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975:开局一把猎枪,签到变强》
第1章 耍流氓???
1975年夏,靠山屯。
“陈野!你个狗日的,滚出来!”
一声怒吼,伴随着“哐当”一脚,陈野家的破木门直接被踹开。
陈野猛地从炕上惊醒,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
“我…这是在哪??”
他略微打量一番,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自己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房间里的东西也是破旧不堪。
还不等他细想,一股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穿越了!
现在这里是七十年代!
原身也叫陈野,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
老爹是名猎户,一个多月前进山打猎被熊瞎子拍死了,家里就剩他和一个半瞎老娘。
可就在昨天傍晚,村里突然传开——
陈野偷看女知青洗澡!!!
吓的原主躲在家里没敢出门,不知道怎的,一觉醒来壳子里面换了个人!
——
“艹!这特么开局就是死局啊!”
陈野心里暗骂,七十年代,流氓罪搞不好可是能枪毙的!
还没等他捋清思路,门外冲进来几个壮汉,领头的是村长的侄子——赵铁柱,手里还拎着根粗麻绳。
“陈野,你还有脸睡?偷看女支青洗澡,今儿个不给你挂破鞋游街,老子跟你姓!”
赵铁柱一脸狞笑,伸手就要拽他。
陈野本能地往后一躲,结果“咔嚓”一声,炕沿直接塌了,他整个人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哈哈哈!怂包!”旁边几个跟班哄笑起来。
陈野心里火大,但眼下形势比人强,他只能先认怂:“赵哥,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放屁!”
赵铁柱一口唾沫差点喷他脸上,“人家苏晓兰同志亲口指认的!你还想抵赖?”
“就是,还好人家苏同志发现的早,要不然就被你这个王八蛋把便宜占了!”
——
苏晓兰?
陈野一愣,脑子里闪过一张冷若冰霜的脸——靠山屯最漂亮的女知青,上京市来的,据说家里有点背景,平时傲得很,根本不屑和村里人说话。
“她指认我?”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野心里一沉,“完了,原主这是被人下套了?”
正想着,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靠山屯村长——赵有才!
赵有才一进门,眼神就跟刀子似的刮在陈野身上:“陈野,你胆子不小啊,敢耍流氓?你小子是想挨枪子了?”
陈野赶紧爬起来,赔着笑:“赵叔,我真没干那事儿,您明察……”
“明察?”赵铁柱冷笑一声,“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说着,他一挥手,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姑娘。
苏晓兰!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裙,扎着两条麻花辫,皮肤白得跟雪似的,一双杏眼冷冰冰的……
“苏同志,你再说一遍,昨天是不是他想偷看你洗澡?”赵有才问道。
苏晓兰抿了抿嘴,眼神闪烁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是他。”
“我打水的时候,看到他趴在墙上准备偷看……”
陈野心里“咯噔”一下,这女人撒谎!
可他还没开口,赵大狗就跳出来:“村长,这种流氓分子,必须严惩!我建议,直接送去劳改!”
赵铁柱也符合:“情节恶劣,确实该严惩!”
“等等!”陈野急了,这要是被送去劳改,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猛地看向苏晓兰,咬牙道:“苏同志,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啥要害我?”
苏晓兰眼神一颤,但很快又冷下来:“…我没害你,是你自己不要脸。”
“放屁!”
陈野彻底火了,“昨天傍晚我明明还在山上砍柴,村里李二狗可以作证!”
“李二狗?”
赵铁柱嗤笑一声,“那小子昨儿个晚上喝多了,现在还在炕上挺尸呢,他能证明个屁!”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里屋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个佝偻着背的妇人摸索着门框走出来,混浊的眼珠像是没有焦距,声音却异常清晰:
“有才兄弟...我家野子从小老实,连杀鸡都不敢看,咋会干这种缺德事啊!”
陈野心头一震——这是原主的娘!
赵铁柱却一脚踢翻旁边的板凳:“老不死的!你儿子干了丑事还有脸求情?”
板凳砸在妇人腿上,发出"咚"的闷响。
“娘!”陈野目眦欲裂,抄起炕边的烧火棍就冲过去。
赵铁柱趁机抡起麻绳往他脖子上套:“狗日的还敢动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混乱中陈野的后脑勺重重磕在土炕上,温热的血立刻顺着脖颈流下来。
瞎眼老娘听到声响,竟颤巍巍扑过来用身子护住儿子:“要打就打我这把老骨头!”
“滚开!”
赵铁柱揪住妇人半白的头发往外拖,对着陈野冷笑。
“再反抗老子直接打死你!反正流氓分子死了也是活该!”
“村长!你干什么?!”苏晓兰吓得尖叫。
赵有才脸色阴沉:“这种流氓,留着干啥?打死了省事!”
陈野心里大骂,这狗、日是要搞死他?
他赶紧看向苏晓兰,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只有她了!
“苏晓兰!”
陈野咬牙喊道,“你心里清楚,我根本没偷看你!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说句实话!”
苏晓兰浑身一颤,眼神挣扎。
赵铁柱见状,立刻吼道:“苏同志,别听这流氓胡扯!”
“够了!”
苏晓兰突然打断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陈野和他娘。
“赵村长,我……可能看错了,昨天傍晚天太黑,我没看清是谁……”
全场瞬间安静。
赵有才脸色铁青:“苏晓兰同志,你知道作伪证的后果吗?”
苏晓兰咬着嘴唇,没吭声。
陈野心里一松,赶紧趁热打铁:“赵叔,您看,苏同志都说了是误会,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误会?”
赵有才冷笑,“行啊,那你说说,昨天傍晚你在哪儿?有谁证明?”
陈野脑子飞快转动,突然灵光一闪:“我昨天傍晚在山上还遇到了徐凤娇!她能证明!”
徐凤娇——靠山屯猎户徐老蔫的闺女,出了名的泼辣,连村长都不敢惹她。
果然,赵有才脸色变了:“徐凤娇?她肯给你作证?”
陈野硬着头皮点头:“对!您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找她!”
赵有才眯起眼睛,似乎在权衡利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不用找了,我在这儿呢!”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扎着马尾辫、背着猎枪的姑娘大步走了进来,一双丹凤眼杀气腾腾。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徐凤娇!
她扫了一眼屋里的人,冷笑一声:“赵村长,带这么多人欺负到别人家里来了,不合适吧?”
赵有才脸色难看:“徐凤娇,你别多管闲事!”
徐凤娇“咔嚓”一声拉开猎枪保险,咧嘴一笑:“闲事?陈野是我未来男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抓我未来男人,打我未来婆婆,我看谁给你们的胆子!”
全场震惊!
陈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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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金手指?
“未来男人?!”
陈野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扛着猎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徐凤娇,靠山屯出了名的“母老虎”,猎户徐老蔫的小女儿,据说十岁就敢拿柴刀追着狼砍,村里连赵有才都不敢轻易招惹她。
可现在,她居然说——自己是她的未来男人?!
“凤娇妹子,你……”陈野张了张嘴,还没说完,就被徐凤娇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闭嘴!”她低喝一声,手里的猎枪往地上一杵,发出沉闷的“咚”声。
赵有才脸色阴晴不定,盯着徐凤娇:“徐家丫头,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陈野犯了流氓罪,你护着他,就不怕连累你爹?”
徐凤娇嗤笑一声:“赵叔,你少在这儿吓唬人,陈野昨天傍晚在山上砍柴,是和我一起下山的,哪来的时间偷看女知青洗澡?”
“你放屁!”赵铁柱跳脚骂道,“就是他个王八犊子干的!”
“啪!”
徐凤娇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抽得赵铁柱踉跄两步,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嘴巴放干净点!”
她冷冷道,“再敢骂一句,信不信我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话?”
赵铁柱捂着脸,又惊又怒,可愣是没敢再吭声。
陈野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直呼“好家伙”,这姑娘是真虎啊!
赵有才脸色铁青,但徐凤娇的猎枪可不是摆设,真要闹起来,今天谁吃亏还真不好说。
“行,徐凤娇,你有种!”
他咬牙切齿道,“但这事没完!陈野要是真干了那事,谁都保不住他!”
说完,他狠狠瞪了陈野一眼,转身带着人走了。
苏晓兰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了陈野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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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陈野长舒一口气,刚想站起来,结果后脑勺一阵剧痛,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嘶……”他伸手一摸,满手都是血。
“活该!”
徐凤娇冷哼一声,但还是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块粗布,直接按在他伤口上。
“疼疼疼!”陈野龇牙咧嘴。
“忍着!”
徐凤娇手上力道一点没减,“一个大老爷们,流点血就喊疼,丢不丢人?”
陈野无语,这姑娘是真不知道什么叫温柔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凤娇妹子,今天多谢你了……”他苦笑道。
“别自作多情。”
徐凤娇收回手,语气冷淡,“我帮你,是因为你爹救过我爹的命,要不然,我才懒得管你这破事。”
陈野一愣,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事——前年冬天,徐老蔫打猎时摔下山崖,是原主的父亲把他背回来的。
双方父母也确实有过一段口头上的婚约,只不过原主有点看不上徐凤娇——准确的说应该是不敢看!
“不管怎么说,今天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被绑去游街了。”陈野诚恳道。
徐凤娇瞥了他一眼,没接话,而是转头看向缩在角落的瞎眼老娘。
“婶子,您没事吧?”她语气明显柔和了不少。
“没事……没事……”
妇人颤巍巍地摇头,摸索着抓住徐凤娇的手,“凤娇啊,婶子谢谢你……”
徐凤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您别担心,有我在,赵有才不敢乱来。”
陈野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触动。
这姑娘虽然脾气爆,但心地是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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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徐凤娇离开后,陈野刚想收拾下屋子,瞎眼老娘却突然拉住他的手。
“野子……”她声音压得极低,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他,“你爹……留了东西给你。”
陈野一愣:“什么东西?”
老娘没说话,颤巍巍地爬到炕角,从墙缝里抠出一个小布包,塞进他手里。
“你爹走前说……要是家里出了大事,才能给你……”
她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泪光,“现在赵家要逼死咱,该让你知道了……”
陈野心跳加速,连忙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封泛黄的信。
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勉强可以看清写的什么。
“野子,爹要是出了意外,就是赵有钱害的!一个月前,俺在老虎崖下发现一罐银元……”
事情交代的很简单,原主的父亲算是意外得了一笔横财,他没敢多拿,只取了两枚,想着拿去黑市换点粮食,但是被赵有才发现了……
“爹……”他喉咙发紧,攥着信的手微微发抖。
原来如此!
赵铁柱陷害他偷看女知青,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流氓罪”,而是怕他查出父亲死亡的真相!
更重要的应该是为了威胁自己,想要得到剩下的那些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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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他脑子里突然“叮”的一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每日抽奖系统已激活!】
【每日可抽奖一次,奖品随机,是否现在抽取?】
陈野先是一愣,随即狂喜!
金手指来了!
“抽!立刻抽!”
【抽奖中……】
【恭喜宿主,获得“初级格斗精通”(时效:24小时)!】
一瞬间,陈野感觉浑身肌肉微微发热,脑海里涌入了大量格斗技巧——擒拿、摔跤、军体拳……
“卧槽!这玩意儿牛逼啊!”他兴奋地挥了挥拳头,感觉自己现在能打十个赵大柱!
不过……时效只有24小时?
“系统,这技能是临时的?”
【是的,技能类奖品多为临时体验,永久技能概率极低。】
“……”
陈野无语,但转念一想,有总比没有强!
眼下赵有才随时可能下黑手,这技能来得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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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陈野刚把信藏好,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他警觉地抬头,看到李二狗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李二狗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整天游手好闲,但消息灵通,和原主关系还算不错。
“野子!你没事吧?”李二狗压低声音,一脸紧张。
“死不了。”陈野递给他一碗野菜糊糊,“你怎么来了?”
李二狗接过碗,狼吞虎咽地喝了两口,才神秘兮兮地说道:“野子,我来的时候,还听到村长他们几个商量着怎么收拾你那…”
陈野眼神一冷。
果然,赵有才那个狗东西,并没有打算放弃!
“二狗,谢了。”
他拍了拍李二狗的肩膀,“我会注意的。”
李二狗点点头,又蹭了一碗糊糊,这才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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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陈野躺在炕上,盯着破旧的屋顶,眼神越来越冷。
既然已穿越过来,那自己就要接受现在的身份!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父亲的血仇,赵家的陷害,——这一切,都得算个清楚!
“系统,再抽一次奖!”
【每日抽奖次数已用完,请明日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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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清晨的争吵
清晨,天刚蒙蒙亮,陈野就被院子里的吵闹声惊醒。
“陈野!你个没脸没皮的畜生,滚出来!”
尖锐的女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陈野猛地坐起身,后脑勺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他眯了眯眼,透过窗户看到院子里站着两个女人——二婶刘翠花和三婶王秀英。
刘翠花手里攥着一把扫帚,叉着腰骂骂咧咧,而王秀英则站在一旁,手里捏着一块手帕,时不时擦擦眼角,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娘,她们这是……”陈野转头看向炕上的瞎眼老娘。
老娘叹了口气,低声道:“昨天的事传开了,你二婶三婶她们嫌你坏了老陈家的名声,这是要撵咱们走啊……”
陈野眼神一冷。
原主的父亲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也就是他的二叔和三叔。
二叔陈富贵还算老实,但二婶刘翠花却是个出了名的泼妇。
三叔陈富财在公社当会计,三婶王秀英更是精于算计,平时就没少欺负原主一家。
昨天他被诬陷“流氓罪”,这两个叔叔婶子连面都没露,现在倒好,跳出来找茬来了!
“野子,你别出去…让她们说几句没啥…”
老娘摸索着抓住他的手,声音发颤,“她们……她们不好惹……”
陈野拍了拍老娘的手,安慰道:“娘,您别怕,有我呢。”
说完,他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
“哟,可算舍得出来了?”
刘翠花一见陈野,立刻尖声嚷道,“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还有脸在陈家待着?”
陈野冷冷地看着她:“二婶,大清早的,你在我家门口嚷嚷什么?”
“嚷嚷什么?!”刘翠花瞪大眼睛,手里的扫帚“啪”地砸在地上。
“你干了那种下作事,全村人都知道了!我们老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王秀英也在一旁帮腔,抹着眼泪道:“野子啊,不是三婶说你,你爹走得早,你咋能这么不争气呢?”
“现在村里人都在戳我们脊梁骨,说我们老陈家养出个流氓……”
“我们这些长辈倒也不在乎啥了,你让你弟弟妹妹以后在村里咋抬得起头?”
陈野冷笑一声:“三婶,昨天我被赵有才带人打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出来说句话?现在倒是一个个跳出来了?”
“再说,昨天苏支青也说了没看清,你们安的什么心?这么着急往我身上泼脏水?!”
刘翠花一噎,随即恼羞成怒:“你少在这儿胡搅蛮缠!不是你还能是谁?平日里就恨不得把眼珠子挂人家苏支青身上。”
“我们陈家可容不下你这种败类!今天必须分家!”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对!分家!”王秀英立刻附和,“你们母子俩搬出去,别连累我们!”
陈野眯了眯眼。
分家、搬出去?
呵,怕不仅仅只是为了分家,这是要他们母子净身出户的节奏啊!
——
就在这时,院子外又围过来几个看热闹的村民,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啧啧,陈野这小子真是造孽啊……”
“可不是嘛,偷看女知青……”
“他爹要是知道,非得气活过来不可!”
陈野听着这些闲言碎语,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他知道,这些村民大多是被赵有才煽动的。
“二婶,三婶。”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我爹才走一个多月,你们就这么急着撵我们走?”
刘翠花嗤笑一声:“你爹死了,这家就该重新分!再说了,你干了那种事,还想赖在这儿?”
王秀英也装模作样地叹气:“野子,不是我们狠心,实在是……唉……和你住在一个院里,我怕以后再出什么事情!”
陈野盯着她们,忽然笑了。
“行,你们不就是想要分家吗?我答应了。”
刘翠花和王秀英一愣,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
“不过——”陈野话锋一转,“既然是分家,那该我们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
“你想得美!”
刘翠花立刻跳脚,“你爹死了,这家产就该我们两家分!你一个毛头小子,还想占便宜?”
王秀英也尖声道:“就是!你娘一个瞎眼婆子,能干啥?这些年要不是我们接济,你们早饿死了!”
陈野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接济?”
他冷笑一声,“我爹在的时候,每个月打猎得到的东西,有一半都被你们两家拿走了!现在倒有脸说接济?”
“你们真是好大的脸!”
刘翠花被戳中痛处,顿时恼羞成怒,抄起扫帚就往陈野身上打:“小兔崽子,敢跟长辈顶嘴?!”
陈野眼神一厉,侧身躲开,反手抓住扫帚,猛地一拽!
刘翠花猝不及防,直接被带得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哎哟!打人了!陈野打长辈了!”她立刻撒泼打滚,哭天抢地地嚎了起来。
王秀英见状,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喊:“没天理啊!侄子打婶子,老陈家造了什么孽啊……”
围观的村民顿时哗然,指指点点的声音更大了。
陈野冷冷地看着她们表演,心里清楚,这两个泼妇就是想把事情闹大,逼他妥协。
但他可不是原主那个软柿子!撒泼打滚,他可不吃这一套!
——
“小兔崽子!”
刘翠花彻底撕破脸,扯着嗓子吼道,“当家的、老三!你们还愣着干啥?把这小畜生撵出去!”
陈富贵和陈富财黑着脸走了过来。
陈富贵手里拎着根木棍,冷哼一声:“野子,别怪二叔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不争气!”
陈野攥紧拳头,心里一片冰凉。
这就是血缘至亲?
原主父亲尸骨未寒,他们就迫不及待要赶走自己亲侄子和嫂子!
“行,你们够狠。”
他冷笑一声,“不过,想赶我们走,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刚落,他猛地摆出格斗架势,昨天系统抽中的格斗技能,没想到要用在这里了。
陈富贵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咋的?你还想跟我们动手?”
“试试?”陈野眯起眼睛。
“找死!”陈富贵抡起木棍就砸了过来!
陈野侧身避开,反手一拳砸在陈富贵腿弯处,直接把他打得跪倒在地!
“哎哟!”陈富贵痛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陈野已经一脚踹在他胸口,把他蹬出去老远。
别说,系统的技能还挺给力!
“当家的!”刘翠花尖叫着扑上去。
陈富财见状,抄起板凳就冲了过来,结果被陈野一个过肩摔,重重砸在地上!
“砰!”
尘土飞扬,陈富财摔得七荤八素,半天爬不起来。
刘翠花吓得脸色发白,哆嗦着往后退:“你、你疯了?!连亲叔都打?!”
陈野冷着脸,一步步逼近:“亲叔?你们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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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舌尖嘴利
刘翠花和王秀英见自家男人被陈野三两下放倒,顿时慌了神,但很快又撒起泼来。
“杀人啦!陈野要杀人啦!”刘翠花扯着嗓子尖叫,一边叫一边往地上坐,两条腿胡乱蹬着,扬起一片尘土。
王秀英则直接往地上一躺,拍着大腿哭嚎:“没天理啊!侄子打叔叔,老陈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爹呀,你快来看看啊,你大孙子要造反啦!”
“啧啧,陈野这小子真敢动手啊……”
“要我说,他二婶三婶也太过分了,老大才走一个月就逼人分家。”
“嘘,小点声,让赵家人听见了可不好……”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声音此起彼伏。
陈野冷眼看着两个泼妇表演,突然发现自己的嘴巴跟不上她们的节奏,和他们吵架,自己还真是不够资格!
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句句诛心,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
撒泼打滚,哭天抹泪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系统,抽奖!"
陈野在心里怒吼,"今天要是抽不到有用的,老子就要被这两个泼妇用唾沫星子淹死了!"
【叮!抽奖中……】
【恭喜宿主,获得“初级谈判专家”技能(时效24小时)!】
一瞬间,陈野感觉自己的思维变得无比清晰,各种话术、心理博弈的技巧涌入脑海。
他嘴角微微上扬——这下,看谁更能耍无赖!
原主的爷爷奶奶,听到外面的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虽然他们也偏心小儿子一家,但对大儿子,多少还是有些感情。
“爷!奶!”
还不等二老说话,陈野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您二老可得给我做主啊!”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喊愣了,连正在打滚的刘翠花都停下了动作,瞪着眼睛看他。
陈老汉皱着眉头走过来:“野子,你这是干啥?”
陈野红着眼睛,指着自己后脑勺的伤口:“爷,您看看,昨天赵有才带人把我打成这样,二叔三叔非但不帮我说句话,今天还要把我们孤儿寡母赶出门!我爹才走一个多月啊!”
陈老汉看着那些伤,脸色顿时变了。
奶奶更是直接哭了出来,颤巍巍地伸手摸了摸陈野的伤口:“造孽啊……咋把我孙子打成这样……”
刘翠花见状,立刻尖声打断:“爹、娘!您别听他装可怜!他偷看女知青还有理了?”
陈野立刻反击:“二婶,您口口声声说我偷看,证据呢?就凭他们造谣一句话?那我还说是你儿子偷看的呢!”
“你放屁!”刘翠花跳起来就要挠他。“你敢乱造谣,老娘撕了你的嘴!”
陈野灵活地往后一躲,继续哭诉:“爷!您看看,二婶当着您的面都要打我!”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我爹在世的时候,二叔家过年吃的肉,哪次不是我爹打的野味?现在人刚一走,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话戳中了陈老汉的心窝子,老爷子拐杖重重一杵地:“够了!”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陈野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抽抽搭搭地说:“爷,既然二叔三叔容不下我们,我们走就是了。”
“但该我们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刘翠花立刻尖叫:“你想得美!家里哪还有东西分给你?”
王秀英也帮腔:“就是!这些年要不是我们接济,你们早饿死了!”
陈野心里冷笑,脸上却装得更加委屈:“二婶,三婶,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去年冬天,三叔家盖新房用的椽子,还是我爹从山上扛下来的吧?”
“前年二叔家儿子结婚,酒席上的野猪肉,也是我爹打的吧?”
他越说越激动,直接站起来掰着手指头算:“还有,上个月我爹出事之前,打的最后一只狍子,除了给村上交的一半,剩下的也都让你们两家抢着分了吧?”
“我爹打的猎物,最后我家连口肉都没吃上?!”
刘翠花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哪有这事!”
陈野立刻转向围观的村民:“各位叔伯婶子,我爹是啥样的人,多了我也不说了,今天是两个叔婶容不下我们母子,也别怪我这个小辈放肆了!”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嗡嗡议论起来。
王秀英见势不妙,赶紧岔开话题:“野子,你别扯这些没用的!现在说的是你耍流氓的事!”
陈野立刻怼回去:“三婶,您这么着急赶我们走,是不是怕我把三叔在公社做假账的事说出去?”
“你!”王秀英脸色瞬间惨白。
陈老汉猛地转头:“野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陈野装作惶恐的样子:“爷,我瞎说的,您别当真。我就是觉得,既然要彻底分家,那就把账算清楚,该我们的,我们拿走,不该我们的,我们一分不要。”
他故意把“做假账”三个字咬得极重,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
见火候差不多了,陈野直接开出条件:
“爷,我的要求不高:第一,我爹的猎枪我得带走,那是他留给我的念想,我爹猎户的名额也得传给我!”
“第二,家里的锅碗瓢盆,我们得拿一份,总不能让我娘用手捧着吃饭吧?”
“第三,粮食分我们五十斤,钱三十块。”
“第四,后山的老屋归我们,地契得给我。”
刘翠花一听就炸了:“你想得美!五十斤粮食?三十块钱!你咋不去抢?!”
陈野不慌不忙:“二婶,您要觉得多,那咱们就把这些年我爹给你们的野味都折成钱算算?”
刘翠花顿时语塞。
王秀英还想挣扎:“那猎枪值不少钱呢,凭啥给你?猎户名额也不是你能惦记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野冷笑:“三婶,您要这么说,那咱们就去公社,找领导评评理,看看三叔的账本经不经得起查?”
王秀英立刻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你…你三叔可是清清白白的……”
陈野原本也只是胡说八道,但看对方神情,没准里面还真有点东西。
陈老汉看着两个儿媳妇吃瘪的样子,叹了口气,终于拍板:“行,就按野子说的办!”
“爹!”刘翠花和王秀英急了。
陈老汉一瞪眼:“还嫌不够丢人?!要不要我把老大这些年给你们的東西都算清楚?!”
俩泼妇顿时蔫了。
---
事情敲定后,陈富贵不情不愿地把猎枪交给了陈野。
陈野接过枪,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枪管,心里踏实了不少——在这年头,有枪就意味着有自保的能力——虽然自己现在还不会用。
刘翠花一边往袋子里装粮食,一边恶狠狠地嘟囔:“吃吧吃吧,撑死你们!”
陈野笑眯眯地接过袋子:“谢谢二婶,等我打了野味,一定''好好''孝敬您。”
他故意把"好好"两个字咬得极重,听得刘翠花后脖颈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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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破旧老屋
陈老汉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扬起一小片尘土,“富贵,去把地契拿来。”
陈富贵黑着脸,不情不愿地往屋里走。
刘翠花扯着嗓子喊:“爹!那老屋虽然破,可也是家里的财产。”
“闭嘴!”陈老汉瞪了她一眼,“那本来就是留给老大的屋子,现在给野子,天经地义!”
陈野扶着瞎眼老娘站在一旁,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老爷子虽然也有些偏心,但总算还讲点道理。
陈富贵磨蹭了半天才回来,手里捏着一张发黄的纸:“给!不过我可提醒你,那屋子漏风漏雨的,根本住不了人!”
陈野接过地契,仔细折好塞进怀里:“多谢二叔关心,再破也比睡野地里强。”
“哼!”陈富贵扭头就走。
陈老汉叹了口气,拍了拍陈野的肩膀:“野子啊,爷对不住你们娘俩,分了家也好,清净。”
“爷,没事。”
陈野笑了笑,“我年轻力壮,总不会饿到自己。”
——
晌午时分,李二狗和村里另一个小伙子王铁蛋帮着陈野搬家。
说是搬家,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两床破被子、一口铁锅、几个粗瓷碗,再加上刚分到的五十斤玉米面和那把老猎枪。
还有怀里揣的三十块钱。
“野子,你这…就这点家当啊?”李二狗挠着头,看着地上那点可怜的行李。
王铁蛋咂了咂嘴:“要我说,你二叔三叔也太抠了,连个板凳都不舍得给。”
“哪有这么对自己亲侄子的,真是不怕别人说闲话了。”
陈野把猎枪背在肩上,无所谓地笑笑:“没事,以后慢慢置办。走吧,先去老屋看看。”
老屋在后山脚下,离村子有段距离。
三人走了约莫一个小时,才看到那间摇摇欲坠的土坯房。
“这…这能住人?”李二狗瞪大眼睛。
眼前的房子比想象中还破——茅草屋顶塌了大半,土墙裂开好几道缝,木门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风一吹就“吱呀”作响。
陈野皱了皱眉,原主的记忆里这屋子没那么破啊。
“看来是太久没人住了。”他叹了口气,“先进去看看吧。”
刚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就听见“哗啦”一声,半扇门直接掉了下来,扬起一片灰尘。
“咳咳咳…”王铁蛋被呛得直咳嗽,“野子,要不你还是回村里把。”
“回哪去?”陈野苦笑,“二叔三叔巴不得我睡大街呢。”
他挽起袖子:“来吧,先简单收拾一下,好歹今晚能住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三人正忙着清理屋里的蜘蛛网和杂草,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哟,还挺热闹。”
陈野回头,看见徐凤娇扛着把斧头站在门口。
“凤娇妹子?你怎么来了?”陈野有些意外。
徐凤娇把斧头往地上一杵:“听说某些人被赶出家门,过来看看热闹。”
她环顾四周,撇了撇嘴:“这里比我想的还破。”
李二狗赶紧凑过去:“凤娇姐,野子可惨了…以后日子难过喽…”
徐凤娇没搭理他,径直走到陈野面前:“需要帮忙吗?”
陈野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姑娘这么直接:“这个…太麻烦你了…”
“少废话!”徐凤娇不耐烦地挥手,“我带了些木头和茅草来。”
她朝门外喊了一嗓子:“大哥把东西推进来!”
徐大牛应声而入,推着一个板车,上面放了不少东西。
陈野这才明白她是真来帮忙的,心里一暖:“多谢了。”
“别谢我,”徐凤娇白了他一眼,“要谢就谢你爹当年救了我爹。”
有了徐凤娇带来的材料和帮手,修房子的进度快了很多。
徐凤娇指挥若定:“大哥,你去把院子收拾收拾;二狗,你和铁蛋去补墙;野子,你跟我修屋顶。
她自己利索地爬上梯子,动作比男人还麻利。
陈野赶紧跟上,生怕她摔着。
“小心点,”他忍不住提醒,“这梯子不太稳…”
“管好你自己吧!”徐凤娇头也不回,“别待会摔下去,又赖我头上。”
两人并排坐在屋顶上修补茅草,初夏的阳光晒得人发烫。
徐凤娇突然开口:“喂,你真没偷看苏晓兰洗澡?”
陈野手一抖,差点把茅草扔了:“天地良心!我都不知道她门朝那开!”
“切,”徐凤娇撇撇嘴,“你以前可没少盯着人家苏支青看,还给人送过山鸡呢。”
“说你爬墙头,我还真有点怀疑你能干出来这事!”
陈野心里咯噔一下——原主还真干过这种事?
“那…那是以前不懂事。”
他干笑两声,“现在我算是明白了,我和她们不是一路人。”
徐凤娇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变了不少。”
“人总要长大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野含糊其辞,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带了这么多材料来?”
“我爹让带的。”徐凤娇专心捆扎茅草,“他说陈大哥的儿子有难,不能不帮。”
陈野心里一阵感动,没想到徐老蔫这么记恩。
“替我谢谢你爹。”他诚恳地说,“等安顿好了,我一定登门道谢。”
徐凤娇“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
太阳西斜时,房子总算勉强能住人了。
补好了屋顶和墙壁,徐凤娇带来的木头做了张简易的床,李二狗不知从哪淘换来一张旧桌子。
“好了,至少不会漏雨了。”徐凤娇拍拍手上的灰。
陈野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由衷地说:“今天真是多亏你们了。”
他想了想,从刚分到的粮食袋里舀出几碗玉米面:“都别走了,我煮点糊糊,大家凑合吃一顿。”
王铁蛋咽了咽口水:“这…这不好吧?你们粮食也不多…”
“没事,”陈野笑道,“今天要不是你们帮忙,我和我娘就得睡露天了。”
徐凤娇倒是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新做的木凳上:“行啊,正好尝尝你的手艺。”
众人围坐在新搭的土灶旁,陈野熟练地生火做饭。
虽然只有玉米糊糊和一点野菜,但饿了一天的众人吃得格外香。
“野子,你这手艺可以啊!”李二狗捧着碗直咂嘴,“比我老妈煮的都好吃。”
陈野笑笑没有说话,煮个糊糊能有什么手艺,无非就是自己多放了几把玉米面。
徐凤娇小口喝着糊糊,突然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陈野指了指屋后,“我准备进山打点野味。”
“就凭你?”
徐凤娇挑眉,“你爹是教过你打猎,你啥时候认真学过?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想进山…”
陈野拍拍身边的猎枪:“这不是有它嘛。”
徐凤娇嗤笑一声:“枪是好枪,可你会用吗?别到时候把自己崩了。”
“要不…你教我?”陈野半开玩笑地说。
出乎意料,徐凤娇竟然点了点头:“行啊,明天早上我来找你,带你去打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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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学习狩猎
几人闲聊几句,徐凤娇带着大牛先告辞了。
等徐凤娇他们走远,李二狗挤眉弄眼地凑过来:“野子,凤娇姐对你不错啊?”
“别瞎说,”陈野拍了他一下,“人家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
王铁蛋嘿嘿直笑:“得了吧,凤娇姐什么时候对男人这么上心过?”
陈野没接茬,心里却有些异样。
原主记忆里,徐凤娇确实对谁都凶巴巴的,唯独对自己……
他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子。
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然后查清父亲的死因是不是真的和赵家有关,哪有心思琢磨这些。
送走李二狗他们,陈野扶着老娘在比较结实的土炕上躺下。
“娘,将就一晚,明天我再收拾。”
老娘摸索着抓住他的手:“野子,娘不怕苦,就是担心你…”
“没事的,娘。”陈野轻声安慰,“您儿子长大了,会照顾好您的。”
夜深人静,陈野躺在临时搭建的床铺上,听着屋外虫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虽然房子还很破,但总算有了个安身之处。
陈野躺在临时搭建的木床上,身下的木板硌得他后背生疼。
屋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衬得这荒山脚下的老屋格外寂静。
老娘在修葺过的土炕上已经睡熟,呼吸均匀。
这是穿越过来的第二个夜晚。
陈野盯着黑漆漆的屋顶,思绪翻涌。
短短两天,他经历了被诬陷流氓罪、险些被批斗、分家、又在这破屋子里安了家……事情一件接一件砸过来,他甚至没时间好好思考。
现在终于安静下来,一个问题突然浮现在脑海——
这里,可能根本不是他记忆中的1975年。
他闭上眼睛,仔细梳理原主的记忆。
“苏晓兰……来自上京市?”
陈野眉头一皱。
在他的世界,首都应该叫“北京”,可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国家的首都却叫“上京市”。
不仅如此,一些历史事件、政策名称也有微妙的差异。
可惜,原主知道的信息也有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只不过是几十里外的县城。
“平行世界吗?”
他心头一震。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回到了过去,现在看来,这个世界虽然极度相似,却并非他熟悉的那个时空。
“还能回去吗?”
他苦笑一声,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这里是平行世界,那他原来的父母、朋友……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了。
胸口突然发闷,他翻了个身,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先活下来再说。”
——
清晨,天刚蒙蒙亮。
陈野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陈野!快开门!”
是徐凤娇的声音。
他一个激灵爬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腰去开门。
徐凤娇站在门外,背着猎枪,马尾辫上还沾着晨露。
“磨蹭什么?”她皱眉,“不是说好教你打猎吗?”
陈野这才想起昨天的约定。
回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老娘,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等我一下。”
他舀了瓢凉水洗了把脸,顿时清醒不少。
从墙上取下昨天分到的那杆老猎枪,跟着徐凤娇往山上走。
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去,脚下的草叶上沾满露水。徐凤娇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得像只山猫。
“先说好,”
她头也不回,“打猎不是玩,你得认真学。”
“明白。”
徐凤娇突然停下,指着地上几个模糊的脚印:“看,这是野兔的足迹,新鲜的。”
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泥土上的痕迹:“看这方向,是往东边灌木丛去了。”
陈野学着她的样子观察,却什么门道也看不出来。
徐凤娇瞥了他一眼:“你爹没教过你?”
“教过……”陈野含糊其辞,“但我学得不好。”
“哼,看出来了。”
她利落地取下猎枪,动作娴熟地装填火药:“今天先教你认足迹和下套子。”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徐凤娇耐心地教他辨认各种动物足迹,怎么设陷阱,怎么判断风向。
陈野学得很认真。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些生存技能比什么都重要。
“试试。”徐凤娇把猎枪递给他,“那边树上有只松鸦,打下来当午饭。”
陈野接过枪,手心冒汗。
他回忆着原主父亲教过的要领,瞄准,扣动扳机——
“砰!”
后坐力震得他肩膀发麻,松鸦很给面子应声而落。
“打中了?”
“还行,有点天赋…”徐凤娇难得露出赞许的神色,“比你爹说得强点。”
——
中午,两人坐在山涧边烤松鸦。
徐凤娇从怀里掏出两个玉米饼子分给他:“吃吧。”
陈野接过饼子,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天还没抽奖。”
他在心里默念:“系统,抽奖。”
【叮!今日抽奖:军用打火机(防风款)】
陈野嘴角抽了抽。
“还行、先存着吧,反正抽中的东西,不取出来,可以一直存在系统空间。”
“发什么呆?”徐凤娇用树枝戳了戳他。
“没什么。”陈野收起心思,“在想下午要不要去趟公社,买点盐什么的。”
徐凤娇站起身:“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领着陈野来到半山腰一处隐蔽的山洞前。
“这是我爹的秘密仓库。”
她压低声音,“里面有盐、火柴,还有些常用药。你需要什么就拿,别声张。”
陈野惊讶地看着这个天然储藏室,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生活必需品。
“这……”
“猎户都有自己的秘密基地。”徐凤娇耸耸肩,“拿吧,算我借你的。”
陈野拿了一小包盐和针线,心里记下这份人情。
——
傍晚回村时,晒谷场上的村民已经散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李二狗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上来。
“野子!赵有才找你半天了!”
他紧张地说,“说你逃避劳动,要扣你工分呢!”
陈野和徐凤娇对视一眼。
“我去说。”徐凤娇大步朝村委会走去。
陈野赶紧跟上。
村委会里,赵有才正在和记分员说着什么,见他们进来,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陈野!你眼里还有没有集体纪律?”他一拍桌子,“无故旷工,这个月的工分别想要了!”
徐凤娇冷笑一声:“赵村长,陈野今天和我打猎去了。猎户的工分不是工分?”
“你!”
赵有才被噎住,猎户确实会有一些特权,这年头肉可都是稀缺的东西,农忙的时候,还指望猎户打点东西带回村里。
他阴阳怪气地说,“徐家丫头,你这么护着他,该不会真看上这个流氓了吧?”
徐凤娇眼神一厉,手已经按在了猎枪上。
陈野赶紧拦住她,对赵有才说:“村长,现在我爹的枪传到了我手里,按咱村的规则,我爹猎户的名额也算我的了,你可不能拿工分这事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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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故意刁难
“猎户?”
赵有才的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陈老大是陈老大,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当猎户?”
“每个村最多只有两个猎户名额,是你想做就做的?”
村委会里顿时安静下来。
记分员低着头假装整理账本,耳朵却竖得老高。
徐凤娇“啪”地把猎枪拍在桌上:“赵村长,靠山屯的规矩,猎户都是传给子女的。”
“陈叔走了,这杆枪现在传到了野子手里,他就是新猎户!”
陈野感觉到后背渗出一层细汗,他没想到徐凤娇会这么强硬。
赵有才的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冷笑一声:“行啊,既然你要当猎户,那就按猎户的规矩来。”
他转向记分员,“从今天起,陈野的工分按猎户标准记。但是——”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三天之内,必须交上来一头野猪或者狍子,否则就别想再吃这碗饭!”
“一头野猪?”
徐凤娇猛地站起来,“往年新猎户一个月只要交两只野兔或者山鸡就可以了!”
“哼,那是以前!现在可是农忙期间,猎户如果不能打点肉回来,给大伙改善伙食,到时候他凭什么分粮食!”
赵有才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对着陈野说道,“怎么,做不到?那就老老实实去地里干活!”
徐凤娇上前一步:“赵村长,野猪是那么好打的?陈野也只不过刚成为猎户,你这不是存心刁难?”
“刁难?”
赵有才阴阳怪气地笑,“往年陈老大在的时候,哪次农忙不交两三头大型野味?”
他凑近陈野,嘴里喷出浓重的烟臭味,“怎么?儿子不如老子?"
他直视赵有才的眼睛:“三天后,一头野猪,我交。”
“痛快!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
赵有才拍着手,脸上的褶子堆成一团,“三天后全村吃大锅饭,我要看见野猪肉!”
说完背着手,晃着肥硕的身子出了村委会。
等赵有才走远,徐凤娇一脚踢翻凳子,“这老东西!”
她突然压低声音,一把拽住陈野的胳膊,“陈野,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得罪赵有才了?他这是故意刁难你呀!”
陈野装傻充愣地挠挠头,眼神飘忽:“我哪知道?可能…可能因为我爹的事?”
“你爹?”
徐凤娇眉头皱得更紧了,“陈叔不是被熊瞎子害了吗?”
“啊…是啊,”
陈野赶紧岔开话题,“凤娇妹子,明天能带我去野猪常出没的地方看看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徐凤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丹凤眼里满是探究:“你不对劲。”
“我能有啥不对劲的?”陈野干笑两声。
陈野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轻声道:“凤娇妹子,带我去见你爹吧,打猎的事情,我还真不太懂…还是去请教一下吧……”
——
徐老蔫的家在村西头,三间砖瓦房围成个小院,墙上挂满了风干的兽皮。
陈野一进门就闻到浓浓的草药味。
“爹,野子来了。”徐凤娇喊道。
里屋传来一阵咳嗽声,接着走出个精瘦的中年汉子。
徐老蔫前年受伤后,左腿就有些跛了,但眼神锐利得像鹰。
他上下打量着陈野:“总是有点人样了。”
陈野:“……”
“徐叔,我来请教打猎的事。”
接着就把刚才和赵有才的对话说了一遍。
徐老蔫哼了一声,从墙上取下一张地图铺在桌上。
“想要猎野猪,最好的地方就是野猪沟了。地形都在这里,红圈是野猪常出没的地方。”
陈野凑近细看,发现地图上详细标注着野猪活动的路线和水源位置。
“打野猪……”
徐老蔫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靠你一个人肯定不行。明天让凤娇带你去,她熟悉地形。”
徐凤娇惊讶地看着父亲:“爹,你不是说不让我靠近野猪沟那里吗?”
“闭嘴!”
徐老蔫瞪了女儿一眼,“老陈救过我的命,这份情我得还,要不是我腿半残了,也轮不到你带路。”
他转头又对着陈野说道:“但你要是没这个胆量去野猪沟,现在就回去跟赵有才认怂!以后也别想着做猎户了。”
陈野深吸一口气:“我去。”
——
当晚,陈野正在院子里磨刀,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月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院门口,肩上挎着一杆双管猎枪。
“谁?”陈野警觉地抓起猎枪。
“就这点警觉性,还想当猎户?”来人声音低沉。
那人走进月光里,陈野这才看清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面容冷峻,腰间别着一把猎刀。
“…四舅?舅舅?”陈野试探着叫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原主记忆里,母亲有三个哥哥,两个弟弟,这应该是自己四舅舅——王铁山。
“听说你们被赶出来了?”王铁山冷哼一声,“你姥爷让我来看看。”
陈野的母亲听到动静,摸索着走出来:“是……是铁山吗?"
王铁山的表情柔和了些:“姐,我来了。”
进屋后,王铁山从包袱里取出几斤杂粮面和一包红糖。
“爹让带的。”又掏出一盒猎枪子弹扔给陈野,“给你的。”
“谢谢舅舅。”
“别急着谢。”王铁山板着脸,“我路上遇到徐老蔫了,听说你明天要去猎野猪?”
陈野点点头。
“找死。”王铁山毫不客气地说,“就你这三脚猫功夫,给野猪塞牙缝都不够。”
陈野母亲一听就急了:“铁山,你帮帮野子…”
王铁山叹了口气:“明天我跟着去吧。”
第二天天还没亮,三人就出发了。
徐凤娇看到王铁山时明显愣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
路上,王铁山检查了陈野的猎枪,又教了他几个实用的技巧。
“打野猪要打眼睛或者耳后,其他地方打了也是白打。”
到了野猪沟,徐凤娇指着地上的痕迹:“新鲜的脚印和粪便,应该就在附近。”
三人埋伏在下风处的灌木丛后。
没过多久,一头硕大的公野猪慢悠悠地晃进视野,少说有两百多斤重。
“别急。”
王铁山压低声音,“等它再近些。”
野猪越来越近,陈野的手心开始冒汗。
就在这时,徐凤娇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
“咔嚓!”
野猪猛地抬头,獠牙在晨光中闪着寒光。
“打!”王铁山喝道。
三支猎枪同时开火!
陈野的子弹打中了野猪的前腿,徐凤娇打中了外腹部,王铁山那一枪则精准地打进了野猪的眼睛!
野猪发出凄厉的嚎叫,发狂般朝他们冲来!
“补枪!”王铁山沉着地装弹。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野和徐凤娇也赶紧装弹。
三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野猪终于轰然倒地,距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
“还行。”王铁山检查着野猪,“第一枪太紧张,后面一枪打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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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有点意思
三人不敢在野猪沟久留,生怕引来其他野猪。
王铁山麻利地用猎刀割下几根藤条,和陈野一起将野猪的四蹄捆好,又砍了根粗树枝穿过去,两人一前一后抬着。
徐凤娇端着猎枪走在最前面警戒。
陈野感觉自己后背的冷汗还没干透,这也太刺激了!
刚才那头发狂的野猪冲过来的场景,现在想起来还让他心跳加速。
“走快点。”王铁山低声催促,“血腥味会引来别的野兽。”
三人加快脚步,沿着山脊小路往回走。
太阳已经升到头顶,汗水顺着陈野的鬓角往下淌。
快到村口时,几个正在地里干活的村民看见了他们,立刻扔下锄头跑过来。
“我的老天爷!这么大一头野猪!”
李二狗瞪圆了眼睛,伸手想摸野猪的獠牙,又赶紧缩回来。
王铁山把野猪往地上一扔,发出沉闷的"咚"声。
“去告诉赵有才,猎户的考验完成了,我看看还有谁不同意我外甥成为新猎户的事情!”
消息像长了翅膀,不一会儿半个村子的人都围了过来。
“这一头野猪,够吃好几顿了。”
“这是陈野猎的?我看八成都是他舅舅的功劳把吧?”
“你管他谁猎的,能分到肉吃就行了!”
“就是,这几天又累又热的,吃点肉,也能多点力气干活。”
陈野站在野猪旁边,能感觉到村民们看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看“流氓分子”的那种鄙夷,而是带着几分敬畏。
“让开让开!”赵有才挤进人群,看到地上的野猪时,脸色明显僵了一下。
他蹲下身,装模作样地检查野猪的伤口,特别盯着眼睛上那个弹孔看了半天。
“不错嘛,这才一天,就猎了一头野猪回来。”
他站起身,拍了拍陈野的肩膀,“不愧是陈老大的儿子。”
陈野强忍着没躲开:“村长,那我成为猎户的资格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赵有才哈哈一笑,转头对围观的村民喊道。
“今晚全村吃大锅饭!庆祝咱们靠山屯又出了一个好猎手!”
村民们欢呼起来,几个年轻小伙自告奋勇要帮忙处理野猪。
趁着乱哄哄的场面,赵有才把陈野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野子啊,你爹……临走前,有没有给你留什么东西?”
陈野心头一跳,面上却装傻:“能有什么?分家的时候您不是都看见了?就一杆枪,几件破衣服。”
“就那几十斤杂粮面和现在的老屋还是我硬着头皮要下来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赵有才的小眼睛死死盯着他,像是要看出什么破绽:“我是说……别的,比如……罐子什么的?”
“什么罐子?腌咸菜的吗?”
陈野故意装傻。“我那两个婶子,几个碗都不想给,怎么可能给我们罐子。”
“村长!”
徐凤娇突然插进来,手里拎着个血淋淋的野猪心。
“这猪心怎么处理?我爹说猪心炖汤最补了。”
赵有才被打断,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但很快又挤出一丝笑。
“你们猎户自己分吧,这玩意就不算在肉里面了。”说完就背着手走了。
陈野悄悄松了口气,冲徐凤娇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徐凤娇撇撇嘴,把猪心塞给他:“拿着,给你娘补身子。”
傍晚,晒谷场上架起了大铁锅,野猪肉的香味飘得满村都是。
陈野和他娘分到了最好的里脊肉,这在往日是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王铁山吃完饭就要回邻村,临走时拍了拍陈野的肩膀。
“以后每月初一我来教你打猎,别给我丢人。”
陈野郑重地点头:“谢谢舅舅。”
“谢就不用了,你也老大不小了,照顾好你娘。”
等王铁山走远,徐凤娇才凑过来:“你舅舅挺厉害的。”
“嗯。”
陈野望着王铁山远去的背影,“我娘说,他年轻时一个人猎过熊。”
徐凤娇眼睛一亮,正要说什么,李二狗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野子!赵铁柱带人去你家了!”
陈野脸色一变,拔腿就往家跑。
徐凤娇骂了句脏话,抓起猎枪跟了上去。
远远就看见赵铁柱和两个跟班站在他家门口,老娘挡在门前,混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你们想要找死!”陈野一声暴喝,几个混混吓了一跳。
赵铁柱转过身,酒气熏天:“哟,这不是咱们的新猎户吗?我叔让我来……来看看你们家缺不缺啥。”
陈野冷笑:“看完了?可以滚了。”
“你!”赵铁柱涨红了脸,但看到陈野手里的猎枪,又怂了,“走着瞧!”
等他们走远,陈野赶紧扶住浑身发抖的老娘:“娘,没事了。”
老娘摸索着抓住他的手:“野子,他们……他们翻你的床铺……”
陈野心里“咯噔”一下,冲进屋一看,临时搭的木板床被掀了个底朝天!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操!”他一拳砸在墙上。“这群王八蛋!”
徐凤娇跟进来,看到这一幕,眉头紧锁:“他们这是要找什么?”
陈野摇摇头,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徐凤娇一把拽住他:“到底怎么回事?”
“赵家为什么一定要和你过不去?”
陈野的脸色阴晴不定:“凤娇,你相信我吗?”
“废话!”
“那就别问,我现在不能多说。”
陈野压低声音,“等我处理好了,我会告诉你的。”
徐凤娇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好。”
晚上,陈野躺在床上,心里乱成一团。
赵有才这是忍不住了,但是自己现在并没有太多反击的手段,除非豁出去,一枪一个……
“系统,抽奖。”
【叮!今日抽奖:3D全息投影仪(可预设10个形象,有限投影距离100米。)】
陈野猛地坐起来,心跳加速。
“这玩意,好像有点意思!”
他立刻研究起这个投影仪的功能。
投影仪只有手指大小,还能预设形象——鬼影、野兽、甚至人像都可以。
一个计划在陈野脑中逐渐成形。
接下来的几天,陈野白天跟着徐凤娇学打猎,晚上偷偷试验投影仪。
他设置了几个吓人的形象:无头鬼、吊死鬼、还有一头呲着獠牙的野猪。
——
直到这天晚上,大部分人刚刚躺下,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赵有才家传出。
"鬼啊!!!"
“救命啊!!有鬼啊!!”
村里乱成一团,人们举着火把往赵有才家跑。
赵有才一家三口瘫坐在院子里,面如土色。
赵有才的儿子赵得柱裤裆湿了一大片,散发着骚臭味。
“怎么回事?”有胆大的村民围了上去。
赵有才的老婆指着窗户,牙齿直打架:“鬼……鬼在屋里……”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几个胆大的村民撞开门冲进去,“那里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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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吓晕了!
几个胆大的村民里里外外搜了一遍,连床底下都翻过了,却什么都没发现。
“赵村长,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有人忍不住问道。
赵有才脸色铁青,嘴唇还在微微发抖。
“放屁!老子亲眼看见的!一个……一个没脑袋的人影,就站在我炕头!眼睛还往外淌血!”
众人一阵无语……这是吓傻了吧?
他老婆瘫坐在地上,死死攥着衣角,声音发颤:“我也看见了……它……它还伸手要抓我……”
他儿子赵得柱裤裆还是湿的,这会儿也清醒了,缩在墙角,眼神发直:“它……它还说话了……”
“说啥了?”有人好奇地问。
“它说……说……”赵得柱咽了口唾沫,声音越来越低,“还我命来…还说自己死的好惨…”
围观的村民顿时安静了一瞬,随即有人干笑两声:“得柱,你个瓜娃子是不是喝多了?”
“老子没喝多!”
赵得柱突然暴怒,“那东西就他妈在屋里!你们没看见是你们眼瞎!”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最终,老支书叹了口气,摆摆手:“行了,都散了吧,明天还要上工,都回家睡觉去。”
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赵有才一家三口站在院子里,夜风吹得火把忽明忽暗。
……
远处,陈野躲在村口的老槐树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手里捏着那个小巧的投影仪,指尖轻轻拨动开关。
“第一轮只是开胃菜,好玩的还在后面那。”
---
赵有才硬着头皮把老婆和儿子赶回屋里,自己却不敢睡,点了盏煤油灯,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手里攥着一把砍柴刀。
“爹……咱、咱要不今晚别睡了…我怕…”赵得柱缩在炕角,声音发颤。
“怕个屁!”赵有才骂了一句,但自己心里也发毛。
刚才那东西……太邪门了!
明明屋里没人,可那个没脑袋的影子,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炕边,甚至还伸手朝他抓过来!
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可今晚……
“砰!”
突然,后院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啊!!!”赵有才的老婆尖叫一声,直接从炕上滚了下来。
“又、又来了!”赵得柱吓得直接钻进了被窝,浑身发抖。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赵有才咬牙站起身,提着砍柴刀往后院走:“老子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在装神弄鬼!”
他刚推开后门——
“唰!”
一道白影猛地从眼前飘过!
赵有才浑身一僵,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白影竟然缓缓转过身——
一张惨白的脸,七窍流血,嘴角却诡异地向上扬起,直勾勾地盯着他…
“嘿…嘿嘿…找到了你了……”
阴森森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赵有才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你……你是谁?!”他声音发抖,手里的砍柴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白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他的胸口——
“你的心……是黑的吗……”
“啊——!!!”
赵有才终于崩溃了,连滚带爬地往回跑,结果一脚绊在门槛上,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他老婆和儿子听到动静,刚想出来看,结果一抬头——
“啊!!!!”
那白影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堂屋门口,正歪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赵得柱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赵有才的老婆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嘴里不停地念叨:“别过来……别过来……”
“啊!!!救命啊!!!”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闻声赶来的人,看着这一家子惨样也一阵无语。
说他们故意的吧,这么大的人,又是一村之长,也不可能开这样的玩意。
要说有什么……众人也是感觉后背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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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野躲在草垛后面,差点笑出声。
投影仪的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甚至可以穿墙!
他刚才只是远程操控,让“女鬼”飘到赵家后院,再配上提前录好的阴森声音,效果直接拉满!
“这才第二轮,你们就扛不住了?”
他冷笑着,再次按下开关。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今晚,我要让你们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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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的邻居也没有多留,都回了自己家。
赵有才好不容易把儿子掐醒,一家三口缩在炕上,谁都不敢闭眼。
突然——
“咚咚咚!”
堂屋的门好像被敲响了。
三人浑身一僵。
“谁……谁啊?”赵有才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门外没人回答,只有“咚咚咚”的敲门声,一下比一下重。
赵有才的老婆死死抓着他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肉里:“别、别开……”
赵得柱已经快哭了:“爹……咱、咱别管了……”
赵有才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喊道:“不管你是谁,赶紧滚!否则老子明天找道士收了你!”
“吱呀——”
门…没开…但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直接穿门而入?!
它的脖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着,眼睛只剩下两个血窟窿,嘴角却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
“赵……有……才……”
它缓缓抬起手,指向赵有才——
“你…害…的…我…好…惨…”
“啊啊啊!!!”
赵有才终于崩溃了,抄起炕上的枕头就砸了过去,结果那“人”影一晃,直接消失了!
“鬼!真的是鬼!”
赵铁柱崩溃大哭,“爹!咱是不是惹上什么脏东西了?!”
赵有才脸色惨白,脑子里乱成一团。
难道……真的是报应?
赵有才一家已经彻底精神崩溃,三人挤在炕上,连灯都不敢熄。
无论他们叫的再大声,也没有人过来了。
“咯咯咯……”
又是一阵诡异的笑声,从房梁上传来。
三人浑身一僵,缓缓抬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只见房梁上,蹲着一个“小孩”,皮肤青紫,眼睛全黑,正咧着嘴冲他们笑。
“玩……玩……”
它歪着头,声音尖细得不像人。
“陪我……玩……”
“啊——!!!”
赵有才的老婆终于受不了了,尖叫一声,直接冲出了屋子,连鞋都没穿。
赵得柱连滚带爬地跟上:“娘!等等我!”
赵有才也想跑,可刚下炕,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而那“小孩”……
已经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正一步一步……朝他爬过来……
“别过来……别过来……”赵有才瘫坐在地上,声音发抖。
“咯咯咯……”
“小孩”的笑声越来越近……
终于,赵有才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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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张“半仙”
“额、这就吓晕了?”
赵有才晕过去后,陈野也困得眼皮打架。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将投影仪小心收好,悄无声息地溜回了家。
老屋里,瞎眼老娘已经睡熟。
陈野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脑子里还回放着赵有才一家屁滚尿流的狼狈样,嘴角忍不住上扬。
“嘿、活该。”
他翻了个身,很快沉沉睡去。
天刚蒙蒙亮,靠山屯就炸开了锅。
赵有才一家后半夜被“鬼”吓得跑出家门,在村里疯跑了大半宿,最后瘫在晒谷场的草垛旁,直到天亮才被下地的村民发现。
赵有才的老婆披头散发,脚底板被石子划得鲜血淋漓,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有鬼”。
赵得柱更是直接发了高烧,满嘴胡话,说什么“无头小孩要抓他”。
“听说了吗?赵村长家昨晚闹鬼了!”
“真的假的?不会是亏心事做多了吧?”
“嘘!小点声!不过……我听说那鬼还说话了,说什么‘还我命来’……”
“嘶——该不会是……赵有才做什么亏心事了吧?”
村民们压低声音,眼神闪烁,目光不自觉地往村后的乱葬岗方向瞟。
靠山屯的老人都知道,那地方埋了不少冤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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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野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连早晨徐凤娇来都没能叫醒他。
昨晚折腾赵有才一家到后半夜,他也困的不轻。
他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爬起来,刚推开门,就看见李二狗蹲在院子里,一脸兴奋地凑过来。
“野子!出大事了!”
“嗯?”陈野故作茫然,“咋了?出啥大事了?”
“赵有才家闹鬼了!”李二狗压低声音,手舞足蹈地比划。
“听说昨晚鬼都进屋了,还掐他脖子!今早他们一家三口瘫在晒谷场上,赵得柱直接烧糊涂了,嘴里喊着‘别抓我’!”
陈野挑了挑眉:“这么邪乎?”
“可不是!”李二狗神秘兮兮地凑近,“村里人都说,赵有才肯定是亏心事做多了,现在冤魂找上门了!”
陈野心里冷笑,面上却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不能吧?赵村长平时看着挺正派的啊?”
“正派个屁!”李二狗嗤笑一声,“他这些年,可没少给自己捞好处!”
“我看他就是亏心事做多了!这是要造报应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听完李二狗的小道消息,陈野也能想象到昨晚自己离开后。
从昏迷醒来的赵有才一家彻底崩溃,疯跑出家门,直接在晒谷场上熬到天亮。
“呵,这才哪到哪?”他暗自嘀咕。
——
晌午时分,赵有才家的大门紧闭,门口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赵有才的老婆刘金花坐在院子里,脸色惨白,手里攥着一串不知那里找来的佛珠,嘴里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
几个妇女围在她身边,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金花啊,这事可不能拖,得赶紧请‘大神’来看看!”
“就是!我听说隔壁村的张半仙特别灵,上次老刘家闹邪祟,就是他给治好的!”
“对对对!赶紧请人来看看,不然这日子咋过啊?”
刘金花哆嗦着点头:“请!必须请!花多少钱都行!”
她猛地站起来,冲着屋里喊:“赵有才!你死屋里干啥呢?赶紧去请张半仙!”
屋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凳子被踢翻了,接着是赵有才沙哑的吼声:“请个屁!老子不信这个邪!”
“老子好歹也是个干部,怎么可能去请什么半仙!”
“你不信?那你昨晚咋也吓晕了?醒来后。你带着我们跑啥?!”刘金花尖声骂道。
“今晚上你还想睡到打谷场去?!”
“你要是不去,我就带着得柱回娘家!这鬼地方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屋里沉默了片刻,最终,赵有才阴沉着脸走出来,狠狠瞪了一眼门口看热闹的村民:“看什么看?都滚蛋!”
“活不干了?工分都不要了是吧!”
众人一哄而散,但议论声却更大了。
——
陈野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嘴里叼着一根草茎,远远地看着赵有才骑着自行车往邻村去了。
“这是去请‘大神’了?”他嗤笑一声,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计划。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在这儿干啥?”
陈野回头,徐凤娇正皱眉盯着他,手里还拎着一只刚打的野兔。
“晒太阳。”陈野懒洋洋地笑了笑,“你呢?又打猎去了?”
徐凤娇没接话,直接在他旁边蹲下,压低声音道:“赵有才家闹鬼的事,是你干的吧?”
陈野心里一跳,但面上不动声色:“啥?我哪有那本事?”
徐凤娇眯起眼睛:“少装蒜,看你早晨困的那熊样,就知道你昨晚没干好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野沉默片刻,开玩笑的耸了耸肩:“你猜?”
徐凤娇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还真是你干的?你怎么做到的?。”
陈野一愣,这小妞还真猜到了?但是投影仪可没有办法解释,他岔开话题问道。
“你不觉得我缺德?”
“缺德?”徐凤娇冷笑,“赵有才害你爹的时候,怎么没人说他缺德?”
陈野眼神一凝:“你知道我爹的事?”
徐凤娇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我爹好像知道一些,但他不肯多说,我爹只是说你爹不应该死的那么窝囊……”
“你自己小心点,赵有才没那么容易垮。”
说完,她拎着野兔转身走了,背影干脆利落。
陈野望着她的方向,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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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赵有才带着一个干瘦老头回来了。
那老头穿着一身脏兮兮的道袍,手里拎着个破布袋,走路一瘸一拐的,眼睛却贼亮,一看就是常年装神弄鬼的老油子。
“张半仙来了!”
消息一传开,村里人又围了过来,都想看看这“大神”怎么驱鬼。
张半仙装模作样地在赵家院子里转了一圈,掐指一算,突然脸色大变:“哎呀!不好!你这院子阴气重的很!这是厉鬼索命啊!”
刘金花腿一软,差点跪下:“半仙!您可得救救我们啊!”
张半仙捋了捋胡子,摇头晃脑道:“这鬼怨气极重,怕是……横死的!”
围观的村民顿时哗然,交头接耳起来。
赵有才脸色铁青,一把拽住张半仙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少废话!赶紧做法事!钱少不了你的!”
“好说,好说。”
张半仙嘿嘿一笑,从破布袋里掏出一把桃木剑、几张黄符,又让赵有才准备了一碗鸡血、三炷香。
“今天,老夫要开坛做法,镇压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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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蛇虫鼠蚁
夜色渐深,赵有才家的院子里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村民们围在四周,伸长了脖子看热闹,有嗑瓜子的,有嚼着地瓜干的,还有抱着孩子指指点点的。
“这张半仙行不行啊?看着跟要饭的似的。”李二狗蹲在墙根,小声嘀咕。
“嘘!别乱说!”
王铁蛋捅了他一下,“听说这张半仙在十里八乡可有名了,上次刘家沟闹黄皮子,就是他给治好的!”
张半仙穿着身皱巴巴的道袍,手持桃木剑,在临时搭建的法坛前装模作样地舞动着。
他面前摆着一碗鸡血、几根香烛,还有几张画得歪歪扭扭的黄符。
张半仙开始作法了。
他嘴里念念有词,手里的桃木剑“啪”地拍在桌上,震得香灰四溅。
他先是摇头晃脑地念了一通谁也听不懂的咒语,然后猛地抓起桃木剑,往鸡血碗里一蘸,对着空气“唰唰”乱劈!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妖魔鬼怪快离开!急急如律令!”
他跳得跟个蚂蚱似的,道袍下摆一掀一掀的,露出两条瘦得跟麻杆似的腿,惹得几个妇女捂嘴偷笑。
赵有才站在一旁,脸色阴沉,但眼神里透着紧张,显然昨晚的“鬼”把他吓得不轻。
虽然他不愿意相信这些,但也心中发怵。
刘金花则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张半仙越跳越起劲,突然抓起一把糯米,往空中一撒!
“妖孽!现形!”
众人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盯着空中——
啥也没有。
“咳咳……”
张半仙尴尬地咳嗽两声,赶紧转移话题,“这鬼道行不浅,看来得用更厉害的法子!”
他掏出一张黄符,用鸡血在上面画了个鬼画符,然后“啪”地贴在赵有才脑门上!
“赵村长,你是当官的,阳气重,借你镇一镇!”
赵有才:“???”
村民们憋着笑,赵有才脸色铁青,一把扯下符纸,咬牙低声道:“张半仙,你搞什么鬼?!”
张半仙讪笑:“别急别急,马上就好!”
——
陈野混在人群里,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他手里攥着一个小瓷瓶——今天抽奖得到的【蛇虫引诱剂】,无色无味,却能吸引方圆千米的蛇虫鼠蚁。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赵有才,真是活该你倒霉。你不是要驱鬼吗?”他心里暗想,“今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动物世界’!”
趁着张半仙跳大神的间隙,陈野悄悄挪到赵家墙角,几滴药剂无声无息地洒在了墙根和柴垛上。
“嘶——”
没过多久,柴垛底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啥动静?”有人竖起耳朵。
“嘘!别说话,半仙正做法呢!”
张半仙闭着眼睛,摇头晃脑,手里的桃木剑越舞越快,嘴里还念叨着:“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给我、退、退、退……”
突然——
“啊!!!”
赵有才的老婆刘金花猛地跳起来,指着地上尖叫:“蛇!有蛇!”
众人低头一看,一条黑蛇正慢悠悠地从柴垛底下爬出来,吐着信子,朝人群游去。
“妈呀!好大一条蛇。”几个妇女吓得直往后退。
张半仙睁开眼,脸色一喜,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今天抓住这条蛇就算驱鬼成功了,他故作玄虚说道。
“莫慌!这是邪祟显形!待贫道收了它!”
他抓起一张黄符,往蛇身上一贴,结果那蛇一甩尾巴,“啪”地抽在他手上,吓得他往后一蹦。
“哎哟!”
村民哄笑起来。
“半仙,你这符不灵啊?”有人起哄。
张半仙老脸一红,强撑着道:“这、这是厉鬼附体!寻常符咒镇不住!”
他刚说完,院子里又传来一阵“吱吱”声。
“老鼠!老鼠!”几个小孩指着墙角大喊。
只见十几只灰溜溜的老鼠从墙缝里钻出来,在院子里乱窜,有的甚至爬上了桌子,把香烛都撞翻了。
“我的妈呀!”刘金花直接跳上了凳子,死死抱住赵有才的胳膊。
赵有才也慌了,冲着张半仙吼道:“你不是说能驱鬼吗?那里来的蛇虫?这咋还越来越多了?!”
张半仙额头冒汗,硬着头皮解释:“这、这是厉鬼怨气太重!招来的邪祟。”
“你这生意不好做!得加钱!”
“加你大爷!”
赵得柱从屋里冲出来,脸色惨白,“爹!屋里也有!床底下全是蜈蚣!”
“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赵有才冲进屋一看,差点晕过去——床底下、柜子缝里,密密麻麻的蜈蚣、蝎子、潮虫,全爬出来了!
“半仙!快想办法!”赵有才彻底慌了,一把揪住张半仙的衣领。
张半仙也傻眼了,他哪见过这场面?
平时装神弄鬼糊弄人还行,可今天这蛇虫鼠蚁跟疯了一样往屋里钻,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
“这、这……”他结结巴巴道,“你这里的鬼太凶了!得、得用黑狗血!”
“黑狗血?”赵有才怒吼,“我上哪给你找黑狗?!”
“汪汪汪!”
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狗吠。
众人回头一看,一条大黑狗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龇着牙,冲着赵家狂吠不止。
“……”
全场死寂。
“这、这狗哪来的?”有人小声问。
“不知道啊,看样子好像是村口老李家的……”
张半仙咽了口唾沫,强撑着道:“看!这就是天意啊!快!抓住它放血!”
几个胆大的村民刚要上前,那黑狗却猛地一窜,直接冲进了院子,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吓得妇女小孩尖叫连连。
“抓住它!抓住它!”赵有才大喊。
可那狗灵活得很,左躲右闪,最后“砰”地撞翻了法坛,香烛、鸡血洒了一地。
“完了完了!”张半仙一屁股坐在地上,“这鬼道行太高,贫道降不住啊!”
赵有才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翻凳子:“滚!都给我滚!”
村民们见状,赶紧往外跑,生怕沾上晦气。
陈野混在人群里,憋笑憋得肚子疼。
他看了眼乱成一团的赵家,心里暗爽:“这才叫‘百鬼夜行’!”
刚走出院门,他突然被人一把拽住。
“陈野。”
徐凤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眯着眼睛看他:“又是你干的?”
陈野装傻:“你说啥?”
徐凤娇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够损的。”
她压低声音:“不过……我喜欢。”
说完,她转身走了,背影潇洒利落。
陈野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失笑,这小妞的第六感太强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回头看了眼赵家——院子里鸡飞狗跳,赵有才一家鬼哭狼嚎,张半仙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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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举报
赵有才家的院子里一片狼藉——香炉翻倒,黄符散落一地,几只老鼠还在墙角窸窸窣窣地啃着昨晚撒的糯米。
赵有才的老婆刘金花披头散发,眼睛红肿,正在屋里翻箱倒柜地收拾包袱。
昨天一场闹剧之后,还是赵有才厚着脸皮留下了几个胆大的,勉强把蛇虫驱赶了出去,一家人又是一晚上没怎么睡觉。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刘金花一边往包袱里塞衣服,一边咬牙切齿地骂道,“赵有才!你到底干了啥缺德事?惹得鬼怪都找上门了?!”
赵有才坐在炕沿上,脸色铁青,手里攥着根烟,烟灰掉了一裤子都没察觉。
“你少在这儿瞎咧咧!哪来的鬼?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
“装神弄鬼?”
刘金花“啪”地摔了一件衣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那蛇虫鼠蚁也是人装的?那黑狗也是人装的?那无头鬼影也是人装的?!”
“你当我是傻子?你吓得尿裤子的时候,咋不说是人装的!”
赵有才被戳中痛处,猛地站起来,一巴掌拍在炕桌上:“放屁!老子啥时候尿裤子了?!”
刘金花冷笑一声,从包袱底下扯出一条湿漉漉的裤子,“啪”地甩在他脸上:“你自己闻闻!”
赵有才:“……”
门外,赵得柱缩着脖子,小声嘀咕:“爹,要不……咱还是想想,是不是真的招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那……那鬼咋缠着咱们家了?”
“想个屁!”赵有才恼羞成怒,一脚踹翻凳子,“老子行得正坐得直,怕什么鬼?!”
刘金花“呵”了一声,把包袱往肩上一甩:“行,你还真当自己屁股干净!这些年,你缺德事做的还少了?”
“你不怕,你自个儿住这儿吧!我带得柱回娘家!”
赵得柱一听,立刻窜到他娘身边:“娘!我跟你走!”
赵有才瞪眼:“你敢?!”
刘金花冷笑:“你看我敢不敢!”说完拽着儿子就往外走。
赵有才急了,一把拽住她:“你走了,村里人咋看我?我这村长还当不当了!”
“爱咋看咋看!”
刘金花甩开他的手,“反正这鬼地方我是不待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找人把这事平了,否则别想我们娘俩回来!”
说完,她拽着赵得柱大步往外走,边走边骂:“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做亏心事!现在报应来了吧?!”
赵有才气得浑身发抖,但又不敢拦——前天晚那的“鬼”确实把他吓破胆了,他自己也不敢在家住。
“行!你们走!老子住村委会去!”
他冲着娘俩的背影吼道,“老子不信有什么鬼怪,肯定是有人使坏!”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等老子查出来是谁搞鬼,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刘金花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你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吧!别回头被黑白无常勾了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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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老槐树下。
陈野蹲在树根旁,嘴里叼着根草茎,远远地看着赵有才的老婆孩子背着包袱往村外走,嘴角忍不住上扬。
“哟,这是要回娘家?”
李二狗凑过来,一脸八卦,“看来昨晚的蛇虫什么的是真把赵家吓破胆了啊!”
陈野故作惊讶:“这么严重?连家都不敢住了?”
“那可不!”
李二狗压低声音,“前天晚上闹鬼,昨天又是数不尽的蛇虫,听说最后还是他们赵家几个胆大的,放火放烟驱赶跑的!”
“要不然,昨天晚上估计他们又得睡打谷场了!”
陈野差点笑出声,不亏是系统出品,效果杠杠的。
他赶紧咳嗽两声掩饰:“咳咳……这、这也太惨了。”
李二狗挤眉弄眼:“惨?活该!村里人谁不知道赵有才这些年没少干缺德事?现在报应来了!”
陈野点点头,心里盘算着——赵有才现在孤立无援,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
“对了,二狗,你说……赵有才打算住哪儿?”
“还能住哪儿?村委会呗!”
李二狗撇嘴,“他好歹是村长,总不能还睡到打谷场去吧?”
陈野眯了眯眼,心里有了主意。
---
中午,县城公社办公室。
陈野戴着顶破草帽,低着头走进公社大院,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注意自己,迅速溜进了信访办公室。
屋里坐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干部,正低头写着什么。
“同志,有事?”干部头也不抬地问。
陈野压低声音,故意用沙哑的嗓音说道:“领导,我要举报!”
干部这才抬头,推了推眼镜:“举报谁?举报啥?”
“我举报靠山屯的村长赵有才!”
陈野装作愤愤不平的样子,“他搞封建迷信活动,请神棍跳大神,还骗村民的钱!”
干部眉头一皱:“有证据吗?”
“有!”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野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昨晚张半仙驱鬼的经过,还按了几个红手印——当然是假的,是他用红墨水伪造的。
“这是昨晚参加法事的村民联名举报的!赵有才身为干部,不仅不抵制封建迷信,还带头搞这一套!影响极其恶劣!”
