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恋六年没名分,她走后霍总悔断肠》 第1章 你和她也做了吗? 【商业新贵霍青凡承认结束单身生活,女友身份待揭晓。】 宋俞窈盯着屏幕里的那行字,视线久久不曾离开。 手机忽地又弹出一条消息。 【在房间等我】 是命令的口吻。 仅透过文字,宋俞窈都能感受到男人的霸道。 宋俞窈沉默地放下手机,细细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坐到梳妆台前,暖黄的灯光洒在周身,映照出她瓷白的肌肤。 她抬起双眸,头发拨到一侧,露出优美的脖颈线条,沐浴过后的脸颊泛着绯红,嘴唇不点而朱。 她的美带着娇媚的女人味,与她方才看到的新闻中的女孩截然不同。 照片里,女孩一袭洁白长裙,知道被拍后娇羞地躲进霍青凡的怀中。 霍青凡则是一手揽在女孩的腰,一手落在她的耳侧,将她遮挡得严严实实,更是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哄。 两人亲密的画面萦绕在宋俞窈心间,以至于她没发现身后有人朝她走近。 “在想什么?” 宋俞窈吓了一跳,蓦地回头。 男人手腕搭了件墨色西装,另一手随意揣在兜里,步伐懒散地走向她。 他的脸庞轮廓随着他的靠近变得清晰而硬朗,鼻梁削得利落,浅色的薄唇微微抿起,望向她的那双眼睛深邃沉静,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 领口解开露出的锁骨喉结,在光影的交织下,勾勒出迷人的阴影。 男人矜贵散漫的姿态,宋俞窈不由自主被他吸引。 他双手抵在她身后的梳妆台,将她拢住,俊脸埋进她的脖颈。 “洗过澡了?” 宋俞窈感觉脖子扎扎的,是他的短发。 脑子里还是新闻的事,她并不想要他的亲热,转身避开他继续擦拭发丝。 男人没发现她的异常,目光落在她白皙优美的脖颈,抬手轻捏她的耳垂。 宋俞窈动作一顿,“怎么来得这么快?” “发消息的时候就在楼下。” 指尖的触感柔软,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暗,索性上手将人抱起。 宋俞窈害怕摔下去,只好搂住他的脖子。 她的主动,换来男人愉悦的笑。 他身上的冷冽气息传来,伴随的还有一股甜蜜的花果香。 宋俞窈一怔,漂亮脸蛋上的温情陡然散去。 新闻说,霍青凡结束单身生活了,他有女朋友了。 俞窈不认识他的女朋友,但她认识霍青凡,正是此刻压在她身上的男人。 众所周知,霍青凡最近谈了个新女友。 无人知晓,宋俞窈跟了他六年。 六年,无名无分。 哦不,他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她还和他亲密,应该有名了,叫小三。 霍青凡不满她的分心,紧紧搂住她娇软的身姿,用力,揉按,恨不得将她按进骨子里。 寻找她的唇时,宋俞窈罕见地避开了他。 正在情欲上的男人,不肯就此放过她,掐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咬了上去。 窗外,狂风暴雨,大床中央的男女也是。 ………… 宋俞窈趴在他身上喘息,霍青凡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她光洁的后背,室内暂时恢复平静。 她眨着湿润的双眸,终究没忍住,“你和她也做了吗?” “什么?” 霍青凡嗓音沙哑,宋俞窈从他胸前抬起头,“那个女的。” 她知道了。 男人挑挑眉,并不意外,也没有解释,就算她知道了又如何。 “她不叫那个女的,她是我女朋友,她还太小,我可舍不得。”霍青凡敛眉垂首,点燃一支烟。 他冷峻的侧脸隐在缭绕的烟雾后,明明灭灭,宋俞窈看不清。 霍青凡嘴里句句都是她,语气真的很宝贝。 宋俞窈还从没见他这般呵护过谁,她听人讲过那个女孩,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二十一岁,正是青春纯美的好年纪。 “大学刚毕业,应该到了年纪。” 她忽然想到什么,扬起一抹笑,故作不在意:“我当初跟你的时候,还没满二十,你怎么就下得了手?” 闻言,霍青凡抬眸,吐出一口烟,嗤笑道:“俞窈,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随便。” 宋俞窈嘴角的弧度定住。 原来自己在他眼里,一直是个随便的女人。 可曾经情浓时,也有人凑到她耳边说,“俞窈,你就是我的宝贝,我怎么那么稀罕你。” 那时的宋俞窈不过十九,从小到大没和男生牵过手,更别说其他的了。 和霍青凡刚在一起时,牵手她都会紧张到说不出话,她的脸总会红扑扑的害羞,不敢抬头正眼看他。 而他就特别喜欢看她害羞的模样,还会故意凑到她的脸颊边,说她好可爱,想亲。 宋俞窈初尝甜果,慌乱地摇头说不可以,霍青凡这时就会捏捏她的脸,说是逗她的,说她多么的可爱,多么招人喜欢。 那时的甜蜜,怎么就变成现在的随便了? 内心被针扎了般疼,大抵是烟雾熏人,宋俞窈眼睛酸胀得想流泪。 霍青凡灭了烟,推开了她,径直往浴室走去,没有回头看一眼。 宋俞窈的思绪还在那句“谁都像你一样随便”中,突然出现一道闪电,紧接着“轰隆——”一声炸响,连带着玻璃震颤。 她被忽如其来的雷电吓到,整个人仿佛受惊般的幼兽瑟缩着,攥住被子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小小一个蜷缩在墙角,发梢随着颤抖的肩头微微晃动。 浴室传出动静,看见霍青凡出来宋俞窈的脸色才好些。 两人的目光交汇,她的眼睛像是蒙着水汽的玻璃珠,看着他一点一点地靠近。 宋俞窈害怕打雷,这和她早年的经历有关,霍青凡知道这事,她以为他会像以往一样抱住她安哄。 可事实是,霍青凡并没察觉到她的异常,抬起的长腿换了个方向,去到另一边的衣柜前。 他要走。 “外面在下暴雨,你不留在这儿吗?” “正是因为下暴雨,我才要走,她一个人住,会害怕的。” 宋俞窈张了张唇,他莫不是忘了,她也是一个人住,她也害怕雷声。 还记得刚在一起时,不管多晚,下多大的雨,即使冒着泥石流的风险他都会出现在她的身边,给予她温暖。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在每一个雷声轰鸣的夜晚,她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起初还会接她的电话,到最后的无情挂断,甚至连他的电话都打不通。 久而久之,宋俞窈便不再打电话给他,可这并不代表她克服了对打雷的恐惧。 第2章 抛弃她,去安慰另一个女人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宋俞窈忽然从床上爬起来,小跑到男人身后,从背后紧紧抱住他。 “今晚能不能别走,留在这陪我。” 她贪婪于他的体温,声音几乎带着恳求。 明明刚刚两人还在做最亲密的事,怎么这会儿就要抛弃她,去到另一个女人床上。 霍青凡转过身轻拍她的脸,唇角勾起,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不行,她还在等我,你先睡。” 宋俞窈头一回执拗,“不要,我就要你今晚陪我。” “俞窈,听话。” 她固执地不肯松开他,“我不准你走!” 霍青凡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俊脸露出不耐,无情地用力掰开她的手,“你知道我的性子,最后一段时间,给自己留个体面吧。” 宋俞窈身材瘦弱,又刚累了一番,被他这么一推竟直直地摔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眼眶泛红地质问他,“说好的六年,不是还没到时间吗?你就那么喜欢她?都不肯给我一个解释,就这么把我抛弃……” 她声音越来越小,含着低低的哭泣,泪水滴落在地毯上化开一朵小花。 她不理解,当初恩爱的两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此刻的宋俞窈还光着身子,皎白身姿残有痕迹,眼前的男人却是西装革履,英俊得体,显得她卑微又廉价。 她没有喊痛,霍青凡也没想到她会摔下去,刚想去扶她时手机铃声响起。 瞥了眼上方的备注,他收回伸出去的手,转而接起电话,开口时早已没了方才的冷漠。 “嗯,我在呢。” “……” “别害怕,你先抱着小熊,我马上就到。” 他说这句话时,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那样的表情,宋俞窈不是没有见过,以前的他也曾这么温柔,可慢慢地,两个人的关系就变了。 霍青凡挂断电话,这才想起地上的宋俞窈,眼睛扫过她全身,他烦躁地皱起眉,随手扔了件衬衫在她身上。 宋俞窈没接,衬衫顺着她的娇躯滑落,一如她的自尊,全部掉落在地。 她的一双美目更是泛红,夹有不甘,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宋俞窈仰起头:“什么时候带我见见她?我真想知道,能让你亲口承认的女人,是什么样。” 提及那个她,霍青凡眉眼间的冷峻消散些,但随即又露出警惕。 “见她做什么?没这个必要。” 他警惕的眼神,像针一样刺人。 语气里的拒绝与袒护,就好像她会做出伤害人的事。 宋俞窈自嘲一笑,外面雷声轰轰,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肩膀开始发颤。 “霍青凡……” 她微弱的声音引来男人的顿足。 宋俞窈眼底闪过一丝希望,可希望终究会破灭。 “她还在等我,你早点休息。” 房门打开又关上,室内寂静得仿佛没发生过任何事,方才的翻云覆雨只是一场梦罢了。 宋俞窈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房门一关,她终是支撑不住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瘦弱的身躯蜷缩成一小团,手捏成拳头死死捂在心口。 霍青凡所谓的最后一段时间,是他曾经说的,如果六年内还没有和她求婚,就说明他不爱了,两人默认分手。 她等了一年又一年,在即将到来的六周年,没有等来霍青凡的求婚,反而等来了他向媒体承认有新女友的消息。 整整一个晚上没睡好,或者说一晚上没睡。 宋俞窈精神极为不佳,即使化上妆,也挡不住眼中的疲惫。 第二日还要上班,她在霍氏集团旗下的箔栖酒店工作。 同事柳悦发现她的不对劲,“俞窈,你还好吗?” 宋俞窈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 “打起精神来,今天霍总会过来。” 霍青凡,他来做什么? “你忘啦,今天酒店来了批管培生,都是来实习的,经理让我们全部过去。” 柳悦刚说完,经理就来通知了。 宋俞窈跟着走进会议室,一眼就看见坐在正中央的矜贵男人,他身上的西装换过,不是昨晚出去的那套。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炽热,柳悦忍不住提醒。 “再看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声音不大不小,让不远处的霍青凡刚好听见,他的眼睛看了过来,可也只是淡淡一瞥,好似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管培生是最后走进来的,各个刚从名校出来,青春靓丽,长得漂亮英俊是基本。 按理说,管培生实习哪用得着总裁亲自出面,除非…… 宋俞窈抬眸一一看过去,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女孩身上。 她正直勾勾地注视主位的男人,嘴角还挽着淡淡的弧度。 一个预感从脑海蹦出,宋俞窈猛地看向霍青凡,正好捕捉到了他眼底的笑意。 原来是他的美人在这,为美人护航来了。 后面霍青凡和经理说的什么,她都没听见,直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宋俞窈。” 是霍青凡,“还有方思苒,你们两个留下。” 其他人投来疑惑的眼神,经理迅速说散会,一群无关人员离开。 方思苒,就是她刚才注意到的女孩。 此刻会议室就剩下他们三人,宋俞窈先开了口。 “霍总,还有其他事吗?” 霍青凡起身,长腿朝她的方向走去。 英隽面容配上傲人的气质,缓缓朝她靠近,依旧会令人心动。 当宋俞窈以为他要停下时,他却径直地略过她,走到身后的方思苒身边。 她跟着回头,看见霍青凡的手自然搭在女孩肩上,嗓音温柔,“你不是说想见她,我给你介绍?” 他直接忽略宋俞窈的问题,满眼只有方思苒。 “什么啊,我只是想让你告诉我以后的领导好不好相处,不是让你这样子留下来做介绍啊。” 方思苒嘟嘴故作埋怨地看他一眼,霍青凡唇角勾笑,视线这才落在宋俞窈身上。 “嗯,她有时候确实不太好相处,所以我这不是陪你一起。” 宋俞窈脸色泛白,陪她一起,给她撑面子。 就跟昨晚一样防着她,生怕她会做出伤害他小女友的事。 第3章 霍总亲自为小女友护航 宋俞窈脸色骤然泛白,僵在原地。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见个领导她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方思苒说完打量着眼前的宋俞窈,传言中霍青凡的绯闻对象。 长得的确不错,标准的鹅蛋脸,玉容琼鼻,一双眼眸如含秋水,简约的职业装衬得她气质内敛雅静。 她扬起纯真的笑容,自然熟地握住宋俞窈,“你好呀,我叫方思苒,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叫领导吗?” 宋俞窈瞥见胳膊上的手,眉心微蹙,不着痕迹地拿开,语调疏离,“不用,我叫宋俞窈。” “那我以后叫你俞窈姐可以吗?” “可以。” 霍青凡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你应该看出来了,苒苒是我的女朋友。” 话音落地,宋俞窈耳朵嗡地一声,心脏仿佛突然被千万支针扎,传来密密麻麻的疼。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实,但听到霍青凡如此坦然郑重地介绍,宋俞窈还是控制不住地感到心酸。 宋俞窈苦求六年而不得的东西,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宋俞窈咬紧牙稳住身形,嘴角艰难地扯起一丝微笑,“嗯,知道了,霍总。” 方思苒没想到他会突然做介绍,娇嗔地瞪了霍青凡一眼,随即羞涩地冲宋俞窈笑。 “俞窈姐,你别想太多,就把我当普通的实习生就行。” 宋俞窈想说话,喉咙却像是卡了刺,发不出声音。 她的沉默落在方思苒眼中,以为是对自己不满,于是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霍青凡的衣角。 “俞窈姐她怎么了?” 霍青凡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随即不悦地瞪向宋俞窈。 “宋俞窈,苒苒在和你说话。” 宋俞窈眨着干涩的眼眸,扯起一抹不太好看的笑,“好。” 方思苒见状低声责怪起来,“都跟你说了别公布我们的关系,等下我在这都不好上班了。” 霍青凡嗓音温柔,毫不在意,“没事,整个酒店都是我的,谁敢对你不满。” 话落,他意有所指,“你说呢?俞窈。” 宋俞窈明白他的意思,顺着他的话道:“对,整个酒店都是霍总的,有霍总为你撑腰,没人敢对你不满。” 说完这句话后,她不由地想到自己刚进霍氏。 初入社会的她,必然会遭受不少上级的施压和顾客的不满,每每这时她就会产生小女生的心思。 领导为难的时候,她都很想怼回去,要是领导知道她的男朋友是霍氏的公子,还敢这么对她吗? 可她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自己和霍青凡的关系,两人保持着一种默契,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但有一次她做错事,那个领导居然没有骂她,还破天荒地安慰她说没关系,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霍青凡的助理跟他提醒了句,要对下属好一点。 那是宋俞窈第一次感受到有人撑腰的爽感,那领导再也没有为难过她。 现在她成“领导”了,霍青凡的女友成了她的下属,他却亲自出面为她撑腰,多讽刺啊。 宋俞窈将心底的痛意压下去,她鲜少失态,很快恢复正常。 “霍总还有其他要安排的吗?” 霍青凡继续道:“苒苒刚毕业实习,工作上肯定会有很多不懂,你能力突出,以后要多教教她。” 宋俞窈微微拧眉,“霍总,带领实习生,似乎并不是我的工作。” 她的工作,是一位侍酒师,仅此而已。 霍青凡并不在意她的话,嗓音冷淡夹杂着命令,“如果你还想在现在这个岗位呆着,就把苒苒带好。” 顿了下,他又补充,“还有,你不是带领她,而是辅助她。” 这算是一种变相的威胁和提醒,提醒她与她之间的身份差异。 一个久久不肯公布的情人,和一个他亲口承认的女友,天壤地别。 宋俞窈工作能力突出,当初酒店的职位任意她选,可她偏偏选择了侍酒师。 原因无他,只因为霍青凡说了一句他需要她。 成为一个资深的侍酒师,可以帮助他解决不少社交问题。 而现如今,霍氏在行业站稳了脚跟,早就不需要她的帮忙了,所以她一个小小的侍酒师,怎能配得上这位身价千亿的大老总。 她没法不答应,“好的,我明白了。” 霍青凡神情淡漠,“嗯,去工作吧。” 用之即来挥之即去,说的就是宋俞窈吧。 “等一下。”方思苒叫住了她,“俞窈姐,公司里的人都不知道我和青凡的关系,你能不能替我保密啊?我不想到时候实习转正,被人说是我靠关系。” “放心,我不会说。” “那就好,青凡,我今天就要开始实习了,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很忙……” 宋俞窈根本不想继续待下去,加快了脚步离开。 出了会议室,柳悦还在等她,八卦地问:“你和霍总,还有新来的实习生聊了些啥?” “关于工作的。” 宋俞窈并不想多说,她现在很累。 柳悦自顾自说:“我看霍总和她关系不一般,那么多管培生,就偏偏留下她一个。” 忙到中午,两人约好一块儿吃饭,在职工餐厅刚坐下,方思苒忽然出现。 “俞窈姐,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面对眼前的小女生,宋俞窈没有任何敌意,“其实我一个侍酒师,并不能教你什么,你可以跟着柳主管多学学。” 柳悦弯头微笑,眼睛里有一丝不解。 方思苒闻言咬着唇,眼底缓缓蓄起委屈。 宋俞窈正要跟她解释原因,一道愠怒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 霍青凡身姿挺拔,五官俊冷,目光略过宋俞窈,落在低着头的方思苒身上。 女孩抿着唇,“没什么。” 嘴上说着没什么,难过和委屈却从全身上下透露出来。 男人眉心蹙起,冰冷的视线再次看向宋俞窈。 宋俞窈神色淡淡,打算解释一番,方思苒先开了口。 “霍总,俞窈姐平常是不是很忙呀?没时间教我的话,我可以跟着柳主管身边学习的。” “她忙?呵,一个侍酒师有什么可忙的。” 此时正是用餐时间,不少员工在餐厅走来走去,听见这边的动静各个耳朵竖起来。 宋俞窈握紧筷子,头顶那道目光属实灼人,话间的讽刺更是让她心生不满。 “抱歉,霍总,我认为您的话不太合适。” 第4章 换部门,带她,选一个 宋俞窈的话旁人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她看向霍青凡的眼神,平静得没有丝毫畏惧。 “我虽然是个侍酒师,但我的业绩和每一次为客人服务前后的准备,在酒店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我确实很忙,也的确分不出太多的精力去带好一个实习生。” “既然如此,那我刚跟你提的时候为什么不拒绝?” 霍青凡再次把问题抛给她,宋俞窈有一瞬的语塞,随即轻嘲。 他当时的语气那般命令,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吗? 何况她拒绝不拒绝都是一样的,他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因为她而改变。 “霍总……” 她刚开口,霍青凡冷漠地打断,“所以你是在公然拒绝我的安排。” 整个餐厅因为他的到来,气氛降至冰点,坐在边上吃饭的人都不敢再动筷了。 宋俞窈抬眸望着他,唇瓣微张,“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如果方思苒想要学习到更多,安排其他人会更合适,我是为了她着想。” 一番话令人找不出破绽。 柳悦虽惧怕霍青凡,但也是站在宋俞窈这边的,犹豫许久还是鼓起勇气。 “霍总,俞窈说得对,她一直都在做侍酒师的工作,没带过实习生,况且……怎么就这个实习生要单独带呀?” 最后一句话她是小声嘀咕出来的。 满心疑问又不敢问。 霍青凡沉默片刻,“那给你换个部门?” “不行!” “我给你两个选择,换部门,带她,选一个。” 命令的语气容不得她再拒绝。 宋俞窈轻咬唇瓣,为了新女友在酒店的发展,他还真是会挑人。 她不会去其他部门的,一个呆不了多久的地方,不值得她再花心思。 她问道方思苒,“你确定要跟着我?” 对方扭捏着回答,“我都可以,一切都听霍总的安排。” 方思苒一双眼睛黏在霍青凡身上,乖乖听话的模样和宋俞窈方才的拒绝服从形成鲜明对比。 她都这么说了,宋俞窈没理由不带着,“既然如此,接下来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好。” “不过我事先说明,我没有带实习生的经验,分内之事我会做好,最重要的还是靠你自……” 己。 不对,她身后有霍青凡撑腰。 宋俞窈嘴角扯起细微的弧度,“有霍总的安排,你的实习期一定会很顺利的。” 霍青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还有她嘴角的讥讽,隽逸的脸庞没太多情绪。 事情解决他便离开,西装肩线裁出他冷硬的背影。 方思苒见他走,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宋俞窈见状不禁想笑,前面还说让她将两人的关系保密,现在一前一后的走,背地里必然少不了舆论。 柳悦当即问起,“俞窈,这实习生和霍总什么关系,霍总这么护着她?” 俞窈未语,低头扒拉着碗中的饭菜,一口没吃。 “新闻说霍总有女朋友了,该不会是她吧?” “不知道。” 她脑子全是霍青凡护着其他女人的样子,进入公司三年,自己何时被他这般护过。 没有太多时间让她沉浸在情感的悲伤之中,晚上已有客人预订用餐,她要提前做好醒酒工作。 酒窖—— 宋俞窈先进行每周一次的库存盘点,再记录好每日的温湿度,检查完酒瓶标签便去准备客人们预订的酒。 她专注于醒酒工作,没注意有人靠近,一只手悄然拍在她的肩膀。 “俞窈姐。” 宋俞窈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一跳,双手一抖,手中的酒更是差点落地。 好在她眼疾手快地稳住,否则一酒瓶下去,一下午的忙碌全废。 方思苒连忙道歉,“对不起,俞窈姐,你没事吧?我来帮你。” 她的手伸过来欲要触摸酒瓶,宋俞窈立刻侧过身,动作之中带着警惕。 “不用。” 宋俞窈抬眸看她一眼,知道她并非有意,可酒瓶险些脱手还让胸腔里堵着一股惊慌,语气难免有些发沉。 “你怎么进来的?” “我问了柳主管,她说你在这。” 方思苒小心翼翼地回答,又连道歉了几声。 “没事,好在没出意外,下次进来注意点就行。” “好。” 宋俞窈继续手头的工作,身边的女孩对此充满好奇,“俞窈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醒酒,为晚上的客人做准备。” “现在就开始吗?” “嗯。” “那我应该早点过来跟你学习的,居然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宋俞窈刚要说没关系,对方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一脸懊恼,“都怪霍总,我说了让他两点钟叫我起床,他居然说看我睡得太香,没舍得叫我,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晚。” 箔栖酒店的顶层是霍青凡的私人空间,他经常会在这休息,这事俞窈知道。 以往她工作疲惫很想要见他的时候,就会偷摸着去楼上找他,但她不曾在那儿午休过,只因霍青凡说不喜欢午休时间被人打扰。 俞窈觉得见一面就很满足了,又能恢复活力,留不留下都不重要。 可现在听方思苒说的,原来霍青凡不是不喜欢被人打扰,而是不喜欢某些人,比如她。 她看向方思苒,小女生的幸福溢于言表。 许是昨晚没休息好,她总觉得眼睛酸涩。 淡淡说了句,“现在学也一样。” 宋俞窈戴上手套,准备好所有的工具,红色的酒液顺着醒酒器内壁滑落,指尖轻轻扣着玻璃壁,黑醋栗与雪松的香气随之蔓延。 她微微低头,碎发从额前滑落,她的眉骨生得极秀,鼻尖微翘,光线落在她的头顶,衬出她优美雅致的侧颜。 方思苒见此情景,不禁咬住嘴唇,眼底迅速闪过惊羡的光。 “俞窈姐,我听说你和霍总很熟。” 提及霍青凡,俞窈眉心轻拧。 “今天早上他那么说你,你没有生气吧?” “不会。” 方思苒露出一副自责的模样,“其实都是因为我,霍总他担心我一个实习生会受欺负,特意安排一个他熟悉的人,也就是你,他说这样他才放心。” 宋俞窈明白她这番话的意思,不过是突出她在霍青凡心中的地位。 可是蛮搞笑的,别人带不放心,她这位旧情人带就放心了? 第5章 伺候了他好几年 宋俞窈抿起嘴,对着光举起醒酒器,观察酒液的微妙变化。 见她没给出想要的反应,方思苒继续道:“你没生气就好,我还担心因为我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呢。” 话里的旁敲侧击,宋俞窈怎么会听不出眼前小女生的想法,唇角绽开一抹笑容。 “不会呀,我和他本来就没有关系,有的话也只是上下级,你不用想太多。” 果然,方思苒一下开朗,“那就好。” 从酒窖出来,宋俞窈要去餐厅接待客人,“接下来你就跟着我一起,暂时做我的助理?” 方思苒对此没有异议,反正是暂时的。 “好呀,霍总还说让你辅助我,我一个刚来的实习生哪有俞窈姐厉害。” 左一句右一句不离霍青凡对她的宠,宋俞窈闻言低头,告诉自己快要离开了,不要想那么多。 第一位客人入座,宋俞窈单膝跪在酒柜前,取出客人事先预订的酒。 “陈先生,您预订的巴罗洛已按要求醒了两个小时。” “好。” 方思苒跟在宋俞窈的身后,听着她给客人介绍巴罗洛,启唇时嗓音带着陈年佳酿般的温润。 “您可以靠近些,这款用内比奥罗葡萄酿的,先是紫罗兰,樱桃的清新果香……” 客人微微颔首,眼睛不自觉闭上。 闻香过后,宋俞窈眼眸含笑引导,“您现在可以试试,入口时能尝到饱满的樱桃酸甜,单宁像裹着丝绸的砂纸,先紧后柔。” 客人抿了口酒,眉头一挑,“真像你说的一样,介绍得不错。” 宋俞窈唇角扬起,客人高兴就是重要的,“那陈先生,祝您用餐愉快。” 她退下去先不打扰,又忙着去接待第二位客人。 方思苒偶尔帮她打下手,但多数时候是宋俞窈亲力亲为。 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对到来的每一位客人都推荐了适合的酒,加上自己独特的见解,客人们都很满意她的服务。 除去漂亮,方思苒从她身上看到另一种魅力,对待工作的热情以及对脑子里储备的专业知识,怪不得她能成为箔栖的首席侍酒师。 拥有绝美容貌与才华的女人,应该很容易得到男人的青睐。 趁着空隙时间,方思苒忍不住夸赞,“俞窈姐,你好厉害,居然认识这么多酒。” “这是作为侍酒师的基本要求。” 宋俞窈看了眼时间,“今天你也辛苦了。” “我都没做什么。” 还有半个小时下班,方思苒去接了通电话回来抱歉地说:“俞窈姐,我可能要提前下班,霍总说他来接我了。” 宋俞窈微怔,“嗯,好。” 虽然还没到下班时间,可谁让她是霍青凡的女朋友,自己作为员工更是没资格干涉。 俞窈的目光追随着女孩欢快的背影,她的步伐一蹦一跳,全身上下是掩藏不住的喜悦,奔赴接她下班的男人。 忽然想到,曾经霍青凡接她下班的时候,她也是这么高兴地蹦跶着,一蹦一跳着扑进他怀里。 偶尔会向他抱怨上班的辛苦和烦心事,他总是会耐心倾听,会不厌其烦地开导,然后带她去吃一顿好的。 只可惜,现在的他怀里有了其他女人,而她的烦恼再也无人倾听。 宋俞窈低头苦笑,她应该早就察觉到的。 从霍青凡不再想听她的碎碎念开始,从他三两句应付了事,她就该猜到他们的结局,偏偏是她自己总当无事发生,还给对方找各种理由借口。 毕竟曾经的霍青凡,是真的很爱她。 下班点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洗个热水澡早点睡觉,同事乔芳急急忙忙跑过来。 “俞窈,救命!” “怎么了?” “经理说突然来了位客人要用餐,但是我儿子今天过生日,我答应他今晚回去陪他的。” 乔芳拜托她过去服务,宋俞窈此刻很疲惫了,但也不忍心拒绝,便答应下来。 “没事,你快回家吧。” “真的谢谢你了,明天给你带好吃的。” 宋俞窈点点头,返回餐厅,经理刚好出现,“俞窈,你来得正好,霍总等下要用餐,你最熟悉霍总的喜好了,你来安排一下吧。” “是霍总要用餐?” “对。” 宋俞窈顿感头疼,乔芳只说是客人,没说是霍青凡。 如果知道霍青凡要用餐,她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留下来的。 “哎?你还愣着做什么,霍总马上就到了。” “好,我现在去准备。” 容不得宋俞窈后悔,她得抓紧时间安排后厨的工作,经理说得对,她很熟悉霍青凡的喜好。 毕竟两人在一起六年,她也算是伺候他几年。 不过霍青凡不是接方思苒下班去了吗,怎么又回酒店用餐? 她正这么想着,迎面就碰见两人走进餐厅。 先进来的男人身姿高挺,碎发下眉骨分明,鼻梁挺直得像削出来的,不过几步路,皮鞋踩出的节奏都透露股漫不经心的矜贵。 墨色衣袖的胳膊处搭着一条白皙的手臂,挽着他的女人正是下了班的方思苒。 “俞窈姐,你怎么还在这呀,还没下班吗?” 宋俞窈看着男人回答道:“经理说霍总需要用餐。” 霍青凡撩起黑眸,“嗯。” “那霍总,还是和之前一样?” “可以。” 他的语调太过于冷淡了,一双漆黑的眸子扫过来,宋俞窈下意识地抠紧手指。 明明昨晚在她的床上,对她热情得要命,今天就完全变了个人。 方思苒悄摸着观察两人的眼神,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双手更加挽紧他的胳膊,身体贴了上去。 “青凡,不是说下班回家吗?怎么又突然带我回酒店吃饭。” “我晚餐还没吃,有点饿,就当想你陪陪我,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啦,你早说嘛,我可以回去给你煮面吃呀,我跟你说,我可会下厨了。” “好啊,那就明天早上,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宋俞窈低下头,他的意思是,两个人等会儿会一起回家,明天早上在同一个屋子醒来,他会吃着她煮的面,一起吃着幸福早餐。 或许今晚两个人还会睡在一张床上,做着情侣间最亲密的事。 第6章 这次伺候他俩 宋俞窈不敢继续往下想,纤长的睫毛垂落,遮住了她眼底的落寞。 方思苒娇俏地捶打着霍青凡的胸膛,“讨厌,我还没说要和你住在一起呢。” 男人闻言,俊容挽起宠溺的笑,两人亲密的忘记了还有旁人在场。 霍青凡微笑过后不经意地掀起眸子,不远处的宋俞窈,低着头在想什么? 他迈开长腿,与人擦肩而过。 路过她时,他的眼眸微转,敏锐地扫过女人脖颈间不小心露出的一抹痕迹。 刹那间,他的眸色骤深。 宋俞窈跟在两人身后,走到包间的短短距离,她的脑子里蹦出很多画面。 以往霍青凡下班晚,没吃晚饭时都会来酒店,基本都是由她服务,这段路他们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但永远都是一前一后。 她从未像此刻的方思苒一样,光明正大挽着他的胳膊,与他并排前进。 到了包间,宋俞窈还有些恍惚,尤其是看到眼前挺直的背影,她竟然习惯性地往前,想要伸手从后拥住他。 “俞窈姐?” 好在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想法。 “怎么了?” “我看你精神不是很好,是不是今天累到啦?” 宋俞窈抿起唇,脑袋微晃,“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整理好思绪,宋俞窈又成了那个亲近客人的侍酒师,“霍总,您今晚想喝什么酒呢?” 霍青凡注意到她眼底的疲惫,眉头微蹙,“我最常喝的那款,你知道的。” “好的,那菜品也和之前一样?” “你看着安排。” 宋俞窈点头,离开包间前方思苒叫住了她,“等一下。” 她看了眼霍青凡道:“青凡,今晚是我和你一起用餐对吗?” “怎么?” 她撇起嘴看向宋俞窈,有丝委屈,“既然今晚是我和你一起用餐,那俞窈姐,你是不是应该也问问我的想法?” 话音落地,包间内有一瞬间的沉寂。 方思苒娇着声音,“你说对不对,青凡?” 霍青凡喉间溢出轻笑,掀起眸子看向俞窈,“宋老师认为呢?” 宋俞窈先是道歉,对上男人玩味的目光,她的语调染上暗暗讥讽。 “她说得对,主要是霍总每次来这儿用餐,都是让别人按照您的意思来,我以为您自我惯了。” 说完,不去看霍青凡沉下去的脸色,她微笑着问方思苒,“那请问……方小姐,您对菜品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或者想尝试什么风味的酒呢?” 她的反应很快,将方思苒当做一位尊贵的客人对待。 方思苒对于她的称呼与言语很是满意,下巴高昂,“我不一样,我是青凡女朋友,青凡,你有什么推荐吗?” 霍青凡坐姿慵懒,修长的手指抵在下巴,薄唇轻扯,“我的喜好比较复杂,还真不好给你做推荐,侍酒师不是在这,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她讲。” 