顾晚听了这话,顾不上回答就跑了起来。 她匆匆上楼,刚拐过转角,就看到顾竹风站在门前的走廊上。 望着远方的人潮。 “大哥……” 顾晚开口。 终究是……慢了一步吗? “晚晚,你回来了。” 顾竹风落寞的脸上浮现一丝惊喜。 “大哥,咱爸呢?” 顾晚急忙问道。 “咱爸已经走了……还有秦骁也走了,咱爸让我跟你说,等他回来……” 顾竹风将顾立国交代的话转达给顾晚。 顾晚脚下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邓先俞随后赶到,看到了这一幕。 心里也狠狠地揪了起来。 顾晚从地上爬起来。 “不行……不行……” 她嘴里喃喃自语。 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也是去支援抢险。 顾晚生气父母爽约,明明说好了第二天要带她去游乐场。 她说,再也不想看到他们二人。 顾晚向人群的方向奔去,不断寻找着顾立国的身影。 第26章 比你二哥聪明多了 顾晚一直追到拉了警戒区的位置。 才在人群中看到了顾立国的身影。 “爸!爸!” 顾晚在禁止入内的铁闸处大声呼喊。 还好,让她追到了。 顾立国脚步一顿,停住了步子。 他回过头。 看见了哭成泪人的顾晚。 用极快的速度就朝顾晚的方向跑了过来。 顾立国将顾晚揽在怀里。 “爸!对不起……你……你听我解释……” 顾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明白。 “晚晚,别哭了,爸爸相信你,你乖乖等爸爸回来。” 顾立国也红了眼。 二人相对而立,再无他言。 号角声还在回荡,夜晚的星辰也为战士照亮着前方。 顾晚目送着顾立国离开,前世今生的委屈让她忍不住放声大哭。 “顾晚……” 是傅宴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邓雨柔扶着傅宴生,也走到了这里。 “等我回来,我会娶你。” 邓雨柔眼睛闪烁,捂住了嘴巴。 顾晚看着傅宴生尽全力挺直了身躯,挣脱了邓雨柔的手,只留给了她们一个背影。 顾晚哭了许久,邓雨柔默默地搂着她。 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存慈堂。 “小晚,不管是你爸爸还是晏生,哪怕是卫中,这都是他们作为军人的使命。” 邓先俞开口劝慰着顾晚。 顾晚平复着情绪,点了点头。 “今晚晴晴的汤药我派人去送,你回家休息去吧。” 邓先俞关切地开口。 顾晚点点头,将顾竹风的汤药带走。 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推开家门。 顾晚发现,顾林月竟也在家。 “二哥!你怎么回来了。” 顾晚惊喜地说道。 “我听说咱们军区要连夜驰援徽省,就想着回来看看。” 顾林月揉了揉顾晚的头发,开口说道。 “怎么啦,不欢迎哥哥呀。” 顾林月看着顾晚惨白的小脸,故意开着玩笑。 “怎么会呢,二哥,你快尝尝这些。” 顾晚将柜子里的零食和水果罐头都拿了出来。 让顾林月品尝。 “哎呦,这么多东西啊,看来我回来值了。” 顾晚心想,既然顾立国已经走了。 这些东西估计也放不到他回来了,还是尽快吃了的好。 “这个桃酥,可是知味斋的,我一直想吃。” 顾林月少见地表现出了贪吃的一面。 原来,不是他们不爱吃,而是因为处处紧着顾晚,所以才一直忍耐。 “二哥,还有这个,你看,前线文工团的演出票!” 顾晚看二哥的私人物品里有好几本几乎翻烂了的话剧书,料定他是喜欢这个。 顾林月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晚晚,你也太厉害了,我让咱爸给我弄,他弄了一年都没弄来!你从哪搞到的?” 顾林月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这是杜佳文杜主任送我的,大哥你可认识?” 顾晚试探着问道。 “我怎么不认识呢,她可是文工团的台柱子。” 顾林月激动地说。 “晚晚,你怎么认识的杜主任啊。” “她女儿是李婶子家的儿媳,我去帮师父送药,正好救了她女儿。” 顾晚解释了经过。 顾林月震惊无比。 捏着手中的话剧票不敢置信。 “林月啊,我知道你就对这些感兴趣,我和爸的票都给你,你日后自己去看个痛快吧。” 顾竹风开了口。 顾晚这才知道顾林月这么喜欢话剧。 “那我的也给二哥,反正我也看不懂。” 顾晚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 “谢谢我的好哥哥和好妹妹。” 顾林月肉麻的说道。 顾晚看大哥二哥都挺开心,立马接着说。 “二哥,如果明天你还在家,我们就一起去带大哥打头孢,顺便再去给你买两件衣服。” 顾晚没顾及太多,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顾林月动作一顿,有些难以置信。 这还是他的妹妹吗? 竟然会关心大哥的身体。 还要给他买衣服? 顾竹风看着顾林月震惊的目光。 开口笑道。 “我们晚晚,现在真的不一样了,你看,这是她为我熬的汤药,我现在每天都喝!” 顾竹风将顾晚带回来的药汁倾倒出来,一饮而尽。 顾林月怔怔地看着顾晚和顾竹风。 “怎么,还不相信?我还难道会骗你?” 顾林月摇了摇头,脸转向了一侧。 眼窝一阵湿热。 他可以一直穿打补丁的衣服,可大哥的病不能不治。 顾晚从前的所作所为,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不止一次在心中埋怨过,为何顾立国只看得到顾晚,就是看不到自己和大哥。 大哥劝他,顾晚会变好的。 可他却从来看不到一丝希望。 他无数次想要放弃,但是在看到顾晚和他们一模一样的脸的时候,又忍不住心软。 如今,这丫头竟然说…… 竟然说要带大哥治病,还给他日日煎药。 还说要给自己买新衣服。 看着手中的话剧票。 他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幸福得有些不真实。 “二哥,以前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改过……” 顾晚知道顾林月心里的想法,开口保证道。 “晚晚,谢谢你,二哥只要看到你好好的,就已经满足了。” 顾林月眼睛濡湿,却控制着自己没有掉下眼泪。 三兄妹在顾立国离开的这个夜晚,终于冲破了内心的隔阂。 一起期待着未来。 顾晚回了房间,将昨天准备好的习题拿了出来,准备询问两个哥哥。 “大哥二哥,你们教教我这几道题。” 顾晚佯装不会,张口问道。 顾林月伸头来看。 这题不算难,但是对于顾晚来说,看不懂是正常的。 他悉心给顾晚解答,一点点给顾晚将知识点掰开揉碎了讲。 顾林月本以为哪怕如此,顾晚也未必能听懂。 没想到顾晚打了个哈欠,开口道。 “我明白了,二哥!” 顾林月看着顾晚心不在焉,一脸疲态,心里认定她是不懂装懂。 他若有所思,准备略施小计惩罚顾晚。 “你既然听懂了,那五分钟时间,你把这道题解一下我看看。” 顾林月等着看顾晚出丑,然后认错求他。 没想到顾晚在本子上划了三两下,就扔了笔。 看来比他想象中的放弃得还快。 顾林月在心中暗想。 “哈哈,不会……” 顾林月低头一看,愣在原地。 顾晚的解法比他教的还要简洁得多。 他在演草纸上验证了顾晚的答案是正确的,然后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顾竹风好奇地走过来看了看。 惊奇地对着顾晚说。 “晚晚,你可比你二哥聪明多了,莫非是个天才!” 看着顾竹风雀跃的神情,顾晚心里暗暗想着,这才哪到哪啊。 回头,我一定给你们准备一个大的…… “好了好了,快点睡觉吧,明天还要一起去医院给大哥看病!” 顾晚开口说道。 她看着自己已经结痂的手腕,心里默默想着。 说不定还会碰到邓咏平。 要是能再次跟他道谢才好呢。 第27章 发现商机 清早起来。 顾林月就研究好了路线,告诉他们需要怎么搭公交车才能到市里。 顾晚先去跟邓先俞告了假。 然后三兄妹一起去了部队食堂,顾晚拿了好几张肉菜票,要从早上开始就让两个哥哥吃些好的。 “晚晚,大早上的就开荤啊。” 顾林月开起玩笑。 顾晚看着手中的六个鸡蛋,无奈地瞧着顾林月。 “吃吧,以后咱家顿顿吃肉。” 顾竹风也笑了起来。 早上吃两个鸡蛋,这确实是顾家人没有体验过的事。 而且还是一人两个。 其实顾林月和顾竹风都有点不舍得吃。 但看着顾晚开心,才吞下了肚去。 来到师医院。 顾晚在寻找着邓永平的身影。 没有看到他,顾晚还有一点小小的失望。 “您好,医生,我挂号……” 顾晚和顾林月带着顾竹风上上下下好几趟,终于开出来了头孢。 一个疗程打五天。 要二十五块钱。 接下来,顾晚必须要多找些赚钱的门路了。 当听说头孢要花二十五块。 顾竹风犹豫了。 “晚晚,我们可没有那么多钱。” “大哥,你就放心吧,打了头孢,你的身体会好很多,别说是二十五块,二百五十块也要打!” 顾晚认真的说道。 “二百五十块?那我宁愿不治了。” 顾竹风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 顾晚唇角微勾。 “大哥,等你身体好了,别说两百五十块,就是两千五百块,两万五百块,你也赚得到,可千万别再有这种傻心思了。” 顾竹风并没有将顾晚的话听进去。 现在的二十五块就足以让他感激顾晚的付出。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待顾晚更好……更好…… 陪着顾竹风打完针。 顾晚就提议去城里的商场转转。 顾林月同意,带着他二人搭着公车到了东华街。 这里是安城最繁华的街区,许多商店,饭店,都在这条街上。 顾晚花了十块钱给顾林月买了一件新衬衫和裤子。 “我见过这种衬衫,学校里好多同学穿的都是这种……” 顾林月高兴得不得了。 他从没想到自己也能穿上这样的衣服。 顾晚又带着二人走进了东华路的开源饭店。 这家饭店装修豪华,食客络绎不绝。 顾晚看到,这饭店如今的招牌菜,竟是青椒肉丝…… 顾晚心里纳闷儿,普普通通的青椒肉丝,就能成招牌菜? 她在心里思索着。 这生意要是这么好做,她也可以…… 回忆这几天在部队吃的饭菜里,确实是没几样新鲜的蔬菜。 这青椒,更是连见都没见过。 顾晚向顾林月和顾竹风打探着。 “大哥二哥,你们吃过青椒吗?” 顾林月和顾竹风都摇了摇头。 顾晚叫来服务员,要点青椒肉丝。 一看菜单,这一盘菜竟然要两块五。 顾晚忍不住询问服务员。 “这道菜怎么这么贵?” “小姑娘,你不知道,这青椒啊,是稀罕东西,快跟排骨一样贵了,点这道菜,本店免费送白米饭!” 听服务员这么说,顾晚心头暗喜。 青椒成熟得非常快,她当年去药材基地做研究,隔壁的农民就种了大片的青椒。 她当时闲得没事日日观察。 这种蔬菜只需要三个月就能收获,亩产能达到六千斤。 就算这个年代产量少一些,只要能种上,岂不是妥妥的生财之道? 顾晚心里按捺不住激动。 收购价能达到五毛一斤的青椒,一亩地的产量就值三千多块…… 顾晚依稀记得,之前原主生活的村子,村民一年也最多就能挣几十块钱。 这可是致富的大好机会。 看来可以抽时间,回一趟老家了。 只不过以原主的名声,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愿意相信她的人。 还有李婶子,她也是农村来的。 或许她可以帮上自己。 顾晚指着菜单上的青椒肉丝说道。 “这个,我们就要这个。” 顾晚点了两盘肉菜,要了三碗米饭。 总共花了五块钱。 “晚晚,这样一来钱就花完了,这样不好吧。” “放心吧,二哥,我把这块手表带出来了,一会儿我们去找地方卖掉,现在比起手表,我们更需要钱。” 顾晚已经想好了,她一个没什么身份的小姑娘,实在是不需要这么好的手表。 这表又是女士手表,家里除了她没有人能戴。 不如卖掉。 顾竹风和顾林月心里过意不去。 “晚晚,你不必这样的,大哥和二哥吃点苦没什么。” 顾竹风开了口。 “哎呀,大哥二哥,你们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这手表你们日后一人给我买上一块不就好了。” 顾晚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 青椒肉丝上来了。 顾晚尝了一口,这青椒跟现代的口味差不多。 菜品整体的味道是食物本身的味道,非常爽口好吃。 确实不是未来加了味精和科技与狠活儿的味道。 这才是食物该有的样子。 三兄妹风卷残云,不一会就把饭菜炫干净了。 吃完饭顾林月带着二人,在大街上寻找着寻找回收手表的地方。 找到一家钟表店,顾晚走了就去。 老板看了顾晚的手表成色,确实跟新的一样。 给了顾晚一百二十五块的高价。 这些钱几乎相当于顾立国一个月的工资。 也是一个普通工人工资的好几倍了。 若拿出五十元当奖励,找人种青椒,胜算就大了。 三人心满意足地往家走。 这样一来,大哥的头孢也有了着落。 将顾晚和顾竹风送回了家。 顾林月就换上了新衣服,站在镜子前不停盯着自己看。 他有两年没穿过新衣服了。 顾晚心里一酸。 顾立国好歹是副团级干部,原主究竟是多能糟蹋钱,才能让顾家沦落到这种地步。 她忍不住朝大哥打探道。 顾竹风眸色一暗,开口说道。 “当时为了接你回来,爸爸还借了战友们好几百块,所以这两年才这么拮据……” 顾晚心里涩涩的,怪不得昨天早上。 顾立国提起来说要再去跟战友借点钱时,神情那么不自然。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这些年难为顾立国一个钢铁硬汉,屡次低头去四处借钱。 等顾立国回来,说什么也要把欠的钱打听清楚,尽快还上去。 顾晚决定明天就先去找李婶子问问。 看看她认不认识什么人,愿意种青椒。 第28章 为你好所以不让你种 顾晚到了存慈堂,发现邓先俞已经早早到了。 “师父,今天怎么这么早?” 顾晚好奇问道。 “我从今天开始给他们做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送到前线去。” 邓先俞开了一张方子,大黄,红花,当归,三七,都是好药材。 “师父,这药方上的药材,可是价格不菲,我们没有那么多存货……” 顾晚略有担忧。 “小晚,别怕,你有个五师姐,家里就是走南闯北收药材的,昨晚我跟她联系,她说今天一早就能将药材送来。” 邓先俞和颜悦色地开口。 “这位五师姐,你可得见见,还有一个位四师兄,今天上午也会来,你可以跟他谈谈,上次你说的那个蜜丸。” 顾晚听到这,放下心来。 “那我就先去给晴晴他们熬药。” “晴晴的就不用了,她已经跟她妈妈回了江城了,这几件衣服是她留给你的。” 邓先俞指着一旁的布包说。 邓晴晴走了,竟走得这样急…… 自己也没有找到机会跟她道别。 顾晚走回药房,给小兰姐碾了些蒲公英汁液外敷,然后送去。 顾晚趁着时间还早,带着药汁来到了李婶子家的小院。 “婶子,我来了,我给小兰姐拿来了些外敷药,你给她试试。” 顾晚隔着门朝里面喊道。 “诶!好好好,顾晚来啦。” 李婶子亲切地跟顾晚打招呼,拉着她的手将她请了进来。 “婶子,我就不进去了,存慈堂一会儿还有事呢。” 顾晚推辞道。 “不行,你必须进来,我给你倒杯冰汽水。” 李婶子扯着顾晚的胳膊不让顾晚走。 顾晚在沙发上坐定,想起昨日的事情,开口问道。 “婶子,你老家是哪个村的?” “我呀近得很,是咱军区北边李家村儿的啊。” 李婶子站在冰箱旁,一边拿汽水一边说道。 “你离得远,婶子记得你是西边小墩村儿那边的是不。” 顾晚点点头。 “婶子,我想在老家种一批青椒类的蔬菜,你觉得咋样?” 李婶子拿着汽水,一脸不可置信。 “你怎么跟我外甥一样,死活非要种蔬菜,种青椒,可那东西咱又没种过,庄稼可是咱农民一年的生计。” “你外甥?” 顾晚提起了兴趣。 “对啊,他没咋上学,在家里种地,去年闹着从公社里出来了,村里人都说他疯了,现在又闹着要种青椒。” 李婶子提起这个外甥,就心里觉得可惜。 “婶子,现在正好收了麦,让他种点也行啊。” 顾晚知道按照李婶子的想法肯定不会同意。 她这么说,是想让李婶子把她的顾虑说出来。 “哎呀,你这傻丫头,咱农民怎么能拿庄稼开玩笑,那青椒要是种不出来,或者没人要,一家人的生计怎么办?” 李婶子心急,开口说道。 “你的这个外甥叫什么,婶子,我能见见他吗。” 顾晚开口。 “你见他干嘛?这孩子脑筋缺根筋的。” 李婶子一脸嗔怪。 “我想拿出来点钱,支持他种青椒。” 顾晚说道。 “孩子,钱可不好挣,你爸爸不容易,我不能害你啊。” 李婶子变了神色。 心里有点发愁,这顾晚难道还像以前一样,改不掉糟蹋钱的坏毛病? “婶子,我出钱,让他种青椒,赚了钱,我们平分,你就让我们试试嘛。” 顾晚继续跟李婶子软磨硬泡。 “不行,婶子不能害你,婶子是为你好,所以不能让你胡闹!” 李婶子如今是一心为着顾晚好,说什么也不愿意给她介绍自己的外甥。 顾晚犯了难,难道这青椒若是想种成,还得找个想看自己笑话的人? “婶子,你不知道,现在青椒的收购价格比鸡蛋排骨都贵,我们小墩村儿不少人都靠这个发了财。” 听了顾晚的话,李婶子有些好奇。 “真的吗?可……” 李婶子不好意思。 “可我们没人会种啊,种了一辈子庄稼,我们只会种庄稼啊。” 她也听说过别的村长在闹分田,种蔬菜和反季果蔬。 可她家里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根本没有门路去学种菜。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种出来了,之前又一直是计划经济,他们也没有门路去销啊。 蔬菜这东西,从田间地头,一天不端上餐桌,就蔫了,哪里等得起。 “婶子,我之前天天看乡亲们种青椒,那一点也不难,我可以教你外甥种,至于怎么卖,你也不用操心。” 其实只是农村的村民不知道,如今农产品拉到城里的市场,多的是人要。 “你帮我联系你外甥,咱种上一季试试,最多也就是耽误一季玉米钱,这个钱我可以出了。” 李婶子听顾晚这么说,赶忙解释道。 “不是钱的事,婶子是害怕你吃亏了,白白糟蹋了钱。” “婶子,让我见见你外甥,我们一起商量商量呗,要不然我不死心,这钱早晚得便宜旁的人去。” 顾晚调皮地开口。 李婶子一脸无奈。 是啊,顾晚这个傻丫头。 顾立国也不在家,自己要是不帮着看着点。 她肯定的得被旁人骗去。 “那我得让江婶帮我带着孙子,明天早上一早去,来回最多一两个小时,不耽误回来照顾小兰。” 李婶子说完。 顾晚的心情止不住的激动。 李婶子性情憨直,从她的性格就能看出,她的家人都是实在人。 若是能带他们一起赚钱,顾晚心里也是畅快的。 跟李婶子道别,顾晚快步回了存慈堂。 就已经看到存慈堂门口摞了好几麻袋药材。 一道爽快清朗的女声在内堂响起。 顾晚走进堂内。 看到一个身穿深色立领一字扣旗袍的女子,这旗袍比寻常的款式更加宽松,直挺。 她的头发三七分,梳得一丝不苟。 旗袍上点缀着折角,和细微的花边。 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不施粉黛却处处透露张扬自信。 “小晚,这位就是你五师姐,叶莹心。” 叶莹心看向顾晚的神色淡然,好像顾晚的到来未曾在她心中掀起一丝波澜。 她早几天就听说邓先俞新收了个小丫头做徒弟。 心里并未当回事。 她和几位师兄哪个不是天资卓越,要么是医药世家,要么是从小就得了传承。 所以叶莹心一直觉得这乡下来的野丫头,不过是师父收来调笑解闷的小帮工。 是邓先俞受不了邓晴晴胡闹罢了。 第29章 不配做我师妹 “五师姐好,我叫顾晚。” 顾晚礼貌乖巧地打招呼。 “你这师姐家族里从祖父那辈起就是采药,种药的,雪山之巅,高原荒漠,悬崖峭壁,深海湖泊,哪里都闯过。” 邓先俞夸起叶莹心是滔滔不绝。 “但我看,你师姐比她父辈更厉害,毕竟她还把我这一身医术也学了去,哈哈哈。” 邓先俞毫无顾忌的玩笑和挪谕,在叶莹心看来是一种看重和偏爱。 她斜睨着一旁的顾晚。 “师父你更厉害,现在还有心思从头开始调教学生,想当年我们几个让你操了多少心啊。” 叶莹心觉得,自己这样讲,邓先俞估计就会说出其中实情。 比如,他必不会像当初对他们师兄妹一样尽心尽力。 比如,他不过是随便收了一个打杂的学徒,不成气候,之类的。 邓先俞笑呵呵地开了口。 “是啊,你们那时候,可真是能把我折腾死。” 叶莹心听了邓先俞的话,神情倨傲,上半身十分放松地倚在了太师椅上。 顾晚得知叶莹心家族是做药材生意的,心里倒是欣喜。 她想建立大型的人工药材养殖基地,这不就遇到了专业的了吗? 可她不知,叶莹心压根儿就看不上她。 “所以,师兄们和我到现在还日日感念师恩呢。” 叶莹心惯会讨邓先俞开心。 邓先俞回头看了一眼顾晚。 “她跟你们不一样,她是真让我省心。” 邓先俞的话意味深长。 叶莹心则是慢慢僵直了身子,她好像从这话里,听出一丝心疼的味道。 她重新打量着面前的顾晚。 顾晚看起来身体健康又强壮,身材匀称。 眼睛晶亮,鼻子小巧,脸上洋溢着纯真开朗的气息,是那么明媚和有生命力。 可她衣着朴素,粗糙的衣裤,让她看起来就是一个傻里傻气的农村野丫头。 叶莹心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邓先俞怎么会对这样的丫头,另眼相看? “师父,你们先聊,我去翻理药材,制膏药。” “好,去吧。” 叶莹心听了邓先俞的话,心才觉得对了。 这丫头就是来当个打杂的罢了。 顾晚本来提步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跑了回来。 “师父,我们的膏药里,要不要加一点西医的止痛药?这样双管齐下……” 在后世,与西医结合的复方药物,比比皆是,疗效更好。 叶莹心却被顾晚的话气得心脏狂跳。 “你放肆,你才学多久国医?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叶莹心听到顾晚要在膏药里加西药,觉得顾晚可以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了。 国医千年传承,岂是西医能比的? 尤其是邓先俞这样的国医泰斗,如果使用西药,岂不是变相承认西医比国医厉害吗? 顾晚怎么能这样侮辱邓先俞,侮辱他们心中的信仰? 顾晚没想到叶莹心的反应这么大。 立刻道歉。 “不好意思,师姐,我平时跟师父没大没小惯了,冒犯了您,真的抱歉。” 叶莹心听了这话,却觉得顾晚在特意炫耀邓先俞待她亲近。 “顾晚,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让你叫我一声师姐,你就当自己真是我们的师妹了?你也不看看自己到底配不配?” 现在的几位师兄,也早已成国医界的佼佼者。 她只不过是师父收来打杂的,难道真以为能跟他们几人攀扯上? 就她这样平凡的野丫头,他们师兄妹随便挥挥手,就能找来上千个。 “莹心,你怎么能这样说话?顾晚是我正经八百收的徒弟,你说她不配做你的师妹?是嫌弃我这个师父了吗?” 邓先俞之前就已经下了决心了,再也不让顾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委屈。 顾晚心思活络,总是有一些奇思妙想。 在他看来这很好,叶莹心未免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师父!她怎么能跟我们师兄妹几人相比?” 叶莹心觉得邓先俞将顾晚跟他们几个相提并论,是一种侮辱。 一个野丫头,还真想当她叶莹心的师妹了? “师父,莹心师姐好不容易来一次,别因为我……” 顾晚赶忙劝道。 虽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已经明白。 师姐并不愿意接纳自己。 自己的茶言茶语,只会让师父更心疼她…… 可是叶莹心虽然不够友善,但看起来也是心直口快,并无城府之人。 或许只要得到她的认可,就能与她冰释前嫌。 “莹心,顾晚她很有天赋,日后未必就不如你们几个。” 邓先俞语气略带不满。 “她再有天赋,能比得过二师兄?” 叶莹心听邓先俞这么说,着急地搬出了二师兄。 “她比你二师兄还要聪慧!还要懂事!” “师父!” 叶莹心觉得邓先俞在胡扯。 二师兄宫凯的父亲是邓先俞的老师,家族传承最深。 16岁便熟读医书百本,几乎是过目不忘。 可邓先俞觉得,人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能学有所成,有着那么几分理所当然。 而顾晚全靠旁听和自学,在没人教的情况下,如同学医十余年的人。 这份天资,谁人能比?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闹小孩子脾气,顾晚是你们的师妹,以后我不在了,无论何时都要护着她!你记住了吗?” 邓先俞的话让叶莹心头一震。 师父,他…… 是认真的。 “莹心,为医者,心境,心态,心胸,这些方面,你还有的学!” 邓先俞语重心长地说。 “师父,莹心知错。” 叶莹心低下了头。 随即用余光悄悄打量着顾晚。 “小晚,你师姐就这个脾气,她呀在我这是老小,在家里是老大,嚣张跋扈惯了,你别见怪。” 顾晚知道,邓先俞费心跟她解释,其实是心里装着叶莹心。 只可惜叶莹心早已将偏爱当做理所当然,并不能体会到这份爱里的珍贵。 “师父,您哪里的话,我想要亲近师姐还来不及呢,怎会见怪?” 叶莹心撇了撇嘴,哄人这套手段,顾晚简直是班门弄斧。 谁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可以为我的态度道歉,但师妹说要将西药拿来复方,我是万万不敢苟同。” 叶莹心高昂着头说道。 “莹心,你别着急,我约了你四师兄苏衡来,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聊聊这事。” 邓先俞看看叶莹心又看看顾晚,开口劝道。 第30章 都排队来见下顾晚 “小晚,苏衡是你四师兄,如今是国营药企的药研部门的一把手,他有很多想法跟你相似。” 邓先俞开口跟顾晚解释道。 “你们一会儿可以好好交流交流。” 叶莹心听说苏衡的想法与顾晚相似,心里涌起一股酸涩。 难道,真是自己错了? 不一会儿,门外有一个身材瘦削,戴着眼镜,还有一点秃顶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邓先俞惊讶地看着来人。 叶莹心也愣在原地,一言不发。 “师父,师妹,怎么!不认识我啦?” 那人开口,将手中的两坛黄酒和两条腊肉放在了桌子上。 “师兄,你怎么……” 叶莹心喃喃细语。 苏衡可是他们师兄们里,唯一一个曾经进入国家研究院的人。 是他们师门里对国医的研究最深,最精进的人。 也是她曾经最佩服的人。 “苏衡,你现在怎么瘦成这样?” 邓先俞也疑惑地问道。 “哎,师父,研究的压力太大啊,您瞧瞧我的头发!日日都掉一大把。” 苏衡一脸苦色。 “为了什么啊?” 邓先俞问道。 “国家要推行国转民的企业改制,愿意给钱给场地,让我们自己出去办厂,但出去不得有拿得出手的药品吗?” 苏衡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一饮而尽,接着说道。 “我知道,再在国企待下去是没什么混头了,就日夜钻研,想搞出个好产品,出来单干。” 邓先俞点了点头。 “别人都在研究和西药结合,我嘛,在研究上次给您说的,中药制剂。” 苏衡挠了挠头,说道 “这就是我新收的小徒弟,名叫顾晚,你跟她好好聊聊。” “你好,苏衡师兄。” 因为先前叶莹心的缘故,顾晚拘谨了很多。 顾晚看苏衡看着她,推了一下大概有几千度的黑框眼镜。 隔着厚厚的镜片,她都能感受到来自这双眼睛主人的审视。 苏衡仔仔细细地盯着顾晚打量了很久。 顾晚几乎要以为,他跟叶莹心一样,看不上她这个农村来的野丫头了。 苏衡却终于开了口。 “这就是我那个提出要做中药蜜丸的小师妹?” 邓先俞笑意藏不住。 “就是她,我叫她小晚。” “唉呀,英雄出少年呐!师父你从哪收到这么机灵的徒弟的啊!” 苏衡夸张地舞动着身体。 “小晚啊,实不相瞒,我现在研究的方向,就是受到了你的启发。” 苏衡滔滔不绝。 “我挑了几个药方,验证了疗效,下一步就是准备雇人制丸,开市场先河。” 叶莹心看着苏衡自从进屋来,就跟好像没看到自己似的。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顾晚身上,叶莹心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苏衡师兄,其实不用雇人那么麻烦,你可以找人定制几台这样的机器,我给你画下来。” 顾晚拿出纸笔,画好了给苏衡解释道。 “师兄你看,这样的话,这里是粉碎药材,这里是炼蜜,可以控制搅拌时间和温度,这里呢是合坨,到这就可以制丸了。” 顾晚给苏衡一点点讲解。 “后续还可以加一个自动包装,冷藏贮存的地方,这样就能量产,比人工干净卫生,效率还高。” 苏衡看了顾晚画的草纸。 眼睛在厚厚的镜片后放光。 “天才,你小子真是天才!” 苏衡摇晃着顾晚的肩膀,激动好像科学怪人,差点把顾晚摇死。 他拿着草纸,仔细研究着,旁若无人的就走出了存慈堂。 留着叶莹心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 难道,这顾晚,还真有点东西? 邓先俞的笑意直达眼底。 “小晚啊,我这徒弟一个个就是这样,他们不是怪胎,你可千万别害怕啊。” “师父,我不害怕,苏衡师兄这种精神,值得我学习!” 顾晚害羞地挠了挠头。 “不学也罢,不学也罢。” 邓先俞把头撇向一旁的叶莹心,掩饰不住的得意的同时也观察着她的情绪。 “怎么样,我就说你这小师妹,有点东西吧?” 叶莹心被气得脸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气冲冲就要离开。 顾晚赶忙拉住了叶莹心。 “师姐,我也有一个蠢想法,想让你来听听。” 叶莹心知道顾晚是为了给她面子,才找的台阶给她下。 但她的怒气未消。 “既然知道是蠢想法,还说出来干嘛?” 叶莹心将提包摔在桌子上,但却重新坐了回去。 顾晚心里忍不住乐了。 她这个师姐,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师姐,你家里现在是去何处寻天麻,何处寻人参,又是何处寻红花三七黑枸杞这些药材呢?” 顾晚问道。 “当然是贵州寻天麻,长白山收人参,西藏红花,广西三七,青海黑枸杞,这你都不知道,学什么国医。” 叶莹心嫌弃地瞥了一眼顾晚。 这些药材都是如今市场上的名贵药材,许多高价也难寻的。 “师姐去寻这些药材,可都是野生的?” 顾晚问道。 “肯定啊,你像天麻,三年才成熟,市场需求大,好多人把拇指大小的天麻都挖了,搞得天麻都快绝迹了。” 这种东西,不都是采药人一点一点在深山老林中挖出来的吗? “那师姐可有想过,在这些药材的原产地,雇人种上一批?” 顾晚又问道。 “那怎么行?天然的药材难得!岂是人工种植……” 叶莹心突然就停住了话语。 野生的药材是好,但是近些年有不少药材都开始向人工种植的方向发展。 顾晚所说确实是个好提议。 “可是人工种植药材,有不少需要付出个三五年时间,到时候这价格……” 叶莹心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再加上国医现在受现代医学的冲击……万一几年后……” “师姐,市场经济刚刚起步,日后老百姓们被压制的购买需求只会爆炸式的反弹。” 顾晚说道。 “而国医经历了千年传承,怎么会抵挡不住西医的冲击呢?” 顾晚见叶莹心低头深思,又开口补充道。 “况且,苏衡师兄的民营药厂要是办了起来,肯定会走上国药和西药复方的道路。” “到时候他的药品会卖向全国,他若如今天一样没有药材,师姐还能靠这门口的几包野生药材救急吗?” 叶莹心虽然骄蛮,但心思通达,一点就透。 顾晚知道八十年代,是一个有着巨大消费潜力的庞大市场。 这些昂贵的药材,非但不会下跌,还会一路高涨上去。 “现在布局人工种植基地,就是抢占了先机。” 顾晚给叶莹心又斟了一杯茶。 叶莹心终于拿正眼瞧了顾晚。 