干部接过纸,仔细看了看,脸色逐渐严肃:“这事属实?”
“千真万确!”
陈野义正言辞,“昨晚全村人都看见了!他请了一个什么张半仙来驱鬼,结果越驱越邪乎,蛇虫鼠蚁全跑出来了!”
“赵有才吓得尿裤子,今早他老婆都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干部嘴角抽了抽,差点没绷住,一个村长被吓得尿了裤子?怎么听起来这么不靠谱?
他赶紧咳嗽两声掩饰:“咳咳……行,这事我们一定会调查,情况属实会严肃处理!”
陈野点点头,又压低声音补充道:“领导,还有个事……我听说赵有才这些年贪污了不少集体财产,家里藏了不少钱……”
干部眼神一凛:“你确定?”
“不确定,但村里人都这么传。”
陈野故作神秘,“您想啊,他要没贪污,哪来的钱请神棍?!”
“他要是没做坏事,咋会害怕所谓的鬼怪,肯定是亏心事做多了,自己吓自己!”
“咱们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搞这些封建迷信的,肯定不是啥好人!”
干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我们会调查的。”
陈野见目的达成,赶紧低头往外走:“那领导您忙,我先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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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恍惚
离开县城公社办公室。
陈野推着借来的自行车,站在县城的主街上,一时间有些恍惚。
阳光透过路旁的老槐树,斑驳地洒在灰扑扑的土路上。
街边的砖墙上刷着褪色的标语——“抓革命,促生产”,几个戴着草帽的农民蹲在供销社门口,抽着旱烟闲聊。
远处,一辆老式拖拉机“突突突”地驶过,扬起一片尘土,后面跟着几个光腚小孩追逐……
“真他妈是七十年代啊……”
陈野低声嘀咕了一句,心里五味杂陈。
他“前世”是个九零后,对七十年代的印象,仅限于爷爷奶奶的唠叨和老电影里的画面。
可现在,他真真切切地站在这里——没有手机,没有外卖,连电灯都是稀罕物。
虽然这里并不是原来那个世界,但好像除了一些名称上的差距,其它并没有什么区别……
——
“同志,买点啥?”
供销社柜台后,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售货员抬眼看他,语气不冷不热。
陈野回过神来,赶紧凑过去:“有盐吗?再来点白糖。”
“盐五毛一斤,白糖要票。”
“……”
陈野这才想起来,这年头买糖还得用糖票,他哪来的票?
“那……盐来一斤,再拿两盒火柴。”
售货员麻利地称好盐,又从柜台底下摸出两盒火柴,“啪”地拍在柜台上:“一共五毛六。”
陈野从兜里掏出分家时拿到的三十块钱,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元钱递过去。
售货员接过钱,拉开抽屉找零,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两眼:“你是哪个村的?咋没见过你?”
“靠山屯的。”
“哦,那个闹鬼的村子?”
售货员突然来了兴趣,“听说你们村长家被鬼缠上了?”
陈野差点笑出声,消息传得还真快,这才两天,都传到县城来了。
“咳……封建迷信,不可信。”他故作严肃。
售货员撇撇嘴,显然不信,但还是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啊,是你们村长害死了人,现在冤魂索命来了!”
陈野心里一动,顺着她的话问:“害死了谁?”
“那我哪知道?”
售货员翻了个白眼,把零钱推给他,“反正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野笑了笑,没再搭话,把盐和火柴塞进布兜里,转身出了供销社。
---
“同志,要肉不?”
刚走出供销社没多远,一个干瘦老头鬼鬼祟祟地凑过来,掀开篮子上的破布,露出两块肥瘦相间的猪肉。
“不要票?”陈野挑眉。
老头“嘘”了一声,左右看看:“新鲜的,不要票,一块一斤!”
陈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掏出钱:“来一斤。”
老头麻利地割下一块肉,用油纸包好递给他:“小兄弟,看你面生,第一次来县城?”
“嗯。”
“那可得小心点。”
老头压低声音,“最近查得严,买东西尽量去供销社,别让人盯上。”
陈野点点头,把肉塞进布兜,又逛了逛,买了点针线、肥皂,最后还咬牙花了三块钱,买了把新菜刀——家里那把豁口的破刀切个野菜都费劲。
---
“叮铃铃——”
一阵自行车铃声从身后传来,陈野回头,看见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年轻人骑着一辆崭新的“永久”自行车驶过,车把上还挂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瓶白酒。
“啧,真阔气……”
陈野低头看了看自己借来的这辆破“飞鸽”,车胎都快磨平了,骑起来“嘎吱嘎吱”响,跟要散架似的。
“等老子有钱了,也弄辆‘永久’骑骑!”
他蹬上车,慢悠悠地往城外骑。
路过国营饭店时,一阵肉包子的香味飘出来,陈野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操,真香…这年头的肉包子应该没有科技和狠活吧…”
他摸了摸兜里的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舍得进去。
“算了,省着点花,还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那。”
“带着系统还混的这么惨的穿越者,应该没几个了吧……谁说的回到六七十年代,钱好挣的很……”
陈野无奈的摇摇头,记得以前看过不少重生到六七十年代的小说,里面的主角,好像动动手,钱就哗哗的进账了……
---
夕阳西下,陈野终于骑回了靠山屯。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小孩正蹲在地上玩石子,见他回来,一窝蜂地围上来。
“野子哥!你买啥了?”
“去去去,一边玩去!”陈野笑骂着轰开他们,推着车往家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刚走到半路,就看见徐凤娇扛着猎枪从林子里钻出来,手里还拎着只野兔。
“哟,进城了?”她挑眉看了看他车把上挂着的布兜。
“嗯,买了点东西。”陈野停下车子,“你又打猎去了?”
“废话。”
徐凤娇晃了晃手里的兔子,“晚上炖汤,你要不要来喝?”
陈野一愣:“啊?”
“啊什么啊?”
徐凤娇白了他一眼,“我爹说让你来吃饭,好像有事要问你。”
“行!”
陈野爽快地答应,“我先把东西送回家,一会儿过去。”
徐凤娇点点头,转身走了,马尾辫在夕阳下一甩一甩的。
陈野看着她背影,心里莫名有点高兴,他感觉自己有点喜欢上这个大大咧咧的女人了。
“这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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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陈野把买来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娘,我买了肉,晚上炖了吃!”
瞎眼老娘摸索着接过肉,脸上露出笑容:“好,好……我儿有出息了。”
陈野又把新菜刀递给她:“娘,这把刀快,您用的时候小心点。”
老娘摸着锋利的刀刃,眼眶有点发红:“野子啊……咱家日子会好起来的,对吧?”
陈野鼻子一酸,用力点头:“嗯,一定会!”
瞎眼老娘并不是真瞎,而是得了眼病,有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点东西。
“也不知道能不能签到出现治疗眼睛的东西,或者以后挣钱了,带去大城市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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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陈野拎着半斤猪肉去了徐家。
徐老蔫坐在炕上,见他进来,点了点头:“来了?坐。”
徐凤娇正在灶台前忙活,锅里炖着的兔肉香味扑鼻。
“徐叔,您找我有事?”陈野把肉放在桌上,恭敬地问。
徐老蔫喝了口酒,眯起眼睛:“赵有才家闹鬼的事,是你干的吧?”
陈野心里一跳,但面上不显:“徐叔,您这话说的,我哪有那本事?”
徐老蔫哼了一声:“少跟我装,凤娇都跟我说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野:“……”
自己好像也没告诉徐凤娇什么,都是她自己瞎猜的好吧?!
徐凤娇头也不回:“我可啥也没说。”
徐老蔫瞪了她一眼,又看向陈野:“不管是不是你干的,赵有才可能盯上你了,你小心点。”
陈野点点头:“我知道。”
“还有……”徐老蔫压低声音,“今天有人来调查赵有才了,这事也是你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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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徐老蔫的提醒
徐老蔫的话让陈野心头一紧。
“调查的人来了?”他下意识压低声音,“这么快?”
徐老蔫嗤笑一声,端起酒碗抿了一口:“你以为公社那帮人是吃干饭的?”
“赵有才搞封建迷信,还闹得全村皆知,没人举报还好,有人找上去了,上面能不管管?”
陈野皱眉:“那赵有才被抓了?”
“暂时没事。”
徐老蔫摇头,“这老狐狸在公社有人,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了,说是家里闹老鼠蛇虫,请人来驱虫,结果被村民误传成了跳大神。”
“这也有人信?”陈野忍不住道。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替他说话。”
徐老蔫眯起眼睛,“赵有才这些年没少往上面送东西,关系硬着呢。”
陈野沉默。
他原本以为举报能直接扳倒赵有才,现在看来,还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徐老蔫看了他一眼,语气低沉:“野子,我知道你想干啥,但赵有才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你爹的事……我也只是猜测,没证据。”
陈野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徐叔,您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锅里炖着的兔肉"咕嘟咕嘟"冒着泡。
徐老蔫长叹一口气:“我知道的不多。就记得你爹出事前几天,来找过我。”
“他说……”徐老蔫压低声音,“他在老虎崖下发现了个罐子,里头装着东西。”
陈野的心跳加速:“银元?”
“你知道?”
徐老蔫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我爹…留了封信,但是没有说的很清楚…只是提到了老虎崖和银元。”陈野含糊其辞。
徐老蔫点点头,继续道:“你爹说只拿了两块,想换点粮食。”
“但是还没等他出手,就被赵有才发现了,你爹那性格估计是被赵有才套话了……”
“没过多久,你爹和赵有才一起进山,就出事了…说是被熊瞎子拍死了。”徐老蔫摇摇头。
“你爹打了几十年猎,哪能轻易让熊瞎子近了身?真要是遇到了熊瞎子,赵有才也不应该比你爹跑的快!”
陈野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徐叔,您是说我爹是赵有才害死的?”
“说不准。”
徐老蔫摇摇头打断他,“这事没证据。”
徐凤娇突然说道:“爹!我看就是赵有才害了陈叔。”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没证据的事,你少搭话!”
徐老蔫突然暴怒,“陈老大是我兄弟,他死了我比谁都难受!但这事不能急,得从长计议!”
陈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徐叔,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
徐老蔫的脸色缓和了些,“赵有才现在被调查,暂时顾不上找你麻烦。但你得小心,那老东西记仇得很。”
“野子。”徐老蔫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别冲动。”
“赵有才能在村里横行这么多年,不是没道理的。”
“你想报仇,得慢慢来。”
陈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明白。”
这时,徐凤娇端着炖好的兔肉走过来,“啪”地放在桌上:“吃饭!”
她瞥了陈野一眼,盛了碗汤推到他面前:“喝。”
……
晚饭后,陈野告辞离开。
徐凤娇送他到门口,还给他打包了一块兔肉,让他带回去给他娘。
“喂。”她突然开口。
陈野回头:“嗯?”
“别找死。”徐凤娇盯着他,语气硬邦邦的,“你娘还指望你照顾那。”
陈野一愣,随即笑了:“放心,我命硬。”
徐凤娇“哼”了一声,转身回屋,“砰”地关上门。
陈野站在月光下,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他抬头看向村委会的方向——那里亮着灯,赵有才暂时住在那里。
“老东西,咱们慢慢玩……”
——
第二天,村里传出消息——赵有才去接他老婆孩子了。
“听说天没亮就骑着自行车去了!”
李二狗蹲在陈野家门口,啃着半块地瓜,含糊不清地说道。
陈野正在磨那把新买的菜刀,闻言抬头:“他家的事情处理好了?他老婆愿意回来?”
“嗨,毕竟是自家婆娘嘛!”
李二狗挤眉弄眼,“再说了,他一个村长,老婆孩子被吓的跑回娘家,传出去多难听?”
陈野冷笑。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看来赵有才还是没死心,想把家里稳住。
不过……这也正好给了他机会。
“二狗,帮我个忙。”陈野突然道。
李二狗拍拍胸脯:“啥事?你说!”
“帮我盯着点赵有才家,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李二狗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野子,赵有才家的怪事,不会是你搞的吧?”
“别问。”陈野打断他,“你就说帮不帮吧。”
“帮!当然帮!”
李二狗嘿嘿一笑,“反正我也看那老东西不顺眼!”
陈野点点头,从兜里摸出几块水果糖递过去:“谢了。”
李二狗眼睛一亮,赶紧接过糖塞进兜里:“放心,包在我身上!”
——
傍晚,赵有才果然带着老婆孩子回来了。
刘金花板着脸走在前面,赵得柱蔫头耷脑地跟在后面,手里还拎着个包袱。
赵有才推着自行车,脸上堆着笑,时不时凑到刘金花耳边说什么,显然是在讨好。
村里人三三两两地站在路边看热闹,指指点点。
“哟,接回来了?”
“看来是求饶了呗!”
“啧啧,赵有才也有今天……”
陈野躲在老槐树后,冷眼看着这一幕。
突然,赵有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槐树方向!
陈野迅速缩回身子,屏住呼吸。
几秒后,他听到赵有才的骂声:“看什么看?都闲得没事干了?!”
村民们一哄而散。
陈野等脚步声远去,才慢慢探出头。
赵有才一家已经走远,但他心里清楚——这老东西肯定起疑了。
“得加快速度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投影仪,眼神冰冷。
——
夜深人静,陈野再次行动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次,他摸到了村委会。
赵有才一家暂时住在这里,屋里还亮着灯,隐约能听到说话声。
陈野蹲在窗根下,屏息听着。
“……我都说了是误会!”
赵有才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怒气冲冲,“哪来的鬼?肯定是有人搞鬼!”
“那你说是谁?!”刘金花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无头鬼影,那蛇虫,难道是假的?!”
“我哪知道?!”赵有才烦躁道,“但肯定是人干的!”
“人干的?谁有这本事?!”
刘金花尖声道,“赵有才,你到底瞒着我干了什么?那鬼为啥缠着咱们家?!”
“闭嘴!”赵有才突然暴怒,“再嚷嚷全村都听见了!”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
接着,赵有才的声音缓和下来:“行了,别怕,我已经托人去找真正的道士了,过两天就来。”
“这几天咱们现住在村委会,等过几天再回家住。”
刘金花抽泣着:“你……你确定能解决?”
“放心。”赵有才冷笑,“等我抓到是谁在搞鬼……哼!”
陈野眯起眼睛。
果然,赵有才还没放弃。
他悄悄退后几步,从怀里掏出投影仪,调整了一下,对准窗户。
“既然你这么想见鬼……那我就再送你一份大礼。”
他按下开关——
“唰!”
一道惨白的鬼影陡然出现在窗玻璃上!
七窍流血,面容扭曲!
“啊——!!!”
屋里瞬间爆发出凄厉的尖叫!
“又来了!又来了!!!”
赵有才的怒吼和刘金花的哭喊混在一起,紧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撞倒家具的声音。
陈野迅速收起投影仪,闪身躲进阴影里。
几秒后,村委会的门被猛地撞开,赵有才拎着把砍刀冲出来,脸色狰狞地四处张望。
“谁?!给老子滚出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无人回应。
只有夜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赵有才喘着粗气,握刀的手微微发抖。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猫头鹰的啼叫,凄厉刺耳。
赵有才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月光下,村委会的窗玻璃上,赫然映着一张惨白的鬼脸!
正对着他,缓缓咧开嘴角……
“啊——!!!”
赵有才的惨叫声,划破了靠山屯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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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疯狂的火
赵有才的惨叫声还未落下,村委会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刘金花从屋里冲出来,看到窗上的鬼影,直接瘫软在地,手脚并用地往后爬,“救命啊!救命啊!”
“赵有才,老娘真是信了你的鬼话,你要害死我们母子你才甘心吗!?”
“鬼!鬼啊!!!”
屋内的赵得柱原本就高烧未退,神志不清,听到父母的尖叫,更是彻底崩溃的喊叫起来。
他赤着脚从炕上跳下来,双眼发直,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抓起放在村委会的火把,在煤油灯上点燃了就往外跑。
“烧…烧死你们!!!”
“得柱!你干啥?!”
赵有才扭头看见儿子举着燃烧的火把,魂都吓飞了,“放下!快放下!”
赵得柱披头散发地从屋里冲出来,脸色惨白如纸,双眼布满血丝。
“鬼怕火,我要烧死他们!”
他身上的衣服歪歪扭扭,裤脚还沾着尿渍,显然又被吓尿了裤子。
“得柱!我的儿,快放下火把!”
刘金花尖叫着扑上去,想拽住儿子,却被赵得柱猛地甩开,一屁股摔在地上。
“滚开!别碰我!”
赵得柱歇斯底里地大吼,火把在空中划出危险的弧线,“它要抓我!它要抓我!我要烧死它们!”
赵有才也慌了,顾不得窗玻璃上的“鬼影”,转身就去抓儿子:“混账东西!把火把放下!”
可赵得柱已经完全疯了,他赤红的眼睛瞪得老大,嘴里不停地念叨:“烧死它……烧死它……”
说着,他竟然转身就往村委会的茅草屋檐下冲!
“拦住他!快拦住他!”赵有才魂飞魄散,扑上去一把抱住儿子的腰。
可赵得柱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拖着赵有才往前冲了两步,火把“呼”地一下撩到了屋檐下的干草!
“嗤——”
干燥的茅草瞬间点燃,火苗“腾”地窜起!
他猛地又将火把砸向窗户!
“哗啦——”
玻璃碎裂,火苗瞬间舔上窗框,干燥的木头“噼啪”作响,火势眨眼间窜起半人高!
“疯了!你疯了!”赵有才扑上去拽儿子,却被赵得柱一把推开。
“滚开!烧起来了…烧起来,鬼就不敢来了……”
刘金花尖叫着去井边打水,赵有才抄起扫帚拼命拍打火焰,可火借风势,转眼间半边窗户已经烧成了焦黑的骨架。
“救火啊!快来人救火啊!”赵有才声嘶力竭地喊着。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着火了!着火了!”
附近的村民被惊动,纷纷从屋里跑出来,看到着火,提着水桶赶来。
陈野躲在暗处,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
他原本只是想再吓唬一下赵有才,没想到赵得柱竟然彻底疯了,还把村委会点了!
“快救火!”
“水!拿水来!”
村民们乱成一团,有人提着水桶冲过来,有人拿着扫帚扑打火焰。
赵有才彻底慌了,一边死死拽着疯狂挣扎的赵得柱,一边冲村民怒吼:“都愣着干什么?快救火啊!"
刘金花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造孽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火势烧的很猛,赵得柱的疯狂也愈演愈烈。
“放开我!你们都是鬼怪,都不要靠近我!”他嘶吼着,突然一口咬在赵有才的手腕上!
“啊!”赵有才吃痛松手。
赵得柱趁机挣脱,举着火把就往村外跑!
“拦住他!快拦住他!”赵有才捂着手腕大吼。
几个村民试图拦截,可赵得柱挥舞着火把,状若疯魔,根本没人敢靠近。
“滚开!都滚开!”他嘶哑地吼着,“你们都想害我!都想害我!”
混乱中,赵得柱趁机跑了出去,村民们手忙脚乱的救火,也暂时没人去管他了。
一桶桶井水泼向燃烧的村委会,可火势太大,根本压不住。
“不行!这火救不了了!”有人大喊。
“拆!把旁边的房子拆了!别让火势蔓延!”老支书扯着嗓子指挥。
几个壮年汉子抄起斧头、锄头,开始砸村委会旁边的墙,硬生生扒出一条隔离带。
赵有才灰头土脸地站在一旁,脸上被烟熏得漆黑,眼神却阴冷得吓人。
“赵村长,你儿子得柱呢?”有人问。
赵有才猛地回神,这才想起儿子跑了!
“得柱!得柱!!”他嘶吼着四处张望,可夜色茫茫,哪还有人影?
刘金花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
“轰!”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所有人猛地转头——
打谷场方向,火光冲天!
“糟了!粮食!!”
老支书脸色骤变,拔腿就往打谷场跑。
村民们也慌了,粮食可是命根子!这要是烧没了,全村人都得饿肚子!
“快!快去打谷场!”
人群呼啦啦地往那边冲,可还没跑到,就听见一阵癫狂的大笑声——
“烧!烧死你们!烧死你们!!”
赵得柱站在粮垛旁,手里举着火把,疯狂地挥舞着。
他的脸被火光映得狰狞可怖,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像是彻底疯魔了。
“得柱!!”赵有才目眦欲裂,猛地冲过去。
可赵得柱看到他,却像是看到了恶鬼,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别跑!!”
赵有才刚追两步,赵得柱却猛地回头,火把“呼”地一下甩了过来!
“啪!”
火把砸在赵有才胸口,火星四溅,他的衣服瞬间被点燃!
“啊!!”
赵有才惨叫一声,疯狂拍打身上的火苗,可火势已经蔓延,他的袖子、前襟全烧了起来!
几个村民赶紧冲上去,七手八脚地把他按在地上,用衣服拍打火焰。
"粮食!粮食!"
赵有才瘫坐在打谷场边缘,看着熊熊烈火,面如死灰,"完了……全完了……"
这可是要上交的公粮还有村民的口粮!烧了粮垛,他这个村长算是当到头了!
刘金花扑到儿子身上又捶又打:"你个丧门星!你要害死全家啊!"
——
打谷场的火势比村委会还要猛,粮垛一个接一个被点燃,火舌窜起几米高,热浪逼得人无法靠近。
村民们绝望地看着这一幕,有些人甚至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粮食啊!这是全村的粮食啊!”
“今年冬天咋过啊……”
老支书脸色铁青,转头看向瘫坐在地上的赵有才,声音冰冷:
“赵有才,你儿子烧了全村的粮食,这事,你得给全村人一个交代!”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赵有才浑身发抖,不知道是被烧的,还是气的。
他死死盯着燃烧的粮垛,眼神阴毒得像条毒蛇。
“不是鬼……绝对不是鬼……”
“是有人要害我!”
——
远处,陈野站在山坡上,冷眼望着这一切,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刚才事发突然,他也没有想到赵得柱会疯到点了打谷场的粮食,等他反应过来,想要阻止也已经晚了。
夜风吹过他的衣角,火光映在他的瞳孔里,像两团跳动的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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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失望
打谷场的火势足足烧了半夜。
等最后一簇火苗被扑灭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村民们瘫坐在焦黑的土地上,脸上满是烟灰,眼神空洞地望着化为灰烬的粮垛。
“完了……全完了……”老支书颤抖着抓起一把焦黑的麦粒,手指一碾,碎成了灰。
“这可是要上交的公粮啊!”
会计李富贵瘫坐在地上,声音嘶哑,“交不上公粮,公社能饶了我们?”
“赵有才!你儿子干的好事!”
一个老汉猛地站起来,指着赵有才的鼻子骂道,“粮食烧了,全村人喝西北风去?!”
赵有才跪在焦土上,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手腕上还有被儿子咬出的血痕。
他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会负责……”
“负责?你拿什么负责?!”
李二狗跳起来吼道,“你儿子疯了,你这个当爹的也疯了?!”
“就是!要不是你搞那些封建迷信,请什么半仙,能闹出这事?!”王铁蛋跟着嚷嚷。
村民们越说越激动,有人甚至抄起了锄头。
“把他绑起来!送公社去!”
“对!让他赔粮食!”
群情激愤,眼看就要动手。
“都闭嘴!”
老支书猛地一跺脚,烟袋锅子敲在石头上,“铛”的一声脆响,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现在闹有什么用?粮食能回来吗?”
老支书深吸一口气,看向赵有才,“赵村长,这事,你得给个说法。”
赵有才缓缓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火……是我放的。”
全场哗然。
“什么?!”
“你放的?!”
赵有才艰难地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昨晚我在村委会点灯看账本,不小心打翻了煤油灯……火势太大,我没拦住。”
“你放屁!”李富贵跳起来,“明明是你儿子举着火把乱跑,全村人都看见了!”
“我儿子病了。”赵有才冷冷道,“他烧糊涂了,说的话能信?”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那粮垛呢?!”有人怒吼。
“我……我不放心粮食,打算过来看看,失手点燃的。”赵有才硬着头皮编,“是我的责任,我会向公社交代。”
村民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没人说话。
谁都看得出来,赵有才这是在替儿子顶罪。可奇怪的是,竟然没人戳破。
“赵有才。”老支书盯着他,缓缓道,“你可想清楚了,这事报上去,你这村长就当到头了,搞不好得挨枪子……”
“我知道。”赵有才打断他,声音阴沉,“我会辞职,上面要怎么惩罚,我也认了!”
人群再次骚动。
赵有才当村长这些年,虽然没少捞好处,可突然说要辞职,村民们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行了!”老支书一挥手,“天亮了,都回去歇着吧。这事……等公社来人再说。”
——
“爹!你为啥要替我顶罪?!”
赵家临时安置的土房里,赵得柱被麻绳捆在炕上,嘶哑地吼叫着。“我没疯?为啥要绑着我?”
“你闭嘴!”
赵有才一巴掌扇在儿子脸上,打得赵得柱脑袋一歪,“要不是你个废物发疯,能闹成这样?!”
刘金花扑上来护住儿子,哭嚎道:“你打他干啥?!他都这样了!”
“我打他?我恨不得打死他!”
赵有才额头青筋暴起,“老子的村长当到头了!全完了!”
“放火烧了村委会,烧了整个村子大半的粮食,老子能不能保住命都两说!”
赵得柱被这一巴掌打懵了,眼神涣散,浑身抽搐,嘴里喃喃自语:“鬼……有鬼……”
“废物!”赵有才一脚踹翻凳子,喘着粗气在屋里转圈。
“当家的……”刘金花抹着眼泪,“现在咋办啊?真这么严重?你可不能出事啊!”
“现在知道怕了?”赵有才冷笑,“你以为老子愿意,现在事情闹大了,总要有个出来顶罪的!”
刘金花顿时哑了,只能搂着儿子痛哭。
赵有才阴沉着脸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焦黑的打谷场,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
与此同时,陈野家。
“野子,听说赵有才这次要倒大霉了!”
李二狗蹲在门槛上,啃着半块玉米饼子,含糊不清地问。
陈野正在磨猎刀,闻言头也不抬:“嗯。”
“你咋一点都不惊讶?”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李二狗凑过来,“他当了十几年村长,这次可能真的要完蛋了!”
“你说他会不会被拉去枪毙了?”
陈野沉默片刻,摇摇头:“粮垛烧了大半,今年交公粮肯定不够了,村里的粮食也没得分了,至于赵有才会不会被枪毙,就看公社怎么处理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两人出门一看,只见赵有才赶着辆驴车,车上躺着被麻绳捆住的赵得柱,刘金花跟在后面哭哭啼啼。
“这是要干啥?”李二狗好奇地问。
旁边一个村民低声道:“听说要送县里精神病院……”
陈野眯起眼睛,看着驴车渐渐远去,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原本只是想吓唬赵有才,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
“野子。”李二狗突然捅了捅他,“徐凤娇来了。”
陈野回头,果然看见徐凤娇扛着猎枪大步走来,脸色阴沉得吓人。
“陈野。”她一把拽住陈野的胳膊,“你跟我来。”
——
后山,密林深处。
“你疯了?!”徐凤娇一把将陈野推到树上,猎枪抵住他的胸口,“粮垛都敢烧?!”
陈野皱眉:“不是我烧的。”
“放屁!”徐凤娇咬牙切齿,“不是你搞那些鬼把戏,赵得柱能吓疯?粮垛能烧?”
陈野沉默片刻,低声道:“我没想烧粮。”
“那你想要什么?!”
徐凤娇眼睛发红,“我爹说得对,你就是个愣头青!报仇?你报的什么仇?全村人跟着你倒霉!”
陈野胸口发闷,哑口无言。
“你知道现在村里什么情况吗?”
徐凤娇声音发抖,“粮食烧了大半,别说分粮食,公粮都交不上!今年冬天,老人孩子吃什么?!”
“我……”
“陈野。”
徐凤娇突然松开他,后退一步,眼神冰冷,“我原以为你只是莽,没想到你这么自私。”
“你会害死所有人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
陈野站在原地,拳头捏得发白。
——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傍晚,公社的人来了。
一辆小汽车驶进靠山屯,领头的正是公社副主任孙德海——赵有才的表姐夫。
村民们被召集到打谷场,气氛凝重。
孙德海站在焦黑的粮垛前,脸色阴沉:“赵有才呢?”
“去县里了。”老支书低声道,“送他儿子看病。”
孙德海冷哼一声:“事情我都听说了。赵有才失职,导致集体财产遭受重大损失,公社决定,撤销他村长职务,其他具体事情,会有人专门调查的!”
村民们窃窃私语,却没人欢呼。
“至于粮食问题……”
孙德海环视众人,“我会和县里反应,免除一部分你们村今年的公粮数量,至于你们村吃的粮食,要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自己想办法?!”有人急了,“我们能想到什么办法?”
孙德海面无表情:“那是你们的事,能免除你们一部分公粮,这还得我回去和上面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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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坦白
打谷场的焦灰被风吹散,飘落在村民们的肩头。
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眼泪都流就出来了,粮食,在这个勉强吃饱的年代,就是命!
就算免除了一部分公粮,剩下的粮食,也很难撑到下一年。
孙德海还没有离开靠山屯,又有一辆吉普车驶入村口——县公安局的人来了。
两名穿着藏蓝色制服的公安干部下了车,面色严肃地向老支书出示了证件。
“赵有才人呢?”为首的公安环顾四周,声音冷硬。
“送、送他儿子去县里医院了……”
老支书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儿子精神出了问题,昨晚闹得厉害……”
公安皱了皱眉,转头对孙德海道:“孙主任也在这里,赵有才这事已经不是简单的失职了。”
“烧毁集体粮仓,造成重大损失,必须带回局里调查!”
孙德海脸色微变,但很快点头:“应该的,应该的……不过,他毕竟是老同志,能不能…宽限几天…”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公安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我们会依法处理。”
村民们噤若寒蝉,没人敢吱声。
陈野站在人群边缘,冷眼旁观。
他原本以为扳倒赵有才会让自己痛快,可看着公安干部凌厉的眼神,听着村民们压抑的呼吸声,他心里却莫名发沉。
公社的处分决定刚宣布完,第二天,县里的调查组就开进了靠山屯。
两辆吉普车卷着尘土停在村委会门口,下来几个穿中山装的干部,脸色严肃。
领头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自称是县里派来的工作组组长,姓周。
“靠山屯集体粮仓被焚毁,性质恶劣,必须严查!”
周组长推了推眼镜,声音冷硬,“谁是赵有才?”
老支书颤巍巍地站出来:“领导,我是以前的村支书。”
“赵有才人呢?”
“去县里了,还没回来……”
周组长冷哼一声:“畏罪潜逃?”
老支书赶紧解释:“不是不是,他儿子真疯了,见人就咬,县医院不收,只能送精神病院……”
周组长没再多问,直接带人开始调查。
他们先是查看了被烧毁的粮垛,又走访了几户村民,最后把赵有才家的账本全翻了出来。
“账目也有问题。”
一个年轻干部低声道,“公粮数目对不上,还有几笔支出去向不明。”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周组长点点头,脸色更沉了:“等赵有才回来,立刻控制住!”
——
一天后,赵有才独自一人回来了。
他没坐驴车,也没人送,就一个人走回来的。
衣服皱巴巴的,胡子拉碴,眼睛里全是血丝,像是几天没合眼。
村里人远远看着他,没人敢上前搭话。
赵有才也没理任何人,径直走到村委会——现在已经被烧得只剩半堵墙了。
周组长正在里面翻账本,抬头看见他,冷笑一声:“赵有才,你还敢回来?没有畏罪潜逃,倒是还有点骨气!”
赵有才没辩解,直接道:“领导,我认罪。”
周组长一愣,显然没想到他这么干脆:“认罪?认什么罪?”
“失职,放火烧了村委会和村里的粮食,导致集体财产损失。”
赵有才声音沙哑,“之前村里的账目问题,我也认,我之前确实贪了一些钱!”
周组长眯起眼睛:“就这些?”
“就这些。”
“我怎么听说,放火的是你儿子?”
“我儿子疯了,责任在我,火是我放的!”
周组长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够硬气,四个爷们!”
他合上账本,对旁边的人道:“先把他带回吧,后期调查审讯,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
——
调查组的人押着赵有才往外走,村民们远远看着,没人敢靠近。
走到村口正准备上车时,赵有才突然停下,对周组长道:“领导,我能和陈野说几句话吗?”
周组长皱眉:“陈野?谁?”
老支书赶紧解释:“就是我们村里的新猎户。”
周组长想了想,点头:“快点,别耽误太多时间。”
——
陈野被叫到村口时,心里有些意外。
赵有才站在吉普车旁,手上也没铐住,但两个警察一左一右盯着他。
“领地,我能单独和他说几句话吗,放心,我不会跑的。”
两名公安对视一眼,点头答应了。
“野子。”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赵有才开口,声音出奇地平静,“过来,咱爷俩说几句。”
陈野走近,警惕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赵有才没立刻回答,而是从兜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递给他:“抽吗?”
陈野摇头。
赵有才自己点上,深吸一口,吐出烟雾:“我知道都是你干的。”
陈野心头一跳,但面上不动声色:“什么?”
“别装了。”
赵有才笑了笑,眼神疲惫,“那些‘鬼’,那些蛇虫,都是你搞的鬼吧?”
“虽然我不知道,你咋弄出来的,但我感觉就是你小子做的!”
陈野没承认,也没否认。
赵有才摇摇头:“无所谓了,反正我栽了,这次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野子,我求你件事。”
“什么?”
“别为难我老婆孩子。”
赵有才抬头,眼神竟带着几分恳求,“得柱疯了,金花就是个没主见的妇人,他们没得罪过你。”
陈野沉默片刻,道:“我没打算为难他们。”
赵有才点点头,似乎松了口气:“谢了。”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烟丝燃烧的细微声响。
半晌,陈野突然开口:“赵叔,我爹……到底怎么死的?”
赵有才的手抖了一下,烟灰掉在地上。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真是熊瞎子拍的。”
陈野眼神一冷。
“但……”赵有才苦笑,“死的本该是我。”
他抬起头,眼神浑浊,像是陷入了回忆:“你爹,人是个好人。就是脑子不够聪明。”
“你知道你爹在老虎崖遇到的事情了吗?”赵有才问道。
陈野点点头:“银元?知道一点,但东西我没见过,我爹甚至都没有说具体在哪!”
“倒是符合他那胆小的性子,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猎户的。”
赵有才叹息一声,接着说道:“你爹不敢要,可是我想要啊!”
“我知道后,让你爹带我进山,结果遇到了熊瞎子……”
“你爹本来能跑的,是我腿软,摔了一跤。他回头拉我,结果…结果自己没跑掉…”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闭上眼,喉结滚动:“熊瞎子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脊椎都断了……当场就没气了。”
陈野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闷得发疼。
“所以……你回来就说我爹是被熊瞎子拍的,没人怀疑?”
“对。”
赵有才惨笑,“我当了这么多年村长,说话还是有人信的。”
“那银元呢?”
“可能还有老虎崖吧。”
赵有才低声道,“我之前一直以为,你爹会告诉你,所以才故意刁难你。”
陈野死死盯着他:“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这次,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赵有才扔掉烟头,用脚碾灭,“我这辈子缺德事干了不少,这算我的报应……。”
周组长在不远处喊:“赵有才!该走了!”
赵有才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陈野的肩膀:“野子,你比你爹狠,也比他聪明。”
“好好活着吧,之前的事,我对不起你爹!”
说完,他转身走向吉普车,背影佝偻,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
吉普车卷着尘土远去,陈野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赵有才完蛋了,他原以为自己会痛快,会解恨,可心里却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
尤其是看着被烧毁的打谷场,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
远处,徐凤娇靠在老槐树下,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目光相接,谁都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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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打算
赵有才被带走的第三天,靠山屯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村委会的废墟还没清理干净,焦黑的木头和碎瓦片堆在路边,风一吹,扬起一片灰烬。
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树荫下,低声议论着,却没人敢大声说话。
“这日子咋过啊……”
李大狗蹲在老槐树下,愁眉苦脸。
王铁蛋叹了口气,用树枝在地上胡乱划着:“赵有才被抓了,粮食也没了,今年冬天怕是要饿死人……”
“饿死?”
旁边一个老汉冷笑一声,“饿死之前,先想想怎么交公粮吧!公社说了减免一部分,可剩下的呢?拿啥交?”
众人沉默。
粮食是命根子,现在粮食被烧了大半,剩下的粮食根本撑不到秋收,更别说上交公粮了。
“听说赵有才这次要判刑?”
“判刑?搞不好要吃枪子儿!那可是公粮啊,全烧没了!”
“哎,你们还有心思管他?想想今年冬天咋办吧?粮食都没了……”
——
“老支书,公社那边咋说?新村长啥时候派来?”
李富贵声音压得极低。“能不能和上面求求情,给咱村补点粮食?”
“派人?谁愿意来?”
老支书冷笑一声,“现在咱村就是个烂摊子!粮仓烧了,公粮交不上,哪个干部愿意接这烫手山芋?”
“至于粮食,想和上面要粮食…唉……”
“那总不能一直没人管吧?”
“公社说了,暂时让我先顶着。”
老支书叹了口气,“可我这把老骨头能顶啥用?现在最要紧的是粮食!”
“夏天还能凑合,山里挖点野菜、打点野物,可到了冬天咋办?”
李富贵不说话了。
不远处,陈野靠在一棵老榆树下,沉默地听着。
他原本以为扳倒赵有才会让自己痛快,可现在,看着村里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他原本只是想报复赵有才,可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
粮仓被烧,全村人跟着遭殃。
——
李二狗愁眉苦脸地问:“野子,你说咱们村会不会真饿死人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野没说话。
他这两天睡得不好,一闭眼就是赵有才临走时那张疲惫的脸,还有那句——“死的本该是我。”
他爹救了赵有才,结果自己死了。
而现在,他害得全村人可能挨饿。
报仇了吗?报了吧。
可为什么心里一点都没觉得痛快?自己这个穿越者当的还真是失败。
“野子?”李二狗见他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咋了?这两天魂不守舍的。”
陈野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
“哎,你说咱们村现在连个村长都没了,公社也不派人来管,这咋整?”
李二狗叹气,“老支书年纪大了,总不能让真他顶着吧?”
陈野扯了扯嘴角:“谁爱当谁当,反正我不当。”
“嘿,你想当也轮不到你啊!”
李二狗咧嘴一笑,随即又垮下脸,“不过现在这烂摊子,谁接谁倒霉。”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老支书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在晒谷场的石碾上,扯着嗓子喊:“各家各户,派个当家的过来开会!”
村民们慢吞吞地聚拢过去,脸上都没什么精神。
老支书咳嗽两声,声音沙哑:“公社说了,村长得事先放一放,眼下最要紧的是粮食问题!”
“公粮交不上了,但咱们自己得想办法活命!”
“现在还是夏天,山里还能挖野菜、打猎,可到了冬天咋办?”
“所以,从今天开始,各家各户,能进山的进山,能下地的下地,不管是啥,只要能吃的,就多存点!”
“另外,村里决定组织几支打猎队,多打点野味,晒干了存着!”
话音一落,人群里立刻有人嚷嚷:“打猎?谁去打?现在村里就徐老蔫和陈野两个猎户,徐老蔫腿脚还不利索!”
“应该说,咱村的猎户是徐凤娇和陈野两个年轻人……他们能带人进山?”
老支书看向陈野:“野子,你爹是猎户,你现在也是,这事你得带头!”
陈野抬头,还没说话,旁边就传来一声冷哼——
“他?”
徐凤娇抱着胳膊站在人群边缘,眼神冷淡,“他连自己都顾不好,还带人打猎?”
陈野皱眉,没反驳。
他知道徐凤娇还在气他害得全村粮食被烧,这两天她连正眼都不看他。
老支书叹了口气:“凤娇,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村里需要猎户,需要有人带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徐凤娇撇撇嘴,没再说话。
陈野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行,我带一队人进山。”
老支书松了口气,点点头:“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
散会后,陈野没急着回家,而是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发呆。
夕阳西下,远处的山峦被染成暗红色,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系统,抽奖。”他在心里默念。
【叮!今日抽奖:身体素质永久提升50%!】
陈野一愣,随即感觉一股暖流从体内涌出,肌肉微微发胀,骨骼似乎也变得更加坚韧。
他握了握拳,力量感比之前强了许多,连视线都变得更加清晰。
“总算出个好东西…还是永久提升…”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心里有了决定。
——去老虎崖!
赵有才临走前的话还在他耳边回荡——“银圆可能还在老虎崖。”
如果能找到那罐银圆,如果数量足够多。
至少能换些粮食回来,弥补村里的损失。
至于危险?
他现在身体素质提升了一半,再加上猎枪和系统抽到的装备,未必不能闯一闯!
正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徐凤娇走了过来,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冷着脸问:“你真要带队进山?”
陈野点头:“嗯。”
“就你现在这状态?”
她上下打量他,“魂不守舍的,别到时候把人都带沟里去。”
陈野苦笑:“放心,我不会再犯错了。”
徐凤娇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道:“你想去老虎崖?”
陈野心头一跳:“你怎么知道?”
“猜的。”
她哼了一声,“赵有才临走前跟你说了啥?你这两天一直不对劲。”
陈野沉默片刻,低声道:“他说……我爹是在老虎崖出的事。”
徐凤娇眼神一凝:“你要去找那罐银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嗯?你都知道了?”
“你疯了?”
徐凤娇一把拽住他的衣领,“老虎崖那地方连我爹都不敢单独去!熊瞎子、野猪群,还有毒蛇,你找死?”
陈野没躲,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我必须去。”
“为什么?”
“因为村里缺粮食。”他顿了顿,“也因为……这事是我造成的。”
徐凤娇松开手,咬牙道:“行,你要去送死,我不拦你!”
说完,她转身就走。
陈野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句:“凤娇!”
她停下,没回头。
“如果……我回不来,帮我照顾我娘。”
徐凤娇肩膀一僵,随即头也不回地骂道:“滚!自己的娘自己照顾!”
陈野笑了笑,没再说话。
——
夜色渐深,陈野回到家,瞎眼老娘已经睡下。
他轻手轻脚地收拾装备——猎枪、子弹、绳索、干粮、水壶,还有系统里存着的打火机、军用匕首……
明天一早,他就打算出发,去老虎崖,找银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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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初级枪械精通
清晨,天刚蒙蒙亮,靠山屯还笼罩在一片薄雾中。
陈野站在自家院子里,最后一次检查装备——猎枪、子弹、绳索、干粮、水壶,还有藏在系统空间里的军用匕首和打火机等等……
“系统,抽奖。”他在心里默念。
【叮!今日抽奖:初级枪械精通(永久)!】
一瞬间,大量关于枪械的知识涌入脑海——装弹、瞄准、射击、保养……原本生涩的猎枪操作,此刻竟变得无比熟悉,仿佛他已经摸枪十几年。
“好家伙,这技能来得正是时候!”
他握了握枪,感受着枪托抵在肩上的熟悉感,心里踏实了几分。
他举起猎枪,随意瞄向远处一棵树上的鸟窝,手指轻搭扳机,几乎不用刻意调整,枪口就自然对准了目标。
“这就是枪械精通?关键时刻,系统还是很靠谱的!”
陈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可惜子弹不多,能省就省。”
——舅舅给的子弹盒里还有二十多发,加上之前剩下的,总共不到四十颗。
猎户每个月能领三十发子弹,但他还没去村上领过。
“等回来再说吧。”
——
“野子……”
瞎眼老娘扶着门框,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你这是要进山?”
“娘,您放心,我就是进山打点野味,很快就回来。”陈野故作轻松地说道。
“你骗不了娘。”
老娘颤巍巍地走过来,粗糙的手掌抚上他的脸,“你是要去老虎崖,对不?”
陈野一怔:“您怎么知道?”
“你是我儿子,娘咋能不知道你想啥?娘是眼瞎了,心没瞎!”
“娘知道,最近村里发生的事情和你有关对吧?”
老娘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扎进陈野心里,“野子…你是个好孩子…可是,老虎崖那地方…你爹就是在那里没的…”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紧紧攥住陈野的手。
陈野喉咙发紧,低声道:“娘,我必须去。”
“村里粮食被烧,我有很大责任,如果能找到我爹发现的那罐银圆,应该能换很多粮食。”
“我知道,娘不劝你…”
老娘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塞进他手里,“这是你爹留下的护身符,你带着。”
陈野打开一看,是一枚磨损严重的铜钱,用红绳穿着,已经有些发黑。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娘……”
“去吧。”
老娘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哽咽,却格外坚定,“我儿子长大了,能抗事了,娘高兴。”
陈野鼻子一酸,用力点头:“嗯!”
——
晨雾未散,陈野独自踏入山林。
脚下的枯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四周静得可怕。
他不敢走得太快,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尽量避开干枯的树枝和松软的泥土,免得留下明显的痕迹。
老虎崖在靠山屯西北方向,深入老林二十多里,不出意外也要走上大半天。
那里地势险峻,常有熊瞎子和野猪出没,甚至成群结队的狼,平时连猎户都很少靠近。
“赵有才说,我爹是在老虎崖下发现的银元……”
陈野回忆着赵有才的话,心里盘算着搜寻范围。
“如果真有银元,应该还在那附近,可惜我那便宜老爹,留下的信也没有写个具体位置。”
“到了老虎崖,也是要碰运气!”
正想着,前方灌木丛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陈野立刻蹲下身,猎枪抬起,屏住呼吸。
“沙沙——”
一只野兔从草丛里蹦出来,警惕地左右张望,随后又钻进了另一片灌木。
陈野松了口气,放下枪。
“还好,不是野猪。”
他继续前进,但更加谨慎。
他回忆着徐老蔫给的地图,心里盘算着路线。
猎枪握在手里,保险已经打开,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砰!”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惊起一片飞鸟。
陈野浑身一紧,立刻蹲下身,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
“应该不是冲我来的…是附近村子的猎户吗?”
枪声离得很远,应该是其他猎户在打猎。
他松了口气,继续前进。
——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沙沙——”
不久后,一道人影悄然跟随。
徐凤娇背着猎枪,目光死死盯着陈野的远去的背影,嘴里低声骂道:“这个愣头青,还真敢一个人去老虎崖!”
她本来不想管他,可一想到他可能会死在山上,心里就莫名烦躁。
“爹说得对,这小子就是个莽夫!老娘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她咬了咬牙,继续跟上。
——
而在更远的树丛中,另一双阴冷的眼睛也在盯着前方。
赵铁柱蹲在一棵老松树后,嘴角挂着狞笑。
“徐凤娇跟着陈野先后进山?真是有意思……”
他本来只是想在村里找机会报复陈野,没想到竟撞见徐凤娇鬼鬼祟祟地进山,更没想到,陈野也在前面!
“看路线,他们这是要去老虎崖?呵,看来那罐银圆是真的存在!”
他摸了摸腰间的猎枪,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等老子拿到那罐银圆,就能离开这破地方,到县城去过好日子!”
“山上偶尔死几个人,很正常吧!”
——
中午,陈野在一处溪流边停下休息。
他喝了口水,啃了两口硬邦邦的玉米饼子,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这片区域已经接近野猪沟,随时可能遇到野兽,他必须格外小心。
“砰!”
又是一声枪响,这次离得更近了。
陈野眉头一皱:“又有人在附近打猎?”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绕开声音来源,避免节外生枝。
可刚起身,他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接近!
“野猪?!”
他立刻端起猎枪,瞄准声音方向。
“哼哧——哼哧——”
一头体型硕大的野猪从灌木丛中冲出,獠牙森白,双眼通红,直直朝他撞来!
“操!”
陈野扣动扳机——
“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子弹精准命中野猪的眼睛,鲜血迸溅!
野猪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却没有倒下,反而更加疯狂地冲了过来!
“妈的,这都不死!”
陈野迅速后退,再次瞄准——
“砰!”
第二枪打在野猪的耳后,它终于踉跄几步,轰然倒地。
“呼……”
陈野长舒一口气,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幸好抽中了枪械精通,不然这两枪未必能放倒它……”
他不敢久留,迅速检查了下野猪,确认死亡后,用匕首割下几块好肉,用油纸包好塞进背包。
剩下的,只能留给山里的野兽了。
“可惜,系统空间只能收纳抽奖出来的东西,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抽中另外的储存空间。”
陈野看着硕大的野猪,多少有些不舍,但是这次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打猎。
——
远处,徐凤娇躲在树后,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
“他的枪法……什么时候这么准了?”
她记得陈野之前连装弹都磕磕绊绊,可刚才那两枪,又快又狠,完全不像新手!
“这小子,到底还藏了多少本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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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狼群
老虎崖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狰狞。
陈野站在崖底,仰头望着陡峭的山壁,心里默默盘算着搜寻范围。
“赵有才说银圆是我爹在崖下发现的,可这地方这么大,总不能真一寸寸翻吧……”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地面,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可除了野兽的脚印和干枯的落叶,什么都没有。
“唉,我那便宜老爹,留封信也不说个具体位置…这要让我怎么找…”
天色渐暗,林间的光线越发昏沉。
远处的树影被拉长,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仿佛随时会扑过来。
“得先找个地方过夜,老子这也算体验一把荒野求生了。”
他环顾四周,最终选定了一处背风的岩壁,旁边还有几块巨石遮挡,勉强算是个安全的落脚点。
刚放下背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砰!”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枪声急促而杂乱,显然不是猎户在打猎,而是……有人在被什么东西追赶!
“狼群?还是野猪?”
陈野眉头一皱,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他总感觉,这一路上有人尾随自己……
“难道是赵家的人?不行,得过去看看。”
他迅速抄起猎枪,循着声音方向摸了过去。
——
徐凤娇背靠一棵老松树,呼吸急促,手中的猎枪枪管微微发烫。
十几头灰狼围着她打转,龇着森白的獠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其中一头狼的前腿已经被子弹打伤,鲜血滴在枯叶上,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妈的,这群畜生怎么盯上我了?”
她咬牙换弹,手指微微发抖。
狼是群居动物,一旦被盯上,很难甩脱。
而且,枪声很可能会引来更多的野兽!
“砰!”
又是一枪,逼退了试图扑上来的头狼。
可就在这时,她听到背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糟了,被包抄了?”
她猛地转身,枪口瞬间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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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野的声音骤然响起,他站在几步之外,猎枪同样对准了狼群,眼神警惕。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你怎么在这儿?”徐凤娇瞪大眼睛。
“??这话该我问你吧!”陈野冷声道,“你跟踪我?”
“放屁!老娘进山打猎,谁稀罕跟踪你?”
“打猎打到老虎崖?你当我傻?这地方,你爹都不敢轻易进来!”
“你…要你管!…老娘我愿意!”
头狼的低吼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几头狼已经绕到侧面,呈三角之势将他们围住,幽绿的眼睛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要吵等会儿吵!”陈野压低声音,“先解决这群畜生!”
徐凤娇冷哼一声,但没再反驳,枪口重新对准狼群。
“砰!”
“砰!”
两人几乎同时开枪,一头狼哀嚎着倒地,另一头则被子弹擦伤,踉跄着后退。
可剩下的狼非但没跑,反而被血腥味刺激得更加狂躁,龇牙咧嘴地逼近。
“子弹不多了!”徐凤娇咬牙道。
“还有多少?”
“我只有五发了。”
“……”
陈野沉默了一瞬,随即冷笑:“所以你是来送死的?”
“闭嘴!”徐凤娇咬牙切齿,“要不是跟着你,老娘能碰上这群畜生?”
“跑!”陈野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往那边!”
他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山洞,洞口狭窄,易守难攻。
“放…放手!我会走!”
两人且战且退,狼群紧追不舍。
“砰!”
陈野一颗子弹打穿了扑上来的头狼的喉咙,可更多的狼嚎声从林间传来——狼群在呼唤同伴!
“快进去!”
陈野推着徐凤娇钻进山洞,自己则趁机胡乱朝后开枪,子弹擦着距离最近的一头耳朵飞过。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狼吃痛后退,他趁机闪进洞口。
“找东西堵门!”
徐凤娇迅速捡起洞内的石块,两人合力将洞口封住大半,只留下一条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狼群在洞口徘徊,低吼着,爪子扒拉着石块,却一时无法突破。
“呼……”
陈野长舒一口气,靠着岩壁滑坐在地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徐凤娇也累得不轻,胸口剧烈起伏,但眼神依旧锋利。
“现在能说了吧?”陈野盯着她,“为什么跟着我?”
“谁跟着你了?”徐凤娇嘴硬,“老虎崖是你家的?我不能来?”
“行,那你继续嘴硬。”陈野冷笑,“待会儿狼群散了,你自己走你的,我走我的。”
徐凤娇一噎,半晌才咬牙道:“…我…我怕你死山上,你娘没人照顾!”
陈野一愣,随即嗤笑:“就这?”
“不然呢?”徐凤娇恼羞成怒,“你以为老娘稀罕管你?”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陈野故意道,“反正狼群堵着门,你留下也是拖累。”
“陈野!”
徐凤娇猛地站起来,拳头攥得死紧,“你是不是觉得特能耐?一个人闯老虎崖,找死还嫌不够快?”
“我找死?”
陈野也火了,“村里粮食被烧,我有责任!我不来想办法,难道等全村人饿死?”
“那你也不能一个人来送死!”
“关你屁事!”
“你——”
徐凤娇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突然一脚踹在旁边的石头上,碎石哗啦啦滚落。
“行!你厉害!你伟大!你死了正好,省得老娘天天操心!”
她转身背对着他坐下,肩膀绷得紧紧的,显然气得不轻。
洞内一时陷入沉默,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洞外狼群的呜咽。
陈野盯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烦躁。
他知道徐凤娇是担心他,可他就是不想承认自己冲动,更不想在她面前示弱。
半晌,他叹了口气,从背包里摸出水壶递过去。
“是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徐凤娇没接。
“不喝拉倒。”陈野收回手,自己灌了一口。
“……拿来。”徐凤娇突然伸手。
陈野挑眉,但还是把水壶递了过去。
她仰头喝了一大口,水珠顺着下巴滑落,滴在衣领上。
“你枪法什么时候这么准了?”她突然问。
“练的。”陈野敷衍道。
“放屁!你之前连装弹都费劲!”
“爱信不信。”
徐凤娇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冷笑:“行,你有秘密,我不问。但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在老虎崖横着走!”
“我没想横着走。”陈野淡淡道,“我只是来找银圆的。”
“如果我爹发现的银圆足够多,应该可以弥补一点村上的损失。”
徐凤娇沉默片刻,低声道:“……明天我帮你找。”
陈野诧异地看向她。
“看什么看?”徐凤娇瞪他,“我是怕你死了,你娘没人照顾!你可别多想!”
陈野嘴角微扬,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随你。”
洞外,狼群的嚎叫声渐渐远去,似乎暂时放弃了进攻。
但两人都知道,它们没走远,只是潜伏在暗处,等待时机。
夜还长。
——
而在不远处的密林中,赵铁柱蹲在一棵树上,冷笑着看向山洞的方向。
“狗男女,倒是会找地方躲。”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阴毒。
“等狼群散了,老子再陪你们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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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尴尬的夜
狼群的嚎叫声渐渐远去,山洞里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宁静。
陈野靠在岩壁上,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数了数剩下的子弹——算上徐凤娇的,两人加起来只有二十多颗了。
“省着点用,只要不是遇到危险,能不开枪就不开枪。”他低声说道。
徐凤娇冷哼一声:“还用你说?子弹打光了,咱们就只能拿石头砸了。”
“你刚才打狼的时候,枪法倒是挺准。”
“运气好。”陈野干巴巴地回答。
“呵。”徐凤娇冷笑一声,“装弹手法也突然变熟练了?瞄准姿势也标准了?你当我是瞎子?”
陈野不吭声了。穿越和系统这种事,说出来怕不是要被当成疯子。
沉默在狭小的山洞里蔓延,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那个……”
陈野清了清嗓子,“你饿不饿?我带了点野猪肉。”
“不饿。”徐凤娇硬邦邦地回绝,肚子却很不给面子地“咕噜”一声。
陈野没接话,从背包里翻出之前割下的野猪肉,油纸包裹着,血水已经渗了出来。
徐凤娇瞥了一眼:“生的,怎么吃?”
陈野没说话,捡起山洞中散落的树枝,从系统空间里摸出那个防风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
火苗蹿起,映照在两人脸上。
徐凤娇眼睛一亮:“这玩意儿哪来的?比火柴好用多了!”
“县城捡得。”陈野随口胡扯。
“捡的?”徐凤娇狐疑地盯着他,“我咋没捡到过这么好的东西?”
“我运气好。”
“呵,那你运气是挺好。”徐凤娇撇撇嘴,“打火机都能捡到,咋不捡个媳妇回来?”
陈野手一抖,差点把肉烤糊了。
“咳咳……”他干咳两声,强行转移话题,“肉快好了,凑合吃吧。”
徐凤娇也没继续追问,接过烤得半生不熟的野猪肉,咬了一口,皱眉:“没盐,腥得很。”
“有的吃就不错了。”陈野也咬了一口,确实难以下咽,但总比饿肚子强。
两人沉默地嚼着肉,山洞里只剩下火焰轻微的“噼啪”声。
半晌,徐凤娇突然开口:“喂,陈野。”
“嗯?”
“你……打算娶我吗?”
“噗——!”陈野一口肉差点喷出来,“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徐凤娇面无表情地嚼着肉,语气平淡:“咱俩有婚约。”
陈野头皮发麻,这话题来得太突然,他一个穿越前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宅男,哪经历过这场面?
虽然只是老一辈的口头约定,但在这个年代,这种承诺分量不轻。
陈野偷偷瞥了眼徐凤娇。
月光从石缝漏进来,照在她侧脸上,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挺直,嘴唇紧抿……
其实,不考虑性格,还挺好看……
“看什么看?”徐凤娇突然睁眼。
陈野赶紧移开视线:“……没看。”
“怂样。”
徐凤娇见他憋得脸通红,突然嗤笑一声:“怎么,哑巴了?”
“那、那都是老一辈随口说的,不算数吧……”陈野干笑道。
“哦。”徐凤娇点点头,“那你就是看不上我?”
“不是!”陈野赶紧否认,“我就是觉得……这事儿得你情我愿。”
徐凤娇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嗤笑一声:“真是个怂包。”
陈野:“……”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又不知道该说啥,最后只能闷头啃肉。
山洞又安静下来,只有两人咀嚼硬肉干的"咯吱"声。
过了好一会儿,徐凤娇突然开口:“你…真觉得能找到那罐银圆?”
“总得试试。”陈野舔了舔手指上的盐粒,“村里现在这情况我有很大责任。”
“哼,还算有点良心。”徐凤娇轻哼一声,“不过老虎崖这么大,你打算怎么找?”
“我爹信上说是在崖下发现的,范围应该不会太大。”
陈野想了想,“明天重点找有山洞或者隐蔽处的地方。”
徐凤娇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要是真找到了...你打算怎么分?”
“啊?”陈野一愣,“当然是换粮食分给村里啊。”
“全分?”徐凤娇挑眉,“你舍得?”
“有什么不舍得的?”陈野莫名其妙,“本来就是想弥补我的过失...”
话没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等等,你以为我来找银圆是为了私吞的?”
徐凤娇别过脸:“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徐凤娇!”
陈野气得直呼其名,“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你吼什么吼!”
徐凤娇也来气了,“全村人都知道你以前整天围着苏晓兰转,为了讨好人家可是没少下本钱!现在装什么大公无私!”
陈野:“……”
这特么是原主干的事,关我屁事啊!
见他不说话,徐凤娇更来劲了:“怎么?被我说中了?”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陈野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我现在就想帮村里渡过难关,信不信随你!”
“呵,男人。”
“……”
陈野决定闭嘴,跟这女人讲道理纯粹是找罪受。
——
后半夜,两人轮流守夜。
陈野靠在洞口,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狼嚎,思绪却飘到了别处。
徐凤娇……确实和这个时代的女人不太一样。她泼辣、直爽,甚至有点凶,但偏偏又很可靠。
感觉时间已经过了凌晨,陈野心中默喊道。
“系统,抽奖!”
【叮!今日抽奖成功,恭喜宿主获得超薄避孕套一盒(10只装)。】
陈野:“………”
他暗自咽了口唾沫,这孤男寡女的……系统出这玩意啥意思?
“想啥呢?”徐凤娇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陈野吓了一跳,回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抱着猎枪坐在火堆旁。
“没……没啥。”
他结巴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说道。“你睡你的就行,我守着。”
“睡个屁,蚊子咬得睡不着。”徐凤娇烦躁地抓了抓胳膊,“这破山洞,连个安稳觉都不让睡。”
陈野忍不住笑了:“你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吗?还怕蚊子?”
徐凤娇瞪他:“再废话,信不信我把你踹出去喂狼?”
陈野立刻闭嘴。
——
不远处,赵铁柱蹲在树上,咬牙切齿。
“他、妈的,一对狗男女,你们躲在山洞,让老子在外面喂蚊子!”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挠了挠被蚊子咬得满是包的脖子,心里恨得发痒。
“等天亮,找到了银圆罐子,老子非弄死你们不可!”
——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树缝洒进山洞。
陈野和徐凤娇收拾好东西,走出洞口,警惕地环顾四周。
狼群已经散了,但谁也不能保证它们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现在咋办?”徐凤娇问,“老虎崖这么大,总不能真一寸寸翻吧?”
陈野皱眉思索:“我爹的信里没写具体位置,但赵有才也是说在崖下发现的,咱们先从崖底找起。”
徐凤娇点点头:“行,听你的。”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崖底搜寻。
陈野时不时蹲下身,检查地面是否有挖掘的痕迹,或者不自然的石块堆积。
徐凤娇则负责警戒,猎枪始终端在手里,随时防备野兽袭击。
——
暗处,赵铁柱悄悄尾随。
他盯着两人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找吧,找吧……等你们找到了,老子再送你们上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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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偷袭
老虎崖下,阳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成碎片,斑驳地洒在潮湿的泥土上。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寻找一切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
“那罐子有多大?”
“不知道。”
“里面有多少银圆?”
“不知道。”
“感情你啥也不知道?”徐凤娇瞪了他一眼:“你爹就没留下点有用的线索?”
陈野耸耸肩:“就留了一封信,信上就写了“他在老虎崖下发现一罐银圆”,至于具体位置是一字没提。”
“你确定那玩意真的在老虎崖?”
“有我爹留下的信,再加上赵有才临死前说的话,应该不假。”
“临死前?”徐凤娇挑眉,“赵有才他还没死吧?”
“……”陈野一噎,“口误,口误……是被抓走前。”
“我看不是口误…是你心里巴不得他被枪毙吧!”
——
半晌后。
陈野蹲在一处凹陷的岩壁前,手指拨开覆盖的枯叶和苔藓,露出下方被雨水冲刷出的浅坑。
坑底隐约能看到几块人为堆砌的碎石,排列得极不自然。
“有戏!”他低声说道,回头冲徐凤娇招了招手,“过来看看。”
徐凤娇端着猎枪,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没有野兽靠近后,才快步走过来,蹲在他旁边。
“看啥东西?”她皱眉盯着那堆石头,“就这几块破石头?”
“你懂什么?”陈野白了她一眼,“这石头明显是人为摆的,底下肯定有东西。”
“呵,你倒是挺会猜。”徐凤娇撇嘴,但还是伸手帮他一块块搬开石头。
随着碎石被清理,一个黑黢黢的陶罐口逐渐显露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陈野小心翼翼地扒开周围的泥土,双手扣住罐口,用力一提——
“嘶……还挺沉!”
陶罐被拽了出来,表面沾满泥垢,但形状完好,封口处用蜡和布条紧紧裹住,显然是为了防潮。
“真让你蒙对了?”徐凤娇瞪大眼睛,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
“什么叫蒙?”陈野得意地晃了晃罐子,里面传来沉闷的金属碰撞声,“这叫推理!”
“少嘚瑟,赶紧打开看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野三两下扯开封口的布条,罐口朝下一倒——
“哗啦啦!”
银白色的光瞬间倾泻而出,一枚枚银圆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叮叮当当地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的、天……”徐凤娇倒吸一口凉气,手指微微发抖,捏起一枚银圆端详。
银圆整体成色不错,边缘磨损也不算严重,依然能看出清晰的纹路。
“这……这得有多少?”她声音发紧。
陈野没说话,快速数了一遍,心跳越来越快。
“四百二十七枚!”他喉咙发干,“而且…里面还有东西…”
他的手伸进空罐子底部,摸索了几下,突然一顿,随即掏出了三条拇指粗细、沉甸甸的金条!
“金条?!”
徐凤娇差点喊出来,赶紧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这一根怕是有二两重吧?”
陈野也懵了,金条在掌心沉甸甸的,泛着暗黄色的光泽,哪怕在这个年代,也是硬通货中的硬通货!
四百多块银圆加上三根金条,足矣弥补之前村里大部分损失!
“发了……”他喃喃道。
徐凤娇猛地掐了他一把:“醒醒!别光顾着看了,赶紧收起来!”
陈野吃痛,但也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把银圆和金条往背包里塞。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枪响骤然炸裂,子弹擦着陈野的肩膀飞过,在岩壁上溅起一片碎石!
“操!”陈野猛地扑倒,顺势拽着徐凤娇滚到一旁的巨石后。
“谁?!”徐凤娇厉声喝道,猎枪瞬间抬起,对准子弹射来的方向。
“嘿嘿嘿……”
阴冷的笑声从林间传来,赵铁柱端着猎枪,慢悠悠地从树后走出,枪口直指两人藏身的巨石。
“陈野,徐凤娇,你俩可真能找啊……”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贪婪,死死盯着陈野的背包。
“把银圆和金条交出来,老子可以考虑留你们一命。”
陈野肩膀火辣辣地疼,子弹虽未直接命中,但擦破了一层皮,鲜血已经浸透了衣袖。
他咬牙低声道:“赵铁柱?这狗东西什么时候跟来的?”
徐凤娇脸色阴沉:“现在说这个有屁用!怎么办?硬拼?”
陈野快速扫视四周——赵铁柱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猎枪的射程足够致命,而且事发突然,他的猎枪刚才掉落在了一旁……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何况,杀人这种事情,并不是口头说这么简单的!
“先拖时间。”
他低声道,随即提高嗓音冲赵铁柱喊,“赵铁柱!你叔都进去了,你还敢出来作妖?”
“少他妈废话!”
赵铁柱狞笑,“我叔是蠢,栽在你们手里,但老子可不傻!”
他晃了晃枪口:“把东西扔过来,否则下一枪打的就不是肩膀,而是脑袋了!”
徐凤娇冷笑:“你开枪啊!枪声一响,附近的狼群和野猪全地冲过来,到时候谁都别想活!”
赵铁柱表情一僵,显然没想到这一层。
陈野趁机添油加醋:“就是!你以为就你有枪?我和凤娇的子弹可比你多!”
他故意拍了拍背包,银圆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刺激着赵铁柱的神经。
“少唬人!”赵铁柱眼神闪烁,但枪口依旧稳当,“老子看到你的枪没在手里!”
“那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
徐凤娇挑衅道,“看看是你先打死我们,还是我们先崩了你!”
赵铁柱额头渗出冷汗,手指在扳机上微微发抖。
他确实不敢赌——万一徐凤娇真敢开枪,一枪换一枪,他未必能活。
可银圆和金条就在眼前,让他放弃又不甘心!
僵持了几秒,他突然狞笑一声:“行,你们牛逼!但老子有的是办法弄死你们!”
说完,他躲到一棵大树后面,猛地调转枪口,对准天空——
“砰!砰!砰!”
连续三枪,惊起一片飞鸟!
陈野脸色骤变:“糟了!他在引野兽!”
果然,远处的林间立刻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隐约还能听到野猪的哼哧声和狼群的呜咽。
赵铁柱疯狂大笑:“跑啊!看你们能跑多远!”
“陈野身上有伤,血腥味可是最招野兽了……”
他一边暗中后退躲藏,一边死死盯着两人的藏身处,显然打算等野兽围攻时再趁机抢夺银圆。
“妈的,这疯子!”徐凤娇咬牙骂道。
陈野迅速扫视周围,突然压低声音:“凤娇,待会儿我数到三,你往左跑,我往右,咱们分头行动!”
“你疯了?分开更危险!”
“听我的!”
陈野眼神坚定,“他只有一个人,只能追一个!”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等下我会拿着空罐子跑,他应该会追我!”
徐凤娇死死盯着他:“你受伤了,跑不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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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特殊信息
“凤娇!没时间磨叽了,跑!”
陈野猛地将空罐子往包里一塞,转身就要冲出去。
徐凤娇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拎回来:“你真想找死?”
“放手!”陈野挣了一下,没挣开,急得额头冒汗。
“那你把枪拿着!”徐凤娇硬把猎枪往他怀里塞,“你肩膀有伤,跑不快的!”
“不行!”陈野推开枪,
“你得带着真货绕路回村!枪你留着防身!”
“放屁!”徐凤娇眼睛发红。“你以为你谁啊?逞英雄给谁看?”
“你连枪都不带,出去就是送死!”
陈野将装满银圆的另一个包塞进她怀里,空罐子攥在手中,咧嘴一笑:“谁死还不一定呢。”
远处灌木丛“沙沙”作响,野猪粗重的哼哧声越来越近。
赵铁柱刚才几枪,没有召来昨晚的狼群,却引来了更加难缠的野猪群。
他躲在树后狞笑:“跑啊!怎么不跑了?”
赵铁柱故意拉长声调。“受了伤!你能跑过野猪吗?”
“陈野,你不是能耐吗?现在你们跪下来求我,说不定老子心情好还能放你们一码!”
“求你大爷!”陈野突然暴喝一声,抓起一块石头狠狠砸过去!
赵铁柱下意识缩头,石头“咚”地砸在树干上。
趁这空隙,陈野猛地推开徐凤娇:“走!”
他箭一般蹿出去,故意把背包甩得哗啦响,空罐子在里头撞得叮当乱响。
“银圆老子带走了,赵铁柱你个沙币有能耐就追上老子!”陈野的吼声在山崖间回荡。
“操!”赵铁柱果然上当,“把东西放下!”
他狞笑着从树后窜出,枪口直指陈野背影,“老子崩了你个王八蛋!"
"砰!"
子弹擦着陈野耳畔飞过,灼热的气流烫得他脸颊生疼。
他一个踉跄,差点栽进荆棘丛,但手里的空罐子仍死死攥着——这是吸引赵铁柱的关键!
——
徐凤娇急得跺脚,刚要追上去,一头一百多斤的野猪突然从侧面冲出来。
她被迫后退,眼睁睁看着陈野和赵铁柱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中。
“陈野!你王八蛋!”
徐凤娇攥紧装满银圆和金条的背包,指节发白。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远处野猪的咆哮和枪声混作一团……
她本该趁机撤离,可脚底像生了根,怎么也迈不开步。
“想逞英雄是吧?老娘偏不让你如愿!”
“滚开!”徐凤娇子弹上膛,一枪直接命中野猪头颅,“姑奶奶现在火大得很!”
——
陈野在林间狂奔,肩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
身后赵铁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更可怕的是,野猪的哼哧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系统,签到!”
他在心里嘶吼,“今天要不出个有用的东西,老子真要交代在这了!”
【宿主触发特殊事件:生死逃亡。今日签到可做以下选择——】
1:随机武器一把。提示:热武器和冷兵器都有概率出现。)
【2:特殊信息一条(提示:特殊信息可能对宿主帮助更大。)】
陈野一愣,没想到系统还有选择这种功能。
热武器固然能解燃眉之急,但凭空变出来一把枪,回头怎么跟徐凤娇解释?
至于出现冷兵器……就是抽中一把青龙偃月刀,自己也耍不起来啊!
“选2!选特殊信息!”
一股陌生的记忆突然灌入脑海:1945年秋,一队日军溃兵将武器弹药藏匿于老虎崖东侧山洞,洞口被伪装掩埋,如今成了熊瞎子的巢穴……
装备具体位置:老虎崖东南方向300米处,有一处隐蔽山洞,内藏日军遗留装备。
【警告:洞口现为熊瞎子巢穴,现在前往,可能遭遇熊瞎子袭击!】
一幅三维地图在陈野脑海中展开,红点标记的位置清晰可见。
他猛地转向,朝着东南方冲去!
“跑啊!继续跑啊!”赵铁柱在后面喘着粗气叫骂,“等老子抓到你有你好看的——”
“轰!”
一头体型硕大的野猪突然从侧面撞来,赵铁柱仓皇开枪,子弹打偏在树干上。
“操!吓老子一跳!”
野猪受惊,掉头就朝陈野冲去!
陈野后背发凉,他能听到野猪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
前方出现一片陡坡,他咬牙纵身一跃,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咔嚓——”
树枝刮破衣服的声音在耳边炸响,陈野护住头脸,一路滚到坡底。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踉跄着爬起来,眼前赫然是一个被藤蔓半掩的山洞,洞口散落着森森白骨——熊瞎子的地盘!
野猪在坡上徘徊,暂时没敢下来。
赵铁柱的骂声从远处传来:“陈野!算你命大!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我看你能跑多久!”
陈野喘着粗气,盯着黑漆漆的洞口。
血腥味已经飘进去了,现在退后是野猪和赵铁柱,前进是可能正在洞里的熊瞎子……
“拼了!”他抓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向洞内!
“咚!”
