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我去和亲,我称帝你哭什么?》 第四十五章 借刀杀人 完整版内容已转移 138du。cc 继续阅读 书友交流,精彩不断 完整版内容已转移 138du。cc 继续阅读 书友交流,精彩不断 完整版内容已转移 138du。cc 继续阅读 书友交流,精彩不断 完整版内容已转移 138du。cc 继续阅读 书友交流,精彩不断 完整版内容已转移 138du。cc 继续阅读 书友交流,精彩不断 完整版内容已转移 138du。cc 继续阅读 书友交流,精彩不断 第四十六章 成功入城 内容已转移至新网址 ①38du。Cc 欢迎访问 书友论坛,精彩互动 内容已转移至新网址 ①38du。Cc 欢迎访问 书友论坛,精彩互动 内容已转移至新网址 ①38du。Cc 欢迎访问 书友论坛,精彩互动 内容已转移至新网址 ①38du。Cc 欢迎访问 书友论坛,精彩互动 第四十七章 分头行动 您当前浏览的是试读内容 更多精彩尽在 138du。C( 一键收藏,随时畅读 您当前浏览的是试读内容 更多精彩尽在 138du。C( 一键收藏,随时畅读 您当前浏览的是试读内容 更多精彩尽在 138du。C( 一键收藏,随时畅读 第四十八章 大燕的阴谋 整站已迁移到新站点 手输请前往 (1)(3)8du点cc 继续欣赏 整站已迁移到新站点 手输请前往 (1)(3)8du点cc 继续欣赏 整站已迁移到新站点 手输请前往 (1)(3)8du点cc 继续欣赏 整站已迁移到新站点 手输请前往 (1)(3)8du点cc 继续欣赏 第四十九章 成功出逃 内容已更新,点击阅读完整版 ①3⑧du点сс 提供无删减版本 内容已更新,点击阅读完整版 ①3⑧du点сс 提供无删减版本 内容已更新,点击阅读完整版 ①3⑧du点сс 提供无删减版本 内容已更新,点击阅读完整版 ①3⑧du点сс 提供无删减版本 第五十章 成功逃离大燕 您观看的内容不完整 前往138du点cc,首发网 搜索书名继续阅读完整无错内容 您观看的内容不完整 前往138du点cc,首发网 搜索书名继续阅读完整无错内容 您观看的内容不完整 前往138du点cc,首发网 搜索书名继续阅读完整无错内容 第五十一章 改观 赤岩镇军营夜风呼啸,卷起漫天沙尘。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如奔雷般由远及近。 一骑玄甲,一杆黑枪。 慕容雪带起一阵旋风,冲入军营,在帅帐前忽地勒马。 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她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身上的玄色铁甲,在火光下反射着森然的寒光。 她没有理会前来行礼的赵峰,径直闯入帐内。 帐中,上官婉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武服,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 看到慕容雪,她的眼眶微微一红。 慕容雪大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重重地按在她的肩膀上,眼神里是罕见的激动和后怕。 “婉儿,你没事就好。” 上官婉摇了摇头。 “我没事。” 慕容雪的目光,这才从她身上移开,落在了帐内的其他人身上。 瘫在一旁,惊魂未定的福伯和李琮。 侍立在侧,眼神警惕的景岚景松兄弟。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安静坐着喝水的年轻人身上。 他穿着一身不合体的大璃士兵服,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污迹。 可他却坐得笔直。 那双眼睛,在迎上她视线的瞬间,没有丝毫的闪躲和畏惧。 平静,深邃。 慕容雪心中一凛。 上官婉沉了口气,开始汇报。 她从榆阳关外的伏击讲起,到朔方城的暗流涌动,再到黑水渡的惊天豪赌。 她的叙述,客观,冷静。 但每一个字,都投进了慕容雪的心湖。 “朔方城内,是九殿下率先察觉燕山边军与城中官吏勾结,意图买断军械,伪造我们伏击边军的假象。” “赌坊那场大火,是他一手策划,声东击西,为我们杀出了一条血路。” “黑水渡口,更是他洞悉人心,利用时疫之恐,以最决绝的手段,冲垮了燕山军的封锁。” 上官婉的目光转向李显,语气中,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 “将军,若非九殿下,我早已是一具枯骨,曝尸荒野。” “此次和亲,亦将彻底沦为天下笑柄。” 慕容雪沉默了。 帐篷内,死一般的寂静。 她再次看向李显。 那个看似无害的年轻人,在她眼中的形象,已经彻底颠覆。 大胤的朝堂,是何等的愚蠢。 他们送来的,不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而是一头收敛了所有爪牙的猛虎。 这份心智,这份胆魄。 若是敌人,必是心腹大患。 但现在,他或许是盟友…… 许久,慕容雪缓缓走到李显面前。 她收起了所有审视和怀疑,郑重地抱拳,对着李显,行了一个标准的军中之礼。 “九殿下,一路辛苦。” 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抹沙场的铁血之气。 “大璃,欢迎你的到来。” 李显没有起身,也没有还礼。 只是端起桌上那碗粗陶盛着的水,一饮而尽。 “将军客气。” 慕容雪的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 这个男人,有意思。 她不再多言,一摆手,示意赵峰退下。 帅帐的帘子落下,隔绝了外面的风沙与喧嚣。 帐内只剩下他们五人。 火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发出噼啪的轻响,在每个人的脸上投下变幻不定的光影。 上官婉打破了沉默。 “将军,此次榆阳关外的伏击,处处透着诡异。” 她看向慕容雪,眼神凝重。 “燕山军的战力,我们都清楚。他们这次出动的,绝非寻常边军,而是精锐中的精锐,装备和战术,都指向了他们的王牌,‘黑狼骑’。” 慕容雪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李显。 “殿下在朔方城,也曾与他们有过接触,有何看法?” 这是试探,也是一次正式的考量。 李显将空碗轻轻放下,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 “他们不是想杀我们。” 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慕容雪和上官婉同时一怔。 李显的目光扫过她们,最终落在跳动的火焰上。 “或者说,杀光我们,不是他们的首要目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在朔方城,曾听闻燕山军在暗中高价买断城中所有可用的军械,从弓弩到火油,一件不留。” “若只是为了伏击我们区区百人使团,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上官婉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她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们是想伪造一个我们大璃使团,袭击他们边军补给线的假象!” 李显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没错。” “先有我大胤皇子,在承天殿‘刺杀’贵国使者在前。” “再有贵国使团,在边境‘伏击’我大胤边军在后。” “届时,大燕散发谣言,表明大璃或是大胤和亲不成反成仇,挑动两国关系。” “他们坐山观虎斗,陈兵边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等两国打得两败俱伤之时,大燕便会冲出来,把两国分食殆尽!” 最后四个字,李显说得极轻,却狠狠砸在慕容雪和上官婉的心上。 帐内,一片死寂。 福伯和李琮早已听得目瞪口呆,他们完全无法想象,这一路上的生死逃亡背后,竟还隐藏着如此惊天的阴谋。 景岚景松兄弟对视一眼,握着刀柄的手,又紧了几分。 慕容雪的眼神彻底变了。 她看着李显,像是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 这份洞察力,这种将蛛丝马迹串联起来,直指问题核心的战略眼光,绝不是一个养在深宫的皇子能够拥有的。 他推演的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了大燕最有可能的选择上。 大胤朝堂,都是一群瞎子吗? 上官婉深深地看了李显一眼。 她站起身,从腰间解下一块通体乌黑,雕刻着一朵精致兰花的腰牌。 她走到李显面前,将腰牌递了过去。 “大璃需要的,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傀儡和亲王。” 她的声音,清冷而郑重。 “而是一个能与我们并肩而立,共御强敌的盟友。” “九殿下,你比我想象中,更适合这个角色。” “这枚‘幽兰令’,是我的信物。在大璃境内,见此令如见我本人。” 第五十二章 投名状 “凭它,你可以调动我宰相府麾下三成的情报和人手。” 上官婉的目光灼灼。 “我希望,抵达月华城后,殿下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李显抬起头,看着那枚腰牌。 他知道,这是投名状,也是一道考验。 接下它,就意味着真正踏入了大璃的棋局,再无退路。 在璃月的生存游戏,此刻才算真正开始。 他脸上的深邃和冷峻,如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憨厚而茫然的笑容。 他伸手接过那块冰凉的腰牌,紧紧攥在手里,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姐姐,你在说什么,显儿听不懂。” “不过,姐姐给的牌子真好看,显儿会收好的。” 那双清澈的眸子,又恢复了往日的痴傻。 仿佛刚才那个运筹帷幄,剖析天下大势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上官婉看着他,微微一愣,随即也笑了。 是了,这头猛虎,还不想这么早露出他的獠牙。 一旁的慕容雪,始终抱臂旁观。 此刻,她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嘴角竟也微微扬起,勾勒出一道极浅,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有意思。 三日后。 队伍休整完毕,再次启程。 数十名大璃甲字营的黑甲精锐,护卫在侧。 马蹄滚滚,烟尘漫天。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大璃国都,月华城! 半月之后。 马队行进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前方的地平线上,一座雄城的轮廓,破开云雾,耸入天际。 大璃的国都与大胤皇都的奢靡浮华不同,这座城,通体由一种青黑色的巨石砌成。 城墙高耸,棱角分明,匍匐在大地之上。 城墙上,猎猎作响的,是绣着玄鸟图腾的黑色王旗。 城门处,往来的商旅百姓,皆井然有序,神色肃然。 守城的卫兵,身披黑甲,手持长戈,目光如电,巡视着每一个入城之人。 没有喧哗,没有拥堵。 只有一种冰冷而高效的秩序。 这,就是月清瑶治下的国都。 一个强大,冷静,且充满力量的战争机器。 李显一行,在慕容雪的带领下,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城内。 穿过宽阔的主街,最终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前。 栖梧宫。 宫门上的牌匾,龙飞凤舞,笔力遒劲。 这是专门为未来的王夫,也就是李显,准备的居所。 宫殿的规格极高,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甚至连地砖,都铺着温润的暖玉。 福伯和李琮看得咋舌不已,景岚景松兄弟亦是暗自心惊。 这手笔,比大胤太子的东宫,还要阔绰数倍。 李显的目光,却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假山旁,一名修剪花枝的宫女,眼神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他们。 屋檐下,一只铜制的风铃,位置恰到好处,能将庭院中的任何声音,都收入耳中。 好一个栖梧宫。 金碧辉煌的牢笼。 从踏入这里的第一刻起,他的一举一动,便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接下来的几天,李显被安顿在栖梧宫内,好吃好喝地供着。 而关于他的传闻,早已在月华城的朝野上下,传得沸沸扬扬。 一个被自己国家抛弃的傻子皇子。 如今,却要成为他们大璃的王夫。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无数官员上书,请求女帝三思,切不可因一时之盟,玷污了璃月皇室的血脉。 女帝月清瑶,对此不置一词。 直到第七天。 一纸诏令,传至栖梧宫。 女帝于紫宸殿偏殿,召见大胤九皇子。 殿内陈设简单,甚至有些空旷。 除了中央一张黑漆木的长案,便再无他物。 李显穿着一身崭新的王夫朝服,玄黑色的锦缎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 他却像是穿了件不合身的衣服,浑身不自在。 他没有看任何人。 只是低着头,一双小手,饶有兴致地玩弄着自己腰间的流苏穗带。 一会儿把穗子打个结,一会儿又解开,乐此不疲。 时而抬起头,好奇地看看殿顶的雕花,又或是追逐着一缕从窗格透进来的光尘,嘴里还发出“唔唔”的无意义声音。 