目光中甚至有一点肃然起敬的意味。 邓先俞看着叶莹心的表情,忍不住调侃道。 “我看啊,你们一个个的,都得排队来见见我这小徒弟才行。” 第31章 这屁股肯定能生 第二天一早,顾晚刚走出自家筒子楼,就看到李婶子骑着辆自行车,带着不少礼物,在等她。 “顾丫头,快走吧,抓紧时间。” 李婶子看起来比顾晚还着急,车子上栓的东西应该是她给家人带的。 在她心里,权把此事当做应付顾晚的差事。 所以可不正是越快办完越好。 顾晚坐上自行车,李婶子便飞速地蹬了起来。 “这是我家孟凡的,他听说今天我要带你出去,主动提出来把车子借给我们。” 李婶子提起孟凡,是止不住的骄傲。 “行,婶子,去的时候你蹬,回来的时候我蹬。” 顾晚开了口。 “你会吗?顾晚,可别吹牛。” 李婶子笑道。 顾晚看着小路两旁的梧桐叶林,难得心情顺畅地哼起了小曲。 李婶子心里也高兴。 看着熟悉的小路,她又开了口。 “我如今除了过年,不常回李家村儿了,家里亲戚一会儿要是有说刺棱话的,你别见怪。” 顾晚轻轻附和着同意。 李婶子见顾晚没有多问,继续说道。 “老孟这些年,职位升得高,很多人照顾不到了,就疏远了不少。” 里身子觉得顾晚是小孩子,可能也不能理解她所说的东西。 “婶子,升米恩斗米仇,你放宽心就好。” 顾晚开口。 “说的就是这个理!” 李婶子听了顾晚的话,心里倒是十分熨帖。 她没想到顾晚小小年纪,就能一语见底。 “外门的亲戚疏远了也就罢了,可我家里的嫂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李婶子叹了一口气。 越靠近李家村儿,李婶子骑车子的速度越慢。 原本顾晚以为是李婶子累了。 后来才发现她是近乡情怯。 一排排土坯房映入眼帘。 李婶子从车子上下来,开始推着走。 “顾晚,到了,前面就是。” 两人还在慢慢走着。 就听到一户人家里传来争吵。 “你个熊孩儿,天天就想着种个啥兔狲青椒,因为这还去找恁姑一趟。” “你都去找特了,胜找她让她给你安排个工作?不比种地强?猪脑子。” 一个女子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 “俺爹不让俺因为钱和工作的事找俺姑,怕俺姑为难。” “恁爹说里话恁管用,那你以后有啥事都找嫩爹,别找我。” 那女子的声音继续说着。 “秋萍跟着小孟不容易,咱家里人不好老让她为难啊,花莲你听点话。” 一道年迈的声音响起,劝慰着那女子。 “秋萍,秋萍,秋萍,恁心里天天都是秋萍,她一年不回来一次,恁想的还是秋萍。” 那女子有些歇斯底里。 顾晚看见李婶子的步子,停在了吵架那户人家的门口。 才知道,秋萍或许就是李婶子的名字。 李婶子下了下决心,推开了家门。 屋里的三个人看见李婶子,皆是一愣。 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最先反应过来。 “哎呀,秋萍回来了呀。” 她激动地上前拉住了李婶子的胳膊。 李婶子眼睛发红。 “娘……” 一旁站着的女人看着二人舐犊情深,却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拢共不过二十里地,一年也见不着你回来一回……” 李婶子没有理睬那个花莲。 “娘,这是顾晚,我在大院的一个侄女。” 李婶子跟家人介绍着顾晚。 旁边晒得黝黑的男孩开了口。 “姑,你咋回来了。” 花莲看到李婶子身后的顾晚之后,心思流转。 看着这丫头身材又高又匀称,皮肤健康,生的也是浓眉大眼。 她表情一变,立刻就殷勤了起来。 “秋萍,恁回来里好呀,恁回来里真是时候,还带回来一个大姑娘。” 花莲跑得近了些,上下打量着顾晚。 李婶子一听这话,立马就猜到了花莲的心思。 当即黑了脸。 “你别多想,我带顾晚回来是有事商量。” “商量啥事?” 花莲一脸疑惑。 这李秋萍冷不丁地带回来一个黄花大闺女,难道不是要介绍给她的儿子李浩? “找浩子有一点事。” 花莲一听笑逐颜开。 “那可不就是找浩子的事吗,这姑娘我相中了,能配得上我家浩子。” 花莲拉着顾晚的胳膊转了一圈,还拍了一下顾晚的屁股。 赞叹道。 “这屁股肯定能生。” 顾晚羞了个大红脸就,就要把花莲推开。 李婶子赶忙把顾晚拦在身后。 “找浩子是为了商量种青椒的事,不是旁的事。” 李婶子有些生气。 顾晚是她带回来的客人。 花莲怎么能如此冒犯呢。 一旁的李浩听自己妈的意思,也以为姑姑是要介绍顾晚给他当媳妇儿。 又听姑姑说是为了种青椒,才带顾晚来,精神头儿更足了。 在他心里,种青椒比娶媳妇儿重要。 “姑,你说啥?种青椒?” 顾晚这才又打量起李浩。 没想到李浩有个这样泼辣的妈,到不影响他心思纯正。 他留着利落的圆寸,身上穿着粗布汗衫背心。 身材又瘦又高,只有一层薄薄的精壮肌肉。 脚上踩着一双破布鞋,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惊喜。 “种个毛青椒,种个屁种,李秋萍!亏我以后你是好心,没想到你是想回来把全家害死!” 花莲变了脸,拉着顾晚就往屋里走。 “青椒不种,这闺女俺得留下。” 顾晚对花莲彻底没了好感。 李婶子没想到花莲如今是越来越会撒泼。 两人一前一后争抢起顾晚来。 李浩赶忙上前阻拦。 “妈,你弄啥嘞,你让俺姑把话说完中不中,你把手松开,人家闺女难道来咱家一趟,门都出不去了吗?你不嫌说出去丢人?” 李浩生了气,拉着花莲的手摔到一边。 他生气的时候眉毛倒竖,像极了漫画里的卡通人物。 顾晚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花莲却以为顾晚是在嘲笑她。 情绪更加激动了。 “我丢人?我去找恁爹回来!我看他能不能同意你种青椒。” 花莲把顾晚的手撒开。 气冲冲地出了门。 “姑,顾晚,对不住,对不住!俺妈的脾气就这样,她木有恶意,我替她道歉!” 李浩一边给李秋萍和顾晚道歉, 一边紧紧地关注着花莲, 他看着自己亲妈就这么气呼呼地出了门。 也是没了脾气,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花莲的背影。 显然是在后悔自己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花莲泼辣蛮横,李浩却知理明事。 在此之余,他还对亲人有着怜悯顾惜之情。 这一切顾晚都看在眼里,李浩是个重情义的人。 顾晚暗暗思索着,他会是个好的好合伙人。 第32章 合伙种青椒 “姑,恁说的种青椒,是啥意思?” 李浩把目光收了回来,对着二人问道。 “我想找个人一起合伙种青椒。” 顾晚简明扼要,将想法说了出来。 李浩也仔细打量起顾晚。 这闺女看起来小小年纪,竟然这么大的口气? 她出钱? 她能有多少钱? “这种青椒,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是不会,才想着去找俺姑看看有没有门路,找人教教我,这是最关键的。” 李浩挠了挠头,继续说道。 “我能吃苦,已经跑了不少地方,去偷偷看人家咋种,我也试着种了,能种出来,就是心里没谱。” 顾晚心道这李浩也是个有心的。 随即开口。 “那不是挺好的。” “但是现在俺爹妈人都不愿意让俺用自家地种。” 李浩苦恼地说道。 看着李浩苦恼,顾晚倒一点也不着急,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花莲这样的人,其实很好对付。 李婶子的妈妈将几人喊到了屋里,给他们倒上了开水。 不一会儿,花莲和一个跟李浩长得一模一样的中年男人一起回来了。 花莲对着那男人,指着李婶子骂道。 “你看看恁妹子,搅家不嫌,我刚给浩子说通继续种玉米,她说着回来让种青椒。” 那男子一脸愁容。 “秋萍,你咋能这样!不种粮食,家里吃啥,万一青椒没种出来,全家人等着饿死吗?” 李婶子则是又急又气。 自己的大哥也不问问青春期,就急着指责她。 她急于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说到底,有这个嫂子在,她才是这个家的外人。 “李秋萍,你是没一点良心,当初你嫁给孟涛,不是靠的我给你介绍的?你现在是一点良心也没。不仅不帮衬娘家,还想着来祸害!” 花莲的字字句句都狠狠地扎着李婶子的心。 她怎么会想着害娘家呢,这明明是个能赚大钱的机会。 李婶子难过地朝着顾晚叹了口气,说道。 “走吧,这事是办不成了,我们回去吧。” 李婶子站起了身。 花莲听着自己男人对秋萍的指责,神情倨傲,洋洋得意。 顾晚就在此时装作要走,并开口道。 “婶子,走啥走,你还认识别的人家吗,我还不信二十块钱,找不到能帮咱种青椒的。” 说完拉着李婶子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屋里的人听了顾晚的话,却都坐不住了。 “等等,等等,什么二十块?” 花莲率先快步追上顾晚。 “军区食堂收青椒,只要种出来,就有额外二十块钱辛苦费,李婶子念着让你们沾点光,才大老远跑来跟你们商量。” 顾晚说道。 “既然你们不愿意,我们可就找别人了。” 二十块钱! 还只是辛苦费。 不管能不能种出来,都已经比种玉米划算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 “秋萍,秋萍,俺里好妹子,千万别走,都怪嫂子不好,没想到你这次是想着家里好里。” 花莲变脸变得飞快。 立马拦住了顾晚和李婶子。 区别于花莲的喜不自胜,李浩却心有狐疑。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这军区食堂的人是有钱没地方花吗?” 花莲狠狠剜了一眼李浩,嫌他嘴笨再惹了李秋萍不开心。 “你们商量一下,要是同意,就让李浩跟我们去一趟军区,要是不愿意,我们好赶紧去找别人。” 顾晚开口说道。 花莲用胳膊肘戳着身旁的男人。 可任凭她怎么啜泣,那人也是一言不发。 “我们要是不会种,可咋整?” 李浩的爹蹲在地上,点了棵旱烟,说道。 “我们不会种,凭浩子那个本事,种不好咋办。” “顾晚曾经老家就是种青椒的,所以我才把她请来的。” 李婶子也开了口。 李浩眼睛一亮,走上前去。 “原来,妹子你会,真是看不出来,你会干农活儿!” 顾晚开口。 “我把方法告诉你,日后有任何问题都能来找我。” “好好好,那真是太好了。” 花莲见两个人聊了起来,忍不住打断二人。 “闺女,你有没有说亲啊。” “你在想什么?人家顾晚的爹是团级干部,追她的人从大院儿能排到车站,你别再说这些让人难堪的话。” 李婶子皱着眉头,嫌弃地说道。 李浩也尴尬地红了红脸。 团级干部的闺女,还会种地种青椒。 是啊,追她的人可不得多吗…… “你有时间就去军区找我一趟,到时候我把种子给你,你可认得字?可会算数?” 顾晚问李浩。 “文化不高,但认得字,会算数。” 李浩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李婶子笑了,自己这外甥,从小就学不进去任何东西。 他说他会算数,可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这小子,看来是想在顾晚面前表现。 顾晚却当了真。 “行,到时候我再给你手写一份种植方法,这样你以后可以你随时参考。” “好,好,好,谢谢你。” 李浩应和道,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要开始恶补识字…… 绝不能拖了顾晚的后腿。 花莲在心里也察觉出了李浩对待顾晚的不同。 又听说顾晚的爹是团级干部。 立马开始后悔自己之前的愚蠢举动。 “不用谢我,这都是李婶子的功劳,要没有李婶子的照顾,我在大院儿可得受不少罪。” 李婶子听了顾晚的恭维,不好意思地拍了拍顾晚的手。 花莲看着李秋萍,突然觉得自己这小姑子好像老了许多。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爱胡搅蛮缠。 只是一碰见自己这个小姑子,就忍不住怨恨她嫁得好,过得好。 反正不管对她如何,她也不会帮衬一下娘家。 所以自己才肆无忌惮。 如今她不仅有好事想着娘家,连李浩也对顾晚有意思。 那她就得好好巴结一下李秋萍了。 “秋萍,以前都是嫂子的错,你日后有时间,还是多回来看看,你当初那间房我也给你捯饬出来。” 花莲朝着李秋萍说道。 顾晚看见李婶子惊讶地看着花莲,眼神颤抖。 似有泪珠要滚落。 自从嫁了出去,这里就不再是她的家。 她常常梦回自己那间小屋。 可每次回来,花莲都要处处夹枪带棒地嫌弃她带的礼物少。 李秋萍做梦也没想到,她今天带顾晚回来,竟然能让花莲做出这么大的改变。 第33章 二人下落不明 回家的路上,李秋萍百感交集。 坐在顾晚骑着的自行车后座,她看着顾晚心里是越看越喜欢。 不禁想替顾晚张罗一门好亲事。 顾晚并不知道李婶子心里的想法,她心里正在为又搞定了一件事而雀跃。 如果这种青椒的事情顺利。 三个月后,她估计就能赚个几百块。 等到冬天之前,再投资购置一些蔬菜大棚, 召集更多的村民一起,种些反季的蔬菜水果。 这门生意一定能做大做强。 最重要的,李浩也是个靠谱的人。 回了军区,顾晚马不停蹄地回家带着顾竹风去打头孢。 今天,顾竹风的状态看起来好多了。 “大哥,你看起来脸色很好。” 顾晚开口。 看来最近给大哥熬中药,打头孢,补充营养。 总归是做对了一些事情。 把这一疗程的头孢打完,她就要带着顾竹风开始跑圈! 锻炼身体去。 顾竹风看着顾晚,心情也颇好。 “是啊,这都多亏了你啊,晚晚,我现在觉得身上都有力气了。” 顾竹风已经可以自己没事出去溜达溜达了。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师医院,顾晚轻车熟路地给顾竹风拿药。 顾晚把领来的药交给了要给大哥打针的医生手上。 “是你啊,顾晚。” 顾晚抬起头,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不知为何那双眼睛,却没有了几日前的温柔。 而是被疲惫和红血丝替代。 “邓医生,好巧,怎么今天你在这,我记得你不是急诊科医生?” 邓咏平听了顾晚的话,开玩笑解释道。 “我的一批同事随着部队去支援洪灾了,所以医院里大家现在都是身兼数职。” 顾晚这才明白,然后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顾立国和傅宴生。 “徽省的情况现在怎么样,我们的战士们怎么样?” 顾晚开了口打听道。 邓咏平没有回答,他只是专心致志地给顾竹风打着针。 直到将药剂全部推尽。 他才抬起头说道。 “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顾晚在邓咏平许久的沉默当中午,这才放下了心。 “邓医生,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顾晚又问道。 邓咏平迟疑了一下才开口。 “应该快了。” 顾晚想起顾立国和傅宴生临走前说的话。 忍不住有点期待。 “晚晚,以后你不必再陪我一起来打针了,我觉得自己现在能自己来了。” 顾竹风开口说道。 “不行,我还是陪你吧。” 顾晚直接拒绝。 “难道你还把哥哥当小孩子?” 顾竹风逗着顾晚。 顾晚不好意思了,这才同意。 “你直接去存慈堂吧,大哥可以自己走回去。” 顾竹风对顾晚说道。 顾晚看着顾竹风独自离去的背影。 心里有满满的成就感。 等日后大哥彻底养好身体,一定能开创他自己的一番天地。 顾晚到了存慈堂,看见邓先俞在前院支了口大锅,在熬药汁。 旁边的碎粉机在不停打着药粉,邓先俞是在马不停蹄地制作膏药。 顾晚赶快跑到碎粉机前往里面倒药材。 然后开口说道。 “师父,你这么着急干嘛?” 顾晚不解。 “前线需要啊,战士们成日成夜地辛苦,我要赶在咏平去支援前做好,让他带去。” 邓先俞说道。 “咏平哥也要去吗?” 顾晚十分不解。 “是啊,他后天就出发。” 邓先俞搅拌着大锅里的药汁,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顾晚头一歪说道。 “不对啊,刚刚咏平哥明明说,他们就快回来了。” “怎么可能?救灾哪有这么快的?” 邓先俞不以为意,以为是顾晚听错了。 “他真的这样说。” 顾晚坚定的说道。 啪嗒。 邓先俞搅动药汁的勺子掉在了地上。 顾晚被这动静惹得回了头。 看到邓先俞脸色惨白,僵在原地。 在这种时候。 能提前回来。 那可不是好事…… “小晚,你怎么问的?咏平是怎么说的?” 看邓先俞十分紧张的样子。 顾晚意识到了不对。 她也慌了。 “我问咏平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就快了。” “他们……” 邓先俞知道,邓咏平一定能理解顾晚问的是顾立国和傅宴生…… 难道他们二人…… 邓先俞顾不得熄火,站起身就回屋拿起了电话。 顾晚将碎粉机关掉,将熬药的柴火也扒拉出来。 也立马进了屋。 “守峰,你跟我实话实说……” 邓先俞声音有些颤抖。 话筒那边一片寂静。 “守峰!” 邓先俞站了起来,他嗓音嘶哑,又喊了一遍。 “爸,晏生为了拉住从冲锋舟上掉下去的顾科长,两个人一起被洪水卷走了,现在下落不明……” 邓先俞身体有点站不稳。 手里的话筒随即掉落在地。 顾晚听到了话筒里的声音,心里好像开了一道血口。 难道…… 永远是这样的结局吗? 她上前扶住邓先俞。 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 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顾晚将话筒拾起来。 “喂?喂?爸!你没事吧?喂?” “邓军长,我是顾晚,顾立国的女儿,也是邓大夫的徒弟,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师父。” 顾晚停顿了一下,让自己颤抖的声音强行镇定下来。 “我想知道,我爸爸和傅参谋,还有可能活着吗?” 顾晚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伴随着哭腔说了出来。 “虽然我也不希望听到这个消息,但是搜救的战友说,希望非常渺茫……” 邓先俞瘫坐在了椅子上。 示意顾晚挂断电话。 “小晚……” 邓先俞虽然心中难过,但也要关心下顾晚这个小孩子的情绪。 “师父,我想去找他们。” 顾晚开口。 “胡闹!” 邓先俞发了脾气。 “你知不知那是什么地方?专业的搜救队,身经百战的战士都束手无策,你去能有什么用?” 发完火,邓先俞也意识到。 顾晚小小年纪,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个亲近的人。 这个噩耗,她可能是承受不住才…… “那里太危险,你不能去。” 邓先俞又开口。 “师父,我不相信,我爸爸说让我等他回来,傅宴生说他会对我负责……” 顾晚的泪水夺眶而出。 第34章 出发找爹(不是 “不行,你一个女孩子,这不合规矩。” 邓先俞斩钉截铁地拒绝。 “师父,能不能让我跟着咏平哥,当个医护志愿者。” 顾晚心急如焚,其实是心里不愿相信。 “不行,你爸爸他……我不能让你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邓先俞依然拒绝。 顾晚见邓先俞下定了决心,也没再纠缠。 师父也是失去了外孙的人,他心里未必不比自己难过。 自己实在没有理由逼迫他。 唯一的方法就是去求邓咏平试试。 他后天才走,自己还有机会。 没有确定的消息传来,就是好消息。 不管自己能不能去,这膏药还是得做好。 能出一份力,便是一份力。 她赌气似的擦了一把眼泪。 走到了存慈堂的院子里。 开始继续捣药。 邓先俞看着顾晚的背影,心痛难忍。 “小晚……” 顾晚专心致志地捣药,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邓先俞也默默地坐在了顾晚的旁边,一言不发地开始熬汁。 师徒二人从天亮做到太阳落山。 一通电话响了起来。 邓先俞身体一抖,显然是吓了一跳。 他颤颤巍巍地蹒跚而去。 紧张地拿起了电话。 顾晚也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爸,顾立国……找到了……他没事,只是身上多处擦伤。” 顾晚闻声,喜悦的泪水冲出眼角,激动地捂住了嘴巴。 邓先俞却未曾放松。 “那……那……晏生呢?” 电话那头的寂静,让顾晚的心再次跌入湿漉漉的沼泽之中。 “爸,你别急,晏生他……还没有找到……” 邓先俞气得跺了跺脚,眼泪从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滑落。 “那是我外孙,我怎么能不急!” 邓先俞咬了咬牙挂了电话。 他用袖子拭干了泪水。 “小晚,找到一个也是好事,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顾晚此时,内疚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她知道,哪怕就是顾立国,也会对傅宴生充满愧疚。 “师父,我还是想去,您身体不方便,就让我替你去看看吧。” 顾晚开了口。 她是真心实意地想去寻找傅宴生算。 就算是找不到,哪怕是能帮上邓咏平也好。 总比待在家里干着急强。 “小晚,你把师父想成什么人,难道你说是为了晏生,我就会把你置于危险之中吗?” 邓先俞依然不同意。 顾晚丧了气,继续回去准备制作膏药。 “行了,小晚,今天就这样吧,明天再做。” 顾晚摇了摇头。 “不干点什么,我心里静不下来。” 邓先俞叹了口气,只能说顾晚继续。 顾晚把顾竹风的药熬好,趁着送药的功夫吃了点东西。 就匆匆回到存慈堂干活。 月明星稀,顾晚一个人把几大包药材都捣碎了。 第二天早上,邓先俞来的时候。 发现顾晚正瘫睡在屋里的太师椅上。 他默默地给顾晚盖上了一层薄毯。 “这丫头,真是够犟的。” 邓先俞摇了摇头,开火开始熬汁。 顾晚被柴火燃烧的声音吵醒,看到了邓先俞在熬药。 立马起身,继续开始搓膏药。 眼见几乎快要完工。 顾晚终于等到了那个人。 “咏平……你来了。” 邓先俞看到邓咏平红着眼走来,主动开了口。 邓咏平说不出话,只是眼睛红红地看着邓先俞。 许久之后,他才忍不住带着哭腔说。 “爷爷……晏生他……” 邓咏平走近,扑在了邓先俞膝头。 “别哭了,爷爷知道,你如果要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邓先俞轻轻地拍着邓咏平的背。 “爸爸本来不让我去……” 邓咏平开口。 “直到他听说晏生……” 邓先俞忍住眼里的泪花。 “好样的,这才是我们邓家男儿。” “师父,求你了,让我也去吧,我是一名医者,让我去帮帮咏平哥哥。” 邓永平本来哭得伤心。 听到顾晚的话惊讶地抬起头。 邓先俞知道,如果一直拒绝顾晚,她那个犟脾气不知道会怎么像昨晚一样虐待自己。 与其让她在这里受煎熬,不如让她带着一身力气去救死扶伤。 “顾晚,我们那里人手不够用,若是你愿意去,是再好不过了。” 邓咏平与邓先俞考虑的不同,他欣然同意顾晚的请求。 “医疗队出发的时间提前了,今天中午,大院门口发车,我现在去给你报上名!” 邓咏平擦干了眼泪说道。 顾晚听完,急匆匆回家收拾东西,正好看到了打完头孢回来的大哥。 “晚晚,你要去哪?” 顾竹风惊讶极了。 “大哥,我要去找咱爸。” “怎么这么突然?” 顾竹风问道。 “前线需要人手,咱爸受了伤,我要跟着医疗队去支援。” 顾晚想了想,还是准备据实以告,免得大哥和二哥通过别的渠道听说,心里再担心。 “咱爸可有大碍?” “大哥放心,我就是要去找咱爸,有我照顾,肯定没问题的。” 顾竹风听顾晚这么说,点了点头。 顾晚将二十元钱塞进顾竹风手里。 “大哥,你一定要把这个疗程的头孢打完。” “还有你喝的中药,我会让师父给你抓好了,你去自己煎来喝,顺便帮我照顾好师父。” 顾竹风点点头。 “这些肉菜票,你一定要吃,每天早上两个鸡蛋,中午晚上吃肉菜,听到没有?” 顾晚继续说道。 顾竹风笑道。 “知道了知道了,大哥一定听你话。” “时间紧迫,我有东西要交给李婶子,你到时候帮我送过去。” 顾晚拿起纸笔,开始写下自己脑海里记得的,所有跟种植青椒有关的注意事项。 顾竹风开口。 “晚晚,你放心吧,你交代这几件事,我都给你办好。” “有时间的时候,你还可以去做些轻微的运动,跑跑步,爬爬楼梯。” “好好好,我知道了,晚晚,我从前竟没发现,你这么啰嗦。” 顾竹风开着玩笑,但是心里却被顾晚的爱温暖着。 如今,她会为了顾立国义无反顾的奔向危险之中。 她会为了自己,反反复复的絮絮叨叨。 自己的妹妹顾晚,她是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第35章 你给我站一边去 顾晚将写着青椒种植方法的厚厚一沓信纸和三十元钱放进信封。 她知道,这钱交到李婶子手上,她自有分寸。 自己此行不知道何时能够回来。 只能希望自己写的足够详细。 而李浩也能真正理解自己所写的内容了。 顾晚收拾好东西,来到存慈堂给邓先俞告别。 邓咏平正找人在搬膏药。 几个人里就有江婶和苏凝在。 苏凝跟顾晚打招呼。 顾晚惊讶的问。 “你们也去吗?” 苏凝有点羞涩的红了脸。 邓咏平开口。 “是啊,江婶和苏凝一直是大院儿里的热心肠,但凡需要支援,她们母女二人都很积极。” 顾晚点了点头。 原来这苏凝也不是一直像那晚一样,蛮不讲理。 哎,只要刘小翠不去就好。 其他人,爱咋咋地吧。 “邓爷爷好。” 一个声音清脆如百灵鸟般好听的女生,走进了顾晚的视线。 “英英,你来了。” 邓咏平看着她的笑容明显灿烂了不少。 邓先俞点了点头。 “英英越来越漂亮了。” 是啊,顾晚仔细地看着崔英英。 她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梳了两条漂亮的麻花辫,还绑了红色的蝴蝶结。 再看自己,穿着土红色的大衬衫,和土棕色的宽大裤子。 可不就是个野丫头吗。 邓咏平开口。 “顾晚,这是我妹妹,崔英英。” 顾晚心里狐疑,既是妹妹,为何邓咏平看她的眼神如此不一般,又为何姓崔呢? 顾晚看着二人一起搬着膏药,正疑惑着。 邓先俞就开了口。 “她是守峰收养的女儿,她爸爸是为国牺牲的。” 顾晚这才发现,随军支援的人,好几个都是烈士遗孀。 她不禁对她们肃然起敬。 连带着对崔英英,都有了几分好感。 顾晚跟邓先俞告别。 带着行李坐上了车。 邓咏平一路上都对崔英英照顾有加。 徽省的灾区离得并不算远,四个小时车程就能到了。 进了徽省地界,天上就灰蒙蒙的,厚厚的乌云压顶,地上湿漉漉的,刚下过雨。 不一会儿,外面也开始下起雨来,从零星小雨,逐渐变成了瓢泼大雨。 顾晚虽然紧张,但她毕竟一晚上没睡。 逐渐在车子的颠簸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英英!” “顾晚!醒醒!” 顾晚在巨大的撞击声中睁开眼,车上的东西乱飞,面前是无尽的混乱。 车窗外被淤泥和脏污模糊了视野。 遭了,顾晚心道不妙。 是泥石流。 行车到这,可能正好经过了一段山区。 山顶的泥土碎石,经不住暴雨的冲击,这才砸了下来。 顾晚被摔得七荤八素,车窗被打破,大量泥沙涌了进来。 车子停止旋转后,顾晚尝试着摸索着从窗口爬出去。 豆大的雨滴砸在她脸上。 还好。 还能见到外面的世界。 她还活着。 顾晚回头,发现整个车身倒竖在沙石堆里。 她拼命地扒着自己爬出来地方的泥沙。 第一个拉出来的是苏凝。 经历了如此可怕的事情,苏凝脸上竟丝毫没有慌乱和恐惧。 她立刻转身,奋力和顾晚一起扒土。 “我妈就在下面。” 顾晚着实有些惊讶。 第二个拉出来的就是江婶。 江婶剧烈地咳嗽着。 苏凝也没有停下跟顾晚一起救人的动作。 “你不害怕吗?” 顾晚开口问苏凝。 苏凝用袖子擦了一把眼睛上的污泥。 “你不也不害怕?” 紧接着,又从后面救出了好几个人。 那些人出来时,都纷纷不做停留,逃向了远方。 “崔英英,用力,跳上来!” 崔英英已经吓傻了。 她脏污的小脸上全是恐惧的神色。 头发上的蝴蝶结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披头散发,无助地站在原地。 “崔英英,咏平哥呢?” 顾晚问道。 “他……他的头受了伤,呜……留了好多血……呜……” 崔英英已经准备让周围的人将她举起,自己先上去。 “他人呢,你先别上来,你和大家一起,先给伤员抬上来。” 顾晚阻止着崔英英。 众人听到顾晚如此说,就回去找起来邓咏平。 邓咏平不省人事,若是被留到最后,还怎么活命? 崔英英嘟囔着腮帮子,瞪大了双眼,显然是对顾晚的提议十分不满。 “我怎么抬得动他?” 顾晚听了崔英英的话,心里很不舒服。 邓咏平好歹是她的哥哥。 崔英英怎么能全然不顾邓咏平的安危? “先让我上去!” 崔英英不满地说道。 旁边被人拖过来的邓咏平瘫倒在地,虚弱地开口。 “小晚,我没事,你先让英英上去吧。” 崔英英一脸愤怒地看着顾晚。 “听见没?咏平哥让你先救我出去!你还不快点?” “他说的话,那你让他救,我顾晚就要先救伤员,你给我站一边去!” 顾晚的气不打一处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耍大小姐脾气。 亏她还觉得这崔英英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如今看来,倒是绣花枕头,草包一个。 苏凝看着顾晚发火,认真地看了顾晚两眼。 低声说道。 “你怼人这么厉害,那晚怎么就在我面前吃了瘪?” 苏凝说完,嗤嗤轻笑。 顾晚知道苏凝是在开玩笑。 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底下的崔英英被顾晚的话气的说不出一个字。 原地跺脚的她认定了顾晚是故意针对她。 众人将邓咏平托举了出来。 “顾晚,苏凝,谢谢你们……” 邓咏平开口。 “快别说话了,省着点力气吧。” 顾晚懒得搭理邓咏平。 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眼光,竟然喜欢崔英英这种女生。 没品的男人,脑子磕坏了也不亏。 又将几个受伤的伤员都先送了出来。 最先逃出来的一批人负责将伤员转移到了安全的地带。 崔英英终于爬了出来。 面对顾晚和苏凝的救助,她是唯一一个没有道谢的。 反而送了顾晚一个大大的白眼。 顾晚将人都救出来之后。 才开始询问起大家的伤势。 因为汽车上不少都是专业的医护,所以大家的伤势暂时都没有什么大碍。 大雨依旧是哗啦哗啦的下个不停。 “我们得赶紧找个遮雨的地方,要不然晚上气温低,不好挨过去。” 医疗队里的一位男医生说道。 第36章 他不适合你 众人互相搀扶,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了一处突出的崖壁。 纷纷钻进去躲雨。 顾晚找到了人群中的司机,询问道。 “我们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不远了,最多还有四十多公里。” 顾晚看着大家,每个人都是混身湿透,污泥满身。 这样大的雨,入夜气温会凉,可能需要点火取暖。 顾晚便想张罗着有体力的人去找些柴火。 她正打算开口,就听见有人说。 “不好了,咏平陷入昏迷了,他发烧了。” 一位女医生开口。 “谁那里有退烧药没有?” 刚刚那个男医生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 “齐主任,车上的行李里带的有,可刚才只顾着逃命,根本没想起来带呀。” 有人说道。 齐主任低头沉思,并没有回答。 顾晚蹲下身子,搭上了邓咏平的脉搏。 这情况不容乐观,得给他退烧才行。 顾晚对着齐主任开了口。 我叫顾晚,我愿意去车里寻药,但我想找几个人跟我一起,顺便再找找够有什么吃的喝的可以带回来。” 齐主任听顾晚这么说,点了点头。 “我跟你一起去,还有谁愿意去的?” 齐主任朝人群中询问。 苏凝也站了出来。 “我愿意去。” “那好,我们三个一起。” 齐主任开口说道。 “你们其他人,有力气的就在周围寻些能烧火的,树枝一类的下,我们晚上取暖用。” 众人纷纷迎合。 顾晚看到崔英英躲得离邓咏平远远的。 好像生怕需要她照顾邓咏平的伤势。 这路可真不近,被大雨冲刷的沙石泥泞不堪。 三个人朝着车子的地方,走得跌跌撞撞。 终于走到了地方,看着黑洞洞的汽车底部。 几个人都有些傻眼。 毕竟时间越来越晚,马上就没有去光亮了。 顾晚咬着牙,第一个跳了进去。 她心里气冲冲地想着。 邓咏平啊邓咏平,亏你还是军长的儿子呢。 怎么就混得这么惨? 顾晚一边挖着土,一边摇头。 算了,算了。 就当她报答他曾经给予她的善意吧。 齐主任也跳了进来。 一边寻找药品和物资,一边开口道。 “顾晚,小姑娘挺厉害呀,你爸爸是谁?” “我爸叫顾立国。” 顾晚开口说道。 齐主任若有所思。 他知道顾立国,师医院这边总共也就十几个团级干部。 但他并不熟悉顾立国,只听说顾立国有个不省心的女儿。 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不应该吧。 齐主任看向顾晚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找到了,退烧药找到了,还有消炎药,够用了。” 齐主任高兴地开口。 “我也找到了我们的压缩饼干。” 顾晚也从一片狼藉中抬起了头。 突然顾晚他们二人所在的汽车,开始剧烈地晃动,淤积的泥沙也冲进来了不少。 齐主任和顾晚二人的脸双双变色。 “苏凝!苏凝!” 顾晚着急地大喊。 外面没有人回答。 第二次小型的泥石流让车子倾斜了一点,让顾晚他们好爬出去了许多。 顾晚就见此情形,赶快顺着倾斜的角度往外爬。 嘴里大声叫着。 “苏凝?苏凝?” 顾晚爬出车子,看着外面空无一人。 她紧张极了。 “苏凝!” 突然不远处淤泥堆里,伸出来一只手,无声地回应着她。 顾晚看到,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把苏凝扒了出来。 苏凝一改之前的镇定模样,抱着一边咳嗽干呕一边大哭。 “顾晚,顾晚,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顾晚轻轻拍着苏凝发抖的身体。 故意开着玩笑骂她。 “既然这么怕,瞎逞什么能?” “我看你不害怕,便就不害怕了……更何况,我一直想和你道歉……我怕你看不起我……” 苏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抽一抽地说道。 齐主任站在一旁哭笑不得。 “你们两个小丫头,是真的厉害,别哭了,回去了我得给你们写上一封表扬信。” 苏凝这才委屈巴巴地止住了哭声。 三人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开始往回走。 天黑了,雨终于停了。 等他们走到,大部队已经点起来了火堆。 顾晚喂邓咏平吃了药。 开始帮邓咏平和自己烘烤衣服。 这里离部队的大本营是有四十多公里,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得到救援。 邓咏平头部受的伤还得进一步检查。 这中间浪费的时间是越少越好。 人群渐渐昏睡,累了一天的顾晚,也倒在了邓咏平身上。 顾晚迷糊中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头发。 顾晚抬起头,发现是邓咏平醒了。 她赶忙问道。 “你要喝水吗?要吃东西吗?头还痛吗?” 邓咏平苦笑了一下。 没有回答。 “我去给你拿点水。” 顾晚麻溜地站起了身。 根本没有给邓咏平说不用的机会。 邓咏平看着顾晚离开,心里有一点失落。 他其实早就醒了。 只是看到顾晚睡得熟,才没有发出动静。 顾晚的打水声,吵醒了几个人。 他们见邓咏平醒了,立刻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他围上了。 崔英英也挤了进去。 “咏平各位,你终于醒了,你知不道你快把我吓死了。” 崔英英开始抽泣。 邓咏平帮她擦拭着脸上的眼泪,安慰道。 “英英,别哭了,我没事了。” 顾晚打好水,看见邓咏平被人群簇拥着。 远远的站在一旁,并没有靠近。 齐主任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 “怎么……吃醋了?” 顾晚一脸黑线地回过头。 这齐主任,人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这么爱瞎开玩笑呢? “他虽然长得帅,身材好,学历高,又有个军长爹,但是他不适合你。” 顾晚不耐烦地瞥了齐主任一眼。 这老家伙,越说越离谱。 “你看那个崔英英,我们医院的人都能看出来,那个女孩把他当备胎,偏他看不出来。” 顾晚心里一乐,心道,这句话这老匹夫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这样的男人啊,除非跟这女的能做到一刀两断,要不然你跟了他,要受大委屈。” 人家两个人浓情蜜意也好,分道扬镳也好玩,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齐主任,你不要太离谱!” “呦,还生气了。” 什么话!什么话! 第37章 崔英英想换亲 众人在邓咏平面前诉说着有多么担心他的身体。 有多么辛苦地找来柴火,照顾他退烧。 可对顾晚的付出却只字不提。 “咏平哥,你快把我吓死了,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就是拼了命,我也会照顾好你。” 崔英英趴在邓咏平肩头啜泣。 邓咏平一边轻轻安抚她,一边将视线投到了远处。 众人身影的缝隙中,邓咏平看到了远远站着的顾晚。 他很想看看顾晚在干嘛,身边站的是谁,已经她的神情。 但乌央乌央的人挡住了他的视线。 顾晚将水壶递给了齐主任。 “齐主任,麻烦你帮我送过去吧。” “呵呵,小丫头,心劲儿挺高。” 顾晚转身坐到了角落里苏凝的身边。 苏凝也醒了,她看了一眼被人群簇拥的邓咏平,开了口。 “顾晚,你喜欢他吗?” 顾晚心里无奈。 “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这样觉得?” “毕竟只有你一个人,处处以他为先地照顾他。” 顾晚心里咯噔一声,自己对于邓咏平并非有不一样的情愫。 可她更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处处照顾他,是为了另一个人。 只是那个人。 顾晚觉得她是为了邓先俞,而非傅宴生。 毕竟傅宴生与她之间的情意,是那样的纠结不明。 顾晚甚至不能确定,傅宴生到底是对她愧疚,还是真的喜欢她。 可他义无反顾地救了顾立国,以至于至今下落不明。 这份恩情无以回报。 她只能尽心尽力地对待他身边的人。 雨停了,乌云却依然密布。 有人悄悄呜咽着啜泣不停。 食物和水,都所剩无几。 不能继续坐以待毙。 “咏平……咏平!” 邓咏平那边的人群又发出了嘈杂的叫声。 顾晚赶忙靠近。 邓咏平竟然又昏了过去。 顾晚再次给邓咏平号脉。 发现他心脉比之前弱了很多。 “他的病情,不能再拖了。” 顾晚朝着众人开口道。 顾晚询问着之前开车的马师傅。 “最近的医院有多远?” 司机马师傅开了口。 “往前就是部队驻扎的大本营,只有三十里地左右了,往后四十里有个县城,县城有医院。” 泥石流已经封了路。 汽车是过不来的。 “如果只要三十里地,我们不如自己走回去。” “我们有伤员,又累又饿,怎么走得了三十里地。” “伤员先留下,其余人可以先走,总不能大家都耗死在这里。” 只有三十里地,救援的人却没有来。 那证明前面的路也不好走,说不定也被泥石流堵塞了道路。 “大本营附近呢?有没有医院?” 顾晚问道。 “那就远了,得二三百多公里。” 马师傅的答案让众人纷纷默不作声。 很显然,若要救邓咏平,只能靠人背他去四十里外的医院。 “大家能走路的还是坚持一下,往大本营走吧。” 顾晚思考了一会儿开了口。 齐主任也赞同。 “只要能走路,全都走起来。” “对,我们若能靠自己走出去就走出去,若是不能,离我们的部队越近总归是越好。” 顾晚开了口。 “那咏平怎么办?” 崔英英焦急开了口。 “还能怎么办,他是你哥,你不说了你会照顾好他,等我们找到救援再回来救他。” 江婶开了口。 从刚刚她就看不下去,明明邓咏平是顾晚忙前忙后的照顾。 昏迷的时候崔英英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邓咏平醒了,却在一旁演戏。 邓咏平是她哥哥,于情于理都应该由她这个当妹妹的留在这里吧? “可我害怕,我不敢,我……我不能留在这……” 崔英英柔柔弱弱哭得梨花带雨。 邓咏平看起来状况不好,脸色白得吓人。 说不定随时就会断气。 她可不愿意跟一具尸体待在一起! “除了你,谁会替你留在这里?” 顾晚身形微动。 却被苏凝摁在了原地。 “顾晚,别因为爱情昏了头……他妹妹都不管他,有你什么事?” 顾晚回头看着苏凝,没有说话。 “你看大家大都在邓咏平昏迷的时候,敬而远之,还不懂这其中的原因吗?” 顾晚好像并不想听苏凝的劝说,执意向前。 “他是军长儿子,身边还跟着一个崔英英,你救了他,功劳是人家的,他死了,那就是你害死的。” 顾晚听苏凝这么说,脚步一滞。 崔英英看到顾晚的动作。 欣喜开口。 “顾晚,你帮我照顾我哥!反正你马上就要成我嫂子了。” 此言一出,人群里的人皆是震惊的看着顾晚。 苏凝也默默松开了手。 顾晚看着苏凝尴尬的神情急忙解释。 “苏凝,她是乱说的。” 苏凝不顾顾晚的解释,悻悻地退到了一边。 崔英英看顾晚无言以对,来了底气。 她前几天在家里听到邓守峰,在打电话跟邓爷爷说这件事。 竟然是要让顾晚嫁给傅宴生。 崔英英当即就在门后气得绞碎了衣裙。 她不是不知道邓咏平对她有好感,邓守峰也属意他们二人。 邓家人也一个个都十分宠爱她。 所以在她眼里,邓咏平和傅宴生都该是她的裙下之臣,都该让她先选。 尤其是傅宴生,年龄跟她相近,更加帅气,也更有魅力。 崔英英一直对他有好感。 如今要是邓咏平落下什么后遗症,或者因此殒命,她就只能依靠傅宴生了。 反正顾晚和傅宴生的事还没人知晓。 若是能换亲,也不失为意外之喜。 “崔英英,请你注意分寸,不要乱说话。” 顾晚带着怒意呵斥崔英英。 “嫂子,你就别害羞了,我那天在家里听到了,爷爷和我爸爸想要撮合你们俩,说你们早已情投意合……” 崔英英故意说着让众人误会的话语。 她料定顾晚也不敢当众宣布她跟傅宴生的事。 正好能让顾晚吃个哑巴亏。 “这个时候合该是你,最应该留下来啊,嫂子。” 崔英英委屈巴巴。 她赌对了。 顾晚看着众人投射来的疑惑目光。 对傅宴生的事三缄其口。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只是婚姻大事需父母同意,我爸爸还在前方抗洪救灾,并没有跟我提起过此事。” 顾晚看着崔英英厉声说道。 “我与邓咏平并无情义,你实在不该为了逃避责任,说这样的胡话。” 第38章 傅宴生还活着 崔英英已经下定决心将邓咏平甩给顾晚,让众人皆知他们二人的流言蜚语。 “嫂子,怕不是你看我哥重伤至此,想要撇了他?” 崔英英站起身拉着顾晚的手,做出伤心欲绝的样子。 “若非你与我哥情投意合,为何不顾生命危险去给他找退烧药?” 顾晚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的善意之举。 会被崔英英当成把柄反咬一口。 刚刚一直帮顾晚说话的苏凝和江婶也噤了声。 是啊,若非情投意合,顾晚干嘛为了邓咏平大有赴汤蹈火之势。 顾晚百口莫辩。 她心寒地看着崔英英。 其实,哪怕她不这样说,顾晚也不会放任邓咏平就这样等死。 毕竟他是邓先俞的孙子。 她不能让师父,一夜之间失去两个孙子。 顾晚不想再做无谓的争执,哪怕她极力否认我。 但最终只要她选择留下来。 流言蜚语依然会将她吞没。 顾晚不再理会崔英英,而是选择坐在了邓咏平身边。 崔英英见到顾晚的举动,心情蜜甜。 “嫂子,你真好,我哥有你,真是他的福气。” 众人也有窃窃私语。 顾晚何德何能,能嫁个军长的儿子。 本来是好事一桩。 怎么偏偏邓咏平出了这样的事。 苏凝的脸色并不算好。 人群纷纷离开。 只有她等到了最后。 苏凝对着顾晚终于开了口。 “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没想到你连这点实情都不愿和我说。” 她的口气并不算好,甚至还带着一点愤怒。 “我是佩服你的勇气,才跟你去找药,我差点把命搭上,没想到,你只是想借此嫁入高门!” 苏凝说完,甩手离开。 只留顾晚守着邓咏平,留在原地。 天渐渐大亮,邓咏平开始胡乱呓语。 顾晚给他擦着额头的汗,邓咏平突然控制不住的抽搐。 不行,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再这样等下去,邓咏平不死也得死了。 顾晚尝试着把邓咏平背起来。 竟发现没有特别难。 难道原主还是个大力王? 她竟一直没有发现? 邓咏平背起来大概只有一百四十斤的样子。 顾晚把从汽车里带出来的两个军用雨披带在了身上。 如果下雨了就披在身上。 如果背不动了,就用雨披垫在湿滑的泥地上拉着邓咏平走。 四十里地,走四个小时。 大概就能到。 顾晚不是没想过此行艰难,但是为了邓咏平的命,或许是唯一的方法。 她必须要这么做。 顾晚背着邓咏平立刻就出发了。 果然,天空又下起了大雨。 顾晚感觉到雨披里的邓咏平好像是醒了。 他挣扎着从顾晚身上下来。 顾晚脚下一滑,二人齐齐跌进了泥坑。 摔了个狗啃泥的顾晚,揉着吃痛的脚腕,对着邓咏平破口大骂。 “你是不是有病!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你瞎逞什么能?” “你不……也在……逞英雄?” 顾晚被邓咏平气得半死。 “好好好,邓咏平,我真是活该,活该欠你的!” 邓咏平心里揪痛。 这话并非他的本意。 从昨天开始,他就断断续续的知道是顾晚一直在救他,照顾他。 可他实在不愿意连累顾晚。 这么危险艰苦的环境,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做到? 他看着顾晚的狼狈模样,泪水消失在滂沱的大雨里。 邓咏平真的想不到。 顾晚竟能待他至此! 他觉得身体极其虚弱,跌倒后的世界好像出现了重影,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昏厥。 顾晚一脸怒意,并不知道邓咏平心里的这许多心思。 她听见远处有发动机的声音,当即被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辆军用吉普车。 正在大雨里,颠簸着朝他们驶来。 顾晚心里就像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邓咏平,邓咏平,你给我清醒点,我们有救了!” 顾晚抓住邓咏平的衣领将他拖到一边。 不顾自己扭伤的脚腕。 欣喜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和身上的雨披。 吉普车在二人面前停下。 有一个人立马从车上冲了下来,紧紧抱住了顾晚。 这熟悉的身形,让顾晚心头一震。 是他。 是傅宴生。 当他看到一旁的邓咏平,就几乎猜出来了前因后果。 “你怎么这么傻!” 傅宴生语气里是浓浓的心疼。 顾晚委屈得想哭。 太好了,傅宴生他没事。 她不只一次在心里默默祈求。 只要傅宴生能活着。 傅宴生随即好像意识到了他有些过于激动,立刻松开了顾晚。 顾晚看着傅宴生的举动。 心里也涌出一股灼热。 还好大雨能隐藏起两个人的羞涩。 “同志,你们怎么样?” 两名军人从车上下来,走向昏迷不醒的邓咏平。 “他情况不太好,需要立刻送医。” 顾晚赶忙说道。 “医疗队只有你们两个人出来了吗?” 其中一个个子高一点,更像长官的人说道。 “其他人都选择徒步去军区大本营了,他是受了伤,无法行动,我们俩才留了下来。” 顾晚开口答到。 傅宴生开了口。 “上车。” 两个军人和傅宴生一起扶起邓咏平, 随即将他抬到了车上。 “谢谢,谢谢!” 顾晚心里万分感激。 “无妨。” 上了车,坐在傅宴生的身旁,顾晚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四十里的开车可就快多了。 估计不出半小时就到了。 “我们是安南军区的,这是我们杨连长。” 小战士跟顾晚介绍道。 顾晚虽然不好意思,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们快一点,他的伤势实在严重。” “姐,现在路不好走,我尽量吧。” 小战士随口答道。 “影响你们执行任务了吧,给你们添麻烦了。” 顾晚表达着歉意。 “没事,我们主要也就是来看看路通不通,有没有人员受灾滞留。” 杨连长开口。 “你们怎么知道的情况?” 顾晚开口问道。 “电话线断了六七天了,今天上午信号一恢复,就听说安北军区医疗队在路上下落不明,非要我们立马提供支援。” 小战士立马打开了话匣子。 “话说得可急了,后来听说是安北军区军长的儿子和儿媳妇儿在里面,还有位团长的未婚妻,副团长的女儿都在里面,人可真不少,这是吃团圆饭来了吗?” 小战士调侃道。 一旁的傅宴生脸色尴尬的不自然。 “小魏,你说什么呢?就你话多!” 杨连长骂道。 顾晚一脸黑线。 这不就是说的邓咏平和崔英英,还有自己吗? “呃,其实受伤的这个,就是军长的儿子……” 顾晚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第39章 邓军长的儿媳 小战士震惊地猫了一下脊背。 从后视镜中打量着顾晚。 吞了口唾沫,一脚踩下了油门。 速度比刚才倒是快了不少。 杨连长也回头看着顾晚。 “邓军长有你这样的儿媳真是他们全家的福气啊。” …… “我不是他儿媳。” 杨连长对顾晚的否认并不在意。 看着傅宴生抓着汽车门把手的指节发白。 顾晚开了口。 “傅宴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也是命大,洪水那两天,他就靠一根浮木就从关县漂了八十多里地,漂到了西林县,我们的战士发现他的时候,还以为他已经……” 小战士停住话匣子,偷看了一眼傅宴生。 “嘿嘿,这不刚好一点,听说我们要去安北军区看看你们医疗队的情况,就死活非要一起去。” 顾晚 只是一味地指挥着小战士尽快将车开到医院。 不一会儿,顾晚就看到了县城的影子,路开始变得平坦,人烟也开始多了起来。 小战士又开了口。 “连长,这路要是不通,明天的会议,我们没有翻译,该如何汇报呢?” 杨连长也不说话了。 显然是也对小战士提出的这件事也犯了难。 顾晚听到此事,开口询问道。 “翻译,不知道你们是需要什么翻译?” “英文翻译,我们军区的翻译因为路不通被堵在了另一头。” 杨连长开了口。 “我看不搞也罢,咱们国家从来没跟这些牛鼻子蓝眼睛的人要过东西,以前不要,现在也不要,以后更不会要!” 小战士情绪激动地开了口。 杨连长也就没再说什么。 顾晚仔细听来,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牛鼻子蓝眼睛?” “是啊,是什么联合国访查团。” 小战士不以为意。 “联合国是哪个国家?他们去云省,川省,压根就没人理他们!咱们何必这么紧张?” 小战士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对。 联合国访查团? 顾晚心中却是一惊。 国家这时候才刚刚开始改革开放,加强了与别国的联系。 如果她没猜错,这次联合国访查团是来考察这里的灾情程度,是为了帮助这里的老百姓寻求国际救援而来。 后世国家强大,物资充足,社会各界都能在灾情发生的伊始就将各种物资砸过去。 强大到他们不仅能护好自己人,还能远赴第三世界的国家给予援助。 但现在的年代,不仅物资匮乏,救灾的设备也远不够专业。 若是能获得国际救援,那对当地的老百姓来说,将是多么大的帮助。 顾晚当即开口。 “杨连长,我愿意帮你们翻译材料,到时候你们只用将材料交给联合国访查团。” 杨连长有些惊讶,小战士说的他也是没想过。 但是看着自己的父老乡亲流离失所,曾经的家园满目疮痍。 他无能为力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虽然大家都对访查团不抱希望。 但是他还是希望哪怕微末的帮助也好。 有总比没有强。 “我叫顾晚,我可以给您保证能完成这项任务。” 顾晚害怕杨连长犹豫。 “我是安北军区作训参谋傅宴生,我可以为她……” “我知道,你是邓军长的儿媳妇儿嘛,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回去得报告给我的长官。” 杨连长打断了傅宴生的话,笑着调侃道。 傅宴生吃了瘪,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顾晚看着忍不住乐开了花。 说话间,车子就到了西林县的医院。 两人帮忙将邓咏平抬了下来。 “顾晚同志,明天,明天有消息,我就来找你。” “好的,没问题。” 顾晚开口。 医生将邓咏平抬到了急救室。 傅宴生忙前忙后为邓咏平办手续。 顾晚则躺倒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昏睡了过去。 再睁眼醒来,顾晚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傅宴生怀里。 “怎么回事,怎么不叫醒我” 顾晚疑惑地坐起身,看着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你太累了,睡得沉,怎么都叫不醒,我也就……” 傅宴生小声解释着。 顾晚的脸上还有细微的泥点。 傅宴生刚才趁她睡在我,也不敢擦得太仔细,生怕吵醒她。 几天不见,顾晚的皮肤像块水豆腐一样细嫩。 露出纤细的脖颈和手腕。 看得傅宴生面色潮红。 “咏平哥怎么样了?” “咏平哥?我不在这么多天,你就跟他这么熟了?” 傅宴生语气酸涩。 “你在乱说什么啊,他到底怎么样?” “没事啦,磕得其实不严重,就是发烧快把脑子烧坏了。” 傅晏生不耐烦地解释道。 “他是你亲哥哥,你怎么能这样?亏他在听说你下落不明的时候,还抱着师父大哭了一场呢!” 顾晚忍不住骂傅宴生。 “谁让他这么不中用,竟然让你屡次犯险去救他?你怎么对他那么好?” 傅宴生不服气地回嘴。 “你怎么知道的?” 顾晚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问他了,他自己说的!顾晚,你千万别被他的外表迷惑了,我跟你说,他心眼儿坏着呢。” 顾晚看着这么孩子气的傅宴生,心里觉得好笑。 傅宴生看顾晚混不在意的样子。 有些急了。 “真的,他从小就爱跟我抢东西!” 顾晚并没有把傅宴生的话放在心上。 她推开傅宴生,准备去看邓咏平。 推开病房门,顾晚看到邓咏平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她心想。 这么温文尔雅的人,这么春风和煦的人。 怎么会是傅宴生口中的那种人呢? 顾晚摇了摇头。 “顾晚,谢谢你,多亏了你……咳咳……” 邓咏平虚弱地开口。 “没事,你没事就好,咏平哥。” “你救了我的命,我无以为报……日后……” 邓咏平轻声说道。 “打住,你就是发烧,什么救命不救命的,再晚来一会儿你的病就好了。” 傅宴生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邓咏平脸上丝毫没有尴尬的神色。 “你根本不懂。” 邓咏平神情倨傲。 “从险情发生开始,是小晚执意先将我从车里救出来,也是小晚冒着生命危险去给我寻的退烧药,更是小晚不顾流言蜚语,独自留下来守着我的。” 邓咏平说完这些,表情平静而温和,满满都是对顾晚的感激。 “无论如何,我都要好好感激下小晚。” 顾晚被邓咏平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傅宴生五颜六色的表情。 顾晚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开口问道。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顶着流言蜚语,还留下来护你的?” 第40章 这小叔子和他嫂子一间房 邓咏平听着顾晚的疑问,表情没有一丝异常,开口说道。 “我虽烧得迷迷糊糊,但其实都能听到。” 顾晚也就没有在意。 邓咏平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她已经竭尽全力了。 也算对得起邓先俞和傅宴生对顾立国的帮助。 顾晚再次迈开步子,脚腕却传来剧痛。 她腿一软,就要倒在邓咏平的病床上。 邓咏平伸开了怀抱,准备接住她。 傅宴生则冲了过来去,要扶住顾晚。 顾晚看到二人势在必得的表情,双手扶住了二人的手臂。 “没事,别担心。” 顾晚莞尔笑道。 傅宴生却对着邓咏平瞪大了双眼。 邓咏平会他了一个不露牙齿的神秘微笑。 傅宴生看着还在输液的邓咏平,一把将顾晚横抱起来。 用胜利者的姿态对着顾晚说。 “走,去看看脚腕。” 顾晚被傅宴生的鲁莽举动吓了一跳,吞了口口水的她,心脏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傅宴生大步走出病房。 顾晚缩在傅宴生的怀里,倒显得娇小了许多。 除了脚腕的扭伤,顾晚身上还有不少淤青和划伤。 医生帮顾晚处理的时候,本来全神贯注盯着顾晚脚踝的傅宴生,突然羞怯地转了身子。 “好了,家属可以带着病人走了” “谢谢医生。” 傅宴生再次将顾晚搂在怀里。 饿了一天的顾晚,脸庞娇俏地倚在傅宴生肩头。 几日不见,傅宴生也瘦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胡渣。 从下往上,更能看得到他浓密的睫毛。 “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顾晚脸色微红。 傅宴生的手臂强壮有力,环着她的双臂安稳坚定。 他声色如墨。 “有我在,你无需逞强。” 顾晚听了傅宴生的话,觉得他是在怪自己今天上午擅作主张。 “我哪有逞强?邓咏平是你哥哥,是师父的孙子,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不管?” 顾晚开口。 “况且那时候你……你因为救我爸爸下落不明……若你真的出什么事,我如何报答你都不为过。” 顾晚有些委屈,语气也软了下来。 “你是为了报答我才救邓咏平的?” 傅宴生环住顾晚的手臂一紧,俯下头看着顾晚问道。 顾晚被他盯得不敢直视傅宴生炙热的目光。 她把头一撇,故作委屈地说道。 “当然,救父之恩,无以为报。” 傅宴生嗓音低沉。 “我不用你报答,那一刻……我只是想起了……” 罢了,傅宴生并没有多说。 他不好意思告诉顾晚。 顾立国要被洪水冲走时,他想起了那天顾晚哭的那样伤心。 若是顾立国出什么事,这个野丫头不得搭上半条命? 就这么闪回了一秒顾晚的样子,傅宴生毫不犹豫地扑身揪住了顾立国。 顾晚见傅宴生不说话,开口问道。 “你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 傅宴生敛去倾诉之意,将眼神投向了别处。 顾晚还想问什么。 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咕叫了起来。 “饿了?” 傅宴生问道。 顾晚没在说话,心里嘟囔着傅宴生真会废话。 傅宴生一路给顾晚抱到了,安南军区给他安排的临时休息室。 将顾晚放在了简易的行军床上,说道。 “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找些吃的。” 顾晚点点头,躺在了床上。 傅宴生走后,顾晚看着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条被子犯了难。 难道今晚要和傅宴生共处一室? 她心里滚烫,感觉身上还留有傅宴生的体温。 不一会儿,傅宴生就回来了。 他拿着一个简易铝饭盒,打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鸡蛋面。 顾晚十分惊喜。 “你哪里搞来的?” 她本以为只能啃些饼干,裹裹腹地了。 真没想到能吃到热气腾腾的鸡蛋面。 傅宴生看着顾晚浅浅笑着。 没有说他是死皮赖脸求着安置点的主任,非要去人家家里动手亲自做的。 “快吃吧。” 顾晚吸溜吸溜地吃着面条。 不忘询问傅宴生。 “咏平哥呢?他吃什么?” 荡漾在傅宴生眼里的笑意顿时熄灭。 他冷冷开口。 “我给他带了饼干,今晚我去跟他挤挤,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傅宴生没等顾晚回应就转身走了。 顾晚撅着小嘴在心里腹诽。 这人什么毛病啊,说走就走。 不过这面条,是真好吃啊。 顾晚吃完热气腾腾的饭食,满足地躺在了小床上,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 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都没有要醒的意思。 傅宴生就呆愣着守在顾晚身旁。 这野丫头,细皮嫩肉的,一点也不像农村里来的。 傅宴生觉得顾晚瘦了不少,也不知道最近是收了多少罪。 一张脸现在最多有自己的巴掌大。 完全不想想自己的巴掌有多大。 他想起顾立国那天对顾晚气冲冲的态度。 顾立国那家伙,是最近对野丫头不好吗? 怎么饿瘦成这样? 直到外面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顾晚才悠悠转醒。 傅宴生开了门,昨天遇到的杨营长。 “顾晚同志在吗?我们团长想请你过去,翻译昨天说的文件。” 顾晚隔着门听到了杨营长的话,急忙坐起了身子,大声朝外面喊道。 “在在在,我在。” 杨营长听了顾晚的话十分欣喜。 却看到是傅宴生将门打开。 笑容有些凝固。 顾晚挣扎着就准备从床上跳起来。 傅宴生跨步过来扶住顾晚。 对着杨营长说道。 “她扭伤了脚,怕是不方便去你们军区。” 杨营长挠了挠头,有点犯难。 “没事没事,不影响不影响!” 顾晚甩开傅宴生,带着笑意单腿跳着往门口走去。 愣在原地的傅宴生没想到顾晚这么不在乎她自己的身体,更没有想到她直接无视了自己。 这野丫头,还真是见一个爱一个啊。 傅宴生仔细对着杨营长审视了起来。 这家伙,难道比自己还有魅力? 能让顾晚这么激动? 傅宴生瞪着眼前的家伙。 杨营长看到顾晚这么拼,心里是十分高兴的。 但是看到傅宴生的眼神,却感到仿佛被灼伤。 他对着身旁的小战士,小声嘀咕着。 “这小叔子,怎么一大早在和他嫂子单独在一间房里?成何体统?你赶快给他们安排两间房。” 第41章 徽省不当孬种 见顾晚单腿跳着,傅宴生紧随其后。 随时准备将顾晚扛起来。 杨营长狐疑地看着傅宴生。 “傅团,你也要去吗?” 傅宴生厚着脸皮说道。 “嗯。” 就一屁股坐上了杨营长开来的吉普车。 杨营长看着傅宴生的背影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随即上了车。 不一会儿,就到了安南军区的营地。 “顾晚同志,我们其实也不清楚,这个联合国访查团,到底能提供什么样的帮助,之前他们也去过不少地方了。” 杨营长开口。 “但也没有什么结果,现在军区首长的意思,并不希望我们把灾情的真实情况传达给国际社会,再苦再难,我们也不要嗟来之食。” 