石块滚落的声音在洞内回荡,没有野兽的咆哮。
“还好,熊瞎子应该不在家!”陈野松了口气,弯腰钻了进去。
山洞比想象中深得多,阳光只能照进洞口一小段。
根据系统提示,很快陈野就在熊洞一侧石壁发现了一处隐藏的石门。
还好这石门并不是很重,应该是仓促之下弄出来的,以他如今的力量,勉强可以推开。
陈野摸出打火机,“啪”地点燃,微弱的火光照亮了里面的岩壁——上面赫然用日文写着“弹药库”三个字!
地上散落着锈迹斑斑的步枪、钢盔,最深处堆着几十个木箱,其中有一些已经腐烂,露出里面黄橙橙的子弹!
地面上甚至还有几廷重机枪和迫击炮!
“卧槽……”陈野头皮发麻,这哪是什么简单的装备,分明是日军撤退时藏的军火库!
这些东西,都够武装一个小型队伍了!
他快步上前,掀开一个完好的木箱——几十把三八式步枪整齐排列,枪油还在!
旁边的小铁盒里,赫然是两把王八盒子和十几枚手雷!
“系统你管这叫“遗留的装备”?这他妈是军火!”
陈野抄起一把步枪,熟练地拉动枪栓。
枪械精通技能让他瞬间摸清了这把老枪的结构。
不得不说,这种老式枪械,只要保存得当,十几年不用,依然没有什么大毛病。
他抓起子弹压进弹仓,又往兜里塞了两枚手雷。
洞外突然传来野猪的嚎叫,紧接着是赵铁柱的惊呼:“操!别过来——砰!”
枪声和野猪的嘶吼混在一起,陈野现在有了武器在手,底气也足了。
他猫腰冲到洞口,借着藤蔓缝隙往外看——
赵铁柱正狼狈地爬上一棵矮树,树下几头野猪疯狂撞击树干,木屑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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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请你吃个好东西
赵铁柱死死抱着树干,脸色惨白如纸。
七八头野猪围着树疯狂冲撞,最壮的那头公猪少说有两百斤,每一次撞击都震得树身摇晃。
失去攻击目标的野猪,最终还是把矛头对准了赵铁柱!
赵铁柱的裤裆早已湿透,冷汗混着尿液滴在野猪背上,更刺激得这群畜生狂性大发。
“滚开!滚开啊!”
他颤抖着举起猎枪,对准下方胡乱扣动扳机——
“砰!”
子弹打偏,擦着一头母猪的耳朵飞过,野猪群瞬间暴怒,撞击更加猛烈!
“咔嚓——”
树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赵铁柱魂飞魄散,拼命往更高处爬,嘴里胡乱咒骂:“陈野!我操你祖宗!这都是你害的!”
“我一定要杀了你!”
陈野冷眼看着,并不打算帮忙。
唯心自问,他穿越前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也是他刚才没有拿走徐凤娇猎枪的一个原因。
其实靠着现在的初级枪械精通,他有把握在仅有四发子弹的情况下击杀赵铁柱!
可一时半会,他还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杀人,不是嘴上说的那么容易的!
但是他也不会圣母到去救一个刚刚冲自己开枪的敌人!
赵铁柱的怒骂随着树干越发剧烈地摇晃,被贪婪蒙蔽的双眼终于恐惧起来。
“陈野!救我!我错了!快救我!”
赵铁柱撕心裂肺地吼道,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把枪给你!银圆我也不要了!救救我!”
陈野躲在洞口,攥着刚到手的三八式步枪,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求饶了?刚才不是挺狂吗?”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赵铁柱涕泪横流,“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一个村的?”陈野眯起眼睛,“你刚才冲我开枪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是一个村的?”
话音未落,林间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闷响——
“吼——!”
一头黑熊人立而起,足有三米多高,厚重的熊掌拍断碗口粗的小树,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赵铁柱的方向!
“熊、熊瞎子?”赵铁柱声音都变了调,“这他妈哪来的熊?”
野猪群也察觉到了危险,暂时停止撞树,警惕地转向黑熊。
可黑熊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野猪身上。
它抽动着鼻子,突然转向另一侧——陈野!
“吼——!”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暴怒的黑熊直接无视了野猪群,四肢着地,以惊人的速度冲向陈野!
“哈哈!陈野!你他妈活该!”赵铁柱在树上狂笑,“熊瞎子最喜欢吃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啊!”
一头野猪突然掉头,獠牙狠狠撞在树上,赵铁柱差点摔下来,手忙脚乱地抱住树枝,猎枪却脱手掉下,正好砸在一头母猪头上。
“嗷!”母猪暴怒,獠牙一挑,猎枪“咔嚓”断成两截!
——
另一边,陈野端着三八式步枪,瞄准黑熊的脑袋。
“砰!”
子弹精准命中熊眼,血花迸溅!
黑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却并未倒下,朝着陈野猛冲过来!
“操!这都不死?”陈野咬牙后退,迅速拉动枪栓,再次扣动扳机。
黑熊已经冲到五十米内,腥风扑面而来!
他冷静地端起步枪,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三发子弹全部命中黑熊胸口,可这畜生皮糙肉厚,竟只是踉跄了一下,反而速度更快!
“操!胸口连中几枪还不死?”
“到底谁说的,一猪二熊三老虎?这黑瞎子一巴掌估计能拍死一头野猪!”
陈野边退边换弹,后背猛地撞上岩壁——退无可退!
黑熊人立而起,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沾着口水的獠牙距离他的脸不到五米!
千钧一发之际,陈野猛地从腰间掏出一枚手雷,用牙咬掉拉环,直接扔进黑熊张开的血盆大口!
“大黑熊!请你吃个好东西!”
他一个侧滚翻躲到岩石后——
黑瞎子下意识地咬住了嘴里的手雷。
“轰!!!”
黑熊的头颅像西瓜般炸开,血肉碎骨溅了满地,无头尸身摇晃两下,轰然倒地!
——
“手、手雷?”
赵铁柱看傻了,连野猪再次撞树都没反应过来。
“咔嚓!”
树干终于断裂,赵铁柱惨叫着摔进野猪群!
“啊!别过来!滚开——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一头公猪的獠牙直接捅穿他的大腿,鲜血喷涌而出。
另一头母猪咬住他的胳膊疯狂撕扯,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陈野!救我!救——”
赵铁柱的呼救戛然而止——一头三百斤的野猪王直接踩碎了他的胸腔!
求救声音戛然而止。
——
陈野剧烈喘息着,耳朵嗡嗡作响。
还没等他缓过神,洞外突然传来赵铁柱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强忍眩晕爬到洞口,只见赵铁柱被野猪群淹没。
一头体型最大的公猪獠牙一挑,直接豁开了他的肚子,肠子流了一地。
其他野猪一拥而上……
血腥味刺激得陈野胃里翻江倒海。
虽然赵铁柱死有余辜,但亲眼看到活人被野猪分食的场面还是让他浑身发冷。
陈野喘着粗气站起来,正要查看情况,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咔嚓”的子弹上膛声。
“别动。”
徐凤娇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缓缓转身,只见徐凤娇端着猎枪,枪口稳稳指向他脚前的地面,眼神复杂地盯着他手中的步枪和腰间的手雷。
“这些玩意儿,你从哪儿弄来的?”
陈野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说辞,剩余的野猪群突然调转方向,朝他们冲来!
“趴下!”
他一把拽倒徐凤娇,单手举起三八式步枪——
“哒哒哒哒!”
连发模式下的步枪喷吐火舌,冲在最前面的两头野猪瞬间被打成筛子!
后面的野猪惊恐嘶吼,终于意识到踢到了铁板,扭头就往林子里钻。
陈野打空弹匣,又掏出一枚手雷,咬开拉环奋力掷出——
“轰!”
冲击波掀翻最后两头野猪,残肢断臂混着泥土漫天飞舞。
硝烟散去,山林重归寂静,只剩下满地狼藉的尸骸和刺鼻的血腥味。
徐凤娇缓缓爬起来,猎枪仍握在手中,声音发颤:“你……到底是谁?”
“我当然是陈野,还能是谁?”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你……你这武器哪里来的?”
陈野望着她苍白的脸色,苦笑着举起双手:“如果我说,这些东西都是刚才在山洞里捡的……你信吗?”
“放屁!”徐凤娇枪口猛地抬起,“这荒山野岭哪来的手雷?你当我是赵铁柱那个蠢货?”
陈野正要解释,远处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是被血腥味引来的狼群!
“没时间解释了!”
他一把拽住徐凤娇的手腕,“先打退狼群再说!”
徐凤娇挣了一下没挣脱,咬牙切齿道:“你最好能编个能让我相信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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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善后
徐凤娇盯着被手雷炸得稀烂的野猪,喉咙发紧。
“你……”她声音哑得不像话,“什么时候会用这种枪了?”
“还会用手雷?”
陈野背对着徐凤娇,故作轻松道:“我爹教的。”
“放你娘的屁!”
徐凤娇突然暴起。“你骗人能不能找个好点的理由,你爹都不一定碰过这种枪!”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以前的陈野了!”
陈野盯着鞋尖上黏稠的血渍,突然笑了:"那你说我是谁?山精野怪变的?"
“你——”
“嗷——”
狼嚎声从山脊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血腥味太浓,狼群围上来了。
陈野利索地给三八式步枪换上一个新弹夹,“准备战斗吧!”
徐凤娇咬牙捡起猎枪,突然愣住——陈野扔过来一个沉甸甸的东西。
“王八盒子,后坐力大,握稳了再开枪。”
——
十几分钟后狼群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
陈野瘫坐在一块岩石上,肩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手臂因为连续开枪而微微发抖。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三八式步枪,枪管烫得几乎握不住,心中忍不住吐槽。
“还好有枪械精通和体质得到了提升,不然还真顶不住!”
徐凤娇靠在另一侧的树干上,眼神复杂地盯着他。
刚才的战斗结束得太快了,甚至自己都没有帮上多少忙。
陈野的枪法太准了,十几头野狼只跑掉了两三头,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一枪爆头。
“现在能说了吗?”她声音沙哑,“这些枪和手雷,到底哪来的?”
陈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指了指身后的山洞:“里面有个日军留下的军火库,我也是刚发现的。”
“日军军火库?”
徐凤娇眉头紧锁,“你蒙谁呢?老虎崖我爹也不是没来过,从没听说过这地方藏了军火!”
“不信你自己进去看。”
陈野苦笑,“里面还有几十箱子弹和步枪,甚至还有迫击炮。”
徐凤娇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站起身,大步走向山洞。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野也没拦她,只是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徐凤娇将信将疑地钻进山洞,片刻后脸色煞白地冲出来?
“你管这叫“捡的”?那些迫击炮和机枪够武装一个连了!”
“反正不是抢的,没人看管的东西,不就是捡的吗?”陈野拍了拍手上的枪。
徐凤娇脸色苍白,手里还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日军军刀。
“居然是真的……”她喃喃道,“这么多武器,藏在这深山老林里……”
“现在信了?”
陈野扯了扯嘴角。“还好有这些东西,不然今天真危险了。”
徐凤娇没接话,只是将军刀丢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办?把这些东西全搬回村里?”
“不行。”陈野摇头,“这批武器来路不正,贸然拿回去,搞不好会惹出大麻烦。”
“咱们都是普通人,这些东西曝光了谁也说不好会有什么结果!”
“而且,如果有人查起来,赵铁柱的死因,还有那些银圆和金条也有可能保不住!”
“那就不管了?”徐凤娇问道。
“暂时先原样封起来,等以后有需要再说。”
陈野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银圆和金条带回去,村里还等着粮食。”
徐凤娇沉默片刻,突然冷笑一声:“你倒是冷静,刚杀了那么多野兽,还炸死一头熊瞎子,现在还能想着村里的事?”
陈野看了她一眼:“不然呢?像赵铁柱一样,为了一点银圆连命都不要?”
提到赵铁柱,徐凤娇表情一僵,随即别过脸:“他活该。”
“是啊,活该。”
陈野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背包,银圆和金条还在里面,沉甸甸的。
“走吧,天快黑了,再不走,血腥味会引来更多野兽。”
“可这么多野兽尸体……”徐凤娇踢了踢脚边的狼尸,“带不回去太可惜了。”
“带不走的何止是肉。”陈野苦笑,“熊掌、熊胆、狼皮,哪样不是钱?但咱们没法解释怎么猎到的。”
他晃了晃三八式步枪,“总不能说是用这玩意儿打的吧?”
徐凤娇突然蹲下身,匕首利落地割下一对熊掌:“那就带最值钱的!不能拿出去卖,那就自己吃!”
“我爹这辈子都没猎过熊瞎子!带回去给他尝尝鲜!”
陈野怔了怔,随即大笑。这才是他认识的徐凤娇——永远比男人还干脆!
徐凤娇的目光落在他肩头的伤口上:“你伤得不轻,能走回去?”
“死不了。”陈野咧嘴一笑,“怎么,担心我?”
“放屁!”徐凤娇瞪了他一眼,“我是怕你半路晕倒,银圆丢了怎么办?”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野笑了笑,没再逗她。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陈野只带走了两把步枪和几百发子弹,剩下的武器全部重新封存。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眼满地的野兽尸体,有些惋惜:“确实可惜了,这么多肉,带不回去。”
“这会你也心疼了?你不是说没办法解释么?”
徐凤娇冷哼,“都带回去,说咱们俩干掉了十几头狼、五六头野猪,还炸死了一头熊瞎子?”
“还是算了。”陈野耸肩,“便宜山里的其他野兽了。”
“这两把枪也不能轻易被人看见。”
“放心,我心里有数。”
——
夜幕降临,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
陈野的肩膀虽然简单包扎过,但失血加上疲惫,让他脚步有些虚浮。
徐凤娇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但嘴上半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喂。”她突然开口,“你之前说,银圆要全部分给村里?”
“嗯。”陈野点头,“金条也换成粮食,应该够弥补村里所有损失了。”
“你倒是大方。”
徐凤娇嗤笑,“这么多钱,自己留着,够你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
陈野看了她一眼:“那你呢?如果是你,你会私吞吗?”
徐凤娇脚步一顿,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不会。”
“那不就行了。”陈野笑了笑,“咱们是一路人。”
“谁跟你一路人!”徐凤娇耳根微红,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去了。
陈野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正要跟上,突然脚下一软,眼前一阵发黑。
“陈野?!”徐凤娇猛地回头,一把扶住他,“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晕……”陈野勉强站稳,脸色苍白如纸。
徐凤娇咬牙,突然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啊?”陈野一愣,“不用,我能走……”
“少废话!”徐凤娇厉声道,“再磨蹭天都亮了!”
陈野无奈,只好趴到她背上。
徐凤娇身材虽然结实,但毕竟是个姑娘,背着他走得有些吃力,可嘴上却半点不服软。
“你该减肥了。”她喘着粗气道。
陈野轻笑:“是你力气太小。”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放屁!换别人我早扔山沟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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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商议
天色擦黑时,陈野和徐凤娇终于看到了靠山屯的轮廓。
“枪就藏在这。”徐凤娇扒开一处隐蔽的树洞,将两把三八式步枪和几百发子弹小心地放进去,又用枯枝烂叶仔细掩盖。
陈野点点头,肩膀的伤口已经结痂,但一动还是火辣辣地疼。
他摸了摸怀里的银圆,沉甸甸的触感让他踏实了几分。
"先回去报平安吧,你娘估计早就着急了。"
徐凤娇头也不回地往村里走,"其它事情,明天到我家说。"
陈野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嗯”了一声。
他看着徐凤娇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这才转身往自家方向走去。
——
陈野推开家门时,瞎眼老娘正摸索着在灶台边煮饭。
听到动静,她手里的木勺“咣当”一声掉进锅里。
“野子?!”她颤声问道,混浊的眼珠努力朝门口转动,“是你回来了?”
“娘,是我。”
陈野嗓子发干,肩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他强撑着没露半分异样。
老娘跌跌撞撞地扑过来,枯瘦的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着,直到触到他肩头包扎的布条,手指猛地一颤:“你受伤了?”
“没事,就是被树枝刮了一下。”陈野轻描淡写地扯开话题,并没有提及之前的危险。
他从怀里掏出那枚铜钱护身符,“娘,您看,您给的护身符我戴得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老娘攥着铜钱,嘴唇哆嗦着,终究没再多问,只是拉着他坐下,盛了碗热粥塞进他手里:“好,好,平安回来就好,先吃饭。”
陈野低头喝粥,热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几分。
“娘,我找到爹说的那罐银圆了。”他轻声道。
老娘的筷子停在半空:“…真找到了…有多少?”
“四百二十七块银圆,还有三根金条。”
“咣当!”老娘手里的碗砸在桌上,粥洒了一桌。“有这么多?”
她猛地抓住陈野的手,力道大得惊人:“野子,这事还有谁知道?”
“徐凤娇。”陈野压低声音,“她怕我遇到危险,跟着我一起去的老虎崖。”
“野子,凤娇是个好丫头……”
老娘沉默良久,突然长叹一口气:“这东西,不能经你的手拿出来。”
“银圆,金条是你们两个找到的事,除了徐老蔫家,谁都先别说!明天你去徐老蔫家,让徐老蔫找老支书,让他们拿主意!”
“赵有才一家的事情,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和你有关!”
陈野一怔,随即了然——老娘虽然眼睛半瞎,心里却比谁都透亮。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如果让别人知道,赵得柱放火的事情和自己有关,即便自己用银圆金条换到一些粮食弥补,事后也怕有人找麻烦!
甚至举报自己私藏银圆金条!
“娘,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陈野拎着装满银圆的布包,径直去了徐凤娇家。
徐老蔫正在院子里磨刀,见他来了,眼神往他肩膀上一扫:“伤得不轻吧?”
陈野咧嘴一笑:“还行,死不了。”
徐凤娇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着碗粥,瞥了他一眼:“逞什么能?昨晚要不是我背你下山,你早晕在半道上了。”
“是是是,多亏凤娇妹子救我。”陈野顺着她的话接了一句,换来徐凤娇一个白眼。
徐老蔫擦了擦刀,示意两人进屋:“银圆带来了?”
“带来了。”陈野把布包放在桌上,解开系绳。
哗啦啦——
银圆倾泻而出,在木桌上堆成一座小山,金条则被陈野单独包在油纸里,此刻也一并摊开。
徐老蔫拿起一枚银圆,在手里掂了掂,眼神复杂:“这么多……你爹当初要是全拿了,也不至于有后面的事情……”
话没说完,他摇了摇头,没再继续。
陈野知道他想说什么——如果当年他爹贪心一点,或许就不会被赵有才盯上,或许就不会死。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
徐老蔫盯着桌上的银圆,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你小子,打算怎么处理。”
陈野把银圆往前一推:“徐叔,这些东西,我想换成粮食。”
徐老蔫眯起眼:“全换?”
“嗯。”
“你倒是大方。”徐老蔫冷笑,“可你想过没有,这么多银圆突然拿出来,村里人会怎么想?”
“要是有人捅上去!公社要是问起来,你怎么解释?”
“所以我来找您商量。”陈野直视着他,“我不想揽这个功劳,也不愿意惹麻烦。”
徐老蔫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小子,比你爹精多了。”
他转头冲里屋喊了一嗓子:“凤娇!去把老支书请来,就说有要紧事!”
“另外让你哥去帮我叫几个人……”
——
老支书拄着拐杖进门时,屋里已经坐了五六个人——除了徐老蔫和陈野,还有村里另外两个大姓的几个老人。
老支书扫了眼炕桌上的银圆和金条,眼皮一跳:“这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野在老虎崖发现的,差点把命丢在了那里。”
徐老蔫抢先开口,先把功劳给陈野立了。
“野子知道现在村上日子不好过,想拿出来给村里换些粮食。”
老支书和几个老人对视一眼,神色复杂。
“野子。”老支书缓缓开口,“你知道这些银圆能换多少钱吗?”
“应该……可以弥补一部分被烧掉的粮食吧?”陈野故作迟疑。
“不算公粮差不多。”
老支书摇头,“这些东西全部拿去黑市卖了,估计能凑出一个万元户!”
“要是都换成杂粮,一家也能分不少了!”
屋里一阵骚动,几个老人交头接耳,眼神热切。
万元户?
整个靠山屯都没见过,这年头,县城工人一个月也不过几十块钱顶天了!
陈野却突然站起身,冲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各位叔伯,这银圆金条我愿意全拿出来,但我有个请求。”
“你说。”老支书眯起眼。
“功劳别算我头上。”陈野苦笑,“我一个毛头小子,突然拿出这么多东西,怕惹人眼红。”
“就说是村里几个长辈凑的,或者……说是老支书您从公社争取来的救济粮。”
“怎么说都行,就是别说我拿出来的这些东西!我也不可能拿出来第二次了!”
老支书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指着陈野笑骂:“好你个滑头!这是要把我们几个老家伙推前面挡风啊!”
陈野挠头装憨:“我这不是怕给村里惹麻烦嘛……”
“放屁!”徐老蔫笑骂,“你就是怂!”
屋里一阵哄笑,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老支书敲了敲烟袋锅子,正色道:“野子的顾虑有道理,那个村里都有几个嘴不老实的!”
“野子这是为村里办了一件大事,差点把命丢了,咱们几个老东西,不能让孩子为难!”
他环视众人,眼神锐利:“今天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把嘴给我缝严实了!谁要是把事情牵扯到野子身上,别怪我翻脸!”
几个老人纷纷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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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人选
老支书敲了敲烟袋锅子,眯着眼睛环视了一圈屋里的人,缓缓开口。
“野子既然信得过咱们几个老骨头,那这事就得办得漂亮。”
“银圆和金条卖了钱换成粮食,但绝不能说是野子拿出来的。”
“对!”徐老蔫点头,“村里人要是知道野子能拿出这么多东西,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老支书放心,俺们不是老糊涂……”
“但这么多银圆金条,怎么换成粮食,还得琢磨琢磨。”
王老头搓着粗糙的手指,压低声音:“要不直接拿去县里供销社?公家也收购银圆金条,价格虽然低点,但稳妥……”
“放屁!”徐老蔫一口否决,“公家收银圆要登记来源!到时候问起来,咱们怎么解释?”
“说是祖传的?谁家祖上能传四百多块银圆?”
众人沉默。
这年头,家里藏几块银圆还能糊弄过去,可四百多块银圆外加金条……
他们今天敢去县城换钱,不用等第二天,上面就会有人下来调查!
别到时候粮食没弄到,还折进去几个人!
王老头搓了搓手,压低声音:“那……去黑市?”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黑市,是这年头人人都知道,但没人敢明说的地方。
粮食、肉、布票,甚至工业券,只要有钱,都能在那儿换到。
可风险也大,一旦被抓,轻则没收罚款,重则扣个“投机倒把”的帽子。
老支书眯起眼,看向陈野:“野子,你觉得呢?”
陈野心里早有打算,自己不掺和这些事情,只是挠了挠头:“我听各位长辈的。”
“滑头!”徐老蔫笑骂,“东西是你拿出来的,你倒躲得干净!”
老支书沉吟片刻,终于拍板:“那就去黑市!”
“谁去?”李老汉问。
“我去!”王老头自告奋勇,“我侄子认识黑市的人,没准能搭上线。”
老支书摇头:“不行,你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万一出事跑都跑不动。”
“那让凤娇去!”徐老蔫突然开口,“她机灵,腿脚也快。”
徐凤娇正倚在门框上嗑瓜子,闻言翻了个白眼:“爹,你闺女是猎户,不是倒爷!”
“你是真不心疼你闺女?啥活都让我去!你就不怕我遇到危险?”
众人哄笑。
老支书目光最终落在陈野身上:“野子,还是你去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野一愣:“我?”
“东西是你拿出来的,你总不会卷了钱跑了吧?”
老支书半开玩笑地说。“说实在的,这东西,交给别人,我还真不放心!”
陈野苦笑:“我跑了,我娘还在村里呢。”
“那就这么定了。”
老支书一锤定音,“野子去黑市,凤娇丫头跟着,有个照应。”
徐凤娇刚要反驳,徐老蔫瞪了她一眼:“你跟着去,别让这小子半路被人坑了!这小子就是个莽夫!”
徐凤娇撇撇嘴,没再吭声。
陈野看着桌上那堆银光闪闪的银圆,心里五味杂陈。
为了这些东西,已经算是死了三条人命——他爹、赵铁柱,还有可能会吃枪子的赵有才。
现在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他点点头,又问:“成,我去!那换了钱,买了粮食,怎么分?”
屋里再次安静。
半晌,李老汉试探着开口:“要不……按户分,或者按人头分?一家多少斤,公平。”
“公平?”王老头冷笑,“赵有才家也分?他儿子一把火烧了粮食,现在倒有脸吃现成的?”
老支书摆摆手:“一码归一码,赵有才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他家现在孤儿寡母,总不能真让他们饿死。”
陈野没插话,只是听着。
徐老蔫突然开口:“要我说,不能白给,得象征性地收点钱!”
众人一愣。
“斗米恩,担米仇。”
徐老蔫敲了敲桌子,“白送的东西,没人记你的好。不如让各家出点钱,就当是村里帮忙从黑市买的‘低价粮’。”
“钱不用多,意思到了就行。”
“实在困难的,再私下给点粗粮,确保饿不死人。”
老支书眼睛一亮:“这法子好!既帮了人,又不显得咱们上赶着。”
“都出了钱,也不怕有人乱嚼舌根!”
众人纷纷点头。
陈野心里暗叹,姜还是老的辣。
别看这帮老家伙一辈子没出过远门,人情世故却玩得明明白白。
“还有一事。”老支书突然看向陈野,“支青点那边……给不给?”
陈野手指微微一顿。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苏晓兰就在支青点。
“给。”徐老蔫直接回答了,“支青点那几个娃娃也不容易,城里来的,没个依靠。咱们村再难,也不差那几口饭。”
“和村子里的人一样,到时候少收点钱,该分多少分多少!也省得有人说闲话!”
老支书点头:“行,那就这么定了。”
他站起身,环视众人:“今天的话,出了这个门,谁都不许往外传!”
“野子,凤娇,你们俩明天一早就动身,早去早回。”
“早点弄回来粮食,村上的人才安心!”
陈野点头:“好。”
徐凤娇轻哼一声,算是答应。
走出徐家院子,夜风微凉。
徐凤娇突然开口:“喂,陈野。”
“嗯?”
“明天别拖我后腿。”
陈野失笑:“放心,拖不了。”
徐凤娇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马尾辫在月光下一甩一甩的。
陈野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扬。
——
次日清晨,太阳还没出来,靠山屯村口。
陈野背着个破旧的褡裢,里面沉甸甸地装着银圆和金条。
徐凤娇则挎着个竹篮,上面盖着块粗布,里面藏着两把匕首和干粮。
“走吧。”她瞥了陈野一眼,“尽量赶在天黑前回来。”
陈野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村子。
——
山路崎岖,两人走得却很快。
“你知道黑市在哪儿吗?”陈野突然问道。
徐凤娇白了他一眼:“废话,我爹以前带我去过。”
“在哪儿?”
“县城西边的老砖窑,表面是个废弃的厂子,其实后头有个地下市场。”
徐凤娇压低声音,“到了那儿别乱说话,跟着我就行。”
陈野“嗯”了一声,心里却有些忐忑。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黑市这地方,按他的想法,应该是鱼龙混杂,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人盯上。
更何况,他们身上带的可不是小数目!
“对了。”徐凤娇突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扔给他,“拿着。”
陈野接住,打开一看——是把“王八盒子”,枪膛里压满了子弹。
“你…啥时候带出来的?”
“你在老虎崖丢给我的,忘了?”
“别多想。”徐凤娇别过脸,“以防万一而已。”
陈野笑了笑,把枪别在后腰,用衣服盖住:“拿就拿了,有个都东西防身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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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黑市
两人出发得很早,赶到县城时,太阳也只不过刚刚全部升起。
清晨的县城街道上,行人稀少。
几个挑着扁担的农民慢悠悠地走着…偶尔能看到几辆小汽车经过……
远处,供销社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工作人员正吆喝着维持秩序。
陈野和徐凤娇一前一后走着,刻意保持着距离,免得引人注目。
“饿不饿?”陈野突然停下脚步,指了指路边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摊。
徐凤娇瞥了一眼,没说话,但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陈野咧嘴一笑,从兜里掏出钱,买了四个肉包子,递给她两个。
“吃吧,待会儿还有得走。”
徐凤娇接过包子,咬了一口,肉汁瞬间溢出来,烫得她“嘶”了一声,但还是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
“慢点,没人跟你抢。”陈野笑道。
徐凤娇白了他一眼:“你管我?”
陈野耸耸肩,没再说话,低头啃着自己的包子。
这年头,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大肉包子,也是一种享受。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徐凤娇突然开口:“喂,陈野。”
“嗯?”
“待会儿换了钱,你打算怎么分?”
陈野愣了一下:“不是都说好了吗?全换成粮食,按村里的安排分。”
“我是说……”徐凤娇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你自己不留点?”
“留点?”
“对。”
徐凤娇侧头看他,“你娘的眼睛,不是一直看不清东西吗?要是能带她去城里的大医院看看,说不定能治好。”
陈野脚步一顿,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
他确实没想过这个。
这几天,他满脑子都是弥补村里粮食的损失,甚至都没考虑过自己家里的事。
“我……”
他喉咙发紧,“我确实没有想过这个…光想着被烧毁的粮食了…”
“蠢!”
徐凤娇直接打断他,“你当自己是圣人?全村人的命都靠你扛着?”
“再说了,你娘的眼睛要是能治好,对你才是最重要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野沉默。
徐凤娇说得对。
他娘的眼睛,并不是天生的瞎,而且得了眼病,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这些年更是越来越差,现在只能勉强看到一点光影。
如果能治好……
“可是,银圆的数量和金条……老支书他们都知道有多少了……”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晚了?”
“放屁!”
徐凤娇冷哼,“一点都不晚,银圆是你爹发现的,又是咱们拿命带出来的,留下一部分钱,他们就是知道又能说什么?”
“再说了,咱们又不是全贪了,只是留一根金条的钱,剩下的照样换粮食分给大家。”
“而且,具体换了多少钱,还不是咱们两个说了算?”
陈野看着她,突然笑了:“徐凤娇,你什么时候这么会算账了?”
“你这说来说去,都是为我考虑,我要怎么感谢你?”
“谁要你感谢!”
徐凤娇耳根一热,别过脸:“少废话!你就说听不听吧!”
陈野知道对方都是为了自己考虑,点了点头:“行,听你的。”
——
两人穿过县城的主街,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最终来到一处废弃的砖窑厂。
厂子外围杂草丛生,墙壁斑驳,看起来已经荒废多年。
但走近了,却能听到里面隐约的人声。
“就是这儿。”
徐凤娇低声道,“待会儿别乱说话,跟着我。”
陈野点头,跟着她绕到砖窑后面,发现这里竟然别有洞天——
几十号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蹲在地上摆摊,有的低声讨价还价。
有人卖粮食,有人卖山货,有人偷偷摸摸地兜售布票、工业券。
甚至还有现成的自行车,收音机……
陈野愣住了。
他想象中的黑市,应该是阴暗狭窄的地下交易点,人人神色警惕,交易时鬼鬼祟祟。
可眼前这地方…好像并不是…
“怎么,失望了?”徐凤娇瞥了他一眼。
“有点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野挠挠头,“感觉就是个小集市,挺正常的呀?”
“本来就是个集市。”
徐凤娇嗤笑,“你以为黑市是什么?电影里的特务接头的地方?”
“我爹说过,这年头,上头的人其实对黑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大乱子,没人天天查这些呢。”
“这年头谁都不好过,大家无非就是讨生活,谁也不想饿死。”
陈野点点头,心里放松了不少。
这里有些像几十年后的路边摊,不算合法,但也不算违法,只不过一群底层人讨生活罢了。
两人没急着交易,而是先在市场里转了一圈,打探行情。
银圆在黑市的价格比供销社高不少,一块银圆能换到四块多,金条更值钱,一根二两的金条,至少能换二千多块!
老支书的眼光还是很毒的,这些东西,全部出手,卖不到一万,也差不多了。
但问题是——
没人能一次性吃下这么多货!
这年头,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块,能随身带个百八十块的,已经算是有钱人了。
谁手里能有上万块的现金?
“怎么办?”陈野低声问,“分开卖?”
徐凤娇摇头:“太麻烦,而且容易被盯上。”
她环顾四周,突然眼睛一亮,拽了拽陈野的袖子:“跟我来。”
“我爹说过黑市有一个人,也许能吃下这些东西!”
——
徐凤娇带着陈野走向市场角落的一个中年男人。
那人穿着灰布褂子,蹲在地上抽烟,面前摆着几包香烟和一瓶白酒,看起来像是卖杂货的。
但陈野注意到,他的眼神一直在扫视四周,明显是在等人。
“叔,有‘大货’收不收?”徐凤娇压低声音问道。
男人抬眼看了看她,又瞥了眼陈野,吐出一口烟:“啥货?”
“银圆,金条。”
男人手指一抖,烟灰掉在鞋面上。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才压低声音道:“多少?”
“四百多块银圆,三根金条。”
“嘶——”男人倒吸一口凉气,烟差点没拿稳,“你们哪来的这么多?”
“祖上留的。”徐凤娇面不改色,“你就说收不收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男人眯起眼睛,盯着两人看了几秒,突然站起身:“跟我来。”
他带着两人绕到砖窑后面的一间破屋子里,关上门,这才开口:“东西呢?”
陈野从褡裢里摸出几枚银圆,又掏出一根金条,摆在桌上。
男人拿起银圆,对着光看了看成色,又用牙咬了咬金条,眼神越来越亮。
“东西不错。”他点点头,“银圆我按四块一枚收,金条一千五一根,怎么样?”
陈野皱眉:“供销社收银圆都三块五,黑市行情至少四块五。”
“银圆也就算了,金条你给说的价差得太多了。”
“一根二两重的金条,少说也值两千多!”
男人笑了:“小兄弟,你说得对,但你有这么多货,谁能一次性给你结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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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突发事件
陈野和徐凤娇对视一眼,没有立刻答应对方的报价。
“叔,我们再商量一下。”
徐凤娇拽了拽陈野的袖子,两人退到一旁。
“这价压得太狠了。”
陈野低声道,“银圆四块钱勉强能接受,但金条至少值两千,他给一千五,摆明吃定我们急着出手。”
徐凤娇皱眉:“但除了他,没人能一次性吃下这么多货,拆开卖风险更大。”
“先转一转,不能答应得太痛快!”
陈野压低声音。“咱们想尽快出手,他也想赚钱,等他主动找上来,价钱就能再谈!”
“行,听你的。”
——
“叔,你这价压得太狠了。”
陈野收回银圆,语气平静但坚定,“我们再转转。”
男人脸色一沉:“小兄弟,这年头能吃下这么多货的可不多,错过我这村,可没这店了。”
徐凤娇冷笑:“咋的,你还想强买强卖?”
“怎么能说强买强卖,价格还能再谈谈……”
男人眯了眯眼,刚要接着说下去,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砰!”
一声枪响炸裂,紧接着是人群的尖叫和慌乱的脚步声!
“杀人了!”
“快跑啊,公安来了!”
——
“公安来了?”
男人脸色骤变,猛地推开后窗,“快走!”
陈野和徐凤娇反应极快,抓起褡裢就翻了出去。
两人刚落地,就听见砖窑前院传来怒吼:“站住!再跑开枪了!”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
陈野贴着墙根,小心探头望去——
黑市已经乱成一团,人群四散奔逃,地上散落着踩翻的货物。
几个穿便衣的男人手持短枪,正追着两个瘦高个。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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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直接动枪了,不像是查黑市的!”
徐凤娇压低声音,“他们在抓人!”
陈野眯起眼,那两个瘦高个身手极快,其中一个翻滚躲过子弹,反手甩出一把飞刀!
“噗嗤!”
一名便衣肩膀中刀,闷哼一声倒地。
“握草,小李飞刀?这是高手啊?”陈野心头一跳。
这年头,能玩飞刀、敢跟公安对射的,绝不是普通罪犯!
另一个带着帽子的瘦高个趁机冲向人群,突然一把拽过一个小女孩,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小女孩约莫四五岁,扎着两条羊角辫,哭得撕心裂肺,小脸憋得通红。
“都别动!”
带着帽子的瘦高个厉声吼道,“谁敢过来,我就杀了这丫头!”
为首的便衣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额头青筋暴起:"把孩子放了!你们跑不掉的!"
"少他妈废话!"
另一个瘦高个狞笑,"把路让开!再给我们准备一辆车!"
陈野盯着那个两个歹徒,发现其中一人腰间鼓鼓囊囊的,露出来一角——好像是一件青铜器!
“这是文物贩子……”
他瞬间明白了。“能被警察盯上的,怕是价值不低了!”
“真是倒霉,碰到这种事情,希望不要牵扯到我们?”徐凤娇暗骂一声。
他们两人身上也带着不少东西,要是被公安发现了,也很难说清楚东西的来历。
就算人没事,银圆金条也很难保住。
陈野没有接话,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个孩子身上——那孩子,怎么那么眼熟?
“那是……小丫?”
徐凤娇猛地抓住陈野的手臂,“那是你大姐家的闺女小丫!”
陈野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他大姐陈梅嫁到了外村,小丫是她唯一的女儿。
可她们怎么会出现在黑市?
还卷进了这种事?
大姐又在哪里?
视线再往旁边一扫——他大姐陈梅摔倒在不远处的地上,额头鲜血直流,正挣扎着往女儿的方向爬,哭喊声淹没在嘈杂的人群里。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姐!”陈野差点冲出去,被徐凤娇一把按住!
“别冲动!”
她死死扣住他的手腕,“那人有枪!”
陈野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原主记忆中,大姐对他很好,可以说他小时候,大半时间都是大姐在照顾!
上次老爹的丧事也是大姐回来忙前忙后……
只不过,他穿越过来后,还没有见过大姐她们。
虽然他不是原主,但身体本能地就想冲出去!
场中,便衣们投鼠忌器,不敢再逼近。
带帽子的瘦高个狞笑着后退,拖着小丫往砖窑后门挪:“都给老子让开!不然这丫头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小丫吓得直哭,突然瞥见墙角的陈野,眼睛猛地睁大——
“舅舅…救救我…”
瘦高个瞬间警觉,匕首一紧:“闭嘴!没人能救你!”
“乖乖听话,不然我先把你的小脸刮烂了!”
血珠顺着小丫的脖子滑下,陈野目眦欲裂,抽出藏在身上的王八盒子:“我蹦了这个王八蛋!”
“你疯了?”
徐凤娇死死攥住王八盒子,“在这里开枪,公安肯定要调查咱们!”
“就算你是打击罪犯,在这里开枪,也得被抓起来!”
“那是我外甥女!”
陈野低吼,眼眶通红。“我不能不管!”
“老娘上辈子欠你的!”
徐凤娇咬牙,突然拽着他蹲下:“那你也不能傻乎乎地冲出去!”
“救不到人,自己先成死人了!”
“妈的……”
陈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徐凤娇说得对。
现在冲出去不但救不了人,还可能害了孩子。
他悄悄观察四周——
左侧五米处有个倒扣的箩筐,右侧堆着几捆稻草。
“啊!”
一声尖叫打断了他的思绪。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大姐陈梅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扑向歹徒:“放开我女儿!”
“找死!”瘦高个调转枪口对准了陈梅——
“不能等了!”
千钧一发之际,陈野猛地蹿出!
“砰!”
他抬手就是一枪——
“啪!”
子弹精准打在持枪的瘦高个手腕上!
“啊!”瘦高个惨叫一声,一只手被废,让他更加疯狂。
“我要你们死!”他没有受伤的手拔出腰上的另一把枪,冲着陈野的位置胡乱地射击。
一发子弹擦着陈野的肩膀飞过,他已经一个翻滚到了箩筐后。
场面彻底乱了。
便衣们趁机开枪,被陈野击伤的瘦高个应声倒地。
带着帽子的瘦高个拖着小丫就往砖窑里退,嘴里喊着:“他妈的,真当老子不敢杀人!再过来就同归于尽!”
陈野正要追,徐凤娇突然从侧面冲出来,一把将他扑倒:“小心!”
“砰!”
子弹擦着他们头顶飞过。
陈野这才发现,砖窑顶上还蹲着一个人!
“三个人!不是两个!”
徐凤娇喘着粗气,“他们有接应!”
便衣们也被这突发情况打乱了阵脚。
为首的汉子大喊:“保护群众!先疏散!”
陈野盯着砖窑黑洞洞的入口,心脏狂跳。
小丫还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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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救人!
“砰!”
砖窑内又传来一声枪响,子弹擦着门框飞过,溅起一片碎砖渣。
陈野贴着墙根,呼吸急促,额头上的冷汗混着灰尘滑落。
大姐陈梅瘫坐在地上,额头上的血还在慢慢渗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也看到刚才救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弟弟陈野。
但是她现在没有心情去思考陈野来黑市做什么。
她死死盯着砖窑入口,嘴唇颤抖着:“小野…救救小丫……她、她才五岁啊……”
陈野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徐凤娇,低声道:“凤娇,你带大姐先躲起来,我去救人。”
“放屁!”
徐凤娇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你当自己是关二爷?里面两个亡命徒,枪法应该不差,你冲进去送死?”
“那是我外甥女!”陈野声音嘶哑。
“我知道!”徐凤娇瞪着他,“但莽上去有个屁用!得想招儿!”
两人正僵持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陈野猛地回头,发现是那个为首的便衣汉子,正警惕地盯着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便衣冷声问,手里的枪没放下。
陈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同志,我是那孩子的舅舅,我叫陈野,靠山屯的。我们不是坏人!”
便衣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他:“刚才那一枪是你开的?”
“……是。”陈野没否认。
便衣眼神锐利:“枪哪来的?”
陈野心头一跳,但面上不显:“我是村里的猎户,枪是山里捡的,打野兽用的。”
便衣显然不信,但现在情况紧急,他没时间深究,只是警告道:“别乱动,等我们的人包围再说。”
陈野急了:“等?那孩子怎么办?他们随时可能杀人!”
便衣脸色阴沉:“我们已经派人绕后了,但需要时间。”
陈野知道,靠公安稳妥推进,小丫凶多吉少。
他必须做点什么。
(系统,有没有办法?)他在心里急问。
叮!检测到宿主面临紧急事件,可消耗15天签到机会,随机提升一项现有技能至高级!
陈野一愣。
他现在只有一个技能——初级枪械精通。
如果提升到高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换!立刻换!)
【叮!恭喜宿主,初级枪械精通已提升至高级!】
一瞬间,陈野感觉大脑像是被灌入一股清流,无数关于枪械的知识、手感、经验疯狂涌入。
扳机力度、风速修正、移动靶预判……
他握了握手里的王八盒子,忽然觉得这枪像是自己身体的延伸,甚至能预判子弹的落点。
(这就是高级枪械精通?)
陈野心中有些懵,他感觉再给自己一把枪,自己就能现成变身双枪老太婆,表演一把什么叫做枪斗术!
还没等他适应,系统又弹出一条提示——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剧烈,赠送“兵王心理素质体验卡”一张,已自动使用(限时五分钟)。】
刹那间,陈野的呼吸平稳下来,心跳如钟,思维却异常清晰。
恐惧、犹豫全被压到心底,只剩下冷静到极致的计算。
(一个歹徒持枪守门,另一个挟持小丫在砖窑深处……公安绕后至少还要三分钟……)
他眯起眼,看向砖窑的破窗,心里有了计划。
“凤娇。”他低声叫了一声。
徐凤娇正盯着砖窑,闻言转头,却猛地一怔——陈野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刚才的焦躁和愤怒,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沉静。
“你……怎么了?”她下意识问。
“帮我吸引一下门口那人的注意力。”陈野声音平静,“两秒就行。”
徐凤娇盯着他,忽然咧嘴一笑:“行,老娘陪你疯!”
她猛地抄起地上一块砖头,朝着砖窑门口狠狠砸去!
“你们两个要做什么!”两人说干就干,便衣都没来得及阻止!
“砰!”
砖头砸在门框上,碎屑飞溅。
“操!你们找死?”门口的歹徒立刻调转枪口——
就是现在!
陈野如猎豹般窜出,单手撑地翻滚,王八盒子抬起——
“砰!”
一枪爆头!
歹徒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仰面栽倒。
“老六!”砖窑深处传来另一人的怒吼,紧接着是拉动枪栓的声音。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野没有停顿,借着尸体倒下的瞬间,一个箭步冲进砖窑,速度快得惊人!
“小野!”大姐的哭喊声从身后传来,但陈野充耳不闻。
砖窑内光线昏暗,灰尘弥漫。
陈野贴着墙根移动,枪口稳稳指向声源方向。
“出来!不然我杀了这小丫子!”最后一个歹徒的吼声带着癫狂。
陈野没吭声,眼神扫过四周——左侧有一堆废弃的砖垛,右侧是窑炉的通道。
小丫的哭声从通道深处传来。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抬手,朝着砖窑顶连开两枪!
“砰!砰!”
砖块崩裂,尘土簌簌落下。
歹徒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
就是现在!
陈野猛地冲出,枪口锁定目标——
歹徒正拽着小丫的衣领,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见陈野现身,他狞笑着抬起枪:“死!”
“砰!”
陈野的子弹先一步穿透他的手腕!
“啊!”歹徒惨叫一声,枪掉在地上。
陈野没有犹豫,第二枪直接打穿他的膝盖!
歹徒跪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陈野已经冲到他面前,一记枪托砸在他太阳穴上!
“咚!”
歹徒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小丫吓得浑身发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陈野一把将她抱起来,低声安慰:“没事了,舅舅在。”
小丫“哇”的一声哭出来,死死搂住他的脖子。
“舅舅……小丫怕……”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便衣们终于冲了进来。
为首的汉子看到现场,瞳孔一缩——
一具被爆头的尸体,一个两处枪伤昏迷的歹徒,还有抱着孩子、持枪而立的陈野。
“你……”便衣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野缓缓放下枪,声音沙哑:“孩子救下来了。”
便衣沉默片刻,最终只是挥了挥手:“先出去再说。”
……
砖窑外,大姐陈梅扑上来抱住小丫,母女俩哭成一团。
徐凤娇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陈野。
“你刚才……”她欲言又止。
陈野知道她想问什么——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根本不像一个普通猎户能有的身手。
他苦笑一声,低声道:“回头再解释。”
便衣走过来,沉声道:“同志,你得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陈野点头:“应该的。”
便衣顿了顿,又补充道:“枪……的暂时上交。”
陈野没反抗,把王八盒子递了过去。
徐凤娇皱眉,凑过来小声道:“枪交了,银圆和金条怎么办?”
陈野眼神一沉。
现在只能祈求自己不会被搜身了!
便衣注意到他的表情,狐疑道:“你还有事?”
陈野摇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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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正常反应
陈野将小丫交给大姐陈梅,孩子哭得直打颤,小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角不肯松开。
“舅舅……”小丫抽噎着,眼睛肿得像桃子。
陈梅紧紧搂着女儿,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小野,你、你没事吧?”
“没事,姐,你先带孩子回去。”陈野勉强扯出一个笑,声音却有些抖。
大姐还想说什么,但一旁的公安已经催促:“同志,请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小丫乖,跟妈妈先回去。”
陈野揉了揉她的脑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舅舅晚点再去看你。”
陈梅眼眶通红,嘴唇颤抖着,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只化作一句:“…野子…小心点。”
陈野点点头,转身跟着便衣上了吉普车。
徐凤娇也被要求一同前往,她脸色阴沉,一路上死死盯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
陈野坐在公安局的吉普车后座,双手搭在膝盖上,指节发白。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但他的视线却模糊一片。
【兵王体验卡剩余时间:0秒】
几乎是瞬间,陈野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刚才开枪时的冷静、沉稳,仿佛一场幻觉。而现在,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杀人了。
“呕——”
毫无征兆地,陈野猛地弯腰干呕起来,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喂!你干啥?”旁边的年轻公安吓了一跳,赶紧按住他肩膀。
陈野死死抓着车门把手,喉咙里火烧一样,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刚才在砖窑里,他一枪打爆了那个歹徒的头。
(原来人的脑袋炸开是那样的……)
血腥味仿佛还粘在鼻腔里,陈野浑身发抖,眼前全是那张狰狞的脸——子弹穿透额头的瞬间,那人的眼珠子甚至凸了一下……
“喂!你没事吧?”前排的便衣队长回头皱眉。
徐凤娇也察觉到不对劲,“陈野?你咋了?”
陈野没回答,只是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杀人了。
虽然那是歹徒,虽然他是为了救人!
可子弹穿透头颅的瞬间、鲜血喷溅的画面,此刻无比清晰地烙在脑海里。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便衣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像一个普通人杀人后应该有的反应。
“第一次杀人?”便衣队长问。
陈野擦了擦嘴,脸色惨白,点了点头。
“正常反应。”
便衣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不过你枪法不错,练过?”
“打……打猎。”陈野勉强挤出两个字。
“呵…那你还真是个天才。”
陈野没力气再说话,只是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压住战栗。
徐凤娇盯着他,眼神复杂。
刚才那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陈野,和现在这个吐得直不起腰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
公安局审讯室。
陈野坐在硬邦邦的木椅上,头顶的白炽灯刺得眼睛发疼。
墙上贴着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让他突然感觉有点搞笑……
没想到自己也有进局子的一天。
对面的公安队长姓唐,三十多岁,眉骨上有一道疤,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姓名。”
“陈野。”
“年龄。”
“二十一。”
“职业。”
“靠山屯猎户。”
周队长敲了敲桌子,声音冷硬:“枪哪来的?”
“山里捡的。”陈野低着头,声音沙哑。
“捡的?”
唐队长冷笑,“王八盒子是日军制式手枪,你随便就能捡到?”
陈野沉默。
“好,枪算你捡的!”
唐队长冷笑,“随便捡把枪就敢用?还一枪爆头?”
“你倒是好大的能耐!”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野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当时情况紧急,我外甥女……”
“情况紧急就能随便开枪?”
唐队长打断他,“你知道你打死的那个,是我们盯了半年的文物贩子吗?本来能顺藤摸瓜抓出背后团伙,现在线索全断了!”
陈野猛地抬头:“他们挟持孩子!如果我不开枪,死的可能就是小丫!”
“再说,我留了一个活口!”
唐队长盯着他,没说话。
一旁的年轻公安小声嘀咕:“队长,他确实救了人……”
唐队长瞪了他一眼,年轻公安立刻闭嘴。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另一个公安快步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包。
“队长,搜出来了这些东西。”
布包摊开,银光闪闪——
整整四百多枚银圆,还有三根金条。
唐队长眼神一厉:“解释一下?这也是你捡的?”
陈野喉咙发干。
——
徐凤娇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那是我们村的救命钱!”
她硬闯进来,被两个公安拦住,但嗓门一点没压:“我们村粮食被烧了,全村等着救命粮!”
“我们拿祖传的东西想换点粮食,犯哪条王法了?”
“祖传的,你祖上是地主啊!”
唐队长皱眉:“还有!去黑市交易就是违法!”
“违法?”
徐凤娇冷笑,“那你们公安管饭吗?能给我们村发救济粮吗?”
“我们全村一百多户,过冬的时候没粮!饿死了你们负责吗!”
唐队长被噎住。
年轻公安小声提醒:“队长,我好像听说靠山屯今年的新粮被烧的事情……”
唐队长烦躁地摆摆手,又看向陈野:“就算情有可原,你非法持枪、当街杀人,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陈野沉默片刻,忽然抬头:“唐队长,我杀的是歹徒,救的是孩子。”
“如果这都算错,那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是不是该冷眼旁观?”
唐队长脸色一沉。
审讯室里的气氛凝固到极点。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唐队!不好了!”
一个公安冲进来,脸色难看,“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昏迷的那个歹徒……死了!”
“什么?死了!”唐队长猛地站起来。
“不可能,我只是打晕了他!”陈野也不可思议的惊呼。
那个公安古怪地看看一眼陈野:“那个歹徒,自己的匕首扎进心脏了,应该晕倒、倒地时自己捅的……”
唐队长一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齿:“全死光了!线索彻底断了!”
他猛地转向陈野,眼神几乎要杀人:“你干的好事!”
陈野:“……”
操…要不要这么搞我!我明明想着留下一个活口的!!
——
深夜,公安局会议室。
烟雾缭绕,几个领导模样的男人正在激烈争论。
“持枪杀人,黑市交易,哪一条都不能轻饶!”
“可他救的是孩子!击毙的也是穷凶极恶的歹徒!”
“那也不能无视法律!要是人人都像他这样,社会不乱套了?”
“可他是为了救人!现在歹徒死了,难道要把见义勇为的抓起来?”
“最为关键的,是我们的线索断了…这个案子我们可是盯了大半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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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条件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公安局会议室,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唐队长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将手中的材料扔在桌上。
“基本查清楚了,陈野,21岁,靠山屯村民,三代贫农。”
“父亲一个多月前去世,母亲患有眼疾。那个徐凤娇也是本分人,祖上都是老实庄稼汉。”
李副局长吐出一口烟圈:“粮食失火的事也核实了,靠山屯今年的收成基本全毁了。”
一名年轻的公安忍不住插嘴:“领导,既然失火烧粮的事情属实。要我说,他们拿银圆换粮也是被逼无奈……”
“用你多嘴?”
唐队长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刘局长:“刘局,这事您看?”
刘局长掐灭烟头,手指敲打着桌面:“私自持枪是重罪,但情况特殊。那支王八盒子确实锈迹斑斑,应该是埋了很久,不像经常使用的样子。”
“至于枪法……”
他顿了顿,“我当兵时见过这样的苗子,天生就是玩枪的料。”
“那银圆金条的事情怎么说?”
刘局长叹了口气:“靠山屯确实遭了灾,他们想走黑市换点粮食,也是人之常情……”
“可法律就是法律!”
唐队长拳头砸在桌上,“要是人人都这样…还要我们干嘛?”
“老唐啊。”
刘局长突然问,“要是你家人被挟持,你会怎么做?”
“换成你,村上遭了灾难,你是会拿着这些银圆金条上交?还是换成粮食救命?”
唐队长顿时语塞。
会议室陷入沉默。
窗外传来麻雀的叫声,显得格外刺耳。
最终,李副局长做了决定:“这样,枪必须没收。”
“银圆金条…按供销社回收价给他们钱,让他们买粮,买粮这个事情,局里可以帮忙处理…总不能真没收了他们的救命钱…”
“至于持枪杀人的事,击毙的毕竟是歹徒…功过相抵,教育为主。”
刘局长开口,“行,暂时这么决定,没有问题,该放人放人吧。”
一个年轻公安探头进来:“领导,省厅来电话,问那个文物案……”
刘局长烦躁地摆摆手:“知道了!”
转头看向众人,“现在歹徒全死了,线索断了,省厅那边怎么交代?”
“先把手头的事处理好,再想办法找线索吧。”
李副局长叹息一声。“唯一的活口,还被自己的刀扎死了……这都什么倒霉运气!”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刘局,”
唐队长突然开口,“我建议再和陈野谈谈。我总感觉这小子不简单。”
刘局长沉思片刻,终于点头:“行,我和你一起去。记住,分寸要把握好!”
“放心,我就是想诈一下这小子,总感觉,他没说实话!”
——
审讯室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
陈野抬头,看见唐队长带着一个陌生面孔走了进来。
为首的中年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干部装,眼睛像鹰一样锐利。
“陈野同志,这位是我们刘局长。”唐队长的语气比昨天缓和不少。
陈野刚要起身,刘局长就摆摆手:“小同志不用紧张,坐着说。”
他在对面坐下,掏出一包大前门,“抽吗?”
“不……不会。”陈野喉结滚动。
这些细微的变化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事情好像有转机。
刘局长自己点上一支,开门见山:“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现在给你个机会,把昨天没交代清楚的,都说出来。”
陈野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打:“领导,枪真是我在老虎崖打猎的时候捡的,都快锈穿了。”
他苦笑道,“我感觉还能用,就偷偷藏了起来,这个错我认!”
“我不应该私藏枪支!”
“那你枪法怎么回事?”唐队长突然发问。
“我从小就跟爹上山打猎。”
陈野迎上他的目光,“野兔跑起来比人快,打多了就练出来了。”
刘局长突然笑了:“我当年在部队,见过一个神枪手。他说打移动靶要预判三个身位,你怎么看?”
陈野一愣,下意识做出回应…
“看距离吧,三百米内两个身位就够,远了得算上子弹下坠……”
话没说完他就后悔了,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这是被套话了……
刘局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年轻的公安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局长!在其中一个死的歹徒身上发现这个!”
他举起一个牛皮纸信封,边缘还沾着血迹。
刘局长戴上手套接过,抽出里面的信纸扫了一眼,眉头立刻皱成“川”字:“英文?”
1975年的小县城,想找个懂英文的比找只大熊猫还难。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去找信息部的小李过来看看。”
“局长、小李去市局学习,还没有回来……”
“我……我能看看吗?”陈野突然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过来。
唐队长冷笑:“你还会英文?”
“就会点皮毛,下乡知青教过我一些。”
陈野咽了口唾沫,“但要是能帮上忙…能不能把银圆金条还给我?这真的是给村里换粮食用的……”
刘局长古怪地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突然笑着把信拍在桌上。
“你要是能立功,别说把银圆金条还给你,局里可以负责给你换成粮食!”
陈野的心脏狂跳起来,对方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信纸,假装艰难地辨认着。
实际上,那些字母在他眼里清晰地刺眼——
“是交易信息。”
“这…这是一个交易地址。”
陈野抬头,“这封信应该是死去的这个歹徒写的,他应该想背着同伙私自联系买家,而且……”
“而且什么?”唐队长追问。
“买家好像是……外国人。”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哗然。
“具体内容!”副局长厉声道。
陈野深吸一口气,继续翻译:“信上说,他手上有十几件青铜器,要求对方带五万美金,三天后到省城老火车站交易…”
“十几件青铜器?”周队长和副局长对视一眼,脸色都变了。
"好家伙,"刘局长喃喃道,“这可是国宝级的文物啊……”
唐队长突然拍桌:“陈野!想不想戴罪立功?”
陈野一愣:“什么意思?”
“配合我们行动。”唐队长眼中闪着精光,“你枪法好,又懂英文,正好可以……”
“老唐!”刘局长打断他,“这太冒险了!”
唐队长压低声音:“局长,现在歹徒都死了,我们需要一个生面孔。而且……”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野一眼,“这小子身手不错,不用白不用!”
刘局长沉思良久,终于点头:“行,按你说的来!”
唐队长转向陈野:“怎么样?帮我们这次,不仅银圆和金条的事一笔勾销,粮食我也可以帮你搞定。”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你要是配合得好,我还能给你申请见义勇为的奖励。"
陈野心跳加速。
他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任务,但也是最好的机会。
“我有条件。”他直视唐队长的眼睛,“徐凤娇必须立刻释放,我得让她先回去报平安。”
唐队长笑了:“成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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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高调做人
公安局门口,徐凤娇拽着陈野的袖子,脸色很难看。
“你脑子被门挤了?掺和公安的事?那帮文物贩子指不定都是亡命徒!”
她压低声音,眼睛却往四周瞟,生怕被公安听见。“你有几个脑袋?活腻歪了?”
陈野挠挠头,笑得有点心虚:“这不是没办法嘛……唐队长答应,只要我戴罪立功,就不追究之前的事情了。”
“放屁!”
徐凤娇一脚踹在他小腿上,“你当老娘傻?他们能这么好心?肯定让你干玩命的活儿!”
陈野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喊出声,只能小声解释:“就配合一下,不危险…他们总不能让我冲在前面…”
“唐队长还答应帮忙把银圆金条直接换成钱,而且还可以帮忙购买粮食,比黑市靠谱多了。”
“而且,他们也答应了,只要我配合,之前私藏枪支,和在黑市开枪杀人的事,一笔勾销。”
徐凤娇盯着他,突然问:“你什么时候会的英文?苏晓兰教你的?”
“你也就忽悠他们不知道,苏晓兰啥时候正眼看过你,还教你英文?”
陈野表情一僵。
原主记忆里,苏晓兰确实教过村上的孩子认字,但是英文?
1975年的农村,谁学这个!会写自己名字的都不算很多。
原主更没有这个脑子……
“自学的。”
他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个,知青点不是有旧报纸嘛,我偷摸着学的……”
“放屁!”徐凤娇冷笑,“你以前连‘为人民服务’都能写错别字,还自学英文?”
陈野哑口无言。
徐凤娇忽然凑近,呼吸喷在他耳畔:“陈野,你最近很不对劲。”
“高超的枪法、杀人时的冷静、现在又冒出英文……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陈野后背沁出冷汗。
这小妞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
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者,知识是前世的……枪法是系统技能的加持……
他苦笑道:“真是自学的……可能……我有这方面的天赋吧。”
徐凤娇将信将疑,也没有多问,她最终只是狠狠捶了他一拳。
“活着回来!敢缺胳膊少腿,老娘把你第三条腿也打断!”
陈野目送她背影消失,长舒一口气。
——
徐凤娇一走,唐队长立马凑过来,笑得像只老狐狸:“小陈啊,闲着也是闲着,咱俩比划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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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队长从后腰摸出把五四式手枪:“听说之前的同事说,你枪法不错,让我开开眼?”
陈野还没说话,旁边几个年轻公安已经起哄:“唐队又要虐菜了!”
“嘘,唐队也就这点能耐,欺负小孩!”
唐队长全当没听见,得意地扬扬下巴:“怎么样?敢不敢?”
陈野眨眨眼:“……行吧。”
反正之前那几个便衣也见识过自己的枪法,现在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高调一点,没准还能让他们高看一眼!
后院靶场,唐队长扔给陈野一把五四式手枪。
“听说你能用王八盒子爆头?”他挑眉,“试试这个,五十米,固定靶。”
陈野掂了掂枪,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莫名安心。
【高级枪械精通】在血液里沸腾——这把枪的膛线磨损、扳机力度、甚至子弹装药量,仿佛数据般浮现在脑海。
“砰!砰!砰!”
三枪连发,五十米外的人形靶眉心多出个规整的三角弹孔。
唐队长瞳孔骤缩。
这他妈是猎户?这他妈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他不信邪,又拎来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陈野端枪、抵肩、扣扳机——
“哒哒哒!”
二百米外酒瓶应声而碎……
整个靶场鸦雀无声。
几个年轻公安张大嘴,有个甚至揉了揉眼睛。
“再来!”唐队长额头青筋直跳,亲自搬出压箱底的79式狙击枪。“五百米,树上的酒瓶!”
陈野随手接过递来的老旧79式狙击步枪,瞄都不瞄,抬手就是一枪——
五百米外挂在树上的酒瓶应声而碎!
“哗——”全场炸锅。
“……”
唐队长夺过枪检查瞄准镜,突然骂了句脏话:“艹!这破镜子早歪了!你特么用机械瞄具打的?”
陈野挠头:“感觉……差不多?”
当天下午,全局上下轮番挑战——从手枪到冲锋枪,从固定靶到飞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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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惨的是刑警队王牌射手老郑,比完直接蹲墙角抽烟,嘟囔着日子没法过了,自己要转行当片警。
刘局长闻讯赶来时,正看见陈野蒙着眼,用一把老掉牙的汉阳造打中百米外烟头。
火光一闪的刹那,他转头对李副局长低声道:“查查他祖上,我怀疑是哪个军阀家的后人……”
“还查个屁,三代贫民,再查往哪查?查他祖宗十八代吗?”
唐队长一把搂住陈野脖子,眼睛放光:“你小子到底哪学的?别说打猎,野战军都没你这水平!”
陈野被勒得直翻白眼:“天、天赋……”
……
三日后,省城老火车站。
陈野穿着借来的中山装,拎着个皮箱站在月台。
箱子里是公安局准备的假青铜器——其实是个贴着青铜纹路的暖水瓶。
陈野嘴角抽搐:“唐队,这玩意儿能骗过人家?”
“放心,黑灯瞎火的,谁看得清!”
耳机里传来唐队长的声音:“目标出现,穿灰色风衣,戴蛤蟆镜。”
陈野余光瞥见个瘦高男人朝自己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壮汉,腰间鼓鼓囊囊。
有枪!
他故意用蹩脚的英文打招呼:“哈、哈喽?马尼?”
风衣男皱眉,用中文低喝:“少废话!货呢?”
陈野点头哈腰开箱,露出“青铜器”一角。风衣男刚要检查,远处突然传来哨声——
“警察!不许动!”
埋伏的便衣从四面八方涌来。
风衣男暴怒:“操!是圈套!”他猛地掀翻皮箱,暖水瓶“咣当”碎了一地。
“你找死!”壮汉掏枪对准陈野——
“砰!”
枪响的瞬间,陈野侧身翻滚,子弹擦着衣角射入地面。
他反手抽出藏在后腰的五四式,一枪打穿壮汉手腕!
“啊!”惨叫声中,风衣男拽过身旁同伙挡枪,自己疯狂逃窜。
陈野正要追,耳机里周队长大吼:“别追!有接应!”
话音未落,站台尽头冲出辆吉普车,风衣男一跃而上。
车窗口却突然探出杆长枪——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轰!”
霰弹轰碎广告牌,碎玻璃暴雨般砸下。
陈野扑倒身旁的便衣,转身一枪命中车上拿枪人的手臂!
混乱中,吉普车咆哮着冲出道口。
眼看要逃脱,前方铁轨却陡然横出一辆卡车!
“咣——!”
剧烈撞击声中,唐队长持枪逼近:“缴械不杀!”
车门变形,满脸是血的风衣男挣扎着举起手:“别开枪!我、我是外宾……”
“外你妈!”唐队长一枪托砸晕他,“带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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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闲职
陈野坐在休息室的长凳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
窗外,几个公安押着最后一名文物贩子走过,那人满脸是血,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被唐队长一脚踹进审讯室,门“砰”地关上,世界终于安静了。
“就这么……结束了?”陈野有些恍惚。
案子破得比他想象的顺利太多,好像莫名其妙就结束了。
那个风衣男被抓后,没扛过两轮审讯就全撂了,供出了县城的一个地下文物走私团伙。
公安局连夜行动,又抓了七八个人,起获十几件青铜器,还有一堆瓷器、玉器,乱七八糟堆了半个仓库。
因为文物数量太多,还牵扯到了外国人,案件很快递交到了上层。
——
省厅的人很是重视这个案件,一天后。
三辆吉普车直接开进了县公安局大院。
刘局长站在台阶上,看着几个穿着中山装、面色严肃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低声对身旁的李副局长道:“这案子,咱们算是占上大便宜了。”
李副局长苦笑:“便宜?我看是烫手山芋。抓了几个外宾,还牵扯到大量文物走私,省里能不重视?”
刘局长摇摇头:“管他呢,反正人赃并获,咱们的功劳跑不了。”
“做好案件交接,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咱们操心了。”
——
“你小子运气不错。”李副局长叼着烟走到陈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案子我们盯了大半年,一直摸不到他们的老窝,结果你一来,直接一锅端了。”
陈野干笑两声:“运气,都是运气……”
“运气?”李副局长眯起眼,“那你运气可太好了——枪法准、懂英文、临场反应快,连唐阎王都对你赞不绝口。”
陈野后背一凉,总觉得这话里有话。
好在李副局长没再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
案件很快完成交接,省厅的人也已经离开……
局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刘局长掐灭烟头,敲了敲桌面:“都说说吧,陈野怎么处理?”
唐队长翘着二郎腿:“还能怎么处理?人家立了大功,按约定,银圆金条帮他换成钱,再帮忙买粮食呗。”
“我是问这个吗?”
刘局长瞪他,“我是说,这小子太邪门!一个乡下猎户,枪法比野战军还准,还能看懂英文,面对枪战跟吃饭喝水一样淡定——”
“你们真相信这是一个二十出头没见过世面的猎户?”
李副局长沉吟片刻:“不相信也得相信,早就查过了,他祖上三代贫农,背景干净得很。”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至于枪法和英文……也许真是天赋?”
“放屁!”刘局长一拍桌子,“你见过哪个天赋能蒙眼打烟头的?”
“也许只是运气好呗,刚好有这个天赋……”李副局长吐出一口烟,眯着眼睛道。
“运气?”唐队长嗤笑一声,“老李,你是没看见他在靶场的样子,蒙着眼都能打中百米外的烟头!”
刘局长敲了敲桌面,沉声道:“不管怎么说,这次案子能破,他确实立了大功。”
“问题是,怎么安排他?这小子明显不是普通人,留在民间,万一哪天惹出乱子……”
“要不把他留在下来?在公安系统给他挂个编制?”李副局长提议。
“他不想留。”
唐队长摇头,“我早就试探过了,他说家里还有老娘要照顾,死活不肯进公安系统。”
刘局长沉思片刻,突然笑了:“那就给他点甜头,再拴根绳子。”
“什么意思?”
“他不是猎户吗?给他挂个护林员的闲职,每月发点津贴,再给他配把新猎枪——当然,得登记在册。”
“另外,这次他也算立功了,该有的奖励不能少!”
刘局长眯起眼睛,“这样一来,咱们既能卖他人情,也能随时掌握他的动向。”
李副局长和周队长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
“陈野!”
唐队长推开休息室的门,手里拎着个布包,往桌上一倒——
“哗啦啦!”
一叠叠大团结散开,厚厚一摞,看得陈野眼皮直跳。
“数数,七千七。”唐队长咧嘴一笑,“银圆和金条换的,绝对公道价。”
陈野下意识伸手,又缩回来:“唐队,这数目……不对吧?”
“怎么,嫌少?”
“不是……”陈野挠头,“银圆四百多枚,按四块一枚算,都快小两千了。三根金条,市价起码六千五往上,加起来该有八千多……”
唐队长“啪”地拍了下他后脑勺:“你小子还挺精!你说的那是黑市价……”
“老子这是正规渠道给你换的,这价格还是贴了我的老脸要下来的,你小子知足吧!”
他又从怀里掏出五张崭新的大团结:“这是局里奖励你的五百块!”
“另外,老子给你申请了点好东西!”他神秘一笑,推开窗户。
院子里,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锃光瓦亮,车把上还挂着个牛皮枪套。
“自行车,给你代步用。枪套里是给你申请的新猎枪和手枪,都登记好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唐队长压低声音,“另外,给你挂了个护林员的闲职,每月十五块钱,不算编制,但也有证,而且自由得很。”
“怎么样,老子没亏待你吧?”
陈野愣住:“这…谢谢唐队长…”
“别高兴太早。”唐队长突然板起脸,“枪和证件每年要年审,你得按时来局里报到。还有——”
他凑近一步,眼神锐利:“我知道你小子肯定有秘密,但记住,别干违法的事。否则老子第一个崩了你……”
他拍了拍腰间的枪套。
陈野咽了口唾沫,重重点头。
他知道,这算是一种福利,也算是一种变相的监控,但是他并不反感……
自己有很多事情解释不清,没有把自己直接控制起来,还能有这样的待遇,已经很满意了。
——
陈野拿起奖励的五百块,塞进自己兜里,剩下的又推回给唐队长。
“唐队,这些钱,麻烦您帮忙换成粮食。”
唐队长挑眉:“全换?”
“对。”陈野点头,“尽量多买粗粮,能吃饱才是关键。”
唐队长沉默了一下,突然问:“你们村多少人?”
“一百多户,大几百口人吧。”
唐队长心里算了算,叹气道:“这点钱,摊到每个人头上,也就百十斤粮食,撑不了多久。”
陈野苦笑:“掺点野菜、麸皮,总能熬一阵子。”
“这年头,饿不死就是好事了。”
唐队长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我帮你办。”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再多待一天吧,我去想办法,尽量把钱都换成粮食。”
陈野点头:“麻烦唐队了。”
唐队长摆摆手,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道:“陈野。”
“嗯?”
“这次……谢了。”唐队长的眼神难得认真。
陈野咧嘴一笑:“彼此彼此。”
“呵…你小子,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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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归家
吉普车碾过乡间的土路,扬起一片灰尘。
唐队长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夹着烟,瞥了眼副驾驶上的陈野:“真不考虑来县里?就你这身手,干两年我保你转正。”
陈野望着窗外飞掠的田野,笑了笑:“唐队,我这人野惯了,受不了约束。”
“啧,你小子……”唐队长摇头,“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公安系统,你倒好,送到眼前的机会都不要。”
“人各有志嘛,再说,我家还有我娘要人照顾。”
“放屁!”唐队长笑骂,“我看你就是藏着事儿。”
陈野没接话,只是岔开话题:“粮食的事儿,真能办妥?”
“放心,我跟粮站的老张打过招呼了,粗粮管够,价格压到最低。”
唐队长吐了口烟,“不过你们村人多,这点钱也就撑几个月。”
“能撑一天是一天。”陈野低声道。
唐队长看了他一眼,突然问。
“那些银圆和金条,应该不是你们村的集体资产吧?”
“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你意外发现的东西?”
“你小子,到底图什么?自己就留五百块奖金,剩下的全砸粮食里,连个响都听不着。”
陈野咧嘴一笑,没有反驳也没有直接承认:“图个心安。”
唐队长斜眼看他,没再追问,只是摇了摇头:“行吧,我也不劝你了。不过护林员的事儿别忘了,每月十五号来局里领津贴。”
“放心,忘不了。”陈野咧嘴一笑,“白给的钱,不要白不要。”
唐队长笑骂:“你小子!”
车子转过一个弯,靠山屯的轮廓渐渐清晰。
陈野看着远处熟悉的土房和炊烟,心里莫名踏实了些。
---
车刚停到陈野家院门口,屋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野!”
陈野刚下车,就被一个瘦弱的身影扑了个满怀——是他大姐陈梅。
她眼眶通红,抓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你没事吧?公安没难为你吧?”