她撒着娇,“可是我就想听你的嘛。” 宋俞窈就这样被两人忽视,可她脸上未见任何不悦,反而是笑着耐心等待。 只有她自己清楚,指甲要被抠烂了。 以前和霍青凡一起用餐,他不会问她喜欢吃什么,都是按照他的想法来,她以为谁和他用餐都会一样。 方思苒最后还是听霍青凡的,让宋俞窈准备与他一样的酒和菜品。 “青凡,作为你的女友,我就是想更了解你一点,那俞窈姐,就麻烦你去帮我们准备啦。” “好的。” 宋俞窈出去前还听到一句,“俞窈姐好辛苦哟,我看她忙了一整天,基本没停过。” 男人没给回答,清冷的目光随着女人的离开收回,敛睫思索。 去后厨转达完两人的需求,宋俞窈才去酒窖取酒。 雪白的指尖在酒架游走,最终停在一瓶没有任何华丽标签的酒瓶上,深褐色的瓶身低调古朴,唯有瓶颈处有一个极小的“F”浮雕。 宋俞窈伸手触摸,瓶身还带着恒温柜里的微凉,脑海顷刻涌出一段回忆。 “柏图斯,入口裹着黑樱桃的甜润,以为温顺,咽下去却又藏着黑巧克力般的涩劲,最后又留着甘草回甘。” “窈窈,你和它很像,甜得带刃,柔得有骨。” 这是霍青凡对她的比喻,宋俞窈当时不理解,还双手叉腰凶巴巴地瞪着他。 “你是说我带刺?” 男人搂上她的腰,笑容宠溺,“你看,你现在像不像带刺?” “你真讨厌。” 宋俞窈气不过,捏着拳头往他胸口捶。 霍青凡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墙上,酒窖内的暖色灯光,像是融化的蜂蜜,空气中弥漫着甜蜜。 玻璃瓶身映出细碎的光晕,他的指尖擦过俞窈的发丝,“知道柏图斯要醒多久吗?” 宋俞窈刚入行不久,摇晃脑袋,望着他的星眸里蓄起迷茫。 男人唇边笑意加深,嗓音低哑蛊惑。 “记住,柏图斯要醒四十分钟,单宁才会变软,就像你的……” 宋俞窈疑惑,像她的什么? 来不及问出口,他的吻便强势袭来。 13°的柏图斯太凉了,拿在手心泛冷,她冷不丁地一颤,立刻从回忆中走出。 宋俞窈沉了口气,这酒是她和霍青凡一起进酒窖储存的,才会发生那么一段。 柏图斯是霍青凡的偏爱,但她不是。 她在想要不要换一瓶酒? 取好酒折返回包间,方思苒换了个座位,和霍青凡坐在了一起,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 男人高了个头,挡住了女孩的大部分,从俞窈的角度看,他们就是在亲吻。 她脚步顿住,发出的细微动静还是影响到了两人,双双回眸看她。 “抱歉,我进来的不是时候。” 她打算出去,方思苒大大方方笑道:“没关系,我刚还和青凡说,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既然如此,宋俞窈淡然地推车走进。 “霍总,这是为您准备好的酒。” 霍青凡侧目一瞥,瓶颈处的“F”浮雕,在灯光下折射出金辉色的光。 宋俞窈没换,还是按照他的口味来。 依照侍酒师的习惯,她将瓶身转给客人。 方思苒诧异地问:“俞窈姐,这酒为什么没有标签呀?” “这酒是霍总特意储存在这的,所以没有标签。” “这样啊。”方思苒笑眯眯地看向身边,“青凡,看样子你会经常来这喝酒?” “还好。” “那你平常是一个人喝还是会带别的女孩一起?” 霍青凡看向推着车的宋俞窈,眼眸微眯,似笑非笑开口,“你要不问宋老师,她最清楚清楚不过了。” 第7章 你是霍总带来的第一个女伴 霍青凡的一番话是要把宋俞窈推出去,语气熟稔的,方思苒眼睛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试图找到一丝猫腻。 “俞窈姐,那你告诉我呗。” 宋俞窈弯起眼眸,确实,她最清楚了。 对着方思苒缓缓回答:“第一个,你是霍总,带来的第一个女伴。” 她的回答令方思苒很高兴,“真的呀!青凡,我好高兴成为你的第一个女伴。” 霍青凡黑眸如潭,眉骨没透出半分起伏,平静得掀不起半丝涟漪。 宋俞窈跟着挑起嘴角,她撒谎了。 因为霍青凡只要来箔栖用餐,都有她相陪,是每一次。 整个包间只有方思苒是最高兴的,她靠在霍青凡肩膀,幻想未来。 “青凡,你有我了,以后我都陪着你一起吃饭、下班好不好?我们两人三餐四季,你以后不会是一个人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霍青凡敛起眉间的矜冷,黑眸抬起,目光落在窗边,那玻璃上映着一女子姣美的面容。 “好啊,一直陪着我。” 方思苒自认为他的话是对自己说的,脸上浮现出娇羞。 宋俞窈压下心底那股刺痛,继续工作,准备好醒酒的工具。 她不换酒的原因有一点,那就是柏图斯要醒四十分钟以上,单宁才会变得柔和,现在肯定是来不及了。 不知道快速醒酒的柏图斯是什么样。 宋俞窈不紧不慢地拿出几个酒杯,嘴唇不禁扬起一抹弧度,让霍青凡尝尝不就知道了。 她专注于自己即将开始的恶趣味,全然没注意到前方灼热的目光。 方思苒依偎在他怀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同落在宋俞窈身上。 心底那股莫名的危机感再次出现。 “俞窈姐,我不是很懂酒,你可以把我当做客人,细心地给我介绍一下这款酒吗?” 末后,她带了句解释,“我不是在为难你哦,只是现在是下班时间,我又是青凡的女朋友,身份理应转变,你觉得呢?” 宋俞窈很快听出她的意思,虽不太好听,但谁让人家身份实实在在地摆在那儿。 她顺着她的话微笑道:“方小姐说得对,您是霍总亲口的女友,这点我非常清楚的。” 言外之意是:你不用每次都挂在嘴边。 “你没意见就行,我还怕你觉得我事多,到时候工作给我穿小鞋呢。” 宋俞窈眼皮几不可察地跳了跳,“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是个公私很分明的人。” 她的话一字一顿,似乎意有所指。 方思苒点点头,再次忽视她,看向男人,“青凡,我同学们都跟我说出了社会要小心有领导穿小鞋,我还担心来着,但现在有你在,我就一点儿都不怕了。” 霍青凡从始至终都很沉默,回应她的只有淡淡的一声“嗯”。 他勾勾手,“开酒吧。” 宋俞窈知道这是在叫她,收起其他心思专注工作,走到方思苒的身旁,一如往常认真。 “方小姐,这款法国波尔多柏图斯,采用梅洛葡萄酿制……” 温软的嗓音缓缓流出,霍青凡侧眸,她的唇瓣一张一合,又扫了眼那几个杯子,嘴角微扯。 开瓶器旋转出轻响,她瓶口递到方思苒鼻下,“请您先闻初香,是裹着晨露的黑李子,混着刚翻耕的湿土味……” “嗯,真的耶。” “我们现在快速醒酒,让酒液与空气跳舞,就像这样——” 醒酒器已用的温水预热过,宋俞窈将酒液倒入杯中,晃杯十秒后倒入另一个空杯,重复倒酒三次。 “您再闻,它的果香会变得饱满,像是咬开裹着巧克力的烤杏仁。” 快速醒酒也要晃杯五分钟以上,对于这样的操作,她早已练习了千百遍。 方思苒惊喜地和霍青凡探讨方才的闻香,基本都是她在说,男人偶尔回应,可这并不能磨灭女孩的热情。 就和当初的她一样,宋俞窈这么想着。 其实说起来,她以侍酒师的身份服务过霍青凡很多次了,但服务他和其他女人用餐,倒是头一回,或许接下来还有很多很多回,真是讽刺。 酒醒好了,她分别倒入两人的杯中。 “霍总,方小姐,可以尝尝。” 宋俞窈随着记忆描述,“含住时不着急往下咽,可以在舌尖慢慢品尝它的风味,像是融化的黑巧,中间会跳出坚果的焦香,咽下去喉咙里会漫上松露混着蜜的回甘。” 她微笑着问:“方小姐,您觉得如何?” “还不错,开始是有点苦,咽下去后跟你说的一样,有一股淡淡的清甜。” 方思苒其实并没有品尝出什么味,但因为这是霍青凡喜欢的酒,她要附和他的口味。 霍青凡放下酒杯,指尖轻轻敲打玻璃杯身,俊眉轻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似乎是在回味,酒液入口是很强的干涩,回甘的时间极为短促,且带着一股生青,与以往喝的差太多了。 越回味,眉头皱得越深,尤其是听到宋俞窈的描述,他很想笑。 她自己都没喝过只醒十分钟的柏图斯吧,还给别人介绍的头头是道。 宋俞窈看出他的脸色不佳,悄悄挑眉,眼底划过恶趣味。 柏图斯搭配经典的烤牛肉,菜品上齐,她不想再看两人的打情骂俏,偏偏一道命令下来。 “没其他工作就留在这吧,等会儿还要续酒,省得来回走了。” 方思苒不太乐意,小声嘀咕,“青凡,这不是我俩的晚餐时间吗,为什么要有外人在场?” 宋俞窈在,她不好意思和霍青凡进一步亲密。 霍青凡扬唇懒懒道:“你不喜欢她,那就让她出去。” “那就祝您二位,用餐愉快。” 宋俞窈快速接话,隐隐带着咬牙的味。 她更不乐意呆在包间,里边的空气都是稀薄的,走到外面无人的角落,她终是没忍住,开窗对着窗外大口大口地喘气,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抵在窗沿的手紧紧蜷在一起,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她想大声地喊出来,却又只能克制住。 额前的碎发被风卷起乱舞,脖颈在暮色里泛着冷玉般的光泽,下颚线绷得很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挣断似的。 直到风吹得她面颊麻木,她才缓缓蹲下,如同无助的幼兽包裹住自己。 直到十一点,两人才从包间出来,他们在包间里面一个小时,这一小时,他们做了些什么,无从得知。 第8章 弃她于雨中 宋俞窈今晚的早睡计划又被打乱,此刻浑身俱疲,仍要打起精神应付。 “霍总,方小姐。” 方思苒看到她很惊讶,“俞窈姐,你还没下班啊?” “客人用完餐再走,是我们的规矩。” 她的声音是掩藏不住的疲惫,再坚强的女人睁眼一整天都是会累的。 方思苒惊呼,“啊,那你也太辛苦了。” 说完,她拉着霍青凡快速离开,“青凡,我们快点走吧,让俞窈姐早点下班。” 擦肩而过的瞬间,一个不注意,霍青凡被拉着撞到了宋俞窈的肩。 无精打采的她打了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跌倒在地,堪堪扶住旁边的墙壁。 她的身边早已没了依靠,曾经走在马路上都要护着她,让她走里面的男孩,早就不见了。 拖着疲软的身体走出酒店,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这个点地铁和公交全都停了,她只好打车回家。 下雨天很难打到车,排了接近十分钟的队,前方还有十九位顾客。 她觉得自己的运气糟透了。 忽然,一辆典雅的宾利停在她的面前。 入目所及是熟悉的车牌号,宋俞窈心中一喜,抬头时眼眸泛着光。 可在车窗摇下,看见副驾驶坐着的女孩时,眼底的光几乎是立刻暗淡下来。 方思苒喊道:“俞窈姐,你是在等车吗?” “对。” “下雨天可不好打车,你要不要坐我们的车回家,青凡,我们可以载俞窈姐一程吗?” 宋俞窈看向车内单手掌握方向盘的男人,他的侧脸线条如刀刻般完美,鼻梁在光影中勾勒出高挺弧度,一双黑眸漫不经心地瞥过来。 微风拂过,撩动女人的发丝。 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中间却仿佛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方思苒又问了遍,“青凡,可以吗?” “都听你的。” 她喜笑颜开,“俞窈姐,你快上来吧。” 宋俞窈眨着干涩的眼睛,收回视线,“谢谢你,但是不麻烦了,你和霍总快回家吧。” “哎呀,没事的……” 可还没等方思苒说完话,车窗陡然升起。 宋俞窈感觉到一阵风掠过,掀起的雨点飘洒过她的脸颊,连带吹起她的发丝。 刚刚还停在她面前的车,顷刻间只留下一道疾驰的残影。 霍青凡径自开车走了,没有载她。 也是,是她自己拒绝的。 宋俞窈唇间哼出一声轻蔑的笑,那辆车的副驾驶本是她的专属,如今却给了另一个人坐。 当初说不让她淋雨的是他,现在让她站在风中淋雨的,也是他。 宋俞窈拢紧身上的外套,风吹得再冷都敌不过霍青凡那颗冰冷的心。 又过去十来分钟,一辆大众缓缓驶入她的视野。 “宋小姐,还没走啊,刚下班吗?” 是杨晖,霍青凡身边的助理。 虽然不和霍青凡在一起了,但对他身边有好意的人,宋俞窈是不会给脸色的。 “杨特助,你怎么在这?” 杨晖回答道:“我刚下班呢,看见一个人在酒店门口等车,觉得很像你,没想到还真是。” 他又问:“你还没打到车吧,要不上我车,我送你回家。” “不用,太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快上车,别冷到了。” 说完,杨晖打算开车门下去迎接她,宋俞窈见状连忙跑过去,“没事儿,我自己上来就好,真的麻烦你了。” 杨晖摆摆手,“一点都不麻烦。” 不用问地址,杨晖轻车熟路地驾车直行,右转,去往宋俞窈家里的路,他走了很多遍。 宋俞窈坐在后座,整理被雨打湿的衣角,她坐过很多次杨晖的车,唯独这次的身份不一样。 杨晖肯定知道她和霍青凡之间的事了,可他却只字未提,这让宋俞窈很感激。 杨晖没忘记自己任务在身,瞥了眼后视镜里的俞窈,“宋小姐,天冷容易着凉,回去可以煮碗姜汤暖暖身子。” “好。” 宋俞窈看向窗外,内心思绪万分。 她和杨晖连朋友都算不上,对方都会关心她,而霍青凡和她在一起六年,就这样将她抛弃在雨中。 还有他的副驾驶,已不再是她的专属。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宋俞窈下车懒得撑伞,挥手和杨晖道别就进了小区。 杨晖目送她离开,低头看了眼脚上的家居拖鞋,他刚回到家没多久,就收到了霍青凡的电话,让他去箔栖接一个人。 霍青凡提醒他速度要快,他一听拖鞋都来不及换就跑出门。 任务完成,他向上司汇报,“霍总,您交代我的事办好了,宋小姐安全到家。” “……” “嗯,提醒她喝姜汤了。” 挂断电话,杨晖很是不解,看这样子霍总是还在意宋小姐的,可为什么又要和宋小姐分手? —— 浑身疲惫的宋俞窈立刻去洗了个热水澡,热气总算将身上的冷意占领。 躺在床上,依旧是失眠的状态。 时间久了,刚刚还暖和的身体又冷了起来。 她用被子将自己全身裹住,可不管裹得再紧,都不如有人在身边时的温暖。 闭上眼睛,浮现出的画面全是霍青凡事不关己的眼神,驱车离开时的毅然决然,一切的一切,注定让她今晚不能入眠。 凌晨四点,宋俞窈还是没睡着,神经发作的她突然想起家里也有一瓶柏图斯。 清醒时,她已站在酒架前,找到最里面的褐色酒瓶拿出,瓶身没有丝毫灰尘,她会定期清洁。 白皙的指尖轻轻抚摸瓶颈处的金色浮雕,顺着纹路描绘着“Y”的形状。 这两瓶柏图斯是她和霍青凡一同去法国学习带回来的,上面贴了各自的缩写。 宋俞窈随手拿了个酒杯,开瓶倒酒,直接抿入嘴里,难喝是给它的评价。 不知道醒酒十分钟是什么样,按照她在酒店的操作,晃杯十秒后倒入另一个杯子,重复三次,闻着酒香并不是很浓。 她试探性地喝了一口,俏眉立刻皱起。 一样的难喝,一股的生涩味,怪不得霍青凡会喝得皱眉。 “噗——” 想起他吃瘪的样子,宋俞窈没忍住笑。 可笑着笑着,眼底流露出丝丝缕缕的悲哀,她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苦涩从舌尖蔓延到心口,但又好像是涩味是从心口涌上的舌尖。 即使是名贵的柏图斯,不经过岁月沉淀与恰当的醒酒时间,也达不到它最好的口感,和普通酒无异。 就像她和霍青凡,无论中途多美好,一个环节出错,结果都那样。 第9章 霍青凡说结婚尊重她的想法 没精力上班的宋俞窈请了个假,买了点水果和日用品打车前往郊区的疗养院。 到了院里,她推开一扇门,房间角落的木椅上坐着位妇人,发白的头发垂在她灰黄的脸颊旁,手上织着毛衣,羊毛开衫裹着她消瘦的肩。 她是俞窈的母亲,薛兰。 “妈。” 薛兰抬头,布满皱纹的双眼瞬间发亮,“是窈窈来啦。” 看见女儿过来,她高兴不已,手上的毛衣扔到一边,拉着俞窈就是聊家常。 宋俞窈两个星期没来了,也想妈妈,之前都是一礼拜来一次,因为霍青凡的事,这次隔了两个礼拜。 她有点内疚,抱着薛兰许久。 薛兰察觉到女儿的情绪有些低落,知道她是个什么事都藏心里的性子,就一直拍着她的背安慰。 宋俞窈缓和了不少,笑容展开,又跟个没事人一样,薛兰没有多问,说有东西要给她,就去衣箱里翻找。 看着妈妈因为还债被生活压垮的背,她心疼不已,若不是她身体不好,自己又忙于工作,不然一定会将妈妈接到身边照顾的。 宋俞窈去把带来的水果和日用品放好,忽然发现房间里多了一瓶鲜花。 “妈,你还去买花了呀?” “不是我买的,是小凡,他送过来的。” “霍青凡来过了?” 她诧异,薛兰拿着两条围巾过来,“对啊,前天来的,我还问他怎么没带你,他说你忙于工作,没时间,我也就没跟你说这事。” 宋俞窈表情由震惊变为不解,不是说和她分手,又来探望她妈妈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薛兰问道:“我还想说,你俩真是一前一后地忙,前天他来,今天你来,就是都凑不到一块。” 见女儿沉默住,她不禁担忧,“咋啦,是不是和小凡吵架了?” 为了不想让妈妈担心,宋俞窈摇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你说你俩都在一起六年了,也到了成家的年纪,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妈妈的问题让俞窈头疼,她还不知道自己和霍青凡分手的事,打算糊弄过去,“还早,再说吧。” “差不多了,我前天问小凡,他还说尊重你的想法,你这是不想和他结?” 听到这儿,俞窈更不懂了。 “他跟你说,要和我结婚?” “嗯,你怎么想的?”薛兰语重心长道:“窈窈,我看小凡这人挺不错的,懂礼貌,有家教,还事业有成,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你也别总忙于工作,婚姻大事可以考虑一下了。” 宋俞窈听着妈妈的念叨,她还不知道霍青凡的真实身份,如果她知道的话,还会让自己和他在一起吗?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宋俞窈都会带着方思苒一块儿工作,对她来说就是多了个小跟班。 晚上,霍青凡偶尔会带着她来酒店用餐,成双成对地出入,又不遮掩,久而久之,两人是男女朋友的谣言在酒店散开。 第一天的时候还说要保密,别让其他人知道,可现在和直接公开有什么区别? 柳悦早就察觉到不对了,但碍于霍青凡的身份不敢乱说话,她信任的人只有宋俞窈。 “俞窈,我听人说,霍总有好几个晚上都会带着方思苒来酒店用餐?” “不知道。” “你说他们约会怎么不去别的地方?好吃的东西吃再多也会吃腻啊?霍总是不是打算过段时间就官宣她了?” “不知道。” “你怎么一问三不知。” 宋俞窈无奈地笑笑,柳悦也清楚她的性格,这样最好了,她可以多说点。 “那天乔芳让你顶班,好像就是知道霍总要带一个女人用餐,她担心出差错,才拜托你替班的。” 宋俞窈给她的回答依旧是,“不知道。” 柳悦听完非常无语地撇撇嘴,“俞窈,你这人真无趣,以后谁受得了你。” 宋俞窈微怔,她的话一下戳中心头,“我真的很无趣吗?” 所以霍青凡对她厌倦了,找了一个比她年轻,比她有活力、有朝气的女孩子。 柳悦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连连点头,“对啊,无趣极了,每天就是两点一线,上班,下班。” “不然呢,还能干嘛?” “还能干的事多了去了!玩啊,疯啊,上班无聊就算了,下班当然要找点有趣的事干,否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宋俞窈闻言两眉一挑,细细一想,她这些年好像都在围着霍青凡转,除了工作就是他。 柳悦语气担心道:“我看你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经常一个人发呆,你又不会跟我们说,什么都压在心里,时间长了会闷出病来的。” 宋俞窈看向柳悦,忽然觉得她说得很对,上班忙起来她不会胡思乱想,下班回到家,她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躺在沙发上,直到深夜来临才想起要睡觉了。 或许……她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那你给我讲讲,我应该做点什么?” 柳悦见她想通,神秘兮兮地说:“今天晚上下了班,跟我走?” “好!” 下班后,宋俞窈跟着柳悦去了她家,她说什么要换身装备。 柳悦年纪比她小一岁,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挣钱了,在箔栖工作了八九年才走到主管的位置。 按理说,主管工资不低,可她住的地方是在一个老旧的胡同里,屋子也很小,衣柜里塞满了衣服。 宋俞窈第一次来她家,问:“你在这住得习惯吗?” “习惯啊,反正就是一个人,我舒服就行。” 柳悦在那一堆衣服里翻找,终于找到一件银色上衣,“给你,把这个换上。” 俞窈接过她甩来的衣服,拿起看了眼,挂脖,V字领,还是大露背。 她皱眉,“我穿?” “对,快去换,这可是我们的装备。” 柳悦又扯出一件酒红的抹胸。 俞窈没穿过这么大胆的衣服,她婉拒,“不了,我就穿我身上的。” 柳悦打量着她全身上下,最简单的职业装,还是沉闷的黑色,上班穿好看,下了班……她嫌弃地直撇嘴。 “不行,你穿这样,我都不想和你出去了,快去换。” “我不要穿这个。” “这个怎么啦?这可是我新买的,吊牌都还没拆呢,一般人我还不给呢。” “那还你,你留着自己穿吧。” 宋俞窈扔出去的银色V领大露背上衣,最后还是穿在了她身上。 第10章 被凡哥抛弃的小情人 看见宋俞窈穿上她准备的衣服,柳悦眼睛都瞪大了,眼神色眯眯的,“没想到姐姐的职业装下竟如此有料,就是不知姐姐的性取向如何?” 她抛着媚眼,两只手眼看要黏到俞窈胸上了,俞窈一把拍开她。 “走开啊你。” 两人互相打趣着,打车去往目的地。 下了车,宋俞窈才知道柳悦口中的玩是会所,还是京都最有名的【浮夜】。 “你说的消遣地儿,是这?” “对啊,我跟你说,我平常都难得来这高大上的地方,要不是为了带你散心,我是不会来的。” 宋俞窈咋舌,“快回去吧,别浪费这个钱了。” 而且这里面不好玩,俞窈没说。 柳悦不赞同她的观点,“哎呀,人生在世,能活一天是一天,挣钱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吗?” 她来了就不打算走,更不准她逃,“不行,来都来了,你妹妹我难得大方一回,你咋还扭扭捏捏的。” 说话间,人已经扯着宋俞窈进去了。 当她拿出黑色的VIP卡时,宋俞窈很惊讶,“你哪来的这个?” “保密,哎,你就甭管了,我今晚保准让你嗨,让你把烦恼统统忘掉。” 宋俞窈没办法,只能跟着她进去,环视周围熟悉的场景,她提不起丁点兴趣。 柳悦开好包厢,营销领着两人往里走。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一个熟悉的侧脸。 “俞窈,你快看,那是不是霍总?” 宋俞窈比她更快看清男人的面容,几乎是一眼就认出男人是霍青凡。 柳悦又惊讶道:“霍总旁边有个女的挽着他,不会是他的女朋友吧?俞窈,我们快跟上去看看。” 还没等她求证,霍青凡几人进了电梯,“没看到,可惜了,不过我看那女的怎么有点像新来的实习生方思苒?” 宋俞窈语调淡淡,收回目光,“应该看错了吧。” “看错了吗?我感觉好像哎。” 电梯停在了三楼,柳悦验证不了自己的猜想,因为那是豪华VIP才能去的地方。 “好想跟上去看看。” “我建议你好奇心别那么强。” “哎呀,我就嘴上说说。” 进包厢坐下没多久,进来两位帅气男嘉宾,宋俞窈多少猜到了柳悦所谓的消遣和快活,是找男模。 毕竟【浮夜】的男模质量很顶,她经常来这很清楚。 柳悦像个小帝王一样指挥,“你,去讨我姐欢心,她高兴了重重有赏。” 一男的立刻走到俞窈身边,挨着她坐下。 “姐姐,我叫肖北,你可以叫我小北哦。” 宋俞窈讪讪地笑,“你好。” “姐姐,你好害羞啊,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嗯。” “姐姐你穿这么多热不热呀?” “不热。” 柳悦给了肖北一个眼神,他热情地上手帮宋俞窈解闷,她脱去外套,露出里面的V领挂脖吊带。 俞窈的皮肤很白,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是块泛着光泽的美玉。 肖北眼睛呆住了,服务起来更加热情,一个劲儿地叫“姐姐”。 俞窈抵挡不住,喝了两杯他喂过来的酒,着实没有太大的兴趣,心思全在进电梯的霍青凡,和他身边的女人身上。 “柳悦,我出去透透气。” 话落,她拿上外套出了包厢,柳悦喊都喊不住。 宋俞窈魂不守舍地走到了前往三楼的电梯前,盯着上行的按扭许久,手没忍住伸出。 守在电梯口的接待员不认识她,看见她按按钮时将她拦住。 “抱歉,女士,进入电梯前我需要对您的身份进行确认。” 宋俞窈一怔,来【浮夜】这么多次,今天才知道上电梯要身份确认。 “我……” 脸颊浮现一丝窘迫,刚好电梯开门。 “宋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霍总不是在三楼,您没和他一起吗?” 是【浮夜】的总监,看他样子还不知道霍青凡和她分手的事。 宋俞窈没解释,只道一句,“麻烦你带我上去了。” “好。” 接待员见状立刻走远让位置,宋俞窈脚步在他面前顿住,他把脑袋低得更下了,似乎不想让她记住他的脸,害怕会问罪。 她扯起一抹几不可闻的自嘲,霍青凡真不愧是行走的名牌,而她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附属品。 “叮——”的一声,三楼到了。 “宋小姐,霍总在原来的包厢,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不用,我自己去。” “好的,有任何需要随时找我。” 宋俞窈走出电梯,通往包厢的整条走廊铺了一层厚地毯,高跟鞋踩在地上发不出任何声响,非常安静。 眼看着快到包厢门口,她蓦地停下脚步。 她上三楼,主要是想当面问问霍青凡,为什么要在妈妈面前说会和她结婚的话? 他们不是分手了吗? 既然分手,为什么又说结婚尊重她的意见? 宋俞窈不解,其实她的心底还会对他抱有希望,或许是他们之间存在误会,需要一个契机对彼此说清楚,误会解除,他们就可以破镜重圆了。 可转念一想,霍青凡今晚是带了女伴一块儿来的,他俩都在包厢,贸然进去定然不合理。 宋俞窈笔直地站在走廊,内心做了许久决定,最终还是选择放弃,转身离开。 由于想事情太认真,没注意前面走来的人,她直直地迎头撞了上去。 “嘶——” 头顶传来一阵痛呼,接着是怒吼,“谁啊,没长眼睛啊,这么大个人看不见吗?” 宋俞窈听到熟悉的声音,瞳孔骤缩,抬手挡在额头前,“对不起。” 她想走,一堵肉墙直接挡住她的去路,“一句对不起就想跑,你看我像是很好说话的人吗?” 男人不爽地开口,看到宋俞窈挡住脸起了疑心,“你挡什么?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三楼?” “我走错了。” 宋俞窈压低声音,岂料下一秒,一张帅脸贴在她的脸颊旁。 “走错了,这么低级的回答我会信?” “啊!” 她被吓一跳,扭头往边上躲,一不小心撞到了墙上,痛得她喊出声。 身后的男人见状,迅速掰过她的肩膀,看清她柔美又带痛苦的面容,顿了几秒后,嘴角浮现出讥嘲的弧度。 “哟,原来是被凡哥抛弃的小情人呀。” 宋俞窈见被认出,索性不装了,不过手还放在额头前,刚才撞得不轻,这会儿脑袋晕晕的还没缓过来。 “怎么着,撞傻了,见到我都不认识了?” 俞窈放下手心,额头正中间撞出一块显眼的红色印记,她看向眼前男人。 霍青凡身边的好兄弟,楚钰。 第11章 宋俞窈就是个乐子 宋俞窈不喜欢和楚钰打交道,他对她向来没什么好脸色,一如此刻。 楚钰环起双手,姿态高傲,“宋俞窈,你该不会是被凡哥抛弃,追人追到会所来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钰话中的嘲讽毫不遮掩,“装什么?知道凡哥会在这你就在这蹲点,不是找他找谁?凡哥都不要你了,你说你怎么还好意思舔着一张脸来找他?” 他目露嫌弃,眼睛上下打量着她,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过分。 “难不成是凡哥钱没给够,还是说你嫌少?要我说啊,差不多得了,毕竟你年纪摆在那儿,做人不能太贪婪。” 宋俞窈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以前碍于霍青凡的面子,楚钰对她不满起码还会演一下,现在是演都不演了。 楚钰见她沉默更加来劲儿,“哑巴了,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宋俞窈扯起红唇,哼出一声轻笑,“楚大少,像你经常搬弄是非侮辱别人,怕是连自己脸皮有多厚都不知道吧?” 第一次听她反驳,楚钰竟有一瞬怔住。 宋俞窈简直懒得搭理他,愤恨地看他一眼选择离开,楚钰反应过来逮住她不让走。 “你敢还嘴!还敢瞪我!还以为你还是凡哥身边的人,我要让着你呢?” “我请问,你何时让过我?” 宋俞窈甩开他的手,肩头的外套有些滑落。 其实以前楚钰对她还算可以,但随着霍青凡对她的态度转变,他身边的这群兄弟,也开始对她没有好脸色。 他们会趁霍青凡不在欺负她,言语上的嘲弄是基本,有时还会将她当下人使唤。 尤其楚钰,最为过分。 他们一个个都和霍青凡很要好,宋俞窈和他在一起,会为了不让他为难选择忍让。 但现如今,似乎有点不需要了。 楚钰听到她的话,嘴角的讽刺更甚。 “像你这种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的女人,我当然不会让,我不仅不会让,我还看你不爽,我就说你怎么了,你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 宋俞窈听到他不分清白的污蔑,真是一股子气,不过眼下的时机并不适合与他争辩。 “看我不爽,那我走,不碍你的眼。” 这总行了吧。 楚钰再次拉住她,语气凶狠,“我让你走了吗?” “松手!” “这么着急走,肯定做了亏心事,你偷偷溜上来,不就是想见凡哥,来都来了,我就带你去见他一面呗,解解你的相思之情。” 话落,楚钰拽住她的胳膊。 “放开我!” 宋俞窈甩不开他,一时有些着急。 她反抗的态度更让楚钰来了兴趣,紧紧拽住她的胳膊不放,拉着她往包厢走。 “放开,我不去见他!” 楚钰不顾她的挣扎,强行拖拽她,“别啊,既然来了,就刚好让你见见凡哥的新女友,让你死了这条心。” “你还不知道吧,凡哥今晚带了新女友过来给兄弟几个介绍,我跟你说,他那新女友长得可漂亮了,说话也温柔,还很喜欢凡哥,比你这种为了钱的女人不知道好多少倍。” 宋俞窈被他连拉硬拽,胳膊疼得快要脱臼了,仍旧无法挣脱。 眼睁睁看着楚钰推来包厢大门,里面劲爆的音乐混合着起哄声一并传入她的耳朵,还有一帧帧刺激的画面进入她的眼里。 那一瞬间,宋俞窈忽然安静下来。 眼睛仿佛是装了追踪器,自动锁定坐在中间沙发,姿势亲密的一男一女身上。 柳悦想要求证的事,此刻在宋俞窈眼里成了事实。 霍青凡斜倚在沙发深处,长腿随意交叠,一只手搭在沙发背,另一只手夹着烟,青灰色的雾霭在他隽容前织成朦胧的纱。 脖子上,两条白皙的手臂格外显眼。 方思苒紧挨着坐在他的旁边,两人嘴唇的距离不过五公分,只需要再往前一点,就能亲上。 宋俞窈心头一紧,忘记了挣扎。 霍青凡眉心蹙起,一双黑眸看过来,许是因为他们的到来,打扰了他的美事,满脸写着不悦。 包厢内陆陆续续响起人们抱怨的声音。 “楚钰,你干嘛呢?真会坏人好事,眼看着凡哥都要亲上了。” “就是,你小子来的真不是时候,我们还没看过凡哥接吻呢。” 楚钰对于他们的抱怨摆摆手,毫不在意,嘴角扯出恶劣的笑。 “行行行,为了弥补你们,我给你们带了个乐子来。” 说完,他像是变宝一般,从身后扯出宋俞窈,指着她说:“诺,乐子。” 一时间,所有人聚来好奇的目光,可待他们看清“乐子”的面容后,各个惊讶地闭上嘴。 这他妈哪里是乐子,这分明是他们凡哥最讨厌的前女友,哦,不对,是情人。 楚钰拽着宋俞窈,一步步往里走,贱嗖嗖道:“怎么样,大家看见你都很惊喜呢。” 很快走到霍青凡跟前,宋俞窈被推了出去,身形不稳地晃了晃。 楚钰邀功似地说:“凡哥,我跟你说,我一上来就看见她鬼鬼祟祟站在包厢门口,被我发现还想跑,就给带进来了。” 霍青凡抬眸看向宋俞窈,她垂着眼,侧颜精致明艳,耳垂接连着下颌线的线条优美利落。 目光继而下滑,她肩头披着的外套有一边滑落,挂脖上衣的细带松了半分,白皙的锁骨在衣料间若隐若现。 尤其是V形领口遮不住的沟壑,随着她不稳的呼吸上下起伏。 霍青凡将手中的烟噙进薄唇,狠狠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弥漫遮住了他的表情。 方思苒察觉到霍青凡在宋俞窈身上停留过久,把手搭在他胸口,指尖轻轻点着他露出的胸膛肌肉。 “青凡?” 霍青凡敛回眸子,方思苒靠在他胸前。 “俞窈姐,怎么是你?楚少,你说的乐子是什么?” 楚钰笑了,“哟呵,嫂子,你和她认识啊?” 这声嫂子听得方思苒脸红,她羞涩地躲进霍青凡怀里,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霍青凡顺手将她搂住,眼底露出丝丝缕缕的宠溺,两人的一切全部落在宋俞窈眼里,她脸上的血色骤然消失。 和霍青凡在一起六年,他这群兄弟从未叫过她一声“嫂子”,现在想来,是因为他从未承认过她的身份。 也正因如此,楚钰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楚钰难听的话还在继续,“凡哥,我看她是一路跟踪过来的,不然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 宋俞窈奋力甩开他的手,“你别胡说八道。” “呵!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霍青凡眸子阴鸷看向她,语调冰冷,“那你解释一下?” 为什么会出现在浮夜,还正好在他们包厢门口,还穿成这副模样。 宋俞窈张了张唇,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她该如何解释,自己来不过是找他要一个答案,可现在答案就摆在眼前,他的身边早已有了其他女人的位置。 只有她,还妄想这么多天的痛苦是一个梦。 