杨营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晚。 “但是他们说,只要我们递交材料,情况属实,便承诺给我们食用油,给我们粮食,还有钱,扶持灾区重建。” 顾晚听了没有急于表达自己的看法。 而是试探着开了口。 “那杨营长怎么看呢?” 杨营长犹豫着开了口。 “老百姓太惨了,今年洪灾的地方不少,根本没有对于的物资救济灾民,我想试试。” 顾晚又问道。 “可你们首长不是不同意吗?” 小战士和杨营长彼此对视了一眼,杨营长通过后视镜看着顾晚说道。 “可能这就要麻烦你,给邓军长,求求情了。” “不行。” 没等顾晚说话,傅宴生就斩钉截铁地开了口。 杨营长是想找顾晚这个傻丫头当背锅侠。 顾晚听了这话,也沉默了良久。 在八十年代之前,还没有因为灾情接受国际援助的先例。 但顾晚知道,此举是可行的。 若能借此机会拿到大量物资,对灾区人民,对国际开放都会是一步大的跨越。 只是其中的艰难,怎能是她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能推动解决的? 看来,杨营长想找翻译哪里不能找,之所以找上顾晚,想利用她的“军长儿媳”身份。 顾晚心里略有紧张。 她几乎要下意识地说出真相。 但一路走来,城市满目疮痍。 到了安南军区营地附近,大量无助的百姓衣衫褴褛,浑身脏污的排队领着稀粥。 顾晚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她心一横,头脑里有了主意。 既然如此,不如让她借这军长儿媳的身份,狐假虎威一把。 此事她不打算让任何人掺和,如果真有什么问题,就让她自己一力承担! 杨营长看傅宴生拒绝得痛快,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吗? “顾晚同志,你再考虑考虑啊。” 杨营长不死心地开了口。 傅宴生听到杨营长的话,当即就要将事情解释清楚。 “顾晚她不是……” 顾晚却赶忙按住了傅宴生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傅宴生不解,他蹙着眉,瞪着眼睛。 “你什么意思?” 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这种事情也敢糊弄? 还是说,自己才离开几天她就对邓咏平芳心暗许? 他顾不得嫉妒,目光里又多了几丝审视的意味。 还是说,她本性如此,见邓咏平家世好,又起了攀附之心? 她昨天明明说救邓咏平是为了报答自己,难道也是唬人的? 傅宴生心里又酸又涩,还带着被糊弄的愤怒。 几人下了车,傅宴生揪着顾晚的手腕说道。 “顾晚,你要干嘛?” 顾晚看着又对她横眉冷对的傅宴生,心里的怒气也在翻涌。 这臭男人,又怀疑她! “放心,我不会连累你和邓家任何人!” 顾晚甩下狠话,狠狠地将傅宴生的手甩开。 一蹦一跳地跟着杨营长进了一个帐篷。 杨营长激动地对着里面围着桌子坐了一圈的几人开口道。 “各位首长,这就是顾晚同志。” 那几人表情淡淡,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杨营长请顾晚坐下,将材料递给了顾晚。 顾晚看着手中厚厚的一沓资料,里面所描述的灾情之严重,人民之水深火热,让她难以置信。 她心里震颤的难受,几乎要流泪。 其中不少是受灾群众亲手写下的陈情书。 字字泣血,顾晚指尖都在发颤。 “顾晚同志,我们综合考虑,做出的决定是不将实情告知联众国访问团,拒绝国际援助。” 几位首长中的一人开口。 “这对我们来说,也很艰难,但是,我们要自立自强,不能靠别人!” 顾晚湿润了眼眶。 “赵军长说得对,顾晚同志,你的材料不要将灾区的实情写出来,家丑不可外扬。” 顾晚平复了情绪,开口说道。 “赵军长,请允许我说说自己的想法,灾情并非家丑,将实情告知联众国,也并非示弱,寻求帮助并不丢人。” “顾晚同志,你以为我们不想让灾区的百姓过得好点吗,但是哪怕是枪架在脑门上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屈服过!” 赵军长也红了眼眶。 “更何况,云省,川省没有一个低头的,难道我们徽省能当孬种?” 赵军长用力地拍着桌子。 顾晚并没有被赵军长的气势压倒。 “赵军长,您的想法我能理解,可是联众国的援助是人道主义的援助,只是对灾区人类命运的悲悯。” 顾晚开口。 “山川异域,风月同天,这份同舟共济的感情,不仅可以解我们的燃眉之急,也是一份国际友谊的建立,长远看来,对我们是有益无害啊。” 赵军长并未说话,他久久地沉默了。 半晌过后。 他开了口。 “若是邓军长,他会怎么做?” “我的家人,跟我的想法一样。” 顾晚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开口答道。 赵军长看着屋里的众人。 留下一滴热泪。 “这件事由我全权负责,与你们任何人都无关。” “军长……” 屋子里的人纷纷抬头,颤抖着嘴唇和声音。 赵军长拭去泪水。 沙哑着声音对顾晚说道。 “顾晚同志,你开始搞吧,为了我们的老乡,你把我们的真实情况,一五一十的翻译出来!要是有任何问题,我赵军全一人负责!” 赵军长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径直走出了帐篷。 屋里的几人站起身追了出去。 杨营长则双眼湿润地拉起了顾晚的手。 “顾晚同志!谢谢你!谢谢你!” 第42章 你不用对我负责了 顾晚平复心情,坐下就开始一字一句地提笔翻译。 帐篷里的一切,傅宴生都停在耳朵里。 懊悔的苦味沁染了他整颗心房。 对于联众国这件事情,他第一反应是觉得杨营长另有私心。 却从来没有真正考究过这联众国到底能给灾区人民带来什么帮助。 没想到,顾晚这丫头竟然有这样的见识和胆魄。 他站在帐篷外,目光深深地落在了顾晚伏案的身影上。 顾晚身上,总是有这么多的闪光点。 或许,自己真的很傲慢…… 顾晚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在流泪,在奋笔疾书。 只恨不得自己能再快一点。 早一天把这份材料送出去,就早一天有希望。 杨营长来了好几次,又送水,又送饭,还拿来了饼干和自己珍藏的糖果。 可无一例外的顾晚一样也没有动。 杨营长让傅宴生到帐篷里面等。 傅宴生拒绝了。 杨营长拉着傅宴生死活不放,将他往帐篷里按。 “你再不进来,咱俩一会儿就打扰到顾晚同志了!” 傅宴生这才走进了帐篷。 傅宴生在顾晚身边守到了晚上,顾晚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直到傅宴生打起了瞌睡,被顾晚说话的声音惊醒。 “杨营长,哪里可以上厕所啊。” 顾晚不好意思的问道。 傅宴生看了时间。 竟然已经是半夜两点。 他趁着顾晚去上厕所,看着她翻译的手稿。 顾晚字迹竟出奇的娟秀工整。 上面的奇奇怪怪的字母他一个也不认识。 顾晚是在哪里学的英文呢? 竟然如此厉害? 傅宴生在心里觉得震惊和疑惑。 不禁感叹顾晚的本事。 顾晚回来,看着傅宴生盯着她的手稿出神。 傅宴生看到顾晚回来,尴尬地将稿纸放回原位。 “你在哪里学的英文?” 顾晚瞥了一眼傅宴生,神色淡淡,出口讽刺道。 “怎么觉得我一个农村丫头,不该会这个?” “不是。” 傅宴生急忙解释,他知道顾晚是为自己上午再次误解她而生气。 “我大哥二哥可都是大学生!他们教我的!” 顾晚瞪了一眼傅宴生,一屁股坐下继续翻译起文件。 傅宴生心里苦涩。 他身为一团参谋,对细节异常敏感。 顾晚身上好像充满了秘密。 让他老是下意识地将对待军事任务的习惯,用来侦查分析顾晚。 可在军事上用兵如神,从未出错的她。 却屡次误会了顾晚,搞错了情况。 他心中不仅愧疚,更是十分挫败。 顾晚每一次的选择和行为,都会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段时间的接触,让他发现顾晚身上几乎拥有这世间所有的美好品质。 她善良,坚韧,聪慧,无私。 她的热忱真诚让傅宴生都感到了自惭形秽。 傅宴生看着认真伏案的顾晚出神,久久地回忆着从遇见顾晚那天,他们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 他心里好像变得异常柔软,蓦地冒出的想法吓了自己一跳。 他想起了顾晚的婚约,那个秦骁。 想起了对他十分抵触的顾立国。 竟然有点害怕,顾晚会拒绝他。 天空摆脱了夜色,刚蒙蒙亮。 顾晚终于伸起了懒腰,对着旁边的饭菜,大口吃了起来。 杨营长不一会儿就被早上的军号唤醒。 他看着已经被顾晚码放整齐的材料,笑容溢满脸颊。 “顾晚同志,真的感谢!” 顾晚狼吞虎咽地嚼着饭菜。 嘴里呜呜啦啦地说道。 “没事,没事,不用谢。” 杨营长被顾晚的样子逗乐。 “去安北军区营地的路已经通了,我今天可以安排人送你们过去。” “那真是谢谢你了,赵营长。” 赵营长点点头,拿着材料就出了帐篷。 傅宴生将茶水递给顾晚,开口道。 “辛苦了……” 顾晚并不想理睬他。 这样的男人,顾晚不稀罕。 以后,她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顾晚,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傅宴生郑重其事地开了口。 “傅参谋,谢谢你救了我爸爸,为了感谢你,我可以做任何事。” 顾晚开了口,傅宴生心里燃起一丝欣喜,却没想到顾晚又开了口。 “但是你也知道,我自小就有一个婚约在身,那人你也见过,我们俩的婚事,我看还是就此作罢!你不用对我负责了。” 傅宴生听了顾晚的话,一颗心犹如坠入谷底。 他正想说什么,一个小战士就钻进了帐篷。 “姐,赵营长让我开车送你们,你看咱啥时候出发。” “现在。” 顾晚擦了擦嘴。 跟着小战士就出了帐篷。 小战士将车开到了邓咏平所在的医院。 邓咏平头上打着绷带,但已经不影响下地走路。 三个人就座上了车,准备前往安北军区的营地。 在路上,顾晚沉沉的钱睡去,倒在了一旁邓咏平的肩上。 邓咏平将顾晚扶在怀里,嘴角微微上扬。 傅宴生坐在副驾驶阴沉着一张脸窥视。 小战士莫名其妙地感觉到来自傅宴生的阴湿。 打了一个冷战。 泥泞的道路并不好走,他们虽走得慢,但小战士在极力控制尽量开得不那么颠簸。 走了将近三小时后,终于到了安北军区的营地。 睡得极沉的顾晚没有一丝察觉,邓咏平僵直着身体,还不太舍得叫醒顾晚。 傅宴生已经迅速下车,大力拉开了车门。 伸手捞起顾晚抱在怀里。 在邓咏平震惊的目光中,将顾晚抱走了。 医疗队的人看到顾晚和邓咏平回来了,一起喝彩喧闹着。 崔英英也从远处跑了过来。 可当她看到傅宴生抱着顾晚大步走着时。 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 她赶忙说话。 “晏生哥,医疗队的帐篷在这边。” 傅宴生没有理睬崔英英,他一言不发地将顾晚抱进了自己团队的营地。 正在帐篷里吃中午饭的顾立国,看见傅宴生风风火火地进来了他们俩的帐篷。 心里十分惊喜。 “傅参谋!你终于回来了!” 可当他看起傅宴生怀里的人时,却立刻狠狠地黑了脸。 “顾晚?” 顾立国大惊失色。 “傅参谋,你们一起回来的?” 顾立国知道邓咏平和顾晚没事后就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可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大灰狼也在!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竟如此招摇地将顾晚抱了进来! 可恶至极! 实在是可恶至极! 顾立国恨得牙根痒痒。 “顾科长,我怕你担心顾晚,特地把她送来见你。” “那你也不能……” “顾科长我可是为了救你才受了这几天的罪!” 顾立国气得憋红了脸。 第43章 舅舅知道你又认了一个爹吗 傅宴生说这话的脸色阴沉。 顾立国并不清楚顾晚到底发生了何事,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赶忙上前查看顾晚的情况。 “顾科长,别担心,她只是有事熬了一宿。” 傅宴生并不想让顾晚做的事让更多的人知道,毕竟这事情还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呢。 “晚晚怎么会这样?傅参谋,以后还是要麻烦你注意点影响,晚晚她可是有婚约在身呢。” 顾立国对那天的事还心有余悸。 哪怕顾晚和傅宴生确实情投意合,他也觉得顾晚应该三思而后行。 他还是害怕顾晚这惯会惹祸的性子,总有一天会惹怒傅宴生,所以极力暗示着傅宴生得离顾晚远点。 “顾科长,你的命是我救的,顾晚,也是我帮你带回来的,这点小节我还是希望你理解理解。” 傅宴生挑眉,神态悠闲的说道。 “傅参谋,真的谢谢你,但是女儿家名声很重要,我也希望你理解理解我这当爹的心情。” 顾立国听后冷笑着说道。 “无妨,我会负责。” 顾立国背后生出一身冷汗。 他这是摆明了要和自己女儿牵扯吗? 还未等顾立国开口,帐篷外又走进一个人。 这人他也认识,这不是邓军长的儿子邓什么。来着? “顾叔叔好,我是邓咏平,这次多亏了顾晚,要不然我的命可就搁在半路上了。” 什么? 他只听说顾晚被安南军区的战友救了,而邓咏平是被他未婚妻,邓军长的儿媳救的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立国也糊涂了。 “你说是顾晚救的你?” 傅宴生冷冷的看着邓咏平。 邓咏平将顾晚如何奋不顾身,如何以命相搏添油加醋地讲给了顾立国听。 顾立国大惊失色,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这么厉害。 这可是军长的儿子,顾晚这次可真是立大功了。 邓咏平讲到最后,激动地拉着顾立国的手。 “顾叔叔,以后你就把我当成亲儿子,顾晚的恩情我是无论如何也还不完了。” 顾立国笑靥如花,早听说邓咏平名声在外,是个儒雅随和的人,一看就会疼人。 他可比傅宴生那个小心眼的大冰块强多了。 顾立国在心里暗暗估量着等用喷雾,这小伙倒也不错,笑得满脸褶子,他乐呵呵地开口。 “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傅宴生冷漠地在一旁拆台,打破二人其乐融融的景象。 “大舅知道你在外面又认了个爹吗?” 邓咏平回过头,看着傅宴生,笑容凝固在脸上。 顾立国也感受到了二人之间阴寒的肃杀之气。 不明所以哦一,却又隐隐觉得内有隐情。 连忙开口打着圆场。 “咏平,不打紧,只要你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顾立国开了口。 顾晚听到身边有动静,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起来眼。 当她看到身边顾立国的身影,看到他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她声音颤抖。 “爸,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顾立国看见顾晚醒过来,也很激动,随即忍不住又责怪她。 “晚晚,你真是胆大包天,你不该来……这里太危险。” 顾晚看了一眼旁边神色晦暗复杂的傅宴生,又看了一眼头上扎着绷带,满面和煦的邓咏平。 开口说道。 “我是看咏平哥要来支援,心里又记挂着你,才求他带我来的。” “事实证明,带顾晚来的决定很正确,叔叔你就别再责怪她了。” 邓咏平替顾晚求着情。 顾立国不想当着邓咏平的面再责怪顾晚。 “咏平,你们三个都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们找些吃的去。” 顾立国岔开了话题,走出了帐篷。 顾晚还生着傅宴生的气,并不想搭理他。 傅宴生的注意力则都在这个讨人厌的邓咏平身上。 