痴傻之态,与传闻中别无二致。 上官婉站在一旁,不动声色。 慕容雪依旧是一身戎装,抱臂立于殿侧,面无表情。 殿内寂静无声。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而压力的来源,是长案之后,那道端坐于主位之上的身影。 大璃女帝,月清瑶。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甚至没有看李显一眼。 一身玄色龙袍,衬得她肌肤胜雪,容颜绝世。 但那双凤眸之中,却淬着万载寒冰,能冻结一切。 她不开口,无人敢言。 良久。 李显似乎玩腻了穗带,开始东张西望,像个初次进城的孩童。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月清瑶的身上。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憨傻的笑容。 “姐姐,你真好看。” “比我宫里的所有人都好看。” 此言一出,慕容雪的眉角狠狠一跳。 上官婉的呼吸也微微一滞。 月清瑶终于有了动作。 她缓缓抬起眼,目光第一次,落在了李显身上。 那目光,没有审视,没有好奇,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漠。 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 “璃月的王夫,不能只是个摆设。” 声音冰冷,不带一点温度。 仿佛不是说给李显听,而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李显歪了歪头,状似在努力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但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依旧是一片茫然。 “摆设?摆设是什么?能吃吗?” 月清瑶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在你能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个位置之前,大婚之事,暂缓。” 她说完,随手从案上拿起一卷奏报。 手腕一抖。 那卷奏报,轻飘飘地飞出,不偏不倚,正落在李显面前三尺处的地毯上。 “啪”的一声轻响。 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月清瑶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扫了地上的奏报一眼,又落回李显的身上。 那眼神,不再是冷漠。 而是一种带着审度和考量的锐利。 “带他退下。” 上官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陛下……” 第五十三章 南部水患的试探 月清瑶一个眼神横扫过去。 冰冷而决绝。 上官婉瞬间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躬身领命。 “是。” 上官婉躬身领命,扶起依旧在地上发呆的李显。 “王夫殿下,我们该回宫了。” 李显茫然地看着她,又指了指地上的那卷奏报。 “我的……” 他词不达意,急得抓耳挠腮。 上官婉心领神会,弯腰将那卷奏报拾起,恭敬地递到他手中。 “殿下的东西,自然要带好。” 李显接过奏报,像得了什么宝贝,紧紧抱在怀里,咧嘴傻笑,跟着上官婉一步三晃地走出了偏殿。 殿门缓缓合上。 月清瑶依旧端坐,目光落在空无一人的殿门处,深邃如渊,无人知其喜怒。 回到栖梧宫,大门一关,隔绝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方才还满脸痴傻的李显,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与冷厉。 他将怀中的奏报随手扔在桌上。 “福伯,李琮,你们都过来。” 两人见他神色凝重,不敢怠慢,连忙上前。 景岚景松兄弟,则一左一右,守在了殿门内外,警惕着四周。 李显摊开那卷奏报,上面密密麻麻,写的全是关于璃月南方数郡水患的灾情。 “陛下这是给我出了个考题啊。”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上官婉说过,璃月朝堂,并非铁板一块。 女帝月清瑶虽手腕强硬,但其推行的新政,触动了许多世家豪族的利益。 这些人阳奉阴违,巴不得看女帝出丑。 这次水患,便是他们发难的最好时机。 “上官大人。” 李显看向一直沉默的上官婉。 “烦请大人,将朝中关于此次水患的各方态度、奏议,暗中整理一份给我。” 上官婉眼中闪过一抹讶异,随即郑重点头。 “殿下放心。” 她知道,这个男人,要开始出手了。 “景岚,景松。” 李显目光转向门口。 “你们二人,去城中走一趟,茶馆,酒楼,人多的地方都去。” “我要知道,月华城百姓口中,最真实的水患情况。” “是!” 兄弟二人领命,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月华城南的一处地下赌坊,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开!” “大!大!大!” 骰盅揭开,几家欢喜几家愁。 角落里,六皇子李琮双眼通红,死死盯着桌上的牌九。 他已经输光了从大胤带来的所有盘缠。 “妈的,再来一把!我就不信这个邪!” 他将腰间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拍在桌上。 “我押这个!” 荷官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半个时辰后。 李琮被两个彪形大汉,像拖死狗一样拖进了后院。 “小子,没钱还敢来我们长乐坊玩?” 为首的管事,用马鞭拍了拍李琮的脸。 “说吧,打算怎么还?卸你一条胳膊,还是一条腿?” 李琮吓得魂飞魄散。 “别!我是大胤的皇子!我弟弟是王夫!你们不能动我!” “皇子?王夫?” 管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一个被送来当赘婿的废物皇子?我们长乐坊背后是谁,你打听打听!” 就在此时,一个清冷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他的账,我结了。” 众人回头,只见一名身着华贵紫衣的女子,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缓缓走入。 她容貌极美,凤眼狭长,却带着一股天生的倨傲与威严。 管事一见来人,顿时吓得跪倒在地。 “小的拜见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月思华。 女帝月清瑶的亲姐姐。 月思华看都未看那管事一眼,目光落在狼狈不堪的李琮身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大胤送来的人,真是有趣。” “一个痴傻疯癫,一个好赌成性。” “全是一群废物。” 