思来想去,宋俞窈轻轻吐出三个字。 “走错了。” 第12章 来浮夜,穿那么露,不就是给人看的 楚钰听到她两遍同样的回答,不可置信。 “走错了?宋俞窈,你当浮夜是菜市场呢,说走错就走错。” 宋俞窈一反常态的淡定,抿起红唇。 “我今晚是和朋友一块儿来玩的,出来去趟洗手间就迷路了,浮夜上上下下这么大,走错了不是很正常的事?” 话落,她转眸直视霍青凡,“霍总,真是抱歉,打扰到了您的雅兴。” “雅兴”二字,她咬得格外重。 宋俞窈真是后悔自己上了电梯,还又恰好楚钰,被他抓包扯进电梯,看到令人痛心的一幕。 她刚才只要晚进来一步,就会看见霍青凡和方思苒接吻的画面。 光是想想两人亲嘴,她就忍不住的难过。 霍青凡扯了下薄唇,两条长腿搭在前方的茶几上,姿势懒散,似是听不出“雅兴”两字的暗嘲。 对于她口中“走错了”的谎言,更是未语。 楚钰真是佩服她张口就来不带草稿的谎话,谁都有可能迷路,唯独她宋俞窈绝不可能。 她当初可是参与了浮夜的设计,当年画设计图时,都能精准到标出每个消防栓的位置。 “你!” 宋俞窈冲他挑了挑眉梢,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楚钰真的有被她气笑。 他愤愤地问道霍青凡,“凡哥,你看这事怎么办吧,她说迷路,我肯定是不信的。” 在场有人跟着附和。 “我也不信,你们看她穿得那么露,领口低的,该不会是专门迷路,迷到凡哥包厢来的吧。” “楚少说她认得路,我看啊,是认得往男人床上的路。” “哈哈哈哈哈哈……” 说这两句话的人是不认识宋俞窈的,得知霍青凡讨厌她后,就故意说些难听的话,以讨霍青凡和楚钰的欢心。 只有知情的人,默默笑着看戏不做声。 楚钰听到有人附和,脸上重回笑意,“听到没,都说你呢,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还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宋俞窈脸颊的血色顷刻间褪去,在他们说出第一句话时就慌乱地整理外套,拉链锁到最顶端,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来的时候外套随意披着,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现在的情况。 “看都看完了,还装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故作纯情才能勾起男人的性趣懂不懂。” 霍青凡眯了眯眸,两道黑眉狠狠地蹙起,脸色阴沉得吓人,指间的烟头快要燃到指腹,后槽牙咬得吱呀作响。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奏。 方思苒安安静静等他们说完后,站起来挺身而出,对着那几人怒声道:“你们闭嘴!不准你们这么说俞窈姐!” 几人听到她的怒吼,发出揶揄声音。 放平常的聚会,没几个女伴敢大声的,但她是霍青凡带来的女朋友,没人敢说她不是。 方思苒见几人噤了声,气势摆足了,下巴不禁抬高了些。 她走到宋俞窈跟前,很是关心,“俞窈姐,你没事吧?别听他们说的。” 她又看向楚钰道:“楚少,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俞窈姐不是你们口中说的那种人。” 楚钰冷哼,“嫂子,你不用护着她。” 方思苒义正言辞,站在宋俞窈身前,就是要护着。 宋俞窈见她这般大义,内心涌上丝丝感动,再看向坐在沙发上没有任何反应的霍青凡,酸涩再次涌上心间。 亲耳听到别人侮辱她,霍青凡竟然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分手不过一个星期,他竟可以做到这般决绝。 方思苒对众人说道:“我觉得俞窈姐没有撒谎,浮夜这么大,我第一次来都差点迷路了,俞窈姐应该很少来这种高档场所,所以迷路是正常的。” “谁都会迷路,就她不可能。” “为什么?” 方思苒来了兴趣,追问道,她脑子里有很多的疑惑,为什么宋俞窈会认识楚钰?楚钰为什么恨她?又为什么说她勾引、跟踪霍青凡? 楚钰回答前下意识瞥向霍青凡,他斜倚在沙发,漆黑的瞳仁浸着阴鸷寒气,只一眼便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好久未见霍青凡这般冷煞的表情了,楚钰暗自猜测他是不愿让方思苒知道他和宋俞窈那段过往,于是到嘴的话换了一句。 “……因为她之前在浮夜上过班,所以我说她不可能走错。” 方思苒听完回答后,两手一拍恍然大悟,音量跟着提高,“原来是这样啊,俞窈姐在浮夜当作服务员啊。” 她转身看向宋俞窈,语气夹了点取笑的意味,“那看来是我说错了,俞窈姐来过浮夜,虽然是以员工的身份,不过俞窈姐,你也真是太不小心了,在这当过服务员怎么还能迷路。” 她说得一番体贴,声线温软,甜美的脸蛋上漾开笑意。 宋俞窈望着这张巧笑倩兮的脸,刚才的感动刹那间消失,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 方思苒话里话外的轻蔑,在她微笑的脸庞下隐藏得极好,旁人见了只会觉得,她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 楚钰就是其中一个,见方思苒太善良了看不下去,“嫂子,你太单纯了,别被她的假象给骗了。” “楚少,我不准你这么说俞窈姐,她可是我现在的领导。” 方思苒将好人形象贯彻到底,冲一直坐在沙发上,许久未有动静的男人撒娇。 “青凡,你快帮俞窈姐说句话呀。” 宋俞窈听到霍青凡的名字,喉间涌上的酸涩让呼吸都发颤。 “不用。” 她的声音很轻,等她说完,霍青凡挺拔的身影早已走到了她的跟前。 男人眸色深沉,立在她身前许久,回想起她刚才的穿着,还有她竟然敢来浮夜“玩”的胆量,开口的嗓音冷漠无情。 “来浮夜,穿那么露,不就是给人看的。” 第13章 俞窈,别跟他们计较 霍青凡的话如同淬了冰的碎玻璃,狠狠地扎进宋俞窈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刹那间,宋俞窈脸色尽失,身体仿佛坠落冰窟,从头到脚都感受到冰冷刺骨的寒意。 指尖紧紧攥住裙摆,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眨起发颤的长睫,缓缓看向说这句话的人。 霍青凡,她爱了整整六年的男人。 此时此刻,是多么的可笑! 六年的光阴叠成幻影,她在深夜反复描摹的眉眼,此刻只剩他唇齿间溢出的刻薄寒意。 宋俞窈仰头与他对视,眼底翻涌的红潮始终凝在眶中,昳丽的脸蛋透露出一股不肯低头的倔强。 半晌,她冷笑,“霍总说的对。” 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角落瞬间安静。 紧接着,宋俞窈当着霍青凡的面,将锁上的拉链扯下来,完完全全露出里面的性感挂脖上衣,雪白肌肤在昏暗灯下如同暖玉耀眼。 “既然穿了,倒不如大大方方的。” 霍青凡脸色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黑下来,其他人同样惊讶她的举动。 反之宋俞窈,红唇翘起的弧度带了丝张扬,面露不惧,目光如冰刃般扫过说她的几人,语调讥讽。 “领口低就是勾引、卖弄?你们不如先看看自己,一个两个穿的人模人样,一进酒吧还不是领带歪斜,领口大敞,瞅瞅你们露出的喉结,是打算勾引在座的哪位?” 那两男的被她这么一说,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穿着,摸向喉结。 宋俞窈眼神鄙夷,“这么喜欢关注别人的衣着,不如关心关心自己,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那么有分量,不过都是陪衬罢了。” 最后一句,也是宋俞窈说给自己听的。 在霍青凡心里,自己只是陪衬,毫无分量。 几位好歹是家里有点小钱的少爷,在家所有人都要捧着,在外更是没被人说过,脸色立刻涌起怒气。 “他妈的,你个臭婊子说谁呢!” 宋俞窈唇边讥讽,瞧瞧,说她就行,说他们两句就不乐意了。 各个气冲冲地撸起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霍青凡缓缓抬起眼皮,冰冷的目光回眸扫过几人,薄唇轻启,“怎么,一个个活腻了,敢在我的地盘动手?” 几人被他语气吓住,扬起的拳头僵在半空,最后悻悻地放下去,可眼睛仍旧恶毒地盯着宋俞窈。 宋俞窈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她的视线全被霍青凡挡住。 但她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话一定会惹怒他们,今晚指定吃不了兜着走。 楚钰照样开口,他虽然不喜欢宋俞窈,但绝不允许浮夜发生凌辱斗殴的现象。 “玩归玩,闹归闹,在浮夜你们俩脾气给我收着点。” 尤其宋俞窈还是霍青凡的旧情人,保不准他还对她有心思,那麻烦可就大了。 楚钰眼睛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确定没有爱情才开口。 “凡哥,把她赶出去得了,别让她影响我们哥几个感情。” 宋俞窈就在旁边听着,楚钰是真当她不存在,以往看她不爽,坏话都是私底下和霍青凡说,现在是直接当她面讲了。 而且最喜欢说的一句就是,别让女人影响兄弟之情。 至于霍青凡,她可不认为他刚才说的话是在保护她。 他只不过是不想浮夜出事端,毕竟他最讨厌麻烦了。 宋俞窈看着眼前的这张隽容,从眉眼到鼻梁,再到纤薄的唇线,不禁让她想起一些往事。 与霍青凡相伴的日子,免不了陪他出入各类娱乐聚会,有时她会先抵达场所,会遇上几个不知道她身份的人,见她长得漂亮公然调戏。 等霍青凡来了,知道她的身份后,他们也只会嬉皮笑脸,敷衍地朝她道歉。 宋俞窈本以为霍青凡会护住她,牵起她的手,向众人宣布,说“看清楚了,她是我霍青凡的女朋友,以后你们都记着点,谁再敢碰她就是跟我过不去”之类的话。 然而并没有,霍青凡得知后的态度是草草了事,是轻描淡写地呵斥他们几句。 再跟她说:“俞窈,别跟他们计较。” 最后宋俞窈所受的委屈不了了之。 六年来,霍青凡从来没承认过她的身份。 所以在他心底,自己一直都只是个随意摆弄的挂件、是无足轻重的附属品、甚至还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想到这,宋俞窈眼尾流露出丝丝缕缕的恨意。 没错,是恨。 方思苒捕捉到了。 她的心思一直在宋俞窈和霍青凡之间来回切换,当她看到宋俞窈眼底迸发出的恨意时,她十分不解。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霍青凡和宋俞窈之间一定存在某种比上下级更亲密的关系。 方思苒感受到不安,搂住霍青凡的胳膊,“青凡,你不要动怒。” 听到她的声音,霍青凡敛回视线,面容仍旧蒙着一层寒意。 “俞窈姐,你也少说两句。”方思苒带了点责怪的语气,接楚钰的话继续说:“既然你走错了就快去找你的朋友,等会儿真被赶出去,太丢人了。” 宋俞窈闻言,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毕竟是刚出社会没多久的毕业生,方思苒被她看得有一丝心虚,挽得霍青凡胳膊更紧。 她必须将他们两个分离,因为自从宋俞窈进包厢之后,霍青凡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比自己还多。 上一次在箔栖用餐,也是这样。 楚钰再次拉起俞窈的胳膊,催赶她,“走走走,今晚是凡哥第一次带女朋友给兄弟们介绍,多大的喜事儿,你别站在这煞风景。” “松开,我自己会走!” 宋俞窈甩开楚钰,眼神泛出一抹狠厉,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想出现在这?别忘了,是你硬拽着我进来的。” 楚钰愣住,脸上的表情有点挂不住。 最后俞窈不是被赶出去的,但也是被楚钰半推出去的。 她打了个踉跄,稍不留神差点被他推倒在地。 楚钰惊讶,他就用了一点点力。 目视宋俞窈往外走的背影,他皱起眉,那么瘦,怪不得不禁推。 第14章 霍青凡喜欢谁,谁就是嫂子 楚钰回到包厢,第一件事就是向霍青凡低下头认错。 “凡哥,对不起,我就不该带她进来的,我自罚一杯。” 楚钰罚了杯酒,又对包厢里其他人说道:“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刚才那段插曲就算过了,别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心情。” 话落,他小声嘟囔一句,“带她来是把她当乐子的,居然让她怼了,就知道她一出现准没好事。” 他抱怨的话,落进离他最近的霍青凡和方思苒耳里。 霍青凡往胃里灌了口酒,又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是个人都看得出他心情不佳。 方思苒就算再傻,也确定了一件事。 楚钰和宋俞窈很早就认识,并且有过节,至于霍青凡和宋俞窈…… 方思苒咬了下嘴唇,犹犹豫豫问出口,“青凡,你和俞窈姐,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 “怎么说?” 对上男人阴鸷的黑眸,方思苒有一丝丝心惊,但一想到自己作为他的女友,也有过问的权利。 “就是觉得你们之间发生过点什么事。” 方思苒靠在他的怀里,声音软软的,用不经意的语气问:“在酒店,我有听说过你和俞窈姐之间的一些绯闻,他们还说你们在一起过,是真的假的?” 她抬起眼眸,入目是男人硬朗清晰的下颌线。 霍青凡酒杯放在唇边,微微仰头,脖间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明明是个寻常的动作,却无端让人心跳漏了一拍。 方思苒心跳加快,想起自己和霍青凡刚认识不久就在一起,觉得超级幸运,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她特别欢喜,但同时也很没有安全感。 毕竟霍青凡太耀眼了,从外貌、才华、再到令人仰望的家世背景,各方面都是顶了尖的,身边自然环绕着无数同样出色的女性,那为什么会选择和她? 方思苒难免会去想这个问题,但不管什么原因,她既然有了霍青凡第一个女友的身份,那就必须要牢牢抓住他的心。 霍青凡垂眸睨视她,喉间溢出一声笑。 “假的。” 简短的两个字,听得方思苒顿时心花怒放。 霍青凡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好。” 方思苒没有陪他一起,她有其他事要干。 待霍青凡身影消失后,她将心思放在楚钰身上。 楚钰正在和朋友打牌,看见她过来叫了声,“嫂子。” 方思苒更高兴了,不过表面还是害羞矜持的模样,“楚少,你别叫我嫂子,毕竟我和青凡在一起没多久,以后的事还不一定呢。” “那咋了,你可是凡哥第一个公开承认的女朋友,在我们心里你已经是我们的嫂子了。” 其他人跟着叫,有个人说:“对,凡哥喜欢你,你就是我们的嫂子,至于宋俞……” 那人还没说完,就被楚钰出声打断,“闭嘴,别再老子面前提她,她不配!” “是是是,以后不提了。” 连提都不让提,看样子楚钰和宋俞窈之间的仇恨很深啊。 方思苒好奇心更重了,拍拍楚钰的肩,“我可以问你点事吗?” “嫂子有事尽管问,我知道的全给你抖出来。” 楚钰嘴角叼了根烟,一股子的痞气样。 见方思苒久久没开口,楚钰把牌扔下,“你们先玩。” 两人随后坐在另一边的角落,楚钰对方思苒的印象不差,再说是大哥亲口介绍的,所以对她很是客气。 “嫂子你想问什么?” 方思苒笑着点点头,把早就思考好的内容问出来,“你和俞窈姐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我看你对她好像有很大的意见。” “不是好像,就是有,我讨厌她。” 一提及宋俞窈的名字,楚钰的情绪都跟着暴躁了。 方思苒:“为什么?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闻言,楚钰摸着下巴思考,宋俞窈好像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那倒不是。” “那你是因为什么,那么讨厌她?” 楚钰撇撇嘴,别看他平常是个马大哈,但对于霍青凡的私事,他嘴还是比较严实的。 再说了,把具体讨厌宋俞窈的原因说出来,肯定会影响霍青凡和方思苒之间的感情,他更不会说了,找了个借口。 “反正就是看她不爽,不喜欢她这人。” 方思苒很想继续追问,不爽也会有一个原因的呀,可担心追太紧会引起楚钰的反感,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楚钰反而主动地问她,“嫂子,你又是怎么和宋俞窈认识的,为什么说她是你的领导?” “我在箔栖上班,青凡就让俞窈姐带我。” 末后,她加了一句,“不过青凡说是让她辅助我,让我更好的成长,等我度过实习期应该就不一样了。” 方思苒可不喜欢被人说,自己是宋俞窈的下属。 楚钰点点头,“这样啊,那你可得小心了。” “小心什么?” “小心宋俞窈给你使绊子。” 方思苒眼睛睁圆,表情又惊又怯,“不会吧,俞窈姐平时对我很好的,肯定不会给我使绊子。” 楚钰看到她油盐不进,语气都急了,“哎呀!嫂子,我都跟你说了,看人不要看表面,你和宋俞窈没认识多久,她这个人最会装了,你别被她给迷惑。” 想到宋俞窈,就会想到她干的那点事,楚钰就很生气。 看他反应这么大,方思苒压下心底的那点笑意,无辜又纯真地说:“反正我没看出来,应该没事的。” 楚钰恨铁不成钢,但转念一想,方思苒心思单纯是件好事,毕竟不会对他凡哥耍心机。 不像宋俞窈,玩弄他凡哥的感情,耍得他团团转。 —— 被推出去的宋俞窈,只觉得浑身泛冷,拢紧外套,一路失神地回到一楼包厢门口。 抬手正要开门时,手腕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攥住,整个人被拽进隔壁的包厢。 “唔!” 后背狠狠地撞在门上,俞窈闷出一声痛呼,眉心拧在一块儿,周围漆黑的更是令人害怕心慌。 她正要尖叫,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几乎是立刻,俞窈就知道将她拽进来的人是谁。 霍青凡。 第16章 霍青凡,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啊 医院的急诊科—— 霍青凡手掌受伤,扎了不少小玻璃碎片,医生正在细心地给它挑出来。 方思苒陪在他的身边,眼里满是担心,“青凡,你是不是很疼?” “没事。” 手上的伤对霍青凡来说简直微不足道,他甚至眼睛都不带眨地直勾勾盯着医生操作。 那镊子的尖端,探入他渗血的创口里,一番寻找细小的碎片,再将夹着血丝的玻璃从肉里取出。 霍青凡看得目不转睛,其实内心思绪早就飘到了另一处。 宋俞窈亲口说出的话,还响彻在他耳边。 她承认自己是个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人,后悔和他在一起六年,说自己是瞎了眼,甚至分开不到两星期,就找好了下家,尤其是那句。 “霍青凡,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啊,我非你不可。” 就这一句,足以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霍青凡隽刻的面容布满阴沉,忘记手还受伤,愤恨地直接紧握成拳。 医生没料到他会突然动,不小心将镊子尖端戳进他的肉里,惊得他忙出声道歉。 “对不起,霍总。” 方思苒见镊子插进带血肉里,皱起眉扬声斥责,“你干嘛呢,给我注意点!” “是是。” 医生动作越加小心,反观霍青凡,压根不在意,他好似感觉不到疼痛。 玻璃片挑出,伤口缠上绷带,医生处理完就立刻出去,待在这儿不好受。 方思苒见没了旁人,蹲在霍青凡身边,心疼地捧住他的手,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呼气。 “青凡,你也太不小心了,喝酒都能受伤。” 霍青凡掀起眼皮,眼前的女孩模样乖巧,齐整的刘海扫过睫毛,巴掌大的脸蛋衬得鼻尖小巧挺翘。 她低头吹气,露出耳垂下一颗小小的痣。 “青凡,我以后一定看好你,不让你受伤,你受伤我会心疼的。” “霍青凡,你下次捡碎酒瓶的玻璃,一定要记得带手套,割伤了手我会心疼的。” 相似的话,相似的语气。 那一刹那,霍青凡将她与记忆中的女孩影子重叠在一起。 没有受伤的左手情不自禁地抬起,抚摸女孩的头,轻轻地揉了揉。 霍青凡薄唇轻启,“好。” 方思苒听到他如此温柔的语气,还有他充满爱意的抚摸,内心激动不已。 她努力地稳住心神,上翘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抬头时一双柔情的眼睛闪闪发亮。 “青凡。” 霍青凡在她的喊声中蓦然回神,连带着摸头的动作僵住。 方思苒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扑进他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我真的会心疼,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使劲往男人腰间拱,撒着娇,可迟迟没有等来他回抱的双手。 恰在此时,楚钰从外面推门,看见里面温情的场景后,嬉笑一句,“看来我进来的不是时候。” 方思苒害羞,连忙从他怀中起来。 “楚少,你打完电话了。” “嗯,顺便给凡哥拿了点药。” 方思苒接过他手中的袋子,楚钰又说了声,“嫂子,这段时间可要麻烦你照顾凡哥了。” “不麻烦,照顾青凡是我应该做的。” 她拿出药物查看一番,还有每日的用药叮嘱都看得特别仔细,楚钰见了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不禁又把她和宋俞窈做起了比较。 不像那个宋俞窈,凡哥受伤就只顾工作,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思及此,楚钰忽然想到刚才接到的那通电话。 “凡哥,刚是磊子给我打的电话。” 磊子就是浮夜的总监。 霍青凡见楚钰欲言又止,猜测是浮夜出了事。 他随意地瞥了眼手上的绷带,对方思苒说道:“处理好了,我先送你回家。” 方思苒收好药物,听到他的话后有点失落,“你今晚不住我那儿吗?” “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霍青凡摸摸她的头以表安慰,方思苒委屈巴巴地应了声,“好吧。” “乖,明天带你去吃饭。” 一句话轻松将人哄高兴。 方思苒挽上他的胳膊,笑得甜蜜,“好,你上次说要吃我煮的面,我一直准备着呢,可你到现在都还没在我家过夜。” “时间长,早晚有机会。” 楚钰走在两人身上,观察着他们的互动。 车子先去方思苒的住所,下车时她将药给霍青凡。 “记得按时吃药,我会打电话监督你的。” “嗯。” 临走前,她不舍地抱住他,“青凡,你手还受伤,别工作太晚了。” “好,快进去吧,明天给你发消息。” 方思苒高兴地点头,趁机会踮起脚尖,一口亲在霍青凡的脸颊,亲完之后很是害羞地跑开。 霍青凡站在原地,摸了下被她亲过的地方。 坐在车上的楚钰目睹了一切,霍青凡回到车上就发出揶揄声音,“哟哟哟,收到嫂子的晚安吻了,香不香?” “少贫嘴。” 霍青凡斜了他一眼,问:“磊子说什么了?” 聊到正事,楚钰脸上的玩笑立刻收起,面色浮现凝重,“凡哥,我们去医院前看到的那辆救护车,是从浮夜出来的。” “怎么回事?” 楚钰反问道:“你知道出事的人是谁吗?” “少给我卖关子,有屁快放。” 霍青凡语调不耐,当他听到结果后,神情同样凝重。 “是宋俞窈!” 楚钰知道的时候很惊讶,这会儿还是,“磊子说她被人关在包厢,开门的时候人已经晕过去了,还受了伤。” “受伤?” 两个字似乎是触动了霍青凡身体的某个器官,没记错的话,他拉她进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任何受伤的痕迹。 难道是摔的那一下,霍青凡眼底划过一缕不易察觉的忧心。 “对,磊子看着她上的救护车,说额头肿了很大一个包。” 第17章 身上哪哪都是伤 说这句话的时候,楚钰有点心虚,因为刚见到宋俞窈的时候,她被吓得脑门往墙上撞。 楚钰猜想,该不会是那时候撞出来的包吧? 把她强行拉进包厢,里边的灯光五颜六色,也看不清她脑门肿没肿。 从后视镜偷偷瞥了眼霍青凡,发现他的脸色阴沉,“凡哥,你怎么了?” 良久没得到回应,楚钰大惊,“你该不会是在担心她吧?” “没有。” 霍青凡冷声否认,宋俞窈讽刺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怎么可能会关心她? 楚钰半信半疑,担心霍青凡余情未了,于是有些话不经过大脑就直接说出来了。 “我看她出事完全是咎由自取,磊子还说她的衣服都乱了,脖子那块有很红的印子,说不定是找了哪个男人,迎合人家的恶趣味,结果得不偿失,被人家弄晕的。” 不然怎么会从包厢出去没多久,就搞得一身伤,还出事进了医院。 “还好你跟她分了,不然……” 楚钰话说一半,后背突然一阵发凉让他打了个寒颤。 闭上小嘴巴,悄悄看向身后的霍青凡,冷气就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车内沉寂许久,霍青凡薄唇微启,“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我不想知道关于她的任何事。” 任何事都不要,包括坏话。 楚钰连连点头,开车送人回家。 * 翌日。 医院病房。 宋俞窈似乎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寒冷像是藤蔓一般缠住她的四肢,迫使她无法动弹。 眼前忽地出现一道模糊的身影,她想张口呼救,藤蔓便缠上她的脖子,收紧,直到她喘不过气。 恐惧感蔓延全身,她奋力挣扎,破口大喊。 “啊!” 宋俞窈猛地睁开双眼,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头顶白炽灯投下的光晕,照在她惨白的小脸上。 “俞窈,俞窈?” 一道关切的声音响彻在她耳边,俞窈缓缓转头看去,是柳悦关切的表情。 “俞窈,你没事吧,是不是做噩梦了?” 宋俞窈还没缓过神来,怔怔地望着她。 从未看过她脆弱的一面,再看她全身上下的伤,柳悦不禁心疼起来,轻轻抱住她。 “没事的没事的,就是做噩梦而已,别怕,我在这陪着你呢。” 耳边是好友温柔的声音,接触到她身体的温热触感,宋俞窈才从梦境中的冰冷走出。 “柳悦。” 她的声音嘶哑,还有些不清晰。 “是我,我在这呢。” 柳悦忙扶起她半躺,给她倒了杯温水,喂她喝下去。 一口甘甜滑过喉咙,咽下去还有一丝丝痛,但也让宋俞窈真真切切地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她环顾周围的环境,问:“我怎么会在医院?” 宋俞窈的记忆停留在被霍青凡拽进包厢的那一刻,他发了狠地欺凌她,再然后扬长而去,留下她在一片混沌中挣扎,剩下的事就记不太清了。 “这问题应该我来问你,俞窈,你为什么会在我们隔壁包厢,还把自己搞出这么多伤?” 柳悦的目光落在俞窈额头上,以及缠绕在颈间的绷带,满是疑问与担忧。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不过是去了趟洗手间,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宋俞窈说去趟洗手间,去了半个多小时,柳悦见她好久没回来,担心出事就出去找人。 刚出门,听见隔壁传来异样的动静,就好奇地推门查看,没想到她要找的人,正晕倒在里面,吓得她赶紧叫救护车。 宋俞窈回忆起昨晚的事,脸色不由得沉重。 她摸向脑门,不小心牵扯到肩膀,疼得她嘶喊一声。 柳悦见状拦住她,“你别动,你身上哪哪都是伤呢。” 不仅仅是额头和脖子,肩膀和锁骨都有很明显的受伤痕迹,一看就是被人掐的,虐待过。 “这他妈到底是谁干的!?”柳悦气愤地骂了句脏口,“俞窈,我们报警吧。” “不。” 宋俞窈摇头,她身上的伤,报警也没用。 “那你不能平白受伤啊,到底是谁把你关在里面的,我找他们那的人要监控,居然说不给看。” 柳悦气的团团转,她唯一庆幸的一点是,俞窈受的是皮外伤,而不是被人怎么着,虽然这么说不太好。 人是她带去玩的,要出了大事,她这辈子都过意不去了。 明白柳悦很担心自己,但宋俞窈对于昨晚发生的事,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柳悦,这事情我没法跟你详细说,等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好吗?” 宋俞窈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喉咙就痛得不行,柳悦哪能说不好,赶紧又给她倒了杯水喝。 “行,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都习惯了,你这人每次受委屈都只会往肚子里吞。” 工作是这样就算了,生活中还是这样。 柳悦叹了声气,自责起来,“都怪我,本来是带你去潇洒放松一下的,没让你好好玩,还害得你出事,俞窈,对不起。” 宋俞窈挽起一抹让她别太担心的笑,“这事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 “呜呜……俞窈。” 柳悦苦起一张脸,再次心疼地抱住她。 宋俞窈拍拍她的背,她受伤根本就不怪柳悦,她只怪自己,非要去找霍青凡要个答案。 想到霍青凡,宋俞窈瞳仁止不住地颤动。 明知道她怕黑,还将她一个人留在黑暗密闭的包厢内,离开时是那么的决绝,还有他亲口说出的话。 “宋俞窈,这么多年,我真的看错你了。” “你果然是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女人。” “才分开多久,你就迫不及待找下家。” “疼就对了,记住这种疼,是我带给你的。” “……” 一字一句就像是碎玻璃扎在俞窈的心口。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纹路,直到指尖泛白。 两人抱了好一会,互相安慰。 柳悦余光瞟见她手背扎的针正在往后回血,连忙按铃。 护士检查一番叮嘱,“手不能乱动哦,你还有两瓶药水要打。” “好,我会给她看着的。” 宋俞窈张唇慢慢发出声音,“现在几点?” “十点,放心好了,我一早就帮你请了假,一个星期,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医院养伤,医药费我出。” 不给宋俞窈开口拒绝的机会,柳悦扶着她躺下。 “这钱必须我出,不然我不安心。” 宋俞窈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只是看着她笑了笑。 柳悦嘟起嘴,故作生气地瞪着她,“你还笑得出来,被人欺负了都不跟我说,不准笑!” 第18章 困在原地的,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人 柳悦回忆起找到宋俞窈时情景就一阵后怕。 当时包厢内乌漆墨黑的,她一开门,就看宋俞窈在她面前晕过去,等抱出来一看,更是不得了。 外套半边扯下,露出圆肩,锁骨几点印子,纤细的脖子一圈通红的掐痕,嘴角还流血,额头肿个大包,真是把她吓个半死。 救护车是别人帮忙叫的,还好医院就在附近,很快赶到。 宋俞窈没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的惨状,她就是看到柳悦关心她,还要帮她出气,拦都拦不住的样子让她很感动。 “你不用太担心,昨晚的事我自有分寸。” “还分寸呢,都这样了还分寸呢!” 要不是她受伤了,柳悦真想狠狠戳她的脑门,把她戳醒。 * 中午,医生来查房,问她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宋俞窈试着活动肢体,张了张口,却只发出几声沙哑的气音,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医生一眼明白了,告诉她,“你的颈部被外力压迫,导致音带受损,至少休息一周才能恢复,这段时间你要少说话。” 说话困难的宋俞窈点头回应,医生又叮嘱了一番,凡事都狠细致,她一一记在脑海里。 等医生离开,她嘴角的弧度消失,眸底流露出恨意。 恨导致她音带受损,身体受伤的霍青凡。 柳悦提了两袋子吃的进来,就看见宋俞窈盯着窗户发呆。 她的眼神空洞,初秋的阳光在她苍白的脸颊投下细碎光影,就静静坐在那儿,风吹不起她半点涟漪,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宋俞窈身上有太多的小秘密和不高兴的事了。 柳悦无声叹息,然后咧起嘴角走过去。 “俞窈,吃饭啦~” 宋俞窈回过神,空洞的眼睛里多了抹光。 她现在只能吃点清淡的流食,看柳悦在旁边吃香喷喷的大米饭和小炒,嘴都馋了。 “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吃大餐。” 宋俞窈笑着点头,她笑起来很好看,就是额头脖子贴着的纱布非常碍眼。 一看她笑,柳悦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又不跟我说谁欺负你,我找浮夜要监控他们也不给,我都没办法帮你讨回公道。” “没事。” “你就只会说这两个字。” 柳悦忍不住念叨她两句,俞窈吐了吐舌尖,做出一个令人无法生气的表情。 在医院住了两天,宋俞窈就待不下去了。 大多都是皮外伤,主要是喉咙和额头,于是得了医生的准许她就出院。 柳悦来接的她,宋俞窈跟她说了不用,她非要来。 “中午休息时间,下午迟到一会也不打紧。” 