“没事,姐,我好着呢。”陈野笑着拍拍她的背。
“舅舅!”小丫从屋里冲出来,一把抱住他的腿,仰着小脸,“公安叔叔是坏人吗?他们为啥抓你?”
陈野蹲下身,揉了揉她的脑袋:“公安叔叔是好人,他们抓的是小偷。”
“那小偷为啥要抓我和妈妈?”小丫眨巴着眼睛。
“因为他们蠢。”陈野捏了捏她的脸蛋,“蠢到敢和公安对着干。”
小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时,屋门“吱呀”一声推开,陈野的老娘扶着门框,颤巍巍地站着。
她的眼睛蒙着一层白翳,视线模糊,却仍努力朝他的方向望着:“野子……回来了?”
陈野心头一酸,快步走过去扶住她:“娘,我回来了。”
老娘的手在他脸上摸索着,声音发颤:“瘦了……公安没打你吧?”
“没有,我就是帮他们抓了几个小偷,他们还请我吃饭呢。”陈野笑道。
“哟,大英雄回来了?”
徐凤娇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嘴角噙着冷笑,但眼睛里却藏不住关切。
陈野干笑两声,冲她使了个眼色。
徐凤娇翻了个白眼,“大娘,您别担心,他就是运气好,碰巧帮了公安的忙,人家不会为难他的。”
老娘将信将疑,但总算松了口气。
唐队长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也不觉得尴尬。
“徐凤娇同志,你走了之后,陈野在县里可没少念叨你。”
徐凤娇一愣,耳根子瞬间红了,但嘴上依旧不饶人:“他念叨我?准没好事!”
陈野:“……”
握草,唐队,你这是坑我啊!
唐队长哈哈一笑,拍了拍陈野的肩膀:“行了,人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
陈野点头:“粮食的事……”
“放心,明天就送来。”
唐队长压低声音,“按你说的,让你们村老支书出面,村里人不会知道钱是你出的。”
陈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了,唐队。”
唐队长摆摆手,转身上了吉普车,临走前还冲徐凤娇眨了眨眼:“姑娘,这小子不错,抓紧啊!”
徐凤娇:“……?”
吉普车扬长而去,留下一院子人面面相觑。
“那个,你们聊吧,我…我先回家了。”徐凤娇最先回过神来,故作大方,说完就向外走去。
陈野干笑一声:“凤娇…留下来吃饭吧…”
徐凤娇冷哼一声,“不用了…”
陈野尴尬地挠挠头,大姐陈梅悄悄掐了他一把,低声道:“你不在这些天,凤娇天天往咱家跑,帮娘挑水劈柴……”
陈野心里一暖。
——
晚饭是玉米面饼子配咸菜,外加一盆野菜汤。
陈野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啃着饼子,公安局伙食其实还不错,不过这几天他们太忙了,有时候会忽略了还有一个陈野等着吃饭……
大姐陈梅却一直盯着他,欲言又止。
“姐,你有话就说。”陈野含糊不清地道。
陈梅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小野,你跟姐说实话……你到底帮公安干啥了?他们咋对你这么客气?”
“那天…在黑市遇到的是啥人?”
陈野动作一顿,抬眼看了看老娘…
他咽下嘴里的饼子,故作轻松道:“没啥,就是碰巧帮他们抓了个小偷,顺手的事。”
“小偷?抓个小偷,公安局的领导亲自送你回来?”
陈野干笑:“可能……那小偷挺重要的?”
大姐叹息一声,显然不信,但也没再追问。
老娘叹了口气,摸索着给他盛了碗汤:“野子,娘不管你在外面干啥,就一条——别惹事,平平安安的就行。”
陈野心头一暖,接过碗:“娘,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小丫在一旁插嘴:“舅舅可厉害了!一枪就把坏人打倒了!”
陈野:“……”
小祖宗,你可别说了!
——
第二天,一辆满载粮食的卡车缓缓驶入靠山屯,停在半塌的村委会前。
村里人早就听到风声,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么多粮食?哪来的?”
“听说是老支书和村里几个老人他们几个找人买的粮…说是会低价卖给村里的人,好弥补今年被烧毁的损失…”
“真的假的?这年头还有这好事?”
老支书拄着拐杖,站在卡车旁,咳嗽两声,高声道:“乡亲们!这些粮食,是咱们几个老家伙厚着脸皮向上面托关系买来的!上面领导知道咱村粮食被烧了,愿意低价给咱们一批粮食!”
“每家按人头算,一人一块钱,多了不说,一家一人差不多能分到几十斤粮食!愿意多买的,等大头分完了,再单独买。”
“待会交钱领粮!领到了粮,嘴巴都闭严实了,要是有人出去乱说,别怪我不讲情面!”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一块钱?能买这么多粮?”
“老支书,您这是菩萨转世啊!”
陈野拉着徐凤娇退到一旁,低声道:“待会儿你去帮老支书登记。”
徐凤娇哼了一声:“用得着你说?早安排好了。”
她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不过……这事儿瞒不了多久,村里人精着呢,迟早有人猜出来。”
“无所谓了,只要不明着说就行。”陈野耸耸肩,有了唐队长这一层关系,他现在并不担心有人知道银圆的事情……
第36章 问心无愧
唐队长把自己的吉普车开到了陈野家的老屋,把帮他带的东西一件件搬了出来。
崭新的永久牌二八大杠在阳光下闪着光,车把上的铃铛清脆悦耳。
一杆油光锃亮的猎枪,枪托上的木纹细腻得能照出人影。
一把五四式手枪——虽然旧了点,但保养得极好。
陈野摸着冰凉的枪管,喉咙有些发紧。
这年头,猎枪还好说,手枪可是稀罕物。
“唐队,这…真给我了?”
“别婆婆妈妈的。”
唐队长打断他,压低声音,“你小子枪法邪性,这玩意儿放你手里比放局里库房有用。记住了,每月领津贴时顺便报备弹药消耗。”
他说着又拎出个两个布袋子:“一百斤白面,五十斤大米。知道你娘眼睛不好,吃细粮养人。”
“这些东西,算是局里额外给你的奖励。”
陈野看着两袋细粮,又摸着自行车冰凉的车把,心里一阵感慨。
这年头,一辆自行车比后世的宝马还稀罕,村里有自行车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唐大哥,谢谢了。”
“呵,你小子倒是上道,叫我一声哥,你不吃亏。”
陈野尴尬地挠挠头。
“对了,你考虑清楚没?真要窝在这山沟里一辈子?”
陈野咧嘴一笑:“山沟挺好,清净。”
“行,人各有志,我不劝你了,走了。”
“别忘了以后每月十五号记得来局里领津贴。”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真要遇上什么麻烦,直接来找我。”
“你小子,也别故意给我惹事,记住了!”
唐队长说完,挥挥手上了车,吉普车卷着尘土驶远了。
陈野站在院门口,望着远去的车影,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粮食的问题算是解决了,至少这个冬天,应该不会出现饿死人的情况了。
——
他转身回屋,老娘正摸索着院子里那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粗糙的手掌在车把、车座上轻轻摩挲,嘴角忍不住上扬。
“野子,这……这真是咱家的?”
老娘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捏了捏车铃,“叮铃”一声脆响,她吓了一跳,随即又笑了起来。
“嗯,咱家的。”
陈野走过去,扶着她的胳膊,“娘,等您眼睛好了,我教您骑。”
“瞎说!”
老娘拍了他一下,笑骂道,“我这把年纪了,还学这个?让人笑话!”
可她的手指还是忍不住一遍遍摸着车架,像是确认这不是做梦。
“不学也行。”陈野笑着扶住她,“以后您想出门,我带着您去。”
“胡闹!”老娘拍了他一巴掌,眼眶却红了,“我一个瞎老婆子,坐啥自行车。”
“谁敢笑话?”陈野咧嘴一笑,“咱自己家的自行车,我想带谁带谁!”
“贫嘴!”老娘笑骂,可脸上的皱纹却舒展开来。
大姐陈梅站在一旁,看着老娘高兴的样子,眼眶微红。
她拉了拉陈野的袖子,低声道:“小野,姐……也该回去了。”
陈野一愣:“这么急?再住两天吧。”
陈梅摇摇头:“家里还有活儿,你姐夫一个人忙不过来。”
“那行,等吃完午饭我送你。”
“不用,这点路还送啥,你姐这么大人还能丢了。”
陈野知道留不住她,点点头,转身进屋,从周队长带来的粮食袋里舀出十斤细粮,装进布口袋塞给她:“姐,回去时带着,给家里改善改善。”
陈梅连忙推辞:“这哪行?你们自己留着……”
“拿着!”陈野硬塞进她手里,“咱家现在不缺这个。”
陈梅攥着粮袋,喉咙动了动,最终没再推辞,只是低声道:“野子,你现在……有本事了,姐高兴。但你也得小心,别惹事。”
陈野笑了笑:“放心吧,姐。”
——
吃完午饭,大姐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婆家。
临走前,她拉着陈野的手,欲言又止。
“姐,还有事?”
大姐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小野,你最近……变化挺大的。”
陈野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哪儿变了?”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你比以前有主意了,也更有本事了。”
大姐看着他,眼神复杂,“姐不知道你经历了啥,但不管咋样,你都得记住,咱家就你一个男丁,你得平平安安的。”
陈野心头一暖,点点头:“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大姐叹了口气,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送走大姐和小丫,陈野总算清净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直接睡了一下午。
太阳快要落山,陈野才迷迷糊糊醒来。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徐凤娇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呵,我忙了一天,你在家睡大觉!”
陈野挠挠头:“这几天没休息好,实在困了。”
“事情办好了?”
“粮食基本分完了。”
徐凤娇擦了擦额头的汗,“全村一百多户,加上支青,拢共收了九百多块!”
陈野有些惊讶:“这么多?”
他原本以为,村里人穷,能收上来五六百块就不少了。
徐凤娇哼了一声:“你以为呢?一块钱换几十斤粮,谁不乐意?”
“有些人家实在困难,老支书偷偷给了粮,没要钱,要不然还能更多。”
“老支书让你晚上去我家,商量一下钱的事情。”
——
晚上到了徐老蔫家,屋里已经坐着几个人——徐老蔫、老支书,还有之前那几个老人。
见陈野进来,徐老蔫指了指炕上的位置:“坐。”
陈野盘腿坐下。
老支书掏出一个布包,放在炕桌上,慢慢打开——里面是一沓沓整齐的钞票,有零有整,但加起来绝对不少。
“今天收上来的钱,一共九百八十七块五毛。”
“这钱,按理说都是你的。”
陈野皱眉:“啥意思?”
“银元金条是你找到的,粮食是你换来的,这钱自然该归你。”
老支书语气认真,“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过了,这钱,你全拿走。”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陈野。
陈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老支书,您这是考验我呢?”
“考验个屁!”老支书瞪眼,“老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没闲到拿钱考验人!”
陈野摇摇头,也没有推辞,伸手从布包里数出五百块,揣进兜里:“这些我拿着,剩下的,您留着。”
“啥?”老支书一愣,“剩下的你不要了?”
“够了。”
陈野笑道,“有这些钱,应该够带我娘去城里看眼睛了。”
他盘算着,加上公安奖励的五百,他身上已经有一千块了,应该够用了。
事情做到了这里,他也算问心无愧了。
“那剩下的……”
“剩下的,你看着办。”
陈野耸耸肩,“村委会不是烧了吗?重新盖一个。要是还有剩的,就留在村里的账上,以后应急用。”
屋里几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陈野会这么干脆。
老李头忍不住道:“陈野,这可是好几百块钱啊,你真不要?”
“要那么多钱干啥?”陈野笑了笑,“够用就行。”
第37章 到此为止
老支书将布包重新系好,抬头环视了一圈屋里的人,最后目光落在陈野身上。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钱陈野拿走五百,剩下的村里留着应急。”
“还有个事儿得说清楚。”
陈野突然坐直了身子,手指在炕桌上敲了敲,“这钱,不能让我三叔沾手,说得明白点,我不想让我三叔再做村里公社的会计!”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老支书和徐老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了然。
陈野老爹过世没多久,他们母子就被排挤得强行分了家……他那二叔、三叔,都算不上啥好人……
“野子…那毕竟是你三叔…要不要和你爷……”老李头刚开口,就被徐老蔫一声咳嗽打断了。
“不是我记仇,我三叔手脚不干净,这钱是给村里应急的,不能被人惦记上了。”
屋里几人互相看了看,老支书“哼”了一声,手里的烟袋锅在炕沿上敲了敲:“陈福财那小子,确实手脚不算老实。”
老李头也附和道:“陈副财和赵有才是一路人,这些年没少占集体便宜,真当别人不知道?”
“行。”老支书拍板,“上面让我暂时管着村里的事,这事儿我说了算,暂时不用陈副财…”
“钱我亲自管,账目公开,谁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陈野点点头,心里又一块石头落了地。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陈野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徐凤娇也跟着站起来:"我送你。"
——
夜风微凉,徐凤娇提着煤油灯,走在陈野旁边。
灯光昏黄,映得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你真不要那钱?”徐凤娇突然开口。“好几百块那,你不心疼呀?”
陈野笑了笑:“我要五百就够了,剩下的留给村里,盖个新村委会,再留点应急。”
徐凤娇斜眼看他:“哟,陈大善人啊?”
“善人个屁。”陈野摇头,“村委会被烧,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
“你不用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的……”
“放心,到此为止,我也算做了自己能做的弥补,以后的事情就和我没关系了。”
徐凤娇嗤笑一声,没再说话。
陈野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数出一百块塞给徐凤娇。
“拿着,上次去老虎崖差点害你遇险,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徐凤娇像被烫到似的往后一跳:“陈野你啥意思?把我当外人是吧?”
月光下她的眼睛瞪得溜圆,“我徐凤娇是图你这点钱的人?”
“不是…”陈野挠挠头,“我就是觉得应该有你一份。”
“你觉得个屁!”徐凤娇一把将钱拍回他胸口,“再跟我来这套,信不信我揍你?”
两人僵持了几秒,陈野讪讪地把钱收回去:“行行行,不要拉倒。”
徐凤娇“哼”了一声,扭头就走,煤油灯的光一晃一晃的,背影看着杀气腾腾。
陈野挠挠头,嘀咕道:“这脾气……说炸就炸。”
陈野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突然笑了:“行,这钱我留着给我娘看病。”
“等以后,我挣了大钱再分给你。”
“这还差不多……不对,谁要你的臭钱!”
徐凤娇哼了一声,转身往家走,“懒得送你了,自己回去吧!”
刚说完,又突然停住,“你……打算啥时候带大娘去看眼睛?”
“尽快吧,我还得和我娘商量一下。”
“有啥需要帮忙的就说,真去医院,你一个人不一定能照顾好大娘。”
陈野愣了一下,点点头:“那……谢谢了。”
——
回到家,陈野轻手轻脚地躺在自己的破床上。
另一边老娘已经睡了,呼吸均匀。
他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房梁,思绪万千。
穿越过来还不到一个月,事情一桩接一桩,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
先是被诬陷,接着是银圆的事情、粮仓被烧,去黑市、又卷进文物案……现在总算告一段落。
系统的事他没跟任何人说,就连徐凤娇那么精明的人也没发现异常。
最多也只是感觉他变化很大……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摸了摸枕边的手枪——唐队长给的五四式手枪,冰凉坚硬的触感让他安心。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墙角那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上。
陈野突然觉得,也许穿越到这个年代,好像没那么糟。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陈野就爬了起来。
他生火煮了一锅大米粥,米香飘了满屋。
“野子,你干啥呢?”老娘摸索着从里屋出来,鼻子动了动,“这……这是大米?”
“嗯,煮了点粥,您尝尝。”陈野盛了一碗,递到她手里。
老娘捧着碗,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混浊的眼睛微微睁大:“真香……”
陈野笑了笑:“娘,待会儿我带您去县城。”
“去县城干啥?”
“看眼睛。”
老娘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摇头:“不去。”
“为啥?”陈野一愣。
“我这眼睛,多少年了,治不好的。”
老娘低头喝粥,声音闷闷的,“你别瞎花钱,留着盖房子,再娶个媳妇……”
“娘!”陈野皱眉,“钱的事儿您别操心,我有的是。”
“有啥有?”
老娘抬头,虽然看不清,但眼神却格外固执,“你爹走了,家里就你一个顶梁柱,你得攒钱过日子!”
“我眼睛瞎了这么多年,早习惯了,治不治都一样。”
陈野放下碗,认真道:“娘,我现在有钱,真的。”
“有多少?”
“一千。”
“一千?!”老娘手一抖,碗差点掉地上。"这么多?"
陈野赶紧扶住碗:"您别激动,先吃饭。"
老娘却把碗放下了:“野子,你跟娘说实话……这钱,咋来的?”
陈野早就想好了说辞:“帮公安抓了几个贼,局里奖励的。”
“就前两天开车来的那个唐队长,自行车也是公安局奖的。”
“我儿子出息了……”
她知道别人不会白白给这么多钱,陈野一定帮公安做了很危险的事情……
但陈野不愿意说,她也不问,孩子大了,不想让自己担心,她懂……
“一千块钱,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野子,娘这眼睛……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她摸索着抓住陈野的手,“这钱,咱先盖几间房,剩下的钱,给家里置办点东西,赶紧把凤娇娶过门。”
陈野差点被粥呛到:“娘!您这都哪跟哪啊?结婚的事情不着急。”
“你都二十一了!”
老娘急了,“村里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会跑了!凤娇那丫头多好啊,又能干又孝顺……”
“野子,你不能再犯混了,娘知道,你前几年,一直惦记那个苏支青……”
“停停停!咋又扯到苏支青身上去了?”
陈野哭笑不得,“这事儿以后再说,咱必须去看眼睛。”
“我不去!”
“必须去!”
第38章 妥协
“娘,您这眼睛必须得治!”陈野急得直搓手,“钱的事儿您甭操心,我这儿够用!”
老娘坐在炕沿上,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混浊的眼睛固执地盯着地面。
“治啥治?我这眼睛都瞎了十来年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先把房子盖起来,把媳妇娶了……”
“娘明天就找人去徐老蔫家提亲!”
“您这都哪跟哪啊?”陈野哭笑不得,“徐凤娇那暴脾气,您现在去提亲,她能把咱家屋顶掀了!”
“放屁!”老娘摸索着抄起炕笤帚作势要打,“凤娇多好的姑娘!”
“你不在家那几天,她天天来家挑水劈柴,比那眼珠子长头顶上的苏支青强一百倍!”
“娘是眼瞎又不是心瞎,凤娇丫头,心里有你个兔崽子!”
陈野举手投降:“行行行,咱先说正事——盖房和看病不冲突!”
“我明儿就找人动工,盖房期间带您去县医院,两不耽误!”
“等房子盖好了,咱再说提亲的事行不?”
老娘犹豫了,主要还是担心花钱……
陈野趁机加码:“娘,您想想,等您眼睛好了,给我说亲是不是就更加容易了?将来您还能帮我们带孩子呢!”
“呸!媳妇影儿都没有就想着孩子了?”
老娘啐了一口,嘴角却悄悄翘起来,好像看到了未来的好日子“…我这眼睛…真能治好?”
“县医院不行咱就去市里、去省城!”陈野拍胸脯保证。
老娘终于松口:“那……先盖三间房?”
“五间!”陈野一锤定音,“带砖砌院墙,再挖口压水井!”
——
“娘,您看这样行不?”
陈野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地上划拉着,“正房三间,您住东屋,我住西屋,中间当堂屋。”
“厢房两间,一间当厨房,一间放杂物。”
“对了,还要盖一个洗澡的房间,厕所也要规划好…还要打井…”
“院子也要加大,到时候在院子里就能种点蔬菜,还能养上鸡鸭、院墙、房子,都要用红砖,地基也要打结实!”
既然要盖,那就一步到位,陈野把自己想象中的乡村小院的样子,一一画了出来。
老娘摸索着蹲下身,手指颤巍巍地沿着线条移动:“这么大?都要用砖头,得花多少钱……”
“钱的事,您不用担心,要盖咱就盖最好的!”
“您瞧好吧!”
陈野拍着胸脯,“等新房落成,您眼睛也治好了,到时候您想给儿子说哪家姑娘都成!”
“呸!”老娘笑骂着。“就会糊弄你娘!娘就喜欢凤娇那丫头。”
“行,您喜欢就行。”
陈野也不反驳,站起身来,“我得去一趟老支书家,老屋的地基只有两分地,我得把地基加大一点。”
“去吧,别空手,带两盒烟……”
——
老支书家的炕桌上,烟袋锅子“吧嗒吧嗒”响。
“你要扩宅基地?”老支书眯着眼吐出一口烟,“还一口气要半亩?”
“盖院子,地方大点好折腾”
陈野赔着笑:“再说,我娘眼睛不好,我想着院子大点,她溜达着也安全。”
陈野掏出两包大前门推过去,“您给批个条子,价钱好说。”
老支书瞥了眼烟,没接:“你小子现在阔气了?浪费这钱干啥?”
“这不是孝敬您老的嘛。”陈野面不改色。
“呵……”老支书冷笑一声,突然抓起烟袋锅敲了敲墙角,“那片地半亩多,按规矩得交五十块钱。”
陈野立刻掏钱,老支书却一摆手:“钱免了。你给村里留了四百多块应急,这地算村里补给你的。”
陈野一愣:“这不合规矩吧?”
“规矩?”
老支书“嗤”地笑了,“赵有才当村长那会儿,规矩就是他裤腰带——想松就松!现在我说了算,给你就拿着!”
“现在几个管事的,都知道村里的粮食是你小子弄来的,给你划分一点宅基地,没人敢说什么……”
陈野不再推辞,起身鞠了一躬:“谢了,老支书。”
老支书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咧嘴笑了:“你小子,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越来越滑头了。”
“行了,赶紧混蛋,抓紧时间盖房,现在还不到七月,动作快点,今年冬天,你们就能住了新房了。”
——
回家的路上,陈野踩着新自行车铃铛按得叮当响。
老娘扶着门框站在院里,耳朵一动一动地听着动静。
“娘!宅基地批下来了!”陈野跳下车,“加上现在的地方,整整七分地!”
“好,好,我儿子又干了件大事!”
老娘捏了捏他的手,突然说:“对了,你去大姐家说一声,让你大姐也高兴高兴。”
“另外盖房子的事,让你大姐夫带人来干,他本来就是泥瓦匠,也认识干这事的人,这事还是交给自己人放心。”
“算了,你现在就去吧,让你姐夫早点带人过来。”
“娘,用这么着急吗?”
“咋能不急,再过年,你都二十二了!”
陈野感觉自己好像就不能停下来休息,但是为了让你老娘开心…他只能照做。
“行行行,我现在就去大姐家。”陈野推着自行车就往外走,车铃铛叮当作响。
老娘追到院门口喊道:“跟你姐夫说,工钱该多少是多少!别亏着人家!”
“知道了……”
——
永久牌二八大杠在土路上飞驰,车铃惊起路边的麻雀。
路过支青点时,陈野远远就看见苏晓兰在知青点门口晾衣服。
白底碎花的衬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纤细的腰肢。
“陈野同志!”
清脆的嗓音让陈野下意识捏了刹车。
苏晓兰小跑过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听说你……帮公安抓了坏人?”
“啥?”
“村里都在传,说你帮公安抓了特务。”
陈野一阵无语,这是越传越邪乎了,都成了抓特务了!
苏晓兰走近两步,睫毛在阳光下投出细碎的影子,“你……没受伤吧?”
陈野怔了怔。
记忆中,原主曾为这姑娘做了很多事情,但并没有得到什么回报…应该说一直都是原主热脸贴冷屁股……
甚至还差点给穿越而来的自己扣上了一个“流氓罪”的帽子……
“没事,也就是运气好,帮公安抓了几个小偷,没他们传得这么邪乎。”
苏晓兰咬着嘴唇:“之前的事…对不起…我…不应该听赵有才的话,差点误会了你!”
“呵…之前的事都过去了,我还有事!”陈野拍拍车子,“我赶着去我大姐家,咱回聊。”
车轮转动的瞬间,他听见苏晓兰轻声说:“你变了。”
陈野:“……”
——
第39章 上河村
车轮碾过土路,陈野的思绪随着车铃声飘远。
苏晓兰那句“你变了”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是啊,他确实变了。
从穿越而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和原主不同。
原主或许会为苏晓兰的一个眼神欣喜若狂,但他不会。
过去苏晓兰和原主的恩怨,他懒得计较,但也绝不会再热脸去贴对方冷屁股。
现在的陈野,心里装的都是怎么让老娘过上好日子,哪有闲工夫琢磨这些情情爱爱?
“叮铃铃——”
车铃清脆,陈野加快速度,朝着上河村骑去。
——
大姐陈梅嫁到上河村六年了,婆家姓张,大姐夫张建军为人还不错,但日子过得并不宽裕。
尤其是这几年下来大姐只生了个闺女,在重男轻女的婆家更不受待见。
上河村比靠山屯地势平坦些,村口的石磨旁几个老头正晒太阳,见他骑着崭新的永久牌二八大杠,眼睛都直了。
“哎呦,这不是靠山屯老陈家的野小子吗?”一个缺牙老头眯着眼,“这车新买的?”
陈野笑笑没搭话,关键是他不认识对方,车把一拐,径直往大姐家方向骑去。
身后传来嘀咕声:“嘚瑟啥,指不定哪偷的……”
——
刚拐进张家院子,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就扑了过来,差点撞翻自行车。
“舅舅!”
小丫就像只小燕子似的扑了过来,一把抱住陈野的腿。
陈野笑着把她抱起来,捏了捏她的小脸:“想舅舅没?”
“想!”小丫搂着他的脖子,眼睛亮晶晶的,“舅舅,你骑自行车来的?我能坐吗?”
“当然能,待会儿舅舅带你兜风!”
大姐陈梅听到动静,从屋里快步走出来,手上还沾着面粉,显然正在做饭。
“小野?你咋来了?”
“娘让我来一趟,有点事找姐夫商量。”
陈野把小丫放下来,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糖塞给她,“拿去吃。”
小丫眼睛一亮,赶紧把糖藏进口袋,贼兮兮地笑了。
陈梅瞪了他一眼:“你又惯着她!”
“姐,小丫多乖啊,吃点糖咋了?”
小丫小心翼翼地剥开一块糖放进自己嘴里,眼睛都眯了起来。“舅舅,糖好吃,甜!”
小丫头说完,又给陈野和自己娘都剥了一颗糖。“娘,吃糖…甜。”
陈梅一愣,随即眼眶有些发红:“娘不吃,小丫留着慢慢吃。”
“小野,你今天过来有啥事?”
“嗯,是有点事,需要找姐夫帮忙…”
“你姐夫在屋里,你进去说。”
——
进了屋,大姐夫张建军正蹲在门槛上修锄头,见陈野来了,赶紧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小野?你咋有时间过来了。”
“姐夫,有点事找你帮忙。”陈野直截了当。
张建军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皮肤黝黑,手掌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干农活的人。
“啥事?你说。”
“我打算盖新房,想请你带人帮忙。”
“盖房?”张建军一愣,“你们家那老屋不是还能住吗?”
“老屋太小了,而且年久失修,冬天漏风,夏天漏雨,我娘眼睛不好,住着也不方便。”
张建军点点头:“也是……你想盖多大的?”
陈野掏出早就画好的草图,摊在桌上:“正房三间,厢房两间,洗漱的地方,厕所……带院墙,全部用红砖,地基打牢一点。”
张建军盯着图纸看了半天,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小野,你这……规模不小啊。”
“咋了?有难度?”
“不是难度的问题……”
张建军挠挠头,“你这光砖瓦就得六七百块,再加上木料、工钱、伙食……少说也得一千二三。”
陈野心里一惊。
他原本估摸着七八百顶天了,没想到要这么多,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年代的物价……
难怪老娘当时答应得这么痛快,怕是早就算好自己的钱只勉强够盖房子的了……
老太太虽然眼睛不好,心里却门儿清。
“这么贵?”
“这还是往少了算。”
张建军叹了口气,“现在砖瓦紧俏,工钱也涨了,你要是再拖个一两年,价格还得往上窜。”
陈野沉默片刻,一咬牙:“盖!钱差得不多,剩下的我再想想办法。”
张建军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姐夫,你有话直说。”
“小野,你哪来这么多钱?一千多,可不是小数目…别是……”
“放心,钱来路正。”陈野笑了笑,“前阵子帮公安办了件事。”
“不光奖了钱,还有一辆自行车,而且还给我挂了个护林员的闲职,一个月也能领十几块钱……”
张建军这才松了口气:“那就行……这样,我的工钱就算了,卖砖瓦的有我认识的人,应该能便宜点,但你这套盖下来,最少也得一千一二。”
陈野感激地点点头:“谢了,姐夫,工钱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张建军摆摆手,“你打算啥时候动工?”
“越快越好。”
“那行,我这两天就联系人,先把材料定下来。”
事情谈妥,陈野起身告辞:“那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事。”
张建军连忙拦住:“急啥?吃了饭再走!”
——
午饭摆在堂屋的大桌上。
张家的老爷子坐在主位,旁边是张建军的小侄子——老张家唯一的男丁,今年四岁,被宠得无法无天。
陈梅端着一盆窝窝头进来,小丫跟在后面,眼巴巴地看着桌上那碗白面馒头。
“小野,坐。”张建军招呼道。
陈野刚坐下,就听见老二家的媳阴阳怪气地说道:“哟,大姐,你家弟弟来走亲戚,就空着手啊?”
饭桌上一静。
陈野这才想起来,自己来得急,一样东西都没拿……
确实有些失礼了。
陈梅脸色一僵,刚要说话,陈野已经笑着开口:“二嫂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他从兜里掏出两块钱放在桌上,“来得急,没准备,这点钱就当给侄子买糖吃了。”
老二家媳眼睛一亮,一把抓过钱,脸上堆满笑:“哎呀,这多不好意思……”
张老爷子咳嗽一声:“吃饭!”
众人这才动筷。
陈野注意到,那碗白面馒头,只有老爷子和那个小孙子能动,其他人只能啃窝窝头。
小丫和其他几个女孩眼巴巴地看着馒头,咽了咽口水,却不敢伸手。
张家三兄弟,只有老二家有个男丁,其他四个都是女孩。
陈野心里一阵发堵。
他伸手拿了一个馒头,掰成两半,一半递给小丫,一半递给大姐。
“吃。”
小丫怯生生地看了爷爷一眼,见老爷子没说话,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咬着。
陈梅却把馒头放回碗里:“我不爱吃白面。”
陈野知道她在说谎。
谁不爱吃白面?
只是在这个家,她没有资格吃罢了。
第40章 狐假虎威
饭桌上的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野看着大姐小心的样子,心里像塞了团棉花,堵得慌。
这个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他没法改变,但至少……以后的想办法让大姐的日子好过点。
陈野嚼着干硬的窝窝头,大姐陈梅低着头,默默喝着稀粥,连菜都不敢多夹。
小丫坐在她旁边,小手捧着那半块馒头,小口小口地啃着,生怕吃得太快就没了。
老二家媳妇——郭红英一边往自己儿子碗里夹菜,一边斜眼瞅着陈野,嘴里还念叨着:“哟,大姐家弟弟可真大方,两块钱说给就给,看来是发财了啊?”
“做的啥买卖呀,有发财的门路也给咱们说说……”
陈梅手指一紧,低声道:“小野,别理她……”
陈野没接茬,只是心里冷笑。
这年头,两块钱不算小数目,可这女人拿了钱还阴阳怪气,摆明了是欺负大姐性子软。
张建军闷头扒饭,显然不想掺和家里的矛盾。
张老爷子更是装聋作哑,只顾着喂小孙子吃肉。
一顿饭吃的陈野胃里发堵。
他不是原主,不会为这点口舌之争掀桌子,这样做只会让大姐为难,不管怎么说,姐夫人还算不错……他们的日子还得过。
但他记下了——这家人,尤其是这个老二家媳妇,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
——
吃完饭,陈野又和大姐夫闲聊了一会,起身告辞。
“姐夫,盖房的事就麻烦你了,尽快安排人手。”
张建军点点头:“行,你放心。”
陈梅送他到门口,低声叮嘱:“路上慢点,别骑太快。”
陈野笑笑:“知道了,姐。”
他转身往院外走,目光一扫——
自行车呢?
原本停在院墙边的永久牌二八大杠,竟然不见了!
陈野眉头一皱,快步走过去,地上只剩两道浅浅的车轮印。
“姐,我车呢?”
陈梅一愣,随即脸色大变:“你车不是停这儿吗?咋没了?”
她急忙在院里转了一圈,声音都急得发颤:“小野,你……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陈野摇头,眼神冷了下来:“不可能,我明明停在这儿的。”
张建军听到动静,赶紧跑出来:“咋了?”
“小野的自行车不见了!”
陈梅急得眼眶发红,“这咋办?这车可是新的啊!”
张建军也慌了,立刻在院里院外找了一圈,可连个车影子都没见着。
“见鬼了!谁这么大胆子,光天化日偷车?”
陈野没说话,目光扫向院子里的人。
老爷子站在堂屋门口,皱着眉不说话。
郭红英靠在门框上,嘴角似笑非笑,眼神飘忽。
陈野眯起眼。
刚才和大姐夫聊天的时候,他隐约听到院外有人说话,郭红英好像还出去过一趟,但当时他也没在意。
现在想想,很可能是有人趁他们聊天,偷偷把车骑走了!
而郭红英这副表情……
十有八九和她有关!
——
小丫怯生生地拽了拽陈野的衣角:“舅舅,刚才小丫看到那个麻子脸的郭叔叔来了,二婶没让他进门,他骑你的车走了……”
“姐,小丫说的郭叔叔是谁?”
陈梅脸色发白,压低声音:“可能是……郭红英娘家弟弟,郭癞子——郭大宝。”
郭癞子?
陈野眯起眼。
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野,你先别急,我去问问……”陈梅急得直搓手。
“不用问。”陈野冷笑,“车肯定是她弟骑走的。”
“你现在去问,她也不会承认的!”
“那…那咋整呀,一辆自行车,可要不少钱那!”大姐急得都快流眼泪了。
陈野脸色阴沉了下来,他这次过来,并没有打算惹事!
郭红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让人把车骑走,无非是觉得陈野一个外村人,在上河村掀不起什么风浪。
“姐,这事儿你别管。”陈野拍了拍大姐的肩膀,“我自己解决。”
他阴沉沉地盯着郭红英看了一眼,既然有人故意找茬,那就把事情往大了搞!
——
张建军找了一圈毛都没找到,“小野,你先别急,我出去问问,有谁看到了没。”
“姐夫,这车是县里公安局配的,算是公家财产!现在丢了,事情可就大了!”
张建军脸色一变:“公家的车?不是说公安局奖给你的吗?”
“这是公安的领导,给护林员配的车!可不是我的私有财产!”
陈野故意提高嗓门:“这车要是找不回来,县里肯定要查!偷公家财产,那可是要坐牢的!”
郭红英脸色一僵,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陈野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我现在就去你们村委会,让村长主持公道!要是村里不管,我就直接报公安!”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
陈梅慌了,一把拉住他:“小野,别……别闹大了,要不……咱再找找?”
陈野摇头,声音冷硬:“姐,这不是小事!车是公家的,丢了就是大案!今天必须查清楚!”
张建军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跟上:“我陪你去!”
郭红英在后面尖着嗓子喊:“哎哟,一辆破车而已,至于吗?说不定是你自己记错地方了呢!”
陈野头也不回:“是不是记错,查了就知道!”
——
上河村的村委会比靠山屯的还破,土墙斑驳,屋顶漏光。
村长周大福正蹲在门口抽烟,见陈野和张建军气势汹汹地过来,眼皮子一抬:“哟,建军,啥事啊?”
张建军还没开口,陈野已经上前一步,直接把护林员证件拍在桌上。
“村长,我是咱们县的护林员,我的自行车在你们村丢了,那可是公家的财产!”
赵德柱一愣,接过证件瞅了瞅,眉头皱了起来:“公家的车?”
“对!县里公安局给配的车,现在被人偷了!”
陈野声音冰冷,“这事,你们村里必须给个说法!”
周大福干笑两声,把证件推回来:“小同志,别急嘛……一辆自行车而已,兴许是那个小孩调皮骑走了,待会儿就还回来……”
想和稀泥?
陈野冷笑,直接掏出腰间的五四式手枪,“啪”地拍在桌上!
“村长,这车要是找不回来,我就报公安!到时候,偷车的要抓,你这村长……也得担责!”
全场瞬间安静。
周大福盯着那把枪,脸色变了:“你……你这是干啥?”
陈野盯着他,一字一顿:“我再说一遍——车是公家的!今天必须查清楚!你要是不管,我就直接找县里!”
周大福额头冒汗,赶紧站起来:“查!查!我这就叫人去查!”
他转头冲旁边的会计吼道:“快去,挨家挨户问!谁看见小同志的自行车了!”
陈野冷冷补了一句:“村长,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查不出来,我就当是你们村包庇小偷!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
周大福脸色铁青,咬牙道:“你放心,今天一定给你个交代!”
第41章 立威
“村长!不用找了,我知道是谁!”
一个扎着蓝头巾的妇女从人群里挤出来,“晌午那会儿,下河村的郭癞子来过咱村,走着来的,回去的时候骑着一辆新车子走的!”
“对对对!”
另一个老汉也附和,“俺也看见了,那车锃光瓦亮的,我还纳闷呢,郭癞子哪来的新车,他来的时候俺也见他了,他是走着来的!”
郭红英脸色刷地变了,手指死死掐着衣角:“你们……你们血口喷人!”
“我弟…今天就没来过咱们村……”
一个瘦高个村民从人群里挤出来,指着刘翠花。
“你当我们瞎?晌午那会儿,我们几个就在村口闲聊,郭癞子骑着辆新车往家走,我还和他打招呼了!”
陈野冷笑一声,就知道这女人不是啥好东西!
他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里的枪,动作带着几分公安做派:“周村长,现在人证有了,您看这事儿……”
周大福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咽了口唾沫:“小同志,这下河村可不归我管啊……”
“不管怎么说,车是在你们村丢的,劳烦周村长带几个人。”
陈野一把抓起桌上的配枪,咔嗒一声上了膛,“咱们一起去下河村要人。”
周大福额头上沁出冷汗,这要真闹大了,他这个村长也别想干了。
“小同志,要不我们先去问问…万一是误会……”
“问什么问?不告而取就是偷!”
陈野猛地一拍桌子,“公家财产被偷,既然有了人证,现在就请周村长配合我去抓人!"
张建军在一旁急得直搓手:“小野,要不算了…我去把车要回来……”
“姐夫!你这叫包庇犯罪!”
陈野厉声打断,“今天偷车不管,明天就敢偷更贵重的东西,后头就敢杀人!这事必须有个说法!”
周大福见陈野态度强硬,只得硬着头皮招呼几个壮小伙:“走,去下河村!”
他一跺脚,“建军,这事和你家有关,你也喊几个人,跟我去一趟!”
——
下河村离上河村不过三里地,一行人浩浩荡荡杀过去时,太阳还正热。
下河村村长老钱头正在村口大树下乘凉,看见这阵仗吓了一跳:“老周,你这是要干啥……”
“老钱,你们村的郭癞子偷了这位小同志的自行车!”
周大福指着陈野,“人家是县里的护林员,配枪的!自行车也是公家配的!”
老钱头脸色一变,赶紧迎上来:“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钱村长,我车上有公安局的钢印,是不是有误会,去郭癞子家里搜搜看就知道了!”
陈野今天是把架势摆足了,一个没有正式编制的护林员,硬生生地让他装出来了大领导的感觉。
可还就有人吃这一套……
老钱头擦了擦汗:“我这就叫人去把刘癞子找来!”
“我看还是别去找了,直接去他家更好!”
——
钱老头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郭癞子家门口。
“郭癞子!滚出来!”钱老头硬着头皮喊。
破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个满脸麻子的脑袋:“干啥……哎呦!”
郭癞子一眼看见陈野腰间的枪,转身就要跑。
“站住!”陈野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他后领子,“我的车呢?”
“什、什么车?我不知道……”
“不知道?”
陈野冷笑,扭头对周大福道,“周村长,麻烦找几个人搜一下他家。”
“你敢!”屋里冲出个干瘦老太太,挥舞着扫把,“哪个敢动我家东西!”
“老钱头,管好你们村的人!今天这事必须有个说法!”
事到如今,周大福态度也强硬起来。
“搜!”他一挥手,几个村民冲进院子。
不到两分钟,有人在后院草垛里发现了那辆永久二八大杠。
“找到了!”
郭癞子腿一软,跪在地上:“我、我就是借来骑骑……”
“放屁!”
陈野一脚踹翻他,“借?谁借给你的!偷公家财物,至少能判你三年!”
“不是我!是我姐!是她让我骑的!”郭癞子突然指向人群后的郭红英。
“你胡说!”
郭红英尖叫着扑上来,揪住弟弟头发,“我什么时候让你偷车了!”
“哎哟我的老天爷啊!”
干瘦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干嚎,“这是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啊!”
“这就是我们家的车呀,咋能说我儿子偷的!”老太太嚎得惊天动地,却是一滴眼睛没有流下来。
老太太这一嚎,郭癞子也突然反应过来:“对,这车就是我们家的!是你们跑到我们家抢东西!”
陈野冷笑:“你家的?你有证据吗?”
“在我家就是我家的!”
老太太三角眼一翻,“反正不是我儿子偷的,你咋能证明是我儿子偷的!”
陈野不慌不忙掏出护林员证件。
“看清楚了,这车是公安局给护林员配的车,每辆车子上都有钢印的!”
——
“行了,人赃俱获。我也懒得和你多费口舌。我这就去县里报案。”
“别啊!”
干瘦的老太太终于怕了,扑通跪下,“同志,我儿子不懂事,您高抬贵手……”
周大福也赶紧劝:“小陈同志,车也找到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要不……私了?”
“私了?”
陈野眯起眼睛,“也行。第一,车子不用多说,原样归还;第二,赔偿一百块钱损失费。”
“第三,写认罪书按手印,以后他要是再犯事,连带这一次的算总账!”
“一百块?”郭老太太尖叫,“你咋不去抢!”
“那就公了。”陈野转身就走。
“给给给!我们给!”郭癞子抱住陈野的腿,“娘!快拿钱啊!”
郭红英突然冲过来:“陈野!你不要太欺负人…我…我……”
“你什么你?”
陈野冷笑,“你不跳出来,我还差点把你忘了,你算是同伙,一样能抓起来!”
郭红英顿时蔫了。
——
张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赶来了,陪着笑说情:“小野啊,看在我老头子面子上让一步?”
陈梅也拉着弟弟的袖子,小声道:“小野,要不算了……”
陈野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并不是真的想把人送公安局去。
他故作沉吟,最后“勉为其难”道:“好,看在张老爷子和我姐面子上,钱可以少点,给个三十就行。”
“但认罪书必须写!”
郭家人如蒙大赦,赶紧凑钱。
老太太从炕席底下摸出皱巴巴的票子,数了又数,才凑够三十块。
认罪书是下河村村长钱老头帮忙写好,郭癞子哆哆嗦嗦按了手印。
陈野把认罪书折好收进口袋,冷冷道:“今天这事到此为止。但要是再有人再故意找事情!”
他拍了拍口袋,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郭红英。“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郭红英脸色惨白,再不敢吭声。
第42章 释放善意
陈野推着失而复得的自行车,和大姐陈梅并肩走着。
张建军和张老老汉跟在后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郭红英那灰溜溜的背影,欲言又止。
“小野……”陈梅低声开口,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今天这事,会不会闹得太大了?”
陈野脚步一顿,侧头看她:“姐,你觉得我做得过分?”
陈梅摇摇头,眼眶微红:“不是……姐知道你是在替我撑腰。”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只是……我怕你走了之后,他们……”
“他们不敢。”陈野冷笑一声,拍了拍口袋里的认罪书,
“郭癞子白纸黑字按了手印,郭红英要是再敢欺负你,我就把这张纸送到公安局去,让她弟弟吃牢饭!”
陈梅怔了怔,随即苦笑:“你这孩子……现在怎么这么厉害了?”
“姐,人善被人欺。”陈野语气平静,“以前咱家没底气,现在不一样了。”
“今天这事,不光是为了出气,也是给张家那些人提个醒——咱们老陈家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陈梅抹了抹眼角,突然笑了:"你呀,真跟变了个人似的。"
陈梅望着弟弟的侧脸,忽然觉得陌生又熟悉。
以前那个需要她护着的弟弟,现在可以反过来保护她了!
陈梅眼眶微红:“姐是心疼你。你以前性子软,现在……”
她顿了顿,“算了,现在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被人欺负。”
陈野喉结动了动。
他没法告诉大姐,那个懦弱的原主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个为了守护家人敢拼命的穿越者。
——
回上河村的路上,陈野顺路去了趟村里的供销社。
“同志,来一斤白糖,一斤红糖,再要五包大前门。”
售货员是个中年妇女,瞥了他一眼:“有票吗?”
陈野笑了笑,从兜里摸出一块钱推过去:“婶子,行个方便?”
陈野又买了五斤白面、两斤猪肉。
走出小卖部时,自行车把手上挂满了东西。
“小野!你疯啦?花这么多钱!”陈梅急得直跺脚。
陈野把剩下的东西塞进车筐,又掏出十块钱,塞给大姐。
“姐,这钱你拿着。”
陈梅吓了一跳,连忙推辞:“这咋行?你盖房子还要用钱!”
“盖房子的钱够用。”
陈野硬塞进她手里,“这钱你藏好,别让张家人知道,回头给小丫买件衣服。”
张建军站在一旁,脸上臊得慌,低声道:“小野,你放心……以后我会看着点,不让你姐受委屈。”
——
张家院里,张老爷子正蹲在门槛上抽旱烟,见他们回来,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郭红英躲在灶房里,只露出半张脸。
她男人——张建军的二弟——张建国搓着手凑过来:“野子,我刚从城里回来,今天这事儿真不怪我婆娘……”
陈野似笑非笑:“二哥说哪儿话,一家人嘛。”
陈野懒得和他废话,把买的东西都递到了张老爷子面前。“老爷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小野,你这是……”张老汉有些诧异。
“老爷子,今天的事搅了家里清净,小子给您赔个不是。”
他又把五包烟拍在张建军手里:“姐夫,后儿个动工,找人的事你多上上心,工钱该多少就多少。”
“今天的事翻篇了。”
陈野看向众人,“说到底咱们也是一家人……”
这一手让张家上下脸色好看了不少。
张老爷子,第一次正眼瞧这个“没出息”的大儿媳的弟弟:“野子长大了啊。”
——
告别大姐一家,陈野骑着自行车往回赶。
夜风微凉,车轮碾过土路的沙沙声格外清晰。
今天这事虽然闹得有点大,但效果不错。
刘癞子认了怂,刘翠花短时间内不敢再作妖。
至于张家,他今天立了威,但也表达了善意,张老爷子只要不傻!
大姐在张家的日子应该能好过点。
至于那三十块钱赔偿……
陈野冷笑一声。
钱不多,但足够让刘家肉疼一阵子了。
——
路过县城时,陈野拐了个弯,直奔供销社。
“同志,有没有营养品?就是那种……补身子的,适合老人吃的。”
售货员是个年轻姑娘,闻言指了指柜台角落的几个铁罐子:“麦乳精,三块钱一罐,要票。”
“同志,我没票,能不能……”
他故技重施,摸出一块钱推过去。
那姑娘脸一红,飞快地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最多卖你两罐。”
“五罐。”陈野又加了一块钱。
姑娘咬了咬嘴唇,最终快速包了五罐麦乳精塞给他:“快走快走!”
陈野把东西塞进车筐,又去国营饭店买了十个大肉包子,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家赶。
——
到家时,天已经快黑了。
老娘正坐在炕上摸索着纳鞋底,听到动静连忙放下活计:“野子?咋这么晚才回来?”
“有点事耽搁了。”陈野把包子递过去,“娘,趁热吃。”
老娘摸索着接过,咬了一口,顿时愣住了:“肉包子?野子,有钱咱得省着点花。”
“没事,今天运气好,还挣了点外快。”陈野笑了笑,没细说。
老娘将信将疑,但还是把包子吃完了。
陈野等她吃完,这才开口:“娘,我去趟爷爷家。”
“这么晚了去干啥?”
“盖房子是大事,得跟爷爷奶奶说一声。”
老娘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去吧……别跟你二婶、三婶吵。”
“放心,我不搭理她们。”
——
陈野拎着两罐麦乳精和四个肉包子,去了爷爷奶奶家。
刚进院,就听见三婶那尖细的嗓音:“哎哟,这不是野子吗?你来干啥呀?”
陈野看都没看她,径直走向堂屋:“爷,奶,我来了。”
三婶被晾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爷爷正坐在炕上抽旱烟,见陈野进来,眯了眯眼:“野子?有事?”
陈野把东西放在炕桌上:“给您二老带了点吃的。”
奶奶摸索着摸了摸麦乳精的铁罐子,惊讶道:“这可是精贵东西,你哪来的钱买这个?”
“最近帮公家办了事,奖励的。”陈野淡淡道,“我打算盖新房,来跟您二老说一声。”
爷爷抽烟的动作一顿:“盖房?钱够吗?”
“够。”
三婶在门口阴阳怪气:“哟,野子现在可出息了,都能盖新房了?别是干了啥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我可是看到前几天有公安的车停到老屋去了!”
陈野依旧没理她,对爷爷道:“后天动工,您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
爷爷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冲三婶吼了一嗓子:“滚外边去!这没你说话的份!”
三婶噎住,悻悻地退了出去。
爷爷这才冲陈野招招手:“过来。”
陈野走近,爷爷从炕席底下摸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皱巴巴的二十块钱。
“拿着。”
陈野一愣:“爷,我不要……”
“让你拿你就拿!”爷爷硬塞进他手里,“盖房子是大事,别让人看笑话。”
陈野沉默片刻,最终收下了钱:“谢谢爷。”
爷爷摆摆手:“去吧,早点回去歇着。”
第43章 大榆树村
第二天。
清晨的露水还没散尽,陈野就已经骑着自行车出了门。
车后座绑着个麻袋,里面装着最后两罐麦乳精和十斤白面。
车轮碾过田埂时,惊起几只觅食的麻雀。
大榆树村离靠山屯有十余里,村口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榆树据说有上百年历史。
陈野抬头望瞭望树冠——他听娘说过,这棵树救过她们全村很多人的命,饥荒年月时树皮都差点被扒光下来煮着吃了,这棵本来要死的树却硬生生地活了下来。
“姥爷家就是这了……”
陈野在一座青砖小院前刹住车。
院子不大,但收拾得极整齐,墙角堆着的柴火都码成标准的立方体。
院门没锁,他刚推开就听见中气十足的喝问:
“谁啊?”
堂屋门口站着个精瘦老头,腰板挺得比门框还直。
花白寸头下那双眼睛像两把开了刃的刺刀,看得陈野后脖颈汗毛倒竖。
“姥爷,是我,野子。”陈野赶紧把车支好。
老爷子眯起眼睛。“野子?”
“几个月没见你了,现在都敢空手上门了?”
“嘿,哪能空手来!”陈野慌忙举起麦乳精和白面,“给您老在县里买的营养品……”
“放堂屋去。”
老爷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扭头朝里屋喊:“老婆子,你大外孙来了!”
里屋布帘一掀,钻出个满头银发的小老太太。
和姥爷的凶悍不同,姥姥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哎呦,我的大外孙!你可好久没来看姥姥了”
她颤巍巍地要来接东西,“等着,姥姥给你拿沙果,昨儿刚摘的……”
“姥姥,不用忙活。”陈野把东西放在八仙桌上,桌面擦得能照出人影。
墙上挂着一幅泛黄的军人合影,年轻时的姥爷站在前排,胸前别着勋章。
老爷子敲了敲烟袋锅:“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啥事。”
“我准备盖新房。”
陈野挺直腰板,“五间砖瓦房,带院墙。另外我想带娘去城里治眼睛。”
屋里突然安静。
姥姥抹了抹眼角。“早该去了!”
老爷子则死死盯着陈野,目光像要把他钉穿。
“钱够?”半晌,老爷子吐出两个字。
“够。”
“哼!五间大瓦房,少说也要大几百、上千块,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姥爷,”
陈野赶紧回答。“我前段时间帮县公安局办了件事,得了些奖励。”
“不光有钱,这自行车也是奖的。”
“你们那老屋,确实快不能住人了。”老爷子突然话锋一转,“你去上河村闹的那出,我也听说了。”
陈野一怔:“您老怎么知道?”
“哼。“老爷子冷笑一声,“这十里八乡的,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
陈野这才想起来,姥爷虽然年纪大了,但在这一带威望极高。
当年是真正上过战场的老兵,还立过功,附近村里人都敬他三分。
“有血性,不错。”
姥爷突然笑了,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老陈家就缺你这样的种,比你那窝囊爹强多了!”
老爷子突然起身进了里屋。
陈野听见铁皮柜子“咣当”响,接着是钥匙开锁的声音。
姥姥趁机塞给他两个沙果,小声说:“吃水果,别听你姥爷胡说八道……”
“拿着。”
老爷子回来拍在桌上一叠票子,全是十元大团结,少说有一两百块。
陈野喉结动了动,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不能要。您和姥姥留着……”
“屁话!”老爷子一烟袋锅敲在桌上,“这是给你娘治眼睛的钱!”
陈野没有办法推辞,只好收下。
姥姥又要去煮鸡蛋,他赶紧拦住:“姥姥,您别忙活了,我还得去县里办事。”
临走时,姥爷突然叫住他:"野子。"
陈野回头,见老人站在堂屋阴影里,只剩个轮廓:“缺啥少啥,来家拿。别学你爹,死要面子活受罪。”
“姥爷,等我娘眼睛好了,我带她来看您!”陈野喊了一声。
姥爷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
离开大榆树村,陈野直奔县城公安局。
一路上,他脑子里全是姥爷那双锐利的眼睛。
老爷子虽然话不多,但那份关心是实打实的。
陈野叹息一声,不再多想,他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挣钱!
盖房子、治眼睛,哪样都得花钱。
虽然现在手头有一千多,但根本不够,还是得有个来钱路子。
打猎,是他能想到的最快的办法。
但猎物能不能拉到城里卖,得先打听清楚。
公安局门口,站岗的小公安认出了他,笑着打招呼:“陈同志,有事情?”
“嗯,来找唐队有点事,他在吗?”
“在呢,刚开完会。”
陈野道了声谢,径直去了唐队长的办公室。
唐队长正伏案写材料,见陈野进来,抬头笑道:“哟,稀客啊!怎么,想通了,要来局里上班?”
陈野嘿嘿一笑,掏出两盒大前门放到桌上:“唐大哥,我今天是来打听个事。”
唐队长瞥了眼烟,挑眉:“哟,挺阔气啊?说吧,啥事?”
陈野直接道:“我想打点野猪、狍子什么的拉到城里卖,行不?”
唐队长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就这事?我还以为你要来当公安呢!”
他点了根烟,吐出一口烟雾,“放心拉来卖,这年头,有钱有票都不一定能买到肉,你能送来,局里这帮兄弟都能给你包圆了!”
陈野心里一喜:“真的?不会有人查吧?”
唐队长摆摆手:“查什么查?咱们县里就一个屠宰场,老百姓想吃口肉难着呢!你尽管打,只要别是保护动物,没人管你。”
陈野松了口气,又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唐队长送他到门口,突然压低声音:“对了,你小子枪法不错,以后要是再碰上什么案子,记得帮忙啊!”
陈野笑着点头:“一定!”
——
离开公安局,陈野心情大好,骑着自行车哼着小曲往家赶。
刚到家门口,他就听到院里传来说话声。
推门一看,院里站着两个人——四舅王铁山和五舅王铁林。
四舅王铁山身材魁梧,穿腰间别着把猎刀,脚边还放着几根粗壮的木材。
五舅王铁林则穿着件干净的中山装,戴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四舅,五舅?你们咋来了?”陈野惊讶道。
王铁山咧嘴一笑:“你姥爷让我们来的,说是你要盖房子,让我们搭把手。”
王铁林推了推眼镜,笑道:“你姥爷还让我们带了点木材,都是上好的松木,盖房子都能用上。”
陈野心里一暖,连忙招呼两人进屋:“快进屋坐,我给你们倒水!”
王铁山摆摆手:“不用忙活,我们就是来送东西,等正式开工,我们再过来帮忙。”
第44章 神枪手?
“四舅,五舅,既然都来了,不如咱们今天进山打点野味?”陈野拍了拍腰间的手枪,眼睛亮得吓人。
四舅王铁山闻言立刻来了精神,粗糙的大手在猎刀上摩挲两下:“好啊!正好试试你小子现在的本事!”
王铁林挑了挑眉,“你小子现在能耐了啊,连公家的配枪都混上了?”
“运气好,帮公安局办了点事。”陈野含糊地应了一句。“五舅,你枪法咋样?”
王铁林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比不上你四舅,但打打兔子还是没问题的。”
“那行,咱们今天多打点。”
陈野搓了搓手,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转头看向老娘,“娘,我和舅舅们进山转转,一会就回来。”
老娘摸索着走到门口:“小心点,别往深山里走……”
“放心吧姐!”
四舅拍着胸脯保证,“有我在,保准把这小子全须全尾带回来!”
几人还没进山,迎面就撞上了徐凤娇和她哥徐大牛。
徐凤娇扛着一杆猎枪,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的,见陈野带着两个舅舅,眉头一挑:“哟,陈大英雄,这是要去哪儿啊?”
陈野咧嘴一笑:“进山打猎,咋的,你要一起?”
“废话!”徐凤娇翻了个白眼,“这山是你家的?我还不能去了?”
徐大牛憨厚地挠了挠头:“野子,听说你最近枪法不错,带我们见识见识?”
陈野哈哈一笑:“行啊,正好人多热闹!”
——
五人一路向野猪沟方向走去,路上陈野故意放慢脚步,凑到徐凤娇身边低声道:“凤娇,还记得咱们藏的那两把步枪吗?”
徐凤娇眼睛一亮:“要拿出来?”
“嗯,今天人多,又都是自己人,正好派上用场。”
“藏了这么久,总算能用上了!不过咋和他们解释?”
“就说是在山里捡的。”
“骗鬼呢!”徐凤娇白了他一眼,“我哥你舅他们又不傻!”
“放心,他们不会多问的。”陈野眨眨眼。
徐凤娇点点头,没有多说。
陈野又凑到四舅王铁山身边低声道:“四舅,待会儿给你看个好东西。”
王铁山斜眼瞥他:“啥好东西?别又是从哪顺来的破烂玩意儿。”
陈野神秘一笑,没说话。
到了一处隐蔽的树洞前,陈野扒开杂草,从里面拖出两个油布包裹的长条物件。
“这是……”王铁山瞪大了眼睛。
陈野解开油布,露出两把崭新的三八式步枪!
“握草!”徐大牛直接爆了粗口,“野子,你从哪儿搞来的?!”
王铁山一把抓起其中一把,熟练地拉栓检查,眼中精光闪烁:“好枪!膛线都没怎么磨损!”
陈野面不改色:“前阵子在山里捡的,藏这儿了。”
王铁山狐疑地盯着他:“捡的?你当这是大白菜呢?”
陈野摊手:“爱信不信,反正现在归咱们了。”
王铁林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地看了陈野一眼,但没多问。
五个人,两把步枪,三把猎枪,再加上陈野腰间的手枪,这火力在七十年代的东北山林里堪称豪华配置。
“走!”
陈野意气风发地一挥手,“今天让山里那些畜生知道知道厉害!”
——
刚进入一片松林,树丛里突然窜出只肥硕的野兔。
徐大牛反应最快,举枪就射——
“砰!”
子弹擦着兔耳朵飞过,野兔受惊,后腿一蹬就要逃跑。
“砰!”
又是一声枪响,野兔应声倒地,脑袋上多了个血洞。
众人回头,只见陈野的手枪枪口还冒着青烟。
“运气不错。”他轻描淡写地吹了吹枪口。
徐大牛张大了嘴:“这……这也太快了吧?”
四舅走过去捡起野兔,检查伤口,倒吸一口凉气:“正中眉心!野子,你这枪法啥时候练的……”
“继续走吧。”陈野笑了笑,“前面应该还有更多。”
接下来的场景,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松鸡从树冠惊飞,陈野抬手就是一枪,鸟儿应声坠落。
野兔刚露头,子弹就已经到了眼前。
最夸张的是遇到一头两百多斤的野猪,陈野在两百米外用步枪连发爆头,野猪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
“见鬼了……”徐大牛喃喃道,“这小子是不是开了天眼?”
徐凤娇骄傲地昂起头:”我早说了他很厉害!”
五舅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精光:“不是天眼,是天赋。野子对距离、风速的判断近乎本能,这种枪感……万里挑一。”
不到两小时,他们已经收获了五只松鸡、三只野兔和两头野猪,还有一只倒霉的狍子。
“不行了,拿不动了。”
徐大牛喘着粗气,肩上扛着半头野猪,“得先送回去一趟。”
四舅擦了擦汗:“确实太多了,先送回老屋吧。”
五人满载而归,悄悄把猎物堆在老屋后院。老娘听见动静出来查看,差点被满地的野味惊掉下巴。
“这……这都是你们打的?”
“都是野子的功劳。”五舅笑道,“这小子枪法神了!放以前,高低也是个战场神枪手!”
陈野给老娘递过去了只最肥的两只松鸡:“娘,晚上炖肉。我们再去两趟,今天打个过瘾。”
老娘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叮嘱:“小心点……”
第二次进山,众人轻车熟路。
这次陈野更加放开了手脚,步枪手枪轮番上阵,弹无虚发。
“十一点方向,两百米,野猪。”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陈野已经举枪瞄准——
“砰!砰!”又是两枪。
远处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徐大牛飞奔过去查看,很快艰难的拖着只三百多斤的大野猪回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两枪……两枪都是打的致命伤!”
四舅拍了拍陈野的肩膀:“好小子!有你姥爷当年的风范!”
回程时,他们在溪边又遇到一群松鸡。
陈野示意众人隐蔽,自己悄悄摸上前,突然跃起——
"砰!砰!砰!"
三声枪响,三只松鸡应声而落。
“够了够了!”徐凤娇连忙拦住还要继续的陈野,“再多就拿不回去了!”
一下午,他们又跑了两趟。
带回了四只野猪、五只松鸡和两只狍子,外加三只野兔。
老屋后院几乎被猎物堆满。
“还去吗?”陈野意犹未尽。
四舅连连摆手:“不行了,我这老腰受不了了。”
五舅擦了擦眼镜:“野子,见好就收吧。这些够卖不少钱了。”
徐大牛一屁股坐在地上:“服了,我彻底服了!陈野,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
徐凤娇得意地哼了一声。
天色渐暗,众人开始清点战利品。
总共十一只野鸡、八只野兔、五头野猪和三只傻狍子。
第45章 借车
“野子,这步枪子弹得取出来。”
四舅王铁山蹲在最大的那头野猪旁边,粗糙的手指在弹孔处摸索着,“要是让城里人发现步枪子弹,保不齐要惹麻烦。”
陈野点点头,从腰间抽出匕首:“我来。”
刀刃精准地插入弹孔,轻轻一挑,一颗变形的弹头“当啷”一声掉在铁盆里。
徐凤娇蹲在一旁,用纱布擦拭着血迹,动作麻利得像是在自家厨房处理食材。
“这头狍子也是步枪打的。”
五舅王铁林推了推眼镜,指着地上那只最肥的狍子,“子弹从右眼进后脑出,野子,你这枪法真是神了。”
“四舅,你说这子弹头会不会有卡在肉里?”
“怕啥!”五舅王铁林推了推眼镜,“三八式步枪的子弹穿透力强,大多直接打穿了。就是这手枪子弹……”
他举起一颗变形的弹头对着月光看了看,“得仔细找找。”
徐大牛正费力地给野猪放血。“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小子以前连兔子都打不着,现在居然能一枪放倒野猪!”
“运气好呗。”
陈野接过老娘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娘,您别忙活了,去歇着吧。”
老娘摸索着又端来一盆热水:“你们忙活大半天了,洗洗手准备吃饭。我炖了野鸡汤,还烙了饼子。”
“马上就好,娘。”
陈野加快手上动作,“您先进屋歇着,这儿血呼啦的,别脏了您的鞋。”
老娘却不肯走,扶着门框笑道:“我耳朵好使着呢,听你们说说笑笑,比什么都强。自从你爹走了,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一瞬。徐凤娇最先反应过来,搀住老太太的胳膊。
“大娘,今儿个咱们可有口福了!野子打了这么多肉,够吃好久的!”
“是啊姐,”王铁山也站起身,“您这儿子出息了,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
晚饭摆满了桌子。
狍子肉炖土豆、野猪肉炒辣椒、松鸡蘑菇汤,还有陈野特意给老娘熬的野鸡粥。
“来,都坐下吃!”老娘招呼着,“铁山,铁林,你们好久没来家吃饭了。”
四舅搓着手坐下:“姐,你这手艺还是这么好!这香味,闻着我就馋了!”
桌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来,尝尝这个。”
陈野给徐凤娇夹了块最嫩的狍子肉,“今天多亏你帮忙处理,不然我们得忙到半夜。”
徐凤娇耳根微红,嘴上却不饶人:“少来!要不是你显摆枪法,我们能累成这样?”
“哈哈哈!”王铁山灌了口地瓜烧,“凤娇丫头说得对!野子,你今天可把我们都震住了!”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老娘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陈野看着这一幕,心里暖烘烘的。
自从穿到这个世界,还是头一回感受到这么温馨的家庭氛围。
吃完饭,王铁林看了看窗外:“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等等。”陈野起身去了后院,不一会儿提着几只山鸡和野兔回来,“这些带回去,给舅妈和家里人尝尝。”
“给我姥爷,姥姥也送一只过去。”
“这……”
王铁山刚要推辞,陈野已经把猎物塞进他手里。
“今天辛苦两位舅舅了,明天还得麻烦你们来帮忙盖房子呢。”
徐大牛也分到了两只肥兔子和两只山鸡,乐得合不拢嘴。
“大牛哥,今天辛苦你了。”
徐大牛憨厚地笑笑:“这有啥,跟着你打猎真过瘾!下回还叫我啊!”
至于野猪和狍子,众人说什么都不要了,让陈野留下卖钱。
送走两位舅舅,徐大牛也告辞了,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陈野站在后院,看着剩下的五头野猪和三头狍子,三只松鸡,眉头紧锁。
“发什么呆呢?”徐凤娇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我在想,这么多肉怎么运到城里。”陈野挠挠头,“自行车一趟最多拉一两头野猪,这得跑多少趟……”
徐凤娇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要不……明天让我哥去借辆驴车?”
“不行。”
陈野摇头,“动静太大,村里人看见不好。”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徐凤娇突然眼睛一亮:“你不是认识公安局的人吗?他们应该有车吧?能不能请个人来一趟?”
陈野猛地拍了下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天还没亮,陈野就骑着自行车出发了。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裤腿,凉飕飕的,但他心里却热乎乎的。
这趟要是顺利,盖房子的钱就完全充足了,带老娘看眼睛的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公安局门口,值班的小公安打着哈欠:“陈同志?这么早?”
“唐队长在吗?有急事找他。”
“还真巧,唐队昨天没回家,在宿舍呢,我去叫。”
不一会儿,唐队长披着外套走出来,睡眼惺忪:“野子?出啥事了?”
陈野搓了搓手:“唐队,能不能借辆吉普车用用?我想拉点东西进城。”
“借车?”唐队长瞬间清醒了几分,“你会开?”
“会!”陈野点头如捣蒜,“在村里开过拖拉机,原理差不多。”
唐队长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小子……会的还挺多。”
“行吧,看在你帮我们破案的份上。”他从兜里掏出钥匙,“加满油再还回来。”
“谢谢唐队!”陈野接过钥匙。
“等等,”唐队长突然叫住他,“忘了问了,你借车干嘛?”
“运点野味,之前不是和你提过嘛。”
陈野老实回答,“刚好,昨天打了些野猪狍子,想拉到城里卖,开车拉起来方便。”
唐队长也没有多想,只当陈野就是想开车耍耍,一头野猪狍子的,自行车都能拉来了。
吉普车开起来比陈野想象中顺手。
他小心翼翼地驶出县城,确定没有问题,才敢踩油门加速。
风吹在脸上,带着清晨特有的清爽。
到家时,大姐夫他们还没来。
陈野轻手轻脚地把野猪和狍子搬上车,足足忙活了十几分钟才装完。
“娘,我进城卖肉去。”
陈野扒着门框朝屋里喊,“姐夫来了让他们先干着,有啥事等我回来再说。”
老娘摸索着走到门口:“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知道了!”
吉普车扬起一片尘土,驶向县城。
陈野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老屋,心里盘算着这些肉能卖多少钱。
按照现在的行情,一斤猪肉,要票的情况下大概八毛左右,黑市不要票更贵……
第46章 销售一空
吉普车在乡间土路上颠簸前行,陈野双手紧握方向盘,时不时通过后视镜查看车斗里的情况。
五头野猪和三头傻狍子整齐码放,用麻绳固定得结结实实。
另外还有昨晚专门留下的两只松鸡,准备用来送人情的。
“这要是全卖出去,盖房子的钱就绰绰有余了,带娘进城看眼睛的事情也能提上日程了。”
陈野心里盘算着,脚下不自觉地加重了油门。
发动机轰鸣声中,县城灰扑扑的轮廓渐渐清晰。
公安局大院门口,值班的小张正打着哈欠交接班,突然被一阵引擎声惊得挺直了腰板。
吉普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他面前,扬起一片尘土。
“陈、陈同志?”
小张瞪大眼睛,目光从陈野的笑脸移到车里小山似的野物上,喉结上下滚动,“你这是……”
“麻烦叫下唐队长。”
陈野跳下车,拍了拍沾满晨露的裤腿,“就说我送野味来了。”
唐队长趿拉着鞋匆匆赶来时,嘴里还叼着半截油条。
当他看清车里的情形,油条“啪嗒”掉在地上。
“我滴个乖乖!”
唐队长绕着吉普车转了两圈,手指颤抖着数了数,“五头野猪?三头狍子?你小子是上山端野猪窝了吧?”
陈野挠挠头,笑得有些腼腆:“昨晚运气好,和几个亲戚进山转了转。”
“这叫运气好,转了转?”
唐队长绕着吉普车转了两圈,突然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我这张破嘴!上回说什么来着?“局里兄弟给你包圆儿”?”
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全局算上下也就四十多号人,你这得一千多斤肉了!”
然后他有些心虚地说道:“这……这有点多了……”
“唐大哥您别为难,”
陈野赶紧递上根大前门,“我就是想着先紧着咱们自己人。狍子肉嫩,野猪肉香,都是好东西。”
“你看,六毛钱一斤怎么样?局里能买多少算多少,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臭小子,你当我们是啥人?能占你这么大便宜?”
唐队长不满的斜眼看了看陈野。“我做主了,野猪肉八毛,狍子一块二!这价格,就很便宜了!”
“都别光看啊!”
唐队长扯着嗓子喊,“昨儿个谁嚷嚷着要吃肉的?现在新鲜野味送上门了,野猪肉八毛一斤不要票!狍子肉一块二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小张第一个举手:"我要三斤狍子肉!我家老爷子念叨这一口半年了!"
“给我也来二斤狍子肉!”
三头狍子很快被瓜分一空,除去骨头内脏,能有八十多斤肉。
陈野麻利地过秤、收钱……
当最后一块狍子肉被人买走时,他裤兜里的钞票已经厚厚一沓。
“骨头和下水就送给食堂了!”陈野麻利地收拾好,“今儿中午让我蹭顿饭就行。”
唐队长乐得直拍大腿:“够意思!小张,去把后厨的张师傅叫来,今天中午炖大骨头!”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唐队长神秘地眨眨眼,拽着陈野上了吉普车。
——
国营饭店的红砖小楼前,几个服务员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见警车停稳,立刻挺直了腰板。
“老陆!出来接客了!”唐队长一嗓子吼的玻璃窗嗡嗡响。
后厨帘子一掀,走出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围裙上沾着油渍。
见到唐队长,他有些残缺的右手下意识往身后藏了藏:“老唐?啥风把你吹来了?”
“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唐队长闪身露出身后的陈野,“这是我认的小兄弟,打了些野味,我这不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陆师傅眼睛一亮:“野味?啥野味?活的死的?”
“昨儿刚打的。”
陈野领着人往车门走,“五头野猪,都有二百斤往上。”
唐队长搂过陈野肩膀:“我这小兄弟,神枪手。昨儿个一天放倒了这么多。怎么样,老战友,照顾下生意?”
陆师傅看了看车里的野猪,搓着手:“野猪肉糙,但胜在新鲜。这样,八毛一斤,我要两头。”
他压低声音对着陈野说道。“往后有其它山货野味直接往我这送,价格好商量。”
过秤时,陈野注意到陆师傅右手只有三根手指。
察觉到他的目光,陆师傅爽朗一笑:“战场留下的纪念。要不是这手残了,我现在还在部队炊事班颠大勺呢!”