她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锦盒,随手扔在李琮面前。 “拿着这个,滚回去告诉你那个傻子王夫。” “别整天在宫里丢人现眼,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治国之策。” 李琮捡起锦盒,屈辱与惊恐百感交集。 月思华却不再理他,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 “告诉他,别辜负了我这份‘好意’。” 李琮连滚带爬地逃回栖梧宫,将锦盒和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显。 李显打开锦盒。 里面,竟是数份关于璃月南方河道勘测的图纸,以及历年堤坝修缮的详细记录,甚至标注了某些被贪墨款项的疑点。 长公主,月思华。 想借他的手,来攻击女帝? 有意思。 这盘棋,下的越大,他能得到的,才会越多。 他收起图纸,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痴傻的模样。 “福伯!” 他大声喊道。 “这些画好难看!不好玩!” “你去给我找些别的画来!要有山有水的!越大越好!” “我还要好多好多的书!我要在上面画小人!” 福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李显的用意,连忙应下。 “哎!老奴这就去!” 很快,在监视者的眼中,栖梧宫变成了九皇子的游乐场。 无数关于璃月水系、地理、工事的珍贵典籍和地图被送了进去。 然后,被那个傻子皇子当成了涂鸦的画纸。 他时而将墨汁泼洒在精密的河道图上,拍手大笑。 时而将价值千金的古籍撕下几页,折成小船,放在水盆里玩耍。 痴傻之举,令人发指。 消息很快传到了某些人的耳中。 工部尚书胡巍的府邸内。 几名官员围坐一堂,听着下人的汇报,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那个傻子,竟然拿《南江水利考》来折纸船?”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陛下竟然想让这种人来当王夫,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胡巍端起酒杯,满脸得意。 “一个傻子而已,不足为虑。只要他继续这么疯下去,谁也查不到我们头上来。” “来,诸位,为了我们未来的好日子,干了此杯!” 众人轰然应诺,一饮而尽。 但他们不知道。 此刻的栖梧宫深处。 李显正对着一张被他涂鸦得乱七八糟的地图,眼中精光闪烁。 第五十四章 傻子给了启发 那被墨迹玷污的地方,正是南江大堤最薄弱的所在。 也是胡巍一党,贪墨最甚之处。 夜色如墨,栖梧宫内烛火摇曳。 李显将那张被他涂鸦得面目全非的南江水系图,小心翼翼地卷起,藏于袖中。 这盘棋,他已经找到了破局的第一个点。 但,他不能自己走。 一个世人皆知的傻子,绝不可能献上如此周密的治水之策。 那会让他瞬间从一个无害的棋子,变成女帝眼中最大的威胁。 他需要一个传声筒,一个能将他的“童言无忌”,巧妙地转化为惊天之策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门外那道倩影上。 上官婉。 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三日后,御花园。 惠风和畅,百花争艳。 上官婉特意为李显安排了这次游园,美其名曰“散心”。 “王夫殿下,您慢些。” 上官婉亦步亦趋地跟在李显身后,神色恭谨,眼角的余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不远处的一座凉亭。 亭内,一名身着淡青色宫装的女官正临窗而坐,在欣赏池中新开的并蒂莲。 那是女帝月清瑶的心腹,掌管宫中记事的女官,林晚晴。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李显仿佛一个刚被放出笼的孩童,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 他追着蝴蝶跑,又趴在地上看蚂蚁搬家,嘴里流着口水,不时发出“咯咯”的傻笑。 终于,他被一座精巧的假山吸引了。 那假山仿照璃月山川而建,山间有溪流潺潺,水流顺着设计好的沟渠,汇入下方的莲池。 这正是他要的舞台。 李显蹲在假山边,伸出手指去拨弄那清澈的溪水。 他捡起几颗石子和烂泥,嘿嘿笑着,将一处最窄的溪流河道给堵了起来。 “堵住啦!” 他拍着手,兴奋地大叫。 水流被阻,水位迅速上涨,很快就溢出了沟渠,在假山的“山脚”下积成了一滩浑水。 “水宝宝不开心了!要发大水淹死小花了!” 李显看着那浑水,嘴一撇就要哭出来。 他急得抓耳挠腮,忽然眼睛一亮,捡起一根小树枝。 他用树枝在旁边的泥地上,歪歪扭扭地划出一条新的沟壑,一头连着被堵住的溪流上游,另一头引向旁边一小片种着观赏花草的田地。 “不哭不哭!” 他一边挖,一边对着溪水奶声奶气地安慰。 “我给你开个新家!让水宝宝去那边田里喝水水,好不好呀?” 他笨拙地将堵住的溪流刨开一个小口,水流立刻顺着他新挖的沟渠,流向了那片花草地。 他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地在泥地里打滚,浑身沾满了泥水,笑得憨傻。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林晚晴尽收眼底,她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抹嫌恶。 就在此时。 一直沉默的上官婉,忽地睁大了双眼。 她死死盯着那被引开的水流,和地上那道简陋的沟渠图,身体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是……” 她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不敢置信。 这突如其来的异样,成功吸引了凉亭中林晚晴的注意。 上官婉快步走到假山前,看着李显的杰作,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堵塞河道,疏通引导。” “以工代赈,分洪入田。” 她嘴里喃喃自语,眼中光芒越来越盛,仿佛拨看到了一片全新的天地! 她忽地转身,对着李显的方向,深深一躬! “殿下之智,鬼神莫测!我,受教了!” 这一拜,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装疯卖傻的李显茫然地看着她,歪着头,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凉亭内的林晚晴,再也坐不住了。 她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几分疑惑与探究。 “上官大人,何故如此失态?” 