一路上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宋俞窈被她的动作惹笑了。 “我没那么脆弱,可以自己走。” “那不行,你现在可是一个【易碎品】,等会你没站稳又摔跤了咋办。” 柳悦说什么都要扶着,两胳膊还挂了几个袋子,整得俞窈都不好意思了。 两人在医院门口的一幕,恰好被来换药的霍青凡收入眼底。 视线掠过宋俞窈额头和脖颈缠着的白色纱布,本就冷硬的下颌线条更是绷紧,墨色瞳孔凝起暗沉沉的光。 方思苒走来看到他嘴角含了根烟,二话没说抽走,“青凡,你现在受伤吃药,医生说不可以吸烟。” 把烟扔地上,方思苒踩了几脚,抬头看才见到男人沉冷的神色,她心颤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的自作主张让他不高兴了。 “青凡?” 下一秒,霍青凡又恢复正常,“嗯,不抽了。” 方思苒只认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没有多想又甜甜笑道:“等你伤好了再抽。” 随后挽住他胳膊去换药,是不是扭头跟他说几句话。 坐在出租车上的宋俞窈,目睹两人的一切互动。 她看见方思苒擅自抽出霍青凡嘴里的烟,扔地上踩灭。 霍青凡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不像之前,她扯了他嘴里的咽,不准他抽的时候,他会责备她两句。 虽看不太清霍青凡的表情,但从方思苒欢快的笑容足以说明,男人对她刚才的行为完全不介意,他们的感情,非常要好。 自始至终,困在原地的只有她宋俞窈一人。 —— 在家休养了三天,宋俞窈就感觉全身要发霉了。 不是没休过长假,是她放假都要给自己找事做。 要不就是去疗养院陪妈妈,要不就是和霍青凡一块儿待着,两件事做哪件都不无聊。 可现在带了一身伤,去妈妈那里只会让她担心,至于霍青凡…… 宋俞窈不由地回忆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其实两人在家待的时间会比较多,例如躺在床上研究新姿势,或者去酒窖研究酿酒等等。 怎么又想到他了?! 宋俞窈烦躁地翻了个身,现在休假她还真不知道要干点什么,只能躺在床上发霉。 打算补个午觉,门铃声突然响起。 宋俞窈以为是柳悦,毕竟这段时间只有她每天都来看自己,于是想也没想就开门。 “Surprise!” 一声惊喜,但不是柳悦的声音。 宋俞窈面前出现一个水果篮,篮子放下,露出方思苒一张纯真无害的笑脸。 “俞窈姐,我来探望你啦~” 见是她,俞窈唇边的笑僵住。 方思苒在她面前晃了晃,声音委屈,“俞窈姐,你怎么了?看到我你好像不太高兴。” 即使对那晚的事心存芥蒂,但来者是客,人家又是来探望她的,宋俞窈不可能将人拒之门外。 “没有,就是有点意外。” 宋俞窈让出位置,做出邀请,“先进来坐。” 方思苒大摇大摆走进去,回头冲外边喊了句,“青凡,你也快进来呀。” 霍青凡? 宋俞窈撩起眸子,男人颀长的身影顷刻出现在门口。 刚才只看到方思苒,根本没注意有个人站在门旁边。 两人的目光对视,一个惊诧,一个淡然,纷纷无言。 方思苒放下果篮,“咦?你俩还站在门口干嘛,快进来呀。” 宋俞窈听后垂下眼眸,不情不愿地让开更大的空间,让霍青凡进屋。 男人一只脚迈进大门,路过她时,飘过一股他自身的清冷雪松气息,俞窈呼吸一窒。 大门关上,她握把手的指节暗暗发力。 方思苒:“俞窈姐,进屋要拖鞋吗?我都给忘了。” 宋俞窈转过身,瞳孔震惊,霍青凡正弯腰打开玄关的鞋柜,拿出里面的一次性拖鞋,动作熟悉又自然。 第19章 要么开门,要么换锁 霍青凡自然而然地弯腰取拖鞋,当直起身子,才惊觉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多么荒唐。 他竟然一下忘了,如今和宋俞窈的关系。 来她家的次数太多了,就习惯了进门换鞋,这点儿还没改过来。 面对两个女人投来的惊讶目光,霍青凡只是愣了一瞬,神色便恢复如常,像个没事人一样往里走。 方思苒故作不在意地笑道:“青凡,你来俞窈姐家,怎么跟回自己家一样,还知道换拖鞋。” 话中有意无意的试探,换来男人三个字的解释。 “习惯了。” 是习惯了回家换拖鞋,还是习惯了来她家? 方思苒不由地在内心思索,转着眼珠环顾屋内四周,试图找到一丝猫腻。 宋俞窈回了句“不用换”,经过玄关的鞋柜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最上一层刚好可以放一双鞋的空位。 心底微微一涩,那里曾是专门放他拖鞋的位置,但鞋已经被她扔掉了。 宋俞窈让两人随意坐,她去厨房拿杯子倒水。 “不用,俞窈姐,你伤还没好呢,就坐着休息吧,别麻烦了。” 方思苒挽上她的手,看到她额头的纱布非常关心,“你怎么受的伤,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说完她还要上手去摸,俞窈扭头避开,淡声道:“撞墙上磕的。” “啊?那你和青凡一样,都是粗心大意的人。” 宋俞窈拧眉,这和霍青凡能扯上什么关系? 方思苒告诉她,“他前几天喝酒碎了个杯子,弄一手伤,你呢,走个路还能撞墙上,我都不知道说你们俩什么好了。” 方思苒看着两人发笑,宋俞窈在浮夜出事的事,她暂时还不知道,真以为她是撞墙上了。 不过宋俞窈也没撒谎,确实是撞墙上磕出来的,而且罪魁祸首就明晃晃地站在她面前。 若不是霍青凡的有意为之,她怎么可能请长假,她的一身伤,全是拜他所赐! 瞧见霍青凡右手缠绕绷带,果真受伤了,俞窈在心底高兴,又有点懊恼,怎么没更严重些? 方思苒笑完之后,又低头道歉,“对不起啊,俞窈姐,我这几天工作太忙了,不然肯定早点来看你的。” “没关系啊,没来也不要紧。” 宋俞窈就当听听,因为昨天柳悦还跟她吐槽,说她不在,方思苒没人管就每天迟到早退,根本不把酒店的规章制度放在眼底。 可她作为实习生敢这般放肆不怕人说,用脑瓜子想想都能猜到,她背后指定有人护着。 至于是谁,大家猜到就是猜到。 听归听,说归说,方思苒人美心善的好形象要维持。 “那不行,肯定要来的,你可是我领导,刚好我今天得空和青凡请了假,他知道我是来看你,就送我一块过来了。” 宋俞窈扯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原来实习生的假,是可以直接向公司总裁申请的。 之前她想请个假,可没这般“容易”。 方思苒指向那一大篮子水果,“我本来说买束鲜花的,青凡说探望病人还是买水果好一点,他就帮我订了这个。” 宋俞窈瞅了眼,篮子里的水果色泽鲜亮,圆润饱满,其中一样水果尤为显眼。 梨,还是秋月梨。 一般探望病人是不会送梨的,因为寓意不好,可这里边有。 宋俞窈看向挑选果篮的霍青凡,她不认为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因为…… 秋月梨,是俞窈一到秋天最喜欢吃的水果。 他竟还记得她的喜好,一时间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方思苒见她发呆,“怎么了?” “没什么,谢谢你来看我。” 宋俞窈撩起卷翘的睫毛,盈盈水润的眸子望向霍青凡,“也谢谢霍总,带来的水果。” 但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受伤! 最后一句藏在心里,宋俞窈语调夹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霍青凡一下就听出来了,闻言只是眉梢轻挑,隽逸的面容依旧是云淡风轻,更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方思苒双手挂在宋俞窈的脖子上,靠在她肩膀,“俞窈姐,你多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要快快好起来啊,没你在我上班都没劲。” 小女孩撒娇地摇晃着俞窈的身体,似乎是真心地想让她快一点好起来。 然而宋俞窈并不这么认为,被她这么一晃,不仅脑袋发晕,还牵扯到脖子未愈合的伤。 “嘶!” 俞窈没忍住痛,眉头皱起。 方思苒立刻停下,“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你说呢! 方思苒又开始道歉,宋俞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希望她可以离自己远一点。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霍青凡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半小时后—— 终于把两人送走,宋俞窈疲软地躺在沙发上。 每次看到霍青凡和方思苒就准没好事,不仅仅有精神上的折磨,还有肉体上的。 宋俞窈摸了下额头的纱布,刚才被方思苒那么一晃,就感觉晕乎乎的,身体素质真是越来越差了。 她心想着,等伤养好要开始重新规划接下来的生活。 打算补个觉,门铃声再次响起。 宋俞窈这回有了戒备,先看看是谁再决定开门。 踮起脚尖凑近猫眼一瞧,小小孔洞里,霍青凡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庞赫然映入眼帘。 他毫不遮掩,深邃的黑眸直直对着猫眼看过来,似乎是穿过那扇门与她对视。 宋俞窈心中一凛,见是他,自然是不会给开门的。 仿佛早已料到她的反应,霍青凡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要么开门,要么换锁。” 他总是这样,言语间透着不容人抗拒的命令,“贴心”地为你做好选择。 宋俞窈对于他的性格再清楚不过,她要是不开门,他就会立刻叫人换锁。 于是,她只好再次把门打开。 她清楚,这回只有霍青凡一个人。 俞窈站在门口不动做阻拦姿势,语气更是不善,“你来干什么?” 霍青凡目光直勾勾地扫过她全身,“当然是来看你。” “刚才不是看过了,我好的很。” “好的很?” 霍青凡唇间溢出轻笑,他抬起手,还没抬起,只是有个动作,宋俞窈的反应极大,连续后退了好几步,与他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黑眉不悦地紧锁。 “那么紧张做什么?” 宋俞窈压下心中的那股情绪,勾唇淡然一笑,“当然紧张了,毕竟霍总的心情阴晴不定,等会又发起疯来像上次那样对我,我再晕倒,恐怕连救护车都没人给我叫。” 话语间,嘲讽之意溢于言表,霍青凡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可在看见俞窈额头的那抹白时,神色有几分松动。 宋俞窈朱唇轻启,嗓音疏冷,“要没什么事,霍总就请回吧。” 我这不欢迎你。 第20章 如果我说不疼,你是不是还要再来一次? 宋俞窈送客的意思很明显了,霍青凡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长腿往前一迈,进了她的屋,顺手关上门。 他这人,还真是…… 宋俞窈明白拦不住他,索性话锋一转,“霍总独自来我这,不怕被您女朋友知道不高兴吗?” 霍青凡唇边噙着一抹玩味的弧度,不答反问,“那你会告诉她吗?” 俞窈语凝,答案当然是不会。 霍青凡修长的身影步步逼近,睨了眼鞋架位置,“放在这的拖鞋呢?” “扔了。” 宋俞窈声线清冷,末后加一句,“不要的玩意儿看着碍眼,再说被别人看见更不好。” 所谓的“别人”,应该就是指她找好的下家。 至少霍青凡是这么认为的。 薄唇的弧度顿时降下,抿紧成一条直线。 宋俞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微妙变化,和他相处多年,怎会看不出这是他生气的节奏,只是……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霍青凡抬起眼皮,声音里夹杂着讥诮,“你速度挺快,该不会是早就找好了,就盼着我提分手吧。” 话音落地,宋俞窈心脏涌上一股酸涩,难以控制的。 沉默半晌,她启唇的语调轻淡自如。 “霍总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她没否认,且再次亲口承认,霍青凡俊容变得黑沉沉的,眼神里透出阴冷的光,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可以的。” 宋俞窈就只当他是夸奖,当他是透明人,当他面削梨,当他面张嘴大咬一口。 “嗯~真甜,谢谢霍总特意挑的梨了。” 她故意弯起甜甜的笑容,她知道梨是他特意买的。 轻松自在的模样落在霍青凡眼里,他的心情又气又闷,一屁股坐在她的身边,带着几分探究。 “说说你找的下家是谁?” “你管我找的是谁。” “我当然要管,我要知道是谁打算当冤大头,愿意给你砸钱。” 宋俞窈咬梨的动作一顿,送他几个字,“与、你、无、关。” 霍青凡眯了眯眼,突然的一道铃声扰乱了屋内压抑的氛围。 来电人备注【苒苒】 宋俞窈露出洁白牙齿朝他一笑,“霍总还是先接女朋友电话吧,我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霍青凡拿了手机去到边上,按下接听键方思苒欢快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青凡,我到家啦。” “嗯。” “你现在忙不忙,我想和你多说会话。” 霍青凡余光扫过沙发上的宋俞窈,应了声,“你说。” “我刚才到家,就看见小熊在玩你买的玩具,我之前买给它的都不玩了……” 电话那头是方思苒碎碎念的日常。 电话这头是霍青凡耐心的倾听,偶尔回应几句。 宋俞窈一直坐在沙发上啃梨,由于手机开的免提,两人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方思苒说的全是生活中的琐碎日常,算不上多有趣,但霍青凡会细致的一件一件回应,嗓音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柔情。 他此时此刻的温柔与耐心,是宋俞窈多年未见的。 只不过不是对她,而是对另一个女人。 宋俞窈依旧保持淡然的神态啃着水果,没有表现出一分异样,只是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抓紧了沙发罩单。 两人聊得差不多了,方思苒问:“青凡,我跟你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你会不会嫌我烦呀?” 霍青凡:“不会。” 宋俞窈手边的沙发罩单被她攥得褶皱凌乱,眼神空洞地盯着某一处,脑海里闪过一帧帧画面。 “宋俞窈,你说的这些琐事,我并不想听。” “我工作就够忙了,你能不能找点其他事情做,别总来烦我。” “……” 宋俞窈回想起以前,自己是个分享欲极强的人,日常中她认为有趣的事第一就喜欢跟霍青凡分享,开始他还有点耐心,久而久之,就不耐烦了。 当没人愿意听你分享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不再喜欢开口说了。 呵! 宋俞窈将手中的梨核扔进垃圾桶,“咚”的一声传进方思苒耳里。 “青凡,你在干什么呀?” “工作。” “好吧,我跟你打这么久电话,会不会影响你?” “不影响,你继续说,我听着。” 方思苒心头一暖,更高兴了,不过她很懂事地说:“你快去忙吧,我不耽误你了,早点忙完,我和小熊晚上在家等你。” “好。” 方思苒挂电话前“吧唧”亲了霍青凡一下,那响亮的一声,混合着娇羞的笑。 宋俞窈从沙发上站起,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刚站起来就觉得发飘。 霍青凡虽打着电话,注意力却一直落在她纤瘦的背影,看到她站起时身子微晃,手机立刻收起。 宋俞窈回头看过去,那股涩意从眼底漫了上来,她眨了眨长睫,“电话打完了,你们之间的亲密我也听见了,霍总现在可以走了吗?” 她再次下逐客令,眼神从酸楚转为冰冷。 霍青凡走到她跟前,“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 “是。” 她一分一秒都不想看见他,“毕竟你有女朋友了,还刚亲热完,待在我这不合适。” 霍青凡不在乎,眼神坚定地望着她,“是因为我有女朋友不合适,还是因为你担心和我待一起,被你傍的那位知道了不好?”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没有一个字是不带轻蔑讥讽的。 宋俞窈咬紧牙关,压制住情绪,“对啊,被他知道当然不好,等会儿他生气,不给我钱怎么办?” 霍青凡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她继续道:“不过我也是为了霍总着想,毕竟您还要工作,女朋友在家等着你呢,早点忙完回去,别让她等久了。” “哼!” 霍青凡嗤笑,皮鞋踩在地砖上,“那还真是为难你了,受着伤还要为我考虑。” 他睨眸,抬手撩起她额角的一缕发丝,纱布裹住她的伤口,看不出现在情况怎样。 但他看了那晚的监控,宋俞窈是被担架抬出去的,额头的伤口非常明显,通红一大块。 想到这,霍青凡张嘴关心问了句,“还疼么?” 问完得到宋俞窈愤恨的一眼,“如果我说不疼,你是不是还要再来一次?” 放在她额角的白皙指尖微蜷,霍青凡滚动喉结,收回了手。 第21章 不说话,是嫌我伤的不够重? 宋俞窈缓缓仰起下巴,露出纤细的脖颈线条,白皙的皮肤有一圈淡淡的红痕,已经五天了,印子还没消下去,足以看出他当时下手有多重。 霍青凡眸色一深,手背的青筋愈加凸起。 宋俞窈眼尾弯起凉丝丝的弧度,话里带刺。 “霍总说要看我,那你现在看到我这幅样子,可还满意,可还高兴?还是说有点失望,我能好好地站在你面前?” 霍青凡动了动唇,要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奈何发不出一个音节。 “嗯?” 宋俞窈笑了笑,一张小脸就那么仰着看他,“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高兴吗?嫌我伤得不够重?” 霍青凡瞳仁中清清楚楚映着她扬起的笑脸,可那笑意没有半分暖意,反像是淬了冰的刀子,扎向他。 他的喉结动了动,最终都成了一片哑然的沉默。 宋俞窈收起笑,“你走吧,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将那抹伤痛隐蔽。 霍青凡眸光深邃注视她的背影,许久许久,俞窈才听见关门的声音。 那一刹那,她紧绷的背脊猛地一垮,攥得发白的手指缓缓松开,连呼吸都带着泄了气的颤抖。 方才强撑的那股子硬气,此刻全散成了眼底遮不住的疲惫。 宋俞窈躺回床上,小脸埋进枕头里,再仰面翻身时,真丝枕巾上湿了两个小点。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她没睡着,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一闭眼就全是关于霍青凡的画面。 他对方思苒的疼爱、偏袒、宠溺,他对自己的冷漠、厌烦、讥讽。 果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眼睛怔怔地盯着天花板,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 * “俞窈,我给你买了好吃的。” 屋外传来柳悦的声音,这段时间柳悦每天都会来陪她,给她买饭,买好吃的。 宋俞窈连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手背往两眼随意一擦,眯了眯发酸发胀的眸子,缓了半天才好。 柳悦敲门,“你在房间吗?快出来吃饭。” “来了。” 宋俞窈说不用,她仍要坚决,就是觉得亏欠。 走出房间时,柳悦已经将带来的晚餐摆出来了,招呼她坐下。 筷子递给她,才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顿时紧张起来。 “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宋俞窈忙摇头否认,快速找了个借口,“不是,我就是突然想我妈妈了,两个礼拜没去看她。” 原来是这样。 柳悦抱住她,摸摸她的头,“你呀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想妈妈想到哭,我一年到头都没见我妈一面,我都不想。” 她和家里关系不太好,所以理解不了俞窈的心情,继续安慰道。 “没事,等你伤养好了再去看她。” “好。” 柳悦像是哄小孩一样轻轻拍她的头,还用纸巾帮她擦眼泪,宋俞窈心情瞬间治愈许多。 吃着吃着,柳悦突然想到一件事。 “我刚在楼下,好像看到了霍总的车。” 宋俞窈看了眼窗外,他走的时候是白天,这会儿已是黑夜,肯定是看错了。 柳悦回忆了下,看错了吗?可是那显眼的车标和车牌号,不可能看错啊。 但她也没多想,和俞窈继续吃饭。 得知下午方思苒买了水果来探望,柳悦又忍不住吐槽。 “俞窈,你请假的这几天,她就没好好上过班,迟到早退就算了,还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说?” 宋俞窈好奇,“什么事?” 柳悦娓娓道来,“你不在嘛,方思苒就跟乔芳学习,昨天晚上有个地方出错了吧,乔芳就说了她两句。” “一般实习生做错事,前辈说两句也是应该的,谁知道这个方思苒当着好多人的面公然怼回去,声音可大了。” “我还真是看不出来,小姑娘脾气挺大,大就算了,今早啊,经理还当众批评乔芳了,说她作为领导,自己没有教好手底下的员工,出错还反而怪其他人,狠狠地说了她一顿,乔芳都流眼泪了。” “你说这么大个人,被当众批评,多难堪啊,这下好了,方思苒的名气算是在酒店传开了,现在没人敢惹她。” 宋俞窈安静地听柳悦把话说完,听到最后有惊讶,但更多的是了然。 方思苒作为酒店实习生为何敢公然怼人,究其背后的原因,不就是有靠山。 柳悦又说了,“这事我们今天都在讨论,还猜测她背后的关系到底是谁,我们都猜是霍总,不然她怎么敢的。” 毕竟方思苒来的第一天,霍青凡就特地安排了宋俞窈做领导。 酒店谁不知道,宋俞窈是脾气最好,专业性最强的人。 说到这里,柳悦有点庆幸,“还好当初我说带她的时候,霍总没同意,就是以后辛苦你了,俞窈。” 按照柳悦的暴脾气,教了一遍没做好,第二遍还不会就该骂了。 她看向宋俞窈的眼底充满心疼。 宋俞窈倒是没想那么多,不过按柳悦说的,她以后带方思苒还得小心了,骂不得说不得,不然她往霍青凡吹口枕边风,自己被经理当众说一顿,岂不是很难看。 呵! 饭后,柳悦提议出门散步。 宋俞窈伤好的快差不多了,就等消印子,再来几天没出门,爽快答应,换了身衣服就出门。 到了楼下,柳悦看到不远处树下的一地烟头,忍不住蹙眉。 “你看你们这,谁在楼下抽这么多烟,还直接扔地上,不是高档小区嘛,还有这么不讲文明的人。” 宋俞窈跟着看了眼,只觉得烟头的牌子有点熟悉。 第22章 妈妈会离开,难道霍青凡就不会吗? 假期前一天,宋俞窈要去医院复查。 柳悦说要请假陪她一块儿去,被她温柔而坚定地回绝了,说自己一个人可以。 主要是这段时间麻烦了柳悦很多,尽管宋俞窈说过很多遍自己受伤和她没关系,她仍然感到愧疚,坚持照顾。 起了个大早出发,医生说她恢复得很好,没有太大问题,叮嘱她以后走路别低头,注意看前面,还拿了瓶祛疤的药。 宋俞窈将医嘱铭记于心,走路昂首挺胸,明亮的杏眼正视前方,只是好巧不巧,刚出门就遇见一个她最不想见的人。 霍青凡。 他上身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领口随意地敞着点,下身是同色系的长裤,衬得身形愈发挺拔。 男人眼皮懒散掀起,露出一双深邃的黑眸,看见她时,眼尾蓄起微诧。 宋俞窈瞳孔微怔,四目相对,她根本来不及避开,小脸的错愕被男人尽收眼底。 霍青凡薄唇微不可闻地勾了下,两条长腿直直地朝她走去。 宋俞窈捏紧手中的复查单,下意识低下头,熟悉的雪松气息越来越近,她往里边靠近些,打算无视。 岂料霍青凡就停在她的面前,垂眸睨了她一眼,嗓音带了点沉。 “看见领导,招呼都不用打了?” 宋俞窈靠在墙壁,动了动唇瓣,不是很情愿地叫了声,“霍总。” 霍青凡哼了声算是回应,目光落在她姣白未施粉黛的面容,她额头的纱布已经摘除,只剩下一个很浅的红印子。 宋俞窈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衣摆利落地塞进高腰直筒裤里,恰好勾勒出纤细的腰线,两条长腿又直又匀。 衬衫领口松开两颗,霍青凡可以看到一小片细腻的锁骨,脖子上的红印已看不出来。 他眸色流转,“伤都好了?” 宋俞窈点点头,余光瞄见他右手缠绕的绷带,猜测他今天是来换药的。 不是有家庭医生吗,什么药还要他亲自来医院换? 宋俞窈心里想着,发现他又往自己迈进了一步,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半边身子不自觉地贴在墙壁,退无可退。 他靠那么近做什么? 霍青凡瞧她一副惊慌的小模样,不禁发笑,难到自己会吃了她不成? “用不用给你多两天假?” “不用。” 宋俞窈冷声拒绝,再在家躺下去,人真的要发霉了。 再说,要不是他,她也不至于躺那么多天,来回医院几次,现在又装什么好心领导。 宋俞窈没好气道:“霍总,我认为我们还是……” 保持安全的距离。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响起一道甜美的声音。 “青凡。” 方思苒咧起笑脸小跑到他身边,“你怎么不等我就先上来了?” 发现他前面站了个女人,定睛一看,是宋俞窈,那股莫名的危机感立刻由心底窜起。 “咦?俞窈姐,你也在这?” 宋俞窈拎起手里的蓝色小袋子,“我来拿药。” 可不是有意和霍青凡约在医院见面。 方思苒眼睛在两人身上瞄来瞄去,看不出猫腻,不疑有他,认为不过是巧合罢了。 她挽上霍青凡的胳膊,像是在宣示主权。 “好巧,青凡今天也来换药,他的手都伤一个星期了,这段时间都是我陪他。” “嗯。” 宋俞窈露出不是很感兴趣的表情,“那你和霍总去换药吧,我就先走了。” “好。” 她走得很快,不带丝毫留恋,转眼就没了影。 方思苒看着她离开,回眸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幽怨。 “青凡,你和俞窈姐碰面很久吗?” “没,刚遇上你就过来了。” “对不起,都怪我来晚了。” 方思苒自责了两句,贴在他肩膀上撒娇。 霍青凡闻言摸了摸她的头,她又高兴地拉起他的手,“我们快进去换药吧。” * 在医院碰到霍青凡算是个小插曲,宋俞窈并没有放心上。 恰好今天天气不错,伤口也恢复得差不多,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便打算去疗养院看妈妈。 薛兰得知女儿要来,早早地就坐在门口等她,宋俞窈见了忍不住皱眉。 “妈,不是说让你去里面等嘛,现在天气凉了,外边风大。” “我早点出来,就可以早点见到你。” 妈妈的一句话,瞬间让宋俞窈鼻头涌起酸涩,眼眶微微泛红。 薛兰佝偻着背,牵着女儿的手往前走,没看见女儿的异样,嘴里还念叨着。 “我昨天让人给我带了点梨回来,你最爱的秋月梨,我还给你熬了点肉酱,到时候你拿回去可以拌面吃……” 走一路,薛兰念了一路,无一不是牵挂着她。 宋俞窈压根不觉得烦闷,听到妈妈的碎碎念,是一种幸福。 和薛兰见面,免不得被问及感情情况。 “你最近和青凡怎么样了?提了结婚的事没有?” 她问的是宋俞窈有没有主动提,毕竟上次霍青凡说看她的意见,搞得好像主动权在她手上。 宋俞窈抿了抿唇瓣,用开玩笑的语气,“妈,我不结婚,我要陪你一辈子。” 薛兰一听就不同意,“那不行,妈妈总会有离开的那天,哪能陪你这么久,到时候没个人照顾你,我不放心。” 妈妈会离开自己,难道霍青凡就不会吗? 宋俞窈掩盖内心苦涩,浅浅一笑,“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见女儿三番两次抗拒结婚的话题,薛兰不禁怀疑,“你老实说,是不是和青凡闹矛盾了?” 宋俞窈不语,薛兰更着急了,“难不成和青凡分手了?” “妈,你别激动。” 薛兰有心血管疾病,平时的情绪起伏不能太大,要是现在直接告诉她两人分手了,她一时间接受不了容易犯病。 于是宋俞窈只好谎称,“没分,我只是还没做好准备,你知道吗?现在的人好多都有婚姻恐惧症。” “你也有?” “对,我也有。”俞窈重重点头,“所以您别着急,您越是着急催我,我就越害怕,越不敢结婚。” 她说得很严重,薛兰不懂这些,但还是被她唬住了。 “行,妈不催你,但你和青凡真没事?” “真没事,我俩都在一起六年了,能出什么事。” 宋俞窈用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实则心里钝痛钝痛的。 薛兰信了她,“那就好,窈窈,你一定要幸福,要快乐,不然我到时候见到你爸,他该怪我了。” 提及宋俞窈的父亲,母女俩一阵沉默。 宋俞窈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温和可亲的脸庞,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段她不可回忆的过往。 第23章 一段伤心的回忆 宋俞窈的父亲俞宏峻,在她八岁那年就去世了。 他去世的那晚,雨下了很大,电闪雷鸣,俞窈跑出去找他,等见到他时,是他从高楼一跃而下的身影,当着女儿的面,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 宋俞窈亲眼看见父亲倒在雨夜的血泊之中,死在她的面前。 父亲的死亡给俞窈的心理留下很大的阴影,这也是她为什么害怕打雷的原因。 俞宏峻死后,母女俩从此没了依靠。 随之而来的是众人的叛变,记者的围攻,讨债的日日上门,将她的家砸得稀巴烂,甚至将俞窈绑起来,关进小黑屋…… 从那之后,薛兰便带着俞窈过起了东躲西藏的日子,给她改名换姓,白天出去打零工,晚上捧着父亲的遗像掉眼泪。 往事不堪回首,可谁会知道,父亲在世之前,俞家是京都的知名企业。 只是一夜之间,他创造出来的辉煌如同梦幻泡影,转瞬即逝。 陷入良久的回忆中,宋俞窈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去。 薛兰唤了她一声,“窈窈。” 宋俞窈猛然回神,“嗯?” 妈妈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慈爱地摸着她的头,“这么多年,我改了你的名字,带你四处搬家,真的辛苦你了。” 宋俞窈摇摇头,握住她的手,“妈,辛苦的人是您。” 若不是为了女儿更好的生活,薛兰也不会那么早就被生活压垮了背脊。 宋俞窈不愿想起那段记忆,笑着安慰她,“妈,没关系,现在我长大了,有工作,有能力,可以挣很多的钱,等您身体好一点,我就带您出去看世界。” 她幻想出一段美好的未来,薛兰从不会扫她的兴。 “好好好,窈窈长大了,我可以跟着享福了。” 宋俞窈重重点头,“嗯!但是妈,有件事我一定要做。” 话题一转,她眸中浮现出一丝坚决与恨意,“我一定要找到,是谁背叛的爸爸。” 父亲的死,虽是自杀,但背后定是有人推波助澜,不然不会…… 母女俩内心都跟明镜似的,奈何能力有限。 宋俞窈近两年一直在暗中查找线索,薛兰知道,非常担心她的安全,不想让她走上丈夫的老路。 但同时清楚,俞窈听话早就听了。 既然如此,薛兰没再说什么,转身翻找一番拿了个木盒子给她。 “这是什么?” “你爸爸留下来的,你打开看了就知道。” 宋俞窈疑惑地接过,铜锁打开,尘封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樟木香漫出来,里面静静躺着一沓叠得整齐的纸。 纸边泛黄发旧,上面的字迹却异常清晰。 她一眼便认出来,是父亲的字迹。 目光下滑,扫过纸上的内容,宋俞窈瞪大双眸,“这不是?” 那些讨债的人,天天砸屋子都要找到的酒曲秘方吗。 薛兰点点头,“我一直给它藏起来了。” 宋俞窈捏紧手中的纸,当年父亲就是因为这秘方,被人陷害背叛。 薛兰声音带着几十年岁月磨出的沙哑,慢慢流淌出来,“你爸爸走后,我就只盼着能带着你安安稳稳过日子,当年的事,肯定不是意外,只是这浑水太深,我不希望你卷进其中。” 薛兰摩挲着木盒的纹路,握住俞窈的手,温热又有力,“窈窈,你小时候就喜欢跟着你爸一起去酒窖,酿酒,这盒子我本来打算带进棺材里的,但我私心,是不想看到你爸爸一辈子的成果断在我手里。” 宋俞窈顷刻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东西很多人都想要,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再来你喜欢研究,可以照着你爸的方法,尝试尝试。” “妈。” 薛兰落下一滴泪,要不是因为这东西,她的丈夫也不至于早早抛下她母女二人。 宋俞窈紧紧捧住盒子,她确实有同样的想法。 薛兰说得对,手里的东西很多人都想要,包括霍青凡。 两人陷入一段伤心的回忆中,在护工的敲门声下才走出来。 “去吃饭吧。” 薛兰细心地叮嘱,“这东西你保管好,用不用取决于你自己,毕竟都过去十来年了,外面的世界早就发生的天翻地覆的改变。” “好。” 宋俞窈将它放进包里,在疗养院吃了午饭,中途还接到了柳悦关心的电话,让她和妈妈视频了一会。 柳悦嘴巴很会说,把薛兰哄得很高兴,还说下次要和宋俞窈一起来看她。 挂了视频,薛兰说俞窈交了个好朋友。 回去时,薛兰提了两个大塑料袋,东西塞得满满当当,里面有俞窈喜欢吃的秋月梨,有肉酱和些其他吃的,末了又给她拿了个袋子。 “这什么?” 宋俞窈两个手拎不过来,看不见里边的东西。 薛兰说:“围巾,我织了两条,你和青凡一人一条。” 宋俞窈笑容僵住,“妈,你每年都织围巾,我们都戴不过来了。” “戴不过来就放那里,我闲着没事,就喜欢织点东西,我还给你们俩织了帽子,等你下次来就差不多织好了。” 宋俞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收下带走。 