临走时,陈野递过去一只松鸡:“陆大哥,这个您留着,算我孝敬您的。”
“这哪行……”
“您要不收,往后我可不敢来了。”陈野眨眨眼,把松鸡塞进一旁帮厨的怀里。
离开饭店时,唐队长捅了捅陈野:“可以啊小子,挺会来事。”
“嘿嘿,唐大哥,这是打算送给您的两只松鸡,现在只能先送你一只了,下次再补上。”
陈野笑着说道:“下一站咱们去哪?”
“呵,你小子,你这是拿我的东西送人情了?”
“你咋知道还有下一站?”唐队长疑惑地问道。
“看你这信心满满的样子,就知道了……”
“你小子就是个猴精……咱们去红星纺织厂!我媳妇在后勤处,正好解决你剩下那几头野猪。”
——
唐队长的爱人杨主任是个干练的中年女性——名杨丹红。
听说来意后,杨大姐立即召集食堂负责人来看货。
“野猪肉倒是稀罕,就是太柴。”食堂主任捏着猪肉直摇头,“女工们牙口嫩,怕是不爱吃……”
“行了哈,这年头有肉吃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了。”
杨大姐不满地说道。“你要是敢压价钱,下次人家小兄弟就不来了。”
最终谈妥的价格仍是八毛,但陈野主动提出:“杨大姐,能不能一半给钱,一半换些票证?布票、粮票都行。”
交易进行得非常顺利。
当陈野把成捆的票据塞进内兜时,手指都有些发抖——再去供销社买东西也有底气了。
回程路上,陈野特意在供销社门口停下。
“唐大哥,等我两分钟。”
他小跑进去,不一会儿抱着条大前门出来,二话不说塞进唐队长怀里。
“你这是干啥!”唐队长板起脸。
“您今天跑前跑后的,连口茶都没喝上。”
陈野不由分说地把烟按在他手里,又指着路边的加油站,“油也得加满,不能占公家便宜。”
他又看了看吉普车斗里残留的血迹。“车也得洗干净。”
回到公安局时已近正午。
食堂飘出炖大骨头的浓香,勾得人食指大动。
“尝尝,这可是用你送的骨头熬的汤。”唐队长给陈野盛了满满一碗。
乳白的汤面上漂着翠绿的葱花,陈野吹开热气喝了一口,鲜得眉毛都要掉下来:“你们这张师傅手艺真不错!”
“那可不,”唐队长也喝了口汤,突然笑出声,“知道今天这一上午你挣了多少吗?”
陈野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钞票,在桌上细细数起来。
狍子肉卖了小一百,国营饭店卖了将近三百多,再加上纺织厂给的钱和票证......
“光钱就七百?还有这么多票!”唐队长咂舌,“抵我一年工资还多?”
第47章 忙碌的一天
陈野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托您的福。要没您引路,这些肉现在还在车里晒太阳呢。”
“你小子。”
唐队长笑着摇摇头,“不过话说回来,打猎这事得有分寸。现在虽说管得不严,但真要较真,你这可算“投机倒把”。”
“一个月偶尔打个几头野猪没啥,可不能每次都和今天这样搞了!”
“我明白。”
陈野放下筷子,神情认真,“要不是急着给我娘治眼睛,我也不会这么折腾。您不知道,她非说要先让我盖房娶媳妇……”
陈野把家里的情况简单了说了一下。“其实我这个人很懒散的,钱够花就行……”
唐队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不过你能把之前那七八千块钱都拿出来给村里买粮,说明你不是个贪财的人。”
“那不一样。”陈野摇摇头。“村里人饿着肚子,我拿着那些钱心里也不踏实。再说……”
他压低声音,“和您也说句实话,那些银圆金条应该是以前的大户埋的,买了粮,分给村里人反而安心。”
“行,你小子有觉悟!”唐队长拍拍他肩膀,
“对了,你那个小未婚妻,叫徐……徐什么来着?”
“徐凤娇。”陈野耳朵尖微微发红,“唐大哥,我们只是一个村的,可不是啥未婚妻,你可不能乱说。”
“哈哈哈!”
唐队长突然大笑,拍得桌子直晃,“脸都红了,你敢说对人家小姑娘没哪方面的意思?”
“不是……您这都那跟那呀……”陈野急得直摆手,差点打翻汤碗,“我们刚才不是在聊打猎盖房子的事情吗?”
唐队长把筷子拍在桌上,抹了把嘴上的油:“你小子现在可是咱们局的红人了,之前你那枪法,啧啧……”
“前几天我们局老张头还偷偷问我,想把他闺女许给你。”
陈野正啃着骨头,闻言差点噎住:“唐大哥,您可别害我!”
唐队长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肩膀:“开个玩笑。不过说真的,你这枪法…留在村里真是可惜了…”
“我感觉村里挺好的。”陈野摇摇头,“真让我来公安局当差,我还感觉不自在。”
“行吧,不勉强你。”唐队长起身伸了个懒腰,“走,我送你去取自行车。”
——
烈日当空,陈野蹬着二八大杠又去了一趟供销社,先是买了两条大前门和五斤水果糖——
“同志,再来两挂鞭炮!”陈野抹了把汗。
售货员大姐瞅着他鼓鼓囊囊的裤兜,笑得见牙不见眼:“小伙子这是要办喜事啊?”
“家里盖新房。”
陈野接过鞭炮,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有红绸布吗?”
他记得老娘说过,上梁那天的挂红。
——
走出供销社,陈野看了看日头,赶紧跨上自行车。
车轮碾过土路,扬起一道细尘。
不多时,远远就看见老屋前围着一群人。
四舅王铁山正挥舞着铁锹,阳光下结实的臂膀泛着油光;
五舅王铁林蹲在地上比划着什么,三个表哥表弟在他身后探头探脑。
徐凤娇的红头巾在人群里格外扎眼,她正和徐大牛抬着一根粗木桩。
“哎哟,咱们的大功臣回来了!”大姐夫张建军最先看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
跟着一起来干活的他三弟张建华和四个帮工也都看了过来。
陈野赶紧下车,车铃铛叮铃铃响成一片:“对不住对不住,今天进城耽误了。”
他掏出烟挨个散,“辛苦各位了。”
“少来这套!”徐凤娇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网兜,“哟,还知道买糖?”
她指尖戳破糖纸,往嘴里塞了颗水果糖,腮帮子立刻鼓起个小包。
“你再不回来,我们都要去县城找人了!”
陈野擦了把汗,小声说道:“卖肉耽搁了会儿,不过还好,都卖完了。”
他看了看被整理得差不多的地方:“你们动作还真快。”
地面已经清理得七七八八,新划的半亩宅基地上杂草碎石堆成了小山。
和四舅五舅一起过来的三个表哥表弟在打木桩划线,看样子,明天就可以正式动工了。
“那是!”徐凤娇得意地扬起下巴,“你不在家,活儿可一点没耽误。”
陈野正要帮忙,远处突然传来“突突突”的响声。
一辆拖拉机冒着黑烟驶来,车斗里红砖码得整整齐齐。
“砖来了!”张建军高声招呼,“大伙儿搭把手!”
众人一拥而上。
陈野趁机把大姐夫拉到一旁,从内兜掏出厚厚一沓钞票:“姐夫,这是七百,算是砖瓦钱,你先拿着。”
张建军手在裤腿上蹭了蹭才接过来:“暂时用不了这么多……”
“没事,你先拿着就行。”陈野压低声音,“多退少补,不是还有后面工人的工钱吗?”
“这些还不一定够那。”
他指了指正在搬砖的几个生面孔,“那是你找来的师傅?”
“对,都是我们村的。”
张建军把钱揣好,“老钱是泥瓦匠,他儿子会木工,剩下两个也都是经常一起干活的,都是实在人。"
“他们几个工钱一天两块,中午要管饭。我和老三的就算了,给自己家人干活,不能要工钱。”
陈野摇摇头,“工钱该多少是多少……”
——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陈野抬头,看见老支书带着几个村民还有很多孩童走过来。
“野小子,听说你家今天破土?”老支书笑眯眯地说,“我带人来讨个吉利。”
老娘摸索着过来,提醒陈野撒些糖果。
陈野赶紧掏出糖果撒向人群。
孩子们欢呼着争抢,大人们也笑呵呵地捡着吃。
“撒糖喽!”陈野高声喊道,抓起水果糖往人群里扬。
五彩斑斓的水果糖在空中划出弧线,孩子们顿时炸了锅,蹲在地上抢作一团。
“哎哟,老陈家这是真发达了……”
“野子这分了家,日子反而越来越好了……”
“瞧瞧人家这手笔……地方圈这么大!”
夕阳西沉时,宅基地已初具轮廓。
村里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有些人也在帮忙清理杂物。
陈老爷子也叼着烟袋踱过来:“小野啊,你这是打算盖几间?”
“爷,准备盖五间砖瓦房!”陈野大声回答,引得众人惊呼。
在七十年代的靠山屯,砖房可是稀罕物。
——
“噼里啪啦——”鞭炮声骤然响起,硝烟味混着糖香在空气中弥漫。
徐凤娇不知何时又凑到陈野身边,小声说:“傻子,说几句吉利话。”
陈野这才反应过来,跳到砖堆上大声道:“感谢各位乡亲帮忙!等新房盖好,请大伙来吃席!”
众人哄笑着应和。
老支书点点头,对身旁人说:“这孩子,仁义,以后绝对有出息。”
第48章 初诊
天刚蒙蒙亮,陈野就披着衣服出了门。
院子里,大姐夫张建军正蹲在墙角抽烟,见他出来,赶紧掐了烟头站起来。
“姐夫,你咋来这么早?”陈野问道。
张建军搓了搓手,“砖瓦一会第二批就送来了,我早点过来等着。”
陈野笑了笑,又从兜里摸出三百块钱递过去:“姐夫,这钱你拿着。”
张建军一愣,连忙摆手:“用不了这么多!砖瓦钱你昨天刚给过七百……”
“不光是砖瓦钱。”
陈野摇头,“我今儿要带娘进城看眼睛,房子的事儿全交给你了。”
“老屋先不用拆,回头你和大姐、小丫就先住这儿,省得来回跑,也能帮忙看着点。”
“行,听你的,晚上我回去把她们娘俩接过来。那你打算啥时候出发?”张建军点点头问道。
“收拾一下,一会走。”
张建军捏着钱,犹豫道:“可这钱……”
“拿着吧。”
陈野拍了拍他肩膀,“工钱、饭钱、杂七杂八的开销,都得用。要是不够,等我回来再说。”
张建军这才把钱揣进兜里,点点头:“行,你放心,房子的事儿我盯着,保准给你盖得结结实实的!”
正说着,徐凤娇风风火火地闯进院子,手里还拎着个布包。
“陈野!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她瞪着眼睛,嗓门儿大得能把房顶掀了。
陈野一愣:“啥?”
“你不是说今天进城吗?我和你一起去!”
徐凤娇把布包往他怀里一塞,“我蒸的窝头,路上吃!”
陈野低头一看,布包里热腾腾的窝头还冒着热气,掺了白面,闻着就香。
“你……”他刚要说话,徐凤娇已经转身去扶陈母了。
“大娘,我扶您上车!”她动作麻利,完全不给陈野插嘴的机会。
陈野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无奈地笑笑,把窝头塞进包袱里。
借来的驴车晃晃悠悠地上了路。
陈母坐在车板上,手里攥着个小包袱,嘴里还在念叨:“小野啊,娘这眼睛都瞎多少年了,治不治都一样。要不,咱还是不去了,花那冤枉钱干啥……”
“娘,您别操心钱的事儿。”
陈野赶着车,头也不回,“咱现在有钱,治好了眼睛,您也能看看您儿媳妇长啥样不是?”
“呸!”徐凤娇在旁边啐了一口,耳朵根却红了,“谁是你媳妇?”
陈野嘿嘿一笑,没接话,距离上次黑市事件已经过去半个月了,系统也可以再次使用了。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昭和女优写真集》×1】
陈野:“……”
他差点从驴车上栽下去。
这破系统!
“咋了?”徐凤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没、没事!”陈野干笑两声,“驴踩石头了……”
他赶紧把意识沉入系统空间,看了一眼那本写真集——封面上的女郎穿着清凉,笑容妩媚,旁边还印着日文。
“这玩意儿要是拿出来,怕不是要被当流氓罪抓起来……”陈野心里嘀咕,“算了,留在系统空间吃灰吧。”
晌午时分,驴车终于到了县城。
县医院的灰砖楼立在街角,门口排着长队,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进进出出。
陈野把驴车拴在院外树下,扶着母亲往里走。
徐凤娇跟在后面,好奇地东张西望。
“这医院比咱村卫生所气派多了!”她小声说。
陈野没吭声,目光扫过斑驳的绿墙、掉漆的木椅,还有墙上贴着的“为人民服务”标语。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来苏水混合的味道,刺鼻却莫名让人安心。
挂号窗口前排了十几个人,陈野让徐凤娇陪着母亲坐着,自己挤过去排队。
“挂眼科!”他递上介绍信和钱。
——
“瞳孔对光反应迟钝,晶体混浊严重……”
医生低声念叨着,又翻开母亲的眼皮仔细看了看,“多久看不见了?”
“得有快十年了……”陈母小声回答。
医生点点头,对陈野说:“初步判断是白内障晚期,可能还伴有角膜损伤。的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治疗方案。”
陈野心里一沉:“能治好吗?”
“如果是单纯的白内障,可以做手术。”
医生推了推眼镜,“不过咱们县医院设备有限,如果情况复杂可能得去省城。”
陈野还没说话,母亲先急了:“去省城?那得花多少钱?小野,咱不治了……”
“娘!”陈野按住她的手,“钱的事儿您别管!”
他转向医生:“大夫,先安排检查吧,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医生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先去交费,然后带病人到三楼做裂隙灯检查。”
缴费处。
“检查费加押金,一共三十七块八。”收费员啪嗒啪嗒打着算盘。
陈野从内兜掏出一叠钞票,数出四十递过去。
徐凤娇在旁边瞪大眼睛:“查一下眼睛就要这么多钱?”
“这才刚开始呢。”陈野苦笑,“真要手术,怕是更贵。”
徐凤娇咬了咬嘴唇,突然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塞给陈野:“给。”
陈野一愣,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卷着五张大团结。
“你哪来这么多钱?”他惊讶地问。
“我攒的。”徐凤娇别过脸,“本来想攒钱买把新猎枪……你先用着。”
陈野心里一暖,把钱推回去:“用不着,我带得够。”
“让你拿着就拿着!”徐凤娇瞪他,“咋这么磨叽?”
两人正推搡着,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冷哼:“乡下来的就是没规矩,医院里吵吵啥?”
陈野转头,看见个穿护士服的年轻姑娘,圆脸细眼,正斜着眼瞅他们。
徐凤娇的火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说谁没规矩?”
小护士翻了个白眼,甩着辫子走了。
“什么玩意儿!”徐凤娇气得直咬牙。
陈野拉了她一把:“别跟她一般见识,先带娘去检查。”
——
三楼,眼科检查室。
母亲坐在仪器前,紧张得浑身发抖。
“大娘,别怕,就是看看眼睛。”年长的女医生语气温和,“把头放这儿,对,睁大眼睛……”
陈野和徐凤娇站在门外等着。走廊里人来人往,消毒水味混着各种药味,闻得人头晕。
“你饿不饿?”徐凤娇突然问。
“还行,等检查完再去买点吃的吧……”他话还没说完,肚子就咕噜叫了一声。
徐凤娇噗嗤笑了,从布包里掏出个窝头:“给,先垫垫。”
陈野接过来咬了一口……
他抬头看了眼徐凤娇,发现这丫头虽然脾气爆,但心是真细。
正想着,检查室的门开了。
女医生走出来,表情严肃:“情况比预想的复杂,除了白内障,角膜也有损伤。我们院长正好在,我请他来看看。”
陈野心里咯噔一下:“很严重吗?”
“能治,但手术难度大。”医生顿了顿,“那个……你们……经济条件怎么样?”
陈野毫不犹豫:“只要能治,花多少钱都行。”
医生点点头,转身去叫院长了。
徐凤娇小声问:“要是很贵怎么办?”
陈野攥了攥兜里的钱,目光坚定:“那就挣。”
第49章 冲突
陈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
徐凤娇挨着他,手里还攥着那个装窝头的布包,眼睛却一直盯着检查室的门。
“咋这么久还不出来?”徐凤娇小声嘀咕。
“哎,你说……”她突然抬头,“要是大娘眼睛真能治好,第一眼最想看见啥?”
陈野刚要说话,检查室的门突然开了。
那位女医生走出来,身后跟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白大褂洗得发黄,胸前别着支钢笔。
“小伙子,你过来一下。”
女医生冲陈野招招手并介绍道。“这是我们医院的郑院长。”
陈野赶紧站起来询问情况。
郑院长摆摆手:“小伙子,你母亲的病情我们看过了。”
他说话慢条斯理,带着点知识分子特有的腔调。
“白内障确实很严重,晶体几乎完全混浊。不过更麻烦的是角膜损伤,应该是当年受伤后感染留下的后遗症。”
“而且拖的时间太久了,治疗起来会比较麻烦……”
“能治吗?”陈野直截了当地问。
郑院长推了推眼镜:“能治,但不好治。”
“咱们县医院条件有限,我们建议先住院观察几天,做些基础治疗,等情况稳定了再考虑手术方案。”
陈野刚松开的眉头又皱起来:“那要住多久?”
“最起码也要先治疗一周。”医生递过病历本,“先去办住院手续吧。”
徐凤娇凑过来小声问:“得多少钱啊?”
“先交三百押金。”
医生看了眼他们洗得发白的衣领,语气软了几分,“后期手术费……估计最少还得准备七八百,也可能需要更多。”
陈母一听“住院”就慌了,一把抓住陈野胳膊:“住院那得花多少钱?咱不住!咱拿点药回家吃就行了……”
“娘!”陈野按住她颤抖的手,“钱的事儿您甭操心!”
他转头望向郑院长,“我们住院,现在就办手续。”
——
缴费窗口的铁栅栏哐当落下,里面传出打算盘的脆响。
徐凤娇盯着陈野数出去的三沓大团结,喉头动了动。
“看啥?”
野把收据折好塞进内兜,“又不是你的彩礼钱。”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徐凤娇耳根通红,作势要拧他胳膊,却被护士站突然爆发的哭声打断。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被按在处置台上,白大褂举着针管,孩子母亲死死按住她乱蹬的双腿。
“按住!再动就戳歪了!”年轻护士柳叶眉倒竖,针头闪着寒光。
——
住院部在三楼最里头,走廊尽头挂着块掉了漆的牌子:“内科病房”。
陈野扶着母亲往里走,徐凤娇拎着包袱跟在后面。
走廊两边摆满了病床,有的用帘子隔着,有的干脆就敞着。
打针的、输液的、呻吟的,乱哄哄一片。
“就这儿。”护士指了指靠窗的一张床,“3床。”
陈野看了看,床单还算干净,就是枕头有点发黄。
他刚要说话,徐凤娇已经麻利地从包袱里掏出块花布铺在了枕头上。
“哎哟,这闺女真细心。”旁边病床的老太太笑眯眯地说。
徐凤娇扶着陈母躺下时,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这床比咱家的软和,就是不结实!”陈母摸着床沿,“这住院一天得多少钱啊?”
“三毛一天。”
陈野面不改色地撒谎。“娘,您放宽心,咱好好配合治疗。”
正说着,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圆脸护士端着搪瓷盘进来,胸牌上写着“郝梅花”。
“3床新来的?”她眼皮都不抬,“伸手,测血压。”
陈母怯生生地伸出手臂。
刘梅花把血压计绑带往上一缠,动作粗鲁地让老太太皱了皱眉。
“高压160,低压90。”
郝梅花记在本子上,“等会儿来给你打针。”
她转身要走,陈野赶紧问:“同志,打什么针?”
“消炎的,葡萄糖。”郝梅花不耐烦地说,“医生没跟你说吗?”
陈野被噎得一愣,徐凤娇在旁边直瞪眼。
几分钟后,护士推着治疗车又走了进来。
“3床,打针。”
陈母慌忙挽起袖子,枯瘦的手臂上青筋凸起。
郝梅花捏着针管,酒精棉随便擦了擦,“啪”地拍在老人手背上。
针头刺入的瞬间,陈母浑身一抖。
没扎中……
护士皱眉,拔出针头换了一处又捅进去——这次针尖在皮下划出肉眼可见的凸起,血珠立刻渗出来。
“嘶……”陈母倒吸凉气,胳膊直往后缩。
“别动!”郝梅花厉喝。“你这血管细得跟头发丝似的……”
“两针都没扎进去?”
陈野盯着她手里的针头,“不能换个熟练的护士来吗?”
郝梅花这才抬起头,圆脸上写满不耐烦:“你当医院是你家开的?想换人就换人?你们农村人就是事多!”
“扎几针怎么了?这么大个人矫情什么!”
这句话像火星子掉进了炸药桶,还不等她再扎下一针,她的手腕突然被铁钳般的手扣住。
“第三针再扎不进去!”
陈野声音像淬了冰,“我就让你尝尝针头捅自己手背的滋味。”
郝梅花涨红了脸:“你、你威胁革命医务人员?”
“威胁?我看你就是个废物!”
陈野夺过针头,“滚出去换人。”
徐凤娇“咣当”踢翻凳子:“就是!我们是来看病的,不是来找罪受的!”
走廊上瞬间围满看热闹的人。
郝梅花突然扯开嗓子哭喊:“打人啦!乡下人打护士啊!”
骚乱中,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护士快步走来,胸牌上“护士长——周红”几个字格外显眼。
“怎么回事?”
郝梅花恶人先告状:“他们拒接治疗还想动手打人!”
“你放屁!”
徐凤娇气得直哆嗦,“她扎了两针都没扎进去,还骂我们是农村人!”
“农村人怎么了?你们城里人就比农村人高贵咋的?”
陈野直接撸起母亲的袖子——两个发紫的针眼还在渗血,皮下已经肿起青包。
“你们医院的护士,这这样的业务水准?自己能力不行!还不能让人说了?”
“能力不行,态度还差!你们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郝梅花立刻变了脸色:“护士长,是这病人家属无理取闹……”
周护士长看了看陈母的胳膊,又看了看郝梅花,脸色沉了下来:“郝梅花,去我办公室等着。”
她转向陈野,语气缓和了些:“同志,实在对不起,你也消消气,我亲自来打针。”
郝梅花还想争辩,周护士长一个眼神过去,她立刻蔫了,低着头往外走。
第50章 海?海什么法?
护士长周红给陈母打完针,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输液的速度,这才直起身子,冲陈野点点头。
“同志,药已经打上了。”
她又仔细检查了陈母胳膊上的淤青,叹了口气道:“同志,实在对不住,回头我一定严肃批评郝梅花。”
她说着,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小铁盒,挖了点药膏抹在陈母的针眼上:“这是消肿的,一会儿就不疼了。”
陈野脸色这才缓和些:“谢谢护士长。”
“应该的。”
周红把铁盒塞进陈母手里,“大姐,这药膏您留着用。有事随时到护士站找我。”
周红笑了笑,转身离开病房。
陈野松了口气,坐到病床边的凳子上。
陈母的胳膊上还贴着胶布,刚才那两针留下的淤青格外刺眼。
徐凤娇倒了杯热水递过来,小声嘀咕:“这周护士长人还不错,比刚才那个强多了。”
陈野“嗯”了一声,刚想说话,突然,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
“小兵!小兵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奶奶啊!”
陈野和徐凤娇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往外跑。
走廊上已经乱成一团。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瘫坐在地上,脸色铁青,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嗬嗬”的窒息声。
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看打扮像是城里人,穿着整洁的蓝布褂子——正惊慌失措地拍打着孩子的背,声音都变了调:“吐出来!快吐出来啊!”
周围瞬间围满了人,有病人,有家属,还有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挤过来,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让开!让开!”
一个戴眼镜的男医生推开人群蹲下,掰开孩子的嘴往里看,“卡住了!吃的东西卡在气管里了!”
“那咋办?!”老太太急得直跺脚,“医生,你快救救他啊!”
男医生额头冒汗,手指在孩子喉咙里掏了两下,可根本够不着。
孩子脸色越来越青,嘴唇发紫,眼睛已经开始翻白,身子软软地往下滑。
“不行!得赶紧送手术室!”男医生喊道。
可谁都清楚,眼下这情况,送到手术室再等着手术,这孩子怕是早就没气了。
陈野脑子里“嗡”的一声,也来不及多想。
他猛地冲过去,一把拽开男医生:“让我试试!”
“你干什么?!”男医生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陈野没理他,直接从背后抱住孩子,双臂环住他的上腹部,一手握拳,拇指侧顶住孩子肚脐上方,另一手包住拳头,猛地用力向上一勒——
“海……海什么法来着?”他脑子里拼命回忆前世看到过的急救知识,动作却丝毫不停。
一次!
孩子身子一颤,没反应。
两次!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老太太扑上来撕扯陈野:“你干什么!别伤着我孙子!”
徐凤娇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她:“大娘!他在救人!”
围观的围观的人们发出失望的叹息。
有人小声嘀咕:“这小伙子行不行啊……”
“这要是救死了!怕是要惹大麻烦的……”
陈野额头沁出汗珠,调整姿势又用力一顶——
第三次!
“咳——!”
一块拇指大的硬糖猛地从小孩嘴里喷出来,“啪”地砸在地上,滚出去老远。
孩子“哇”的一声哭出来,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慢慢从青紫转回惨白,又渐渐有了血色。
整个走廊瞬间安静了。
老太太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一把抱住孙子,眼泪唰地流下来:“小兵!小兵你吓死奶奶了!”
孩子还在抽噎,但呼吸已经顺畅了,趴在奶奶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男医生呆若木鸡,盯着陈野,嘴唇抖了抖:“你……你这是……什么原理?”
陈野喘着粗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透了。
“乡下的土方法!”
他随口回了一句,摇摇头,“反正就是噎住了往上顶,把东西顶出来。”
旁边,护士长周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人群外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野的动作。
手指无意识地模仿着他的手势,嘴里低声重复:“从后面抱住……向上用力……”
老太太抱着孩子,颤巍巍地站起来,眼泪还没干就一把抓住陈野的手:“小同志!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家小兵!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啊!”
陈野摆摆手:“没事,孩子没事就行。”
老太太却不肯松手,一个劲儿地问“同志,你叫啥名字?是来医院看病的吗?在哪个病房?我回头一定好好谢你!”
“嗯,陪家里人过来看病。”
陈野随口答了一句,看了眼还在抽泣的孩子,“大娘,以后别给孩子吃这么大块的糖了,太危险。”
老太太连连点头,还想再说什么,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装什么好人?”
众人回头,郝梅花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站在人群外围,阴阳怪气地说道:“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当自己是神医了?”
“你这是无证行医!”
徐凤娇眉毛一竖,刚要骂回去,护士长周红已经沉下脸:“郝梅花!你闭嘴!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
郝梅花被呵斥得一愣,悻悻地闭上嘴,可眼神还是不服气。
周红转向陈野,语气郑重:“同志,你刚才的手法很专业,能详细说说吗?”
陈野挠挠头,随口胡诌:”小时候村里老人教的,说噎住了就这么弄。”
“不过也不是万能的…有些东西是吐不出来的…”
周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深深地看了陈野一眼,随后转身去安排孩子的后续检查。
老太太抱着孩子千恩万谢地走了,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开,可议论声却没停——
“那小伙子真厉害啊!”
"是啊,要不是他,那孩子怕是危险了……"
“哎,你们看见没?那老太太好像是郑院长家的!”
“真的假的?”
“错不了!我上次来复查见过她,是院长爱人!”
——
陈野没在意这些议论,拉着徐凤娇回了病房。
陈母已经坐起来了,一脸担忧:“外头咋了?闹哄哄的。”
“没事,娘。”
陈野笑了笑,“有个孩子吃糖卡住了,已经救过来了。”
徐凤娇凑到陈母耳边,压低声音却压不住兴奋:“大娘!您儿子刚才可威风了!那么多人看着,就他能救!”
陈母听得云里雾里,但脸上还是露出骄傲的神色:“救人?好…好事呀,这是积福的好事!”
陈野无奈地摇摇头。
“你们先聊着,我去买点饭菜过来,该吃饭了。”
第51章 单间
陈野拎着两网兜饭菜从医院食堂回来,刚拐进住院部走廊,就听见病房那头闹哄哄的。
他皱了皱眉,加快脚步,心想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结果刚到门口,就看见病房里挤了几个人——
病床前站着个老头儿,正是之前见过的郑院长。
旁边还跟着刚才那位五十来多岁的妇女,怀里抱着那个刚被救回来的小男孩,孩子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病房里的人。
“小陈同志回来了!”郑院长一看见陈野,立刻迎上来,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
陈野一愣,下意识把饭菜往身后藏了藏,怕味儿冲了人家。
“郑院长?您这是……”
“小同志!”老太太——也就是院长夫人,眼眶还红着,一把拉住陈野的手,声音发颤,“刚才要不是你,我家小兵就……就……危险了……”
她说不下去了,低头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眼泪又涌了出来。
小男孩倒是精神了,奶声奶气地说:“叔叔,谢谢你救了我!”
陈野被这阵仗弄得有点懵,赶紧摆手:“没事没事,孩子没事就好。”
他蹲下来摸了摸孩子的头:“还难受不?”
小男孩摇摇头,奶声奶气道:“不难受了,就是嗓子还有点疼。”
“以后吃糖可得小心点,别整块儿往嘴里塞,知道不?”
“嗯!”孩子用力点头。
院长走过来,拍了拍陈野的肩膀,语气郑重:“小陈同志,刚才真是多亏了你。我老伴儿都跟我说了,要不是你反应快,后果不堪设想。”
陈野摆摆手:“顺手的事儿,郑院长您别客气。”
院长摇摇头:“这可不是小事。你这手法……我当医生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说。”
他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能仔细说说吗?这法子……有讲究没?”
陈野挠挠头,心想反正这年代海姆立克急救法还没普及,干脆就胡诌。
“小时候村里老人教的,说噎住了就从背后勒肚子,往上顶。具体啥原理我也不懂,反正管用就行。”
院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追问了几个细节,陈野也就半真半假地应付过去。
正说着,护士长周红突然插话:“院长,我刚才看这位同志的手法,感觉特别精准,像是专门练过的。”
她说着,还比划了一下,“从背后抱住,一手握拳,另一手包住,向上用力……这动作很标准。”
陈野心里一咯噔,这护士长观察得也太细了吧?
院长眼睛一亮:“对对对!就是这个!小伙子,你这法子要是能推广,能救不少人啊!”
陈野干笑两声:“能救人就行,您要是觉得有用,回头我给您详细说说。”
院长连连点头,显然对这个急救法很感兴趣。
这时,老太太突然开口:“老郑,人家小同志救了咱孙子,咱可不能光嘴上说谢谢。”
院长一拍脑门:“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
他转头对护士长道:“周红,你去安排一下,把小同志母亲调到干部病房去,环境好点,也方便治疗。”
护士长点点头,转身就去安排了。
陈野一愣:“干部病房?”
院长笑道:“对,就是单间,安静,还有独立卫生间,比大病房强多了。”
陈野原本还担心母亲在这嘈杂的环境休息不好,没想到还能换到单间。
“那就麻烦您了。”
郑院长摆摆手:“不麻烦,你救了我孙子,这点小事算什么?”
院长夫人也附和:“就是!再说了,你母亲眼睛不好,更需要安静的环境调养。”
——
干部病房在住院部的二楼,走廊尽头,门一关,外头的嘈杂声立刻小了许多。
病房里就一张床,铺着雪白的床单,床头柜上摆着暖水瓶和搪瓷缸,窗户敞着,阳光洒进来,照得屋里亮堂堂的。
陈母坐在床边,手摸着新换的干净被褥,有些局促:“这……这得多少钱一天啊?”
周护士长笑着解释:“大娘,这是干部病房,费用和普通病房一样,您安心住着就行。”
陈母这才松了口气,可还是忍不住念叨:“小野啊,咱可不能占公家便宜……”
陈野还没说话,徐凤娇已经笑嘻嘻地插嘴:“大娘,您儿子救了人家院长的孙子,这是人家感谢咱呢!您就踏踏实实住着!”
陈母这才点点头,可脸上还是带着点不安。
——
安顿好母亲,陈野和徐凤娇跟着郑院长一家出了病房。
走廊上,郑院长沉吟了一下,突然问道:“陈同志,你刚才救人的手法,能不能详细说说?”
陈野一愣,没想到他很关心这个。
院长夫人也附和道:“是啊,小同志,你这法子要是能推广,以后说不定能救更多人!”
陈野想了想,反正这法子在他原来的世界早就普及了,藏着掖着也没意义,能救人就行。
“其实很简单。”他比划了一下,“就是从背后抱住被卡住的人,双手握拳,顶在肚脐上方,然后猛地向上勒。”
他边说边示范,郑院长和周护士长都认真看着,时不时点头。
“力道要适中,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否则容易伤到内脏。”陈野补充道。
郑院长若有所思:“这法子……有科学依据吗?”
陈野挠挠头:“我也不懂什么科学依据,反正村里老人说,噎住了气上不来,就得从下面往上顶,把东西顶出来。”
郑院长点点头,突然笑了:“不管怎么说,有用就是好法子!回头我跟县卫生局汇报一下,看能不能推广。”
陈野倒无所谓:“能救人就行。”
——
正说着,走廊那头传来一阵脚步声,郝梅花端着治疗盘走过来,一看见陈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可还没等她绕道走,周护士长已经冷声叫住她:“郝梅花!”
郝梅花身子一僵,硬着头皮走过来:“护士长……”
周护士长板着脸:“刚才的事情,院里已经通报批评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郝梅花低着头,声音蚊子似的:“我……我知道错了……”
周护士长冷哼一声:“知道错了?刚才要不是陈同志,孩子就危险了!你倒好,还在旁边说风凉话!”
郝梅花咬着嘴唇,不敢吭声。
郑院长看了她一眼,语气严肃:“医务工作者,最重要的是责任心和技术,态度恶劣、业务不精,还怎么为人民服务?”
郝梅花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愣是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周护士长挥挥手:“行了,回去写份检讨,明天交给我。”
郝梅花如蒙大赦,赶紧低头走了,可转身的瞬间,还是偷偷瞪了陈野一眼。
结果这一眼刚好被周护士长逮个正着。
“郝梅花!”周护士长声音陡然提高,“你这是什么态度?!
郝梅花吓得一哆嗦,治疗盘差点脱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郑院长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心浮气躁……”
第52章 谢礼
院长夫人拍了拍他的胳膊:“行了,别气了,小兵没事就好。”
她转向陈野,笑容和蔼:“小同志,晚上有空吗?来家里吃个饭吧,也算我们的一点心意。”
陈野赶紧摆手:“不用了,我娘还在病房,我得照顾她。”
院长夫人还想再劝,郑院长却笑道:“理解,照顾病人要紧。这样,等你母亲病情稳定了,咱们再聚。”
陈野点头答应。
——
回到干部病房,陈母已经躺下休息了,徐凤娇坐在床边,正削着苹果。
见陈野进来,她压低声音问:“院长找你干啥?”
陈野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徐凤娇听得直瞪眼:“乖乖,你这土法子还能推广?”
陈野耸耸肩:“谁知道呢,能救人就行。”
徐凤娇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陈野,我发现你这个人吧,有时候挺神的。”
陈野挑眉:“啥意思?”
徐凤娇咬了口苹果,含糊不清地说:“就是……明明是个乡下小子,可懂的东西比城里人还多。”
“我以前咋没发现你会这么多东西。”
陈野心里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就平时没事,瞎琢磨得呗。”
徐凤娇“哼”了一声,也没多问,转而说道:“对了,刚才那个周护士长说,以后每天给大娘加个营养餐,不要钱!”
陈野笑了:“这待遇,真赶上领导了。”
徐凤娇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可不,谁让你救了人家院长孙子呢!”
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敲响,周护士长探头进来:“陈同志,能出来一下吗?”
陈野跟着她走到走廊上,周护士长压低声音:“刚才院长交代了,你母亲的检查和治疗,院里会优先安排。”
陈野心里一暖:“谢谢护士长。”
周护士长摆摆手:“别客气,你救了小兵,院里上下都记着这份情。”
——
晚上,干部病房的灯亮着,陈母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
徐凤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打了个哈欠:“你不睡会儿?”
陈野摇摇头:“你先睡吧,我守会儿夜。”
徐凤娇也没客气,往床上一靠,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清晨,干部病房的窗帘被晨风吹得轻轻晃动,陈野从沙发上坐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脖子。
单间病房确实舒服,陪护床让给了徐凤娇,自己睡沙发虽然有点窄,但总比大病房里嘈杂的环境强得多。
他转头看了眼病床上的母亲——老人睡得正熟,呼吸均匀,脸色比昨天好了不少。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徐凤娇端着搪瓷盆进来,热气腾腾的毛巾搭在盆沿上。
“醒了?”她压低声音,“我刚去水房打了热水,给大娘擦擦脸。”
陈野点点头,刚要说话,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郑院长爽朗的笑声:“小陈同志,起了没?”
门被推开,郑院长笑眯眯地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护士,手里拎着个食盒。
“郑院长?”陈野赶紧站起来。
“别客气别客气!”郑院长摆摆手,“我让食堂熬了点小米粥,还有几个鸡蛋,你们趁热吃。”
护士把食盒放在床头柜上,揭开盖子,一股米香顿时飘了出来。
陈母也被动静惊醒,摸索着坐起身:“这……太麻烦您了!”
“大娘,您别动,我扶您。”徐凤娇赶紧过去,拧了热毛巾给老人擦脸。
“不麻烦,一点心意。”
郑院长笑着问道:“小陈同志,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挺好的,谢谢院长关心,正准备去买饭,您就送来了。”
郑院长笑道:“这样,我让食堂每天多送两份饭过来,你们以后就不用去排队了。”
陈野刚要推辞,徐凤娇已经笑嘻嘻地接话:“那敢情好!谢谢院长!”
郑院长哈哈一笑,又寒暄了几句才离开。
等人走了,陈野瞪了徐凤娇一眼:“你倒是答应得快。”
徐凤娇理直气壮:“人家一片好心,干嘛拒绝?再说了,大娘现在需要营养,食堂的饭菜总比外头买的卫生。”
陈母也附和:“小野,人家院长是好意,咱领情就是了,别太见外。”
——
吃早饭的功夫,陈野又进行了今天的签到。
【叮!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技能:危险预知(无品级)】
【效果:当有危险,危急宿主本身或者宿主亲近之人生命安全时,有几率触发,让宿主有所感应。】
陈野刚端起粥碗,看到又出现了新技能,差点把碗摔了。
“咋了?”徐凤娇狐疑地看过来。
“没事,烫了一下。”陈野随口敷衍,心里却琢磨起这个新技能。
危险预知?
听起来不错,但无品级又是什么意思?
他试着集中注意力,但什么感觉都没有。
“看来得真有未知的危险才会触发……”他小声嘀咕。
——
上午十点多,病房门再次被敲响。
这次来的是一对三十多岁的男女,男的穿着笔挺的中山装,梳着干部头,女的烫着时髦的卷发,蓝呢子外套一看就是高档货。
两人手里大包小包拎满了东西——网兜里装着苹果、橘子,还有两罐麦乳精,一条用报纸包着的腊肉,甚至还有两盒包装精美的点心。
“请问,是陈野同志吗?”男同志率先开口,语气客气。
陈野站起身:“我是,您二位是?”
男同志放下东西,主动伸出手:“我是郑卫东,县计委的。这是我爱人李玉芬,清河第一纺织厂的。昨天你救的孩子,是我们儿子。”
陈野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郑院长的儿子和儿媳。
李玉芬眼眶还红着,一把握住陈野的手:“陈同志,真的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小兵他就……”
她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
郑卫东拍拍妻子的肩膀,转向陈野:“陈同志,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他说着,从内兜掏出一个信封,看厚度少说有四五百块钱。
陈野连忙摆手:“真不用这么客气!救孩子是应该的,哪能收你们钱?”
郑卫东态度坚决:“这不仅是谢礼,也是医药费。听说你母亲眼睛需要治疗,这点钱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真不用!”陈野把信封推回去,“我手头钱够用,再说医院已经给了不少照顾了。”
两人推让了几个来回,郑卫东见陈野态度坚决,只好叹口气。
“那这样,钱我先收起来,但这些东西你必须留下。另外,以后在县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纸条,写下联系方式递给陈野。
李玉芬也赶紧说:“对!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不要和我们客气!”
陈野这次没推辞,笑着接过纸条:“行,那我先谢谢了。”
——
第53章 危险!
陈野送走郑卫东夫妇后,关上门,长舒一口气。
徐凤娇已经迫不及待地拆开那盒点心,捏了一块塞进嘴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唔!真甜!大娘,陈野,你们也尝尝!”
陈野笑了笑,摇摇头:“你吃吧,我不饿。”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医院大院,心里琢磨着这几天的经历——救了院长的孙子,母亲住进了干部病房,还认识了县计委的干部。
事情发展得比他预想的顺利得多。
——
中午,陈野站在医院走廊的布告栏前,盯着那张新贴出来的通报批评。
【关于护士郝梅花工作态度恶劣的处分决定】
白纸黑字,盖着医院的公章,内容写得很清楚——
【郝梅花同志因工作态度不端,对病患家属出言不逊,且在护理过程中操作不规范,造成不良影响。经院委会研究决定,给予全院通报批评,扣除当月奖金,并调离一线护理岗位,暂调药房工作……】
周围几个小护士凑在一起,低声议论。
“活该!早该治她了!”
“嘘,小声点,她心眼小着呢……”
陈野没说话,转身往病房走。
郝梅花被处分,他并不意外。
但医院只是把她调去药房,而不是直接开除,说明郑院长还是给了她改过的机会。
病房里,徐凤娇正削着苹果,见陈野进来,抬了抬下巴:“看完了?”
“嗯。”陈野点点头,在病床边坐下,“调去药房了。”
“便宜她了!”徐凤娇哼了一声,“要我说,这种人就该直接撵回家!”
陈母躺在床上,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大娘,您可别心疼她!”
徐凤娇撇撇嘴,“她之前那副嘴脸就不是好人,扎针扎不准还骂人,就该让她长长记性!”
——
郝梅花阴沉着脸,抱着自己的搪瓷缸子往药房走。
一路上,几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同事,现在看她的眼神都带着点异样。
嘲笑,疏远,甚至幸灾乐祸。
她死死咬着嘴唇,指甲掐进掌心。
都怪那个乡巴佬!
如果不是陈野闹事,她怎么会丢这么大的人?
全院通报批评,丢人不说,奖金也没了……
她越想越气,走到药房门口时,猛地一脚踹在门框上。
“砰!”
药房里正在整理药品的老张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她,脸色顿时不太好看:“郝梅花,你发什么疯?”
郝梅花没理他,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把搪瓷缸子重重砸在桌上。
老张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刚好他要出去忙别的事情……
郝梅花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
“一个乡下土包子……凭什么让我丢脸?!”
她抓起一份病历,“嘶啦——”一声,狠狠撕成两半,接着又撕成碎片,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通报批评……扣奖金……全院都看我笑话!”
她喘着粗气,眼神阴冷地盯着地上的纸屑,“你们等着……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
下午三点,陈母的输液时间到了。
来换药的是一位年轻护士,姓马,看着挺面善,动作也轻柔。
“大娘,今天输的还是消炎药,您手放平,我给您扎针。”
陈母点点头,伸出手臂。
陈野站在一旁,看着护士熟练地消毒、扎针、贴胶布,一切正常。
可就在护士调整输液速度,准备离开时——
陈野的后颈突然一阵发凉!
危险预知!
他几乎是本能的一步跨过去,一把按住了输液管:“等等!”
护士吓了一跳:“怎么了?”
陈野死死盯着输液瓶,眼神锐利:“这药……确定没问题?”
护士愣了愣:“没、没问题啊,药房刚配好的……”
陈野没说话,直接伸手把输液瓶摘了下来,仔细检查。
标签是新的,但边缘有轻微的翘起,像是被人重新贴过。
他眼神一沉,直接拔掉了母亲手臂上的针头。
“这药不能输!”
——
病房里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周护士长。
“怎么回事?”
陈野把输液瓶递给她,声音冷静得可怕:“这药不对劲。”
周护士长接过瓶子,仔细看了看标签,又对着光检查液体,眉头渐渐皱起。
“标签好像贴错了。”她沉声道,“这瓶葡萄糖的浓度……不对。”
她立刻转身对李护士说道:“去药房,把今天的配药记录拿来!”
马护士脸色发白,赶紧跑出去。
陈母坐在床上,有些不安:“小野,出啥事了?”
陈野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娘,没事,就是药可能拿错了,咱换一瓶。”
——
药房的配药记录很快被拿来,周护士长对照着检查,脸色越来越难看。
“记录上写的是普通葡萄糖,但这瓶……”她深吸一口气,“是高渗葡萄糖!”
陈野眼神一冷:“高渗葡萄糖有什么影响?”
周护士长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会升高眼压……对白内障患者尤其危险。”
病房里瞬间安静。
陈母虽然听不太懂,但也知道事情严重,手微微发抖。
徐凤娇“噌”地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你们医院有人想害大娘?!”
周护士长立刻摇头:“不一定是有意的,也可能是配药失误……”
“失误?”
陈野冷笑一声,“标签应该是被重新贴过,明显是故意的!”
周护士长哑口无言。
——
郑院长很快赶了过来。
听完汇报,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查!彻底查清楚!”
药房所有经手过这瓶药的人都被叫来问话,包括郝梅花。
她站在角落里,低着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声音带着哭腔,“药都是按单子配的,我哪敢乱来啊……”
老张也作证:“今天药房忙,好几批药一起配的,可能是弄混了……”
郑院长盯着郝梅花看了几秒,最终没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都先回去工作,这事儿院里会严肃处理!”
等人都散了,郑院长才把陈野叫到办公室。
“小陈同志,这事儿……你怎么看?”
陈野直视着他:“院长,您觉得是意外吗?”
郑院长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不信。但没证据,总不能凭空指认……”
他揉了揉太阳穴:“医院最近在评先进,如果爆出这种事,影响太坏……”
陈野听懂了。
郑院长不想闹大。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行,我理解。不过院长,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
“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郑院长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
傍晚,陈野送徐凤娇去医院食堂打饭。
走廊拐角处,郝梅花正和一个小护士低声说话。
“真倒霉,偏偏赶上今天出事……”郝梅花抱怨道,“害得我又被训一顿!”
小护士劝她:“算了,忍忍吧,谁让你之前得罪人了……”
郝梅花咬牙切齿:“那个乡巴佬,迟早要他好看!”
她没注意到,不远处的阴影里,陈野正冷冷地看着她。
第54章 未知药品
陈野打算回病房的时候,徐凤娇站在楼梯口等他,一见他过来,立刻迎了上去:“怎么样?院长怎么说?”
陈野摇摇头:“他说会严肃处理,但暂时没证据指向谁。”
“那就这么算了?”徐凤娇瞪圆了眼睛,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那可是要害大娘的药!如果不是你及时发现不对劲!情况就严重了!”
陈野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拉到拐角处:“小点声!”
徐凤娇挣开他的手,压低声音道:“你该不会真打算就这么算了吧?我怀疑就是那个郝梅花干的!”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陈野眯起眼睛,看向药房的方向,“我会盯着她的,她最好老实一点!”
——
药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丝光亮。
陈野贴着墙,从门缝往里看。
郝梅花背对着门口,正在药柜前翻找着什么。
她动作很快,时不时回头张望,显得十分警惕。
片刻后,她从最底层的柜子里取出几个小玻璃瓶,迅速塞进白大褂的口袋。
郝梅花又从一个抽屉里取出几张空白处方单,熟练地填写起来。
“偷医院的药品吗?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发现。”陈野心中暗道。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
郝梅花明显慌了神,匆忙将处方单塞进口袋,关掉灯,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陈野迅速闪身躲进旁边的卫生间。
透过门缝,他看到郝梅花快步走向医院外面。
等脚步声远去,陈野立刻跟上。
——
医院后门的小巷子里,一个穿着灰布褂子的瘦高男人正靠在墙边抽烟,见郝梅花过来,立刻掐灭了烟头,迎了上去。
“东西呢?”男人压低声音问道。
郝梅花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塞给他:“喏,都在这儿了。”
男人接过,迅速检查,里面露出几支玻璃药瓶,标签已经被撕掉,只剩下光秃秃的瓶身。
“怎么才这么点?”男人皱眉,语气不满。
“别提了,今天差点出事!”
郝梅花不耐烦地摆摆手,“能弄到这些就不错了,爱要不要!”
男人啧了一声,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递给她:“行吧,下回多带点。”
郝梅花一把抓过钱,数都没数就塞进口袋,转身就要走。
——
陈野躲在拐角处,眼神冷了下来。
果然有问题!
他原本只是怀疑郝梅花在药里动手脚,没想到她竟然还偷医院的药品出来交易!
那些药瓶没有标签,但看那男人的反应,绝对不是什么普通药物!
陈野深吸一口气,决定先不打草惊蛇,而是等郝梅花走后,再跟上去看看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跟踪时,郝梅花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吓得他赶紧缩回身子。
“奇怪,怎么感觉有人……”郝梅花嘀咕了一句,狐疑地环顾四周。
陈野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几秒后,郝梅花似乎没发现异常,这才转身离开。
——
等郝梅花走远,陈野立刻跟上了那个灰布褂男人。
对方脚步很快,七拐八绕地穿过几条小巷,似乎很熟悉这一带的路。
陈野不敢跟得太近,只能远远地吊在后面。
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跟踪时,男人突然朝着来时候方向返了回来!
陈野一愣,但是没有停下,反而故意加快脚步,装作匆匆路过的样子,迎面朝男人走去。
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陈野突然“不小心”撞了上去!
“哎哟!”
男人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踉跄,怀里的药瓶“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透明的液体流了一地,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药味。
“你他妈不长眼啊?!”男人勃然大怒,一把揪住陈野的衣领。
陈野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赶时间,没注意看路……”
男人恶狠狠地瞪着他,拳头已经攥紧,似乎下一秒就要动手。
然而,就在陈野准备反击时,男人却突然松开了手,眼神闪烁了一下。
“妈的,算老子倒霉!”
他骂了一句,竟然没再纠缠,而是迅速蹲下身,把剩下的几瓶没摔坏的药捡起来,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
陈野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不对劲……
正常人被撞碎了东西,就算不动手,至少也会要求赔偿。
可这男人的反应太反常了——他不仅没追究,反而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急匆匆地跑了!
陈野蹲下身,捡起地上残留的一块玻璃碎片,上面还沾着一点药液。
他凑近闻了闻,味道有些刺鼻,但具体是什么药物,他分辨不出来。
“得找人化验一下……”
他低声自语,将碎片用手帕包好,塞进口袋。
——
回到医院,陈野直接去找了徐凤娇。
“啥?你说郝梅花偷药卖给别人?!”
徐凤娇瞪大眼睛,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吓得陈野赶紧捂住她的嘴。
“小声点!”
徐凤娇扒开他的手,压低声音道:“你确定没看错?”
“我亲眼看到的。”
陈野将那块碎玻璃递给她看:“你认识这是什么药吗?”
徐凤娇凑近看了看:“这标签都被撕了,我哪知道......等等,这味道......”
她突然捂住鼻子:“好刺鼻!”
“我感觉这药可能不简单!”陈野沉声道,“而且那个买药的人反应很奇怪,药摔碎了都不敢纠缠,直接跑了。”
徐凤娇皱起眉头:“那现在咋办?直接举报她?”
陈野摇摇头:“没证据,光凭我一张嘴,医院未必信。”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在医院守着,我去找唐队长。”
陈野从口袋里掏出那块包着玻璃碎片的手帕,“让他帮忙找人化验一下。”
——
县公安局。
唐队长听完陈野的叙述,眉头越皱越紧。
“你怀疑是管制药品?”
陈野点头:“普通药物没必要偷偷交易,还特意撕掉标签。”
唐队长沉吟片刻,拿起桌上的电话:“我让技术科的人过来取样,不过化验需要时间,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出结果。”
陈野表示理解。
七十年代的技术条件有限,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对了,那个买药的人长什么样?”唐队长拿起笔记本准备记录。
陈野回忆了一下,详细描述了对方的体貌特征。
唐队长听完,突然“咦”了一声:“灰布褂子,瘦高个,左脸有颗痣?”
“对,您认识?”
唐队长冷笑一声:“老熟人了——赵老四,县城黑市的掮客,专门倒卖紧俏物资,只要赚钱,就没有他不敢做的!”
他合上笔记本,语气严肃:“如果他真的在买卖管制药品,那这事儿可能就大了。”
——
第55章 化验结果
陈野从县公安局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
唐队长送他到门口,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儿你先别声张,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
“我明白,那我就先回医院了。”
陈野点点头,又叮嘱道:“唐大哥,这事你可要多上上心。”
“放心,如果真是违禁品!”
唐队长眯起眼睛,“只要证据确凿,管他是谁,该抓的一个都跑不了。”
陈野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
回到医院时,徐凤娇正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打盹,听到脚步声猛地抬头:“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陈野摇摇头,压低声音:“没那么快,唐队长让人去化验了,最快明天才能出结果。”
徐凤娇咬了咬嘴唇,眼神往病房里瞟了一眼:“大娘刚才还问你呢,我说你去县城公安局看朋友了。”
陈野点点头:“先别告诉总娘,免得她担心。”
徐凤娇咬了咬嘴唇:“真是便宜那个郝梅花了,真应该收拾她一顿!”
“先别打草惊蛇。”陈野摇摇头,看了眼病房门,“我娘睡了?”
“刚睡下。”
徐凤娇站起身,“晚上是周护士长亲自来换的药,还带了一份鸡汤,说是院长特意嘱咐食堂做的。”
陈野轻轻推开门缝——病床上,母亲睡得正熟,床头柜上放着个空碗,旁边还有几个新鲜的苹果。
他轻轻关上门:“郑院长这是变着法儿赔罪呢。”
“要我说,就该直接报警!”
徐凤娇愤愤道,“给大娘乱换药这事明显就是郝梅花干的!”
“现在没确切的证据。”
陈野揉了揉太阳穴,“光凭我们一张嘴,定不了她的罪。等明天化验结果出来再说。”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病房,陈野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从陪护椅上坐起身。
他看了眼病床上熟睡的母亲,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一条缝。
医院院子里,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匆匆走过,早班的护士们抱着病历本穿梭在走廊上。
一切如常,仿佛昨晚的惊险只是一场梦。
“醒了?”徐凤娇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搪瓷盆,“我刚去水房打了热水,你也洗洗脸。
陈野点点头,接过毛巾浸湿拧干:“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行,就是半夜听见护士站那边吵吵了几句。”
徐凤随意的说道,“这单间的环境,比家里都好多了。”
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叩响。
周护士长端着治疗盘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小护士,手里拎着个竹编食盒。
“大娘,该测血压了。”
周护士长笑容温和,动作轻柔地给陈母绑上袖带,“郑院长特意嘱咐,以后您的前期治疗都由我亲自负责。”
陈母受宠若惊地点头:“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你了。”
“大娘,这都是应该的。”
周护士长看了眼陈野,意有所指,“医院对这次的事件非常重视。”
小护士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这是食堂特意准备的病号餐,小米粥、鸡蛋羹,还有几个肉包子。”
徐凤娇掀开盖子,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在物资还比较匮乏的七十年代,这已经算是豪华的早餐了!
等周护士长她们离开,徐凤娇凑到陈野耳边:“看来郑院长是真怕了,这给咱们的待遇真要赶上领导干部了。”
陈野没说话,拿起个包子咬了一口。
他知道,这是郑院长的赔罪方式——既保全医院颜面,又给了实际补偿。
陈野吃着大肉包子,心中默喊到。
“系统,签到。”
【叮!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1974年版《民兵训练手册》×1】
陈野差点被包子噎住。
这系统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一件没什么大用的东西,只能在系统空间吃灰了。
"咋了?"徐凤娇狐疑地看着他。
“没事。”陈野摆摆手,正想解释,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灰色中山装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网兜水果。
陈野愣了一秒才认出是唐队长——他今天没穿警服,乍一看像个普通工人。
——
“唐大哥?您怎么来了?”陈野赶紧迎上去。
“来看看大娘。”唐队长笑着走进来,把水果递给了陈野,“顺便跟你说点事。”
陈野会意,接过水果放在床头:“娘,这是县公安局的唐队长,我朋友,就是之前去过咱屋的那位。”
陈母虽然看不见,但耳朵灵,一听声音就认出来了:“是唐队长吧?记得,我记得,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顺路,顺路。听说您住院了,过来看看。”
唐队长在床边坐下,语气温和,“大娘,您这气色比之前见得时候好多了。”
“托您的福!”
陈母笑得合不拢嘴,“医院照顾得周到,吃的也好。”
寒暄了几句后,唐队长冲陈野使了个眼色:“小陈,陪我出去抽根烟?”
陈野会意,跟着他走出病房。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楼梯拐角,唐队长立刻压低声音:
“化验结果出来了,你送来的东西是——杜冷丁,管控类药物!”
陈野瞳孔一缩:“果然是违禁品……杜冷丁是镇痛药吗?”
“嗯。”
唐队长脸色阴沉,“这玩意儿在黑市上比黄金还贵,本应该是严格管制的类药物,滥用会让人上瘾。”
陈野攥紧化验单纸张,沉声问道:“那现在能抓人了吗?”
“现在还不行。”唐队长眯起眼睛。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郝梅花应该只是个小角色,她背后肯定还有人。”
“医院里的管制药品,不是随便一个护士就能偷出来的。”
陈野眯起眼睛:“您的意思是……医院里还有内鬼?”
“大概率是有的。”
唐队长点头,“我已经安排人盯着赵老四了,但这案子牵扯到医疗系统,查起来得谨慎。”
“需要我做什么?”陈野直接问道。
唐队长自己点一支烟,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圈:
“你继续在医院盯着郝梅花,别惊动她。我这边已经安排人监控赵老四,等他们下次交易,直接抓现行!”
陈野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郝梅花昨天偷药的时候,还填了空白处方单……”
“什么?!”唐队长猛地站直身子,“你确定?”
“亲眼所见。”
“好家伙!”
唐队长狠狠掐灭烟头,“伪造处方盗取管制药品,这罪够她喝一壶了!没准还真能抓出她背后的人!”
他拍了拍陈野的肩膀:“你小子立大功了!等案子结了,我请你喝酒!”
第56章 意外
陈野和唐队长在楼梯间又低声交谈了几句,最终唐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记住,别打草惊蛇,帮忙盯紧郝梅花就行。剩下的交给我们。”
陈野点头:“明白。”
“行了,那我就回去了,我会安排两个人进来一起盯着的。”
唐队长说完,戴上鸭舌帽,若无其事地离开医院,而陈野则回到病房,装作一切如常。
接下来的几天里,医院里多了两个“新面孔”——穿着工装、自称是来维修设备的年轻工人。
两人时不时在走廊上晃悠,目光却总是不经意地扫向药房方向。
陈野知道,这是唐队长安排的便衣。
而郝梅花似乎也有所察觉,这几天异常谨慎,除了正常工作外,几乎没有什么额外的动作。
三天了。
这三天里,陈野几乎没怎么睡好,好在有徐凤娇帮忙照顾老娘。
才让他有大部分时间盯着郝梅花的一举一动。
这三天,系统签到的奖励也让他哭笑不得——
第一天,他满怀期待地喊出“签到”,结果系统给了他一条蕾丝花边文胸。
陈野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破系统……是不是有什么恶趣味?总是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盯着系统空间里那件明显不属于七十年代的性感内衣,嘴角抽搐。
“给我这玩意儿有啥用?难不成让我拿去黑市卖?怕不是直接以‘流氓罪’被抓进去!”
他脑补了另外一个画面,如果把这玩意送给徐凤娇?
他陈野赶紧摇摇头,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第二天,系统倒是给了他一个实用的——中级格斗精通(永久)。
这让他稍微平衡了一点。
“总算来了个能用的……”
他活动了下手腕,感觉身体里仿佛多了一股流畅的力量,肌肉记忆里似乎刻进了无数实战技巧。
“要是遇到危险,至少多了几分自保能力。”
而今天,系统又给了他一台小型望远镜。
“行吧……聊胜于无。”
陈野叹了口气,刚想把意识从系统空间里退出来,突然,药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郝梅花鬼鬼祟祟地探出头,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后快步走了出来。
她今天没穿护士服,而是换了一身普通的蓝布衣裳,手里拎着个布包,鼓鼓囊囊的,一看就装着东西。
“来了!”
陈野眼神一凝,立刻压低身子,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同时,两名便衣警察也悄然现身,远远地缀在郝梅花身后。
——
郝梅花走得很快,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县城边缘的一处废弃仓库前。
这里远离主街,周围杂草丛生,仓库的铁门锈迹斑斑,但门锁却是新的。
她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没人跟踪后,才迅速开门溜了进去。
陈野没敢贸然靠近,而是躲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后,静静观察。
“这里应该是他们交易的地方!”
其中一名便衣警察悄悄摸了过来,低声道:“陈同志,你们在这儿盯着,我回去通知唐队。”
陈野点点头:“小心点,别打草惊蛇。”
那便衣警察比了个“放心”的手势,转身消失在巷子里。
——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仓库的门再次打开。
这次出来的不止郝梅花一个人,还有那个灰布褂子的赵老四,以及一个陌生男人——
那人身材魁梧,脸上有道疤,走路时左腿微微有些瘸,但眼神凶狠,一看就不是善茬。
三人低声交谈了几句,郝梅花把布包递给刀疤脸,对方掂了掂分量,满意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塞给她。
郝梅花数了数,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随后匆匆离开。
而赵老四和刀疤脸则转身回了仓库。
“果然有同伙!”
陈野眯起眼睛,心里盘算着是继续蹲守,还是先摸上去看看仓库里的情况。
就在这时,剩下的那名便衣警察猫着腰靠了过来:“陈同志,唐队带人过来前,咱们要不要先确认里面有多少人?”
陈野沉吟了一下:“我摸过去看看,你在这儿帮我守着点。”
便衣警察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头:“小心点,有情况立刻撤!”
——
陈野借着杂草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仓库。
仓库的窗户很高,但玻璃早已破碎,只留下锈蚀的铁框。
他贴着墙,缓缓抬头,透过窗户缝隙往里看去——
仓库内部被改造成了一个简易的“实验室”。
几张木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几个戴着口罩的人正忙碌着,有的在调配液体,有的在封装小玻璃瓶。
而刀疤脸和赵老四站在一旁,低声交谈。
“这批货纯度够高,狗爷那边催得紧,今晚必须送过去。”刀疤脸沉声道。
赵老四搓了搓手:“放心,路线我都安排好了,绝对安全。”
“最近风声紧,公安局那边盯得厉害,都给我谨慎点,别他妈再出岔子!”
“明白,明白……”
陈野瞳孔一缩。
这里竟然是一处制毒窝点!
他原本以为郝梅花只是偷卖医院的管制药品谋取私利,没想到背后竟然牵扯出一个制毒团伙!
他正想再靠近一点,听清楚他们的具体计划,突然——
“咔嚓!”
脚下的一根枯枝被他踩断了。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废弃仓库外,却格外清晰。
仓库内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刀疤脸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地扫向窗户:“谁?!”
陈野心里一沉,知道自己暴露了。
他当机立断,猛地蹲下身子,同时低喝一声:“撤!”
然而,已经晚了。
仓库的门被猛地踹开,刀疤脸和赵老四冲了出来,手里赫然握着枪!
“妈的,有条子!”刀疤脸厉声道。
“砰!”
一声枪响,子弹擦着陈野的肩膀飞过,打在身后的树干上,木屑四溅。
陈野就地一滚,躲到一棵老槐树后,心脏狂跳。
“陈同志!快跑!”
远处的便衣警察见状,立刻掏枪还击,试图掩护陈野撤退。
然而,仓库里又冲出四五个人,手里全都拿着家伙!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瞬间响起,便衣警察闷哼一声,肩膀中弹,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操!”
陈野眼神一厉,顾不得危险,猛地冲了出去,一把拽住受伤的便衣警察,拖到一旁的土墙后。
“你怎么样?!”
便衣警察脸色苍白,咬牙道:“没事……擦破点皮……”
但陈野看得出来,子弹恐怕卡在骨头里了,伤势不轻。
“坚持住,唐队马上就到!”
他刚说完,又是一阵枪声,土墙被子弹打得尘土飞扬。
刀疤脸的声音从仓库方向传来:“围过去!别让他们跑了!”
第57章 虎爷
"操!那小子躲墙后头了!"刀疤脸厉声吼道,"老四,带人绕过去!"
枪声在废弃仓库外炸响,子弹掀起尘土,陈野半蹲在土墙后,耳边是便衣警察粗重的喘息声。
“陈……陈同志……你快走……”便衣咬着牙,额头冷汗直冒,右肩的枪伤不断渗血,“他们……人太多了……”
“闭嘴,省点力气吧。”陈野一把扯下自己的布腰带,麻利地扎紧他伤口上方止血。
远处脚步声逼近,刀疤脸的吼声传来:“妈的,就两个人也敢来踩点?给我弄死他们!”
子弹“砰砰”打在土墙上,飞溅的碎砖擦过陈野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身旁的便衣警察捂着肩膀,鲜血从指缝里汩汩渗出,脸色已经煞白:“我们大意了!这帮家伙都是亡命徒!”
“枪给我!”陈野没有接话,一把抓过对方腰间的五四式手枪。
他这次进城是陪老娘看病,并没有带自己的手枪过来。
便衣一愣,但没阻止,开口说道:“只有……六发子弹了……”
“够用了!”陈野低声说道。
金属入手瞬间,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涌上指尖。
高级枪械精通——在血液里苏醒,扳机弧度、准星偏移、后坐力预判……所有参数如同呼吸般自然。
“你小心点…….”便衣公安话音未落,陈野已经闪身而出!
“砰!”
第一枪,精准命中最近一人的手腕!
“啊——!”那人惨叫一声,手枪脱手,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腕跪倒在地。
“妈的!小心点,对方枪法不错!”赵老四吓得一个趔趄,慌忙躲到油桶后面。
“砰砰!”
刀疤脸反应极快,抬手就是两枪。
陈野一个翻滚躲开,水泥地面被打出两个冒烟的弹孔。
“操!开枪!快点给我干掉他!”刀疤脸怒吼。
剩余三人立刻调转枪口,可陈野的动作更快!
“砰!砰!”
两枪连发,子弹分别贯穿第二名毒贩的右腿和第三人的左肩,两人哀嚎着栽倒。
第四人慌了神,胡乱开枪扫射,子弹打在地上溅起尘土。
陈野眼神一冷,一个箭步冲上前,在对方再次扣动扳机的瞬间——
“砰!”
子弹精准击穿对方持枪的手掌!
“啊!我的手!我的手啊!”那人撕心裂肺地惨叫,手枪“当啷”落地。
短短十几秒,四人丧失战斗力!
“妈的!碰上硬茬子了!”刀疤脸惊怒交加,抬手又是两枪。
陈野一个侧滚翻躲过子弹,起身时单膝跪地,双臂平举如铁铸——
砰!
子弹擦着刀疤脸耳廓掠过,吓得他踉跄后退。
“妈的!见鬼了?这踏马的是神枪手吗!”赵老四脸色惨白,转身就往仓库里跑。
刀疤脸也是怒骂一声,抬手朝陈野连开三枪,却被陈野一个侧翻避开,子弹全部打空!
“走!”刀疤脸知道碰上硬茬子,拽着赵老四就往仓库后门逃窜。
从陈野开第一枪到现在,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哀嚎的混混,血腥味混着火药味在空气中弥漫。
陈野喘着粗气,额角青筋直跳——
陈野没有马上追击逃跑的两人,而是先控制住被打伤的歹徒,又迅速捡起地上散落的枪械,塞给受伤的便衣。
“你守在这儿看着他们,唐队应该快到了!我去追那两人!”
“你一个人追太危险!”便衣警察咬牙按住伤口。
陈野已经冲向巷子:“不能让主犯跑了!”
——
“操!这小子枪法怎么这么邪门?!”
刀疤脸捂着血流不止的耳朵,踉跄着撞进一条窄巷。
身后,赵老四喘得跟破风箱似的,手里的枪早就打空了子弹,只剩个铁疙瘩攥着壮胆。
“这他妈哪来的煞星!枪法比条子还准!”赵老四喘着粗气,腿肚子直打颤。
“闭嘴!这里离虎爷的房子不远,往虎爷那里跑!”刀疤脸恶狠狠地说道。
赵老四嘶声喊道,“虎爷他老人家跟狗爷可不对付,咱们过去能行吗?”
刀疤脸冷哼一声:“现在你还有更好的地方跑吗?”
青石板巷子里,赵老四跑得肺叶生疼。
他们七拐八绕,拐过最后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青砖黛瓦的四合院伫立在巷尾,朱漆大门半掩,门口两个穿对襟衫的汉子正在抽烟。
见两人浑身是血冲来,立刻扔掉烟头拦住去路:“站住!什么人!”
“兄弟!我们是狗爷的人!”
刀疤脸举起染血的右手表示自己没有危险。“我们没有恶意!有人在追我们,我们只是想在这里躲一下。”
“虎、虎爷!救救我们!”
赵老四扑通跪地,声音发抖,“后面还有个疯子追我们!”
——
两个穿对襟衫的壮汉正要关门,见陈野持枪冲来,立刻横臂阻拦:“哪条道上的?敢在虎爷地盘亮家伙?”
“公安局办案!”陈野亮出便衣刚才塞给他的证件皮套——虽然里面根本不是自己的证件。
壮汉对视一眼,突然同时出手!
左侧的挥拳直取面门,右侧的抬腿扫向下盘。
陈野后撤半步,中级格斗精通——自动触发,左手格挡重拳的同时,右膝狠狠顶在扫腿汉子的麻筋上。
“哎哟!”那汉子抱着腿倒地哀嚎。
“找死!”另一人怒喊一声,还要再攻,院内里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都住手!"
一位穿绸缎马褂的老者拄着紫檀拐杖迈出门槛。
银白的鬓角梳得一丝不苟,左手盘着两个包浆核桃,身后跟着十来个精壮汉子。
最骇人的是——老者右眼一道刀疤从眉骨贯穿到嘴角。
正是青河县地下大佬之一——虎爷!
“小同志。”
虎爷眯起独眼,拐杖点了点地面,“我这里可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在我的门口动武,不合适吧?”
陈野缓缓站直身子,枪口垂向地面却不松手:“有两个人进了你这里,这两人涉嫌制毒、袭警,我必须带回去。”
院内突然传来刀疤脸的叫嚷:“虎爷!这小子血口喷人!我们就是倒腾点药材……”
“闭嘴!”
虎爷头也不回地呵斥,核桃转得咔咔响,“狗剩子的人,也配在我这儿大呼小叫?”
陈野枪口纹丝不动,冷笑:“虎爷是吧?我无意冒犯,不过这两个人我一定要带走!”
“放屁!”赵老四尖叫,“虎爷!他就是疯子!弄死他!”
虎爷眉头一皱,手中核桃“咔”地停住。
“制毒?”他缓缓转身,眼神陡然阴沉,“狗剩子的人……碰了‘面粉’?”
刀疤脸脸色骤变:“虎爷,您别听这小子胡说……我们就是倒腾点药材……”
第58章 不能抓!
“我让你说话了吗?”
虎爷慢悠悠地转着核桃,眼皮都没抬一下。“狗剩子的人就是没有规矩!”
“啪!”
虎爷身后一个精壮汉子很配合的直接给了对方一巴掌,刀疤脸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
赵老四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裤裆湿了一片。
虎爷这才抬眼看向陈野,忽然笑了:“小同志,你说他们制毒……有证据吗?”
“我们发现了制毒窝点,他们仓库里的设备和原料就是证据。”
陈野枪口纹丝不动,“而且,公安局的唐队长马上就到,虎爷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现场看看。”
“哦?”虎爷核桃转得更快了,“唐阎王要来?看来小兄弟说的都是真的了。”
他忽然转身,拐杖重重敲在刀疤脸膝盖上:“狗剩子的人现在胆子这么肥?连“面粉”都敢碰?!”
刀疤脸疼得冷汗直冒:“虎爷冤枉啊!我们就是……就是……”
“闭嘴!”虎爷猛地提高音量,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他转向陈野时,语气又缓和下来:“小同志,怎么称呼?”
“陈野。”
“好名字。”
虎爷点点头,接着说道:“老子自认不算什么好人,但也最恨两种人——人贩子和毒贩子。"
他忽然一挥手:“把人绑了!”
捆人的时候,刀疤脸突然挣扎着冲虎爷喊:“胡老九!你这是不讲江湖道义!”
“聒噪。”
虎爷头也不抬,“把他嘴堵上”。
有个穿对襟衫的立刻扯下臭袜子塞进刀疤脸嘴里。
刀疤脸还想挣扎,被人一记手刀砍在颈侧,顿时昏死过去。
陈野这才放下枪,但肌肉依旧紧绷。
虎爷见状笑了笑:“小兄弟,别紧张,人可以给你。”
他拄着拐杖走近两步,忽然压低声音:“不过……我这些兄弟都是要面子的。”
“你刚才打伤了我兄弟,就这么把人带走,我不好交代啊。”
陈野眯起眼睛:“虎爷是有什么要求?”
“简单。”虎爷核桃一收,“跟我的人过过招。输赢不论,走个过场。”
“可以!”