上官婉缓缓直起身,脸上因激动而泛起一抹潮红。 她指着那片被李显改造过的假山水系,声音清亮而坚定。 “林女官请看!” “殿下痴傻,玩闹之举,却无意中点醒了婉!” “殿下用石子堵住溪流,正应了南江下游,因泥沙淤积、堤坝失修而堵塞的数处险要河段!” “他又用树枝划开土沟,引水分流,这不就是治理水患最直接有效的分洪疏导之策吗?” “还有!” 上官婉的声音陡然拔高。 “殿下说,‘让水去田里喝水’!这看似童言,实则暗含‘以工代赈’的无上妙法!” “组织灾民,修渠固堤,开辟泄洪区,引洪水灌溉干旱农田!” “如此,既能让灾民有工可做,有粮可食,免于流离失所,又能化水害为水利!一举数得!” “最后!” 上官婉的目光落在那被堵塞的原河道上。 “为何会堵?若非有人贪墨修缮钱粮,致使堤坝年久失修,何至于此!” “严查贪墨!将蛀虫所得钱粮尽数追回,用于赈灾!这才是治本之策!” 分段加固、开辟洪区、以工代赈、严查贪腐! 一套完整、周密、环环相扣的治水方略,被上官婉从李显一场幼稚的玩闹中,清晰地剥离了出来! 林晚晴彻底呆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泥污、还在咧嘴傻笑的痴傻王夫,又看了看旁边神情激昂、目光灼灼的上官婉。 一个疯子。 一副荒诞的涂鸦。 一套经天纬地的治国之策。 这一切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冲击,让她心神俱震! 上官婉沉了口气,再次对林晚晴郑重一礼。 “此事关系重大,婉恳请林女官代为通传,婉要立刻面见陛下,献此‘王夫启迪之策’!” 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璃月朝堂。 痴傻王夫李显,御花园玩泥巴,竟启发女宰相悟出绝世治水良策!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工部尚书胡巍的府邸内。 啪! 一只名贵的瓷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不可能!” 胡巍脸色铁青,眼中满是惊怒与惶恐。 “一个傻子怎么可能想出这种办法!” “分洪?以工代赈?还要严查贪墨?” “这他妈是要我的命啊!” 紫宸殿金碧辉煌,龙涎香的烟气袅袅升起,却压不住殿内的死寂。 第五十五章 不如一个傻子 文武百官垂首而立,大气不敢喘一口。 御座之上,女帝月清瑶凤眸微垂,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那不疾不徐的“笃笃”声,每一记都敲在众臣的心头。 她的面前,悬浮着一张由内侍展开的巨大图卷。 正是那张被李显“涂鸦”过的南江水系图。 而在图卷之旁,站着一道清丽却无比坚毅的身影,上官婉。 “诸位爱卿,都看过了吧。” 月清瑶的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 “上官宰相由安国君玩闹之举,悟出的治水之策。” 她的话音刚落,工部尚书胡巍再也按捺不住,忽地从队列中跨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万万不可!” 他声色俱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以一痴傻之人的玩闹之语,定我璃月国策,此事若传扬出去,岂不令天下人耻笑!我璃月国威何在!” “南江水患,事关重大,岂能如此儿戏!” 胡巍一番话,引得他身后的党羽纷纷出列附和。 “胡尚书所言极是!此策劳民伤财,异想天开!” “没错!开辟分洪区,要毁坏多少良田?迁移多少百姓?此举必将激起民变啊!” “请陛下降旨,严令南江沿岸各州府,加固堤坝,严防死守,再由朝廷拨下款项,开坛祭天,祈求神灵护佑,方为稳妥之策!” 一群人言辞恳切,痛心疾首,仿佛个个都是为国为民的忠贞之臣。 加固堤坝?不过是把银子再往他们自己挖的无底洞里填。 地方自救?更是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至于祈求神灵,更是无稽之谈! 上官婉看着这群跳梁小丑,眼神冰冷。 “胡尚书此言差矣!” 她清亮的声音响彻大殿,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 “天灾当前,人命关天,岂能因人废言!” “安国君殿下虽痴,其举却暗合天道!堵不如疏,此乃治水之根本!” “至于劳民伤财,更是无稽之谈!” 她将袖袍一甩,更加掷地有声。 “以工代赈,让灾民有工可做,有粮可食,是救民!分洪入田,化水害为水利,是利民!何来伤民之说?” “若只知一味加高堤坝,如同抱薪救火!一旦南江洪峰来临,万一决口,则千里之地将尽成泽国,届时流离失所的灾民,又何止千万!”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国之动荡!” 上官婉字字珠玑,掷地有声,驳得胡巍等人面色涨红,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就在此时,一个更加冰冷,带着金戈铁马之意的声音响起。 一直沉默不语的镇国大将军慕容雪,向前一步。 “臣,附议上官宰相。” 她的目光如刀,扫过胡巍。 “南江若溃,灾民北上,届时流民四起,必成流寇,劫掠州县,动摇边境军心!” “救灾,亦是维稳!需快,需狠!” “若因瞻前顾后,致使边境不稳,此责,工部担得起吗?” 最后一句,杀气毕露! 胡巍的身体忽地一颤,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可以和文官争辩,却绝不敢在军务上,触怒这位杀神。 御座之上,月清瑶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终于不再敲击扶手。 “够了。” 两个字,让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月清瑶缓缓站起身,俯瞰着阶下的众臣,帝王威仪尽显。 “一个傻子,一场玩闹。” “却比你们这些饱读诗书的国之栋梁,看得更清,想得更远。” “朕,真是替你们感到羞愧。” 胡巍等人闻言,头埋得更低,身体筛糠般抖动。 帝王之怒,谁也不敢触碰。 “此策,朕准了。” “着上官婉为治水总督,全权督办此事!” “工部、户部、以及南江沿岸所有州府,必须无条件配合,若有阳奉阴违者,杀无赦!” 一道道命令,不容置疑。 “着镇国大将军慕容雪,调派三万军,协助物资押运,维护地方稳定!若有趁乱作祟者,允先斩后奏!” 上官婉与慕容雪同时躬身领命。 “臣,遵旨!” 月清瑶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胡巍惨白的脸上。 “朕,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 “一月之后,若南江水患平息,上官婉,当居首功。” 她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凌厉。 “若事不成,水患加剧……” “上官婉,连同给此策带来‘启迪’的安国君李显,一并问罪!”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竟要将那位痴傻王夫,也一同绑上这架生死战车! 这是最后的通牒,也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赢,则上官婉权势滔天,李显也将获得难以想象的政治资本。 输,则二人万劫不复。 胡巍等人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阵狂喜和怨毒。 好一个女帝! 既然无法阻止,那就等着看她失败! 一个月! 只要在这一个月里,稍稍动些手脚,让这异想天开的计划彻底破产。 到那时,他不仅能除了上官婉这个心腹大患,更能将那个带来这一切的傻子,连根拔起!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狠。 上官婉,安国君李显。 你们,就等着一起下地狱吧! 紫宸殿的余威未散,钦差的仪仗已在宫门外集结。 旌旗猎猎,金瓜斧钺,三万先锋铁甲森然,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上官婉一身干练的官服,手持女帝金批御旨,清丽的面容上覆着一层寒霜。 她身侧,慕容雪玄甲佩刀,眼神比刀锋更冷,仿佛一尊行走的杀神。 队伍中,一辆格外宽敞的马车显得有些突兀。 车帘掀开,露出六皇子李琮那张略带不耐的脸。 “九哥,你说我们这是去遭什么罪?在京城里斗斗蛐蛐,搓搓麻将,不比去那正在闹水患的南江强?” 马车内,李显正专心致志地摆弄着一个九连环,嘴里还塞着一块糕点,口齿不清。 “好玩……” 他憨笑着,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李琮嫌恶地撇过头,不再看他。 跟上这个傻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上官婉的目光扫过马车。 第五十六章 一起南下 带上李琮,是怕他在京城无人看管,被有心之人利用,惹出是非。 至于安国君李显。 带上他,是陛下的旨意,也是她自己的私心。 这个看似痴傻的王夫,总能在不经意间,给她带来解开死局的钥匙。 她需要这把钥匙。 “出发!” 一声令下,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南而去。 十日后,南江门户,清河郡。 钦差大营。 上官婉看着面前的清河郡守,脸色已经冷得能刮下冰来。 “本督问你,朝廷调拨的第一批木材、石料、铁器,为何至今未到?” 郡守张德满头大汗,一脸的为难。 “上官大人,您有所不知啊!” “这连日大雨,道路泥泞,运送的队伍陷在百里坡了,实在是动弹不得啊!” “是吗?” 上官婉的声音没有一点波澜。 “那为何本督的斥候回报,百里坡道路通畅,反倒是郡城西郊的货仓,堆满了崭新的木料?” 张德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这是误会!绝对是误会!是下官为了安全,暂时将物资屯放于此,准备等天晴了再统一调拨!” 他身后的几个工部官员也连连附和。 “是啊,张大人一心为公,绝无私心!” 上官婉冷笑一声,正欲发作。 忽然,帐外传来一阵喧哗和惊呼。 “走水了!走水了!” “快救火!西仓走水了!” 张德和那几个官员脸色剧变,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上官婉与慕容雪对视一眼,也快步跟上。 只见西仓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而起火点的旁边,李显正拿着一盏摔坏的油灯,满脸惊恐,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指着大火。 “好亮……” 他身边的景岚、景松一脸歉疚将他护在身后。 “殿下玩耍,不小心碰倒了灯盏,还请大人恕罪!” 张德看着那烧成一片火海的仓库,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完了。 那里面,不仅有囤积的建材,还有他与工部官员勾结,做好的那本天衣无缝的假账! 现在,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慕容雪看了一眼痴傻的李显,又看了一眼瘫软如泥的张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走到上官婉身边。 “账没了,人还在。” 上官婉会意。 “来人!清河郡守张德,以及工部随行官员,阳奉阴违,贻误军机,给本督拿下,关入大牢,严加审问!” “是!” 月华军的甲士如狼似虎地扑上,将那群瘫软的官员拖了下去。 一场危机,竟被一个傻子“无心”化解。 钦差队伍一路南下,抵达灾情最重的岳州。 放眼望去,一片泽国,满目疮痍。 无数灾民面黄肌瘦,眼神麻木,聚集在临时搭建的营地里。 地方豪强们早已等候多时,为首的乃是岳州首富,王氏家主王德发。 “上官大人,您要开辟泄洪区,我等自然是支持的。” “只是……您图上圈出的这片地,乃是我王氏的祖田,万万动不得啊!” “是啊大人,我李家的地,也是世代相传的良田,毁了它,就是掘我家的祖坟啊!” 一群乡绅地主声泪俱下,言辞恳切。 上官婉据理力争,他们便用祖宗规矩、乡情民意来搪塞,软硬不吃。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李显又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他手里捧着一包糖,看到骨瘦如柴的灾民孩童,便咧着嘴傻笑,抓起一把糖撒了过去。 “吃糖!” 孩子们一拥而上,场面顿时有些混乱。 李显又跑到一片泥地里,像个孩子一样玩起了泥巴,堆起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土堆,嘴里还念念有词。 “堵上,这里也堵上……” 慕容雪冷眼看着,不发一言。 上官婉则与豪强们周旋得口干舌燥。 突然,灾民营地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他们要淹我们的家园活命!” “官府和有钱人勾结,要让我们无家可归!” “跟他们拼了!” 数以百计的“灾民”手持棍棒,面目狰狞地冲击营地,目标直指上官婉所在的中军大帐! “保护大人!” 景岚景松瞬间拔刀,护在李显和上官婉身前。 月华军的士兵也迅速组成防线。 混乱中,一支淬了剧毒的冷箭,从人群的阴暗角落里,悄无声息地射出! 目标,并非最显眼的上官婉,也不是杀气最盛的慕容雪。 而是慕容雪身边,那位负责指挥调度的副将! 射杀副将,阵型必乱! 那副将正全神贯注地指挥士兵,根本没有察觉到死亡的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正在玩泥巴的李显,仿佛被混乱的场面吓到,发出一声尖叫,手脚并用地向后爬,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这一倒,恰好撞在了那名副将的小腿上。 “哎哟!” 副将一个趔趄,身形一矮。 咻! 毒箭擦着他的头盔飞了过去,深深地钉在后面的旗杆上,箭羽兀自颤动不休! 副将惊出一身冷汗,回头看了一眼“吓傻”的李显,眼中满是后怕与一抹感激。 慕容雪的眼神瞬间化为万年玄冰! “找死!” 她身形如电,瞬间冲入人群,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匹练,血光迸溅! “胆敢冲击钦差大营,刺杀朝廷命官者,格杀勿论!” 冰冷的声音响彻全场。 与此同时,李显在混乱中“惊慌失措”地跑开,一头撞进旁边一间囤放杂物的茅草屋。 片刻后,他连滚带爬地跑出来,手里还拖着一个麻袋。 麻袋破了个口,白花花的大米流了一地。 “米!好多米!” 他指着茅草屋,对着那些因饥饿而麻木的真正灾民们,傻傻地笑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间茅草屋。 而刚才还在哭诉祖田被占的王德发,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那是他偷偷囤积起来,准备发国难财的粮食! 一边哭穷说良田被占,一边却囤积着本该赈济灾民的粮食。 煽动流民,刺杀命官! 罪证确凿! 上官婉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一次意外,烧了假账。 一次惊吓,救了副将。 现在又一次迷路,找到了赃物。 第五十七章 哪有那么多巧合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她看向那个依旧在地上玩着手指,满脸痴傻的安国君。 阳光下,他的笑容天真无邪。 可那笑容的背后,却藏着深不见底的算计与森然。 王德发伏法,并未让岳州的阴云散去。 新的阴谋,已然笼罩在钦差大营之上。 岳州城外,泄洪工地的入口。 数千名被煽动的百姓黑压压一片,手持锄头棍棒,堵住了前路。 为首的,是岳州另一大族,陈氏家主,陈广。 他站在人群最前,一脸悲愤,眼中却藏着一丝算计的精光。 “上官大人!我等敬您是朝廷钦差,但也请您体谅我等小民的苦楚!” “这片地,是我等世代耕种的家园!您一句话就要将其淹没,是要断了我们数万人的活路啊!” 人群中,哭喊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官逼民反!我们跟他们拼了!” “保卫家园!决不后退!” 三万月华军铁甲森然,将刀出鞘,与愤怒的民众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慕容雪按住刀柄,眼中杀意凛然。 “一群乌合之众,一炷香,我便能让他们人头滚滚。” 上官婉摇了摇头。 “不可。” 这些人,虽然愚昧盲从,却罪不至死。 他们只是陈广之流,用来对抗朝廷的棋子和盾牌。 若此刻动武,便是屠戮百姓,滥杀无辜。 不仅会激起更大的民变,更会让远在京城的政敌,抓住天大的把柄。 投鼠忌器,进退维谷。 陈广看着上官婉紧锁的眉头,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背后,可是有京中大人物在撑腰。 你上官婉,就算有女帝撑腰,有月华军在手,又能如何? 这么多百姓,你敢杀吗? 就在这僵局之中,一道不合时宜的欢快声音,从不远处的山坡上传来。 “跑!快跑!”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安国君李显,正趴在地上,兴致勃勃地用手指追赶着一队正在搬家的蚂蚁。 景岚和景松一左一右,如两尊门神护卫着。 仿佛眼前的剑拔弩张,只是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 陈广眼中闪过一抹鄙夷。 大璃的王夫,竟是这么个傻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看着那条黑色的细线,浩浩荡荡,翻过土丘,绕过石块,一路向前。 他伸出手指,挡住蚁群的去路。 蚂蚁们立刻绕开,寻找新的路径。 他又挡住。 蚂蚁们又绕开。 无论他如何阻拦,那条黑色的生命线,总是顽强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延伸。 李显不追了。 他抬起头,顺着蚂蚁前行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条杂草丛生,几乎被遗忘的干涸河道。 地势比陈氏等人誓死保卫的良田,还要低洼许多。 河道蜿蜒,一路通向远方的东泽湖,沿途尽是荒滩戈壁,人烟稀少。 李显忽地站了起来,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手舞足蹈,指着那条废弃河道大喊。 “蚂蚁搬家走那里!” “水也走那里!” 他口齿不清,神情癫狂,像个真正的疯子。 陈广和一众豪强发出一阵哄笑。 “哈哈,这傻子说什么胡话呢!” “让水跟蚂蚁走?真是天大的笑话!” 然而,上官婉的瞳孔,却在这一瞬间,骤然收缩! 她忽地转身,看向李显所指的方向! 废弃河道! 地势更低,可容纳更多洪水! 沿途皆是荒地,无需迁移大量百姓! 工程量更小,阻力也更小! 这哪里是什么疯话! 这分明是一条绝处逢生的阳关大道! 她看向那个依旧在原地傻笑的李显,心中巨浪翻腾。 他总能用最愚蠢的方式,找到最聪明的答案。 上官婉沉了口气,清冷的声音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传我将令!” “安国君乃真龙血脉,福泽深厚,今得天启,为我等指出生路!” 她伸手,遥遥指向那条废弃的河道。 “此乃神迹!是上天在庇佑我大璃百姓!” “即刻更改泄洪方案,全军转向,疏通古河道!” “违令者,斩!” “天启?” “神迹?” 百姓们愣住了。 月华军的士兵们也愣住了。 随即,他们看向李显的目光,从看傻子,变成了敬畏。 “遵命!” 慕容雪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显,随后长刀出鞘,直指前方。 “月华军听令!转向!目标,古河道!开山!” “吼!” 三万大军令行禁止,瞬间转向。 堵在原工地的百姓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他们要保卫的家园,官府不淹了。 他们要对抗的钦差,去别处开工了。 他们就像一群卯足了劲,却一拳打在空处的莽夫,滑稽又可笑。 陈广脸上的得意笑容,彻底僵住,变得比哭还难看。 他所有的煽动,所有的准备,所有的阴谋,都随着那个傻子的一指,化为泡影。 新的工程如火如荼地展开。 没有了地方豪强的阻挠,效率一日千里。 然而,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一名工头提着一桶半凝固的浆糊,找到了上官婉,满脸怒容。 “上官大人!您看这糯米浆!全是浮渣,根本没有粘性!用这种东西砌堤坝,不出三日,就要被洪水冲垮!” 上官婉拈起一点,放在鼻尖一闻,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偷工减料。” 