薛兰还加了一句,“记得给青凡拿去,我特意学网上织的,年轻款。” “好……” 霍青凡,她才不会拿给他! * 翌日,宋俞窈假期结束,化上淡妆去上班。 额头的一点点红印子,气垫遮下就看不见了。 刚到酒店门口,柳悦就跟闻到味似的扑上来,“俞窈!你可算来上班了,这段时间你不在,我都找不人跟我一块儿蛐蛐。” 宋俞窈点着她的额头,“少来,你在我家和我蛐蛐的话还少吗?” 柳悦吐吐舌尖,挽着她一块儿进去。 其他同事见到宋俞窈纷纷上前关心几句,她一一笑着回应,看得出她在工作中的人际关系很不错。 站在暗处的方思苒看见眼前热闹的情景,被人簇拥着关怀的宋俞窈,牙齿不禁紧紧咬在一起。 宋俞窈和同事们打完招呼,冷不丁瞄见方思苒的表情,她微微蹙眉。 第24章 因为他贱 方思苒见状立即扬起一抹愉悦的笑,“俞窈姐,一个礼拜不见,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其他人看见方思苒走过来,默契地散开走远点,她们的动作更像是躲避。 宋俞窈对她笑了笑,方思苒自然熟地挽住她手臂。 “俞窈姐,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和芳芳姐学习了不少侍酒的文化,到时候就可以更好地帮你打下手了。” 柳悦见好朋友的手被别的女人箍着,眼睛瞬间瞪圆了。 不仅如此,方思苒还拉着宋俞窈往前走。 “还有些客人来都指名找你,我跟他们说你请假了,今天才能上班,晚上你应该有的忙了。” 宋俞窈手机上有一些客人联系方式,大多数是对方主动添加的,一般情况下都被允许,在箔栖干了三年,她累积了不少客人的信任。 请假的日子,确实有几位客人给她发过消息。 主要是宋俞窈的服务极好,加上她的专业能力强,不少对酒和用餐有较高要求的,都会指名要她服务。 “嗯,如果有提前预定的,可以先做准备。” 宋俞窈步伐前进,发现走不动,回头一看就瞅见柳悦气呼呼的脸。 “怎么了?” 柳悦傲娇地哼了声,“没事啊,你们俩聊着呗,我干活去了。” 下一秒,她松开俞窈的手,有点撒气的举动。 方思苒的小心思又上来了,“俞窈姐,我怎么感觉柳悦姐不喜欢我,每次见到我她都爱答不理的。” “没有!你肯定感觉错了。” 宋俞窈赶紧解释,千万不能让她在霍青凡吹上耳边风,到时候把柳悦说一顿还好,让人离职就完蛋了。 “柳悦人很好的,可能是太忙太累了,就不想说话,我有时候也会这样。” 她解释了两遍,虽然她很清楚柳悦就是不喜欢方思苒,但避免真发生那样的事,还是注意点好。 方思苒闷闷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走吧,我带你去酒窖。” 两人的手挂在一起,“成双成对”的背影真把柳悦看得牙痒痒。 * 一个星期没来酒窖,宋俞窈里里外外全部检查一遍,发现有的温度和湿度不对,及时地调整过来。 酒窖就只有她们两个人,方思苒故作不经意地问:“俞窈姐,你和楚少很早就认识吗?” 她对一星期前的事耿耿于怀,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突然提及楚钰,俞窈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了?” “我就是好奇,你和楚少很熟的样子,而且他当时还那么说你,说你是乐子,不把你当回事,真的太过分了。” 她的话里里外外都是在为宋俞窈打抱不平,实际上是满满的试探。 宋俞窈笑了笑,“我和他,不熟。” 方思苒才不信,继续问:“不熟的话他为什么要针对你?” “因为……” 宋俞窈尾音拖延,加了点神秘性,方思苒迅速两只耳朵凑过去,期待她的回答,只听见她讥嘲地吐出三个字。 “他贱啊。” 方思苒闻言两只眼睛瞪大,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 宋俞窈哼了声讥笑,漂亮的小脸充斥着玩味,让人看不出真假。 “啊?” 方思苒是真的不懂了。 宋俞窈收起笑意,嗓音夹了几分淡漠,“你不用好奇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只需要记住,我是员工,他们是客户和老板,就足够了。” 按照楚钰那么向着霍青凡的性子,一定不会把真相告诉方思苒,否则她哪还能平静对着自己笑出来。 况且她要是有疑问,肯定第一时间去问过楚钰了,今天来问自己,不过是想求个真答案。 宋俞窈明白得很,就顺着他们的话说,她是员工,他们是客户和老板,仅此而已。 方思苒半信半疑,干笑两声,“这样啊。” 她不好再问,宋俞窈的回答和楚钰的确实大差不差。 手机铃声响起,是宋俞窈的一位客人。 内容大概就是今晚要带客户来箔栖用餐,让她提前留好包间,准备好晚上要喝的酒。 这位客人宋俞窈接触了近一年,深知他的喜好与习惯,细心记下他的要求。 “好的,您放心!今晚一定给您准备好。” 方思苒就站在她的旁边,瞥了眼她手机的屏幕,“怎么了?俞窈姐。” 对于她偷听的行为,宋俞窈不是很喜欢,淡声道:“有位客人找我预定。” 她收起手机,走到另一边的酒架,双手小心翼翼取出一瓶“Pingus”。 “这是什么?” “西班牙平谷斯酒。” 刚才客人说,他的客户是西班牙人,让她准备这款酒。 方思苒又凑上去,“这款酒我知道,听芳芳姐说过,要醒两个小时以上。” 宋俞窈点头,“是的。” 她一边检查一边讲解,“这款酒的单宁强劲,两个小时以上才能更好地软化,否则入口会有刺喉的生涩,非常影响口感。” 方思苒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她得知了两个重要信息。 这款酒是客户点名要的,并且必须要醒两个小时以上才能发挥它更好的口感。 宋俞窈专注于检查,根本看不见身后的女孩勾起了唇,眼底迸射出来的精光。 从酒窖出来差不多就到午餐时间了,出于礼貌,宋俞窈做出邀请,“一起去吃饭吧。” 方思苒婉拒并且笑道:“不了,我要去找青凡,他说今天中午带我去吃一家很好的川菜馆。” 川菜? 宋俞窈挑眉,霍青凡不是不爱吃辣。 方思苒笑容更加灿烂,话语间有隐隐的炫耀成分。 “俞窈姐,我中午基本都是和青凡一起吃饭的,有时候会去他办公室陪他加班,然后在他那里午休,他休息室的床真的太舒服了,我总是容易睡过头。” 宋俞窈静静听着,红唇敞笑,她应该直接说,躺在霍青凡怀里更舒服。 “那挺好的,霍总的休息室肯定要比员工休息室舒服。” 这点她深有体会。 方思苒点头,“对呀,所以我睡过头就会迟到,俞窈姐,我晚上不一定会准时上班哦。” 最后一句话,像是在挑衅。 方思苒眼睛弯弯的,明亮亮地看着宋俞窈,试图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然而让她失望了。 宋俞窈娇容的笑意始终未减,似乎完全不在意。 “没事,晚点来也没关系,毕竟霍总那么喜欢你,自然是你以你的心情为主。” 她不仅不在意,还顺着方思苒的话说,将她捧在一个高处。 突然的吹捧,倒把方思苒整不会了。 她的笑容变得僵硬,但更多的还是得意,“嗯,俞窈姐,我知道酒店有不少人好奇我的身份,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密呀。” 宋俞窈挑挑眉,“没问题!” 第25章 新人胜旧人,古人诚不欺我 宋俞窈脸上保持得体的微笑,待方思苒离开后,挺直的背脊才微微弯下去。 曾经的她,体会过方思苒的幸福,但没有她所表现的春风得意。 她能这般张扬肆意,应了那句话,被偏爱的才有恃无恐。 宋俞窈的饭搭子一直是柳悦,两人在餐厅会面,对方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垮着张脸。” “没事,就是突然有点感慨,古人常说的新人胜旧人,诚不欺我。” 柳悦平日里都是笑嘻嘻的,今天怎么还伤感起来了。 宋俞窈拧眉疑惑,“什么新人胜旧人?你在说什么?” “没事,吃饭。” “行,给你爱吃的大鸡腿。” 柳悦把碗一挪,严词拒绝,“不要,好吃的大鸡腿还是留着给你的‘新人’吧。” “什么新人?”宋俞窈更不解了,把鸡腿往她碗里一放,“快吃,我特意给你夹的。” “我吃了姐姐的大鸡腿,新人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柳悦茶言茶语的,搞得宋俞窈一头雾水,无奈地看着她,“我脑子比较笨,你不如直接告诉我。” 柳悦哼了声,凶巴巴地跟她说:“你知不知道,手是不能给别人乱牵的。” “我不喜欢方思苒,我也不喜欢你和她说说笑笑,你今早和她挨得那么近,我吃醋了!” 宋俞窈听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早上离开的时候就不太高兴。 吃醋? 好朋友之间还会吃醋,好“新奇”的词语。 宋俞窈不是很懂,前几年一直围着霍青凡转,导致她满心满眼满世界都是他,几乎没交朋友。 柳悦她一直是当同事的,但通过这次的受伤事件,两人的关系似乎可以朝友情发展。 想到这,她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于是俞窈拉住她的手,郑重道:“放心吧,我只和你好。” 旁人只是逢场作戏。 柳悦一下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这才满意地露出笑容,笑中带了点小得意,夹起鸡腿大口吃起来。 宋俞窈唇角跟着上扬,近日来的阴霾在此刻消散许多。 下午五点—— 宋俞窈在酒窖忙活了两三个小时,方思苒才懒洋洋地出现。 她再一次迟到,大摇大摆地走进酒店,引来不少同事异样的眼光,她不以为意,直到看见宋俞窈。 “俞窈姐。” 宋俞窈刚出来就看见方思苒旁若无人的姿态,她小跑到自己面前,换了一副懊恼的表情。 “对不起,俞窈姐,我不小心又睡过头了。” 对于她的说辞,宋俞窈只是莞尔一笑,“没关系。” 她没有说人一句不好,反倒说“没干系”,体贴的回答真是令其他实习生羡慕。 宋俞窈表示自己还有工作要做,如果她休息好了,就跟过来帮忙。 方思苒点头应好,在人走后,她露出轻蔑的表情,稍纵即逝。 有两个实习生不禁讨论起来。 “俞窈姐脾气可真好,我看她经常一个人在酒窖,一忙就是忙一下午,方思苒来酒店跟在她身边快一个月了,俞窈姐都没让她干什么活。” “哪里是她脾气好,明明是方思苒她命好,谁敢说她一句,就等着会上挨批吧。” “说的也是,上次乔芳姐在会上被经理当着那么多人面骂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要是我,可能受不了当场就哭了。” “甭提了,有些人咱们惹不起,不过俞窈姐确实挺不错的,能忍。” 方思苒其实就站在她们的不远处,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里,慢悠悠地走过去,弯出单纯的笑。 “你们再聊什么呢?” 两人听见她的声音,纷纷一惊,话都说不出来了,不知道她听见多少。 方思苒瞅见她们窘迫的表情,用半真半假的玩笑道:“该不会是看我上班又迟到,偷偷说我坏话吧?” 话一出口,两女孩被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我们怎么会说你坏话呢。” “就是啊,苒苒,我们刚刚是在羡慕你呢,上班时间好自由。” 方思苒眼神探究,半晌谦虚地说:“哎呀,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如果可以,我都不想上班。” 她小嘴一撅,高傲起来。 两个女孩自然是没忍住问道:“为什么?” 鱼儿上钩,方思苒皱眉很是苦恼的语气,“要不是我家那位说,箔栖离他公司近,中午晚上还能抽空陪陪他,我都不会来这上班。” 听她主动提起“那位”,女孩们的好奇心更甚了。 “你家那位?苒苒,你有男朋友了?” 方思苒没有回答,但从她高兴的表情中可以得知答案。 这段时间方思苒和霍青凡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就差一句承认了,女孩们没有直接问,拐了个弯。 “你男朋友,该不会是酒店里的谁吧?” 方思苒摇头,“不是,不过他在裴氏企业上班,身边比较特殊,我不能告诉你们。” “那是裴氏的某位领导吗?” 方思苒忽而害羞起来,“哎呀,你们就别再问了,我暂时不方便透露,等时机成熟,你们就自然就知道了。” “我去!” 照这么说,绯闻的真实性很大啊! 两个女孩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都是了然, 方思苒表现出一副高傲,不情愿,但为了爱情迫于无奈的样子,“所以我只是暂时在箔栖度过一下实习期而已,时间到了就走。” “原来是这样,苒苒,那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给你安排好工作,打好关系,不像我们,面试都面了好几轮,工作中还要小心翼翼看领导的脸色。” 方思苒非常喜欢被人追捧和羡慕的感觉,但她又会很克制愉悦的小心思。 “算了吧,你们可别学我,不然很容易遭领导厌恶的。” “你领导是俞窈姐,她脾气好,又不用担心她不会说你什么。” “那只是表面。” 女孩们疑惑地追问,“什么意思?” 方思苒忙捂住嘴,懊悔自己说错了话,“没什么意思,你们就当没听见,我刚才和你们说的话可别说出去。” “嗯,放心,不会说的。” 放心好了,不用一个晚上,全酒店都会知道她有个“高管”男朋友。 方思苒最清楚不过了,目的达成,她哼着小曲离开。 两个女孩又小声讨论起来。 “她说的表面是什么意思?” “是说俞窈姐私底下不一样?” “不晓得,怪不得她不把酒店的制度放在眼里,原来是真的有后台,早就打点好了关系。” “……” 第26章 工作使绊子 宋俞窈还不知道方思苒在背后说了些半遮半掩诋毁自己的话,她忙着工作。 一个星期没上班,里里外外都要全部巡查一遍。 其实俞窈真的不介意方思苒几点上班几点下班,因为在她没来之前,她同样是自己一个人干活。 沉浸在忙碌的工作中,偶尔还能苦中作乐。 自打方思苒来了,先不提有没有帮上忙,反而经常会在她面前有意无意炫耀和霍青凡的日常。 比如说:霍青凡昨天带她去了哪里吃饭,给她买了什么东西,送了她什么礼物…… 宋俞窈压根不想听,但嘴巴长人家身上,你能管得住吗? 每每听到她和霍青凡之间的那点小甜蜜,宋俞窈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方思苒总是在她面前嘚瑟,宋俞窈脑海里时不时浮现两人的幸福日常。 她双唇紧紧抿在一起,想到这,她更加卖力地工作了。 没过多久,方思苒找到了她,“俞窈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宋俞窈回过神,眼睛环顾四周一圈,似乎并没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 思索片刻,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和她提前预定的客人快要到了。 “你帮我去酒窖,将我提前醒好的Pingus拿来吧。” “好呀!” “记住一定要小心点,避免晃动,拿醒酒器的姿势要正确,王总马上就要到了,绝对不可以出任何差错。” 宋俞窈严声叮嘱,得到方思苒的再三保证,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取。 殊不知,方思苒在转身的刹那,眼底露出一抹算计。 宋俞窈习惯性地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摆正领口别着的侍酒师徽章,走到预订区等候接待。 没过多久,玻璃门被推开,走进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是她今晚的客人,王锦。 和他一同而来的,还有一位高鼻梁、深眼窝的年轻外国客户。 宋俞窈挽起得体的微笑,慢步上前,“王总,晚上好。” 王锦对她颔首,俞窈目光转向外国客户,嗓音标志温柔,“先生您好,我是今晚为您服务的侍酒师宋俞窈,很高兴能接待您。” 随在两人身后的翻译员很快翻译,外国客人边听边点头,顺带用英语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他叫里卡多。 宋俞窈侧身,做了个引导的手势,“王总,您的预定已经安排好了,包厢在二楼,我带您过去。” “好。” 王锦和里卡多一同前往,同他说道:“里卡多先生,里面请,今晚我特意为您准备了一款好酒,来自西班牙的Pingus,咱们可以尽情享受。” “Pingus?Wow~王总真是有心了,今天的晚餐一定非常的美好。” 宋俞窈走在前面,推开包厢门,让两位客人入座。 “二位稍等。” 她需要去准备前菜,顺便看看方思苒把酒拿来没有。 刚出包厢门,就看见方思苒急急忙忙跑过来,宋俞窈内心顿时涌出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 “不好了!俞窈姐。” 关乎于工作的事情,宋俞窈面色没了以往的柔和,语调变得严肃起来。 “你别告诉我,酒出问题了。” 方思苒睁大眼睛看了她一眼,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宋俞窈意识到出事,二话不说往酒窖赶。 因为跑得太着急,她差点摔跤。 方思苒看见她着急忙慌的背影,脸上紧张惊怯的表情瞬间收回去,往包厢的方向瞄了一眼,嘴巴往上翘起。 等宋俞窈赶到酒窖,果然看到了她最担心的一幕。 空气间飘散着浓郁的酒香,本来放置酒液的醒酒器四分五裂地躺在地面,深紫色的酒液淌出,还在慢慢渗透近地砖的毛孔。 宋俞窈脸颊的血色霎时褪尽,瞳孔里盛着碎裂的玻璃和漫开的酒渍,眼前一阵眩晕险些晕倒。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叮嘱了你,一定要小心嘛?为什么醒酒器会打碎?” 方思苒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道歉。 “对不起,俞窈姐,我真的听你的话很注意拿它,可是我没想到瓶子会那么滑,我刚拿起来它就掉地上了。” 宋俞窈压根就不想听她的解释,转身说话的语气不免重了几分,“既然你说你很注意了,那为什么还会发生现在的状况?!” 方思苒刚来箔栖的时候,宋俞窈就教过她很多东西,包括取酒醒酒时的操作,正确姿势,不止一遍,可她还是出错了。 方思苒眼泪哗啦啦地留下来,一遍遍解释,“怪我太着急了,我是看客人快要到了,想着不能等太久,就一下没拿稳。” “别说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宋俞窈双眉深深拧起,脑海里迅速做出解决方案,“你先把这里处理好,不要影响到其余的酒。” “俞窈姐……” 方思苒抬起一双红通通的眼睛。 宋俞窈心情没有丝毫的缓和,反而看见她哭,脸色更加沉重。 哭有什么用?重要的是该怎么解决。 “先别哭了,这事情我来处理。” “好。” 宋俞窈没有过多思考,迅速从酒架上面找到另一款酒。 本可以在酒窖操作的事,她拿着去了外面。 方思苒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待她走了以后,哭声戛然而止,双手擦了擦眼泪,哪里能看出做错事很伤心的样子。 宋俞窈拿着酒去了另一个操作间,脑子里虽然快速想好了对策,但要和王锦说明是个难题。 以至于她走到二楼的包厢门口,内心不由得紧张,客人提前预定好的酒,由于她的失误导致提供不了,可以说是在宋俞窈身上第一次发生。 平日里,她对待工作极为认真,负责,凡事亲力亲为,所以很少出差错。 虽然今天这事不能怪她,但也确实是因为她的大意才导致的。 宋俞窈不会逃避责任,在门口思考了许久,做了个深呼吸才鼓起勇气打开包厢门。 王锦看她走进来,还以为她是带了酒,可她两手空空。 宋俞窈欠身,低声诚恳地道歉,“真的很抱歉,王总,刚才由于我的失误,导致您提前预定的Pingus不慎打碎了。” “什么!?” 王锦惊诧,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了。 酒打碎了他还怎么和客户用餐?而且他刚才还说出去了,现在酒没了不是影响他的脸面。 里卡多目光好奇地落在两人身上。 王锦回以他一抹微笑,转头看向宋俞窈,责怪道:“你怎么回事?之前我让你准备的时候都做得好好的,今天重要场合,你居然给我出差错。” 第27章 好戏还在后头 宋俞窈又欠了欠身,不缓不慢地和他说出自己想好的办法,“责任全在我,我为您替换成一款同为西班牙的红酒可以吗?另外,这瓶酒的费用会在账单里面划掉,再为您赠送搭配食用的牛肋排。” 王锦思考一番,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我是没关系,你得让我的客户满意,我都说出去了今晚的酒是Pingus,你让我怎么和人家解释。” 宋俞窈表示明白,随后她走到里卡多身边,微微鞠躬,神色诚恳,再开口时竟是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 “里卡多先生,首先我要和你说一声抱歉,由于我的工作失误,导致王总提前预定好的Pingus不慎摔碎,给您的用餐带来困扰,真的非常对不起。” 她弯腰的弧度大了些。 里卡多听到她说完的话时,第一时间不是生气,而是对她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感到惊讶。 不止他,王锦同样意外。 里卡多惊喜道:“你会说西班牙语?” 宋俞窈点头,“之前学过,会一点点。” 她说得很谦虚,因为她的口语很流利,可不是学一点点就能会的。 里卡多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面前的女人,宋俞窈长了一张标志的东方美人脸庞,朱唇翘鼻,一双眼睛柔美而黑亮,带着诚恳而又真切的目光望着他。 里卡多笑了笑,让她不用过于紧张,“没关系,就是可惜了王总的一番心意。” 王锦听不懂两人说了些什么,直到翻译将两人的对话全部转达给他。 王锦连忙表示,这次的意外说明老天想让他们能有下一次的见面,顺便示意宋俞窈给出解决方案。 宋俞窈明白,清润又轻柔的声音如水一般淌过里卡多的耳畔。 “我将为您准备同为西班牙杜埃罗河岸的Vega Sicilia Unico,确保在最短的时间内为您送上,且保证口感不受影响,您看可以吗?” “Vega Sicilia Unico?当然可以。” 里卡多欣然接受了她的建议,宋俞窈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 随即转身,立刻去准备,一刻不敢耽误。 当宋俞窈看见Pingus深紫色的酒液,一地的醒酒器碎片时,脑子里就想好了应对措施。 或者说,在她吩咐完方思苒去酒窖后,就已经预料到了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只能没想到,她的预料真成了现实。 所以从酒窖出来的时候,宋俞窈就把要替代的酒给拿出来了,做好醒酒工作才去和王锦说明情况。 宋俞窈又去后厨让准备一份搭配食用的牛肋排,再过半个小时醒酒时间也刚好足够,一切安排妥当,她松了口气。 好巧不巧,方思苒再次出现。 她楚楚可怜地说:“俞窈姐,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事情已经发生,说那么多都没有用,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方思苒连连点头,眼中满是关切,“嗯嗯,那你解决好了吗?王总那边怎么说?他是不是怪罪你了,要不我去跟他说明真实情况吧,这事不能怪你,酒是我打碎的。” 她说了一大串话,宋俞窈只是抬起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不用,我已经和王总说清楚了,替换成另一款酒。” 方思苒闻言,惊讶脱口而出,“就换一瓶酒,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话音落地,她自己都察觉到不对,急切地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解决问题的速度好快。” 宋俞窈俏眉微蹙,姣白面容布满平和,淡淡地反问她,“事情快速得到解决,不好吗?难不成你希望客人不满意,再生出波折来?” “当然不是!”方思苒紧接着开口,眼泪又落下来一颗,“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单纯的好奇,俞窈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希望,你下次做事之前,能更小心、更认真一点。” “这次是我们走运,遇到王总这般通情达理的顾客,下次就不一定了。” 宋俞窈并没有对于她落下来的眼泪而动容,每个字咬得清晰而有力,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不容置疑的郑重。 方思苒深知自己是被教训了,低着头沉默不语。 “别哭了,事情解决了就好,你也别太难过。” 宋俞窈不知道眼前女孩心里的小九九,而且现在是工作时间,她不会带入太多的个人情绪,安慰了一句她便等酒醒好,亲自拿到包厢。 方思苒咬紧了唇瓣,一双红眼蓄起怨恨的光。 没想到算盘打算了,真是算她走远! 不过好戏还在后头! 宋俞窈将酒倒给两位客人品尝,面带微笑,如沐春风。 “这款酒不如Pingus强劲,它的单宁会更圆润,果香成熟,红果的清甜裹着橡木桶的香草味,一层一层慢慢铺开来,非常适合坐下来慢慢品味。” 里卡多抿了一口道:“不错,其实比起Pingus,我更喜欢这款Unico,如你所说,可以慢慢品味。” 因为宋俞窈会说西班牙语,里卡多就觉得很亲切,加上宋俞窈对酒的知识很丰富,两人便自然而然地聊了起来。 王锦虽然听不懂两人在聊什么,但看氛围很融洽,心情顿时阴转晴,偶尔还会让翻译穿插几句。 里卡多的用餐非常愉快,和宋俞窈聊了些日常,他发现眼前的女孩所见所闻,远比她看起来要丰富,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 知道王锦还有正事要谈,宋俞窈并没有一直待在包厢,时机一到,识趣地离开给二位独处的空间。 “有需要随时叫我。” 她离开后,里卡多的眼神还停留在她的背影。 王锦便和他夸起了这位侍酒师,不乏对她的赞美。 里卡多点头同意,两人干了一杯,合同顺利签约。 两人用完餐出来,里卡多表示还有其他工作,便先回去了,临走前还要了宋俞窈的名片。 王锦送他离开,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指了指宋俞窈,没有开口说话。 就当宋俞窈以为要挨一顿批评时,王锦笑道:“你今晚干的不错,虽然把我的酒打碎了,但好在机灵,及时解决,而且里卡多很愿意和我签约,打碎的那瓶酒你也甭化了,给我记账上吧。” 宋俞窈受宠若惊,可也没推脱责任,“王总,那酒是我们的过错,该由我们承担。” “没事,你下次注意点就行。” 王锦摆摆手,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宋俞窈待人走后,长长地舒了口气,事情得到完美的解决,她不禁放松许多。 只是,更让她烦闷的事情还在后头等着。 第28章 我说没有,你信吗? 宋俞窈送走两位客人,便回酒窖查看卫生清理得如何。 她推开酒窖的门,空气中浓郁的酒香仍旧未散开,走到酒打碎的地方一看,酒液倒是被简单地擦拭干净了,但醒酒器的玻璃碎片仍未清理。 俞窈蹙眉环顾四周一圈,没有看到方思苒的身影,不是说让她清理干净吗?人呢? 满地的狼藉无人清理,看得人心里窝火,脾气再好的她也忍不住想骂人了。 方思苒姗姗来迟,脸上永远挂着一副怯生生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经常受欺负。 “对不起,俞窈姐,我刚刚肚子不舒服,去了趟洗手间,我现在来清理。” 宋俞窈抿紧唇瓣,脸色不太好看。 从酒碎到现在,中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是真的肚子不舒服,还是说有其他原因。 “方思苒。”宋俞窈声音带着不怒而威的压迫感,“你真的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吗?” 方思苒抬起头,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俞窈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宋俞窈眼睫微微低垂,唇边没什么笑意,启唇时抬眼扫过去,语速平缓。 “我知道你和霍总的关系不一般,来箔栖当实习生,跟在我身边学习,也并非你的本意。” 她直接将话放在台面上说,方思苒的脸上的茫然渐渐散去。 宋俞窈沉了口气,继续道:“可你既然来了箔栖,我就希望你可以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当然你若是不愿意,迟到早退都好,我绝不会说你一句不是。” “但只有一点,你必须做到。”俞窈的语调停顿加重,“那就是不要影响我的工作。” 不帮忙也好,迟到早退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好,这都是方思苒的自由,但宋俞窈绝不允许,她影响到自己的工作,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方思苒听完她的话,紧紧咬住唇瓣,眼底止不住流露出幽怨的光。 宋俞窈做过员工,清楚自己的话严厉且不太好听,对方听了一定会不高兴。 可平常她都好声好气地对待,不需要方思苒帮自己什么,起码不要出错,别带来麻烦就够了。 今天的事,虽说她不是故意的,但为了避免下次再出错,她就会严格要求。 况且之前每一次拿取酒都会和方思苒讲注意事项,她还是把酒打碎了。 得知后并没有说责怪她,只是让她清理现场的垃圾,时间过去一个小时,回来检查,玻璃还是碎在地上 宋俞窈这才会生气,方思苒是直接不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说话不留情面。 方思苒挤了两颗眼泪下来,“俞窈姐,你别生气好不好,我现在来收拾。” 嘴上是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腰都没弯一下。 宋俞窈是真的无话可说了,“算了,我自己来吧。” “不行,酒是我打碎的,我现在就把地上的碎片捡起来。” 宋俞窈已经蹲下身子准备去捡了,方思苒眼神往她身后瞟了一眼,立即弯腰抓住她两只手。 “没关系,我来就好。” 宋俞窈两只手被她死死抓住,不,应该是说掐住,她察觉到疼痛,眉心一蹙。 “放手。” “不,俞窈姐,你快去坐着休息吧。” 宋俞窈眉眼不耐,起身打算甩开她的手,可正是因为她这个动作,原本站得好好的方思苒,突然往后倒去,静谧的酒窖内传来一声尖叫。 “啊!” 方思苒坐在地上,开口伴随着哭,“对不起,俞窈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冲我发脾气好不好?” 宋俞窈有一瞬的怔愣,面对她的摔倒措手不及,伸出手去想要扶她,她却惊恐地连连往后退。 她不解,下一秒,身后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宋俞窈蓦然回头望去,来的人竟然是霍青凡,他脚步无声,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她刚要张唇解释,摔在地上的方思苒哭唧唧叫了一声。 “青凡,呜呜呜……我好害怕。” 于是不等宋俞窈发声,身后的男人沉着脸大步走上前,拽住她的肩膀将她一把拉开。 宋俞窈顿时整个人撞到身后的架子上,发出“哐当”的一声。 “嘶——” 霍青凡听到她的声音,回头见俞窈痛苦皱眉的模样,瞳孔骤缩,作势打算查看。 方思苒哭声再次亮起,“青凡,我好痛,玻璃扎进我的手里流血了。” 霍青凡黑眉紧锁,又将目光睨眸看向地上的人。 方思苒左手扎了块小玻璃,手指划开了一道口子,他见状取出口袋的手帕,蹲下身先为她包扎。 “青凡,好痛啊。” “没事的。” 霍青凡握住她的手指,侧眸看向撞在架子上的宋俞窈。 她的身体顺着架子的木板慢慢蹲下来,她庆幸身后的架子没有放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等后背的那股疼劲儿缓过来之后,宋俞窈才抬眸看向眼前的两人。 霍青凡担心地握住方思苒的手,宽大的胸怀以护住她的姿势,漆黑的黑眸折射出冷冽的光,那眼神里充满对她的防备。 如此“英雄救美”的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 宋俞窈拧紧的眉心松开,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别开目光。 方思苒依偎在男人怀里,身子害怕地抖了起来,“青凡,你怎么过来了?” “我要是不过来,都不知道你在酒店受欺负。” 霍青凡嗓音低沉,下颌线说出这句话越发硬朗,目光冷冷地落在宋俞窈周身。 宋俞窈自是明白这话是对她说的,她诧异地仰起小脸。 方思苒未受伤的手抓住霍青凡的领口,“没有,俞窈姐没有欺负我。” 她的声音还夹杂哭腔,却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没事,蜷缩在男人怀里抖得更厉害了。 霍青凡薄唇抿直,抬手将人搂进怀里,“宋俞窈,苒苒来公司之前,我就提醒过你,她是我的人,你负责辅助她,这么快就忘了吗?” 宋俞窈轻声回答,“没忘,我一直都记着。” “既然一直记着,为什么还要欺负苒苒?” “我要说没有,你信吗?” 第29章 她的过错,我来买单,霍总可还满意? 宋俞窈杏眸挑起,直视男人淬了冰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 霍青凡冷笑道:“你当我眼睛是瞎的,我一进来就亲眼看到你将苒苒推在地上。” “呵!”宋俞窈同样冷笑,“我没有推她,我不知道她怎么摔下去的。” 