陈野没有退缩,刚好可以验证一下中级格斗精通的威力。
——
三分钟后,四个青年龇牙咧嘴地退开。
纹身那个揉着肩膀嘟囔:“邪门了,他好像总能预判我出拳……”
“不打了,四打一,还被压着打,丢人丢大了!”
虎爷亲自斟了杯茶推给陈野:"小兄弟练的哪路功夫?"
“山里打猎,跟野兽学的。”陈野接过茶一饮而尽,喉结上的汗珠滚进衣领。
心中暗自惊讶——这哪是中级格斗精通,简直是开了预知挂!
最起码,对付这些小混混是绰绰有余了!
——
两人正喝茶聊天,巷子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唐队长的喊声:“陈野!你在里面吗?”
虎爷叹了口气:“啧,来得真快。”
他提高音量:“唐队长!你的人在我院子里,一根汗毛都没少!”
唐队长带着七八个公安冲进院子时,看到的场景让他愣在原地——
刀疤脸和赵老四被五花大绑扔在墙角,陈野和虎爷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面前还摆着茶具。
虎爷正亲手给陈野倒茶,两人活像一对忘年交。
“这是……什么情况?”唐队长嘴角抽了抽。
虎爷站起身,笑呵呵地拱手:“唐队长,好久不见啊。有两个不长眼的跑我这儿来,我已经帮您料理了。”
唐队长狐疑地看向陈野,后者微微点头。
“胡老爷子,谢了。”唐队长一挥手,公安们立刻上前押人。
虎爷哈哈大笑,他踢了踢脚边的赵老四。“我老胡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最恨碰毒的这些王八蛋。”
他亲自送众人到门口,忽然拍了拍陈野的肩膀:“小兄弟身手不错,有空来家里喝茶。”
回公安局的路上,唐队长忍不住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虎爷到底是什么来头?”陈野没有接话,而是好奇问道。
唐队长点了根烟,深吸一口:“虎爷,原名胡九万。”
“解放前就是咱们县城一个帮派的小头目,后来洗手不干了。现在明面上开着两家废品回收站,暗地里……”
他吐了个烟圈:“咱们县城黑市的规矩,有一半是他定的。”
“那你们不咋不抓他?”
“抓?为什么要抓?”
唐队长笑了,“你知道他定的第一条规矩是什么吗?”
陈野摇头。
“青河县的帮派不准碰四样东西——毒品、军火、人口、公家物资。”
唐队长弹了弹烟灰,“剩下一些东西的都是小打小闹。留着他,比抓了强。”
“这个社会,没有纯粹的黑白。”
陈野若有所思。
唐队长忽然压低声音:“不过今天这事,你处理得很好。胡老爷子这人最重面子,你给他台阶下,他自然也会给你方便。”
“这家伙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还是有些能耐的,有些事,他比我都好使。”
——
回到公安局,刀疤脸和赵老四被分开审讯。
唐队长亲自上阵,不到两小时就撬开了赵老四的嘴。
“果然是个大案子。”
唐队长拿着口供走进办公室,“咱们这里,很久没有毒贩敢露头了!"
陈野正在帮受伤的便衣包扎,闻言抬头:“那郝梅花呢?”
“已经控制了。”
唐队长冷笑,“这女人嘴硬得很,不过有赵老四的口供,她跑不掉,而且,医院内部也有他的同伙!”
他拍了拍陈野的肩膀:“这次多亏你。不仅破获了制毒窝点,还抓住了逃跑的两个人。”
陈野笑了笑:“我就是碰巧……”
“少来这套。”
唐队长打断他,“之前的枪法是碰巧?一人压制四个持枪歹徒是碰巧?”
“我感觉你小子越来越神秘了。”
他忽然正色道:“说真的,你还是来公安系统吧!我保送你上警校怎么样?”
陈野摇头:“我娘眼睛还没治好,家里房子也在盖……”
“不急,你慢慢考虑。”唐队长没再勉强。
“我很好奇,那个虎爷他为什么对毒品这么反感?”陈野突然问道。
唐队长沉默了一会:“听说他儿子死在鸦片上,解放前的事。”
——
天色已晚,陈野告辞离开,并谢绝了唐队长要送他回医院的好意。
走出公安局大门时,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跟踪郝梅花,发现制毒窝点,枪战,与黑道大佬周旋……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纸条,这是虎爷之前偷偷留给他的一个联系方式,忽然笑了。
这个七十年代的县城,比他想象中复杂得多。
“留着吧,没准能用上。”他低声说道,然后快步朝着医院走去。
第59章 担忧
陈野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擦黑了。
徐凤娇正坐在床边给陈母削苹果,刀锋贴着果皮转出长长的螺旋条。
听见动静,她头也不抬:“哟,大英雄舍得回来了?”
陈野反手关上门,把脚步声放得很轻:“什么英雄不英雄的,我就是去帮了点小忙。”
“少糊弄我!”
徐凤娇一把拽着他胳膊拉到走廊上,手指头差点戳到他鼻尖,“下午公安局来医院抓人,听说把药房的刘主任铐走了!”
“他是不是和那个郝梅花一伙的?”
陈野一愣,他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情:“什么时候的事?”
“就两小时前!”
徐凤娇咬着嘴唇,“来了四个公安,直接冲进办公室把人带走的。听说刘主任裤腿都尿湿了,被拖着出去的……”
她突然抓住陈野的衣领往下扯,露出肩膀上一道擦伤:“这伤咋回事?你跟人动手了?”
陈野低头才发现衣领沾了血渍,可能是扶那个受伤便衣时蹭上的。
陈野赶紧拍开她的手:"姑奶奶,你别嚷嚷!让我娘听见该担心了。"
徐凤娇声音压得极低。“还伤着哪没有?”
“没别的伤,这也是不小心擦到了。”
陈野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娘今天怎么样?”
“下午周护士长来换了药,说炎症消得差不多了。”
陈野点点头:“那就好,估计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做手术了。”
“你别打岔!”
徐凤娇气得直跺脚,“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糊弄?之前那两个便衣公安同志也不见了,你是不是又跟着掺和进去了?"
走廊尽头有护士推着药车过来,陈野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等护士走远,他才叹口气:“就是帮忙抓了几个倒卖药品的,具体你别问,这事儿知道多了没好处。”
“郝梅花和你说的那个刘主任都算同伙,以后应该是见不到他们了。”
徐凤娇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在他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你就作死吧!哪天把命作没了,看大娘咋办!”
“哎哟!轻点!”
陈野龇牙咧嘴地躲开,“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好个屁!”
徐凤娇眼圈突然红了,“你知不知道,下午看到公安局来抓人,也不见你回来,我手抖得连暖水瓶都拿不稳……”
陈野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泼辣得像小辣椒似的姑娘,居然会为了自己担心成这样。
"凤娇.....对不起,让你跟着担心了……."
“闭嘴!反正你不能总这么鲁莽!有些事不是你可以去掺和的!”
“这事到此为止,剩下的就我没关系了。”陈野点点头,他沉声道,“别让我娘知道。”
徐凤娇撇撇嘴:“我又不傻,你这里还有血渍。”
陈野一愣——任由徐凤娇轻轻拽平他的衣领,“下次有危险的事情……带上我。”
陈野傻乎乎地笑了:“好。”
徐凤娇瞪了陈野一眼,“我去食堂打饭,你守着大娘。记住——”
她竖起一根手指,“要是再敢瞒着我冒险,我就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全告诉大娘!”
陈野哭笑不得:“我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
病房里,陈母摸索着坐起身:“是小野回来了?”
“哎,娘,是我回来了。”
陈野立刻换上轻快的语调,"您今天感觉咋样?"
“好着那,天天好吃好喝的,一点活也不让干。”
陈母摸索着要坐起来,“周护士长说再观察几天,要是眼压稳定就能手术。”
“那就好。”
陈野赶紧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喝点水吧。”
陈母捧着杯子,灰白的眼珠朝声源转动,“你这一天不见人影,凤娇那丫头坐立不安的,隔会儿就跑到门口张望……”
陈野心里一暖,岔开话题:“我去公安局找唐队长聊了聊,问问他认不认识更好的大夫。”
“咋又麻烦人家……”陈母叹了口气,“咱家欠的人情可咋还啊。”
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叩响。
郑院长端着个铝饭盒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没打扰你们吧?”
“郑院长您快请进。”陈野连忙起身。
郑院长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食堂炖了鸡汤,我让师傅多放了点枸杞,对眼睛好。”
“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你们了…”陈母局促地搓着衣角。
“应该的,应该的。”
陈野注意到这位平日里严肃的院长此刻额头渗着细汗,眼镜片后的目光时不时瞥向陈野。
郑院长随意地问道,“小陈同志今天没在医院吧?”
“嗯,去公安局见了个朋友,顺便帮忙抓了几个药贩子。”
陈野抬眼直视院长,“其中两个……好像就是咱们医院的。”
郑院长搓着手,有些不安。“那个……小陈同志,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
走廊拐角处,郑院长掏出手帕不停擦汗:“今天药房刘主任被带走的事,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内幕?”
“还有郝梅花他俩到底犯了啥事?”
“院长。”
陈野直接打断他,“这事儿您别打听,对医院没好处。”
郑院长手一抖,手帕掉在地上:“真、真这么严重?”
陈野弯腰捡起手帕还给他,压低声音:“他们犯得掉脑袋的罪,您就当不知道。以后加强医院的药品管理就行。”
“明白,明白……”郑院长咽了口唾沫,突然抓住陈野的手。
“小陈啊,我已经联系了省人民医院的眼科专家,他们也刚好要到下面医院来传授经验!”
“你母亲这个手术,我们一定尽全力!”
陈野心知肚明——这算是变相的示好。也算是为了感激自己之前救了他的孙子……
“那就多谢院长了,我娘总说咱们医院服务周到,比家里还舒服!”
“我娘这辈子都没出过县城,要是能见着省城专家,够她以后在村里炫耀的了。”
“应该的!应该的!”
院长如释重负,又压低声音问道,“那个……公安局那边没说我们医院怎么样吧……”
“您放心。”
陈野起身整了整衣领,“公安也不会乱抓人的!”
郑院长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那就好,对了,明天食堂加餐,我让师傅单独给你们这屋炖条鱼!”
——
晚饭时,徐凤娇板着脸把饭菜摆好,故意把陈野那碗米饭压得瓷实。
“吃!撑不死你!”
陈野赔着笑夹了块鸡蛋给她:“你也累一天了,多吃点。”
徐凤娇“哼”了一声,但没拒绝。
陈野给母亲盛了碗汤:“娘,喝汤。郑院长说过几天有省里的专家来会诊。”
“到时候让省城的专家亲自给您做手术。”
“又折腾……”陈母捧着碗叹气,“让专家做手术,得花多少钱啊……”
——
第60章 惦记
“娘,您别操心钱的事儿。”陈野声音放得很轻,却格外坚定。
“您儿子现在有本事了,别说省城的专家,就是上京城的医生,咱也请得起!”
陈母叹了口气,摸索着拍了拍他的手背:“你这孩子,净说大话……娘这眼睛都瞎了这么多年了,真治不好也没啥……”
“娘!”
陈野打断她,“您就踏踏实实等着做手术,别的甭管!”
“大娘,您就放心吧!”
徐凤娇也开口说道,“您儿子现在可有本事了,您就等着以后享福吧。”
——
第二天。
县公安局那边再没传来消息,陈野也没主动去问。
毕竟他不是公安,偶尔帮帮忙还行,真要掺和太深反而麻烦。
这天早晨,陈野给母亲喂完早饭。
陈母突然说道:“野子,你回靠山屯一趟吧。”
陈野一愣:“咋突然让我回去?”
“咱出来这么多天了,家里房子还盖着呢,得回去看看。”
陈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大姐夫一个人盯着工程,我也不放心。”
“你回去看看,缺不缺什么东西,也给你大姐带个话,让她别惦记这里。”
“嗯,那我回去看看。”陈野点点头,知道老娘这是惦记家里,毕竟盖房子可是大事情。
他转头看向徐凤娇,“你要不要也回去一趟?”
“我回去干啥?大娘这儿离不了人,我就在医院守着。"
陈母摸索着拉住徐凤娇的手:“闺女,这些天辛苦你了。你要想家就回去看看,我这儿有护士看着,没啥事。”
“我不回去!”
徐凤娇摇摇头,“家里又没啥事,我爹和我哥能照顾好自己。”
陈野看着她倔强的侧脸,知道劝不动,只好说:“那行,我快去快回,天黑前就赶回来。”
——
驴车晃晃悠悠地驶进靠山屯时,陈野远远就看见自家宅基地上已经立起了几道砖墙。
大姐夫张建军正带着几个帮工在砌墙,见他回来,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迎上来:“小野?你咋回来了?娘那边咋样?”
“娘挺好的,过两天省城的专家就来会诊。没问题就可以手术了。”
陈野跳下车,拍了拍大姐夫的肩膀,“姐夫,辛苦你了,这房子盖得挺快啊!”
“你回来得正好,看看这地基打得咋样?”
陈野绕着地基走了一圈,砖缝齐整,灰浆饱满,墙角还特意多砌了层石头防潮。
“姐夫,这活干得漂亮!”陈野竖起大拇指,“比我想的还好。”
张建军搓着手上的泥,憨厚地笑了:“都是按你说的来的,后头还留了洗澡的地儿。”
大姐夫虽然老实,但干活确实靠谱。
新房子的格局完全按他之前画的图纸来——正屋三间,东西各一间厢房,院子里还留了菜园的位置。
“老屋我寻思着也不用不拆,拾掇拾掇以后还能当仓房。”
他指着旧屋,“这两天我抽空把屋顶补了,墙也重新抹了遍泥。”
陈野心里一暖:“姐夫,辛苦你了。”
“你说得对,留着挺好。”他笑了笑,“以后放农具、囤粮食都方便。”
“一家人说啥外道话。”
张建军压低声音,“按你说的,我把你姐和小丫也接过来了,现在我们都住在老屋,方便照看工地,你姐也能帮忙做饭。”
大姐陈梅正在灶台前做饭,小丫蹲在院子里玩石子,一见他进来,立刻扑了过来:“舅舅!”
陈野一把抱起小丫,从兜里掏出包水果糖:“想舅舅没?”
“想!”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舅舅,县城有冰棍吗?”
“有啊,下回带你去吃。”陈野捏了捏她的小脸,
小丫咯咯直笑,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咋瘦了?”大姐摸着陈野的脸,“县城的饭不合胃口?”
“哪有,我顿顿吃肉。”
陈野只好一直抱着不撒手的小丫,“娘让我回来看看房子,她惦记着呢。”
“家里好着那。”
大姐陈梅擦了擦手,眼眶有些发红:“小野,娘的眼睛……真能治?”
“能!”陈野终于放下小丫,从包里掏出几包点心,“省城的专家亲自来看,肯定没问题。”
大姐接过点心,声音有些哽咽:“那就好……那就好……”
陈野又掏出一叠钱塞给她:“大姐,这钱你拿着,家里缺啥就买,别省着。”
大姐连忙推辞:“不用不用!你之前给的三百还没花完呢!”
“让你拿着就拿着!”
陈野硬塞进她手里,“盖房子、吃饭、请帮工,哪样不花钱?再说了,你也该添件新衣裳了。”
大姐攥着钱,眼泪差点掉下来:“小野,你……你现在真是出息了……”
陈野摆摆手,笑道:“行了,大姐,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
陈野又去了趟徐老蔫家。
刚进门,就听见徐大牛在院里嚷嚷:“爹!陈野那小子肯定带着我妹子在县城吃香喝辣呢,哪还记得咱——”
一抬头看见正主站在门口,徐大牛差点咬到舌头。
徐老蔫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脑勺上:“放屁!人家陈野是带老娘看病去了!你妹子是去帮忙了!”
他看向陈野:“哟,小野回来了?你娘咋样了?”
“挺好的,过两天就能做手术。”
陈野把手里拎着的两瓶酒和一包红糖还有一罐麦乳精放在桌上,“叔,这是我从县城带的,您留着喝。”
徐老蔫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这……这多破费……”
徐大牛已经蹿过来抢过两瓶酒,鼻子凑上去猛嗅:“嚯!县城百货大楼的货吧?好东西!”
徐老蔫瞪眼:“没出息的东西!”
他叹口气:“东西叔收下了。”
“您甭客气!”
陈野笑道,“凤娇在医院照顾我娘,帮了大忙,这点东西不算啥。”
徐老蔫叹了口气:“那丫头性子倔,她没给你添麻烦吧?”
“哪儿能呢?”
陈野摇头,“要不是她,我娘一个人在医院我还真不放心。”
——
离开徐老蔫家,陈野就带着四舅王铁山、五舅王铁林和徐大牛进了野猪沟。
四舅端着老猎枪走在最前头,突然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蹄印:“新鲜的,不超过两小时。”
五舅抽出柴刀,咧嘴一笑:“今天运气好,说不定能端一窝。”
结果还没走到野猪沟,就在一片橡树林撞见了两头半大野猪。
“砰!砰!”
两声枪响,野猪应声倒地。
徐大牛乐得直拍大腿:“小野,你这枪法神了!一枪一个,干脆利落!”
四舅王铁山也竖起大拇指:“这准头,绝了!我们都成摆设了。”
陈野笑了笑:“运气好罢了。”
第61章 孙教授
四舅王铁山擦了把汗:“小野这枪法真神了,两百米外一枪撂倒,连补刀都不用。”
陈野把枪背到身后,蹲下来帮五舅捆另一头:“运气好,这两头野猪估计刚成年,反应慢。”
“四舅,咱回吧!”
陈野擦了擦枪管,朝地上还在抽搐的野猪努了努嘴,“这两头够沉了,再往里走天黑前我就赶不回县城了。”
徐大牛正蹲在野猪旁边比划,闻言抬头嚷嚷:“别啊!这才刚进山,我还一枪没放那!”
“咱们再转转,说不定里面还能碰上大家伙……”
“闭嘴吧你!”
五舅王铁林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没见小野急着回县城?你当都跟你似的没心没肺?”
四舅王铁山已经利索地绑好了另一头野猪蹄子,抬头笑道:“这两头加起来得有五百斤,够咱们喝一壶的。”
“小野、大牛,你们扛小的那头!”
“凭啥我扛小的?我有劲!”徐大牛不服气地梗着脖子。
陈野把枪往肩上一挎,“抓紧时间,再磨蹭血腥味就把狼群招来了。”
回村的路上,徐大牛呼哧带喘地抱怨:“这畜生看着不大,咋这么沉……”
五舅王铁林突然压低声音:“小野,按猎户规矩,大的这头得给村上分一半。”
“晓得。”陈野点点头。“大得分了,我留小的这头带去县城卖。”
——
刚进村口,几个半大孩子就围了上来。
“野叔!野叔!这野猪是你打的?”
“去去去!”
陈野笑着轰他们,“别挡道,小心踩着你们脚!”
大姐陈梅听见动静从屋里跑出来,吓得直拍大腿。
“哎哟!这么大两头野猪!小野你们没伤着吧?”
“没事儿,”
陈野把野猪撂在院子里,活动着发酸的肩膀,“大姐,这头留家里,分一半给干活的人加餐,另一半给村上,让老支书看着分。”
“另外一头我得拉回县城。”
小丫兴奋地围着野猪打转:”舅舅!我要吃红烧肉!”
“好,让你娘给你做,管饱!”陈野揉揉小丫脑袋。
张建军搓着手过来:“这……这也太多了吧?平时过年都不一定吃上肉。”
“不多!”
陈野解开绑野猪的绳子,“这些天大伙儿起早贪黑盖房子,该吃点好的补补。”
他转头冲院里干活的工匠们喊:“叔伯们!今天炖野猪肉,管够!”
工匠们乐得直拍大腿:“东家阔气!”
徐大牛已经迫不及待地磨刀:“我现在就收拾,肥膘炼油,肋排红烧……”
——
陈野没有多待,趁着时间还早,赶着驴车出了村。
车上除了野猪,还有大姐硬塞的一篮子鸡蛋和一罐腌菜。
“给凤娇带点家里的味道!”大姐把篮子系得结结实实的。
徐大牛追着车喊:“野子!下次回来,进山记得还叫上我啊!”
“叫你干啥?拖后腿啊?”
五舅在后面笑骂,惹得看热闹的工匠一阵哄笑。
驴车晃晃悠悠驶进县城时,天还亮着。
陈野先去了医院,刚推开病房门,就听见徐凤娇的尖嗓门:
“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让狼叼走了呢!”
病床上的陈母摸索着坐起来:“是小野回来了?家里怎么样了?”
“娘,我回来了。”
陈野把篮子、罐子放在床头柜上,“家里都好,新房地基都打好了,墙都一人高了。”
徐凤娇凑过来翻篮子:“给我带啥好吃的了?”
突然看见他肩膀上的血渍,声音立刻高了八度:“你又跟人打架了?”
“嘘——”
陈野赶紧按住她,“野猪血!刚打了头野猪,准备拉去国营饭店卖了。”
徐凤娇这才松了口气,掏出帕子给他擦脸:“满脸灰,跟个泥猴似的。”
陈母摸索着抓住儿子的手:“没碰见危险吧?”
“没有,”
陈野反握住母亲粗糙的手,“四舅五舅都跟着呢,一枪一个,利索得很。”
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叩响。
郑院长端着病历本走进来,一见陈野就笑了:“小陈同志回来了?正好有事找你。”
“听说你带了一头野猪回来?”
陈野点点头:“嗯,今天回去了一趟,在山里打的,正准备拉去国营饭店。”
“别麻烦了!”
郑院长一拍大腿,“医院食堂收了!按市价,八毛一斤怎么样?”
陈野心里一盘算——这和卖给饭店一样,还省得他再跑一趟。
刚要答应,徐凤娇插嘴道:“院长,这野猪可新鲜着呢,刚宰的!”
郑院长会意地笑了:“那就八毛五!我让后勤科现结!”
等院长去安排称重,徐凤娇得意地冲陈野眨眨眼。
陈野忍不住,突然捏了捏她的脸蛋:“精死你算了!”
“你想死!”
徐凤娇红着脸打开他的手,“我这是给大娘挣医药费呢!”
——
晚饭前,郑院长又来了,这次满脸喜色:“好消息!省城的专家明天下午就到!”
陈母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这么快?”
“孙教授正好来咱们地区开会,”郑院长扶了扶眼镜,“我托关系硬把他请来的。”
陈野心里明镜似的——这哪是托关系,分明是院长急着还人情。
但他还是真诚地道了谢。
——
第二天下午,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花白的老者在郑院长陪同下走进病房。
“这位是省人民医院的孙教授,专门看眼科的。”郑院长介绍道。
刘教授掏出个小手电:“大妹子,我看看您眼睛。”
“晶体完全混浊,角膜有陈旧性疤痕。”孙教授收起手电,“可以做超声乳化手术……”
陈母突然开口:“大夫,手术要花多少钱?”
“娘!”陈野打断她,“钱的事您别操心。”
刘教授笑了笑:“郑院长都安排好了,走协作医疗项目,花不了多少。”
他看着陈野:“不过你们要有心里准备,手术后视力可能只能恢复七八成。”
陈野心里一沉,但面上不显:“孙教授,七八成是多少?”
“正常生活没啥问题,就是精细活干不了了。”
李教授拍拍陈野肩膀,“拖太久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陈母倒很豁达:“能看见就成!总比现在强。”
陈野点点头,能看到,已经很好了。
陈母突然说,“野子,明天带娘去县城转转吧?住院这些天,有些闷得慌。”
徐凤娇立刻提议:“去百货大楼!咱们也去好好转转!”
“您这眼睛……”陈野有些犹豫。
孙教授说道:“术前散散心挺好,记得戴墨镜避光就成。”
陈野这才点头:“成,咱们明儿逛商城去!”
徐凤娇掰着手指头计划:“给大娘买双软底布鞋,我还要再称半斤大白兔……”
第62章 巧遇
清晨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玻璃窗洒进来,陈野端着搪瓷盆子给母亲擦脸。
陈母转头“看”向儿子:“小野,几点了?”
“刚七点。”
陈野给母亲擦完脸,“娘,您再歇会儿,我去买早饭,吃完饭,等输完液咱们再去逛街。”
徐凤娇在一旁收拾着布兜,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要买的东西。
“大娘,咱们直接去百货大楼,我听护士说里面新到了一批的确良布料,可鲜亮了!”
陈母坐在床边,手指摸索着床沿,有些忐忑,又不愿意扫兴:“咱们转转就行…少买点东西…”
“娘,您别操心钱。”
陈野收拾好东西,转身准备往外走。“您儿子现在有钱,咱想买啥买啥。”
徐凤娇插嘴:“就是!大娘,您这些年都没好好买过新衣裳,这次可得挑件好的!”
陈母叹了口气,没再推辞,只是小声嘀咕:“这城里东西贵,一件衣裳够咱乡下人吃半年的……”
陈野笑了笑,没接话。
上午的输液结束后,护士来拔了针,叮嘱道:“注意别累着,下午记得回来测眼压。”
“晓得,谢谢同志。”陈野扶着母亲下床,徐凤娇已经拎着布兜等在门口,脸上掩不住的兴奋。
徐凤娇手脚麻利地帮陈母整理好衣领,又给她戴上了一副陈野昨天特意从供销社买的墨镜。
“大娘,您戴上这个,可时髦了!”
陈母摸了摸镜框,有些不好意思:“我一个老婆子,戴这个干啥……”
“戴着!省得光刺眼。”陈野笑着帮母亲把墨镜扶正。
“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出发。”徐凤娇催促道。
陈野忍不住笑出声:“瞧你这急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百货大楼今天白送东西呢。”
“你懂啥!”
徐凤娇冲着他翻了个白眼,“这可是县城最大的百货大楼!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
三人出了医院,沿着县城的主街往百货大楼走。
徐凤娇走在最前面,脚步轻快,时不时回头催他们:“快点呀!去晚了好看的花布该让人挑完了!”
陈野扶着母亲,看着徐凤娇雀跃的背影,心里好笑——果然,不管哪个年代的女人,逛街时的劲头都是一样的。
“这丫头,跟个山雀似的,叽叽喳喳。”陈母虽然看不见,但听着徐凤娇的声音,脸上也带了笑。
“她高兴就好。”陈野低声道。
徐凤娇突然折返回来,一把挽住陈母的胳膊:“大娘,我扶您!前头有台阶,您慢点!”
陈母拍拍她的手:“好闺女,有心了。”
——
百货大楼是县城最气派的建筑之一,三层灰砖楼,门楣上挂着“为人民服务”的红色标语。
门口人来人往,有穿蓝布工装的工人,也有干部模样的人拎着公文包进出。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是混合着布料、肥皂和樟脑丸的气味。
柜台一字排开,玻璃柜里摆着各式商品,售货员站在后面,有的在织毛衣,有的在聊天,见顾客来了也不急着招呼。
“同志,把那块红格子布拿给我看看!”徐凤娇指着柜台里的一块布料,声音清脆。
售货员慢悠悠地放下毛衣针,瞥了她一眼:“要多少?”
“先看看样子!”
售货员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扯过布料,往柜台上一丢:“要布票,八毛八一尺,要多少扯多少,别摸脏了。”
陈野皱眉——这服务态度,搁后世早被投诉八百回了。
徐凤娇也不恼,笑嘻嘻地摸了摸布料,又对着陈母比划:“大娘,这料子厚实又软和,给您做件外套正好!”
陈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点点头:“是挺软和的……不过我这年纪了,穿新的浪费,还是给你扯一身吧。”
“那可不行!”徐凤娇立刻摇头,“今天说好了是给您买新衣裳的!”
陈野站在一旁,目光扫过柜台里的商品——搪瓷盆、暖水瓶、手电筒……这些东西在他眼里再普通不过,甚至有些简陋。
但徐凤娇和陈母却看得认真,每一样都要摸一摸,问一问价钱。
他并不觉得无聊,反而有些感慨——这个年代的物质虽然匮乏,但人们的满足感却那么简单。
“小野,这布料咋样?”陈母扯了扯他的袖子。
陈野回过神来,笑道:“挺好,您喜欢就扯几尺。”
徐凤娇豪气地喊到:“同志,给我扯六尺!”
售货员确定他们真要买,这才正眼瞧她,语气缓和了些:“六尺够做一件外套了,要不要再搭点蓝布做衬里?”
“行,你看着给我挑挑。”
徐凤娇拿起布料就往身上比划:“大娘,您摸摸,这料子多滑溜!”
陈母小心翼翼地摩挲衣角,突然缩回手:“好是好…就是太贵了……”
“娘,咱现在不缺钱。”
陈野直接掏出布票和钞票拍在柜台上,“同志,再拿几件现成的女式衣服,给她俩一人挑一套。”
售货员态度立刻热情了几分:“哟,小伙子挺阔气啊!要不要再看看新到的塑料凉鞋?广州货!这天气穿着凉快。”
——
一圈逛下来,陈野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布料、现成的衣服,两双软底布鞋、凉鞋。
两斤大白兔奶糖,还有徐凤娇硬塞给他的一套藏蓝色中山装。
“你试试嘛!整天穿那件旧褂子,跟个老头似的!”徐凤娇把衣服往他怀里塞。
陈野无奈,只好当场套上。
徐凤娇退后两步,上下打量,突然噗嗤一笑:“还挺精神!”
陈母虽然看不见,但也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衣袖,点点头:“料子不错,穿着应该舒服。”
陈野看着母亲脸上欣慰的笑容,心里一暖——这钱花得值了。
“走吧,今天咱们去国营饭店吃饭。”他拎起大包小包,准备往外走。
徐凤娇却拉住他:“等等!我还想给爹和哥带点东西……”
陈野笑道:“行,那就再买点。”
他如今不缺票证——之前卖野猪的钱换了不少粮票、布票,再加上唐队长和郑院长给的一些关系票,足够他们挥霍一回。
——
三人刚走出百货大楼,迎面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虎爷!
他今天没穿马褂,换了一身灰色中山装,手里拄着那根紫檀拐杖,身后跟着两个穿对襟衫的年轻人。
“哟!小陈同志!”
虎爷眼尖,老远就招呼上了,“真巧啊!”
陈野一愣,随即点头致意:“虎爷,您也来逛街?”
虎爷哈哈一笑:“我这老骨头逛什么街?来办点事。”
他目光扫过陈野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陈母和徐凤娇,笑道:“带家人买东西?”
“嗯,明天我娘做手术,今天带她出来散散心。”
虎爷闻言,立刻正色道:“大妹子要做手术?这是得了啥病了?”
陈野只好简单地解释了一番。
虎爷点点头:“正好撞上了,今天让我做个东,请你们吃顿便饭。”
他转头对身后的人吩咐:“去,告诉聚仙楼的师傅,中午给咱留个雅间!”
陈野连忙推辞:“不用麻烦您,我们随便吃点就行…”
虎爷一摆手,佯怒道:“怎么,看不起我老头子?”
第63章 最后的检查
虎爷的邀请来的突然,陈野一时有些犹豫。
他倒不是怕虎爷设什么局——从唐队长那里得知,这位老爷子虽然混迹江湖。
但从不碰毒品、人口、军火这些底线,甚至比某些表面光鲜的人更讲道义。
只是……带着母亲和徐凤娇一起赴宴,合适吗?
虎爷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拄着拐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小陈同志,放心,就是顿家常便饭,不聊别的。”
他转头看向陈母,语气一下子温和了许多:“这位大妹子,我姓胡,您叫我老胡就行。”
“我和你家小陈投缘,今儿又正巧遇到了,咱们中午一起坐坐,吃顿便饭可好?”
“娘,这位是胡老爷子,我在县城认识的一位……一位长辈。”
陈野扶着母亲,低声介绍道,“老爷子听说您明天手术,想请您吃顿饭。”
陈母虽然看不见,但耳朵灵,听出对方年纪不小,连忙客气道:“胡老哥您太客气了,我们乡下人,哪好意思让您破费……”
虎爷哈哈一笑:“大妹子别见外!我这人没啥爱好,就喜欢热闹,正好碰上你们,也算缘分!”
陈野见母亲没有排斥,便也不再推辞,点头道:“那就叨扰虎爷了。”
虎爷哈哈一笑,又看向徐凤娇,笑道:“这丫头是你媳妇吧?长得真精神!”
徐凤娇脸一红,刚要反驳,陈野已经抢先一步:“不是,她是我同村的,这次专门来帮忙照顾我娘的。”
虎爷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也没多问,只是笑呵呵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走走,聚仙楼离这不远,他家厨子手艺不错。”
——
聚仙楼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饭店,门脸不大,但里面收拾得干净,几张红木圆桌擦得锃亮。
虎爷显然是熟客,一进门,跑堂的伙计就迎了上来:“胡老爷子您来了,雅间给您留着呢!”
虎爷点点头,带着陈野三人上了二楼。
雅间里,一张八仙桌已经摆好了茶具,窗户半开,透着点微风,比楼下大堂安静许多。
“坐,都坐!”
虎爷招呼着,又对伙计道:“按老规矩上几个招牌菜,再加个清蒸鲈鱼、山药炖排骨……今天记得做清淡点。”
伙计点头记下,又问:“老爷子,今儿要酒吗?”
虎爷看向陈野:“小陈同志,喝点?”
陈野摇头:“不了,下午我娘还得回医院检查,明天手术,今天得注意。”
虎爷也不勉强,对伙计摆摆手:“那就这些菜,快点上。”
伙计点点头,转身去安排了。
陈母有些拘谨,手扶着桌沿,小声道:“胡老哥,这……这太破费了。”
虎爷摆摆手:“大妹子别客气,我这人就好交朋友,尤其是小陈这样的年轻人,有胆识,有本事!”
——
菜很快上齐,果然如虎爷所说,都是些清淡但营养的菜式——清蒸鲈鱼、山药排骨汤、木耳炒鸡蛋、一盘嫩豆腐,还几个炒青菜……
徐凤娇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见虎爷说话和气,便也放松下来,夹了块鱼肉放到陈母碗里:“大娘,您尝尝,这鱼可鲜了!”
虎爷笑眯眯地看着,突然问陈野:“小陈,我听唐阎王说,你不是公安?”
陈野一愣,摇摇头:“不是,我就是个普通猎户。”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您老啥时候见唐队长了?”
“今天被唐阎王请去帮了点小忙,他这两天,遇到点难题,正头大那!”
虎爷挑眉,慢悠悠地说道:“唐阎王可是对你评价颇高,说你是个天生的神枪手。”
陈野笑了笑,并没有询问唐队长遇到了什么难事。
“都是山里打猎练的,运气好罢了。”
他随意地回道:“神枪手啥的,都是唐队长抬举我了。”
虎爷“啧”了一声,摇头道:“谦虚!唐阎王那脾气,一般人可入不了他的眼。”
陈野没接话,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虎爷见状,也没再追问,转而聊起了些县城里的趣事,气氛倒也轻松。
——
饭吃得差不多了,虎爷突然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推到陈野面前。
“小陈,一点心意,给你娘术后补补身子。”
陈野一愣,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两根人参须子,看品相,绝对是上等货!
“这……”
虎爷摆摆手:“别推辞,这东西放我这儿也是浪费,给你娘手术后炖汤喝,对身体好。”
陈野知道这东西珍贵,正犹豫着要不要收,陈母却先开口了:“胡老哥,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
虎爷笑道:“大妹子,您这就见外了!我这人也没啥亲人,今天能跟你们吃顿饭,我高兴!这点东西算什么?”
陈野见推辞不过,只好收下:“那就谢谢虎爷了。”
虎爷满意地点点头,又闲聊了几句,见时间不早了,便起身道:“你们还得回医院检查吧?我就不多留了。”
陈野也起身告辞,虎爷一直送到饭店门口,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陈,以后在县城有啥事,随时来找我。”
——
回医院的路上,徐凤娇忍不住小声问:“陈野,这虎爷到底啥来头?看着挺和气的,可总觉得……不简单。”
陈野笑了笑:“算是县城里的一个大佬吧,人脉很广,人也不错,就是路子野了点。”
陈母叹了口气:“人家对咱们这么好,以后可得记着还人情……”
陈野点头:“娘,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
回到医院时,郑院长和孙教授已经在病房等着了。
“回来了?”
郑院长笑着迎上来,“正好,再做个术前检查,没问题的话,明天一早就能手术。”
陈野的心突然提了起来。
之前面对枪战、追踪毒贩时都没这么紧张,可现在,看着母亲被护士带去做最后检查的背影,他的手心竟然微微出汗。
徐凤娇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没事的,大娘肯定能治好。”
陈野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
检查很快结束,孙教授看了看报告,满意道:“各项指标都正常,明天手术没问题。”
他转向陈母,语气温和:“大妹子,今晚好好休息,别紧张,明天手术很快,睡一觉就好了。”
陈母点点头,虽然看不见,但脸上还是带着笑:“谢谢大夫,我不紧张。”
郑院长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今晚禁食禁水,明早换手术服,家属在手术室外等候……
陈野一一记下,等医生们都离开后,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明天,母亲的眼睛就能重见光明了。
这个念头让他既期待,又莫名地紧张起来……
第64章 人脉
夜色如墨,县公安局的灯亮如白昼。
唐队长狠狠掐灭烟头,烟灰缸里已经堆了七八个烟蒂。
他盯着桌上摊开的案卷,太阳穴突突直跳。
“老唐,歇会儿吧。”
李副局长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杯浓茶,“已经熬一宿了,再这么下去,案子没破你先垮了。”
“歇个屁!”
唐队长一拳砸在桌上,茶杯震得哐当响,“刀疤脸把罪全揽了!郝梅花和那个刘主任只承认偷卖药品,制毒的事一问三不知!”
“背后肯定又是苟家富这条老狗指示的!”
年轻的刑警小王也是一脸怒气,“上次倒卖保护动物是他,再上次拐卖妇女也是他,现在又搞毒品!每次都能找到人顶罪!”
“我们就应该直接把他抓了,明天就枪毙!”
李副局长叹了口气,把茶推过去:“证据呢?要是有证据,老子早就想收拾他了!”
“所以才憋屈!”
唐队长抓起搪瓷缸灌了口凉茶,“那孙子比泥鳅还滑!开赌场让马仔看场子,倒卖钢材让亲戚出面,现在连毒品都玩这套!”
刘局长突然冷笑:“上次扫黄,他姘头在包厢里嗑药,结果呢?一个小混混出来认罪,说药是自己带的。”
“这次必须钉死他!”
唐队长眼底血丝密布,“毒品是红线!要是让这玩意儿在青河县泛滥,咱们全得脱警服!”
——
审讯室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接着是年轻民警小张的怒喝:“你他妈老实点!”
刀疤脸正用铐着的双手疯狂捶打铁椅,额头青筋暴起:“老子认罪还不行吗?枪毙老子啊!”
“砰!”
审讯室的门被唐队长踹开。
刀疤脸歪在椅子上,嘴角还挂着血丝——刚才闹事时挨了两警棍。
唐队长把案卷摔在他面前:“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谁指使你制毒的?”
刀疤脸咧嘴一笑,露出颗金牙:“唐队长,我都说了八百遍了,就我一人儿干的。”
“你他妈连葡萄糖和吗啡都分不清,能搞出高纯度货?”
唐队长揪起他衣领,“苟家富给你多少好处?值得你把命搭上?”
“哎哟,您这可冤枉狗爷了。”
刀疤脸阴阳怪气地拖长音,“我这种小角色,哪配跟狗爷打交道啊?”
唐队长突然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知道死刑犯最后吃什么吗?”
“红烧肉,而且管饱!等你上了刑场,苟家富说不定正搂着女人数钱呢。”
刀疤脸瞳孔一缩,随即又嬉皮笑脸:“真是我自己做的!我总不能冤枉好人吧!”
——
凌晨三点,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老唐,虎爷那边真没吐出什么有用的?”刘局长敲着桌面,声音沙哑。
唐队长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
“胡老九说狗剩子这两年确实不怎么老实,但咬死了自己不知道对方制毒的事。”
“他说自己年龄大了,只能震慑自己手底下的兄弟不碰这些东西,狗剩子那里,他无能为力。”
“算了,虎爷也算个人物,这毕竟算咱们的工作,不要为难他了。”
刘局长最终拍板,“刀疤脸按制毒罪起诉,郝梅花和刘主任走盗窃管控医疗物资流程。其余的人,该怎么判怎么判吧。”
“另外——”
他敲了敲桌子,“派人多盯着点苟家富,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唐队长不甘心地抹了把脸:"操!真他妈不甘心!"
“行了,别气了。”
李副局长突然插话,“该休息回去休息吧,熬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散会时,唐队长突然说:“天亮后我打算去趟医院。”
“咋的?哪里不舒服了?”
“不是。”
唐队长抓起外套,“就是想找陈野聊聊,那小子脑子活,说不定有什么好办法。”
——
陈野在陪护椅上猛然惊醒。
窗外刚泛起鱼肚白,徐凤娇还蜷在隔壁床上熟睡,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小野?”陈母听到动静,摸索着坐起来,“天亮了吗?”
“还早呢娘。”他赶紧扶住母亲,“您再睡会儿,手术前得养足精神。”
不大会,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时,徐凤娇正在给陈母梳头。
“大娘,咱们先换手术服。”
周护士长亲自过来,手里拿着套消毒过的蓝条纹病号服,“孙教授八点准时开始,现在要做术前消毒。”
陈母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陈野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娘,别怕。”
“娘不怕。”陈母声音很轻,“就是……要是真能看见了,娘想先看看你。”
“娘都不知道你现在长啥样子了……”
徐凤娇突然背过身去擤鼻子。
——
陈野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扶上推车。
输液瓶挂在支架上晃荡,透明的药水像某种倒计时。
“家属在外边等。”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手术室的门“咔嗒”闭合。
长椅冰凉。
徐凤娇绞着手指盯着手术灯,忽然小声问:“陈野,手术一定会很顺利的对吧?”
陈野还没回答,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
“小陈同志!”
郑卫东拎着网兜水果匆匆走来,妻子李玉芬牵着儿子小兵跟在后面,“听我爸说你娘今天手术,我们特意请了假过来。”
小兵举着个纸风车蹦蹦跳跳:“叔叔,我给奶奶做了平安符!”
陈野连忙起身,却被李玉芬按住:“别客气,你救小兵的恩情,我们记一辈子。”
正说着,唐队长提着两罐麦乳精大步走来:“哟,这么热闹?”
他胡子拉碴的,警服皱皱巴巴,显然一夜未眠。
看到郑卫东夫妇和陈野聊天时愣了愣:“郑主任也和陈野认识?”
“唐大哥,你们认识?”陈野问道。
“县计委的郑主任谁不认识?”
唐队长把麦乳精塞给陈野,“案子刚结,顺道来看看大娘。”
他看了看手术室的大门:“倒是赶巧了,没想到今天就开始手术了。”
陈野也把自己和郑院长家的渊源稍微和唐队长说了一下。
“呵,你小子,还会救人的手艺?”唐队长看今天这情况,也没有开口说案子的事情。
几人就在手术室外面等着,不多时,一个穿对襟衫的年轻人大步走来,手里拎着个竹编礼盒。
“陈哥!”
年轻人恭敬地行礼,“虎爷让我送点补品来。”
郑卫东夫妇对视一眼,显然认出了这是虎爷身边的人。
唐队长却突然笑了,拍拍陈野肩膀:“行啊你小子,黑白两道通吃?”
陈野自己也懵——郑卫东是体制内干部,唐队长代表公安系统,虎爷的小弟是江湖势力。
这三拨人居然因为一场手术聚在走廊里,场面魔幻又和谐。
徐凤娇数着人头小声嘀咕:“县医院干部病房、计委领导、公安局、江湖大佬……陈野啥时候积攒这么多人脉了?”
第65章 透视?
虎爷的小弟放下礼盒,客气地拱了拱手:“陈哥,虎爷说等大娘康复了,再请您喝酒。”
陈野刚想推辞,那年轻人已经退到楼梯口:“虎爷还等着我回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脚步轻快得像只猫。
郑卫东的妻子李玉芬小声嘀咕:“这小伙子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江湖人嘛,身上多少带点功夫。”
唐队长说完,冲陈野挤挤眼睛。“你小子现在面子够大的。”
陈野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徐凤娇递来一杯热水:“喝点水吧,你嘴唇都起皮了。”
“叔叔,”
小兵突然拽住了陈野的衣服:“做手术,会让奶奶的眼睛会变成望远镜吗?”
孩子天真的问题引得众人发笑。
“小笨蛋!”
李玉芬揉着儿子的脑袋,“做手术是为了让奶奶的眼睛能看见东西,不是变成望远镜!”
郑卫东赶紧拉儿子:“小兵别闹,手术要安静。”
“小孩子懂什么。”李玉芬摸了摸儿子脑袋,却冲陈野笑笑。
“孙教授是全省最好的眼科专家,肯定没问题。”
“奶奶的眼睛做完手术就能看见小兵了吗?”孩子仰着脸,天真地问道。
陈野揉了揉他的脑袋:“能,到时候让奶奶第一个看你。”
小兵高兴地举着风车满走廊跑,嘴里“呜呜”地模仿火车声,惹得李玉芬连忙去追。
紧绷的气氛总算松动了些。
郑卫东看了眼手表,对唐队长笑道:“唐队今天不忙?”
唐队长搓了搓胡子拉碴的下巴:“刚结了个案子,偷空歇会儿。”
说话的功夫,他习惯性地给自己嘴里叼上了一支烟。
郑卫东推了推眼镜:“唐队长,医院禁止吸烟。”
“知道知道,我就过过干瘾。”
唐队长悻悻地把烟别到耳后,转头看向手术室的红灯,“进去多久了?”
徐凤娇盯着墙上的挂钟:“差不多二十七分钟。”
唐队长瞥了眼手术室的红灯,又看了看陈野。
突然压低声音问道:“你小子昨晚没睡好?黑眼圈比我还重。”
“这几天是没睡好。”
陈野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几天忙得连系统签到都忘了。
他心中一动,默念道:“签到。”
【叮!检测到宿主累计三次签到机会,是否使用累计签到?】
陈野一愣:“还能累积?”
【系统隐藏机制:未签到次数可累计,最新一次签到时,宿主可选择使用累计签到。】
【注意:累计签到次数,不能再用于签到抽奖,只能用来提升最新一次签到时,出现高级物品或者技能的概率!】
机械音一板一眼地解释。
“有这功能,你之前怎么不早说?!”
【宿主未主动询问,之前也并未触发累计签到机制。】
陈野嘴角抽了抽,这系统跟个闷葫芦似的,不问就不吭声。
他看了眼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咬牙道:“使用累计签到!”
【叮!累计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限时技能:透视眼(72小时)】
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划过瞳孔。
陈野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化——唐队长警服下别着的枪套、郑卫东口袋里露出的钢笔尖、路过小护士的……
“卧槽!”他猛地闭眼。
“咋了?”徐凤娇狐疑地凑过来,“哪里不舒服吗?”
陈野耳根发烫,赶紧侧过脸:“没、没事……”
透视眼?!
这是多少人梦想中的能力?
陈野心砰砰狂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偷瞄向徐凤娇——蓝布衫下隐约可见纤细腰线,再往上……
“你瞅啥?”徐凤娇敏锐地转头,辫梢扫过他脸颊。
“没、没啥!”陈野耳根发烫,赶紧把目光转向手术室。
他目光下意识想往徐凤娇那边飘,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系统!你这技能正经吗?!”
【技能效果取决于宿主思想。】机械音仿佛透着一股嫌弃。
陈野:“……”
他深吸一口气,把视线转向手术室。
目光穿透手术门的瞬间,消毒水的味道仿佛扑面而来——无影灯下,孙教授正拿着手术器械,在母亲眼球上精准穿梭。
护士递器械的动作像排练过千百次,托盘里的药棉甚至没沾上一滴血。
“顺利……很顺利……”陈野喃喃自语,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你说啥?”徐凤娇捅他胳膊。
“我说——”陈野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改口,“我说手术肯定顺顺利利的!”
唐队长叼着没点燃的烟,斜睨他:“你小子怎么突然这么笃定?刚才看你还紧张得不行。”
陈野干笑两声,糊弄了过去。
悄悄在脑子里继续和系统掰扯:“这限时技能能关吗?72小时全开着太浪费了!几天就没了。”
【有时间限制的技能,宿主可自主控制开启/关闭,未使用时间可以永久保留。】
还真可以关闭?陈野一愣。
“这么重要的功能为什么不早说?!”
【宿主之前并未主动询问。】
“……”陈野感觉自己又被系统嫌弃了。
不远处小兵突然“哇”地哭出声,原来跑太快摔了一跤。
李玉芬手忙脚乱地哄,郑卫东掏出手帕擦孩子膝盖,场面顿时鸡飞狗跳。
陈野趁机闭眼关闭透视,再睁眼时世界恢复正常。
他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都汗湿了。
“叔叔。”小兵抽抽搭搭地蹭过来,举起摔变形的纸风车,“给奶奶的平安符坏了……”
陈野蹲下来,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摸出颗大白兔奶糖:“没事,奶奶收到心意了。”
孩子破涕为笑,走廊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松气声。
徐凤娇忽然“噗嗤”乐了:“你们看唐队长!”
众人回头,只见唐队长歪在长椅上睡着了,警帽盖着脸,鼾声打得震天响。
“让他睡会儿吧。”郑卫东压低声音,“估计是累坏了。”
“做公安的压力也很大啊。”
陈野望着手术室上方的时钟,分针才走了半圈。
【温馨提示:透视眼——剩余71小时58分钟】
“闭嘴!”他在心里怒吼。
【……】系统委屈巴巴地消音了。
小兵突然拽他裤腿:“叔叔,你一直在翻白眼!”
郑卫东夫妇差点笑出声。
“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我去洗把脸。”
陈野说完溜到洗手间,假装洗脸,实则试验新技能。
他再次使用透视眼看向窗外,三十米外树梢的麻雀连绒毛都清晰可见。
“太逆天了……”陈野喃喃自语。“不仅仅是透视,还有一定的望远功能。”
第66章 术后
【透视眼——剩余71小时55分钟】
系统的提示音在陈野脑子里响得跟催命似的,他揉了揉太阳穴,心里骂了句:“闭嘴!再吵老子把你卸载了!”
系统没吭声,但陈野总觉得它在憋笑。
这技能虽然很逆天,但对于陈野来说暂时并没有什么大的用途,他又不会专门跑去玩赌石……总不能真拿来偷窥吧?
陈野关上透视眼,揉了揉发酸的眼眶,若无其事地走出了洗手间。
小兵还在走廊里举着风车“呜呜”跑,李玉芬追在后面喊:“慢点儿!别又摔了!”
唐队长歪在长椅上睡得正香,鼾声打得震天响,警帽歪歪斜斜盖在脸上,随着呼吸一掀一掀的。
徐凤娇凑过来,压低声音:“你刚才咋了?一惊一乍的。”
“没啥,可能是太累了,眼睛有点花。”
陈野干笑两声,赶紧转移话题,“你说唐队这是多久没睡了?”
“这么多人都吵不醒他?”
“谁知道呢。”徐凤娇撇撇嘴,“看样子确实累坏了。”
“叔叔,你刚才为啥翻白眼了?”小兵拽着他的裤腿,仰着脸问,还没忘记刚才的事情。
陈野低头一看,这小崽子鼻涕泡都快吹到嘴边了,赶紧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没翻白眼,叔叔这是……眼睛进沙子了。”
“骗人!”小兵撇撇嘴,“医院哪来的沙子?”
陈野:“……”
郑卫东在旁边憋笑憋得脸都红了,李玉芬赶紧把儿子拉过去:“小兵,别缠着叔叔了,叔叔应该是累了。”
——
正说着,手术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了过去。
陈野“噌”得站起来,差点撞翻椅子:“大夫,我娘咋样?”
孙教授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但满意的笑容:“手术很成功,病人情况稳定,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
陈野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赶紧上前两步:“孙教授,太谢谢您了!”
孙教授摆摆手:“不用谢我,病人本身身体底子不错,恢复起来应该会很快。”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最好再住院观察一周,确保没有术后感染。”
“术后恢复很重要,尤其是老人家,得有人照顾。”
“我照顾!”徐凤娇立刻接话,“反正我也没啥事。”
陈野一愣:“你还打算再待一周?真不回去看看呀?”
徐凤娇白他一眼:“咋的,嫌我碍事?”
“不是不是!”陈野赶紧摆手,“我是怕你累着……”
“少来!”徐凤娇哼了一声,“我愿意照顾大娘!不用你操心!”
郑卫东笑着插话:“小徐同志心细,有她在确实放心些。”
——
护士推着陈母出来,老太太眼睛上蒙着纱布,但嘴角带着笑。
“娘!”陈野赶紧凑过去,“疼不疼?”
“不疼。”陈母声音很轻,“就是有点凉丝丝的,怪舒服。”
小兵挤过来,举着摔变形的纸风车:“奶奶!这是给你的平安符!”
陈母摸索着接过,笑得眼角皱纹都舒展开了:“哎哟,谢谢小兵,奶奶收着了。”
李玉芬赶紧把孩子往后拽:“别闹,奶奶刚做完手术,得休息。”
唐队长被吵醒了,迷迷糊糊掀开警帽:“完事了?”
“完事了。”陈野点头,“唐队,您要不回去睡吧,这儿有我们呢。”
唐队长搓了把脸,晃晃悠悠站起来:“行,那我先回局里,有啥需要就通知我。”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陈野一眼,欲言又止。
陈野:“唐队,还有事?”
唐队长摆摆手:“没啥,回头再说吧。”
——
病房里,陈母躺下休息,徐凤娇坐在床边削苹果。
陈野站在窗口,看着楼下的唐队长骑上自行车,晃晃悠悠离开。
“唐队刚才是不是想说什么?”徐凤娇头也不抬地问。
“我也觉得。”陈野皱眉,“估计又是什么案子吧。”
“管他呢。”徐凤娇把苹果切成小块,“你先想想,住院费、手术费咋办?郑院长虽然说免了,但咱不能真让人白忙活吧?”
陈野摸了摸兜里的钱……
“我待会儿去找郑院长,把钱塞给他。”
徐凤娇挑眉:“他要不收呢?”
“那也得给。”
陈野咬牙,“人情债最难还,咱不能欠太大。”
正说着,郑院长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病历本:“老太太睡下了?”
徐凤娇点点头:“刚睡着。”
郑院长看了看陈野,忽然笑了:“你小子,是不是在琢磨怎么给我塞钱?”
陈野一愣:“您咋知道?”
“猜的。”
郑院长摆摆手,“别折腾了,手术费真不用你掏。”
“那不行!”
陈野急了,“孙教授大老远从省城来,还有这些药……”
郑院长打断他:“你要真想谢,以后常来走动走动。”
“你不是会打猎吗?以后多给我送点野味就行了。“
陈野刚要推辞,郑卫东走了进来拍了拍他肩膀:“别客气了,你救了我儿子,这点事算什么?”
陈野还想说什么,徐凤娇在背后捅了他一下。
“成!”陈野改口,“等空闲了,给您送只狍子过来。”
——
夜里,陈野和徐凤娇轮流守夜。
徐凤娇坐在床边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陈野轻手轻脚走过去,把外套披在她肩上。
“嗯?”徐凤娇迷迷糊糊睁眼,“几点了?”
“凌晨两点。”陈野小声说,“你睡会儿吧,我看着。”
徐凤娇揉揉眼睛:“大娘刚才醒了一次,说眼睛有点痒,我让护士来看过,说正常。”
徐凤娇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家新房快上梁了吧?”
“嗯。”
陈野掰着手指算,“按我上次回去看到的速度,再有个七八天就行了。”
——
“野子?你俩还没睡吗?不用守着了,娘没事。”陈母又从睡梦中醒来。
“娘,您感觉咋样?还疼吗?要不要喝点水?”陈野凑过去小声问。
“不疼,就是有点凉飕飕的。”
陈母摸索着抓住他的手,“小野啊,娘是不是真能看见了?”
“能!孙教授说了,等拆了纱布,您连我脸上的痦子都能瞅见!”
“去你的!”陈母笑骂,“你脸上哪有痦子?”
徐凤娇听到这话忍不住乐了:“大娘,您可别被他忽悠了,他脸上干净着呢,就是心眼多!”
陈野瞪她:“你咋还拆我台呢?”
徐凤娇一挑眉:“咋的?不服?”
陈野缩了缩脖子:“……服。”
第67章 双喜
几天后的清晨。
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进来,陈母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眼睛上的纱布。
“娘,您别急,待会儿孙教授来给您拆了纱布,就能看见了。”陈野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进来,笑着说道。
“哎,我这心里啊,又高兴又害怕。”
陈母叹了口气,“快十年没看清东西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得出你们。”
徐凤娇正收拾行李,闻言回头笑道:“大娘,您放心,孙教授说了,您恢复得比一般人都好!”
“待会儿拆了纱布,您第一个就得好好看看陈野——这小子最近可嘚瑟了,仗着自己能挣钱,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
陈野瞪她:“我哪有?”
徐凤娇一挑眉:“没有?那昨天是谁在供销社跟售货员显摆,说“这糖给我包五斤,不差钱”?”
陈野:“……”
陈母听得直乐:“你俩啊,整天斗嘴,跟俩小孩似的。”
正说着,孙教授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病历本:“大妹子,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就是这纱布捂得慌。”陈母赶紧坐直了身子。
孙教授笑了笑,走到床边:“今天到时候了,我给您拆了,您慢慢睁眼,别着急。”
纱布一层层揭开,陈母的眼皮微微颤抖着,缓缓睁开——
阳光、人影、颜色……模糊的光影逐渐清晰。
她眨了眨眼,视线一点点聚焦,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陈野紧张地盯着她,徐凤娇站在旁边,手里还攥着刚叠好的衣服。
“娘……您能看见我吗?”陈野小心翼翼地问。
陈母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小野……我的儿……你长大了……”
陈野鼻子一酸,赶紧低头:“娘,您别哭,对眼睛不好。”
徐凤娇也凑过来,笑嘻嘻地问:“大娘,您看看我,还认得出来不?”
陈母仔细瞧了瞧,笑道:“认得!你这丫头,比小时候还俊俏!”
孙教授满意地点点头:“恢复得不错,回去后注意休息,不要用眼过度,按时滴眼药水,定期复查就行。”
陈野赶紧道谢,又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往孙教授手里塞。
孙教授连忙推辞:“这可使不得!治病救人是我们的本分!”
陈野坚持:“孙教授,钱不多,您别嫌弃就行。”
“听郑院长说,您明天就回省城了,时间上来不及了,要不然我还能给您打点野味带回去。”
推让了半天,孙教授无奈,最后只象征性地拿了一点:“行吧,那我就当是沾沾喜气。”
——
出院手续办得很快,郑院长亲自来送,陈野把准备好的不少东西送了过去。
“郑院长,您别推辞,这点东西不值钱,就是点心意!”
郑院长笑着摇头:“你小子啊……行吧,那我就收下了,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陈野点头,又去护士站,给照顾母亲的护士们每人送了一包水果糖和水果。
小护士们又惊又喜:“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徐凤娇爽朗一笑:“拿着吧!这几天也辛苦你们了!”
——
李二狗驾着驴车“嘎吱嘎吱”晃在土路上,车板堆满了年货:红糖、水果糖,花布、各种米面粮油……都是陈野在供销社抢购的。
他今天闲着没事溜达到了县城,刚好遇到陈野他们准备回村,就走到了一起。
“野哥,你这架势是要办席啊?”李二狗叼着草根,回头瞅了眼货堆。
“嗯,回头摆上几桌,热闹热闹。”
刚到村口,就听见一阵鞭炮声,远远看见新房那边围了一群人,热闹得很。
陈野一愣:“今天上梁?”
李二狗点头:“对啊!张大哥(陈野姐夫)昨儿还跟我说呢。我这脑子,路上都忘了告诉你们了!”
陈母激动地直拍腿:“哎哟,这可是双喜临门啊!”
驴车还没停稳,小丫就蹦蹦跳跳地冲过来:“姥姥!舅舅!你们回来啦!”
陈野一把抱起她,捏了捏她的小脸:“想舅舅没?”
“想!”
小丫搂着他的脖子,又冲徐凤娇伸手,“凤娇姨,抱!”
徐凤娇笑着接过她:“你这丫头,嘴真甜!”
小丫突然又从徐凤娇怀里挣脱,抱住陈母的腿:“姥姥!你能看见我了吗?”
陈母弯腰摸着小外孙女的脑袋,声音发颤:“能看见了……我们小丫长得真俊……”
——
新房前,张建军正指挥着几个工匠上梁,见他们回来,赶紧迎上来:“娘!您眼睛真能看见了?”
陈母笑得合不拢嘴:“能了能了!哎哟,这房子盖得真漂亮!”
老支书拄着拐杖走过来,笑呵呵地说:“兰丫头,眼睛真的好了?你这可算熬出来了,以后就等着享福了!”
陈母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李叔,这些年多亏你们照顾我们家小野……”
老支书摆摆手:“都是自家人,说这干啥!”
——
上梁是大事,按照习俗,主家得摆酒席招待干活的师傅和帮忙的乡亲。
陈野刚好从县城带回来了不少食材,还有几瓶白酒。
大姐和陈母在厨房忙活,徐凤娇也撸起袖子帮忙,不一会儿,院子里就飘起了炖肉的香味。
男人们则围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
徐老蔫抽着旱烟,眯着眼看新房:“这房子真气派,五间大瓦房,咱们村头一份!”
李二狗他爹笑道:“那可不!小野现在可是咱村的能人!”
陈野赶紧摆手:“叔,您可别这么说,我就是运气好。”
老支书拍拍他的肩:“年轻人,有本事是好事,别太谦虚!”
正说着,徐凤娇端着一大盘红烧肉出来,往桌上一放:“开饭啦!”
众人一阵欢呼,纷纷动筷子。
小丫扒着陈野的膝盖:“舅舅,我要吃肉!”
陈野夹了块肥瘦相间的给她:“慢点吃,别烫着。”
徐凤娇又端了一盆小鸡炖蘑菇出来,李二狗夸张地吸了吸鼻子:“香!太香了!凤娇妹子,你这手艺绝了!”
徐凤娇得意地一扬下巴:“那当然!”
陈野小声嘀咕:“明明是我大姐炖的……”
徐凤娇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
“嗷!”
——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融洽。
老支书喝得满脸通红,拉着陈野的手说:“小野啊,你现在有出息了,以后得多帮衬帮衬村里人……”
陈野点头:“您放心,我一定尽力。”
另一边,陈母正和几个老太太唠家常,时不时传来阵阵笑声。
小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打闹,小丫举着个鸡腿跑得飞快,后面跟着老支书家的小孙子:“给我咬一口!就一口!”
徐凤娇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陈野走过来,递给她一杯茶:“累了吧?”
徐凤娇接过,摇摇头:“不累,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野看着热闹的院子,轻声道:“是啊……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第68章 悲!
院子里杯盘狼藉,几个老师傅喝得满脸通红,正拍着桌子唱山歌。
陈野拎着茶壶挨个添水,笑道:“钱叔,您这调子都跑到山沟里去了!”
“你小子懂啥!”
钱师傅大着舌头一挥手,“我年轻时候……嗝……可是我们村宣传队的台柱子!”
吃饱喝足,几个干活的师傅走路都有些打晃。
陈野拦住一个正要去扛梯子的木匠:“杨叔,下午别干了,歇半天吧,喝了酒爬高太危险。”
杨木匠打了个酒嗝,摆摆手:“没事儿!这才哪儿到哪儿,我年轻时候喝一斤照样上房梁!”
“您可别逞强。”
陈野硬把他按回凳子上,“下午的工钱照算,就当给我个面子,咱今儿休息半天,明天再接着干。”
旁边几个师傅听了,乐呵呵地起哄:“野子大气!那咱们可就偷半日闲了!”
喝得舌头都大了的张瓦匠听见,一把搂住陈野肩膀:“小、小野兄弟!讲究!”
“你放心,明天咱、咱肯定把后面的活干得漂漂亮亮的!”
徐凤娇拎着扫帚过来,冲陈野挑眉:“哟,陈大善人今儿散财啊?”
陈野压低声音:“你懂啥?真要摔一个,医药费够干十天活的。”
“啧,精打细算。”徐凤娇轻哼一声,转头去收拾碗筷。
小丫从外面跑回来,一把抱住他的腿:“舅舅!我要吃糖!”
“刚吃完饭就吃糖?牙不要了?”陈野弯腰捏她脸蛋。
小丫撅着嘴:“就一颗!一颗嘛!”
陈野无奈,从兜里摸出几块奶糖塞她手里:“去去去,找你凤娇姨玩去。”
小丫得了糖,立马叛变,屁颠屁颠跑到徐凤娇身边:“凤娇姨,舅舅给的糖,分你一半!”
徐凤娇乐了,蹲下来逗她:“哟,这么大方?那姨给你扎小辫好不好?”
“好!”
陈野看着这一大一小闹腾,摇摇头,转身去招呼干活的师傅们。
——
帮忙的乡亲陆续告辞,老支书拄着拐杖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冲陈野挤眼睛。
“你二叔三叔晌午那会儿在外面转悠来着,八成是来看新房上樑的。”
徐凤娇耳朵尖,凑过来插嘴:“我也瞧见了!吃饭那会,你二婶、三婶也偷偷来过!”
陈野冷哼一声:“管他们呢,爱看就看,反正一口饭也别想蹭。”
徐凤娇挑眉:“这么记仇?”
“不是记仇。”陈野淡淡道,“是他们不配。”
陈母正在送几个妇女出门,闻言叹了口气:“到底和你爹是亲兄弟……”
“娘!”陈野打断她,“他们当初怎么对咱的?分家时连口铁锅都要抢!”
大姐陈梅拎着泔水桶路过,幽幽补刀:“三婶之前还到处说您眼睛瞎是报应呢。”
陈母不吭声了,又深深叹了口气。
另一边,陈野的爷爷奶奶也准备回去了,二老是陈野请来吃席的。
老爷子拄着拐杖,拍了拍陈野的肩膀:“房子盖得不错,比你爹强。”
“你二叔三叔那里,不用理他们,过好自己的日子。”
老太太则拉着陈母的手,絮絮叨叨:“兰啊,眼睛好了,以后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陈母眼眶又红了,连连点头。
——
四舅五舅临走时,陈野塞给他们两个鼓囊囊的布兜。
“这是?”五舅掀开一角,看见里面装着白糖、肥皂和两条大前门,还有不少糕点,水果。
“给舅妈带的。”陈野压低声音,“还有姥爷姥姥那份。”
四舅皱眉:“这也太多了!你可不能乱花钱……”
“拿着吧。”
徐凤娇直接把布兜挂到他们车把上,“野子现在阔着呢,昨天还跟供销社显摆‘自己不差钱’!”
陈野瞪她:“你咋老提这茬?”
正闹着,姐夫张建军拎着铺盖卷出来:“野子,你们回来了,我们还是回家住吧。”
“别啊!”
陈野抢过铺盖,“娘刚能看见,肯定想跟大姐多唠唠。反正老屋两间房,也能住下咱们。”
张建军还要推辞,陈母已经撩起围裙擦眼泪:“建军啊,你就当让小丫陪娘住几天……自打你爹走了,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见老太太要哭,张建军赶紧点头:“成!我们留下!”
——
日头西斜时,陈野正蹲在井边刷锅,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哭。
“野子,出事了!”
徐凤娇从外面冲进来,“河边闹哄哄的!听说有人跳河了!”
陈野扔下丝瓜瓤就往村口跑,路上撞见李二狗他娘拍着大腿嚷嚷:“造孽啊!陈老六家闺女跳河了!”
河滩上围满了人。
陈老六瘫坐在泥水里,酒糟鼻涨得通红,手里还攥着半瓶地瓜烧。
几个妇女按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那是陈老六的妻子,她疯了一样撕扯自己的头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哭声,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陈老六面前躺着个瘦小的身子,湿漉漉的辫子缠着水草,脸色青白——正是他十七岁的女儿陈贱。
“贱货!你起来!”
陈老六突然扑上去抽女儿耳光,“老子养你十几年,你就这么报答我?谁准你死的!”
“够了!人都死了你还打?!”
徐凤娇冲过去一脚踹开陈老六:“畜生!你管自己闺女叫贱货?!"
“呸!”
醉汉喷着唾沫星子,“赔钱货!贱货!老子养她十七年……”
"啪!"
徐凤娇的巴掌把陈老六打得一个趔趄。
几个妇女赶紧拉住她:“凤娇!别惹事!”
陈野蹲下身,轻轻拨开女孩脸上的水草。
那张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小脸,嘴角居然带着笑。
陈老六滚在泥里嚎叫:“关你屁事!我闺女我想打就打!她敢逃婚,死了活该!”
围观的村民嗡嗡议论:
“听说苟家屯那光棍给了100块彩礼呢……”
“唉,这丫头平时走路头都不敢抬,没想到有这么烈的性子。”
“穷人家的闺女,命比纸薄……”
陈野浑身发冷。
他认识这个姑娘——说起来和原主也算本家……
大名叫:陈贱!没错!就是贱货的贱!
陈老六婆娘生这丫头时落了病,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这酒鬼当天就想把这闺女扔进猪圈,嚷嚷:“赔钱货!就该叫贱货!”
听说登记名字时,气得当年的老支书直拍桌子,但陈老六就是一个滚刀肉,谁都不怕。
老支书没办法,才勉强改成“陈贱”。
“陈老六!”陈野揪住他衣领,“你他妈还是人吗?逼死亲闺女?!”
“呸!”陈老六喷着酒气,“丫头片子养大了就是换彩礼的!她三个姐姐都听话,就这贱货敢闹!”
河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陈野突然想起穿越前刷到的短视频——那些被卖进山里的女人……
“野子!”徐凤娇突然拽他,“你看!”
一阵风吹过,陈贱的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密密麻麻的旧伤疤,有的已经发白,有的还结着血痂。
——
夜里,陈野蹲在新房地基上发呆。
夜风吹散醉意。
陈野回头望了望河滩的方向——白天那里还躺着个没人在意的姑娘,她到死都没能拥有一个像样的名字。
第69章 黄土埋剑
清晨,薄雾笼罩着靠山屯。
几个村民聚在陈老六家院门外,低声议论着。
“好歹是条命,总不能放着烂屋里……”
“唉,造孽啊,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这都啥时候了,咋还没动静?”李二狗他爹皱着眉头,抬手拍了拍门板,“老六!开门!大伙儿来帮忙了!”
门内一片死寂。
“不对劲……”老支书拄着拐杖,眯起浑浊的眼睛,“昨儿闹那么凶,今儿不该这么安静。”
徐凤娇站在人群后面,双臂抱胸,冷冷道:“该不会是喝死了吧?”
陈野头一跳,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猛地抬脚踹向门板!
“砰!”
木门晃了晃,没开。
“让开!”徐凤娇一把推开陈野,后退两步,一个助跑,肩膀狠狠撞在门上!
“咔嚓!”门闩断裂,院门洞开。
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
陈老六仰面倒在堂屋中央,嘴角挂着白沫,脸色青紫,眼睛瞪得极大,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他的婆娘——那个常年佝偻着背、连名字都很少有人记得的女人——安静地靠在炕沿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微笑。
桌上摆着半碗吃剩的野菜糊糊,旁边倒着一个空了的农药瓶子。
“这……”李二狗他爹倒退两步,喉咙滚动,“这婆娘……把陈老六药死了?然后自己也……”
老支书叹了口气,摇摇头:“造孽啊……”
徐凤娇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她忍了一辈子……最后连死,都挑了个最安静的法子。”
炕尾草席上,陈贱的尸体已经被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旧衣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这傻女人……”徐凤娇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连死都要先给闺女收拾体面……”
陈野沉默着,目光扫过这个破败的家——掉漆的柜子、裂了缝的土炕、墙角堆着的空酒瓶……
一家三口,两天之内,全没了。
——
晌午,镇上公社来了两个干部,皱着眉头在屋里转了一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摆摆手:
“自杀的,没啥好查的。”
“村里看着埋了吧,别拖太久,天热。”
说完,骑着自行车走了,仿佛只是来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杂事。
老支书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雾缭绕中,他哑着嗓子道:“找几个人,抬去后山埋了。”
“棺材呢?”有人问。
“哪来的棺材?”老支书苦笑,“用席子卷了吧。”
陈野突然开口:“我去伐棵树,好歹做个木碑。”
——
后山荒地,三个土坑并排挖好。
陈老六被草草卷进破草席,扔进坑里,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换。
他婆娘倒是被几个妇女简单收拾了一下——她们默默给她换了件干净的旧褂子,梳了头发,最后用一块粗布盖住了她枯瘦的脸。
陈贱的尸身被小心放在一块门板上,徐凤娇蹲在旁边,用湿布一点点擦干净她脸上的泥污。
“她才十七岁……”徐凤娇声音发颤,“手腕上全是疤……这得是多疼……”
陈野没说话,低头用柴刀削着一块木板——那是他刚从林子里砍来的松木,还算平整。
“刻啥名?”李二狗凑过来问。
周围人沉默了一瞬。
“陈贱。”有人低声道,“她爹给起的……”
“放你娘的屁!”徐凤娇猛地站起来,“人都死了,还要顶着这么个破名字入土?!”
陈野握紧柴刀,深吸一口气:“刻‘陈剑’!宝剑的剑!”