又是蛀虫! 不远处,李显正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用一根树枝戳着一桶劣质的糯米浆。 他戳一下,浆糊就塌陷一块,毫无筋骨。 他歪着头,嘴里嘟囔着。 “软,不好玩。” 夜里,钦差大帐。 李显坐在桌前,手里把玩着一个茶杯,脸上的痴傻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冰冷的漠然。 “景松。” “属下在。” 景松悄无声息地出现,单膝跪地。 “去查,这批糯米浆,从何而来,经了谁的手。” “是。” 景松的身影,再次融入夜色。 三日后。 景松带回了一本账簿,和一个名字。 工部营缮司郎中,赵泉。 此人,正是兵部尚书胡巍的远房外甥。 上官婉看着账簿上触目惊心的记录,手都在发抖。 第五十八章 江南水患稳住了 她看向李显。 李显只是将账簿推了回去。 “人,你抓。” “钱,我要。” 上官婉明白了。 一道加急密令,由月华军最精锐的斥候,送往京城。 七日后,消息传来。 工部郎中赵泉,以贪墨救灾物资,贻误国事之罪,被抄家下狱。 其贪墨的数十万两白银,全部家产,被尽数查抄。 女帝下旨,所有款项,即刻解送江南水患,充作赈灾之用。 消息传到岳州,工地上一片欢腾。 新的资金,上好的建材,源源不断地运抵。 泄洪工程的进度,一日千里。 浑浊的洪水,终于被驯服,乖乖地涌入古老的河道,奔腾向东泽湖。 岳州,保住了。 江南水患,稳住了。 百姓们望着奔流不息的新河,纷纷跪倒在地,冲着钦差大营的方向,高呼“上官大人青天”。 上官婉站在高岗之上,看着万民叩首的景象,心中却毫无波澜。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远处那个正在追着蝴蝶跑的“傻子”身上。 治水,他献良策。 锄奸,他断其根。 这个男人,看似无心,却步步为营。 他救的,不仅仅是江南水患的百姓。 他清的,是大璃朝堂的腐肉。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一步步,走向权力的中心。 铅云压城,天漏如注。 狂风卷着暴雨,狠狠砸在岳州大地上。 新筑的堤坝前,是滔天浊浪,如万千猛兽,咆哮着,奔腾着,试图撕碎一切阻碍。 古河道内,汹涌的洪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一条土黄色的巨龙,沿着千年前的轨迹,奔向远方的东泽湖。 岳州城,固若金汤。 万顷良田,安然无恙。 堤坝之上,上官婉一身戎装,任凭雨水冲刷着她清冷的脸庞。 她的身后,三万月华军将士如一排排钢铁铸成的雕塑,岿然不动。 雨过天晴。 以工代赈的命令,迅速下达。 昨日还流离失所的灾民,今日便成了修补家园的工匠。 有饭吃,有活干,有盼头。 人心,就此安定。 江南水患,平了! 钦差大帐内,上官婉铺开奏章,亲手研墨。 笔尖蘸饱墨汁,在雪白的宣纸上,留下一个个清丽而有力的字迹。 她详述治水方略,条理分明,逻辑严谨。 从勘察地形,到疏浚河道,再到加固堤防,巨细无遗。 文末,笔锋一转。 “此役之成,亦赖天命所归。” “安国君李显,虽言语稚嫩,不谙世事,然心怀赤诚,福运深厚。” “初寻古河道,乃安国君观蚁之戏言,无心之举,却为我等指明生路,此为祥瑞一。” “后查糯米浆,亦因安国君无意戳弄,点破劣质,方使我等顺藤摸瓜,揪出工部巨蠹,此为祥瑞二。” 她放下笔,吹干墨迹。 奏章上的每一个字,都在告诉女帝,也告诉满朝文武。 治水的大功,是我的。 但这份功劳,离不开安国君的“祥瑞”。 他不是傻子,是福星。 一个能为大璃带来好运的王夫。 谁敢动他,就是与大璃的国运为敌。 车队启程,凯旋回京。 十里长街,万民相送。 百姓们自发地跪在道路两旁,额头紧紧贴着湿润的泥土。 “恭送上官大人!” “上官大人活菩萨啊!” 喊声震天,人群中,窃窃私语也随之传开。 “听说了吗?这次能保住岳州,全靠那位安国君!” “我也听说了!他就是福星下凡!往地上一指,洪水就乖乖改道了!” “千真万确!我表哥就在工地上,亲眼看到的!安国君还点破了贪官的奸计呢!” 车厢内,景岚和景松听着外面的议论,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是与有荣焉的自豪。 而他们口中的“福星”,正抱着一个油纸包,将一块桂花糖糕塞进嘴里,口水和糖霜糊了满脸。 “甜,好吃……” 李显憨笑着,用油腻的手指,又去抓下一块。 上官婉骑在马上,与车驾并行,听着耳边传来的声浪,看着车内那个痴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京城,胡巍将手中的捷报狠狠摔在地上。 纸张散落,上面的字迹仿佛在无情地嘲笑着他。 岳州保住了。 江南水患稳住了。 上官婉,大获全胜。 他精心安插的棋子赵泉,被连根拔起,抄家灭族。 自己不仅没能扳倒政敌,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 最让他无法容忍的,是那个傻子! 李显! 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皇室污点,一个和亲工具。 如今,竟成了万民口中的“祥瑞福星”! 荒谬! 可笑至极! 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 洪水退了,是事实。 百姓安了,也是事实。 上官婉的功绩,更是铁打的事实! 他找不到任何可以攻击的破绽。 那份捷报,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车队碾过官道,朝着大璃京城月华城的方向,滚滚而去。 胜利的喜悦,依旧在队伍中弥漫。 唯有上官婉,透过车窗,看着那个依旧在傻笑吃糕的李显,秀眉微蹙。 福星?祥瑞? 不,那双偶尔闪过寒芒的眼睛,分明是一头蛰伏的猛兽。 她有一种预感,回京之路,绝不会如此平坦。 预感,在三日后应验。 车队行至一处名为“断魂峡”的狭窄山道。 两侧是陡峭的悬崖,中间仅容一辆马车通过。 道路前方,被几棵倒下的大树彻底堵死。 “停车!” 护卫队长一声令下,队伍戛然而置。 “何人在此?” 林中,稀稀拉拉地走出几十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 他们手中拿着木棍、锄头,甚至还有生锈的菜刀。 为首一个老者,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官爷,行行好吧!我们都是从岳州逃难过来的,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给我们一口吃的吧!” 上官婉掀开车帘,看着这些流民,眼中闪过一抹不忍。 然而,一旁的慕容雪,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她的目光锐利。 这些所谓的流民,虽然衣衫破烂,但眼神里没有绝望,只有一种狼性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