霍青凡还要说什么,方思苒拉住他,吸了吸鼻子,眼泪却掉落得更凶,“青凡,你不要怪俞窈姐,她没有推我,是我自己没站稳才摔的。” 宋俞窈再傻也能明白怎么一回事了,种种迹象下来,自己是被下套了,方思苒专门演一出被自己欺负的戏码,趁霍青凡来的时候刚好看到。 原来如此,那她若是不顺着她的剧本演,岂不是让人家白费苦心。 宋俞窈沉吟片刻,弯起一抹笑容,“霍总,你听,她自己都说是她没站稳才摔的,所以这事跟我没关系。” 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让霍青凡看了皱眉。 贴在他怀里的方思苒,哭声更是停顿了一秒,怎么都没想到宋俞窈会顺着她的话回答。 宋俞窈从地上站起,背脊挺得笔直,还故作无所谓地拍了拍自己裙摆的灰尘。 方思苒自然是不甘心的,于是又在霍青凡怀里哭诉道:“青凡,你别说俞窈姐了,要怪就怪我自己,今晚不小心把客人预定的酒打碎了,俞窈姐知道后心情不好,生气都是正常的,就算她跟我发脾气也没关系。” 听听,多么为人着想,多么楚楚可怜的话语。 霍青凡还以为多大点事,眼尾挂起丝丝不屑,“不就是一瓶酒,碎了就碎了,苒苒刚来酒店不久,出点差错不是很正常的事。” 话音落地,宋俞窈猛地抬起头,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没记错的话,她刚进箔栖的时候,同样不小心打碎了一瓶价值上万元的红酒,霍青凡可不是这般不屑的态度。 那时候的霍青凡是怎么说来着,“肯定是你工作不认真,才会出差错,怪不了别人。” 现如今,完全换了副嘴脸。 霍青凡忽视她眼里的疑问,声音冷得吓人,“反倒是你,作为她的领导,她出差错你不是想着弥补,而是生气发火,你不该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吗?” 宋俞窈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方思苒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旁人看不见的情况下翘了翘嘴角,她抓住霍青凡的袖子哽咽。 “青凡,你别再说了……” 霍青凡话是对方思苒说的,眼睛确实一直看着宋俞窈。 “苒苒,做人太善良,会被人当软柿子捏。” 宋俞窈身体一僵,不得不承认,他这话说得太对了。 她就是太善良,才会让这两个人当软柿子捏。 她两手紧握成拳,唇角扬起讥诮的弧度,“霍总,麻烦您搞清楚,今天打碎酒,让客人不高兴的人是方思苒,不是我。” “是,是我。”方思苒小声应道:“青凡,可我真不是故意的,是醒酒器太滑了,我一时没拿稳。” 她露出脑袋,又开始无止尽地道歉,永远是一副被欺负的样子。 霍青凡沉默片刻,摸摸她的头温声道:“嗯,我相信你。” 方思苒立刻咧起笑脸,眼睛往左一瞟,对着宋俞窈露出一抹无辜的表情。 宋俞窈冷冷看着两人的互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过了半晌,她又仿佛释怀一般,松开了手,嘲两人淡声道:“可以,既然是你打碎了酒,那今晚的过失全部由你买单。” 宋俞窈没有告诉两人,王锦买了这单,她想试试他们的态度。 果然,方思苒听见她说过失由她买单,着急起来。 一瓶Pingus的价格在三万左右,她一个实习生,哪来这么多钱。 要赔偿的话,她就只能找霍青凡,可是她先前说过,和他在一起不是为了他的钱,那这几万块要怎么办? “青凡,我……” 她拿不出这么多钱。 霍青凡当然不会在乎这么点钱,但是…… “过错方不止是你,宋俞窈,难道你作为她的领导,就没有一点错吗?” 宋俞窈坦然面对他的质问,“霍总的意思是,这钱,还要我来帮她出?” “不应该吗?” “呵!” 宋俞窈好似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的女朋友打碎了酒,需要原价赔偿,居然要她出钱! “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话有多可笑!?” 她气不过,陡然提高声音,一双眼睛愤愤地盯着两人,难得的失态。 霍青凡眼眸微眯,意有所指道:“怎么,你还差这几万不成?” 宋俞窈咬紧牙关,耳畔边仍是他冷嘲热讽的话,“开口要几万,对你来说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男人眼里的轻蔑毫无掩藏。 宋俞窈几乎是一下子就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是指让她找身后的男人要。 此时她看向霍青凡的眼神充斥着怒意。 方思苒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暗意,但为了保持善良体贴的形象,她主动站出来。 “青凡,酒是我打碎的,那就必须由我来承担责任,没关系的。” 霍青凡轻轻道一句,“没事儿,你领导,不差这点钱。” 他对着宋俞窈道:“对吧?” 宋俞窈牙齿咬紧嘴唇里的肉,尝到一抹血腥味,她重重点头,“对,我不差这点钱,她的过错,我来买单,霍总可还满意?” 满意,他可以说是相当满意。 霍青凡眉头狠狠地跳了几下。 方思苒目的达成,就不想再继续在这待下去了,脸上露出痛苦神色。 “青凡,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 “可能是昨天吃坏了肚子。” “我带你去医院。” 方思苒应了声好,走前还不忘看一眼地上,烦恼地说:“可是地上打碎的玻璃,我还没有清理干净。” 霍青凡昂贵的皮鞋底踩在那一地的玻璃碎片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看向宋俞窈,沉声命令道:“苒苒受伤了,地上的东西,你自己清理干净吧。” 说完就带着方思苒离开。 走了几步,方思苒又说不舒服,走不动路,于是霍青凡弯腰打横抱起她。 第30章 她有什么资格记恨 宋俞窈呆楞地盯着满地的狼藉,眼睫落寞地垂了下来。 她没有看到方思苒投来的得意笑容,而是慢慢蹲下身,伸手去拾透明的玻璃碎片, 她的手指白皙光滑,碎片锋利,刚接触上就被划出一道口子,血液很快涌了出来。 而宋俞窈仿佛没有知觉一般,继续一块一块地拾起玻璃。 等地上的玻璃全部清理干净时,她的十根手指早就被鲜红的血液浸染。 柳悦下班,找宋俞窈半天人都没找到,打电话信息都不回,就跑来酒窖找她。 人是找到了,同样看见了她受伤的一幕。 “呀!俞窈!你在干什么!?” 柳悦惊恐地拿起她的手,看到她满手的碎渣和鲜血是,着急的不得了。 “怎么回事?你捡玻璃咋还直接上手呢?” 柳悦从兜里拿出纸巾给她擦,但不知道她手上的碎玻璃在哪儿,又不敢用力。 宋俞窈对此没什么反应,就连柳悦叫了她好几遍,她都根本没有听见。 “俞窈,你到底怎么了?” 柳悦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的头抬起,只看见一张毫无生气的脸蛋。 那一刹那,她的瞳孔怔住。 若不是知道她还活着,她真以为她“死”了。 “俞窈,你别吓我好不好?” 柳悦的声音都快要出来了,轻轻摇晃着宋俞窈的身体。 “你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更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啊。” 过了许久,宋俞窈才缓缓回神,第一句话便是问:“柳悦,你怎么哭了?” 柳悦擦了把眼泪,“没哭,是酒太熏眼睛了。” “是吗?” 她怎么不觉得。 其实她也想被酒熏熏眼睛,让眼泪流出来,或许压在心底的难过,就会跟着眼泪一块流出,然后空气蒸发,干涸不见。 柳悦扶着她站起来,“俞窈,你的手受伤了,我带你去包扎一下。” 宋俞窈低头看了眼,入目所见满手的通红,她自己都看着瘆人。 脑海里不由得闪过霍青凡抱着方思苒离开的情景,临走前,男人还给她留下一记冰冷狠厉的眼神。 酒店有医疗箱,柳悦翻找出来就帮她上药。 本来说去医院的,宋俞窈摇头不让去。 她才刚从医院出来没多久,不想再进一次,柳悦只好帮她清理。 柳悦少年时期特叛逆,对于处理伤口可以说是很熟练了,就是挑玻璃不太行。 好在宋俞窈捡的都是大块玻璃,是被割到手了,并没有碎玻璃戳进肉里。 认认真真地给她检查一番就破了两道口子,十指的血是沾上它俩的。 “还好不是十个指头都受伤,不然你又要请假了,到时候我又没人陪我蛐蛐。” 柳悦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宋俞窈闻言一笑,动了动手指,“放心,绝不请假,跟你一块儿蛐蛐。” “嘿嘿。” 柳悦小心翼翼帮她处理伤口,轻轻呼出凉气,沾了碘伏的棉签不敢太用力,很温柔的擦拭。 “疼不疼?” “还好,” “他们都说十指连心,受伤可疼了,怎么到你这就还好?” 宋俞窈笑了笑,自然是因为,她的心受过更重的伤,此刻早已是千苍百孔的状态,手指受的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柳悦帮她包扎好,右手食指和左手中指顶端是两坨大大的白色绷带,她看了都想笑。 “还挺可爱的。” “有你这么苦中作乐的人吗?” 宋俞窈是真觉得挺可爱的,比霍青凡缠的绷带好看多了。 面色一怔,怎么又想到他了? 柳悦察觉到她嘴角的笑意渐渐落下,关心问了句,“怎么了?” “没,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如果是伤心的,就别再去想了。” “好。” 伤口处理好,柳悦说送宋俞窈回家。 宋俞窈转头对上她关切的目光,突然跟她提议,“柳悦,你晚上要不要住我那里?” 柳悦对于她的提议很是惊讶,毕竟之前宋俞窈都不会说和去她家玩,更别提留宿了。 “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啊,我反正一个人住,你也一个人住,你就当今晚陪我呗?” 宋俞窈第一次主动搂上柳悦的胳膊,还有点点撒娇的样子。 柳悦受宠若惊,小嘴巴高傲地翘起来,“这感情好,但是找我“陪睡”,可是要有另外的价钱。” “你报个数。” 柳悦伸出五根手指,宋俞窈二话没说拿起手机转了五千。 她收到转账消息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 “我靠!我说的是五十,你给我转五千什么意思!俞窈,你发啦!!” 宋俞窈让她收着,说这段时间辛苦她了,加上今晚的医疗费和陪睡费。 柳悦当然不会收,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立马把钱退回去了。 “不行,我不能要,今晚就当我免费陪你好了。” 宋俞窈只是想花钱买个快乐,买个安心,她今晚一个人,肯定是睡不着的。 医院—— 霍青凡正陪在方思苒身边,医生说她并没有大碍,拿了点药就回去了。 至于手上的伤口,还好来得及时,不然早就结疤了。 两人坐在车上,方思苒低头认错,“青凡,今晚是我的问题,你那么向着我,说俞窈姐的不是,她会不会生你的气,记恨你啊?” 霍青凡抽出根烟,火机点燃,橙红火苗倏地窜起,映得他下颌线愈发锋利。 车窗打开,他微微偏开头,烟圈从他唇边漫开。 “记恨?” 霍青凡唇间哼出一声不屑,“她有什么资格记恨?” 方思苒脸上闪过茫然,霍青凡又道:“走吧,送你回去。” 女孩犹豫半晌开口,“我今晚不想回去,我想去你家。” 和霍青凡在一起快两个月了,还没在他家留宿过,趁今天夜色过晚,她便提出来。 男人转眸看了她一眼,手上的火机一开一合,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烟雾缭绕,半遮住他英隽的面容。 “行,去我家。” 方思苒高兴不已,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住。 第31章 打碎的酒,记他账上 霍青凡在市中心拥有一套上千平的顶层复式,垂落的水晶灯照射屋内的各个角落,小到摆件,大到家具,处处透露出低调奢华,落地窗外更是可以俯瞰整个京都繁华的夜景。 方思苒来过他家两次,每一次来都会被它的奢华惊艳到。 她家算不上多富裕,但想要的东西父母都会尽量满足,她认为自己很幸福了,可和霍青凡比,还是会感到有差距。 一进门,方思苒就迫不及待地站在落地窗前,“青凡,你这里的夜景可真好看。” “不都一个样。” 霍青凡语调淡淡,长腿懒散地迈步到她身边,双手揣兜,眼皮微垂睥睨着低处的点点灯光。 “哪里一样了,我家可看不到这么美的景色。” 方思苒转头望着他,眼中的爱慕满得溢出来,“青凡,如果和你一起坐在窗前,喝点小酒应该会很浪漫吧。”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回头望去,屋内有一整面墙的香槟金酒,在灯光下反射出细碎的光。 霍青凡脑海里闪过一帧画面,随即瞥向边上的波斯手工地毯,有一块不起眼的深色痕迹,宋俞窈弄上去的。 在他沉默之时,方思苒扑了上来,盛情邀请,“怎么样?要不要喝点,听说晚上喝酒入眠更快,我还没有尝试过。” 霍青凡眼神轻瞟,“你不是肚子不舒服?” 男人的黑眸漆黑深邃,只是对上一眼就压迫感十足,方思苒现在亦是,下意识低头捂住肚子。 “我现在感觉好点了。” “不急,等你好了再喝。” “好。” 方思苒没继续说,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来看去,目光锁定在卧室的方向,“青凡,去了趟医院,我感觉身上好脏,想去洗个澡。” 霍青凡推开卧室的门,她快速跟了进去,一股好闻的雪松气息飘来。 “没给你准备换洗的衣物,我现在打电话让人送过来。” “不用,我穿你的好了。” 方思苒走到衣柜前,满目的西装衬衫,日常家居的衣服放在另一个柜子里,她取下一件衬衫,放在自己身上比了比。 调皮笑道:“我穿你的衬衫,都可以当裙子了。” 霍青凡勾了勾唇角,“都行。” 方思苒双手捏住衬衫,慢慢走到浴室,关门前还不忘看男人一眼,眸中潋滟着羞涩风情。 只可惜,霍青凡径直背过身,拿起手机出去了,并没有看到她的邀请。 方思苒顿感挫败,气得跺了下脚进到浴室。 和霍青凡在一起快两个月,他都没有碰她,说她太小刚毕业,再等等。 一开始方思苒很乐意听,毕竟她自己也很紧张,不想那么快,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认为不能再拖了,主动了两三次,最终都已失败告终。 难得和霍青凡相处过夜,今晚方思苒决定,势必要拿下他! 霍青凡回到刚才的落地窗前,掏出手机打给箔栖的经理。 薄唇轻启,嗓音冷冽。 “今晚碎的那瓶Pingus,记我账上。” 经理接到电话时一头雾水,“今晚碎了一瓶Pingus?” 他怎么不知道? “霍总,您稍等,我来查一下。” “嗯。” 查询的结果很快,经理回道:“霍总,今晚只有一位客人预定了Pingus,并且已经结算了。” “结算了,你确定?”霍青凡眉心拧起,“就宋俞窈接待的客人。” “对,是宋老师接待的,结算了,客人还另外点了一瓶Unico。” 霍青凡静立半晌,客人结算了,并没有让她们任何一人买单,那宋俞窈当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经理听他没在说话,小声问道:“霍总,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 霍青凡挂断电话,手机被他紧紧握在掌心,分明的指骨泛白。 面前浮现一张柔美又倔强愤恨的小脸,宋俞窈当时的语气平静清冷极了,说今晚的过失由方思苒买单。 她并没有告诉两人实情,说出来的话,不过是想试探他的态度。 此时此刻,霍青凡真切地感受到“恍然大悟”四个字的意思。 他的双眉深深锁起,英隽的脸庞缓缓蒙上一层阴冷的气息。 忽然,身后一双手轻轻柔柔地搂上他的腰。 “青凡。” 方思苒从浴室走出来,没在卧室看到他,就出来寻找。 霍青凡就立在落地窗前,黑衬衫领口微敞,宽肩窄腰,背影挺拔如松,尤其是那俊美的侧颜,被窗外的光勾勒出分明俊逸的轮廓。 光是远远的看一眼都要心动了。 方思苒一颗心脏小鹿乱撞,怀揣着激动的心情上前,从后拥住他。 洗完澡出来,她身上就只穿了一件从他衣柜里拿的白衬衫,两条白腿明晃晃的,光脚踩在地上。 这会儿两人之间,就隔着两块薄薄的布料,暖热的温度迅速融在一起。 方思苒刚贴上去,就没忍住发出一声酥声,过后她很是害羞地咬住唇。 “青凡。” 连带着喊人的声音都夹上一抹娇意。 霍青凡自然能察觉到,不过他脑子里现在全是俞窈姐的影子。 瞥了眼环在腰间的手,嗓音平稳地没有太多起伏,“你今晚受伤了,早点休息吧。” 方思苒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就手上一点点伤,应该不要紧的。” 霍青凡握住她的手,转身面对她,“不是说很疼吗,还是注意点好。” 话音落地,他就回了卧室。 方思苒听完他的话,脸色都不好了,愤愤地咬牙。 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被他拒绝了。 而且,更让她生气的是! 她刚才洗澡的时候,居然发现了女生的生活用品,一瓶洗面奶,身体乳还有发膜等等。 男生用这些玩意不算新奇事,但问题是所有用品都是粉粉嫩嫩的,她可不相信霍青凡会用这些! 说明在她来之前,这座豪宅还住过其他女人!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方思苒就更气了,之前楚钰不是说,她是第一个嫂子吗?难不成霍青凡背后藏人了? 该死的,她一定要把人找出来,成为霍家少奶奶,绝不允许中途出现任何意外! 第32章 纪念逝去的爱人 宋俞窈给了柳悦一套新的睡衣,“你先去洗澡吧,我去给你调杯酒喝。” 嗯? “这么晚了你要喝酒?” “不喝点睡不着。” 知道柳悦又要说“不能喝”之类的话了,宋俞窈连忙将她推进浴室,门一关,没人管。 她走到酒架前,仰头看了眼这架子,后背倏地隐隐传来痛意。 霍青凡不听她一句解释,将她用力推开护住方思苒的模样,真是令人心痛呢。 宋俞窈讥笑一声,毫不犹豫取出一瓶龙舌兰,搭配君度橙酒,打算调一杯「玛格丽特」,它的传说是—— 纪念逝去的爱人。 挺好的,刚好配她今晚的心情。 柳悦洗澡的速度很快,出来就看见宋俞窈在做准备工作,桌上摆满了酒品和水果、糖浆。 她用玩笑的语气道:“我去!你就算想睡我,也没必要下这么大的功夫吧!” 宋俞窈抬眸嗔她一眼,“少来,我都怕这点不够你喝的。” “你当我是尿桶呢,这么能造。” 柳悦有时候说话很糙,但也太糙了。 宋俞窈抿唇无奈地笑笑,继续手头的调酒工作。 “先给你来一杯。” “行。” 柳悦就坐在她对面,双手搭在桌上,姿势像个小学生。 只见宋俞窈杏眸低垂,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纤纤细指捏着银质量杯,将琥珀色的白兰地与可可利口酒按比例缓缓注入摇酒壶,再倾入鲜奶油,盖上盖,摇酒壶在她的掌心上下旋转。 摇酒壶的手指细长白皙,指尖泛着粉润,分酒、注液、摇晃、滤酒,动作一气呵成。 最后撒肉豆蔻粉的手势都透着股精致,一顿操作下来,利落干净,观感度极为舒适。 如果可以忽略她两个手指头上的绷带,就更好看了。 宋俞窈掌心向上做出手势,“尝尝。” 柳悦抿了小口,上唇沾了点水沫,“甜甜的。” “度数不高,适合你。” 她笑了笑,问俞窈,“度数不高适合我,那你是不是就喝度数高的?” 宋俞窈闻言挑了挑眉梢,冲她打了个响指,“你猜对了。” 她拿了个玛格丽特杯,杯口挂了一圈的盐霜,将龙舌兰与君度橙酒依次加入,再来点柠檬汁和冰块摇匀,自己喝就懒得放青柠当饰品了。 入口是眼泪一般的咸,酸涩缠绕于舌尖,咽下去后酸烈中带了一丝橙香,像极了难过中偶尔冒出来的一丝甜蜜念想。 非常适合她的一款酒。 宋俞窈咧起红唇灿烂一下,亮晶晶的双眸在灯光下潋滟出柔情水光。 柳悦站起来,和她干了一杯。 她经常会去喝酒,怎么会不知道宋俞窈调的是哪一杯。 “少喝点,伤身,伤心。” 宋俞窈应了声,没点头。 柳悦知道她心情不太好,就随她去了,反正在家里疯不到哪去。 柳悦第一次来宋俞窈家睡觉,虽说之前连续来了好几天,但都是送饭探望之类的,还没有好好参观过她家。 闲来无事,端着酒杯左晃右晃,对客厅的展示柜来了兴趣。 “咦?俞窈,你也喜欢看研究天文吗?” “怎么了?” “我看你这里边放了好多关于天文的小摆件。” 柳悦指尖触及透明玻璃,日晷、圭表、天文钟,还有航天残骸摆件。 宋俞窈眼睛看了过去,沉吟片刻,“不是我喜欢的。” 全是霍青凡送的。 他喜欢研究这些东西,偶尔看到顺眼的小玩意,就喜欢买给她。 柳悦一下听出来了,脑子里马上冒出很多问题,俞窈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她俩共事三年了都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别说提了,一点儿恋爱的味道都闻不出。 “那你现在……?” 她没好意思明问,宋俞窈笑了笑,坦然道:“他死了。” “啊!!??” 柳悦惊叫一声,放下酒杯跑到她身边安慰,“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的。” 她掌嘴,连声道歉,脸上写满了自责,怪不得她调了一杯“玛丽格特”。 宋俞窈笑出声,反过来安慰她,“没事,你不知道,不怪你。” “俞窈,你也别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往前看。” “嗯。” 柳悦真恨自己多嘴,好端端地问这个干嘛,现在好了吧,更伤心了。 宋俞窈指尖捏着杯角轻轻晃了晃,酒液在杯壁上划出弧度,眸光流转到柳悦恍惚懊恼的表情,嘴角抿起一抹没藏住的笑意。 不知道霍青凡听到她说他死了,会是什么心情? 喝了点酒,宋俞窈内心的阴霾咽下许多,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柳悦已经在床上等她了。 “哇塞哇塞,今晚可以睡姐姐的大床耶!” 她欣喜不已,一把抱住宋俞窈的身体,猛地吸一口,“姐姐身上好香。” 吸完香气她又上下其手,俞窈怕痒,被她挠得笑个不停。 “姐姐给我摸摸。” “你自己不是有吗?” “没你的大。” “滚呐!” …… 翌日,两人出发去酒店上班,如宋俞窈猜想的一样,方思苒请了几天假。 她心底发笑,方思苒要是不请假,她是真会佩服她的胆量和厚脸皮。 昨天的事,两人算是彻底结下梁子,发起正面冲突了。 不过她不明白,方思苒针对她做什么,难不成还以为她和霍青凡有一腿呢? 刚这么想着,宋俞窈抬眼就看见男人从酒店外走进来。 她发现自己就不能想,每次想啥来啥,之前和霍青凡在一起的时候,想他几天几夜都不一定能块钱见到。 宋俞窈压根不想面对他,假装没看见转身就走,奈何对方叫出了她的名字。 “宋俞窈。” 霍青凡语调低沉,带着股不容回避的劲儿,她只能不情愿地应了。 “霍总找我有事吗?” 宋俞窈连个抬眸都不愿意给,男人站在她身前,高出一个头,映入她眼帘的是他整齐的西装领口还有…… 脖颈间的一抹红痕。 她瞳孔骤怔,非常清楚那是什么留下的印子。 霍青凡眼皮低下去,视线略过她的小巧的脸蛋,而后落在她受伤的手指头。 薄唇轻启,“跟我过来一趟。” 留给宋俞窈的依旧是背影,她这才抬眼,眼底没有太多情绪,慢慢跟上去。 第33章 她和你不一样,不用想着怎么讨好 两人进到一间会议室,霍青凡转过身注视她,不料她仍是低着头。 他发笑,“这么不想看见我?” 宋俞窈这才仰头,见了他第一眼,嗓音讥诮,“霍总不是在明知故问。” 谁会想见前男友,且为了现女友伤害前女友的男人。 霍青凡第一次面对她的嘲讽没有反击回去,“昨天的事……” “昨天发生什么事?我不记得了。” 宋俞窈冷声打断他的话,语气神色全部浸满了疏离。 “上班时间,我只谈工作,霍总若是没有其他安排,我就先去忙了。” “等等。” 霍青凡叫住她,呼吸沉了许多,“既然只谈工作,那我们就来讨论下,这个月十九号霍家的晚宴,你如何安排?” 霍家晚宴? 她如何安排? 宋俞窈俏眉轻拧,目露疑惑,脑海里思索片刻,恍然间想起十九号的日子,是霍青凡母亲沈向雪的生日。 以往沈向雪的生日晚宴都由俞窈来安排,她不仅仅只有侍酒师的身份,对于晚宴的策划与场地布置,她都手拿把掐。 每年的生日俞窈都记着,会准备好礼物上门,在完成侍酒师的一项工作后,再和霍青凡单独给沈向雪送一份礼。 可是不出意外的,沈向雪一样都没收。 原因自然是她瞧不上宋俞窈的身份,认为她配不上他的儿子,所以不仅不收礼,还会给她难堪。 若不是霍青凡说这事,宋俞窈完全把这日子完全忘了。 等回过神来,霍青凡距离她不到半米,两人默默对峙。 宋俞窈清楚,一直安静下去不说话不是个事,于是主动开口,“霍总可以将场地和菜单给我,我来搭配酒水,” “就这样?” 不然呢? 宋俞窈又道:“我只负责侍酒师的工作。” 言外之意,是其他工作与她无关。 什么安排场地和菜品定制,全部不是她的工作。 但在此之前,宋俞窈对于霍家的每一场晚宴都是她亲自出谋策划,大到宾客喜好,小到酒杯清洁,里里外外全部由她操心。 一场晚宴下来,要花费不少时间和心思,她不放心别人做,担心出意外,就全部由她自己监控。 不是说她有多么勤奋,也不是说她想表现出自己有多大的能力,完全是为了给霍家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别人不知道她和霍青凡的关系,他父母总是清楚的,她愿意去做这些,是为了得到两位长辈松口。 至于现在嘛……似乎不需要了。 聪明如霍青凡,怎么会听不出她话语间的意思,他轻笑出声。 “以前你不是最爱争着抢着做,现在怎么就不愿意了。” 宋俞窈皱眉抬头,只觉得他说的话好笑,真想大声地质问他,以前自己争着抢着做的原因,他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霍总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我、不、愿、意。” 她给了男人一个挑衅的眼神,似乎再说,我就不愿意,你大不了可以赶我走。 霍青凡黑眸眯了眯,话题又让他回到了昨晚的事上。 “超出侍酒师工作范围的活,我给你另外加工资,还有,昨晚碎的酒,我来买单。” 宋俞窈不明白他这又是在干什么? 她淡声拒绝,“不需要,毕竟霍总昨天给我提供了一个非常的不错思路,和我傍家说一声,他很愿意给我的。” 最后一句话,宋俞窈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娇艳的笑意。 而霍青凡在看见她的笑容后,墨色瞳仁蓄起丝丝缕缕冷冽的光。 他昨天的话是讥讽,可她竟能做到如此坦然。 宋俞窈笑着和他说:“我已经买过单了,不止为酒。” 她的话很有深意,相信霍青凡一定可以听出来。 过了半晌,她又道:“霍总怎么不让方思苒去做,让她多在霍老爷霍太太面前表现露面,说不定你俩的婚事可以很快订下来了。” 然而霍青凡的回答,让她脸色一变,笑容瞬间消失。 “她和你不一样,不需要去做这些讨好的事。” 那一刹那,宋俞窈的大脑一片空白,“讨好”两个字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脏。 睫毛如蝶翼一般轻轻颤抖起来,眼尾流露出的怒意与恨意交杂,一并投向眼前的男人。 霍青凡俊容平静,似乎并不认为自己的话有多过分。 反倒是看见宋俞窈怒恨交织的表情,他勾起了唇角。 “记得好好安排晚宴,今年的生日若是没有你,应该会很无趣。” 霍青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俞窈,我很期待。” 办公室只留下宋俞窈一人,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见。 她真的无法想象,以前如此相爱的两人,竟会变成现在这般。 明明……明明之前是霍青凡说的,“俞窈,你好好表现,让我爸妈看到你的能力,知道你有多优秀,一切都会好的。” 可现在却变成了是她在“讨好”,霍青凡啊霍青凡,你当真是没有心啊! 从办公室走出来,宋俞窈双腿都觉得无力。 经理恰时走过来,手上拿了一沓资料,“宋老师,这是霍总给我的宾客名单和场地,他跟我说,过程中你有任何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直接讲。” 宋俞窈接都不想接,回答道:“帮忙的地方,有啊,经理你帮我安排人准备菜品,再找个人帮我准备酒水呗。” “……” 经理汗颜,这些事都找别人帮忙了,那她宋俞窈还做什么? 把资料强行塞到她手上,“以往这活都是你干,从未出过差错,你肯定很熟悉了,再说霍老太太都习惯了你的安排,还是你来吧。” 宋俞窈是不接都不行,真的很想把这一沓资料甩在霍青凡的脸上。 经理想到一件事又问:“宋老师,你昨晚打碎客人的酒,客人结算了你怎么没说?” 宋俞窈瞥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那不是价格太贵,我还担心怎么办嘛。” “照价赔偿。” 还能怎么办。 “客人真要没结算,也不用你赔偿,霍总昨晚上……” 宋俞窈一点儿不想听到霍青凡的名字,还没等经理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 “抱歉,我要去忙工作了。” 丢下一句话她转身离开,经理想说,就算客人没买单,也不用她来赔偿,因为霍总说记他账上。 第34章 脖子上的吻痕 霍青凡回到车上,关门的动静很大,“哐当”一声把坐在驾驶位听歌的杨晖吓一跳。 完了完了,霍总又要发火了,赶紧把音乐关了。 “霍总。” 霍青凡一坐下,就像是一座冰雕,周围的空气瞬间都被冻住。 半晌,他薄唇微启,“事情都交代下去了?” 杨晖点头,“交代好了,宋小姐应该收到了文件。” “嗯。” 霍青凡神情烦闷地捏着眉心,英隽的脸庞布满冰霜,敏锐的他察觉到有一双眼睛总在偷看,手上动作顿住。 眼皮懒懒掀起,阴鸷的黑眸对上后视镜那双偷看他的眼。 “有事?” 杨晖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眼睛低下去又抬起来,“没……没事。” “没事你还看。” “霍总,我就是看您脖子上……” 杨晖欲言又止,不敢明说。 霍青凡蹙眉摸向自己的脖子,低头看不见脖子的情况。 杨晖恰好递出一个小镜子给他,接着道:“红红的,是被什么虫子咬了吗?” 霍青凡眼眸微睨,这才看清右边的脖颈处,有一个深红的印子,是吻痕。 至于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他猜测是昨晚。 霍青凡脸色一沉,将镜子扔回给杨晖,“你个大男人还用这玩意儿?” “镜子而已,为什么不能用?” 杨晖拿回镜子的时候顺便照了自己一眼,他可是黄金单身汉,要注意形象的。 没错,单身汉不知道这是吻痕,还以为是虫子咬的。 霍青凡两片唇抿得紧紧的,看向窗外,修长的指尖一下下抚摸痕迹。 杨晖看到了,宋俞窈自然也能看到,可她竟然没有一丝反应。 当真是不爱了。 * 宋俞窈对着手上的一沓资料发起了呆,瞳孔里是白色的纸,脑子里是红色的吻痕。 “她和你不一样,不用去做这些讨好的事。” 耳畔边再次想起霍青凡说的话,她眼眸微动,告诉自己不能再被他伤到了。 宾客的名单没有多大变动,就是场地和以往不同。 以往沈向雪举办生日宴,都是在酒店,今年居然是在霍家老宅。 宋俞窈有点疑惑,怎么今年不一样? 如果场地定在霍家老宅,那她作为负责人要经常过去检查进度,岂不是隔三岔五就要和沈向雪见面。 一想到要和沈向雪常见面,她的心情就愈加烦闷了。 柳悦过来找她去吃午饭,“看什么这么入迷,我信息都不回。” 宋俞窈把手上资料递给她。 “霍老太太的生日宴,今年还是你来负责吗?” “嗯。” “真是辛苦你了,俞窈,不仅要当侍酒师,还要当晚宴策划师。” 柳悦心疼她一秒,拍拍她的肩,“你果然是能力大,责任越大。” 什么能力不能力的,全是苦命罢了。 宋俞窈收起资料,叹了口气,“去吃饭吧。” 两人走到餐厅刚坐下,就听到隔壁桌传来议论声, “哎,你们昨天看到没,霍总抱着方思苒出的酒店。” “看到了看到了,公主抱呢,霍总真的好man啊,走起路来好有型。” “我去!那岂不是坐实了方思苒和霍总的关系,真是看不出来啊,她一个实习生有这么大的背景。” “我看她平常做事挺高调的,顶多有点后台,没想到藏那么深呢。” “……” 柳悦耳尖,又爱八卦,脑袋凑了过去直接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柳主管,我们昨天都看到了,还用手机拍了照片。”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发你啦。” 柳悦忙不迭打开消息,照片不是特别清晰,大概是拍照的人不敢距离太近,所以远远地拍了一张,不过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去!俞窈,你快看,还真是霍总和方思苒。” 她将手机举到宋俞窈眼皮底下,后者只是浅浅抬眸看了一眼,并未吱声。 柳悦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自顾自说:“他俩果然有一腿,我感觉我们上次去浮夜,霍总身边的女人就是方思苒。” 她叽里咕噜说了半天,才发现宋俞窈一句没回。 “俞窈?” “嗯?” 宋俞窈抬头看向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继续吃着碗里的饭菜。 柳悦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下一秒惊讶地问:“你不是不吃芹菜吗?” 宋俞窈嚼着嚼着停了下来,细细品尝,嘴里一股的芹菜味,她皱了皱眉。 正所谓味同嚼蜡,吃什么都一个味,她吃进去的时候根本没发现是芹菜。 她随口解释,“偶尔可以吃一次。” “这样啊。” 柳悦记得她之前可是一口都不吃的,芹菜必须挑出来,但她也没多问。 距离沈向雪的生日晚宴还有两个星期,准备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俞窈要去先去看场地再决定。 翌日,宋俞窈先和经理请了个假。 经理知道她这段时间要忙生日宴的事,直接让她别打卡了,相当于时间自由。 宋俞窈挂断电话,不用正常上下班,可能是唯一的一点点好处了。 打车去霍家老宅前,她联系了一个老伙计。 