“宝剑?”老支书抬眼。
“嗯。”
陈野盯着木板,刀尖用力刻下第一笔,“就是宝剑的剑。”
——若有来世,愿你手握利剑,斩尽世间磨难。
三抔黄土堆的潦草,连纸钱都是村里人现叠的。
小丫蹲在旁边,学着大人的样子往火堆里扔金元宝。
“舅舅,剑姐姐为啥要跳河呀?”
陈野喉结动了动,还没开口,徐凤娇已经抱起孩子:“因为她想去个更好的地方。”
“比你们靠山屯还好吗?”
“嗯,那里姑娘不用被卖,想吃多少糖都行。”
——
傍晚,陈野蹲在新房地基上,盯着远处渐渐暗下去的天色。
徐凤娇大步走过来,一脚踢飞地上的土块:“你就没点想法?!”
陈野抬头:“什么?”
“陈剑!还有她娘!还有附近村子那么多说是嫁人,其实被卖出去的姑娘!”
徐凤娇眼睛发红,“你就这么看着?!”
陈野沉默片刻,道:“我能做什么?”
“你不是有本事吗?!”
徐凤娇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能打猎、能挣钱、连公安局的唐队长都给你面子!你就不能帮帮她们?!”
陈野任由她拽着,声音平静:“怎么帮?把她们都买回来?还是挨家挨户去揍那些卖闺女的人?”
“那也比什么都不做强!”
“然后呢?”
陈野直视她的眼睛,“今天救一个陈剑,明天还有李剑、王剑……”
“这世道就这样,穷疯了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徐凤娇松开手,后退两步,像是第一次认识他:“陈野,我看错你了。”
她转身就走。
——
夜色渐深。
陈野独自坐在河滩边,盯着黑漆漆的河水。
系统突然出声:【宿主情绪波动异常,需要冷静。】
“闭嘴。”陈野抓起一块石头,狠狠砸进河里。
他想起穿越前的世界——那里的女人可以读书、工作、自由恋爱……而在这里,一条人命,只值100块彩礼。
【宿主拥有系统,理论上可改变部分现状。】
“改变?”
陈野冷笑,“怎么改?靠透视眼还是枪法?我是能杀光所有卖闺女的人,还是能一夜之间让全村人吃饱穿暖?”
“或者说,系统签到可以给我无尽的粮食?钱财?”
系统沉默。
陈野仰头躺倒在草地上,盯着星空。
——他自从接受穿越的事情以来,只想过安稳日子。
无论在另一个世界,还是现在,他都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没有多大的野心!
能治好母亲的眼睛,盖几间砖房,娶个媳妇,平淡过完这辈子,他就已经很好很满足了。
——可今天,他看着那个连名字都被侮辱的姑娘,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远处传来脚步声。
徐凤娇拎着两瓶地瓜烧走过来,一言不发地坐到他旁边,递过一瓶。
陈野接过,仰头灌了一大口,辣得眼眶发红。
“我想试试。”他突然说。
徐凤娇侧头:“试什么?”
“帮她们。”陈野攥紧酒瓶,“虽然不知道能做什么……但总得试试。”
徐凤娇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她举起酒瓶,重重跟陈野的一碰:
“算你还有点良心!”
——
第70章 求助
陈野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到炕沿了。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胃里翻江倒海,昨晚的地瓜烧后劲大得离谱。
“操……”
他骂了一声,挣扎着爬起来,摸到炕边的搪瓷缸子,灌了几口凉水,才勉强压住那股恶心劲儿。
这是他穿越过来后第一次喝醉。
昨晚和徐凤娇在河滩边说的话,零零散散地在脑子里闪回——
“我想试试。”
“帮她们。”
“虽然不知道能做什么……但总得试试。”
彻底喝断片前的记忆,零零碎碎地在脑海浮现。
“醒了?”
大姐陈梅撩开门帘,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醒酒汤。“昨晚咋喝成那样?”
“不小心喝多了,我昨晚咋回来的?”他揉着太阳穴问。
“凤娇背你回来的。”
陈梅似笑非笑,“你小子行啊,我还是头一回见你喝成这样。”
陈野一愣:“她背我?”
“可不是?”
陈梅撇嘴,“你醉得跟滩烂泥似的,站都站不稳,人家凤娇二话不说,直接把你往背上一甩,扛着就回来了。”
陈野:“……”
自己这好像是第二次被徐凤娇背着走了。
陈野干笑两声:“她人呢?”
“早回去了。”
大姐瞪了他一眼。“你们还没结婚,还想让人家凤娇晚上照顾你啊!”
陈野没接话,舀了瓢凉水洗脸,冰得他一个激灵,脑子总算清醒了点。
——
吃过早饭,陈野坐在门槛上发呆。
昨晚的事像块石头一样压在他心里。
现在清醒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昨晚答应了个多大的事儿。
陈剑死了,她娘也死了,可这世道不会因为死了两个人就改变。
靠山屯穷,附近的村子更穷,卖闺女换彩礼的事,以后还会发生。
他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不是什么重生者,没有先知先觉的本事,更不是什么商业奇才。
穿越前他就是个普通外卖员,每天风里来雨里去,挣点辛苦钱。
可现在,他得想办法让村里人挣到钱,至少……别让姑娘们再被当成货物一样买卖。
“系统……”他揉了揉太阳穴,“你有啥商业技能能签到不?给我来一个呗?”
【本系统是签到系统,不是许愿池!】
陈野:“……”
“难啊……”他叹了口气。
说到底,就是穷闹的。
要是能像几十年后那样,家家户户吃饱穿暖,谁还会为了百八十块钱卖闺女?
可怎么挣钱?
——山货!
陈野眼睛一亮。
靠山屯和附近很多村子都背靠大山,蘑菇、草药、野味……这些东西在城里能卖上好价钱。
如果能组织村里人采集,再统一卖出去,至少能让大伙儿手头宽裕点。
虽然这生意可能做不长久,但现在,这是最快见效的法子!
这好像也是他看过的很多重生小说中出现过的挣钱手段之一!
——
晌午,陈野借口去县公社办事,骑上自行车直奔县城。
郑卫东在县计委上班,办公室是一间不大的平房,墙上贴满了生产计划和一些裁剪的报纸,桌上堆着厚厚的报表。
见陈野进来,郑卫东推了推眼镜,笑道:“稀客啊,怎么有空来找我?”
陈野没绕弯子,直接道:“郑大哥,我今天是来求助的。”
他把陈老六家的事简单说了,郑卫东听完,眉头皱得很深。
“这事儿我已经听说了,昨天就报上来了。”
他叹了口气,“可这种算家务事,而且,一家子都没了,公家也不好插手……”
“不是插不插手的问题。”
陈野盯着他,“郑大哥,咱们县很多村子太穷了,穷到人活不下去,才会卖儿卖女。”
郑卫东没吭声,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半晌才道:“你想说什么?”
陈野深吸一口气:“我想组织村里人搞点副业,收山货进城卖,给大伙儿挣点活钱。”
郑卫东听完,眉头皱了起来:“这……有点敏感啊。”
“我知道。”陈野点头,“所以才来问问你,这事能不能干?”
郑卫东眼神一凝,声音压低了几分:“你知道现在政策吗?私人买卖可是算投机倒把!”
“虽然上面对黑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大批量交易,很容易踩红线!”
“不是私人。”
陈野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可以用生产队集体的名义收山货,这不违反政策吧?”
郑卫东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小子,脑子转得挺快。”
他起身关上门,回来坐下,声音压得更低:“理论上,集体副业是可以的,但得有正规手续,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你的保证,别闹出乱子。”
陈野点头:“我明白。”
郑卫东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你先小规模试试,别太张扬。”
“真要有人问,就说是我批准的试点。”
陈野心里一松,赶紧道谢。
“别高兴太早。”
郑卫东摇头,“就算是以集体的名义,也得低调,而且销路、资金都得你自己解决,我可帮不上忙。”
陈野点头:“我明白,只要上面不追究就行。”
郑卫东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我给你写个条子,算是‘试点’,小事情我给你兜着。”
“但你小子也注意点,出了大事,我可兜不住。”
“成!”
陈野咧嘴一笑,“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
回村的路上,陈野骑得很慢,脑子里盘算着下一步。
郑卫东虽然给了绿灯,但也只是默许,真要做起来,还得解决不少问题——
收什么?
怎么收?
卖哪儿?
这些都得想清楚,否则就算不被有心人举报,村里人自己都能闹出乱子。
路过河滩时,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那三个新坟的方向。
风一吹,他好像听到坟头的纸钱哗啦作响,像是在催促他。
陈野咬了咬牙,蹬车的力气大了几分。
——
到家时,姐夫正带着干活的师傅在忙着,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传得老远。
陈野没过去,直接回了老屋。
屋里,陈母正坐在炕上缝衣服,见他回来,抬头道:“吃饭没?还给你留着。”
“吃了,在县城买了两个包子。”
陈野凑过去看了看,“娘,您眼睛刚好,别老做针线活,费眼睛。”
陈母笑道:“没事,孙教授说了,适当用眼反而好。”
她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小野,你今儿去县城,是不是为了陈老六家的事?”
陈野一愣:“您怎么知道?”
“凤娇早上来过,说了你俩昨晚商量的事。”
陈母叹了口气,“娘知道你是好心,可这事儿……难啊。”
陈野沉默了一会儿,道:“再难也得试试,总不能看着下一个‘陈剑’跳河。”
第71章 门路
接下来一连两天,陈野几户忙得脚不沾地。
新房那边叮叮当当的动静他全当没听见,反正有大姐夫张建军盯着,用不着他操心。
陈野蹲在井台边,往脸上泼了两把凉水,胡乱抹了把脸。
连着两天跑县城,腿都快蹬断了,但该打听的事儿总算有了眉目。
“野子!”大姐陈梅从灶房探出头,“早饭好了,吃了再走!”
“不吃了,还得去趟县城。”陈野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推起靠在墙角的自行车。
陈梅皱眉,拎着锅铲追出来:“你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到底干啥呢?”
“正事儿。”陈野蹬上车子,回头冲她咧嘴一笑,“回头你就知道了!”
陈梅叹了口气:“你呀,越来越有主意了,娘昨晚还念叨,说你这几天又瘦了。”
陈野笑了笑:“没事,等忙过这阵就好了。”
车轮碾过土路,扬起一阵细灰。
陈梅站在院门口,瞅着弟弟远去的背影,嘀咕道:“神神秘秘的……”
陈母站在门口,一直看着陈野骑车出院子,才慢悠悠转身。
她知道儿子在忙什么,孩子是想做大事,她并不打算阻拦。
陈梅过去扶着她,小声问:“娘,您是不是想给野子张罗亲事了?”
陈母眼睛一亮:“你也看出来了?”
陈梅笑道:“您这两天老盯着徐家那丫头看,眼睛都快放光了,当我没瞧见呢?”
陈母拍了拍她的手,压低声音:“凤娇这孩子,性子是烈了点,但心眼实,对咱家小野也是实打实的好……”
陈梅点头:“我也觉得合适,就是不知道徐老蔫家咋想的。”
“徐老蔫那里肯定没问题,要不然,之前也不能让凤娇丫头在县城照顾我那么久。”
陈母胸有成竹:“等新房盖好了,我就去找媒人!反正我儿媳,我认准凤娇丫头了!”
两人正说着,院墙外“哐当”一声,像是踢到了什么。
陈母一愣:“谁啊?”
没人应声,只有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跑远了。
陈梅探头往外瞅了瞅,乐了:“娘,好像是凤娇,跑得跟兔子似的。”
陈母也笑了:“这丫头,还害羞了?”
——
县城,黑市角落。
陈野蹲在一个卖山货的摊子前,捏了朵干蘑菇在手里搓了搓:“老哥,这榛蘑咋卖?”
摊主是个精瘦汉子,眯眼打量他:“八毛一斤,要得多能便宜。”
“您这货是从哪儿收的?还有自己采的?”他试探着问。
汉子顿时警惕起来:“你问这干啥?”
陈野掏出包大前门,递了根过去:“大哥,我是靠山屯的,也想弄点山货卖,想跟您取取经。”
汉子接过烟,脸色缓和了点:“靠山屯?你们村后山那片林子,好东西是不少。”
“是啊,可咱没门路,卖不上钱呀。”陈野叹气。
汉子嘬了口烟,压低声音:“小兄弟,我跟你透个底,这蘑菇在黑市需求量并不大,来这里的人,每天就这么多。”
“但你要是有能耐直接卖给厂子里的人,那就挣大钱了!”
陈野眼睛一亮:“厂子?”
精瘦汉子左右看看,凑近道:“纺织厂那些女工,最爱买这些,炖汤鲜着呢,供销社又限购……”
陈野心里有数了,又跟精瘦汉子唠了会儿,把黑市里山货的行情摸了个大概。
临走前,汉子还叮嘱他:“真要干,别太张扬,最近抓得严。”
陈野点头:“谢了,大哥。”
他心里渐渐有了底。
黑市价格浮动大,需求不算太多,但也算一条销路。
要是能直接对接厂子或者饭店……需求量就大了去了……
——
国营饭店后厨。
“野味?”
陆师傅叼着烟,颠了颠炒勺,“兔子、山鸡这些,有多少要多少!活的最好,死的也得是新鲜的!”
锅里的辣子鸡丁滋滋作响,香气扑鼻。
陈野咽了口唾沫:“价格呢?”
陆师傅伸出油乎乎的手比划:“活兔子一块一斤,松鸡一块五!要是能弄到狍子、野猪,价格另算!”
“不过——”
他突然压低声音,“真要送,你得保证供应,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陈野笑了:“陆师傅放心,真要合作,肯定稳当!”
正说着,前厅传来喊声:“老陆!红烧鱼好了没?”
“催命呢!”陆师傅骂骂咧咧地拎起炒勺,冲陈野摆摆手,“改天细聊!”
——
干部家属院附近。
陈野蹲在树荫下等了半个钟头,才见郑卫东拎着公文包回来。
“哟,这么执着?都找我家来了?”
郑卫东推了推眼镜,笑着说道:“又来找我,是想蹭饭还是要资助?”
“说好了哈,要资助是真没有,我不能开这个头!”
“哪能啊。”
陈野笑嘻嘻地递过一包大前门,“郑大哥,就是请教个事儿——嫂子他们纺织厂的食堂平时采购山货不?”
郑卫东接过烟,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你小子……是真打算干?”
“试试水。”
陈野搓搓手,“先从靠山屯开始,要是能成,附近几个村子都能带动起来,最起码,挣一点是一点。”
“来都来了,进去吃饭慢慢聊吧。”
“今天就不了,等会还要事,我打算多跑几个地方问问。”
郑卫东沉吟片刻,突然冲楼上喊:“玉芬!下来一趟!”
不一会儿,李玉芬系着围裙跑下楼:“咋了?”
“小野兄弟,你咋了来了?”
“你们厂食堂,收不收山货?”郑卫东直接问。
李玉芬眼睛一亮:“收啊!上个月后勤科还抱怨呢,说供销社供应的干菜质量差……”
她突然反应过来,看向陈野,“你想供货?”
“嗯,是有这个打算。”
陈野点头:“蘑菇、木耳、野味什么的,山里都有,保证新鲜。”
“成!”
李玉芬爽快道,“你准备好了,我带你去见后勤吴科长,不过——”
她压低声音,“厂里大量收购的价格,可比不上你去黑市零卖。”
陈野咧嘴一笑:“明白!”
——
傍晚,回村路上。
夕阳把土路染成橘红色,陈野蹬着车,脑子里噼里啪啦算账——
这两天,他跑了不少地方,对于一些东西的价格多少有了些了解。
除了国营饭店,县医院,公安局,他都跑了一趟。
清河县的两个纺织厂。
清河第一纺织厂,有郑卫东夫妇牵线搭桥。
另一家红星纺织厂,就是他之前卖过野猪的厂子,正好有唐队长夫妇的关系。
有了这些地方作为销路,最起码不用发愁前期收上来的东西,没地方卖了。
“嘎吱!”
路上突然窜出个人影,陈野猛捏闸,差点栽进沟里。
抬头一看,徐凤娇抱着胳膊站在路中间,脸色不太好看。
“哟,徐大小姐。”
陈野单脚撑地,调侃道,“两天不见,跑这儿当路霸来了?”
徐凤娇没接茬,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问:“你这两天,天天往县城跑啥?”
“办正事儿啊。”
陈野拍拍车后座,“上来,边走边说。”
徐凤娇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身坐了上去。
车轮转动,她下意识抓住陈野的衣角。
“你到底干啥了?”她追问。
“这两天,在县城跑了跑门路,看看能不能先做点生意。”
夜风拂过麦田,陈野的声音混在沙沙声里:“想带村里人挣点钱……至少,别让姑娘们再被贱卖。”
“说到底,都是因为穷!有了钱……卖儿卖女的事情,不说没有,总会少很多。”
第72章 好东西
车轮碾过土路,吱呀作响。
徐凤娇坐在后座,手指捏着陈野的衣角,攥得有些紧。
她盯着陈野的后背,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风从麦田上掠过,沙沙的声响里,陈野的声音飘过来:“咋了?平时话不是挺多的吗?今天这么安静?”
徐凤娇抿了抿嘴,半晌才道:“……陈野,我那天晚上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啥话?”陈野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逼你帮忙的事。”
徐凤娇声音低了几分,“其实后来想想,这事儿太难了,你又不是神仙……”
陈野笑了,车把晃了晃:“现在知道心疼我了?”
“滚!”
徐凤娇捶了他后背一拳,力道却不重,“我就是觉得……万一没成,白忙活一场……说不好还会惹上麻烦……”
“成了。”
陈野打断她,语气轻松,“县里两个纺织厂、国营饭店,还有医院后勤,公安局后勤,我都跑通了,他们都可以收咱的山货。”
徐凤娇一愣:“真的?”
“骗你干啥?”
陈野回头瞥她一眼,“就是价格可能比黑市低点,但量大,稳定。”
徐凤娇眼睛亮了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陈野的衣服:“那……那接下来咋办?”
“回村动员大伙儿上山采货呗。”
陈野蹬着车子,语气随意,却透着笃定,“先从靠山屯开始,要是能成,附近几个村子都能跟着挣点钱。”
“不过还要几天,前期准备工作得做好了,具体收啥,啥价格……”
徐凤娇没吭声,但陈野能感觉到,她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微微发颤。
半晌,她突然低声道:“陈野……谢谢。”
“谢啥?”
陈野乐了,“我又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
徐凤娇声音闷闷的,“可我就是……高兴。”
车轮碾过一个小土坑,颠簸了一下,徐凤娇下意识往前一扑,额头撞在陈野后背上。
“哎哟!”
陈野夸张地叫了一声,“徐大小姐,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亲你个头!”
徐凤娇耳根一热,猛地坐直了身子,“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跳车!”
陈野哈哈大笑,却没再逗她。
“陈野……”
“咋了?”
“算了……没啥事……”
——
徐家门口。
车子停下,徐凤娇跳下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行了,我到家了,你也回去吧。”她摆摆手,转身就要进门。
“等等。”陈野叫住她。
“干啥?”徐凤娇回头。
陈野张了张嘴,突然有点卡壳。
他本来想问问她刚才路上欲言又止的样子是咋回事,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
“……没事。”
他最终只是挠了挠头,“等我这两天理清具体事情,咱俩一块儿去跟老支书说说山货的事。”
徐凤娇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怂样!”
说完,扭头进了院子,门“哐当”一声关上,差点拍在陈野脸上。
陈野:“……”
他摸了摸鼻子,嘀咕道:“这丫头,今天咋怪怪的……”
——
陈家老屋。
陈野推车进院时,天已经黑透了。
屋里还亮着灯,大姐陈梅正坐在炕沿上纳鞋底,见他回来,抬头笑道:“哟,大忙人还知道回家啊?”
“姐,你这话说的……”
陈野把车子靠墙放好,揉了揉发酸的腰,“我这不是忙正事嘛。”
陈母从里屋出来,手里端着碗热汤:“赶紧喝了,暖暖胃。”
陈野接过碗,咕咚咕咚灌下去,烫得直咧嘴:“娘,您眼睛刚好,别老忙活这些。”
“我闲着也是闲着。”
陈母笑眯眯地看着他,“小野啊,娘有件事想跟你说。”
“啥事?”陈野抹了抹嘴。
陈梅突然咳嗽一声,冲陈母挤眼睛。
陈野狐疑地看了看她俩:“你俩打啥哑谜呢?”
陈母拍了拍他的手,语气慈爱却不容拒绝:“娘寻思着,等新房盖好了,就去徐家提亲。”
“噗——!”
陈野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啥?!”
“装啥傻?”
陈梅白了他一眼,“你跟凤娇那丫头,眉来眼去多少回了?当谁看不出来?”
陈野耳朵瞬间红了:“不是,我……”
“咋的?你不乐意?”陈母眯起眼。
“没、没有……”
陈野结结巴巴道,“就是……这事儿是不是太突然了?”
“突然啥?”
陈母哼了一声,“你俩年纪都不小了,凤娇那丫头性子是烈了点,但心眼实,对你也好……”
陈野脑子里突然闪过徐凤娇今晚扭捏的样子,恍然大悟——难怪她今天怪怪的,敢情是听到风声了!
“……成。”
他低头扒拉了两下碗里的汤渣,声音闷闷的,“听娘的。”
陈母顿时眉开眼笑:“这就对了!等新房完工后,我就去找媒人!”
——
夜里。
陈野和姐夫张建军睡在一个屋。
张建军累了一天,沾枕头就着,鼾声震天。
陈野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
提亲……徐凤娇……山货生意……
他翻了个身,想着差不多又有十天没有签到了。
自从知道可以累计签到次数,增加出现高级物品或者技能的概率,他对每日签到,也就没有那么上心了,
心里默念:“系统,使用累计签到。”
【叮!累计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七十年代农用拖拉机(三辆),附带1000升柴油!】
陈野:“!!!”
他猛地坐起身,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拖拉机!还是三辆!
这玩意儿在七十年代绝对是稀罕货,整个清河县估计都找不出多少辆!
他下意识沉入系统空间,打量着那三辆漆色崭新的拖拉机——厚重感十足的车头、柴油发动机、宽大的后斗……
这要是拉货,一趟能顶几百辆自行车!
“发了……”陈野喃喃自语。
可下一秒,他就犯了难——该怎么解释这三辆车的来历?
直接拿出来?怕不是第二天就被上面的人下来展开调查!
找唐队长?不行,说不清来源。
郑卫东?更不行,人家是干部,最忌讳这种说不清来历的东西……
思来想去,陈野咬了咬牙:“只能找虎爷帮忙了。”
——
次日清晨。
陈野天没亮就爬起来,蹬着自行车直奔县城。
虎爷的据点是一间不起眼的废品收购站,门口蹲着两个抽烟的青年,见陈野过来,其中一人站起身:“找谁?”
“我找虎爷。”
陈野递了根大前门,“劳烦通报一声,就说靠山屯陈野有事相求。”
青年打量他几眼,转身进了屋。
不一会儿,阿强从里面出来,笑着拱手:“陈哥,虎爷等您呢。”
屋内,虎爷正泡茶,见陈野进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第73章 交易
陈野坐在一张掉漆的木凳上,恭敬地接过虎爷推来的茶碗,茶汤浑浊,但热气腾腾。
“虎爷,前几天我娘手术,多谢您让人送的东西。”陈野端起茶碗,敬了敬。
虎爷摆摆手,脸上横肉抖了抖:“小事儿,你娘的眼睛咋样了?”
“手术挺成功,现在能看见了。”
陈野笑了笑,“就是还有点模糊,得慢慢恢复。”
“那就好。”
虎爷嘬了口茶,眯眼看他,“你小子今天来,不光是谢我吧?”
陈野放下茶碗,搓了搓手:“确实有点事儿……我最近打算搞点山货生意,带村里人挣点活钱。”
“哦?”虎爷挑眉,“需要我帮忙找找门路?”
“暂时不用。”
陈野摇头,“小打小闹,先试试水,要是以后做大,再来麻烦您老。”
虎爷“嗯”了一声,没再多问,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等着他下文。
陈野压低声音:“其实今天来,是想请虎爷帮个忙——我手上有三辆拖拉机,全新的!想请您帮忙弄个正经来路的手续。”
“多少?”
虎爷一惊,手里的茶碗“咣当”一声磕在桌上,茶水溅了一桌。
“三辆。”
陈野比划了个“三”,“全新的,另外还有一千升柴油。”
旁边站着的阿强也瞪圆了眼,手里的烟差点掉地上。
拖拉机?还三辆?还全新的!
这年头,一辆拖拉机少说也得大几千,甚至上万!
整个清河县都没几台,公社里当宝贝似的供着,平时想借都难!
陈野这小子,哪儿搞来的?!
虎爷眯起眼,声音沉了几分:“陈野,这东西……来路干净不?”
“要是偷来抢来的,我可不敢碰!”
“干净。”
陈野点头,“不偷不抢,就是不好走唐队长的关系,所以才来找您。”
“你就当,是我外地的朋友倒腾到这里来的!”
虎爷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小子胆子不小啊……三辆拖拉机,就这么放心交给我?”
陈野咧嘴一笑:“虎爷的为人,我信得过。”
虎爷没接话,手指在桌上“哒哒”敲着,半晌才道:“你想咋办?”
“三辆车,我暂时只需要一辆,手续帮我办好就成。”
陈野伸出两根手指,“剩下一辆,暂时放您这儿,我需要的时候再说,这期间您随便用。”
“最后一辆——”
他顿了顿,“就当谢礼,送给您了。”
“嘶——”
阿强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烟彻底掉了。
一辆拖拉机,说送就送?!
虎爷脸上的横肉抽了抽,眼神锐利如刀:“陈野,你知道这三辆拖拉机值多少钱吗?”
“大概知道一点。”
陈野点头,“但比起钱,我更信虎爷的人情。”
虎爷盯着他,突然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房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好!好小子!”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就冲你这句话,这事儿我帮你办了!”
陈野松了口气,端起茶碗敬了敬:“那就多谢虎爷了。”
虎爷摆摆手,眯眼道:“不过……你真不怕我黑了你这三辆车?”
“三辆拖拉机,不说三万,也要两万多,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陈野笑了:“虎爷要是贪这点小便宜,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
“哈哈哈!”
虎爷笑得更大声了,转头对阿强道,“瞧瞧,这小子比你会说话多了!”
阿强干笑两声,心里却暗暗咋舌——
虎爷平时喜怒不形于色,今天却连笑这么多次,这陈野……不简单啊!
——
谈妥后,陈野说了个偏僻树林的位置,约定下午交易,便起身告辞。
阿强送他出门,回来时忍不住问:“虎爷,这陈野……到底什么来路?”
三辆拖拉机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
虎爷点了根烟,眯眼吐出一口烟雾:“我也没想到……之前只觉得这小子有点本事,看着也算顺眼,就想着交好一下。”
“现在看来,他手笔比我想的还大。”
阿强咂舌:“两三万的东西,就这么放心交给咱们?”
虎爷哼笑一声:“他不是放心咱们,是算准了咱们不会贪这点便宜。”
“这小子,不简单啊。不光在公安系统有唐阎王的关系。还是县纪委郑卫东家儿子的救命恩人!”
阿强挠头:“那咱们真帮他?”
“帮。”
虎爷弹了弹烟灰,“这小子将来成就不小,现在结个善缘,值。”
“再说,不是还送咱一辆!与其说是帮忙,其实,咱们这便宜占大了!”
——
下午,城郊树林。
陈野蹲在一棵老槐树下,啃着早上买的包子,不远处停着三辆崭新的拖拉机,漆面锃亮,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脚下草丛里窸窸窣窣钻出只野兔,歪头瞅他。
“看啥看?
”陈野掰了块包子皮丢过去,“爷今天心情好,赏你的。”
野兔叼起包子皮,蹿得飞快。
拖拉机旁边还堆着十几个大铁桶,里面装满了柴油,空气中飘着一股刺鼻的油味。
“系统这次是真大方……”陈野摸了摸拖拉机冰凉的铁皮,心里美滋滋的。
这玩意儿在七十年代绝对是稀罕货,拉货、跑运输,效率比自行车高几百倍!
在七十年代,毫不夸张地说,拖拉机比后世的跑车还稀罕!
正想着,远处传来引擎声,虎爷带着阿强和几个小弟,开着一辆破旧卡车过来了。
车一停,虎爷跳下来,看到那三辆拖拉机时,眼皮狠狠跳了跳。
“好家伙……”
阿强瞪圆了眼,“还真是新的!”
虎爷大步走过去,绕着拖拉机转了一圈,伸手摸了摸引擎盖,指尖沾了一层薄灰——确实是刚出厂的状态。
他转头看向陈野,眼神复杂:“你小子……能耐不小啊。”
陈野拍拍手上的包子屑,笑道:“虎爷,东西都在这儿了,您验验?”
虎爷没说话,冲阿强使了个眼色。
阿强立刻带人上前检查,不一会儿回来汇报:“虎爷,没问题,全是新机子,柴油也是好货!”
虎爷点点头,看向陈野:“手续的事儿,三天内给你办妥。”
“成。”
陈野咧嘴一笑,“那剩下两辆,就按咱们说好的办。”
虎爷“嗯”了一声,突然问:“你真只要一辆?”
“暂时有一辆就够用了。”
陈野拍拍拖拉机,“剩下一辆放您这儿,我要用的时候再来取。”
“最后一辆,就按咱之前说的,送您了。是自个留着还是卖了,您老随意。”
虎爷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行,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第74章 成本
陈野蹬着自行车离开后,树林里只剩下虎爷一行人。
虎爷站在树林边缘,盯着那三辆崭新的拖拉机,眉头越皱越紧,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阿强蹲在地上,手指拨弄着干枯的落叶,声音压得极低:“虎爷,不对劲啊……这车怎么开进来的?地上连个车轮印都没有!”
虎爷心头一跳,猛地回头看向陈野离去的方向——土路上只有自行车碾过的浅浅痕迹,哪有什么拖拉机的车辙?
“这车,咋弄过来的?总不能是抬进来的吧?”
阿强咽了咽唾沫,眼神发虚,“这三辆车加起来十几吨重,除非……”
“除非什么?”虎爷眯眼。
阿强缩了缩脖子,没敢往下说。
但虎爷懂他的意思——除非,这车根本不是正常手段弄来的!
虎爷深吸一口气,烟头在指尖捏得死紧。
他混迹黑市几十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
可像陈野这样,凭空变出三辆拖拉机的,闻所未闻!
“虎爷,您说……陈野这小子,该不会是什么山精野怪变的吧?”
阿强脑洞大开,“我姥爷说过,以前山里就有黄大仙能点石成金……”
“放屁!”虎爷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少他妈瞎琢磨!”
话虽这么说,他自己心里也直打鼓。
陈野这人,枪法准得邪门,身手好得离谱,现在又莫名其妙搞来三辆拖拉机……
“阿强。”
虎爷突然沉声道,“以后见着陈野,态度再恭敬点。”
“啊?”
“啊什么啊!”虎爷又在阿强脑门拍了一巴掌。
“另外,今天这事儿,谁都不准往外说!”
虎爷眼神阴鸷,“要是让我知道谁嘴碎……”
阿强一哆嗦:“明白!明白!”
几个小弟搬完柴油,挑了几个会开车的准备离开。
虎爷最后瞥了眼那三辆拖拉机,心里莫名有些发毛——陈野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
陈野压根不知道,自己随手从系统空间取出的拖拉机,已经把虎爷和阿强吓得够呛。
甚至都怀疑到了他是不是什么山精野怪了!
他这会儿正哼着歌,蹬着车子往家赶,心里盘算着山货生意的细节。
陈野蹬着自行车回到靠山屯时,天已经擦黑。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纳凉的村民正唠嗑,见他回来,纷纷打招呼:
“野子,又跑县城啊?”
“听说你娘眼睛好了?前几天还摆席了?”
陈野笑着应付几句,车子不停,直奔自家老屋。
陈母正坐在炕上缝补衣裳。
见他进门,陈母抬头笑道:“吃了没?灶上还温着饭。”
“待会儿吃。”陈野抹了把汗,从兜里掏出个小布包,“娘,给您捎了包糕点。”
陈母接过布包,眼眶微热:“你这孩子,净乱花钱……”
“对了。”陈野状似随意地问,“娘……咱家以前有没有啥特别的东西?比如祖传的……”
“祖传的?”陈母一愣,“咱们这穷苦人家,哪有什么祖传的东西。”
“你爹也就留下了那杆猎枪,你不是早摸熟了吗?”
陈野干笑两声:“随口问问。”
看来系统这事儿,跟原主家世没啥关系……并不是小说中经常出现的,什么祖传玉佩之类的桥段。
——
晚饭后,陈野趴在炕桌上,借着煤油灯的光,在草纸上写写画画。
野兔:六毛一斤(销售价八毛。)
松鸡:一块一斤(销售价一块三。)
狍子、野猪、榛蘑、干木耳、药材……
收购价不能太低,否则村民没积极性;但也不能太高,否则自己没利润。
还要考虑运输、储存、损耗、打点关系……
做生意,远比他想的复杂。
正算着账,门帘“唰”地被掀开,徐凤娇风风火火闯进来:“陈野!你……”
话没说完,她突然僵在原地——陈野今天穿了件汗衫,灯光下肩膀的线条格外分明。
“看啥呢?好看不?”陈野挑眉。
徐凤娇耳根一热,强装镇定:“谁、谁看你了!”
她大步走到炕边,抓起草纸扫了一眼,顿时瞪大眼:“野兔才给六毛?黑市都能卖七八毛那!”
“你傻啊?”
陈野拽她坐下,“咱们是长期收,价格肯定比黑市低。”
“再说了,村民自己去卖,来回路费不算?被红袖标抓了咋办?”
徐凤娇撇嘴:“那也不能压太狠……”
陈野摇头:“不能光看收购价格,咱们得算成本——运输、损耗、打点关系,这些都得往里摊。”
“而且,做生意,不能没有利润,否则干不长久。”
——
煤油灯“噼啪”炸了个灯花。
徐凤娇偷瞄着陈野的侧脸,心跳莫名加快。
她想起昨天早上偷听到的陈母的话——等新房盖好,就来提亲……
“发什么呆?”陈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没、没事!”
徐凤娇慌乱地抓起笔,“你刚说运输啥的,咋解决?”
陈野没察觉她的异常,兴致勃勃地比划:“虎爷答应帮我搞辆拖拉机,一趟能拉上万斤货!比自行车强多了……”
“拖拉机?!”徐凤娇惊呼,“人家凭啥给你?”
“呃……”陈野卡壳了,“就当我借用的。”
徐凤娇眯起眼:“陈野,你最近秘密挺多啊?”
“彼此彼此。”陈野反将一军,“听说昨天早上有人趴我家墙根来着?”
“谁趴墙根了!”徐凤娇涨红了脸,“我那是……那是路过!”
陈野憋着笑,故意拖长音调:“哦——路——过——”
“你!”徐凤娇恼羞成怒,抄起炕上的笤帚就要打。
陈野边躲边喊:“谋杀亲夫啊!”
“闭嘴!”
两人闹作一团,煤油灯的光影在土墙上摇曳,映出一双追逐的剪影。
——
闹够了,徐凤娇喘着气坐回炕沿,突然正色道:“陈野,按你的意思,这生意风险不小?”
“嗯。”陈野收起玩笑神色,“其实最难的还不是收山货,找销路。”
“那是什么?”
“人。”
陈野轻敲桌面,“得有人负责记账、验货、运输……万一有人以次充好,或者暗中抬价……”
“而且,做不到让所有人都赚到钱!所以还要堤防有人眼红,去上面举报!”
徐凤娇若有所思:“你信不过村里人?”
“不是信不过。”陈野苦笑,“但利益面前,亲兄弟都能翻脸。”
沉默片刻,徐凤娇突然拍案:“我来当恶人!”
“啊?”
“验货、管账都交给我!”她扬起下巴,“我看谁敢耍花样!”
陈野怔了怔,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徐凤娇这是把得罪人的活儿全揽下了。
“傻样。”徐凤娇被他盯得不自在,别过脸嘟囔,“反正……反正我凶名在外……”
煤油灯下,少女的耳垂红得像玛瑙。
陈野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谢了。”
徐凤娇触电般缩回手,跳下炕就跑:“我、我回家睡觉了!”
第75章 山货生意
清晨,靠山屯的大喇叭突然“刺啦”一声响,紧接着传来老支书沙哑的嗓音:
“全体社员注意!全体社员注意!今儿个村委会有点事儿宣布,各家各户派个代表来一趟!”
广播重复了三遍,村里顿时热闹起来。
“啥事儿啊?大清早的……”
“该不会又要搞啥运动吧?”
“走走走,去看看!”
陈野和徐凤娇早就在村委会等着了。
老支书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眉头皱得很深:“野子,这事儿……真靠谱?”
陈野还没说话,徐凤娇先开口了:“老支书,您就放心吧!陈野都跟县里领导打过招呼了!”
老支书吐出一口烟,眯着眼看陈野:“县里领导?谁啊?”
陈野从兜里掏出一张盖了红戳的条子,递过去:“郑卫东,县计委的,您看,这是他批的试点条子。”
老支书接过条子,翻来覆去地看,他虽然认字不多,但公章还是认得的。
“这……真不算投机倒把?”老支书还是有点不放心。
“不算!”
陈野斩钉截铁,“咱们这是集体副业,给村民搞点活钱!”
正说着,外头已经闹哄哄地围了一群人。
李二狗挤在最前头,扯着嗓子喊:“老支书!啥事儿啊?该不会又要交公粮了吧?”
“交你个头!你家粮食多了咋滴?”
老支书瞪了他一眼,敲了敲烟袋锅子,“都安静!让野子跟你们说!”
陈野站到台阶上,清了清嗓子:“乡亲们!从今天开始,咱们村要收山货了!”
“蘑菇、木耳、野味、草药……只要是山上长的、跑的,我这儿都收!”
人群“轰”地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
“啥价格啊?”
“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徐凤娇听得直皱眉,叉着腰喊道:“吵吵啥?听陈野说完!”
她一嗓子下去,人群顿时安静了不少。
陈野笑了笑,继续说道:“价格我都定好了,野兔六毛一斤,山鸡一块一斤,干蘑菇和鲜蘑菇价格分别是……”
他还没说完,底下就有人不乐意了。
“野兔才六毛?是不是有点便宜了?”
“就是!这价格也太低了!”
陈野还没开口,徐凤娇已经冷笑一声:“嫌便宜?那你们自己去黑市卖啊!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先不说来回要走几十里路,别到时候在黑市被红袖标抓了,哭都来不及!”
这话一出,不少人缩了缩脖子。
黑市虽然价高,但风险也大,被抓到可是要蹲号子的!
其实,这个年代,敢去黑市的村民并不多。
陈野趁机补充:“咱们这是长期收,价格肯定比黑市低点,但胜在稳妥!而且现钱结算,绝不拖欠!”
“现钱?!”有人眼睛一亮。
这年头,村里人最缺的就是现钱!工分换粮,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张票子!
“对,现钱!”
陈野拍了拍鼓囊囊的挎包,“我今天就带了钱来,谁有货,现在就能换!”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我家还有点晒干的蘑菇!”
“我前天上山下了几个套子,逮了只野兔!”
“等等我!我这就回家拿!”
不少人扭头就往家跑,生怕慢一步就错过了。
但也有精明的没急着动,比如三婶。
她眯着三角眼,阴阳怪气地问:“野子啊,你这钱……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陈野还没说话,徐凤娇已经一把拽过陈野三婶的胳膊,冷笑道:“您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回家,没人拦着!”
三婶被噎得脸色发青,讪讪地甩开手:“我就是问问……”
老支书敲了敲烟袋锅子,沉声道:“都别瞎琢磨了!野子这是给大伙儿谋福利,谁要是捣乱,别怪我不客气!”
有了老支书撑腰,质疑的声音顿时小了不少。
陈野趁机提醒:“还有几点得说清楚——第一,进山一定要注意安全!尤其是打猎的,别为了几只兔子把命搭上!”
“第二,不能耽误生产队的活!谁要是因为采山货旷工,我这儿一律不收!”
“第三,绝对不能让小孩进山!要是让我发现谁家让孩子去采蘑菇、下套子,以后别想在我这儿卖一分钱!”
他说一句,底下就点一下头,尤其是最后一条,几个家里有半大孩子的婆娘也打消了刚刚升起的想法。
“行了!”
陈野一挥手,“有货的现在就能拿来,我当场验货,当场给钱!”
话音刚落,人群“呼啦”一下散了大半,全都往家跑。
李二狗跑得最快,边跑边喊:“野哥!等我!我爹去年晒的蘑菇还有半麻袋呢!”
——
不到半小时,村委会门口就排起了长队。
徐凤娇搬了张桌子出来,负责验货。
她从小在山里长大,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次,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蘑菇不行,都长虫了!”她抓起一把干蘑菇,直接丢回去。
“哎哟!虫子洗洗就掉了嘛!”那婆娘还想争辩。
徐凤娇眼睛一瞪:“卖给你!你要不要?”
“下一个!”
婆娘顿时蔫了,嘟嘟囔囔地退到一边。
另一边,陈野负责称重算钱。
“王婶,野兔三斤二两,按六毛算,一块九毛二,给您一块九毛五!”
王婶接过钱,乐得合不拢嘴:“哎哟!还是野子大方!”
排队的人看得眼热,催着前面的人快点。
三婶挤在人群里,手里拎着半篮子蔫了吧唧的蘑菇,眼珠子滴溜溜转。
轮到她时,徐凤娇只看了一眼就冷笑:“您这蘑菇都发霉了,也好意思拿来?”
三婶脸一拉:“咋就不能要了?晒晒还能吃!”
“晒晒?”
徐凤娇抓起一把,直接掰开,“里头都烂了!喂猪猪都不吃!”
人群一阵哄笑。
三婶脸上挂不住,指着徐凤娇骂道:“小丫头片子!你懂个屁!”
徐凤娇“啪”地一拍桌子:“这里不是你能撒泼的地方!滚!”
三婶气得直哆嗦,但看看周围人嘲笑的眼光,最终灰溜溜地拎着篮子走了。
——
太阳西斜时,陈野的挎包已经瘪了下去,而村委会的墙角堆满了各式山货。
干蘑菇、木耳、野兔、山鸡……甚至还有几包草药。
老支书蹲在旁边,咂着嘴道:“好家伙,这一下午收的,比供销社半年收的都多!”
陈野擦了把汗,笑道:“这才刚开始呢,等消息传开,附近几个村子肯定也有人来卖。”
徐凤娇数了数剩下的钱,皱眉道:“照这个速度,你那点钱撑不了几天。”
“没事。”
陈野压低声音,“明天我就去县城出货,回笼资金。”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让开!都让开!”
人群分开,只见徐大牛扛着一头狍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野子!这……这玩意儿收不收?!”
陈野眼睛一亮:“收!当然收!”
狍子可是稀罕货,国营饭店至少给一块五一斤!
徐大牛乐呵呵地把狍子往地上一扔:“刚打的!还热乎着呢!”
陈野上前检查了一下,点头道:“成色不错,按一块二一斤算!”
“啥?一块二?”徐大牛一愣,“狍子肉黑市能卖一块五六呢!”
徐凤娇翻了个白眼:“哥!您忘了上次去黑市差点被红袖标抓的事儿了?”
徐大牛顿时蔫了,挠挠头:“那……那行吧。”
第76章 进城送货
清晨,天刚蒙蒙亮。
陈野蹲在院子里,麻利地用草绳捆好最后一只野兔,塞进竹筐里。
五只野兔、三只松鸡,还有徐大牛昨天送来的那只傻狍子。
旁边另两个筐里装着晒干的榛蘑和木耳,压得严严实实。
“这量……一趟怕是带不完啊。”他啧了一声,挠了挠头。
正发愁着,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徐凤娇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推着一辆半旧的二八大杠。
“你咋来了?”陈野一愣,“这才几点?”
“废话,再晚点你都要走了!”
徐凤娇白了他一眼,把布包往他怀里一塞,“喏,烙饼,路上吃。”
陈野掀开布包一角,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葱油混着面香,烙得金黄酥脆。
他咧嘴一笑:“哟,徐大小姐亲自下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爱吃不吃!”徐凤娇作势要抢回去。
陈野手一抬,躲开她的爪子,笑嘻嘻道:“送都送了,哪有收回的道理?”
徐凤娇哼了一声,没再抢,转而蹲下来检查他捆的货。
“你这绑的啥玩意儿?”
她皱眉,伸手扯了扯草绳,“路上颠两下就得散!”
“那咋办?总不能扛着走吧?”陈野摊手。
徐凤娇没搭理他,直接动手拆了重绑。
她的手指灵活,草绳在她手里跟活了一样,三两下就把野兔和松鸡捆得严严实实,最后还打了个死结,拽都拽不开。
“学着点!”她得意地挑眉。
陈野“啧”了一声:“行啊,徐师傅,手艺不错。”
“就你嘴贫!”
徐凤娇眉毛一挑:“这么多?你一辆车带得动?”
“正愁这个呢。”
陈野拍了拍手上的灰,“要不……分两趟?”
“分什么两趟!”
徐凤娇嗤笑一声,拍了拍自己推来的自行车,“我这不是借了辆车吗?一人一辆,一趟搞定!”
陈野一愣:“你哪儿借的车?”
“李二狗他大爷家的。”
徐凤娇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小子一听我要用,屁颠屁颠就送来了。”
——
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出了村。
陈野骑在前面,车后座捆着狍子和两筐子干货,
徐凤娇跟在后面,车筐里塞满野兔,三只松鸡被她用绳子拴着,倒挂在车把上。
“哎!你慢点!”
徐凤娇在后头喊,“这破路颠死人了!”
“嫌颠你别跟来啊!”陈野头也不回地笑道。
“呸!要不是怕你半路被劫了,我才懒得管你!”
陈野乐了:“劫我?劫我干啥?劫我这堆野味?”
“那可说不准!”
徐凤娇一本正经,“万一有人馋肉馋疯了,看你拉这么多好东西,保不齐就起了歹心!”
“行行行,徐女侠威武!”
陈野敷衍地拱了拱手,“有您保驾护航,我这一路肯定平安无事!”
刚出村口,就碰上了早起拾粪的李老汉。
“哟,野子,凤娇,这一大早的干啥去?”李老汉眯着眼笑,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瞟。
“送货!”陈野还没开口,徐凤娇就抢着回答,语气硬邦邦的。
李老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小两口一块儿啊?”
“谁跟他小两口!”徐凤娇炸毛。
陈野干笑两声,加快速度,免得徐凤娇暴起打人。
骑远了,徐凤娇还在嘟囔:“这老头,嘴咋这么碎……”
陈野憋着笑,没敢接话。
——
一个小时后,两人终于骑到了县城。
国营饭店后门,陆师傅正蹲在台阶上抽烟,见陈野来了,赶紧站起身:“哎哟,还真送来了!”
陈野停好车子,笑道:“陆师傅,今儿货多,带了个人帮忙。”
陆师傅这才注意到后面的徐凤娇,眼睛一亮:“这位是?”
“徐凤娇,我们村的。”陈野介绍道。
徐凤娇大大方方地点头:“陆师傅好。”
“好好好!”
陆师傅笑得见牙不见眼,“姑娘家家的,能扛这么些货,厉害啊!”
徐凤娇拍了拍车筐里的野兔:“这算什么?我在家还扛过野猪呢!”
陆师傅瞪大眼:“真的假的?”
“骗你干啥?”
徐凤娇挑眉,“上回那头二百多斤的野猪,就是我一个人拖下山的!”
陆师傅竖起大拇指:“巾帼不让须眉!佩服!”
陈野在一旁憋笑——徐凤娇这丫头,吹牛都不带打草稿的。
那头野猪明明是他俩一起拖回来的,到她嘴里,倒成她一个人的功劳了。
不过他也懒得拆穿,任由她显摆。
——
卸完货,陆师傅挨个检查了一遍,满意地点头:“不错,这狍子肥,野兔也新鲜,干货成色也好。”
他掏出个小本本,算了算账:“狍子三十三斤半,按一块五一斤。”
“野兔五只,总共十六斤三两,九毛一斤。松鸡三只,十二斤二两,一块三一斤。
干货之类的按之前说好的价,我这次先留二十斤。”
“加起来……”
陆师傅扒拉了几下算盘,“一百二十块六毛,给凑个整,一百二十一。”
陈野接过钱,数了数,笑道:“谢了,陆师傅。”
陆师傅摆摆手:“谢啥?你这货好,我这儿也省心。”
他瞅了瞅徐凤娇,又压低声音道:“下回要是还有狍子,提前说一声,我给你高价!”
陈野点头:“成,有货我肯定先往您这儿送。”
——
出了国营饭店,徐凤娇摸着兜里刚分到的“辛苦费”——陈野硬塞给她的五块钱,美滋滋地问:“接下来去哪儿?”
陈野蹬上车子,“去纺织厂找郑卫东媳妇李大姐,把干货给她。”
徐凤娇皱眉:“纺织厂?我也去吗?”
“咋了?怕见人啊?”陈野调侃。
“谁怕了?”
徐凤娇瞪眼,“我就是……就是没去过那种地方。”
陈野乐了:“纺织厂又不是龙潭虎穴,你平时怼我的劲儿哪去了?”
徐凤娇踹了一脚他的车后轮:“少废话!带路!”
——
清河第一纺织厂门口,陈野笑着递上一根烟,门卫大爷不大会就把李玉芬叫了出来。
“凤娇妹子也来了。”
李玉芬热情地拉着徐凤娇的手:“走走走,去食堂坐坐,今儿正好尝尝我们厂的招牌菜!”
陈野站在原地,看着两女人有说有笑地往前走,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愣着干啥?”徐凤娇回头瞪他,“跟上啊!”
陈野:“……”
得,这位姑奶奶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李大姐很热情,不但牵线搭桥让厂子食堂收下了东西,给的还都是不低的价格。
又邀请两人在纺织厂蹭了一顿饭。
回村的路上,徐凤娇心情显然不错,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第77章 虎爷的智慧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嘻嘻哈哈间,很快就靠近了村口。
“哎哟,可算回来了!”
李二狗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老远看见两辆自行车晃晃悠悠地驶来,立马蹦起来挥手,“野哥!凤娇姐!”
陈野单脚撑地停下车子,抹了把汗:“咋了?这么着急?”
“能不急吗?”
李二狗凑上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今儿个村里可热闹了!老赵家送来两只野兔,李老头的闺女采了一篮子鲜蘑菇,还有……”
“还有啥?”
徐凤娇把车停稳,甩了甩发酸的胳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李二狗缩了缩脖子:“还有你哥,徐大牛,又打了只狍子,正搁村委会门口蹲着呢!说是要等你回来验货!”
徐凤娇眼睛一亮:“真的?我哥那手艺,打的狍子肯定肥!”
陈野却皱起眉头:“再这么打下去,山里的狍子该绝种了。”
“呸!”
徐凤娇白了他一眼,“你懂啥?狍子这玩意儿,越打越多!去年我哥打了三只,今年反倒见着七八只!”
陈野张了张嘴,想起后世那些濒危动物,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行吧,先去村委会看看。”
——
村委会大院。
两人刚拐进院子,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三十多个村民排着长队,每人手里都拎着东西。
有挎篮子的,有背麻袋的,还有直接扛着猎物的。
“我的亲娘哎……”徐凤娇瞪大眼睛,“这阵仗……”
陈野也傻眼了:“昨天不才十几个人吗?”
“野子回来了!”排在最前头的王婶眼尖,立刻喊了一嗓子。
人群“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野子!先看我的!我这蘑菇可是今早现采的!”
“让让!我这野兔还热乎着呢!”
“都别挤!我这儿有上好的天麻!”
陈野被吵得脑仁疼,赶紧举手示意:“安静!都安静!一个个来!”
徐凤娇已经搬出了那张破木桌,往院子中央一放,叉腰喊道:“排队!不排队的别想卖!”
她这一嗓子比什么都管用,人群立刻规规矩矩排成了一条长龙。
”哥!”徐凤娇朝队伍末尾招招手,“你打的狍子那?”
徐大牛乐呵呵地扛着狍子走过来,往桌上一放:“瞅瞅!比上回那只还肥!”
陈野上前摸了摸狍子的皮毛,又掰开嘴看了看牙齿:“嗯,是只壮年的,没病没伤。”
他抬头问道,“多重?”
“三十八斤!”徐大牛得意地挺起胸膛,“我特意称了的!”
徐凤娇已经麻利地翻开账本:“成,还是一块二一斤。”
陈野掏出钱,“三十八斤,一块二一斤,正好,四十五块六毛!给你四十六。”
徐大牛接过钱,手都在抖:“我的亲娘……四十六……”
围观的村民一片哗然。
“四十六?这么多?!”
“我滴个乖乖……徐大牛两天挣了快有一百了吧?”
“明儿我也上山打狍子去!”
徐凤娇敲了敲桌子:“下一个!”
——
支青点外。
苏晓兰挎着洗衣篮,远远望着村委会热闹的场景,咬了咬嘴唇。
“看什么呢?”
同屋的女知青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嗤笑一声,“哟,那不是你以前的“跟班”吗?现在可风光了。”
苏晓兰没吭声,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听说他一天能挣好几十呢!”女知青继续煽风点火,“你不是跟他挺熟的吗?怎么不去套套近乎?”
“谁跟他熟了!”
苏晓兰猛地转身,“一个乡下泥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气冲冲地往河边走,心里却像堵了块石头。
以前陈野天天围着她转,送野味、挑水、干活……现在倒好,连正眼都不瞧她一下!
更可气的是,那个徐凤娇,一个粗手粗脚的村姑,凭什么取代她!
“哗啦——”洗衣篮掉在地上,衣服散了一地。
苏晓兰蹲下身,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苏晓兰!”
同屋的女知青在房间喊道,“今天你该你去挑粪啦!”
她指甲掐进掌心——以前这种脏活,陈野早抢着替她干了……
——
县城,虎爷据点之一,一个看似普通的废品收购站。
“虎爷,其中一辆拖拉机已经给县里孙主任送去了。”
阿强擦了擦汗,“按您说的,只要了四千。”
虎爷靠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品着茶:“孙主任有什么反应?”
“高兴坏了!”
阿强眉飞色舞,“孙主任亲自接的车,说改天要请您吃饭,谢谢您呢!”
“嗯。”虎爷点点头,“另外两辆车的手续呢?”
“在这儿!”
阿强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两辆拖拉机,全部手续齐全,牌照都上好了!”
虎爷接过来看了看,满意地笑了:“不错,这下就齐活了。”
阿强挠挠头:“虎爷,我不明白……那拖拉机值七八千呢,您为啥……”
“蠢货!”虎爷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钱重要还是人情重要?”
他压低声音,“县里孙主任正愁拖拉机不够使,咱四千块卖他,他得记这个情!”
阿强捂着脑袋,一脸委屈。
虎爷眯起眼睛:“县里欠我这个人情,以后办事方便。再说了……”
他压低声音,“你觉得能随手拿出三辆拖拉机的人,会是简单角色?”
“别忘了,之前这些东西可是仿佛凭空出现的!”
阿强瞪大眼睛:“您是说……陈野他真的是……”
“我什么也没说。”虎爷摆摆手,“咱们只要办好他交代的事情就行!”
“而且要办得漂亮!有了县里的手续,这两辆拖拉机用起来就一点问题没有了!”
虎爷摸着手腕上的疤喃喃自语:“能凭空变出三辆拖拉机的……要么是条真龙,要么……”
他脸色一变,赶紧打消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
靠山屯村委会。
天色渐晚,最后一个村民也领了钱,欢天喜地地走了。
陈野瘫坐在椅子上,累得手指都不想动。
“给。”
徐凤娇递过来一碗水,“喝点,瞧你那样儿,跟跑了十里地似的。”
陈野接过碗,一饮而尽:”比跑十里地还累……”
他看了看账本,“今天收了多少?”
“野兔九只,山鸡十二只,狍子一只,各种蘑菇山货七十多斤,还有不少草药……”
凤娇翻着账本,“总共花出去二百八十六块五。”
陈野揉了揉太阳穴:“明天又得跑县城……尤其是鲜货,不能储存太久!”
“这事,不能只有咱们两个做,得增加人手!”
“你打算找谁?”徐凤娇问道。
“再说吧。”
陈野暂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叹了一口气。“总能找到合适的。”
第78章 帮手
昨天收的鲜货、干货都不少,陈野把货分成了几份,小声嘀咕。
“今天得跑四个地方。”
陈野掰着手指头数,“国营饭店、医院、公安局,还有红星纺织厂那边也得送一趟。”
徐凤娇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撇嘴道:“再这么跑下去,我这两条腿迟早废了。”
“要不你歇着?我自己去?”陈野试探性地问。
“歇啥歇?”徐凤娇瞪他,“我不去,你一个人能扛得动?”
陈野嘿嘿一笑:“那你还是跟着吧。”
两人一路拌着嘴,很快到了县城。
——
国营饭店的陆师傅照例收了陈野送来的鲜货。
收完钱,陈野单独拎出来一只松鸡递了过去。
“陆大哥,这是给您留的,带回去给嫂子和家里的孩子尝尝鲜。”
陆师傅挑挑眉:“你小子,这是要贿赂我啊?”
“啥贿赂不贿赂的。”
陈野笑笑:“就是一点心意,陆大哥不要嫌弃就行。”
“行,你小子会来事,我也就不见外了!”
离开国营饭店,陈野又单独拎出三只松鸡,用草绳捆好。
“这又是给谁的?”徐凤娇好奇地问。
“唐队长、郑院长,还有周护士长。”
陈野把鸡挂到车把上,“人情世故,该走还得走。”
徐凤娇挑眉:“哟,陈老板挺会来事儿啊?”
陈野白了她一眼:“少阴阳怪气,走,先去公安局。”
——
回村的路上,陈野蹬着自行车,眉头紧锁。
“咋了?愁眉苦脸的,挣钱了还不高兴?”徐凤娇在后头问。
“我在想,光靠咱俩这么跑,迟早累死。”
陈野叹气,“还是得找帮手。”
“帮手?”
徐凤娇挑眉,“你想好找谁了?”
陈野沉吟片刻:“李二狗。”
“他?”
徐凤娇嗤笑,“那小子整天游手好闲的,能行吗?”
“你别看他吊儿郎当的,人其实挺机灵。”
陈野解释道,“而且他跟我关系不错,信得过。”
“那记账呢?总不能让他来算吧?”
“李书华。”
“谁?”
“老支书家的大儿子。”
陈野解释道,“就是前些年救落水小孩,差点把自己淹死的那个。”
徐凤娇恍然大悟:“哦!那个病秧子!我都差点忘了咱村还有这么个人了。”
“别这么说。”
陈野皱眉,“人家是读书人,要不是因为救人害得自己身子垮了,当年选村长,也落不到赵有才头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
徐凤娇撇撇嘴:“但是,书华叔很少出来走动……他能行吗?”
“身子不好,但脑子好使。”
陈野解释,“记账又不用体力,他高中毕业,比村里谁都强。”
徐凤娇想了想,点头:“行,那回去问问。”
——
回到靠山屯,陈野直接去了李二狗家。
刚进院子,就听见屋里传来二狗她娘的骂声:“整天游手好闲的,你看看你哥,再看看你弟!就你不争气!”
李二狗正蹲在院子里啃地瓜,见陈野来了,眼睛一亮:“野哥!稀客啊!”
“少贫。”
陈野笑着踢了他一脚,“有个活儿,干不干?”
“啥活儿?”李二狗三口两口把地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帮我收货、验货、搬货。”
陈野直接道,“一天一块钱,其实也不用干一天,每天干两三个小时就行。”
“噗——!”
李二狗一口地瓜渣喷出来,“一天多少钱?”
“一块。”
“我的亲娘!”
李二狗一把抓住陈野的胳膊,“野哥!你是我亲哥!这活儿我干了!”
陈野乐了:“别高兴太早,得认真干,把控好质量。要是有人以次充好,我可不要。”
“放心!”
李二狗拍着胸脯,“我李二狗虽然平时混了点,但办事绝对靠谱!”
他搓着手,嘿嘿直笑:“野哥,那个……工钱……”
“日结!”陈野爽快道,“干一天拿一天。”
李二狗眼眶突然红了:“野哥,我……我……”
陈野吓了一跳:“咋还哭上了?”
“我……我就是高兴!”
李二狗抹了把脸,“我家穷,还数我最没出息,我哥我弟都娶上媳妇了,就我光棍一个……”
“现在好了,我一天能挣一块钱,攒半年也够我娶媳妇了!”
陈野拍了拍他肩膀:“好好干,明年哥先给你娶个嫂子!”
李二狗:“???”
——
从李二狗家出来,陈野又去了老支书家。
老支书正坐在门槛上抽旱烟,见陈野来了,笑眯眯道:“野子,有事?”
“嗯,有点事,我来找书华叔。”
老支书一愣:“找他干啥?”
“有个轻松的活儿,想请他帮忙。”
老支书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他那身子骨干不了活。”
“不费力气。”
陈野赶紧解释,“就记记账,算算钱,坐着就行。”
老支书眼睛一亮,转头朝屋里喊:“书华!出来!有人找!”
不一会儿,一个瘦高的男人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李书华脸色苍白,走路有些虚浮,但眼神却很清明。
“你是?陈野?你找我?”他有些疑惑。
陈野开门见山:“书华叔,我想请你帮忙记账,一天一块钱,你看成不?”
李书华愣住了。
老支书激动得烟袋锅子都拿不稳了:“野子,这……这……”
“李四爷,您别激动。”
陈野笑道,“书华叔脑子好使,这活儿挺适合他的。”
李书华嘴唇颤抖,半晌才哑着嗓子问:“……真给我一块钱一天?”
“对。”
“……我干。”
——
下午,村委会大院。
李二狗早早地就来了,正帮着徐凤娇摆桌子。
见陈野带着李书华过来,他咧嘴一笑:“书华叔!你也来啦!”
李书华点点头,有些拘谨。
陈野拍了拍手:“行了,今天开始,二狗负责验货、搬货,书华叔记账、发钱,凤娇这两天先负责监督。”
徐凤娇挑眉:“我成监工了?”
“你眼神毒,谁也别想糊弄你。”陈野笑道。
很快,村民们陆续来了。
“野子,今儿换人了?”王婶好奇地问。
“对,以后李二狗和李书华负责收货、给钱。”
陈野解释道,“大家放心,价格不变。”
李二狗麻利地接过王婶的篮子,翻看里面的蘑菇:“嗯,成色不错,晒得也干。”
另一边,李书华坐在桌前,一笔一划地记着账,算盘打得噼啪响。
——
傍晚,收工后。
李二狗兴奋地数着刚到手的工钱:“一块钱!哈哈!我李二狗也能挣钱了!”
他兴奋道:“野哥,明天还继续不?”
陈野点头:“继续,以后就固定这个点儿。”
李书华合上账本,轻声道:“今天收了四百一十四块三毛的货。”
陈野拍拍他肩膀:“叔,辛苦了。”
李书华摇头,嘴角微微上扬:“不辛苦……挺好。”
徐凤娇突然小声问道:“书华叔……好像挺高兴的。”
陈野点头:“嗯,他以前觉得自己是个废人,现在能挣钱了,心里舒坦。”
徐凤娇侧头看他:“你为啥帮他?”
陈野耸肩:“顺手的事儿,再说了,老支书对咱不错。”
徐凤娇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陈野,你有时候……还挺像个人的。”
陈野:“……徐凤娇,你夸人的方式真特别。”
第79章 拖拉机进村
夜色渐沉,陈家宅院。
陈野的爷爷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捏着旱烟杆,眉头皱得很深。
对面站着陈野二叔陈富贵和三叔陈富财,二婶刘翠花和三婶王秀英站在后头,嘴里不停叨叨。
“爹,您说说,野子这事儿办得得道吗?”
三叔陈富财搓着手,一脸愤懑,“他收山货挣钱,自己家人去卖东西,他也不说照顾一点。”
“现在还找外人帮忙,李二狗那个二流子一天一块钱,老支书家那个病秧子也给一块钱!咱自家人反倒靠边站?”
二婶刘翠花立刻接茬:“就是!他眼里还有没有长辈?挣钱的好事儿全给外人,他还是不是陈家的人了?”
老爷子“啪”地把烟杆往炕桌上一磕,火星子溅出来:“放你娘的屁!”
一屋子人顿时噤声。
老爷子瞪着眼,手指头挨个点过去:“你们现在知道是一家人了?”
“当初分家的时候,是谁想逼着野子娘俩净身出户的?连口铁锅都要抢!”
三婶王秀英讪讪道:“爹,那都是老黄历了……”
“老黄历?”
老爷子冷笑,“这才过去几个月啊?你给我说是老黄历了?”
“现在看人家盖新房、挣大钱,舔着脸来攀亲戚?我呸!”
二叔陈富贵涨红了脸:“爹,我们这不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流你祖宗!”
老爷子抄起烟杆就要打,“野子为啥不找你们?你们心里没数?”
“老三,你当初当会计的时候,没少克扣队里的工分吧?”
“老二,你媳妇刘翠花前些年还到处嚼舌根,说野子娘眼睛瞎是报应!”
二婶刘翠花脸色一白,缩着脖子不吭声了。
老爷子越说越气,嗓门震得房梁嗡嗡响:“我告诉你们,野子现在有出息,那是人家自个儿的本事!”
“你们谁敢去捣乱,老子先打断他的腿!”
三叔陈富财还不死心,小声嘀咕:“我们这不也是想着多挣点钱……”
“想挣钱,自己去想办法挣!”
老爷子一烟杆敲在炕桌上,“滚!都给我滚!”
——
第二天一早,陈野蹬着自行车,独自往县城去。
今天他没让徐凤娇跟着,只带了些不容易储存的鲜货打算去一趟国营饭店——
车轮碾过土路,陈野心里盘算着:今天得去虎爷那儿取拖拉机了。
虽然虎爷说三天后就能办妥,但他估摸着,以虎爷的能耐,说不定早就搞定了。
把东西送到国营饭店,陈野马不停蹄地就去了虎爷的那家废品收购站。
刚到虎爷的废品站,阿强就笑嘻嘻地迎上来:“陈哥!您来了!快请进!”
陈野总感觉这次,对方好像有点过于客气了,甚至有点讨好的感觉。
院子里,虎爷正蹲在一辆崭新的拖拉机旁边,拿块抹布擦车灯。
见陈野进来,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牙:“来了?”
陈野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锃亮的车头:“虎爷,这手续办得咋样了?”
“早办妥了!”
虎爷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啪地拍在陈野手里,“牌照、行驶证、购车证明,全齐活!”
陈野翻开一看,愣住了:“购车证明都有?……哪来的?”
虎爷眯眼一笑:“以后这两台车就是县农机厂淘汰的旧车,翻新了一下,咱们正经路子买下来的。”
陈野嘴角抽了抽——这车可是自己系统出品,崭新得能照出人影,哪像翻新的?
但他知道,虎爷的做法完全没毛病,拱手道:“谢了虎爷,您老费心了。”
虎爷摆摆手,突然压低声音:“对了,你送我那辆,我卖了。”
“卖了?”
陈野一愣,“卖给谁了?”
“县里的孙主任。”
虎爷伸出四根手指,“这个数。”
“四千?”
陈野瞪大眼,“那车不是能值七八千吗?”
虎爷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肩膀:“年轻人,钱重要,还是人情重要?”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孙主任管全县农机调配,我四千块卖他,他得记我这个情!往后……”
他意味深长地眨眨眼,“你这两辆车在清河县,放心开!谁来查,都是正规渠道来的!”
陈野恍然大悟,心里暗叹:虎爷这手腕,绝了!
——
晌午,靠山屯村口。
几个小孩正蹲在泥坑边玩石子,突然听见“突突突”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快看!那是啥?!”一个鼻涕娃指着远处大叫。
土路尽头,一辆铁皮怪兽喷着黑烟,轰隆隆驶来。
车头上,陈野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冲他们挥了挥:“闪开点!别溅一身泥!”
孩子们“嗷”一嗓子散开,边跑边喊:“野子叔开拖拉机回来啦!”
动静惊动了整个村子。
老支书拄着拐杖从村委会蹿出来,鞋都跑掉一只:“啥?拖拉机?到咱村来了?”
李二狗正在茅厕蹲坑,闻言提着裤子就往外冲:“哪儿呢?让我瞅瞅!”
徐凤娇原本在家学着纳鞋底,听见外头闹哄哄的,推开窗子一瞧,眼睛顿时瞪圆了:“这傻子……真弄回来了?”
拖拉机碾过村中央的土路,最终停在村委会门口。
陈野跳下车,瞬间被村民围得水泄不通。
“野子!这车你从那里开来的?”
“这么大的,能拉多少货啊?”
“让我摸摸!我这辈子还没摸过拖拉机呢!”
陈野笑呵呵的说道:“这是我托朋友买来的,以后,谁家有需要,提前打招呼。”
老支书颤巍巍地伸手,摸了摸冰凉的铁皮,眼眶突然红了:“好……好啊!咱靠山屯也有拖拉机了!”
陈野笑道:“四爷,往后需要拉东西,您说话!”
人群外,三婶王秀英酸溜溜地撇嘴:“显摆啥呀……”
二婶刘翠花拽了拽她袖子,压低声音:“走,回家找爹商量去!这车!农忙的时候,说啥也得借来用用!”
另一边,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眼神一个劲儿往陈野身上瞟。
“野子还没对象吧?”
“呸!没看徐凤娇天天跟着他?早内定了!”
“徐凤娇有啥好的?凶得跟母老虎似的……”
正说着,徐凤娇拎着根烧火棍走过来,冷笑一声:“说谁母老虎呢?”
妇女们顿时作鸟兽散。
陈野瞥见这一幕,憋笑憋得肚子疼。
他冲徐凤娇招招手:“过来!带你兜风!”
徐凤娇哼了一声,嘴上嫌弃“谁稀罕”,脚却诚实地迈了过去。
李二狗猴急地扒住车斗:“野哥!也带我一个!”
“上来!”陈野一挥手,“今儿高兴,拉你们溜一圈!”
拖拉机“突突突”喷着黑烟,慢悠悠驶出村子。
车斗里,李二狗大呼小叫,徐凤娇死死抓着栏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第80章 新房宴
接连几天,靠山屯村委会门口都排着长队。
李二狗蹲在木桌前,麻利地翻看着王婶递来的干蘑菇,捏了捏,又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嗯,晒得挺干,没长虫,合格!”
王婶乐呵呵地接过钱,转头对后面排队的人炫耀:“瞧瞧,野子这儿就是痛快!现钱!不拖不欠!”
队伍里有个生面孔的汉子,扛着半麻袋东西,探头探脑地问:“兄弟,外村的收不收?”
李二狗一摆手:“收!但得按咱们的规矩来——货好,价公道,不扯皮!”
那汉子赶紧点头:“成!成!我是下河村的,听说你们这儿收山货,特意走了十几里路来的……”
李书华坐在一旁,一笔一划地记着账,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
陈野蹲在拖拉机旁边,远远看着这一幕,心里踏实了不少。
徐凤娇走过来,递给他一个烤红薯:“咋样?当甩手掌柜的感觉不错吧?”
陈野咬了一口,烫得直哈气:“爽!早知道就该早点找帮手。”
“德行!”
徐凤娇目光扫过队伍末尾几个生面孔:“那几个是外村的吧?”
陈野顺着她视线看去:“嗯,听二狗说,昨儿就有外村的人过来了,规矩学得挺快,没敢耍花样。”
“敢耍花样,腿给他们打断。”
徐凤娇轻哼一声,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道。
“明天你开车去送货,我就不跟着了。我在盯着点,别让李二狗那小子偷懒。”
“他敢?”
陈野乐了,“一天一块钱,他恨不得把命卖给我。”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鞭炮声,紧接着是跑着过来的小丫尖叫声:“舅舅!新房好啦!姥姥喊你回去!”
——
陈野家的五间大瓦房终于完工了,青砖灰瓦,窗明几净,在靠山屯里格外扎眼。
帮忙盖房的师傅、村里走得近的亲戚朋友,全都来了。
陈母端着一簸箕花生,挨个分给众人:“大家伙儿都抓把花生,沾沾喜气!”
大伙笑呵呵地接了,嘴里说着吉祥话。
“野子,瓦片都检查过了,一点不漏!”
张瓦匠拍了拍手上的灰,“这房子,住个三五十年绝对没问题!”
陈野笑着递过去一根烟:“张叔,辛苦了啊。”
院子里,老支书背着手,慢悠悠地转悠,时不时摸摸新砌的砖墙,啧啧称奇。
“这砖,这瓦,这木料……野子,你这房子,搁咱村头一份啊!”
陈野递了根烟过去:“四爷,您要是喜欢,回头我帮您家也翻修翻修。”
老支书摆摆手:“算啦,我这把老骨头,住不了几年了,折腾啥?”
徐凤娇系着围裙,正指挥几个妇女端菜,嗓门亮得全村都能听见:“肉菜放中间!凉菜摆边上!酒呢?酒咋还没拿来?”
今天早早就结束了收货的李二狗抱着几坛地瓜烧冲进来:“来了来了!酒来了!腿都差点给我跑断!”
众人哄笑。
陈野大姐陈梅拉着小丫,挨桌发喜糖。
小丫蹦蹦跳跳地,嘴里塞满了糖,含糊不清地喊:“我舅家新房可漂亮啦!”