三人相视无言,这时帐篷外响起了一道脆生生的声音。 “晏生哥,咏平哥,你们在里面吗?” 顾晚听出来这是崔英英的声音。 一开始她觉得崔英英声音好听,如今知道她是何种人后,倒觉得这嗓音里都是甜腻和做作。 傅宴生听到这声音悠闲地靠在了椅子上,心情看起来放松不少。 邓咏平则开口答道。 “英英,哥哥在这。” 崔英英听到邓咏平的声音后,立刻走了进来。 只是她一进门,就看到了在一旁简易椅子上坐着的傅宴生,越过邓咏平直接跑到了傅宴生面前去。 “晏生哥,这是我刚才去给你们领的干粮,你们垫垫肚子吧。” 崔英英将手中的食物,堆在了傅宴生面前的桌子上。 傅宴生并不理睬崔英英。 崔英英尴尬地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晏生哥,你辛苦了,我之前竟不知道你出了这样的事,你怎么能这么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呢……” 傅宴生本来不想搭理崔英英,但是崔英英说了这话后,他看到顾晚涨红了脸。 突然来了兴致。 “我当时主要没想太多,一心只想着顾科长千万不能出事,要不然他家里人该多难过啊。” “那你就没想过,你我出事了我会多难过?姑姑和爷爷会多难过?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崔英英自说自话地嗔怪道。 “下次我也会这样,在我心里,顾科长早已是我的家人。” 傅宴生的目光落在顾晚身上,语气沉沉的说道。 崔英英并不明白傅宴生所说的深意。 平时傅宴生一句话都懒得跟她说,今天竟然有兴致跟她说了这么多。 她看着身边脏兮兮乱糟糟的顾晚,忍不住得意起来。 肯定是因为有顾晚的衬托,才让傅宴生感受到了自己的魅力。 “晏生哥,你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傅宴生眼底浮起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不悦。 “你这好哥哥差点死了,你不关心他,倒关心起我来了。” 他讥诮道。 崔英英难过地低下了头,随即才想起来了邓咏平。 当她看到了站在另一个角落里的邓咏平。 他头上缠着绷带,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 立刻在心里叹了口气。 在她心里,反正邓守峰也是她名义上的爹,邓咏平拥有的一切她都也可以拥有。 所以,选男人倒不如选强壮帅气,职位又高又有前途的傅宴生。 崔英英斜睨了一眼一旁的顾晚,觉得无论如何傅宴生也不会看上这样的野丫头。 说话就放肆了起来。 “我哥哥是医生,他对自己的身体再清楚不过了,可晏生哥你还是得多休息,你把顾晚这野丫头带到这里干嘛?” “你说谁是野丫头呢。” 顾立国愤怒地从帐篷外面钻了进来。 第44章 崔英英立功了? 顾立国在外面听了许久了。 傅宴生说的话,也被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顾晚看着暴怒进来的顾立国,就想赶紧劝劝他。 崔英英好歹是烈士子女,还是邓军长的义女,以顾立国的职位,他们父女二人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 崔英英被突然进来的顾立国吓了一跳。 随即就对顾立国的无礼感到愤怒。 “你算什么东西你就在这吼,我骂顾晚跟你有什么关系?” 崔英英来了脾气,在整个军区,有谁何曾这样不给她面子? “这就是我用命救回来的人,我最亲爱的下属,顾科长。” 傅宴生带着细细笑意,又补充道。 “他还是顾晚的亲爹。” 傅宴生的话如惊雷在崔英英心底里炸裂。 搞了半天,傅宴生是把这对贱人父女当做自己人了? 瞧顾晚这楚楚可怜的样子,看来她才不是什么野丫头,她的心眼子可真不小! 俘获了傅宴生的青睐不说,还故意在邓咏平面前表现,以至于邓咏平下了车,没跟自己打招呼就巴巴地跑来找顾晚了。 都怪她前两日一时害怕,失了分寸,要不然邓咏平那,哪有她顾晚什么事? 顾晚听傅宴生挑破了真相,尴尬地轻咳了几声。 傅宴生看着顾晚没出息的样子,差点就要忍不住笑出来声来。 崔英英失了面子,一时没了脾气,她找不到人撑腰,这才又朝着邓咏平开了口。 “哥,你今天从回来就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是生英英的气,不喜欢英英了吗?” 傅宴生听了她的话,忍不住蹙眉。 这崔英英他一直很讨厌,但她既是大舅舅接回家的,他也不好苛责。 他早就发现崔英英心术不正,完全把他和邓咏平当备胎钓着。 邓咏平碍于一个假哥哥身份,处处以崔英英为先,他身边跟着一个这样的女人,但凡有点脑子的女人都不会选他了吧。 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看见崔英英来,就觉得松了一口气的原因。 傅宴生得意地看着顾晚,准备观察她的反应。 顾晚看着崔英英跟邓咏平撒娇。 果然撇起了嘴。 邓咏平看着嘴角带着淡淡笑意的傅宴生,唇角也微微勾起,开了口。 “英英,我还没说你呢,你也太糊涂了,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顾晚会成为你嫂子呢?” 崔英英听到邓咏平这么说,心中大喜,这邓咏平今天怎么这么开窍? 她赶忙装作惊恐,夸张地说道。 “啊?哥?难道不是吗?你可别吓我啊。” 邓咏平继续带着笑意说道。 “你搞错了,爷爷是觉得顾晚好,要撮合她和晏生结婚呢。”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咏平你可不要乱说。” 顾立国赶忙摆手,连声说道。 傅宴生神色冷冽。 “哦?看来顾叔叔是不愿意啊?” 邓咏平看着傅宴生吃瘪,笑意直达眼底。 “你是看不上我们晏生吗?那你看我行不行呢?反正我们都是邓家人。” 崔英英看邓咏平这么说,立马心领神会。 “叔叔,虽然是我搞错了,但如今大家都知道顾晚要成我嫂子了,你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顾立国喜欢邓咏平的温柔儒雅。 能撇了傅宴生这个牛皮糖,抱上邓军长的大腿。 简直跟做梦一样。 顾立国尽力压制自己的激动,委婉地说道。 “这个嘛,还是要看顾晚的意思,不过我是看好你的,咏平。” 让顾立国忍,他也忍不住,他就是要当着傅宴生的面,明目张胆地夸邓咏平。 “谢谢顾叔叔。” 顾晚看着几人你来我往的争斗,只想蒙上双眼装死。 怎么傅宴生这摊子事刚摆平,又来一个邓咏平? 傅宴生完全没料到局势变化得这样快。 脸上的寒意如霜。 “别高兴得太早,舅舅那关你能过去吗?” 邓守峰属意的儿媳人选明明是崔英英。 以他对舅舅的了解,恐怕是不会同意邓咏平另娶他人。 邓咏平还想张嘴说什么。 但被顾晚打断了。 “求求你们了,我脑瓜子嗡嗡的,我想休息!” 话音刚落,邓咏平和傅宴生异口同声说道。 “我带你去医疗队帐篷休息。” “你就在这里休息。” “我不能在这,这样不合规矩,我还是回医疗队的帐篷吧。” 顾晚说着就要下床。 只有傅宴生知道顾晚扭伤了脚踝。 他拉住顾晚的手腕,不让她起身。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这是你爸爸的帐篷,你怎么不住?你脚这个样子,回了医疗队谁照顾你?” 傅宴生看着邓咏平要张嘴说话。 抢先一步说道。 “顾科长,你难道放心让顾晚自己一个人回医疗队?她可浑身是伤。” 顾立国一听,当即表示不同意。 “顾叔叔,我可以照顾顾晚,我来照顾顾晚。” 比起邓咏平,顾立国更不放心崔英英。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顾晚呆在自己这里。 “爸,没事,让我回医疗队吧,我自己可以。” 顾晚不想和傅宴生再待在一起。 崔英英闻言,心里大喜。 顾晚只要不跟傅宴生呆在一起就好。 “顾叔叔,晏生哥,那我就带顾晚走了。” 崔英英掩饰不住的高兴。 “顾叔叔再见。” 邓咏平只跟顾立国打了招呼。 崔英英殷勤地扶起顾晚,拉着她就往医疗队的帐篷走。 邓咏平紧跟着她们二人就离开。 医疗队的帐篷,条件远没有顾立国和傅宴生的帐篷条件好。 没有床,大家一起乱七八糟地睡在防潮垫上。 到了医疗队,崔英英就给顾晚扔在女生的帐篷里离开了,再没有管过顾晚一下。 直到接近傍晚,苏凝和江婶一起回来了。 江婶看见顾晚,热情地打着招呼,苏凝则是躲在一边,并没有理睬顾晚。 “江婶,你们忙完了吗?怎么就你们两个回来了?” 顾晚看着苏凝并不开心,故意没话找话。 “哎呀,顾晚你是不知道,邓军长打来电话。” 江婶停顿了一下回想道。 “说一个叫什么联众国的组织,要给徽省捐五千通食用油,两百吨大米,还有各种药品,这还只是第一批物资!” 江婶绘声绘色地开口说着。 “邓军长说,这都是崔英英的功劳。” 江婶啧啧称奇。 “晚上安南军区和安北军区的军长,还有徽省的省长,受灾的市长县长都要特地赶来嘉奖她呢!” 第45章 这双臂膀禁锢疼痛 “那得是多大的排场啊!崔英英和其他几个人正忙着挑明天穿的衣服呢,所以我们俩就先回来了。” 江婶撇了撇嘴。 顾晚听到江婶这么说。 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是自己的材料派上了用场? 竟然这么快。 那怎么会是崔英英的功劳呢? 顾晚带着狐疑,躺在地上思索。 苏凝看顾晚孤零零的一个人,默默递过来一块干馍馍。 虽然她一言不发,但顾晚心里知道苏凝是嘴硬心软,已经原谅了她。 顾晚开口说道。 “苏凝,我跟邓咏平真的没有关系,是苏凝在无中生有。” “那你为何不解释?” 苏凝虽然怀疑事情另有内情,但是她不明白顾晚为何忍气吞声。 “因为,崔英英说的确有此事,只不过那个人不是邓咏平,而且是个误会,我不能用另一个误会来澄清这个误会,我觉得那样会更糟。” 苏凝看着顾晚苦恼的样子,心里更心疼了。 “你看看你,给自己搞了一身伤,现在人家两个要去参加庆功宴了。” 苏凝没好气的开口。 顾晚心里疑惑。 “崔英英是如何立得这功啊?” “我也不知道,那几个崔英英的狗腿子说,是崔英英帮助灾民的时候,形象好,人美心善,感动了那什么访查团。” 苏凝一脸嫌弃的说着。 “这也太离谱了!” 顾晚听苏凝这么说,自己已经明白,这邓军长恐怕是搞错了人。 这时,崔英英和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走进了帐篷。 看见顾晚和苏凝坐在一起,没有一个理睬她们二人。 饶是顾晚下午已经彻彻底底地梳洗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崔英英依然是十分瞧不上她。 “一个村里来的野丫头,妄想跟我抢?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崔英英嗤笑出声。 顾晚不屑于理睬崔英英,拉着苏凝准备一瘸一拐地出去。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安分,是准备去勾引晏生哥哥吗?” 崔英英看着顾晚往外走,心里忍不住嫉妒,料定顾晚是要凑到傅宴生身边去。 她身边的几个女生听了崔英英的话都十分震惊。 “顾晚不是要和咏平哥哥结婚吗,怎么还要去勾引晏生哥啊?” “这你们就得问她了,祖坟冒青烟了才能和咏平哥哥攀上关系,怎么有胆子,转头又想着勾搭晏生哥哥。” 崔英英恨恨是说道。 顾晚轻笑一声,讥笑道。 “崔英英,你不觉得你这话,更像在说你自己吗?” 苏凝忍不住笑出了声。 崔英英瞬间气红了脸。 “你!” “英英,别生气,你可是立了大功的人,是灾区百姓的福星,她一个野丫头怎么跟你比?” 崔英英身边的女孩说道。 听了这话,崔英英才稍微平复了心情。 她头一低羞红了脸,她迫不及待想知道,若是傅宴生知道了这件事,会如何夸她。 “顾晚,今天过后,你是无论如何也没法跟我比的,我劝你把你贪得无厌的龌龊心思收起来,别再围到晏生哥哥身边。” 顾晚看着得意忘形的崔英英,开了口。 “我也要劝劝你,既然你对邓咏平无意,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崔英英被顾晚说道痛处,急得跳脚。 “你胡说什么,我本来就只当咏平哥哥是亲哥哥,没有别的想法。” “哦?那邓咏平知道吗,邓军长知道吗?” 顾晚不屑的说道。 “你算哪根葱啊,你不过是邓爷爷随便收的一个学徒杂工,真以为自己可以插手邓家的事了?” 崔英英慌乱地开口。 “我不想跟你多说,我劝你最后一件事,天上掉馅饼要是砸到你,先想想自己配不配吃。” 顾晚甩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帐篷。 任凭崔英英几人在后面气急败坏的谩骂。 苏凝陪着顾晚走了出来,不远处就是医疗队的男生帐篷。 顾晚看见邓咏平一个人站在帐篷外,就想掉头避开。 不成想却被邓咏平出声叫住。 “顾晚。” 苏凝见状,悄无声息地就撇下顾晚走了。 “苏凝,苏凝!” 苏凝不顾顾晚的小声呼唤,撒腿就跑。 邓咏平走近,他琥珀色的瞳仁在月光下显得深邃又温情。 “顾晚,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喜欢崔英英?” 他轻声开了口,可这句话却出乎顾晚的意料。 邓咏平见顾晚不开口。 继续说道。 “从小,傅宴生就样样都比我出色,他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和姑姑离了婚,出了国,从那以后,我爸爸就不再是我一个人的爸爸了,他在骂我弱的时候,总会夸傅宴生,说傅宴生像他,像邓家人……” 邓咏平低头,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 “那我呢?他有没有想过我才是他亲儿子?” 邓咏平语气中带着啜泣。 “所以当我感觉到,崔英英对傅宴生有好感之后,便下定决心对她好,想让她爱上我,用来证明傅宴生并不如我,我对她的感觉仅此而已。” 顾晚平静的听着邓咏平的话,抿了抿嘴唇,问道。 “我对你的童年伤痛并没有兴趣,也不想插手你们三个的情感纠缠,我只想问你,邓咏平,那我呢,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觉得我跟崔英英一样?” 顾晚停顿了一下。 “从一开始你对我的关心,照顾,再到后来发烧,装病,甚至在崔英英造谣我的时候签,依然把我当成战胜傅宴生的战利品?” 邓咏平听到顾晚的话,泪珠滚滚而下。 “不是的,顾晚,那时我是真的很难受,当你去给我寻药的时候,我甚至想爬起来拦住你。” “那崔英英说要让我留下来陪你的时候呢?” 邓咏平不再出声,只是默默掉着眼泪。 “你知不知道,我摸你的脉搏并无大碍,但是你的昏迷不醒和抽搐痉挛让我有多担心?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学医不精。” “顾晚,事实证明,你是在意我的不是吗?我承认,我是有想要利用你的想法,但我从你身上摔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顾晚不想再听邓咏平辩解,她只想离开。 “顾晚,你别走,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邓咏平快步追赶,试图拉住顾晚的手腕。 顾晚几次甩手,试图挣脱。 邓咏平想要让顾晚平静下来,便一把将顾晚拉入了怀中。 这双臂膀,禁锢,疼痛,让顾晚拼命想逃离。 “你们在干什么!” 旁边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顾晚看不到来人模样,只听到邓咏平开口叫了一声。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