生日宴的所有事情都由她一个人来完成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找了一位专门的宴会管家,名叫袁翔,两人之前合作过几次。 “宋老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双方握了个手,宋俞窈和他一块走进老宅。 两尊丈高的汉白玉石狮雄踞两侧,门楣浮雕繁复精美,檐角琉璃瓦在日光下折射出璀璨光晕。 袁翔一进大门就发出惊叹,“哇哦~~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霍家老宅,这么阔气,价值应该要上亿吧。” “应该要吧。” 宋俞窈表现得不是很感兴趣,袁翔打趣道:“宋老师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你说笑了,我们进去吧。” 不是俞窈见过大世面,是她之前来过这宅子了,所以对这的一草一物并不陌生。 其实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和袁翔的反应差不多,甚至要比袁翔多一种心情。 那便是紧张、忐忑。 抬脚迈过大门,宋俞窈的心跳跟着加快,环顾四周,生怕看见不想见的人。 再往里走,霍宅的管家出来迎接,“宋小姐,袁先生,你们来了,两位里边请。” 霍青凡提前打好了招呼,他早早就在此等候了。 宋俞窈朝他微微颔首,和袁翔跟着他转了一圈,主要场地是在主厅。 主厅高阔,穹顶垂落的水晶灯距地面足有两层楼高,容下几十张圆桌绰绰有余。 第35章 霍老太太的刁难 宋俞窈即使不愿意负责晚宴,但工作已经落在她肩上,那她就会去将这件事做好,不针对任何人。 带两人参观的差不多,管家带他们去到茶间,“两位先在这休息一下,我去准备茶水。” “好,麻烦你了。” 管家一走,袁翔环顾起了茶间,茶间虽小却雅致,墙壁挂着水墨竹石图,内内外外都透露出低调的奢华。 “不愧是京都第一豪宅,茶间都搞这么气派。” 宋俞窈笑了笑以作回应,她五指轻轻托着下巴,扭头去看精美的雕花窗棂。 阳光透进来洒了她半边脸颊,光与影在她鼻梁处勾勒出弧线,绝美的侧颜染着半暗半明的温柔,角落里的香炉在光辉下缕缕升出紫烟。 此情此景,令人为之动容。 袁翔刚想说点什么,管家端着茶水点心来了。 “您真是太客气了。” “应该的。” 管家坐下来和两人一块商议,一聊就是两个小时,天边渐渐爬起一抹夕阳。 袁翔理了理手边的稿纸,“行,宋老师,回去我先整理一份方案给你,你到时候过目,可以提些意见。” 宋俞窈点头,管家看时间有点晚了,便邀请两人留下来用晚餐。 袁翔去看宋俞窈的想法,后者弯起一抹歉意的微笑,“实在不好意思,我晚上还有点工作得处理。” 她不在这,袁翔就也婉拒了。 管家表示理解,没再继续挽留,起身送两人去到大门。 宋俞窈眼看快要离开霍宅了,打算舒一口气,没等她高兴太早,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不可避免地遇到了最不想看见的人。 妇人穿了身暗纹丝绒旗袍,南洋珍珠项链垂在颈间,头发丝梳得一丝不苟,面容温和雅致,抬眼时眼角细纹里都浸着从容优雅的贵气。 她便是霍青凡的母亲,沈向雪。 沈向雪刚从外面回来,看见宋俞窈时,她也有一瞬的怔愣。 放以前只要一看见她,沈向雪早早就给脸色了,然而今天有外人在,她保养精致的脸上只有慈和的笑意。 管家迅速上前,低头尊敬道:“太太,您回来了。” “嗯。” “这两位是少爷请来为您策划生日晚宴的负责人。” 沈向雪眼神扫了过去,袁翔立即做自我介绍。 “霍太太,您好,我是本次生日晚宴的宴会管家,袁翔。” “你好。” 沈向雪微笑出声,目光随即转向宋俞窈,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利。 宋俞窈对上她的视线,挽起一抹淡定得体的笑容,“霍太太,您好,我是本次晚宴的负责人,宋俞窈。” 沈向雪脸色不变,还笑着问管家,“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留二位用晚餐?” “宋小姐和袁先生说还有工作处理。” 袁翔点头,沈向雪又道:“这样啊,两位真是辛苦了,两周后的晚宴就麻烦二位操心了。” 袁翔受宠若惊,“霍太太,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的分内之事,能为您效劳是应该的。” 沈向雪满意地点头,眼睛再次看向宋俞窈,有探究的意味,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宋俞窈明白她的意思,她喜欢所有人都仰仗她,粉唇轻启,“霍太太放心,您的生日晚宴一定会办妥。” “那就再好不过了。” 沈向雪脸上还是笑着的,只有宋俞窈察觉到她语气里的不屑。 她浅浅勾唇,凝视着地上的花草影子。 并没有在门口聊太久,沈向雪就让管家送客。 “好的。” 宋俞窈继续往外走,经过沈向雪身边时,听见她小声地哼了一句,满满的轻蔑。 袁翔开了车过来,打算稍宋俞窈一程,她刚想上车,管家突然叫了她一句。 她对袁翔说:“你等我一下。” 管家低声向她开口,“宋小姐,霍老夫人有请。” 宋俞窈不愿意留在这,但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于是她转身和袁翔说,还有个场景有漏洞,她留下来看一下,让他先走。 袁翔说要和他一起,被她拒绝了。 “那行,我就先走了,晚点你给我发消息就好。” “嗯。” 目送袁翔的车离开,宋俞窈跟管家回到宅子主厅。 沈向雪正坐在沙发上品茶,一看见她,刚才在门口露出的好笑容好表情全都没了,只剩下满满的藐视。 “宋俞窈,怎么又是你?” 宋俞窈挑了挑眉梢,不解地问,“霍太太,什么叫做又是我?” “少跟我装蒜,这次的晚宴又是你来负责,难不成我不知道你心里又在打什么小心思。” “霍太太这话真是说笑了,我只是负责晚宴的工作而已,作为工作人员,能有什么小心思?” 沈向雪冷冷地哼了一声,挽着矜贵的披肩走到她面前,眼神鄙夷地扫过她全身。 宋俞窈不卑不亢地站着,背脊挺直,毫不在意她的打量。 “我之前说得很清楚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同意你进霍家的门。” 她确实说过很多次。 从宋俞窈和霍青凡在一起的第一天起,她就听沈向雪说这话听到耳朵要起茧子了。 时过六年,话术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沈向雪看见她这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就来气,这么多年过去,她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这次的机会,该不会又是你向青凡求来的吧?” 她语气讥讽,“往年你总是都巴巴地出现在我们面前,耍点花花肠子,这次又打算做什么讨我们欢心?” 她说的是“讨”,这个字听得人极为不舒服。 宋俞窈眼眸轻挑,娇美的面容沉静,嗓音缓缓而出,“霍太太或许误会了,这次的晚宴安排是霍少的命令,您若是不想我参与,大可以和霍少说,让他换一个负责人。” 真要换个负责人的话,宋俞窈非常乐意,说不定还会感谢沈向雪。 然而沈向雪听到她的话更加来气,平常高高在上的她,更是第一次被人正面回击,尤其这人还是之前逆来顺受,只会忍气吞声的宋俞窈。 “你是想用青凡来压我,来证明你在他心里比我这个妈重要是吗?” 第36章 是不是谁给你的钱,你都要? 沈向雪的声音陡然拔高,双眼里的怒意刹那间射在宋俞窈身上。 宋俞窈摇摇头,很有自知之明道:“并不是,您在霍少心里自然是第一的,无人能及。” 就连她这个做了六年的女朋友的,都不及他母亲半根头发丝。 “我只是实话实说,工作是上级安排的,我一个小小员工,哪有拒绝的权利。” 宋俞窈带了点小小的无奈,但更多的是自嘲,她将自己的身份定位摆得很准确,沈向雪的脸色这才好一些。 “这还差不多,你必须记住了,你不过是霍氏旗下的一个员工,去还是留,能不能在京都混,都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什么身份,还妄想攀上高枝,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沈向雪的一顿话将宋俞窈扁得一无是处。 宋俞窈听过很多次,但每听一次,她的心都像是被针狠狠地扎一次,疼得厉害,这会儿亦是。 她抿紧唇,牙齿暗暗地咬住嘴里的肉,默默听完。 沈向雪见她沉默不语,神情更加高傲了,嘴角咧起得意的笑。 还真以为宋俞窈变了,刚才不过是她的错觉。 宋俞窈站在沙发边上,沈向雪在她面前坐下来,悠悠品尝刚泡好的茶,放下茶杯又是一阵数落。 “你说说你,要家庭没家庭,要背景没背景,不过是长得年轻漂亮,青凡暂时被你迷住罢了,你看你们在一起六年,青凡有跟你提过结婚的事吗?” 宋俞窈心里自动生出答案:有,但是只有刚在一起第一年的时候提过,至于后来,霍青凡从未再主动提起,几乎都是她自己再说,他基本都是敷衍过去。 沈向雪就知道她说对了,脸上的笑意更深。 “看样子是没提过,那说明什么,说明他不爱你啊。”她高兴到不行,“不过还好,他提前跟你说了结束,我呢,也给你准备了点儿补贴,够你过下半辈子无忧的生活了。” “补贴”,听起来更像是“施舍”。 宋俞窈看见沈向雪向自己递出一张卡,语调讥讽道:“里边有五百万,买你六年的青春应该是足够了,不要不知足,你要知道,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她怔怔地盯着沈向雪手中的银行卡,她的手指甲上涂着鲜红的红色甲油胶。 目光向上,是一张充满嘲讽与轻慢的脸,明明她长得那般雍容华贵,精致得体,怎么说出来如此失仪。 沈向雪又递出去几分,“拿着吧。” 宋俞窈仍然未动。 “怎么着,该不会嫌五百万太少了吧?你果然是个只会图钱的女人!” “不图钱,图什么?” 宋俞窈笑了笑,伸手接过银行卡,白皙的指尖摸着卡上凸起的一串数字,“不过霍太太,您不觉得五百万,有点少了吗?” “少!?五百万你还嫌少!?”沈向雪突然大声,“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给你五百万就错了,居然还敢跟我提条件。” “怎么就不能提?”宋俞窈两根纤细的手指夹着卡片,轻声笑道反问,“你要知道,五百万,在京都买套房子都不够,怎么着都要加点钱吧。” 沈向雪猛地站起身,食指愤怒地指着她的鼻子,“你你你!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还说什么只爱青凡这个人,不是贪图霍家的钱财,给你五百万还不够,还要我加钱!” “爱?爱有什么用?能当饭吃?” 宋俞窈相信爱的,可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再美好的爱情,都不过是昙花一现。 沈向雪被她气得连连点头,过了片刻她忽然笑了起来,“好啊好,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现在终于是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她扭头看向不远处,说道:“你现在看出来了,听清楚了吧,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奔着你的钱和地位而来的,亏你还和她在一起六年迟迟不舍得分手。” 宋俞窈疑惑,蓦然回头望去,霍青凡竟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男人一张俊脸阴沉得吓人,黑眉紧紧地拧在一起,深邃的眼眸似有风暴在眼底翻涌,唇角微微下撇,浑身上下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宋俞窈瞳孔颤了颤,捏紧了手中的卡片。 沈向雪着急地走到儿子身边,“青凡,我跟你说了那么多遍,宋俞窈人品不行,你偏不信,今天亲眼看见,可以死心了吧。” 霍青凡未语,眼睛牢牢地锁在宋俞窈身上,还有她手中紧握的银行卡。 宋俞窈心跳顿时乱了节奏,闪躲般地将脑袋偏过一侧,不去看他。 她刚才和沈向雪的对话,霍青凡一定是听见了,他心里会怎么想她,猜都猜得到。 可俞窈转念一想,听见又如何,反正在他心里,自己不一直都是个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女人吗? 既然如此,她就没再闪躲,反而坦然地面对他审视的目光。 霍青凡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一丝挑衅,后槽牙瞬地咬紧,双手捏成了拳,骨节咯吱作响。 沈向雪的声音响个不停,还有点埋怨,“你看看看看,五百万一给她,不仅收下了还嫌钱少,亏你之前还总跟我说她不是这样的人,” 霍青凡没理他妈,而是走到宋俞窈的身边,冷声问道:“你就这么禁不起试探,是不是谁给你的钱,你都要?” 宋俞窈整理了下思绪,仰起头来看他,举着手中的银行卡,“钱,这么好的东西,给我我为什么不要?”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地步了,宋俞窈就算解释也没用,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 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反正自己在霍青凡心里,早就定了性。 第37章 我听了你的话,没要她了 宋俞窈指尖夹着薄薄的卡片,坦然承认的姿态令霍青凡眼里的怒火几乎要烧出来。 他猛地夺过她手中的卡,力道大得让她指节一阵发麻。 她不解,“霍总,你这是做什么?” 霍青凡嘴角勾起一个刻薄的弧度,“拿我的钱,你也配?” 宋俞窈仰头与他对峙,“什么意思?” “你说呢?”沈向雪悠哉悠哉走过来插句嘴,“意思就是你不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我刚才啊,不过就是试探你一下,没想到你还真敢要啊!” 宋俞窈可算是明白了,眼眸在母子身上转来转去,讥笑道:“所以你俩把我当猴耍。” 沈向雪哼了声,没否认,“不然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给你五百万。” 她把卡揣进自己口袋,速度快得生怕宋俞窈会抢走似的。 “老实告诉你,我压根没打算给你一分钱,像你这种为了钱上位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你不过是最后露出狐狸尾巴的。” 宋俞窈听完她的话只想笑。 六年,整整六年,她才露出狐狸尾巴。 沈向雪是在夸她吗? 如果她真的爱财,为什么会觉得她要等六年才露出真面目!? 宋俞窈没理她,而是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他俊朗的眉眼间,有她特别喜欢抚摸的一颗痣。 每次抚摸的时候,霍青凡都会露出很享受很柔和的表情,还会抓着她的手,在她掌心蹭挠,希望她可以多摸摸。 可现在,往日恩爱的情景早已不再上演。 她嗓音发冷地问:“霍青凡,你真的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吗?” 宋俞窈没再称呼他为“霍总”,而是和往常一样,叫出他的名字。 她的语调轻轻的,带了点软。 许久未从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了,霍青凡有一瞬的怔住,黑眸流转,瞳孔中映着俞窈昳丽的脸庞。 她的身上总是透着一股子不肯低头的执拗,生气的时候一双眼睛瞪得圆溜,高兴的时候眉眼弯弯如同月亮。 此刻她的眼睛是圆溜溜的,说明她很生气,放在以前,她说不定下一秒就要张牙舞爪扑在他身上了。 可现在的她很克制,手指捏得紧紧的,就那样看着她,下嘴唇被她咬出一个很深的印子。 那一瞬间,霍青凡似乎失声了,说不出话。 沈向雪眼看情况不对劲,立马插在两个人中间,“那不然呢,青凡是我儿子,当然和我的想法一样。” 话落,她给了霍青凡一个警告的眼神。 霍青凡垂下眼睫,没去看宋俞窈的脸,声线生硬地回答。 “对。”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想的。 沈向雪这才满意,得意地看向宋俞窈。 “怎么样,我说了吧,所以你啊,最好给我完完全全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牢记自己的身份,你,只是霍氏集团的一名员工。” 宋俞窈心痛到难以呼吸,但她还是逼着点头,微笑着说:“好,霍太太和您儿子的感情,可真好。” 沈向雪只当听不出她话语间的嘲讽,倨傲地抬起下巴。 “你知道就好,老刘,宋俞窈完成了今天的工作,没时间在这吃晚饭,你还不快送客。” 管家听到主人家的喊声,连忙上前,察觉到三人的气氛很不对劲,他说话都不好太大声。 “宋小姐,您请。” 宋俞窈只是看了沈向雪一眼,什么都没说。 经过霍青凡身边的时候,她顿了下,目光直视前方并未侧看,顿了两秒,她跟着管家离开了。 直到她走了,沈向雪都还不肯放过。 “真是个狐狸媚子,还好我坚持得够久,将她打回原形露出尾巴,不然啊,你都不知道还要被她骗多久。” 沈向雪坐下悠然地捻起白瓷茶杯,心情好了,这茶入口便是甘醇。 霍青凡仍旧站在原地,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向雪拍拍边上的座位,“过来陪我坐会,你难得回老宅一次。” 今天是她特意喊回来的,当然她平时都会喊,但霍青凡不是每次都会应,所以她今天特意在末尾加了句【宋俞窈也在】。 果然啊果然,他还是对那狐狸媚子余情未了! 霍青凡抬起眼皮,俊容没太多情绪。 “您专门叫我回来,就是让我看这一出戏?” 沈向雪放茶杯的力道中了些,“怎么?听你的意思是对我有意见了?” 霍青凡沉默,沈向雪看儿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威严,“你要是早点听我的,和她断了,哪还会有这么多事?” 他继续不语。 “你听不见我说话,哑巴了是不是!?” 沈向雪猛地拍了下楠木茶几,巨大的声响把刚回来的管家吓一跳。 霍青凡情绪没有太多的起伏,“我对您没意见,您说什么就是说什么,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给我站住!” 沈向雪冲到他面前,苦口婆心地说:“青凡,你要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霍青凡嗤哼一声,“从小到大你常说,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我好。” 可真正的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沈向雪抓住他的胳膊,“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的女人排着队等你挑,你为什么非要她一个。” “我没要她了。” 霍青凡冷声回道,阴鸷的黑眸如同铺了层冰霜,“我听了你的话,没要她了。” 沈向雪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你最好是心甘情愿的。” “嗯。” “你别忘了,当初是你答应我的。” “放心,不会忘的,只要您别忘,说到做到就行。” 霍青凡意有所指,最终还是没有留下来陪母亲用晚餐。 沈向雪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老刘。” 管家闪现。 “你去查查,青凡最近的行程,去了哪,还有接触了什么人,全部查到给我。” “好的,太太。” 沈向雪面上闪过算计,她一定要小心提防,不能让两人有任何复合的概率! * 宋俞窈坐上管家给她安排的司机,回到家乌漆麻黑的,也懒得开灯了。 就着窗外的一点月色,抹黑倒在沙发上。 闭上眼睛,分钟转了两圈,一滴泪珠从她眼角滑落。 第38章 沈之烨回国 没给宋俞窈太多难过的时间,接下来的日子几乎每天都要去一趟霍宅,里里外外都要布置得喜庆整洁,还要透露出华贵典雅。 霍家请了不少雇工,宋俞窈和袁翔、管家三人同时监管。 宋俞窈仰头望着站在梯子上的师傅,手里还攥着没用完的胶带,声音温软却清晰。 “师傅你慢着点,那梯子最上面两级有点松,踩稳了再伸手。” 见工人搬着寿桃摆件往堂屋走,她连忙上前一步,侧身让开道时轻声叮嘱。 “这瓷盘薄,你托着底走稳点,门槛那儿小心别磕着。” 瞥见有人在廊下布置灯笼,她又扬声提醒:“灯笼线绑牢些,这段时间风大,别到时候刮下来砸到人,安全第一。” 宋俞窈忙前忙后,叮嘱好每一位雇工要做事,小脸满是认真,全身充满干劲。 袁翔看了都佩服,“宋老师,我可算明白为什么霍总连续三年都找你做生日晚宴的策划人了。” 工作中的每一件小事她都会放在心上,这搁谁谁不安心? 宋俞窈冲他笑笑,“可能是我做过,所以比较清楚。” “我做这行快十年,都不一定能做到你这份上。” 袁翔向她投去赞许的眼神,宋俞窈只当他是客气,并没有深聊,就又投入到大门的布置去。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很大,喜庆的红色在阳光下刺眼。 宋俞窈两只手挡在额头上,眯着眼看门口两边的寿联,发现右边的贴歪了。 雇工们都在忙活其他的事,她想了下打算自己上手弄整齐来。 小心翼翼爬上梯子,她还要踮脚才能将寿联粘牢,费了半天的劲儿,她才贴好。 事情完成,宋俞窈松了口气,准备顺着梯子往下下去时,才注意到自己所站的位置就是梯子最上面松的两极。 这不她刚站起来,就感觉梯子轻轻地晃了几下。 俞窈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抓稳木梯,打算慢慢往下挪。 然而一个不小心,脸上穿的低跟鞋没落稳,往外一滑,她整个身体刹那间往后倒去。 身体失重下坠的瞬间,她吓得瞳孔骤缩,惊叫声卡在喉咙里喊不出口。 宋俞窈以为自己要完蛋了,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来临,然而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有一股力量稳稳托住她。 宋俞窈蓦然睁开杏眸,即使没有摔在地上,她的脸颊也因害怕变得煞白,眼里还凝着未散的惊惶。 愣了好半天才发现自己掉入了一人的怀抱,腰身与膝弯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牢牢圈住。 她转头看向救了自己的人。 男人眉骨温润,鼻梁挺直却不凌厉,唇线柔和地抿在一起,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美感,一双眼睛好似黑曜石,温柔地看着她。 宋俞窈看清他的面目以后,眸子里迸射出惊喜的光。 “沈……沈大哥?” “俞窈,好久不见。” 他轻轻叫了她一声,俊美的面容挽起笑容。 男人名叫沈之烨,是宋俞窈的学长。 他近几年都在国外,宋俞窈好久没见到他了。 “沈大哥,怎么会是你?你什么回来的?” 沈之烨缓缓回答,“前天回来的,刚倒时差,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宋俞窈看到他很高兴,全然忘记自己还被他抱在怀里,反应过来时脸颊泛起两抹羞涩。 双脚落地,宋俞窈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 “沈大哥,谢谢你,刚才要不是你救我,我可能就要躺医院了。” “没那么夸张。” 沈之烨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眼神扫过四周,“今年还是你来负责姑姑的生日宴?” 宋俞窈点点头,“对。” 沈之烨除了是她的学长外,还是沈向雪的侄子,霍青凡的表哥。 “那怎么就你一个人,这种事不应该是你亲自上手吧?” “他们都在忙,我看寿联有点歪了,就想着上去弄一下,不知道梯子会出问题。” 宋俞窈解释道,看见沈之烨的回来她显得极为高兴,因为这位学长曾经帮过她很多。 和霍青凡走在一起,还少不了他的助力。 沈之烨摸摸她的头,“还是要多注意点,下次这种危险的事,最好交给专门的人来做吧。” “嗯嗯。” 宋俞窈抬起一双莹润的杏眸,红唇止不住上扬,染上薄红的脸颊带了点藏不住的雀跃。 还没等她开口和沈之烨叙旧,一道突兀的阴冷声音传来。 “你们俩,在干什么?” 宋俞窈歪头望去,唇角的弧度顷刻间定住,居然又是霍青凡。 霍青凡身穿简单白T,外面套了件长款的黑色风衣,英隽的五官在太阳光下更显立体深邃,两条长腿走路的步伐很大,衣摆随着他的动作飘起,衬得他气质优雅高贵。 他一下车,就看见宋俞窈对着一个男人有说有笑。 可男人只有一个背影,他走过去才能看清。 沈之烨缓缓回头,挥手和他打了个招呼,“青凡,好久不见。” 对于表哥的热情,霍青凡显得尤为清冷,“沈之烨?” 他薄唇翘起浅浅的弧度,有一丝轻蔑,“我当谁呢,原来是你,你回来做什么?” 霍青凡的语气很差,还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沈之烨对他恶劣的态度并不惊讶,很早之前开始,霍青凡就这么对他了。 他倒也不介意,依旧笑着答,“过段时间是姑姑的生日宴,我这做侄子的两年没回来陪她过生日,今年有空就回来了。” 沈之烨目光扫过霍青凡全身,“两三年没见,你看起来比之前成熟不少。” 说完,他抬手想拍拍表弟的肩膀,被人一把拍开。 “少跟我来这套。” 霍青凡黑眸落在沉默的俞窈身上,“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工作都做好了,居然还有空跟男人调情?” 宋俞窈意识到这话是跟她说的,猛地抬起头。 “还愣着干嘛,干活去。” 霍青凡脸色阴沉地吩咐他,这个样子真的很欠揍。 宋俞窈瞪了他一眼,迅速跑走,光看背影都能感受到她的不满与愤怒。 两个男人的视线都在她的背影,直到她走远看不见才收回。 沈之烨蹙了下眉,嘴角扯动的弧度很淡,“你说话就说话,对一个小女生那么凶做什么?” 第39章 老二喽,总比你这个三好 沈之烨对于霍青凡的态度露出鄙夷,何况这小女生,还是前女友。 霍青凡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沈之烨:“……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说话可真臭。” 霍青凡冷笑,“刚回来就替她说上话了,你算老几。” 沈之烨:“老二喽,总比你这个三好。” 霍青凡闻言,脸色铁青,拳头恨不得下一秒挥在他脸上。 沈之烨父辈有三兄妹,沈向雪是他父亲的妹妹,他的姑姑,而在他们这一代的兄弟姐妹中,沈之烨排行第二,霍青凡是第三。 兄弟俩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只是长着长着要一人穿一条裤子了。 打小关系就很好,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说话越来越毒舌,恨不得把对方说到“死”,一句“三儿”是沈之烨最爱和霍青凡说的,一说保准变脸。 霍青凡懒得搭理他,往里走时母亲沈向雪刚好出来。 她看都没看距离她最近的儿子,而是小跑到沈之烨跟前,雍容华贵的妇人扑进侄子的怀里。 “哎哟,之烨,姑姑左盼右盼,可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 沈之烨抱住沈向雪,“姑姑,我也很想您呢。” 他说这话时,眼睛却是在看霍青凡,脸上一股子的神气。 沈向雪不满地拍了下他的手,“你说你想我,怎么去了国外三年都不回来看看我,要不是我生日邀请你,你今年肯定又不会回来了吧。” “哪能啊,这不是太忙了。” “和青凡一样,都是一个借口,那你这次回国待多久?” “看情况吧,国外的事情差不多忙完了,应该会久一点。” “那就好,这段时间可要多陪陪我,你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以后啊,都没人陪我打麻将。” 沈之烨瞥了眼某人,意味深长,“这不是有青凡陪您吗。” “他啊。”沈向雪嫌弃地看了眼自己儿子,“甭提了,他虽然人在京都,在我身边,一个月都难得见几次面。” 两个人边走边聊,完全把霍青凡忽视掉。 而霍青凡压根就不在乎,长腿迈出走的和他们相反的方向。 宋俞窈正在帮一个师傅搬寿烛,那蜡烛很粗,都快要跟她一个人高了,纤细的两只手将它抱在怀里,像是抱了一根擎天柱。 还好不是很重,宋俞窈抱起它就走,动作滑稽。 冷不丁看到霍青凡的出现,她停在原地,走不动道。 霍青凡和她对视上,慢悠悠地朝她走过去。 宋俞窈不想和他面对面,于是抱紧寿烛往边上挪,然后男人并不打算放过她,挡在她的面前。 她往右挪,他就跟着往左。 “霍总,麻烦您让一下,我在工作。” 霍青凡掀起薄唇,淡声道:“刚才还和沈之烨有说有笑,这会儿知道忙工作了?” 宋俞窈一直抱着蜡烛很累,于是放下来。 “您有事吗?” 霍青凡挑了下眉,“和沈之烨笑得那么开心,怎么对着我就一张臭脸?” 宋俞窈心想,也不看看你和他的区别。 她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一个小伙跑进来,搅乱了尴尬的局面,“宋姐,你在这呢,我师傅叫你过去一趟。” “嗯,来了。” 小伙很热情地帮她搬蜡烛。 宋俞窈冲他笑了笑,“谢谢,辛苦你了。” “客气。” 两人将霍青凡当做透明人,说说笑笑地离开偏厅。 本打算进来搬东西的雇工,看见有一座冰雕站在里面,冷得不敢进去了。 宋俞窈又忙了一个下午,天色渐晚,雇工们陆陆续续离开了,她也差不多走。 出来看见沈之烨的胳膊被沈向雪挽住不放。 “之烨,你说你那么着急走做什么,留下来一块儿吃晚饭。” 沈之烨无奈地笑笑,“姑姑,我一倒完时差就先来看你不您了,家都还没回,我爸刚才给我发了几条消息,让我赶紧回家吃晚饭呢。” 沈向雪听了他的理由很高兴,“行,你有这份心就是顶好的,我就不留你了,你有空再过来玩。” “好。” 沈之烨点点头,余光瞥见宋俞窈的身影,他毫不避讳地同她打了声招呼。 “俞窈,你差不多忙完了吧?” 宋俞窈不好躲避,慢吞吞走上前,“差不多了。” “可以,那我送你一块儿回去。” 霍宅位置比较偏,不好打车,宋俞窈每次都要走上一段路才能打到,不过她还是拒绝了。 “不用了,沈大哥,你先回去吧,我晚点走。” 沈之烨半晌才应,“行吧,那姑姑,我先走了。” 沈向雪笑着送他到门口,“路上开车慢点,回家给我发消息。” “好,您快进屋吧。” 目送沈之烨离开,沈向雪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个样。 “宋俞窈,还好你有自知之明,不坐之烨的车。” 宋俞窈习惯了她的冷嘲热讽,并未理会。 沈向雪也不喜欢和她多说一句话,给了个白眼就进屋了。 宋俞窈从霍宅出来走了会,看见路边上停了一辆车,她起初并未理会,直接那车冲她按了按喇叭。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温柔俊美的脸庞。 沈之烨邀请她,“上车吧,我知道你还没打到车。” 也知道她刚才是当着沈向雪的面,才拒绝的他。 宋俞窈见状没有矫情,走到车子另一边,在副驾驶和后座犹豫不决。 按理说是坐副驾驶的,坐后座是对沈之烨的不礼貌,可是副驾驶又是个很敏感的位置。 沈之烨看出她的纠结,降下副驾驶的车窗,“我还没女朋友,和我坐一起,没关系的。” 宋俞窈这才上车,系好安全带,“那就麻烦沈大哥了。” “客气,住哪?” 俞窈报了个小区的名字,沈之烨笑笑,“没搬家啊。” “没。” 两个人许久未见面,本应该有很多话题聊的,但车内气氛安静,不知道说点什么。 沈之烨主动关心,“俞窈,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沈大哥,你呢?” 沈之烨笑笑没回答,而是转头看了她一眼,重复道:“俞窈,你真的好吗?” 第40章 故意撞车 前面刚好一个红灯,沈之烨踩下刹车,等待之际他侧眸看向副驾驶的女人。 宋俞窈在看窗外,卷翘的睫毛微微低垂,侧脸线条一如既往的恬静柔美。 一缕碎发落在她的耳畔,她沉默地思考沈之烨的问题。 沈之烨并未打算这份宁静,绿灯亮起,车后的喇叭声此起彼伏,俞窈才能思考中回神。 她莞尔一笑,“沈大哥,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最近真的挺好的。” 相对于最开始那一阶段,她起码不会整日以泪洗面。 沈之烨心思细腻,她一点儿小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那眼尾流露出的难过,全进了他的眼中,心底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你和青凡的事,我听姑姑说了。” “嗯。” 沈之烨也刚知道不久,回国前的一个礼拜,沈向雪打电话告诉他的,彼时宋俞窈和霍青凡分开了近一个月。 他得知两人的消息后第一反应是不信,毕竟他见证了两人一路走来的美好。 他是宋俞窈的学长,霍青凡是他介绍给她认识的,当时三人的关系很要好,只不过三年前发生了一些事,让他选择出国。 而在国外的三年,他几乎与国内的好友都断了联系,包括宋俞窈和霍青凡。 沈之烨仍然不相信,当初只因为宋俞窈一句「害怕」,即使冒着泥石流,会有生命危险,也要不顾一切陪在她身边的霍青凡,会不爱了。 “是不是其中有误会?” “没有误会,不爱了就是不爱了,不想找那么多借口。” 宋俞窈嗓音发冷,双眉下意识地拧起,“对不起,沈大哥。” 沈之烨俊脸的笑依旧温和,“没事,在我面前你可以做真实的自己。” 宋俞窈被他的话暖到,不由得想起以前一些在校园里的甜蜜时光。 沈之烨在她心里我,一直是温柔大哥哥的存在,学业上帮助了自己很多,在霍青凡没出现之前,有问题想的第一个都是他。 车子稳稳停在小区门口,沈之烨下车送她。 “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 “应该要等我忙完生日宴后了,真是抱歉。” “没关系,俞窈,和我说话你不用这么客气。” 宋俞窈两手拎包搭在身前,笑着点点头,“好,不过还是要跟你说句谢谢,谢谢你送我回家。” 沈之烨露出无奈的笑,“快进去吧,我也要回家跟我爸交差了。” “好,那下次见。” 目送宋俞窈进入小区,沈之烨回到车上,随意地瞥了眼后视镜,一辆低调奢华的宾利超过他,给了他一鼻子尾气。 这家伙……沈之烨嘀咕了一句。 * 临近沈向雪的生日,宋俞窈几天没去酒店。 但今晚王锦再次约了她,还是和里卡多一块儿来用餐,让她提前准备Pingus,并且叮嘱这次绝不能再出差错。 宋俞窈再忙都会空出时间,好好接待二位,王锦是给她一个机会,来弥补上一次的过错。 下午忙完霍宅的事,她就打车回酒店,等待的过程中,她想是时候考个驾照买辆车了。 其实宋俞窈还在学校的时候就打车考驾照,是霍青凡说不用,他说以后由他当司机,不用考也行。 宋俞窈看了眼还有十分钟抵达的滴滴,心想果然靠人不如靠己。 无聊地找了块空地等待,她随手扯起一根狗尾巴草放在手里玩,一辆车缓缓停在她面前。 “沈大哥?” 沈之烨冲她一笑,“俞窈,又在等车?” “对。” 沈之烨挑眉给了她个眼神,“上车,我送你回市区。” “不用,我打的车快到了你去忙你的吧。” 宋俞窈不好意思每次麻烦沈之烨,软声拒绝了。 沈之烨态度坚决,还亲自下车给她开车门,“俞窈,我不是说了,不用和我客气。” “可是……” 真的太麻烦了。 车门已打开,沈之烨做出邀请的动作,宋俞窈不好再拒绝,只好钻进车内。 可刚等两人系好安全带,宋俞窈的指尖还没离开金属卡扣,后背就传来一声闷响,车身轻轻晃了晃,像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 她通过后视镜一看,有一辆车追尾了。 沈之烨同样看见,他皱起黑眉,“俞窈,你坐着,我下去看看。” 没等宋俞窈回答,沈之烨先一步下了车,余光瞟见熟悉的车标与车牌号,他的嘴角往下撇了撇。 追尾的人见状并没有下车,甚至连车窗都没开,似乎不打算处理。 贴了隐私膜,沈之烨看不见里面,但他知道开车的人是谁,于是敲了敲车窗。 “下车,别给我装蒜。” 宋俞窈听话坐在车上,有点担心,从后视镜里看能看见所有的场景。 撞上来的车一点儿动静没有,现在追尾的人都这么神气了? 她不解,最后还是跟着下车查看情况。 前挡风玻璃是没有贴膜的,可以完全看清坐在里面的人是谁。 宋俞窈稍一抬眸,就对上了驾驶座上男人平静无波的眼。 是霍青凡。 她内心莫名一紧,如果可以,她想回车上去。 霍青凡看见她下车,这才将车窗摇下,对上沈之烨一张愠怒的脸。 他翘起薄唇,脸庞挂着毫不在乎的笑,“叫什么叫?” 沈之烨指了指被他撞坏的爱车车尾,“旁边的车道那么宽,你就非得撞上来?” “玩手机,没注意看。” 霍青凡一副无赖的态度让人更加恼火,沈之烨让他下来说话。 他倒是听话,悠哉悠哉地开门下车。 关上车门时,挺拔颀长的身影回头看了眼,正对宋俞窈惊愕的目光。 宋俞窈淡然转眸,对沈之烨说道:“沈大哥,你先忙你的事吧,我再打一辆车。” 沈之烨看了眼撞烂的车尾,开着一辆烂车送人确实不太好,于是点点头。 “俞窈,让你白等那么久了。” “没关系。” 宋俞窈雪白的指尖在手机上操作几下,迟迟没有收到司机接单的信息,看了眼时间,王锦约的是七点,还有两个小时。 从霍宅去箔栖,不堵车的情况下少说也要半个钟头,再等她赶回去开酒醒酒,时间非常紧迫,甚至担心会来不及。 第41章 她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送她? 宋俞窈俏丽的眉眼间露出丝丝缕缕的急切,沈之烨注意到了这点。 “俞窈,你晚上还有事吗?” 宋俞窈浅浅点头,“嗯,有位客人要接待。” 沈之烨皱起了眉,“几点?” “七点。” 宋俞窈如实回答,期待有司机快点接单。 沈之烨温声安慰道:“俞窈,你别着急,我去找姑姑借一辆车。” 一只手拦住他,霍青凡好笑地问:“我家的车,凭什么借给你?” 沈之烨甩开他的手,语调愠怒,“要不是你没长眼撞上来,我和俞窈至于在这跟你耗?” 他低头随意一瞥,发现霍青凡的车头好好的,就滑了点漆,他眯了眯眼,想出一个办法。 “既然如此,那你去送俞窈吧。” “不送。” “不用!”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者霍青凡,后者宋俞窈。 沈之烨眉头皱得更深,“为什么不送?你过去一趟又不麻烦,没看见俞窈很着急吗?” 霍青凡懒懒地反问,嗓音里还能听出丝丝不屑,“她着急与我无关,她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送她?” 话音落地,一双墨黑的眼眸扫了过来。 他不屑的语气沈之烨听了都震惊,不高兴,更何况当事人宋俞窈。 宋俞窈站在不远处,一句话未说,夕阳洒在她的脸庞,她周身的气息都好似快要慢慢消失,没有光,变得暗淡。 沈之烨想为她说两句话,她动了动唇瓣,出声打断,“沈大哥,不用说了,我已经打到车了。” 宋俞窈举起手机晃了晃,这里的气息太压抑,她拎起包往前走,甚至连句再见都没和沈之烨说。 沈之烨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想开口挽留,但旁边还有霍青凡。 直到宋俞窈走得很远很远,背影就那么一小点,他才收回目光。 霍青凡眼神一沉,出声嘲讽,“怎么?你心疼她了?” 沈之烨给了他和愤恨的神色,手指紧握成拳,竭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让拳头挥上去。 霍青凡垂眸,发现了他的行为,唇角勾起的讥讽弧度更扬,“看样子真是心疼了,这才回来几天,她用了什么手段,就把你魂勾走了。” 还好宋俞窈不在这,不然听到他这句话,她该有多伤心啊。 那拳头终究是忍了下来,沈之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霍青凡,你别太过分。” “呵!” 霍青凡喉间一出一声冷哼,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火机点燃。 夕阳把他的侧脸描成暖金色,修长白净的指尖夹着烟往嘴里送,他深吸一口,喉结滚动,烟雾慢悠悠从唇间吐出来。 烟雾汇集直直飘出去,落在沈之烨的脸上。 霍青凡眉梢微挑,带了点漫不经心的痞气,仿佛这举动只是随手为之,却又藏着说不清的挑衅。 “心疼她,晚上就去找她,她应该很乐意得到你的安慰。” 沈之烨真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了,“霍青凡,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将来有的你后悔。” “放心,我不会后悔。” 霍青凡冷冷发笑,随意地扔掉手中的烟,锃亮的皮鞋狠狠地踩灭烟头。 开门上车倒车,行云流水地绕了个弯,撞了人家的车也不给修,还又给了他一嘴巴的尾气。 沈之烨真要被他气死,站在原地愣神了好几秒。 * 宋俞窈其实没打到车,她刚才是骗人的,她只想快点儿离开,不想耳朵听见那些让人难受的话。 她往前走了很久很久,不知疲惫,如果可以,她愿意用两条腿走回去,顺便转移痛苦。 但还有客人在等她,她不能这么做,好在有一个司机接单。 等到了箔栖是六点半了,她匆匆下车,先奔去酒窖。 酒窖里还有一个人,是乔芳。 “俞窈,你来得正好,这酒醒了半小时,我来存酒就刚好看看。” 宋俞窈知道等自己到了箔栖一定会来不及,所以提前拜托乔芳帮忙了。 虽说她更信任自己,但乔芳同样是侍酒师,醒酒是没关系的。 她走过去,举起醒酒器观察酒液的状态,没有任何问题,她冲乔芳道谢。 “谢谢你了,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客气,之前你不也帮了我。” 乔芳之前欠她一个人情没还,宋俞窈知道她说的是哪件事。 过了会儿,乔芳好奇地小声问:“方思苒不是在上班,她是你助理,你怎么不让她帮你?” “她?” 宋俞窈闻言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 “难道她来这么久,连醒酒的工作都不会?” 乔芳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的事,好奇地问了嘴,见俞窈笑笑不说话,久经职场多年的她,心里算是有个底了,语重心长道。 “你多注意点吧,她看起来不像表面单纯,我上次都被她害惨了。” 宋俞窈没有太多回应,她知道乔芳是在提醒她,可她没有背后议论别人的习惯,即使那人是害过自己的方思苒。 乔芳说了两句就去忙了,宋俞窈盯着酒液发了会儿呆。 王锦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她没过多思考就去门口接待。 同行的还有里卡多,和他一位好友。 宋俞窈步伐轻盈地走过去,“王总,里卡多先生。” 她和里卡多说话用的是西班牙语,里卡多高兴地和朋友介绍,“这就是我上次和你提过的侍酒师,宋俞窈,她真的非常优秀。” 又同宋俞窈说:“宋老师,这是我的朋友洛尔卡斯,今天特意带她过来,你可要好好给他做介绍。” “好的。” 宋俞窈轻缓出声,和洛尔卡斯对视一眼,互相打了声招呼。 王锦站在旁边不说话,他希望宋俞窈今晚也能帮他把一单成了,所以不打扰他们的交流。 宋俞窈聊了几句,道:“几位随我上二楼用餐吧。” 王锦点点头,邀请里卡多和朋友走在前面,几人往里走的时候,他看见一张熟悉却难得见一面的面孔,主动打了声招呼。 “霍总?” 男人闻言,步伐朝他们的方向走来,身着矜贵西装气势凛然。 宋俞窈倏地抬眸望去,居然是霍青凡,他不是在霍宅吗?什么时候来的酒店? 第42章 “蠢人”宋俞窈 宋俞窈回想起霍青凡当时说的那句话,他明明会过来酒店,明知道自己很着急,却不愿意载一趟,是怕自己脏了他的车吗? 俞窈抖着长睫,看到他一步步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神却没给她一个。 霍青凡掀起薄唇,“王总。” 王锦:“好巧,难得在您的餐厅见您一次。” 霍青凡收拾眸中的冷冽,弯起一抹得体的微笑。 王锦见状简单和里卡多介绍了下霍青凡的身份,里卡多听了之后有些惊讶,伸出手往前走。 “早就听闻京都霍家的掌权人,是能搅动整个商界风云的巨擘,从没想过会在这里遇上,实在是幸会。” 霍青凡回握他的手,用西班牙语回来,“你好。” 和几人打过招呼,他的目光落在低头沉默的侍酒师身上。 宋俞窈从看见霍青凡的第一眼起,就将脑袋低了下去,不是逃避,是当视而不见。 王锦不愿错过和霍青凡打交道的机会,加上自己的客户对他也很感兴趣,他就主动提出,“霍总,这么巧能在这儿遇上您,不知道您用过晚餐了吗?今天正好和两位朋友过来用餐,您不忙的话,邀请您坐下喝两杯。” 霍青凡眉梢轻挑,“哦?方便吗?” “霍总一块儿用餐,我们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方便?” 里卡多随行的翻译上前,他听明白后乐呵道:“荣幸之至。” 霍青凡没有拒绝,“好,那就叨扰各位了。” 几人有说有笑上二楼,只有负责接待的侍酒师宋俞窈,慢吞吞走在最后。 以前霍青凡是很少参加这种饭局的,就算有人邀请都,今天碰个面就答应了,该不会是又要为难她吧? 宋俞窈内心的第一想法就是霍青凡绝对没安好心,他可不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 天知道她在王锦说出邀请的时候,她在心里面祈祷了多少遍霍青凡不要答应。 几人全部进到王锦预定的包厢,一一入座。 宋俞窈微笑服务,“几位稍等,我去取酒。” Pingus提前醒好,这个点入口最佳。 王锦冲她点点头,又叮嘱了她一句,“这次没再出差错了。” “好的。” 等宋俞窈走后,霍青凡似是不经意地问了嘴,“王总,什么差错?” 王锦没有隐瞒,将上次酒碎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末后又夸了宋俞窈两句。 “酒打碎了,我们喝不了,宋老师反应倒是挺快,立刻准备了其他的酒,还是挺专业的。” 霍青凡洁白长指摩挲下巴,“哦?还有这件事,我都不知道。” “霍总您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儿没传到你耳朵里太正常了。” 一个酒店侍酒师工作出差错,真要让老板霍青凡知道了,王锦才觉得不正常。 王锦觉得自己只要和霍青凡说上话,说啥就行,话题就索性围绕宋俞窈转。 “和宋老师合作了两年,这还是她第一次打碎了我的酒,肯定是不小心的,问题解决,我不会说她什么。” 霍青凡眉心微拧,“是她打碎的?” 王锦点头,声音爽朗,“霍总,您这话就说笑了,不她打碎的还能是别人?” 宋俞窈是接待的侍酒师,王锦自然认为肯定是她打碎的呀。 况且这么重要的事,影响客人用餐体验不说,还要赔偿酒店好几万,真要是别人打碎的,基本上都会推卸立刻责任,谁会那么蠢揽在自己身上? 霍青凡沉吟片刻,看样子宋俞窈就是这个蠢人。 * “蠢人”宋俞窈正在准备要给客人上的酒。 她倒了一点儿酒液在品鉴杯里,确认酒的香气后,抿了丝丝,确保它的口感达到最佳。 检查过后,她笑着点头,口感和香气都很完美。 宋俞窈整理好一切,姿势平稳地打算端出去,不料酒窖的门被人推开,进来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几天没见方思苒,她看起来和以往有些许不同,多了几分韵味,粉颊红唇,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 方思苒看到宋俞窈是眼中没有意外,仿佛就是知道她在这儿才来的。 “俞窈姐。” 她笑着叫了声,一如既往的单纯,举止亲密。 宋俞窈眼看她朝自己跑过来,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就,确保它的安全。 而她提防警备的态度,让方思苒不太高兴,脸上的表情又委屈起来。 “俞窈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她又靠近一步,“上次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跟你解释。” 宋俞窈真是佩服她,都这时候了还能装无辜。 她没有给方思苒冷脸,因为她担心她一气之下,不知道会做出点什么事。 今晚俞窈绝不允许出任何意外,所以她很好声好气地点头,“行,那你解释给我听。” 她倒要听听,方思苒能给出一个什么样解释。 是说酒不是她故意打碎的?还是说她不是故意摔倒的?又或者说,她不是故意当着霍青凡的面说些不清不楚的话? 方思苒见她神情坦然,犹豫片刻后开口,“俞窈姐,我知道你是在生气我工作不认真,然后还不承认错误。” 宋俞窈淡淡点头,“嗯。” 方思苒:“我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工作上很多东西都不懂,也没人教我,我当时太害怕了,我才……” 话落,她抬起一抹楚楚可怜的表情,“俞窈姐,你能懂我吗?” 宋俞窈唇角勾起,笑容肆意,“不好意思,我还真不懂。” 方思苒脸色一变,不甘心地继续说:“真的,我没有故意逃避责任,而且第二天我跟青凡说了,无论如何我都会赔偿酒店损失的,只是……” 宋俞窈挑眉,“只是什么?” “只是青凡说,这事和我没关系。” 方思苒表现得非常无辜,压根不在乎宋俞窈越来越冷的神情。 “我当时很害怕,还受了伤,青凡就安慰我说,我的问题是次要的,是……是我的领导没有带好,所以才会出差错。” 她故意停顿两下,目的就是为了更加显出她的无奈,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算计。 第43章 道歉一旦多了,会变得虚假 宋俞窈算是听明白了,方思苒左说右说这么多话,就是想说上次的事和她没关系呗。 酒打碎了是自己没教好,不打算赔偿是霍青凡做主说与她无关,反而无论如何,她都是无辜的那一个。 宋俞窈明白地点点头,又故意装不懂地说:“听你的意思是,这事全程怪我,我不应该让你去取酒,不应该让你清理地上的玻璃碎片,更不应该,将你推倒在地。” 一字一句从俞窈口中说出,缓而慢的腔调,将讥讽的意味拉满。 方思苒自然是不会承认,连忙摇头,“不是,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宋俞窈步步紧逼,本就清冷的五官此刻挂着更冷漠的神情,“方思苒,说真的,我对你和霍青凡之间的事没兴趣,你大可不必针对我。” 有这心思,还不如多放在工作上。 宋俞窈最讨厌麻烦了,本来工作就累,还要处理方思苒的小计谋,处理她和霍青凡之间的感情。 开始还远离搭理两句,时间久了,耐心会一点一点消磨殆尽。 她要工作,要上班,如果方思苒一直跟在她身边给她捣乱,这班她可没心情一直上下去。 方思苒脸上的柔弱一点点退下去,却还是忍住没有露出真实目的,反而自认为地说:“俞窈姐,看来你还是在生气,你生气的点,是不是因为青凡义无反顾地选择站在我这边,为我说话?” 话音落地,宋俞窈脑袋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嗯?她在说什么? 方思苒两只手放在胸前,眼睛眨巴着,“如果是的话,我替青凡跟你道歉。” “上次是我不小心摔地上了,和你没关系,青凡只是刚好走进来看见了这一幕,误以为是你推的我。” “但是你也听到了,我当时一直和他解释,让他不要责怪你,但我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她到底在说什么? 宋俞窈眉眼间的疑惑越来越明显,俏眉浅浅蹙起。 方思苒好似感觉不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我没想到他会那么担心我,从而误会你。” 宋俞窈捏了捏眉心,挡住眼底的一抹厌倦,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客人还在等她的酒,居然和方思苒在这,听了她那么长的废话。 “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见她没有反应,方思苒很是着急,两只手拉住她的胳膊,嘴里还在喋喋不休,“俞窈姐,青凡是看我受伤一时太担心了,才会语气不好凶你,你不要生他的气。” “我接下来也会好好工作,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宋俞窈眼神一冷,“随你。” 方思苒又开始使她的小花招了,摇晃着俞窈的胳膊,“你就别生气啦,我保证会好好工作,你现在是不是要去二楼给王总送酒,我跟你一起去,顺便我去和王总解释一下,上次打碎酒,影响用餐的人是我,不是你。” 方思苒死死地拉住她,仿佛她要是不原谅,她就誓不罢休,一定要找个机会弥补过失,显得多么有上进心。 宋俞窈被她搞得不耐烦,对于她的弥补丝毫不感兴趣。 瞥了眼拉住她胳膊的指头,唇瓣间吐出冷冷的两个字,眼神里同样是从未见过的疏离冷漠。 “松手。” “不要。” “我不想说第二遍。” 宋俞窈嗓音听得令人发寒,那一刹那,方思苒好似看见了霍青凡的影子。 在她愣神之际,俞窈做了个甩手的动作。 方思苒一时间被她吓住,十根手指慢慢地松开,在她充满压迫感的眼神下让出位置。 宋俞窈双手稳稳端酒,路过她身边时没再看她一眼。 岂料等方思苒反应过来,她依然不死心,自顾自地跟在屁股后面,跟她上了二楼。 宋俞窈只当没看见,腿长在人家身上,又拦不住,只是在进包厢之前,她转头沉声叮嘱。 “跟我进去可以,记住三点,不要乱说话,不要影响我的工作,上次的事更不要再提。” 本来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去提。 道歉一旦多了,会变得虚假。 方思苒即使心有不满,可清楚眼下还没到真正翻脸的时刻,于是很听话的点点头。 “你放心,我进去以后绝对听你的。” 宋俞窈这才同意她进去。 方思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跟在她身后走进包厢。 一进包厢,她才发现霍青凡也在。 刚才还有给他发消息,他都没回,原来是在和客户应酬。 等等! 方思苒再看了眼宋俞窈,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好啊,怪不得不让她跟着,原来是因为霍青凡在这儿! 霍青凡眼皮散漫掀起,瞳孔中映出两个女人的脸。 方思苒进门后的视线就久久落在他身上,见他看过来,立即将记恨的眼神收回去,朝他弯起一抹笑。 她瞅见,男人唇角几不可闻地勾了下。 两人的视线对视上,知道他是在和自己打招呼,方思苒高兴不已。 可是她现在还要工作,不可以扑进他的怀抱。 宋俞窈的眼里只有工作,其他都是浮云,她步伐轻盈地上前。 “王总,您预定的Pingus已给您醒好了。” 王锦点点头,随后让她倒给各位品尝。 宋俞窈首先走到里卡多和其朋友身旁,纤细的手腕以一个极轻柔的弧度倾斜,酒液如丝般注入杯中。 最后一滴落定,抬瓶时她的手腕微旋,酒液收口利落无一滴溅出。 宋俞窈微微颔首,目光温和地与里卡多对视,轻声道:“里卡多先生,请慢用。” 接着是洛尔卡斯,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既显专业利落,又不失温婉得体。 里卡多浅啜一口,喉间微顿,随即眉眼舒展,朝宋俞窈颔首笑道:“不错,酒的单宁和果香平衡得正好,醒得也恰到好处。” 洛尔卡斯紧跟着点头,“确实可以。” 两人用西班牙语和宋俞窈聊了几句,她一一回应,对话毫无阻拦。 宋俞窈笑起来眉眼弯弯,说话声音温柔似水,专业能力又强,很招人喜欢。 洛尔卡斯和里卡多一起夸她,听得懂西班牙语的霍青凡,将几人的对话全部听进耳朵里,阴鸷的黑眸越来越沉。 第44章 霍总的魅力可真大 方思苒站在宋俞窈的身后,她听不懂他们说的西班牙语,只是从两位外国客人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们对宋俞窈的服务非常满意。 几人谈笑风生的氛围,令方思苒心生羡慕,还有霍青凡…… 她幽怨地看了过去,男人的眼神,总是若有若无的飘在宋俞窈身上。 但再等她仔细看去,又消失不见了。 方思苒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霍青凡身上,过了会儿,男人的眼睛朝自己看来。 女孩的心脏猛地跳动,朝他露出一抹娇羞的微笑,和一个有点委屈的表情。 霍青凡到现在还没有打算公开两人的关系,没人知道他们是情侣,否则她哪至于干站在宋俞窈的身后做助理。 方思苒心想,他要是公开了,那么今天!现在!餐桌边上,一定有她的位置。 还有宋俞窈,生她的气又如何,还不是要对她笑脸相迎,乖乖给她倒酒,像个下人一样恭维她。 光是这么想的,方思苒的心情就爽了不少,小脸的笑变得得意起来。 宋俞窈专注于服务客人,给里卡多倒完酒,按照先后顺序,下一位应该是王锦。 她正打算走到他身边去,王锦做了个手势,说:“先给霍总倒吧。” 毕竟难得和霍青凡坐一起,他必然是他的贵宾。 客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宋俞窈慢步走至霍青凡的身边,和方才一样的姿势,给他的酒杯中倒酒。 宋俞窈声音轻轻的,“霍总,请慢用。” 霍青凡闻言瞟了她一眼,她的红唇虽是弯的,可惜眼睛里没有太多笑意,和刚才对里卡多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在心底冷笑,长指捻起酒杯,薄唇贴在杯沿啜了小口,俊容冷淡地一声未出。 宋俞窈才不管他说不说,倒完他的就就去给王锦倒了。 方思苒时时刻刻关注两人的动向,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人看,生怕会看出点什么情愫,还好没有。 “王总,请慢用。” “嗯。” 给几位客人倒完酒,宋俞窈的工作暂时完成,要离开包厢去外面等候。 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有个人跟着她进来的,于是她回头看了眼,示意方思苒跟她一块儿出去。 奈何方思苒的眼神从始至终就跟黏在了霍青凡身上一样,宋俞窈盯了她十几秒都没察觉。 最后宋俞窈实在看不过,“出去了。” 方思苒这才回神,还问道:“我们要出去吗?” 不是一直站在包厢吗? 上次她和霍青凡一起用餐的时候,宋俞窈都一直站在里面。 宋俞窈沉了口气,“出去。” 方思苒不太想出去,宋俞窈也不太想搭理她,但为了不让她影响客人的用餐体验,强行命令她跟自己出去。 “好吧。” 她非常的不情愿,依依不舍地跟她离开。 宋俞窈真是拿她没办法,临走前对王锦和里卡多温柔一笑,“有需要随时喊我。” 两人一走,王锦才开口打趣道:“霍总的魅力真是太大了,跟在宋老师身后的小姑娘,从一进包厢,眼睛就黏你身上了。” “王总说笑了。” * 宋俞窈出了包厢,才对方思苒说:“侍酒师给客人倒完酒,一般是要退出包厢在外等候,如果客人后续需要添酒、换酒,或者是有其他需求,我们再进去。” 方思苒:“哦。” 她还不乐意上了。 宋俞窈抿紧唇,还是加了一句,“不可以打扰客人用餐和交流,是最基本的。” 方思苒没再回她,发起了小脾气。 宋俞窈见状也没再说什么,随她去了。 方思苒站久了不舒服,身子往后一靠,懒洋洋地靠在墙上。 扭头看了眼宋俞窈,发现她与自己的站姿全然不同。 双手交叠与腹前,后背挺直,站姿端庄又带着几分温婉。 宋俞窈敛眸沉思,侧脸又小又精致,睫毛卷翘而浓密,尽管是一身标准的职业装,收腰处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柔和的曲线,短裙低跟鞋,穿在她身上却有着另一种魅力。 方思苒心生羡慕,她虽然不喜欢宋俞窈,但宋俞窈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贵家气息,由内而外散发着优雅淡然的气质。 太安静了,她找了点话题。 “俞窈姐,你说我以后是不是会经常和青凡参加这种应酬?” “应该吧。” “那我是不是还要抽空学点礼仪什么的,以后要当青凡的女伴呢。” “可以。” “哎?你有没有推荐的机构,我想去学一下。” “没有。” 宋俞窈每个回答都是三两个字,她发现方思苒某些时候有点像自己,比如学礼仪方面。 自己之前就是和她有一样的想法,深知霍青凡的身份地位与一般人不同,身边的女伴必然是要配得上他的。 但两人家世相差甚大,这点她无法改变,那就要从其他方面去追平,才华,学识,见解,礼仪都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她当时也学习过一段时间的礼仪,学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但学到了就是终身受用。 方思苒对于三两个字的回答似乎并不介意,还在继续说个不停。 “那我到时候自己找一个学一下,不然青凡以后带我出席宴会,我可不能给他丢人。” “嗯。” 宋俞窈没有过多参与她话中的内容。 方思苒突然想到一件事,又问道:“哦,对了,过几天就是青凡妈妈的生日,你说我要准备什么礼物好呀?” 宋俞窈眉头轻拧,“这问题,你好像问错了人。” 作为霍青凡的女朋友,不去问他他的母亲喜欢什么,还来问她一个员工,怎么着都不合适。 方思苒笑了笑,说道:“这不是听说伯母近几年的生日宴都是你安排的嘛,想着你应该和她很熟了,就来问问你的想法。” 宋俞窈回答的依旧很冷漠,“我没想法。” “别这么高冷嘛,俞窈姐,你就简单和我讲讲,告诉我,伯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呀?脾气怎么样?平时的喜好都有些什么?” 说完她还做出一个卖萌的表情,宋俞窈不为所动,淡声道:“我只工作,不和雇主私聊,你去问霍总更合适。” 方思苒气得牙痒痒的,不经意间地说起,“我问过了,但是青凡说我不用准备什么礼物,他说我人能过去,他妈妈就会很开心。” 第45章 爱屋及乌 方思苒有意无意地炫耀她在霍青凡心中的地位,内心的小甜蜜从嘴边溢出来。 “其实我知道青凡是心疼我,不过我还是觉得要准备一下,毕竟是我和伯母的第一次见面。” “嗯。” 宋俞窈就回了一个“嗯”。 没记错的话,当初她第一次去和沈向雪见面前,霍青凡也是这么说的,他说她什么都不用准备,人过去就行,还说沈向雪看见她,一定会喜欢她的。 宋俞窈当然不会真的空手过去,她买了一条丝巾,那时候她刚毕业不久,实习生的工资本身就很低,一个月才两千多,但好在之前做兼职挣了点点钱,于是她把存款全部拿出来,买了一条五千多块钱的丝巾。 至于结果……那条丝巾至今还在她的衣柜里存着。 原因是沈向雪压根看不上她的礼物,但她没有明说,而是等霍青凡去洗手间的功夫,让她将丝巾拿回来,还指着桌上的一块儿像抹布一样的东西说:“看见没有,五千块的料子,在我家只能当抹布,拿回去吧,家里不差这一天抹布。” 当时的宋俞窈,脸颊红得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几个巴掌,令她无地自容。 霍青凡出来看她脸色不对劲,非常担心地问她怎么了,还质问沈向雪,是不是她说了让俞窈不高兴的话。 当时宋俞窈拉住他的手,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沈向雪重新摆出和颜悦色的模样,说自己和俞窈只是开了两句玩笑,没想到她听了当真,可能就不太高兴了。 宋俞窈茫然地眨着眸子,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买了一条昂贵的丝巾送给她,被她说成和抹布一样不值钱,真的只是一句玩笑吗? 那时候起,她就知道沈向雪这个人,并不像表面慈爱和善。 霍青凡之后送她回家,敏锐地察觉到她见完沈向雪后心情不太好,于是追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玩笑。 宋俞窈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他和母亲的感情,况且他不一定会信。 又或许,沈向雪是无心之举。 可是后面的好几次,沈向雪都明里外里说她带来的东西不值钱,“瞧不起”三个字就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以至于后来霍青凡说要带她回家见父母,她都是一个委婉拒绝的状态。 但因为工作的缘故,她见沈向雪的次数还更多了些。 宋俞窈想到这,开口道:“如果霍总真的很爱你,说他妈妈喜欢你,那你带什么礼物,她都会高兴的。” 方思苒高兴地说了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 宋俞窈今晚第一次对她笑,爱屋及乌,真要是喜欢,就算是路边摊都会当做宝。 方思苒沉浸在高兴之中,脑子里思索着送点什么礼物好。 “那俞窈姐,你明天有没有空,跟我一起去逛街?” “没有。” “那好吧。” 站了没多久,王锦让人进去添酒,一场饭局下来两小时,方思苒人都站累了。 反观宋俞窈,她的脸上总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没有一丝的疲惫。 送几位客人到门口,里卡多给宋俞窈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宋俞窈不太适应,身体瞬间僵住,莫名其妙地被接受了。 王锦解释说,这是他们那儿的礼仪,说明里卡多对她非常满意。 宋俞窈不好说什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她作为侍酒师,难免会收到客人的“热情”。 里卡多后面还去和霍青凡打招呼,说有机会可以合作。 霍青凡不如一开始的微笑回应,里卡多也没多想,离开了酒店。 送走几位客人,宋俞窈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要下班了。 一回头,就看见方思苒跟个八爪鱼一样攀上霍青凡的手臂。 没了外人,她迫不及待扑进霍青凡的怀里,声音习惯性地撒娇。 “青凡,我刚才给你发了好几条消息,你都没回我,原来是跟人应酬呢。” “嗯,没看手机。” “没关系,我知道就好啦。” 她的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贪婪的闻取着他身上的气息。 霍青凡的声音很温柔,还摸了摸她的头,体贴地问她吃饭了没有。 方思苒摇头,“没有,我肚子好饿哦,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吃?” “走吧。” 方思苒透过玻璃门看了眼酒店内,说:“我们现在去其他店里吃,说不定他们也快要下班了,要不就在这儿用餐吧。” 宋俞窈看了亲昵的两人一眼,便挪开视线,她当做没看见,从两人身边走过去。 方思苒不肯放过秀恩爱的好机会,“俞窈姐,这么晚了,你也还没有吃晚饭吧,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 “谢谢,不用。” “哎呀,没事的,就当是我赔罪了,上次事情是我没有做好。” 宋俞窈晃了晃手机,“不好意思,我有约了。” “啊?那还真是不巧。” 方思苒看了眼霍青凡,“那只好我们两个一起吃了。” 霍青凡的目光看过来,她立即低下头去,背过身走远些接了个电话。 宋俞窈没有撒谎,她是真的有约了。 沈之烨刚才给她发消息,问她下班了没有,说请她一起吃个夜宵。 宋俞窈本打算拒绝的,对方一个电话call过来,语气真诚,她便没好意思一直拒绝。 还说让他发位置,沈之烨给她发了一个,位置就在酒店门口。 宋俞窈刚觉得奇怪,一辆车的灯光朝她射了过来,她抬头看过去,从车子上下来的正是沈之烨。 她两眼惊喜,原来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在路上了。 “沈大哥!” “俞窈。” 宋俞窈低眸瞥了眼,发现他的车和下午不太一样,“你的车怎么样了,没有太大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