八仙桌摆了六张,桌上堆满了菜——红烧肉、小鸡炖蘑菇、蒸腊肠、炒鸡蛋……
陈野搬出一坛地瓜烧,挨个给男人们倒上。
老支书端着酒杯站起来,声音洪亮:“来!咱们敬野子一杯!年纪轻轻,盖新房、做买卖,给咱靠山屯争脸!”
“干!”众人举杯。
——
吃完饭,大姐夫张建军蹲在墙角,跟四舅五舅唠嗑。
陈野走过去,给他们挨个递了根烟:“姐夫,四舅,五舅,有个事儿跟你们商量。”
“啥事儿?”大姐夫问。
陈野压低声音:“我想让你们在你们村也收山货。”
四舅一愣:“我们也收?”
“对。”陈野点头,“价格比我这儿低一毛。”
“比如野兔我这儿六毛收,你五毛收,再六毛卖给我,赚个差价。”
大姐陈梅眼睛一亮:“这法子好!”
张建军搓着手:“可……万一有人嫌价低,闹起来咋办?”
“爱卖不卖!”
徐凤娇插嘴,“嫌便宜让他们自己跑黑市去!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胆子!”
陈野笑着点头:“对,价格透明,不强迫。但有一条——品质必须过关,尤其是鲜货,烂得蔫的一律不要!”
五舅有些犹豫:“这……算不算投机倒把?”
陈野笑了笑:“你们就说是帮靠山屯生产队收的,有人问,就往我这儿推。”
“但也不用太张扬,有卖的就收,不用大肆宣扬。”
大姐夫倒是爽快:“成!反正农闲时也没事干,挣点是点。”
陈野拍拍他肩膀:“姐夫,上河村就交给你了。”
“记住,价格透明,爱卖不卖,嫌便宜的让他们自己跑黑市去。”
大姐夫咧嘴一笑:“明白!”
——
支青点里,苏晓兰正费力地搓洗着一大盆衣服,手指泡得发白。
同屋的女知青黄芳嗑着瓜子,倚在门框上看热闹:“晓兰,今天轮到你去挑水了吧?”
苏晓兰手一顿,咬牙道:“我知道!”
黄芳嗤笑:“以前这些活儿不都是陈野帮你干吗?现在咋不叫他了?”
“关你屁事!”苏晓兰猛地站起来,水盆“咣当”一声翻倒在地。
黄芳也不恼,阴阳怪气地说:“哟,脾气见长啊?”
“可惜啊,人家陈野现在眼里只有徐凤娇,哪还看得上你?”
苏晓兰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却只是蹲下身,默默收拾洒了一地的衣服。
远处传来一阵欢笑声,她抬头望去——陈野的新房方向,鞭炮的红纸屑漫天飞舞,仿佛隐约能看到他和徐凤娇并肩站在一起的身影。
她突然想起去年冬天,陈野冒着大雪给她送野兔的情景。
那时候,他笑得傻乎乎的,鼻头冻得通红……
“呸!”
她狠狠唾了一口,不知是在唾弃陈野,还是在唾弃自己。
——
宴席散后,大姐一家准备回上河村。
小丫抱着陈野的腿不撒手:“舅舅!我不想走!新房可漂亮了!”
陈野蹲下来,捏了捏她的脸蛋:“乖,等过些日子,舅舅接你来住。”
大姐陈梅眼眶有些红:“野子,你……你好好照顾自己。”
“姐,放心吧。”
陈野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倒是你们,路上小心。”
大姐夫张建军拍了拍拖拉机车斗,越摸越喜欢:“要不……你送我们一趟?”
陈野乐了:“行啊!今儿咱坐拖拉机!”
拖拉机“突突突”地行驶在土路上,车斗里坐着大姐一家和四舅五舅。
五舅摸着车斗边缘,感叹道:“这玩意儿就是比牛车快啊!”
陈野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四舅,五舅,大榆树村那边,就拜托你们了。”
四舅点头:“放心,我们晓得轻重。”
五舅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野子,这生意……真不会出事吧?”
陈野笑了笑:“只要咱们不贪心,稳扎稳打,问题不大。”
第81章 小芳?
清晨,陈野蹲在院子里,翻看着账本。
这一个月下来,生意算是彻底步入正轨。
靠山屯、上河村、大榆树村,三个村子的山货源源不断地收集起来,他再统一往县城送。
不能储存的鲜货每天骑自行车跑国营饭店,可以储存山货则攒几天,用拖拉机一次性拉去两家纺织厂或者医院,公安局食堂。
利润不算暴利,但胜在稳定——刨去收购价、运输损耗、人工成本,再加上偶尔送一些东西出去做人情。
一斤山货净赚还不到两毛钱。
但一个月下来,账上也多了两千三百多块钱。
“啧,比想象中少点。”陈野咂咂嘴,但也没太在意。
他本来就没打算一口吃成胖子,现在这规模刚刚好,既能让村民挣点活钱,又不至于太扎眼。
“二狗!”陈野合上账本,喊了一嗓子。
李二狗闻言“哎”了一声,跑过来:“野哥,啥事儿?”
“给。”陈野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递过去,“这月的奖金。”
“三……三十?!”
李二狗眼珠子瞪得溜圆,手都在抖,“野哥,这……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
陈野笑道,“你这一个月跑前跑后,验货搬货,没出过岔子,该得的。”
李二狗眼眶一下子红了,攥着钱,声音发哽:“野哥,我……我李二狗这辈子没挣过这么多钱……”
“出息!”陈野拍了拍他肩膀,“好好干,往后只会更多。”
正说着,李书华也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他身子骨弱,走两步就喘,但精神头比之前好了不少。
“书华叔。”
陈野同样递过去三十块,“您的。”
李书华没接,只是摇头:“野子,我每天就记记账,一天一块钱的工钱已经够多了,这钱我不能要。”
“拿着。”
陈野直接把钱塞他手里,“记账、算账,也是费脑子的辛苦活!没您我这生意早乱套了。”
李书华嘴唇动了动,最终低声道:“……谢谢。”
李二狗挠挠头:“野哥,你说咱这买卖,还能再做大点不?”
“急啥?”陈野瞥他一眼,“现在这样稳稳当当的,不比啥强?”
“也是,也是。”
李二狗嘿嘿一笑:“就是感觉,外村来的还不是很多,如果咱们宣传宣传,收的东西还能翻几倍。”
陈野摇摇头:“外村的可以收,但现在还不能主动去拉人,咱们现在这样就挺好。”
“得一步一步来!不能着急!”
——
中午,陈野正打算偷懒,睡会午觉,李二狗突然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野哥!不好了!”
“咋了?”陈野抬头。
“你二婶带了个姑娘来,在村里到此张扬,说是要给你说亲!”
陈野:“???啥玩意?”
陈母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慢悠悠地说道:“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陈野黑着脸站起身:“走,去看看。”
“我倒要看看,她要闹什么幺蛾子!”
村委会门口,二婶刘翠花正拉着一个穿花褂子的姑娘,满脸堆笑地跟村民们吹嘘。
“瞧瞧,这是我娘家侄女,勤快着呢!针线活、做饭样样拿手!”
那姑娘低着头,羞答答地绞着衣角,时不时偷瞄一眼周围,显然也是被硬拉来的。
陈野大步走过去,冷着脸道:“二婶,你这是干啥?”
刘翠花一见陈野,立刻眉开眼笑:“野子啊,来来来,这是小芳,今年十八了,还没说人家呢!”
“我和她说了你的情况,小芳可是对你钟意的很,人都和我直接过来了!”
陈野无语,如果不是人多,他真想直接甩对方一巴掌:“二婶,我谢谢你的好意了,我可没让你给我说亲。”
“哎呀,咱都是一家人,二婶这也是关心你的婚姻大事!”
刘翠花拽着那姑娘往前推,“你看看,多水灵的姑娘,配你正合适!”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开始起哄。
“野子,要不你就收了呗!”
“就是,人家姑娘都送上门了!”
陈野正要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哟,这是要给我家野子说亲啊?他二婶你啥事这么好心了?”
众人回头,只见陈母冷笑着走了过来。
刘翠花脸色一变,讪笑道:“大嫂,我这不是想着野子年纪不小了嘛…我这也是好意…”
陈母点点头:“是啊,是不小了。”
她走到那姑娘面前,和蔼地问道:“闺女,多大了?”
姑娘怯生生地回答:“十、十八……”
“十八啊,真好。”
“闺女,回家去吧,我家小子跟你不合适。”陈母对着女孩笑了笑说道。
她转头对刘翠花说道,“他二婶,我家野子的婚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刘翠花急了:“大嫂,你这话啥意思?我这不是为了野子好吗?”
陈母依旧笑眯眯的:“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
她顿了顿,声音突然提高:“我已经打算找媒人去徐家提亲了!”
全场瞬间安静。
刘翠花张大嘴:“啥?徐家?徐凤娇?!”
陈母点头:“对,就是凤娇那丫头。”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我就说嘛!他俩肯定有事儿!天天腻歪在一起!”
“徐凤娇?那丫头凶得很,野子能降得住?”
“你懂啥,人家那是般配!我就看他俩合适的很!”
刘翠花脸都绿了,还想再说什么,陈母已经转身走了,临走前还拍了拍陈野的肩膀。
“儿呀,忙完了早点回家。”
“对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少搭理!”
陈野:“……好。”
自家老娘,挺霸气呀!
刘翠花见没戏了,只好拉着那姑娘灰溜溜地走了。
李二狗凑过来,小声问道:“野哥,你真要娶凤娇姐啊?”
陈野瞥他一眼:“咋,你有意见?”
李二狗赶紧摇头:“没没没!我就是觉得……凤娇姐以后要是成了我嫂子,我是不是还得小心点?”
陈野乐了:“知道就好。”
——
傍晚,陈野回到家,发现陈母不知道啥时候买了一堆东西。
“娘,今天不过年不过节的,买这么多东西干啥?”
陈母头也不抬:“明天找媒人去徐家说亲,不得带点礼?”
陈野一愣:“真去啊?这么快?”
“快啥快?”
陈母白他一眼,“你都多大了?再说了,凤娇那丫头多好,再不抓紧,被人抢了咋办?”
陈野哭笑不得:“谁能抢她啊?”
陈母哼了一声:“你以为呢?今天你二婶敢带人来和你说亲。”
“明天保不齐就有别人动心思,去给凤娇丫头说媒!”
陈野想了想,便没再多说。
过了一会儿,陈母突然问道:“野子,你喜欢凤娇不?”
陈野心里一颤,耳朵有点热:“还、还行吧。”
陈母笑了:“还行是啥意思?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陈野低头片刻,闷声道:“……喜欢!”
“娘。明儿个,您去找刘媒婆吧。”
陈母先是一愣,随即眉开眼笑:“想通了?肯娶凤娇了?”
陈野干咳一声:“嗯。”
“早该这样!”陈母拍了下大腿,“不用明天,我现在就去找刘媒婆!”
陈野:“……”
第82章 这事成了
第二天一早,刘媒婆挎着红布包袱,扭着腰进了徐家院子。
“哎哟,徐兄弟!大喜啊!”
刘媒婆嗓门敞亮,手里捏着块红手绢,笑得见牙不见眼。
徐老蔫正蹲在门槛上磨猎刀,闻言抬头:“刘大姐?啥风把您吹来了?”
刘媒婆一拍大腿:“还能是啥风?喜风呗!”
她凑近两步,压低声音,“陈野他娘托我来提亲,相中你家凤娇丫头啦!”
徐老蔫愣了两秒,突然哈哈大笑:“我当啥事儿呢!成啊!这事凤娇丫头乐意就成!”
灶房里面,徐凤娇正在烧火做饭,听见动静,手里的柴火“咔嚓”折成两截。
“妹!”
徐大牛听到动静跑到灶房,憨憨一笑,“陈野家来提亲了!”
徐凤娇耳根一热,强装镇定:“提就提呗,关我啥事?”
“凤娇!倒茶!”徐老蔫冲灶房喊了一嗓子。
徐凤娇闷头“嗯”了一声,拎着茶壶出来,给刘媒婆倒了碗粗茶,眼皮都没抬:“刘婶子,喝茶。”
刘媒婆眯着眼打量她,笑得满脸褶子:“哎哟,瞧瞧凤娇这丫头,真是越长越水灵!怪不得陈野那小子惦记!”
徐凤娇耳根一热,扭头就往外走:“爹,我去村委会了!”
“站住!”
徐老蔫瞪眼,“这么大的事儿,你跑啥?”
“就是!”
刘媒婆一把拽住徐凤娇的袖子,“丫头,你可是主角!来,坐下听听!”
“凤娇啊,陈野那孩子你也熟,人踏实,能干,现在又有出息……”
“我知道。”
徐凤娇打断她,“他挺好。”
刘媒婆一噎,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全卡嗓子眼里了。
徐老蔫挠挠头:“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徐凤娇弯腰打水,辫子一甩:“爹,您看着办。”
说完,她健步如飞地进屋了。
刘媒婆和徐老蔫面面相觑。
“这……这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刘媒婆小声问。
徐老蔫咧嘴一笑:“乐意!我闺女要是不同意,早拿扁担赶人了!”
——
晌午,陈野蹲在村委会门口理账本,李二狗风风火火冲过来:“野哥!成啦!刘媒婆从徐家出来了,挎的包袱空啦!”
“你和凤娇姐的事情,没跑了!”
陈野笔尖一顿,嘴角不自觉上扬:“哦。”
李二狗挤眉弄眼:“哦啥哦?你就不问问凤娇姐啥反应?”
“她能有啥反应?”
陈野合上账本,“还能拎着柴刀追刘媒婆三条街?”
话音刚落,他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徐凤娇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咬牙切齿:“陈野!你皮痒了是吧?”
陈野缩着脖子干笑:“我错了!错了!”
围观的村民哄堂大笑。
老支书叼着烟袋踱过来:“凤娇啊,以后揍野子记得关起门来揍,在外面,得给爷们留点面子!”
徐凤娇气得跺脚:“四爷!您也跟着起哄!”
李二狗凑过来,贱兮兮地问:“野哥,马上就要定亲了,说说啥感觉?”
陈野抓起一把干蘑菇砸他:“干活去!少打听!”
徐凤娇瞥了陈野一眼,突然问:“你真想好了?”
陈野手上动作一顿:“啥?”
“娶我啊。”
徐凤娇盯着他,“不后悔?”
陈野乐了:“后悔啥?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徐凤娇冷哼一声:“那可说不准。”
陈野凑近一步,突然有些贱兮兮的说道:“要不……你先试试?”
徐凤娇耳根通红,一把拧住他耳朵:“试你个头!”
李二狗捂着眼睛溜了:“我啥也没看见!”
——
“陈野,要不……咱们先不着急结婚行吗?”徐凤娇突然有些心事重重的说道。
陈野一愣,凑过去:“咋了?担心嫁给我吃亏?”
“我……”
徐凤娇一时语塞,憋了半天才道,“我哥还没成亲呢!”
陈野了然。
徐大牛人憨厚,但嘴笨,相亲几次都黄了。
按当地习俗,妹妹比哥哥先结婚,哥哥会被人笑话。
“我有办法。”陈野突然摸出一沓钱。
徐凤娇看着塞到手里的一千块钱,愣住了:“你干啥?”
“给你哥盖房。”
陈野咧嘴一笑,“三间大瓦房立起来,说媒的能踏破你家门槛!”
徐凤娇手像被烫到似的:“不行!这太多了!”
“还跟我见外?”
陈野强行把钱塞她兜里,“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
徐凤娇低头盯着鞋尖,半晌才闷声道:“……五百就够了,我哥最近打猎也攒了些。”
陈野乐了:“成,听你的。”
徐凤娇捏着钱,突然红了眼眶:“陈野,你为啥对我这么好?”
陈野望了望天:“可能……上辈子欠你的?”
“呸!”
徐凤娇破涕为笑,踹了他一脚,“油嘴滑舌!”
——
陈家院里,陈母乐呵呵地给刘媒婆塞了个红包:“辛苦您跑这一趟!”
刘媒婆捏了捏厚度,眉开眼笑:“哎哟,您客气啥!俩孩子多般配啊!”
“选个日子,两家坐下来吃顿饭,这事就算成了。”
刘媒婆指着黄历说道。“我看下个月初六就不错!”
陈野扛着一筐山货进门,闻言脚下一绊:“啥?下个月就结婚?”
陈母白他一眼:“想得美!这是定亲的日子!结婚的日子,得找人算算你俩八字,好好选一个日子!”
陈野松了口气,把筐子往地上一放:“那还行……我还以为您老急着抱孙子呢。”
陈母抄起扫帚作势要打:“小兔崽子,嘴上没个把门的!”
——
夜深人静,陈野躺在炕上,意识沉入系统空间。
最近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他总共就签到了两次。
第一次获得:【改良猪崽十二头(十母二公)。】
他盯着系统空间的猪仔虚拟影像——圆滚滚的肚子,粉嫩的鼻头,确实比普通猪崽精神。
系统说明写着:抗病性强,生长快,肉质优。
“这玩意儿……现在也用不上啊。”陈野挠头。
现在农村家里养一头猪也是可以的,但大规模养殖?
政策不允许,他也没精力搞。
陈野又看了看系统空间内,第一次签到时,系统随机奖励的《母猪的产后护理——全套》。
他突然有些无语:“系统,你这是要让我改行当养猪专业户?”
【温馨提示:养猪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哦。】
陈野:“……”——先存着吧,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
第二次签到又出现了一个新技能:【语言诱惑(无品级)】
【技能说明:主动使用,一定程度影响目标思维。(可让目标陷入恐慌、迷茫……等不良反应。也可以一定程度让目标听从宿主命令引导。)】
【具体效果取决于宿主精气神维持时间。注意!过度使用可能导致宿主陷入昏迷……】
陈野喃喃自语:“这技能……有点邪门啊?”
系统冷冰冰道:【此技能请宿主谨慎使用。】
第83章 举报风波
陈家,刘翠花蹲在灶台前,手里的柴火棍狠狠戳着火膛,火星子噼里啪啦往外蹦。
“呸!徐凤娇那个野丫头,凭啥配得上野子?”
她咬牙切齿地嘟囔,“我娘家的侄女哪点比不上她?”
王秀英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手里剥着豆子,闻言冷笑:“大嫂现在是得意了,儿子有出息,眼里哪还有咱们这些亲戚?”
“就是!”刘翠花把柴火一摔,“野子现在挣那么多钱,凭啥便宜外人?”
她那三角眼里闪着嫉妒的光:“富贵和富财可是他亲叔叔,他倒好,宁愿雇外人干活,也不拉自家人一把!”
王秀英眼珠子一转,突然压低声音:“哎,你说……野子这生意,真没问题?”
刘翠花一愣:“啥意思?”
“你想想,”
王秀英凑近,“他收那么多山货,往县城倒腾,这不就是投机倒把吗?”
刘翠花眼睛一亮:“对啊!公社三令五申不准私人买卖,他这是顶风作案啊!”
两人对视一眼,王秀英阴恻恻地笑了:“要不……咱去公社举报?”
刘翠花有些犹豫:“这……万一查出来是咱举报的……”
“怕啥?”
王秀英撇嘴,“咱偷偷去,谁知道是咱?”
“再说了,野子要是真被抓了,他那生意不就黄了?到时候,看他还能不能嘚瑟!”
刘翠花一咬牙:“成!咱明天就去!”
——
第二天晌午,孙德海正坐在镇上公社办公室里喝茶看报,门突然被敲响。
“进来。”
一个瘦高个办事员探头:“孙主任,外头有两个妇女,说是来举报投机倒把的。”
孙德海挑眉:“哦?带进来。”
刘翠花和王秀英缩着脖子进屋,眼神飘忽,手指绞着衣角。
“领导……”刘翠花赔着笑,“我们是靠山屯的,来举报……”
孙德海慢悠悠地放下茶杯:“举报谁?举报啥?”
王秀英抢着道:“举报我们村陈野!他搞投机倒把,收山货倒卖,听说一天能挣好几十!”
“陈野?”孙德海眉头一皱,“这名字有点耳熟……”
突然,孙德海眼神一冷。
——他表小舅子赵有才,当初出事,好像就和这小子有些关系。
不过,赵有才被枪毙前,只是求自己帮忙照顾下家里,对于自己和陈野的恩怨并不愿意多说。
他猛地一拍桌子:“好大的胆子!敢搞资本主义那一套!”
刘翠花和王秀英吓了一跳,随即暗喜——看来举报对了!
孙德海站起身,厉声道:“小王!去叫上几个人,现在就去靠山屯!我倒要看看,这个陈野有多大的本事!”
——
靠山屯村口,几个小孩正蹲在泥坑边玩石子,突然听见“突突突”的引擎声。
“快看!有车!”一个鼻涕娃指着远处大叫。
众人抬头,只见一辆绿色吉普车,轰隆隆驶来,车里挤着七八个戴红袖标的民兵,个个板着脸。
“不好啦!公社来抓人啦!”孩子们尖叫着往村里跑。
村委会,陈野正和李书华对账,李二狗突然慌慌张张冲进来,差点被门槛绊个狗吃屎。
“野哥!不好了!公社来人了!孙德海带着七八个红袖标,直奔咱这儿来了!”
陈野笔尖一顿,眉头微皱:“孙德海?赵有才那个表姐夫?”
李二狗急得直冒汗:“对对对!说是有人举报你投机倒把!”
“我看你二婶三婶躲在人堆里偷笑,肯定是她们搞的鬼!”
陈野合上账本,冷笑一声:“行啊,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人会是她们!自家人捅刀子,够狠。”
徐凤娇“唰”地站起来,抄起门后的扁担:“我去会会他们!”
“别冲动。”陈野一把拽住她,“现在还用不着动武。”
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孙德海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趾高气扬的红袖标。
“陈野是吧?”
孙德海眯着眼,上下打量他,“有人举报你搞投机倒把,非法收购山货,今天我们就是来查你的!”
村民们闻讯围了过来,议论纷纷。
“谁这么缺德啊?野子帮大伙儿挣钱还有错了?”
“嘘——小点声!”
陈野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孙主任,您这话说的,我可是正经买卖,有批条的。”
“批条?”孙德海嗤笑一声,“就你?能有什么批条?拿出来我看看!”
陈野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盖着红戳的纸,递了过去:“县计委郑卫东批的,您过目。”
孙德海接过来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纸上清清楚楚写着——“靠山屯集体副业试点,允许陈野同志收购山货,特此证明。”
落款是郑卫东的亲笔签名,还盖着县计委的大红章。
“这……这……”孙德海手有点抖。
郑卫东是谁?
县计委实权干部,比他这个镇上公社小主任高了可不止一级!
陈野笑眯眯地问:“孙主任,还有问题吗?”
孙德海强装镇定,干笑两声:“这……这真是郑主任批的?”
陈野笑眯眯道:“当然是真的,这玩意我可不敢造假!孙主任如果不信,亲自去问问?”
“不用,不用了。”
孙德海额头冒汗,讪讪地把条子还回去:“误会,都是误会……”
围观的村民哄笑起来。
“哟,公社的领导也不调查清楚就来抓人?”
“野子这生意原来是县里批准的!我就说野子不是走歪路的人!”
孙德海脸上挂不住,转身就要走。
陈野突然提高嗓门:“孙主任,举报我的人,是不是该查查?”
孙德海脚步一顿,回头瞪他:“你什么意思?”
陈野耸耸肩:“没啥意思,就是好奇,谁这么‘关心’我?”
孙德海哪敢说?
他总不能说是听了陈野两个婶子的举报吧?
更不能承认,自己还带着故意找茬的私心来的!
他黑着脸没有接话,挥挥手:“收队!”
——
人群散去后,李二狗凑过来,小声道:“野哥,举报的人……我看就是你二婶三婶?”
陈野冷笑:“还真是跳梁小丑!”
徐凤娇攥紧拳头:“我去找她们算账!”
陈野一把拉住她:“别急,有人会收拾她们。”
果然,没过半小时,村里就传开了——
“听说了吗?举报野子的就是他二婶三婶!”
“真的假的?这也太缺德了!”
“千真万确!我表姐在公社当保洁,亲耳听见的!”
消息像长了腿,转眼就传到了陈野爷爷耳朵里。
老爷子正在院子里编筐,闻言“咔嚓”一声掰断了手里的竹条。
“好!很好!你们长本事了!学会举报自家人了?!”
陈富贵和陈富财耷拉着脑袋站在墙角,刘翠花和王秀英缩在后面,脸色煞白。
二叔硬着头皮辩解:“爹,你别听村里人胡说,不一定是翠花她们……”
“放屁!”
老爷子暴喝一声,竹条直接抽过去,“真当我老糊涂了!”
三婶王秀英腿一软,扑通跪下:“爹!我们也是怕野子走歪路啊!”
“歪路?”
老爷子冷笑,“野子带着村里人挣钱,这叫歪路?你们眼红就直说!”
第84章 带你们,挣大钱!
陈野爷爷的怒骂声隔着半个村子都能听见。
“你们俩畜生不如的东西!自家亲侄子都举报?良心让狗吃了?!”
老爷子抄起竹条就往陈野二叔三叔身上抽。
“爹!我们错了!真错了!”三叔陈富财抱头鼠窜,鞋都跑掉一只。
“错?你们是蠢!”
二婶刘翠花捂着脸哭嚎:“爹!我们也是为了野子好啊!万一他真是在搞投机倒把……”
“放你娘的屁!为野子好?你他娘的就跑到镇上去举报?”
老爷子一竹条抽过去,气得胡子直抖,“野子带着村里人挣钱,你们倒好,背地里捅刀子!老子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围观的村民指指点点——
“呸!白眼狼!”
“野子多厚道的人,收咱的山货从不拖欠,现钱结算!”
“就是!虽然野子收的价格比黑市便宜点,但省得咱们来回跑路了,也不用担心去黑市卖东西被抓起来!”
二婶刘翠花脸上挂不住,尖着嗓子反驳:“谁稀罕他收?你们也知道黑市价格比他高多了!你可以自己去卖啊!凭啥让他挣这个钱!”
“那你倒是去啊!”
徐凤娇不知何时站在人群外,抱着胳膊冷笑,“谁拦着你们了?”
三婶王秀英扯着嗓子嚎:“徐凤娇!关你屁事!你还没过门呢,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徐凤娇眉毛一挑,大步上前:“行啊,那我今天就放话——往后你们两家的货,我一概不收!”
“爱卖哪儿卖哪儿去!你看我说的算不算!”
人群“轰”地炸开——
“凤娇丫头硬气!”
“活该!让他们举报!就不能收他们的东西。”
“滚!都给老子滚!”
老爷子累的气喘吁吁,“从今往后,你们两家爱咋过咋过,别来我这儿碍眼!”
——
傍晚,陈家大院。
被抽了一顿的陈富贵蹲在门槛上,闷头抽旱烟,烟锅子磕得“啪啪”响。
“陈野现在翅膀硬了,连爹都向着他!”
老三陈富财咬牙切齿,“咱俩倒成了过街老鼠!”
陈老爷子气的差点宣布和他们断绝关系,村里人见了他俩都绕道走,连带着家里的孩子出门都得挨白眼。
最要命的是,徐凤娇直接放话——靠山屯的山货生意,不收他们两家的东西了!
陈野没公开表态,但也没反对,算是默许了。
这下好了,他们两家的山货彻底砸手里了。
“二哥,你说往后咋办?这几天,咱们也攒了不少东西了。”陈富财有些心虚的问道。
陈富贵吐了口痰,恨恨道:“离了他陈野,咱还活不成了?明天咱也去县城卖山货!”
“去黑市?”
陈富财一愣,“那地方……被抓了可咋整?”
“怕啥?”
刘翠花插嘴,“野子能卖,咱就不能卖?他卖七毛,咱卖八毛!挣得比卖给他还多!”
王秀英眼睛一亮:“对!咱手里攒的干货也不少,明天全带上!”
“二哥,咱真去黑市?”陈富财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地问。
“去!为啥不去?”
陈富贵咬牙数着家里攒的山货——两筐干蘑菇、半麻袋野核桃……还有几只风干的野兔。
“黑市价格比陈野那小子给的高多了!咱自己卖,挣得更多!”
“二哥,黑市抓得严,万一……”
“怕啥?”
陈富贵瞪眼,“咱小心点,挑人少的时候去!”
王秀英插嘴:“就是!他陈野能卖,咱凭啥不能?他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
第二天清早,天还没亮。
陈富贵和陈富财鬼鬼祟祟地推着独轮车,车上堆了不少东西——干蘑菇、木耳、晒好的草药,全是这段时间攒的。
还有两只昨天刚抓的野兔。
“快点!别让人看见!”陈富贵压低声音,额头冒汗。
陈富财喘着粗气:“二哥,这……这真能行吗?”
“废话!野子能卖,咱为啥不能?”
陈富贵瞪眼,“赶紧的,赶早市兴许还能卖个好价钱!”
两人一路小跑,抄小路溜出村子,直奔县城。
一路紧赶慢赶,到了县城黑市,太阳才刚露头。
黑市的位置他们早就打听好了——就在老砖厂那里,平日里人来人往,卖啥的都有。
“这……这就是黑市?”陈富贵瞪大眼睛,看着老砖厂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发懵。
陈富财也有些心虚,但嘴上硬气:“怕啥?你看那些人,不都好好的?”
“只要东西好,不怕卖不出去!”
——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他们一记耳光。
一上午过去,路过的人倒是不少,可问价的却没几个。
偶尔有人蹲下来翻翻,一听价格,扭头就走。
陈富财缩着脖子张望,声音发颤:“二、二哥,咋没人买啊?要不,咱再便宜点?”
陈富贵强装镇定:“急啥?再等等!”
可又等了小半天,路过的人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临近中午,陈富财泄气了:“要不……回去吧?这要是被红袖标抓到……”
“再等等!”
陈富贵咬牙,“下午再没人买,咱就回!”
日头偏西,兄弟俩正垂头丧气正准备收拾东西,突然有人停在他们面前——
“哟,这干蘑菇咋卖?”
陈富贵抬头,是个穿蓝布衫的中年汉子,手里拎着个空布袋。
“五、五毛一斤!”陈富贵赶紧报价,心里却打鼓——这价比陈野收的还低一毛。
那汉子抓了一把闻了闻:“成色还行,我全要了!”
兄弟俩傻眼了。
“野兔呢?啥价?”
“八、八毛!”
“行,包圆了!”
那汉子很痛快,谈好价格,兄弟俩的货被扫荡一空。
陈富贵攥着刚到手的四十三块钱,手都在抖:“老三!咱挣着钱了!还不比卖给陈野那崽子差!”
陈富财也乐得合不拢嘴:“二哥!咱明天还来!回头,咱也可以收别人的山货来卖!”
两人正美滋滋数钱,忽然有人拍陈富财肩膀——
“富财?真是你啊!”
陈富财回头,愣住了:“表、表哥?”
来人叫张老四,是王秀英娘家的远亲,听说在县城混了多年,穿得人模人样,手腕上还戴着块旧手表。
张老四瞅了眼他们手里的钱,嗤笑:“就这点小钱,也值得高兴?”
陈富贵不服:“四十多呢!城里工人一个月都不一定挣这么多!”
张老四凑近,压低声音:“想不想一天挣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五十?”陈富财小声问道。
“五百!”
“啥?!”兄弟俩差点喊出声。
张老四神秘一笑:“跟我走,今天带你们见识见识真正挣钱的买卖!”
第85章 断指
陈家大院,天色渐暗。
陈老二媳妇刘翠花坐在门槛上,手里的针线活半天没动一针,眼睛时不时往院门口瞟几眼。
老三媳妇王秀英更是在院子里来回踱步,鞋底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陈老爷子叼着旱烟,眯眼瞅了半晌,终于“啪”地一拍膝盖:“你俩今儿咋回事?魂儿丢了?”
刘翠花手一抖,针扎了指头,“哎哟”一声。
王秀英干笑两声:“爹,没、没啥事……”
“放屁!”
老爷子烟杆往桌上一磕,“老二老三呢?一整天不见人影!”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支支吾吾。
老爷子眼神一厉:“说!到底干啥去了!”
刘翠花缩着脖子:“去、去县城了……”
“干啥?”
“……卖山货。”
老爷子一愣,随即冷笑:“去黑市了?”
王秀英赶紧辩解:“爹!他们也是没办法!野子不收咱的货,总不能烂家里吧?”
老爷子盯着她们看了半晌,突然长叹一口气,烟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没再说话。
——
天擦黑时,院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推开。
陈富贵踉跄着跌进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扯得稀烂,右手死死攥着左手,指缝里渗着血。
“当家的!”
刘翠花尖叫一声扑过去,“你咋了?!”
陈富贵嘴唇哆嗦着,还没开口,身子一软,直接瘫在地上。
王秀英冲过来,扒开他捂着的手一看——左手小指少了一截,血肉模糊!
“啊——!”刘翠花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院里乱成一团。
陈富贵被抬上炕,老爷子翻出布条,找了点药草给他包扎,血浸透了好几层。
王秀英掐着刘翠花的人中,好不容易把人弄醒,自己却抖着嗓子问:“二哥!富财呢?富财咋没回来?!”
陈富贵眼神发直,半晌才哆嗦着开口:“老三……老三被扣下了……”
“啥?!”
王秀英声音尖得能戳破房顶,“谁扣的?为啥扣他?!”
“都、都怪你娘家那个张老四!”陈富贵疼得直抽气。
王秀英手一抖,纱布掉在地上:“张老四,我那个远门表哥?他、他咋的你们了……”
“狗屁的表哥!”
陈富贵突然暴怒,“那就是个杀千刀的骗子!他设局坑我们!”
他断断续续道:“我和老三在黑市卖完货……碰见他了……他说带我们挣大钱……”
“去了才知道……是赌场!”
“我俩一开始赢了几十块……后来……后来就输红了眼……”
“再后来……欠了五百多……他们逼我们写欠条……我不肯……他们就把我手指头剁了一截……”
陈富贵喘着粗气:“他们扣了富财,让我回来拿钱,说三天内不拿钱赎人,就、就剁他一只手!”
“五百?剁手?!”王秀英眼前一黑,“咚”地栽倒在地。
屋里顿时又乱成一团——
老三家的闺女陈小娟才十三四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娘你快醒醒呀!”
“天杀的!这是要逼死我们啊!”刘翠花拍着大腿嚎。
老爷子浑身发抖,一脚踹翻了凳子:“两个蠢货!黑市也是你们能碰的?赌钱的事也敢沾?!”
“蠢货!死了活该!”
——
“现在咋办啊……”
刘翠花六神无主地转圈,“五百块!把房子卖了也凑不齐啊!”
老三的大儿子陈强突然站起来:“我去找野子哥借!”
“他肯借?”
王秀英刚醒过来,闻言又哭上了,“咱家刚举报过他……”
陈强咬牙:“我去跪着求!”
老爷子闻言闭了闭眼,挥手:“去吧!磕头下跪!先想办法把人弄回来再说!”
——
陈野正在自家新房里理账,徐凤娇在旁边嗑瓜子,时不时瞥他一眼:“咋了?愁眉苦脸的?”
陈野摇头:“没啥,就是眼皮直跳,总觉得要出事……”
“呵…你当自己是半仙呀……能掐会算?”
正说着,院门突然被拍得“砰砰”作响。
“野哥!野哥救命啊!”陈强带着哭腔的喊声传进来。
陈野和徐凤娇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门外围了乌泱泱一群人——老二家的、老三家的孩子全来了,个个哭的红着眼。
门一开,陈强“扑通”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野哥!求你救救我爹!他被人扣在县城了!要五百块钱赎人!”
陈野眉头一皱:“咋回事?慢慢说。”
陈强语无伦次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徐凤娇听得直瞪眼:“赌钱?还欠了五百多?你爹和你二叔疯了吧?!”
陈野脸色沉了下来:“他们自己去黑市卖货,又去赌场,现在出事了,找我干啥?”
陈强“砰砰”磕头,脑门子一片鲜红:“野子哥!求你看在爷爷奶奶面上,救救我爹吧!”
陈野刚要转身的脚步一顿。
徐凤娇瞪眼:“你疯了?他们举报你的时候可没手软!”
刘翠花突然冲上来:“野子!千错万错都是婶子的错!可你三叔是无辜的啊!他要是没了,我可咋活呀!”
“关我屁事。”
陈野打断她,“自己作的孽,自己扛。”
王秀英“哇”地哭出声:“野子!婶子给你磕头了!以前是我们猪油蒙了心,可孩子是无辜的啊!”
她指着几个半大孩子,“你忍心看他们没爹吗?!”
陈野还没说话,远处突然有人狂奔而来——
“不好了!陈家奶奶晕过去了!”
——
陈家大院乱得像炸了锅。
老太太躺在炕上,脸色灰白。
村里赤脚医生正掐着她虎口:“急火攻心,一时闭了气,缓缓能醒。”
老爷子佝偻着背坐在炕沿,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陈野站在门口,冷眼看着一屋子的人,如果不是爷爷奶奶,为人还算不错,他都想直接离开。
最起码当初分家的时候,老爷子还算公道。
“野子……”老太太突然睁开眼,颤巍巍伸手。
陈野快步过去,握住她枯瘦的手:“奶,我在。”
老太太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奶知道……你叔他们对不起你。可你爹走了,奶就剩这两个儿子了……”
她攥紧陈野的手:“这钱,算奶借你的,行不?让他们打欠条,以后砸锅卖铁也还你!”
满屋子人屏住呼吸。
陈野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钱我可以借。”
“不过,我要让村里人做见证!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以后,他们如果再作死,我不会再帮一分一毫!”
老爷子重重点头:“成!都依你!”
第86章 一点也不急
王秀英“哇”地哭出声,不住地磕头:“野子!婶子谢谢你!谢谢你!”
陈野侧身躲开,转身往外走,头也不回地道:“这两天,我会带钱去赎人。”
徐凤娇追出来,一把拽住他:“你真要管这破事?”
陈野苦笑:“不然呢?看着我奶哭死?”
徐凤娇咬牙:“我看你叔他们就是活该!”
“是活该。”
陈野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可有些事……不是光讲对错就行的。”
徐凤娇双手抱胸,盯着陈野看了半晌,突然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明天就去赎人?”
陈野耸耸肩,嘴角一扬:“不急,明天先去县城找人打听打听再说。”
“不急?”
徐凤娇挑眉,"你就不担心你三叔出事?"
“对方不是给了三天时间吗?”
陈野慢悠悠地说道,“规定时间内把人赎出来就行。”
“至于其它的,我才不关心,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徐凤娇一愣,随即“噗”地笑出声:“原来你也挺坏的。”
陈野讶然一笑:“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这事儿也不全是坏处。”
“嗯?”
徐凤娇歪头看他。“这还能是啥好事?”
“你想想,二婶她们举报我,结果呢?来的只是镇上的人,郑卫东的条子刚好能镇住。”
陈野笑道,“现在不用咱们宣传,别人也知道咱们是合法生意了,省得再有人动歪心思。”
“最起码,短时间应该没人敢再找麻烦了。”
徐凤娇琢磨了一下,点点头:“好像也是。”
“至于花钱赎人……说实在的,五百块,我还真不是很在意。”
陈野摊摊手:“就当买个人情了,顺便在村里留个好名声。”
“不过,借条什么还是要让他们写的!”
徐凤娇听完,心情总算好了点,嘴角微微上扬:“行吧,算你想得明白。”
陈野拍了拍自行车后座:"上来,先送你回家。"
徐凤娇白他一眼:“谁要你送!”
嘴上嫌弃,人却已经利落地跳上了车。
夜风微凉,车轮碾过土路,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徐凤娇拽着陈野的衣角,突然问:“你真不着急?”
“急啥?”
陈野头也不回,“赌场的人要的是钱,又不是命。让我那好三叔吃点苦头,长记性。”
徐凤娇“啧”了一声:“你就不怕他们真剁你三叔的手?”
“剁就剁呗。”
陈野语气轻松,“反正又不是我的手。”
徐凤娇:“……”
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可能小看陈野了——这家伙,骨子里蔫坏!
——
送徐凤娇回家后,陈野回到自家院子,陈母正坐在灯下缝补衣裳,见他回来,抬头问道:“你奶咋样了?”
“没啥事儿了。”
陈野回答道,然后把刚才和徐凤娇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陈母听完,点点头:“你做得对。”
“嗯?”
陈野一愣,“娘,你不怪我管这破事?”
“毕竟是你爹的亲兄弟,你没这个能力也就算了……”
陈母叹了口气:“有这个能力,不管他们,别人明面上不说,背地里也会说你冷血。”
她放下针线,抬眼看向陈野:“想在村里立足,光有钱不行,还得有人心。”
陈野沉默片刻,点头:“我明白。”
——
第二天,县城。
陈野蹬着自行车,一路直奔虎爷的废品收购站。
昨晚他仔细想了想,这事儿找唐队长帮忙不合适——赌博、砍手指、欠条,哪一样都不光彩。
除非想把参与的人都抓起来!
他打算还是先找虎爷打听打听。
虎爷路子野,消息灵通,找他最稳妥。
陈野赶到废品收购站时,虎爷正蹲在院子里擦他收集的一些古董,见陈野进来,咧嘴一笑:“哟,稀客啊!”
陈野拱了拱手:"虎爷,有点事儿想请您帮忙。"
虎爷拍拍手上的灰,站起身:“啥事儿?直说。”
陈野把他二叔三叔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
虎爷听完,眉头皱了起来:“在清河县玩赌博的不少,但敢砍人手指、叫嚣着砍手掌……玩这么大的……”
他顿了顿,冷哼一声:"应该只有狗剩子那帮人干得出来。"
“狗剩子?狗爷?”
陈野皱眉,“就是那个啥都敢碰的苟家富?”
虎爷点头:“对,那孙子不讲江湖规矩,黄赌毒都沾,手底下养了一帮亡命徒。”
“你之前帮唐阎王抓的那两个人,就是狗剩子手底下的人!”
陈野沉吟片刻:“虎爷,这事儿您能帮忙吗?”
“我担心苟家富会知道之前的事情,我出面可能不太好。”
虎爷眯眼看他:“你想让我帮你赎人?”
“嗯。”
陈野点头,“钱我可以出,但人得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虎爷搓了搓下巴,突然笑了:“行,我给你这个面子。”
“虽然我和狗剩子不对付,但交钱赎人。这些小事,他还是会给我些面子。”
陈野直接从兜里掏出六百块钱递过去:“虎爷,那就辛苦您手底下兄弟跑一趟,如果有多的,就当我请兄弟们喝茶了。”
虎爷摆摆手,没接:"钱就算了,你上次送我那辆拖拉机,我赚得够多了。"
他接着说道:“那我现在就安排人走一趟?”
“不急。”
陈野笑了笑,“明天再说,让我那三叔,吃点苦头,也好长长记性!”
虎爷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小子,够狠!行,那就明天!”
陈野松了口气,笑道:“好,那明天我来找您。”
虎爷点头:“成,中午我安排人走一趟,你下午来接人就成。”
——
离开虎爷的据点,时间还早。
陈野蹬着自行车,慢悠悠地往公安局方向骑。
半个多月没见唐队长了,正好去转转。
公安局门口,值班的小王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谁——哟!陈哥!”
陈野笑着递了根烟:“唐队长在吗?”
小王接过烟,别在耳朵上:“在呢!刚开完会,这会儿估计在办公室骂人呢。”
陈野乐了:“咋了?出啥大事了?”
小王压低声音:“唉,你不知道,咱们县最近……”
正说着,里面传来唐队长暴躁的吼声:
“什么叫没线索?七个姑娘!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办公桌被拍得震天响,几个年轻公安低着头不敢吭声。
陈野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陈哥!”
小王小声说道,“要不,您进去帮忙劝劝……”
第87章 案件
陈野耸耸肩,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又听见唐队长暴躁的吼声:“查!继续查!我就不信人还能无缘无故消失不见了!”
“哟,唐队,火气这么大?”
陈野笑着走进去,顺手把一包松子放桌上,“山里新摘的,我娘炒的,给您尝尝。”
唐队长抬头,见是陈野,脸色稍微缓和,但眉头还是拧得死紧:“你小子咋来了?有事?”
“没事,就是顺路过来看看您。”
“少来这套。”
唐队长哼了一声,咔吧咔吧嗑着松子,“你陈野现在可是大忙人,山货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有空跑我这儿闲逛?”
陈野拉过椅子坐下,并没有谈及他两个叔叔的事情。
“今天就是进城送货,顺路给您送点刚炒的松子。”
唐队长哼了一声,明显不信,但也没多问,只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近县里不太平,你要是没啥要紧事,最近少往县城跑。”
“尤其是,别让家里女性往县城跑。”
陈野挑眉:“出啥事了?”
唐队长还没开口,办公室门被推开,民警小王急匆匆走进来:“唐队!市局又来电话了,问失踪案有进展没!”
“有个屁进展!”
唐队长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一跳,“告诉他们,老子在查!在查!催命呢!”
“老子都半个月没睡好个安稳觉了!再催,老子辞职不干了!”
小王缩了缩脖子,瞄了眼陈野,欲言又止。
唐队长叹了口气,挥挥手:“你先出去吧,就说我待会儿回电话。”
打发走小王,他突然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还是你小子清闲自在,我这儿忙的都快炸锅了。”
“到底咋了?”陈野挑眉,“是又出啥大案子了?”
“大案子?”
唐队长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抽出一叠文件甩在桌上,“你自己看!”
陈野拿起来翻了翻,眉头渐渐皱紧。
文件上是七起少女失踪案的记录,时间跨度都是最近一个月,最小的只有十岁,最大的也只不过十七岁,全是县城周边村子的姑娘。
“这是……人口拐卖?”
“嗯,而且是团伙作案!”
陈野抬头,“一点线索都没有?”
“有屁的线索!”
唐队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家属连哭带闹的,最近局里压力大得不行。”
陈野心里一沉。
这年头没监控,没DNA技术,侦查手段也很落后,人要是真被拐了,找回来的希望其实很渺茫。
“那总得有点蛛丝马迹吧?”
唐队长沉默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倒是有人看见,其中两个姑娘失踪前,跟两个男的有过一些小冲突。”
“那两个男的,都和苟家福有关系,应该说就是他手底下的人!”
陈野眼神一凝:“又是苟家富?”
“对,又是这王八蛋!”
唐队长咬牙切齿,“可问题是,我们突击查了他两次,啥证据都没找到!”
“那帮人嘴硬得很,问啥都装傻。”
陈野皱眉。
狗爷——苟家富这名字,最近出现的频率也太高了,之前的制毒,现在的赌场、绑架、失踪案,没一样干净的。
“这家伙还真是,真是一样好事不做啊!”
好像每回听到苟家富的名字,就准没好事。
可偏偏这人滑溜得很,唐队长抓了几次都没逮住他的把柄。
“那现在咋办?”陈野问道。
“能咋办?”
唐队长烦躁地又点了根烟,“继续查呗!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姑娘们一个个消失。”
陈野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也只能叹口气:“唐队,您也别太着急,总会有突破口的。”
“希望吧。”
唐队长吐出一口烟,苦笑,“行了,你小子也别在这儿耗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陈野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又回头问了一句:“唐队,要是……有啥我能帮上忙的,您尽管说。”
唐队长摆摆手:“行了,少掺和这些破事,好好做你的生意去。”
——
从公安局出来,陈野蹬着自行车往靠山屯赶,脑子里还在想着唐队长说的失踪案。
苟家富这伙人,简直无法无天,可偏偏又狡猾得很,很少亲自下场,都是暗中指挥,让人抓不到把柄。
“妈的,要是有能力,迟早得收拾他们。”他低声骂了一句,脚下蹬得更用力了。
——
回到靠山屯时,天已经擦黑。
陈野刚进院子,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哭声,夹杂着三婶尖细的嗓音。
陈野推门进去,就见三婶正拉着陈母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嫂子,你是不知道,昨晚我是咋熬过来的啊!”
“富财要是真出点啥事,我们一家可咋活啊!”
陈母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行了,别哭了,野子已经去县城找人,应该会没事的。”
三婶一抬头,看见陈野站在门口,立刻松开陈母,几步冲过来,一把抓住陈野的胳膊:“小野!你可算回来了!你三叔他……”
“明天去接人。”
陈野打断她,语气平静,“事情已经安排好了,钱也给了,明天直接去领人就行。”
三婶一听,眼泪又下来了,这次却是喜极而泣:“哎哟!我就知道小野你有本事!你三叔这次可算是捡回一条命啊!”
二婶也从旁边凑过来,脸上堆着笑:“小野啊,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可真不知道咋办了。”
陈野看了她一眼,没接话。
之前举报他的时候,可没见她们这么客气。
三婶抹了抹眼泪,又拽着陈野的袖子问:“那……明天啥时候去?我们能不能跟着?”
“随便。”
陈野淡淡道,“我明天下午要进城送货,你们想跟着就跟着,反正拖拉机后斗够大,就是要跟货挤在一起。”
“没事、没事!”
三婶连忙道,“我们挤挤就行!我带着强子和小娟一起去!”
陈野懒得再跟她们掰扯,转身进了里屋。
陈母跟了进来,低声问:“你真打算带他们去?”
“她们想去就去呗。”
陈野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三叔在哪里也好受不了,真要是被打伤了,刚好她们能搀扶一下。”
陈母叹了口气:“你二叔、三叔这次吃了苦头,希望能长点记性。”
“但愿吧。”
陈野冷笑,“不过狗改不了吃屎,我可不想和他们过于亲近。”
陈母一愣,笑着拍了他一下:“瞎说啥呢!在外面可不敢这么胡说八道!”
陈野笑了笑,没再说话。
——
第88章 失踪的少女
次日清早,天刚蒙蒙亮,陈野还在院子里洗漱,就听见院门被敲响的声音。
“小野!起了没?”三婶尖细的嗓音从外面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热情。
陈野叼着牙刷打开大门,就见三婶一家子整整齐齐站在外头。
三婶手里挎着个竹篮子,里头装着几十个鸡蛋,还有两把青菜。
她儿子陈强扛着半袋红薯,脸上堆着笑。
她闺女陈小娟,也拎着一小筐野果子,怯生生地站在后头。
“哟,三婶,这么早?”陈野抹了把嘴上的泡沫,语气平淡。
“哎呀,这不是想着你今天能去县城接你三叔嘛!”
三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把鸡蛋往陈野手里塞。
“自家鸡下的,新鲜着呢!还有这山梨,你娘爱吃甜的,专门给你们带的!”
陈野没接,只是侧身让开:“放厨房去吧。”
三婶也不恼,乐呵呵地拎着东西进屋,嘴里还念叨着:“嫂子!我给你带点东西来!”
陈母正在灶台前烧火,见三婶进来,愣了一下:“哎哟,你这是干啥?”
“没啥没啥!”
三婶把鸡蛋往桌上一放,“小野这次帮了我们大忙,不带点东西,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陈母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
——
吃过早饭,陈野去后院准备装货。
今天要送一批山货去县城,都是最近几天收上来的。
他刚拎起一袋蘑菇,三婶就小跑着过来,一把抢过去:“哎哟,这种粗活哪用你动手!强子!快来帮忙!”
“咋这么没眼力劲,让你野哥歇着,你来干!”
陈强二话不说就扛起两袋货往拖拉机上搬。
三婶在后面吆喝:“强子!轻点!那袋子里是干蘑菇,压碎了就不值钱了!”
陈小娟也没闲着,踮着脚帮忙递小件的包裹。
陈野挑了挑眉,也没拦着。
既然他们愿意干,那就让他们干呗,反正自己乐得清闲。
陈母走了过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家子这么勤快”
陈野舀了瓢水洗脸:“黄鼠狼给鸡拜年。”
“少胡说。”
陈母拍了他一下,“好歹是一家人,面上得过得去。”
“知道,这不没赶他们嘛。”
陈强、小娟忙着装货,三婶凑过来问:“小野,咱们啥时候走?”
“下午吧。”
陈野淡淡道,“我跟人说好了,下午去接人。”
“下午啊……”
三婶搓了搓手,眼珠子转了转,“那……我就在这儿等着?”
陈野瞥了她一眼:“随你们。”
——
“我再去睡会儿,吃完午饭出发”
有人帮忙装货,陈野干脆回屋补觉去了。
身后传来三婶压低的声音:“都轻点儿,别吵着你哥睡觉!”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陈野伸着懒腰出来时,发现三叔一家居然还在院里等着。
“你们就这么干等了一上午?”陈野有些诧异。
三婶赔着笑:“没事儿,我们闲着也是闲着!”
“行了,午饭做好了,都进来吃饭吧。”陈母的声音传来。
中午,饭桌上摆了三菜一汤——炒鸡蛋、炖白菜、腌萝卜,还有一盆野菜汤。
要是搁以前没分家的时候,三婶早就筷子飞舞,专挑肉和蛋下手。
可今天,她愣是只夹了一筷子白菜,还一个劲儿地往陈野碗里夹鸡蛋:“小野,多吃点!你这一天忙里忙外的,得补补!”
陈小娟更是拘谨,捧着碗小口扒饭,连菜都不敢夹。
陈野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只是慢悠悠地吃着饭。
陈母看了三婶一眼,淡淡道:“自己吃自己的,别光顾着别人。”
三婶讪讪地笑了笑,这才夹了一小块鸡蛋放进自己碗里。
——
过了晌午,陈野发动拖拉机,三叔一家赶紧爬上车斗,挨着货物坐好。
“坐稳了。”陈野丢下一句,油门一踩,拖拉机“突突突”地驶出村子。
路上,三婶一直絮絮叨叨:“小野啊,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你三叔要是能平安回来,我们一家子都得记你的情!”
陈野没搭话,只是专注地开车。
三婶也不觉得尴尬,继续道:“以后啊,咱们两家得多走动!你三叔以前是糊涂,可经过这次,他肯定长记性!”
陈野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心里嗤笑——长记性?
他可不指望这一家子。
拖拉机颠簸着进了县城。
废品收购站门口,虎爷躺在躺椅上喝茶,见陈野来了,咧嘴一笑:“来了?”
陈野点点头:“嗯,虎爷,事情办妥了吧?”
虎爷朝屋里努了努嘴:“里头呢,没缺胳膊少腿,就是有些皮肉伤,不碍事。”
三婶一听,赶紧拉着陈小娟往屋里冲。
陈野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一进门,就看见三叔蜷缩在墙角,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也脏兮兮的,活像个乞丐。
“富财!”
三婶扑过去,一把抱住三叔,嚎啕大哭,“你可算回来了!吓死我了!”
三叔哆嗦着抬起头,看见陈野,眼神躲闪了一下,低声道:“小野……这次多亏你了……”
陈野淡淡道:“记得还钱就行!”
“行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回村吧,我还得去送货。”
三婶赶紧道:“行行行!你忙你的!我们自己回去!”
陈野转身往外走,身后传来三叔一家的窃窃私语:
“娘,咱咋回去啊?”陈强小声问。
“走回去呗!还能咋办?”
三婶压低声音,“别废话了,赶紧扶着点你爹!”
陈野嘴角扯了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送完最后一个地方的货,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陈野开着拖拉机往村子的方向驶去,心里盘算着,经过三婶他们这么一闹,自己是不是可以稍微扩大一下收货的规模。
路过一片小树林时,他突然看见路边站着几个人,正焦急地东张西望。
陈野眯眼一看——是三叔一家。
他减速停下,探头问道:“咋了?”
三婶一看见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扑过来哭喊道:“小野!小娟不见了!”
陈野心里“咯噔”一下:“啥时候的事?”
“就、就不久!”
三婶语无伦次,“我们走累了,在路边歇脚,小娟说要去解手,进了那片林子……可、可都半个时辰了,她还没回来!”
陈强也慌了神:“我和爹进去找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陈野跳下车,脸色阴沉:“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
他快步走进林子,四下张望,可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什么动静都没有。
陈小娟……失踪了?
联想到唐队长说的少女失踪案,陈野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转身走回路边,冷声道:“上车,去公安局。”
三婶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公安局?小娟她……她不会真出事了吧?”
第89章 血色营救
拖拉机“突突突”地碾过土路。
车厢里,三婶死死攥着衣角,嘴里不停地念叨:“小娟不会有事吧?不会的……肯定是走岔了路……”
三叔缩在角落,脸上还带着淤青,眼神发直,像是还没从赌场的惊吓里缓过神来。
陈强则不停地搓着手,时不时往车外张望,仿佛妹妹会突然从哪片林子里钻出来似的。
陈野握着方向盘,眉头紧锁。
他本来懒得管这家人死活,可一想到原世界那些被拐少女的遭遇——有的被卖到深山,有的被迫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甚至更惨的……他心里就一阵发堵。
“我的小娟啊……要是出点啥事,我可咋活啊……”三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别嚎了!”
陈野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哭死你,就能把人找回来了?”
三婶一噎,哭声憋了回去,只剩抽抽搭搭的哽咽。
“妈的,一天天怎么这么多破事!”陈野低声骂了一句,油门踩得更深了。
拖拉机一路颠簸着冲进县城,直奔公安局。
——
公安局门口,值班的小王最近也没有休息好,正打着哈欠。
一抬头看见陈野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吓得一激灵:“陈、陈哥?咋了这是?”
“报案。”陈野简短道,“又有人丢了。”
三婶已经扑到桌前,声音带着哭腔。
“同志!我闺女不见了!就在城外那片林子里丢的!求求你们快派人找找吧!”
小王赶紧翻出登记本:“别急,慢慢说,啥时候丢的?多大年纪?穿啥衣服?”
“十三岁!穿蓝布褂子,扎俩辫子……”
三婶语无伦次地比划着,“就、就大概一个时辰前,她说去解手,结果再没回来……”
“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了……”
陈野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三叔一家慌乱的模样,心里一阵烦躁。
这时,办公室门“砰”地一声被推开,唐队长听到动静,大步走出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又丢一个?”
小王赶紧站起来:“唐队,这是刚报案的人,说是女儿在城外林子失踪……”
唐队长扫了一眼三婶一家,目光最后落在陈野脸上,眉头皱得更紧:“你小子怎么又掺和进来了?”
陈野耸耸肩:“这是我三叔一家,路上碰见的,顺道送过来。”
唐队长冷哼一声,没再多问,转头对小王道:“先登记,按流程处理。”
三婶一听急了,一把抓住唐队长的袖子:“领导!我闺女才十三岁啊!你们可不能不管啊!”
唐队长甩开她的手,语气冷硬:“你们先别急,我会让人去查。”
他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沙哑,“最近可不止你女儿一个人失踪了……唉。”
“还……还有别的姑娘失踪了?”三婶哆嗦着问:“领导,那我闺女能找回来不?”
唐队长没立刻回答,只是看了眼陈野。
陈野懂他的意思——这年头,丢了的姑娘,十有八九找不回来。
三婶见他们沉默,突然崩溃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的小娟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
陈强赶紧去扶她,三叔则哆嗦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野看着这一家子,心里暗叹——真是倒霉催的,刚救出一个,又丢一个。
——
突然,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年轻公安冲进来,气喘吁吁:“唐队!有线索了!老刘他们盯到可疑的人了!”
唐队长“腾”地站起来:“在哪儿?”
“城西废弃工厂!有个男的带着个姑娘,年纪大概对得上,可能就是失踪少女中的一个……”
唐队长抄起帽子就往外冲:“集合人手!马上行动!”
陈野站在原地,犹豫了一秒,还是跟了上去:“唐队,我能跟着不?”
唐队长回头瞪他:“你当这是看热闹呢?”
陈野咧嘴一笑:“万一能帮上忙呢?”
唐队长盯着他看了两秒,最终骂了句“随你”,转头吼道:“动作快点!”
两分钟后,三辆吉普车呼啸着冲出公安局,直奔城西废弃工厂。
车上,唐队长简单布置了行动方案:“废弃工厂就一个正门,后墙塌了一半,留两个人堵住缺口,其余人跟我正面突入!”
陈野坐在后排,听着公安们的低声交流,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工厂荒废多年,砖墙斑驳,杂草丛生。
几辆吉普车悄无声息地停在百米外,唐队长打了个手势,公安们迅速分散,形成包围圈。
“里面就一个人歹徒,但人质在他手里。”
负责盯梢的老刘压低声音汇报,“而且,那小子看着有点不对劲,眼睛发直,像是嗑药了。”
唐队长点头,打了个手势,几名公安慢慢逼近厂房门口。
突然,厂房里传来一声女孩的尖叫!
“啊——放开我!救命!不要……啊……”
唐队长脸色一变:“妈的,人质问有危险!”
“砰!”他一脚踹开木门,公安们瞬间冲了进去!
陈野紧随其后,刚冲进厂房,就看到一幕让他血液凝固的画面——
一个瘦得像骷髅的男人正死死掐着一个女孩的脖子,另一只手攥着把砍刀。
见公安冲进来,男人癫狂地大笑。“可惜了,被发现了,老子还没玩上哪!”
“放下刀!”唐队长厉喝,“你跑不掉的!”
“来啊!再过来我弄死她!”
女孩满脸是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声。
那男人眼珠子乱转,神智有些癫狂,他突然狞笑一声:“陪着老子,下地府吧!”
刀锋猛地往女孩脖子上抹去——
“砰!”
枪响了。
唐队长开的枪,子弹打在男人肩膀上,血花迸溅。
可那疯子竟然没倒,反而被激怒了凶性,刀锋狠狠划下!
“住手!”
一道身影猛地扑过去。
是个年轻公安——小张。
小张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可那疯子力气大得吓人,刀尖还是划开了女孩的喉咙。
鲜血喷溅,溅了小张满脸。
女孩的头无力地垂了下来……
“我操你祖宗!”唐队长怒吼,连开三枪。
男人胸口炸开血洞,终于栽倒在地。
可一切都晚了——女孩缓缓倒地——
小张愣在原地,手上全是血。
“救……救护车!”他颤抖着喊。
小张突然跪在地上,捂住肚子——陈野这才看见,他腹部不知何时插着一把匕首。
“小张!”唐队长冲过去。
小张张了张嘴,血从嘴角溢出来。
“唐队,我……我太没用了……还是……没……能……”
话未说完,他一头栽倒。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从人冲进来,短短一分钟不到。
谁也没有想到,歹徒会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厂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陈野站在原地,呼吸粗重,盯着地上那具女孩的尸体——还有那名年轻的公安!
那名牺牲的公安,他认识。
之前还买过他的狍子肉,说要带给家里老爷子尝尝。
“妈的……他妈的!”唐队长眼眶通红,“啊……”
第90章 愤怒
吉普车碾过坑洼的土路,车厢里没人说话。
唐队长坐在副驾驶,指节捏得发白,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头散落在脚边,烧焦了车垫也浑然不觉。
开车的公安小王时不时偷瞄他一眼……
——
县公安局,气氛更加压抑。
唐队长这次行动可谓失败得很彻底。
歹徒死了,线索断了,甚至都不知道这名歹徒是否和其他失踪少女案有关。
人质也死了!还牺牲了一名公安!
刘局长和李副局长,看着失魂落魄的唐队长,想要骂都骂不出来。
唐队长坐在椅子上,衣服上还沾着血,眼神发直,手里攥着个空茶杯,指节捏得“咔咔”响。
“老唐……”
最终,刘局长叹了口气,“这次行动,责任不全在你。”
“那疯子明显嗑药了,根本没办法沟通。”
“不在我?”
唐队长猛地抬头,声音嘶哑,“是我带队冲进去的!是我没拦住小张!是我他妈的眼睁睁看着人死的!”
“那是个疯子!谁能预料到他会当场杀人?”李副局长皱眉。
“可人死了!”
“人质死了!小张也死了!就死在我的眼前!”
唐队长一拳砸在桌上,茶杯“咣当”跳起来,“老子他妈的干了二十年公安,头一回这么窝囊!”
刘局长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摆摆手:“你先回去休息吧,这案子……你暂时不要管了。”
唐队长冷笑一声,抓起帽子摔门而出。
——
三叔一家还坐在公安局长椅上等消息。
三婶一看见陈野下车,立刻扑过来:“小野!咋样了?找到小娟没?”
陈野喉咙发紧,摇了摇头。
三婶脸色瞬间煞白,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那……那刚才出去的那些公安,是干啥去了?”三叔哆嗦着问。
“别问了。”
陈野简短道,“和你们没关系!”
三婶“哇”的一声哭出来:“那我闺女咋办啊!公安能不能找到人啊!”
“你们回去吧!已经登记过了,有消息会通知你们的。”公安小王声音沙哑地说道。
三婶还想再问,陈野一把拽住她:“走吧,别在这儿添乱。”
“可小娟……”
“走!”
陈野压低声音吼了一句,“现在公安局乱成这样,谁有功夫管你?”
三婶被噎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却不敢再吭声。
——
拖拉机“突突突”地碾过土路,车厢里静得吓人。
三婶缩在角落,手指绞着衣角,嘴唇哆嗦着想问点什么,可一抬头看见陈野阴沉的脸色,又咽了回去。
三叔耷拉着脑袋,脸上的淤青在暮色中显得更加狰狞。
陈强则死死盯着车外,眼眶通红。
陈野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
他脑子里全是厂房里那摊刺目的血——女孩仰着头,喉咙被割开;
小张捂着肚子倒下时,手指缝里渗出的血滴在地上……
“妈的!”
他突然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拖拉机猛地颠簸了一下。
三婶吓得一哆嗦:“小、小野……你……”
“闭嘴。”陈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
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陈野一头扎进自己房间,衣服都没脱,直接倒在炕上。
小张的脸好像就在眼前晃——前几天他去送山货,这小伙子还笑嘻嘻地跟他聊天。
“陈哥,狍子肉啥时候有货?我家老爷子就好这口……”
当时他怎么回得来着?
——“行啊,下回来,给你拉一整头!”
结果“下回”永远没了。
陈母跟进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咋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就是有些累了。”陈野闷声道。
陈母叹了口气:“晚饭还吃不吃?”
“不吃了,睡会儿。”
陈母听出他语气不对,犹豫了一下,给陈野盖了条毯子:“行,累了就睡会,饭给你热锅里,醒了记得吃。”
——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
“陈野!”徐凤娇的声音传来,“睡没?”
陈野爬起来,揉了揉脸:“进来。”
徐凤娇推门而入,手里端着碗热腾腾的面:“人是铁饭是钢!吃吧,别让大娘担心!”
陈野接过碗,机械地往嘴里塞了两口。
徐凤娇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道:“你三婶刚才哭得半个村子都能听到!”
“听她的意思,今天公安局出事了?”
陈野筷子一顿:“嗯,死了一个歹徒!一名十几岁的女孩,还有……一位公安同志”
“那名公安……是你认识的?”
“嗯,认识,你也见过,买过我之前卖的狍子肉。”
徐凤娇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陈野放下碗,“就是心里堵得慌。”
徐凤娇在他旁边坐下,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开点,人死不能复生。”
陈野苦笑:“你倒是看得开。”
“不然呢?”
徐凤娇挑眉,“哭天抢地有用吗?要我说,有这功夫,不如想想咋能帮他报仇!”
陈野愣了一下,突然笑了:“你说得对。”
——
第二天一早,陈野爬起来,洗了把冷水脸,总算清醒了些。
他想了想,决定去看看唐队长。
到了公安局,小王告诉他,唐队长被刘局长强制休假了,今天没来。
“他家在哪儿?”陈野问。
小王犹豫了一下,还是写了地址给他:“唐队心情可能不太好,你……多担待。”
陈野点点头,骑着自行车往唐队长家赶。
唐队长家住的是公安局家属院,一栋老旧的红砖楼。
陈野敲了敲门,很快,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开了门——是唐队长的爱人,张丹红。
“你是……陈野?”张丹红愣了一下。
“嫂子好。”陈野点点头,“我来看看唐大哥。”
张丹红叹了口气,侧身让他进来:“他在里屋躺着呢,你……陪他说说话也好。”
陈野进屋,发现唐队长瘫在沙发上,胡子拉碴,眼睛布满血丝。
“哟,稀客啊。”唐队长扯了扯嘴角,“咋的,来看我笑话?”
陈野没有接话,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顺手把自己带的二锅头,拧开盖子递过去,“喝点?”
唐队长盯着酒瓶看了两秒,一把抓过来,仰头灌了一大口,辣得直皱眉:“你他妈到底想干啥?”
“没啥,就是觉得您这会儿需要这个。”陈野淡淡道。
唐队长冷笑:“少他妈装好人,老子用不着你可怜!”
“我没可怜您。”
陈野自己也摸出一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就想过来陪您喝点。”
唐队长“呵”了一声,没说话。
唐队长的爱人叹了口气:“你们聊吧,我去买点菜,你们哥俩好好喝点。”
第91章 我也不好惹!
陈野坐在唐队长家的老旧木桌前,看着唐队长仰头灌下一大口二锅头,喉结滚动,酒液顺着下巴滴到衣领上。
“小张那小子……才他妈结婚一年多。”
唐队长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他孩子刚满月不久,老婆也是个贤惠人……”
“前几天他还跟我显摆,说儿子会冲他笑了……”
他又灌了一口,酒瓶重重砸在桌上,“他还跟我说,等这案子结了,要请两天假,带老婆孩子回娘家……回个屁!现在直接躺太平间了!”
陈野没接话,只是沉默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仰头干了。
火辣的酒液烧过喉咙,却压不住胸口那股闷气。
“老子干了二十年公安……”唐队长红着眼睛,手指戳着自己胸口。
“抓过的罪犯能塞满半个看守所!可昨天……昨天我他妈就眼睁睁看着那疯子一刀抹了人质的脖子!”
“小张扑上去……扑上去有个屁用!肚子让人捅了个对穿!”
“那是个瘾君子,根本没法讲道理。”
6陈野皱眉,“换谁去都一样。”
“放屁!”
唐队长冷笑,“老子要是再快一步,小张就不会死!那姑娘也不会……我就不应该留手的!第一枪就应该对准他头打!”
“都怪我!都怪我想着抓活口!”
他说不下去了,抓起酒瓶又灌了一大口,呛得直咳嗽。
陈野没再劝,他知道唐队长现在不需要安慰,他需要的是发泄。
唐队长越说越激动,突然抓起酒瓶就要往地上砸——
陈野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唐队,摔了瓶子,嫂子还得收拾。”
唐队长瞪着陈野,呼吸粗重,最终颓然松手,酒瓶“咚”地一声放回桌上。
“老子就是个废物……”他低吼,“连自己兄弟都护不住!”
陈野没安慰他,只是又给他倒了杯酒:“喝吧,喝完再骂。”
唐队长抓起杯子一饮而尽,抹了把嘴,突然冷笑:“你知道最他妈憋屈的是什么吗?”
“那疯子还是让老子打死了!线索断了!老子连他背后有没有同伙都不知道!”
几杯酒下肚,唐队长的话越来越多,骂得也越来越狠。
“刘局让我休息?休息个屁!老子现在闭眼就是小张倒下去的样子!”
“苟家富这个王八蛋!迟早有一天,老子要亲手毙了他!”
陈野抬眼:“能确认和苟家富有关吗?”
唐队长嗤笑一声,酒劲上来,说话已经开始大舌头:“这事和他有没有关系……不重要!但在咱这地界儿,敢碰毒品的……十有八九绕不开他苟剩子!”
他猛地拍桌,“那疯子明显嗑药了!神志不清!这种人……苟家富手底下多了去了!”
陈野眯了眯眼:“这苟家富,到底什么来路?”
“他?”
唐队长嗤笑一声,“现在四十多岁,当年还是个高中生,家里也有点底子,算是咱们县生活条件不错的一家。”
“后来爹妈死了,家产被亲戚吞了,人就疯了,开始走偏门。”
“一开始是小偷小摸,后来打架斗殴、开赌档……进局子跟回家似的!”
“再后来……”
唐队长打了个酒嗝,“这家伙越搞越大,也学精了!养了一帮亡命徒,自己躲在后面当大爷!”
“现在,想要抓他,难啊……”
陈野默默听着,手指轻轻敲着酒杯。
唐队长越说越愤懑,突然一把抓住陈野的胳膊:“你小子……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陈野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主意?”
“少他妈装!”
唐队长眯着眼,“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鬼心思多的很!”
陈野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唐队,您喝多了。”
“放屁!”
唐队长一挥手,差点打翻酒瓶,“老子清醒得很!你……你是不是想动苟家富?”
陈野没吭声。
唐队长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咧嘴笑了,笑容却冷得吓人。
“陈野!帮我个忙,帮我找到苟家福犯罪的证据!算老子求你的!”
“只要你能帮我抓住这个孙子!老子给你跪下都成!”
陈野摇摇头:“唐大哥,你喝多了。”
唐队长还想说什么,酒劲却猛地冲上来,整个人晃了晃,一头栽在桌上,鼾声如雷。
张丹红从里屋出来,见状叹了口气,轻轻扶起唐队长:“老唐?去床上睡……”
唐队长迷迷糊糊被架起来,嘴里还嘟囔着:“苟剩子……老子迟早弄死你……陈野……帮……帮帮老子……”
张丹红吃力地扶着他往卧室走,回头对陈野歉意道:“小陈,不好意思,你唐大哥今天……”
“嫂子别客气。”
陈野起身帮忙,“唐大哥心里憋着火,发泄出来也好。”
两人合力把唐队长弄上床,张丹红给他盖好被子,转头对陈野道:“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还专门跑一趟。”
陈野摇头:“应该的。”
他看了眼床上昏睡的唐队长,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你们太保守了……没有证据,就不能抓人了吗?听说过钓鱼执法吗?”
——
离开唐队长家,陈野蹬着自行车直奔虎爷的废品站。
虎爷见陈野进来,挑眉道:“哟,稀客啊!咋的,不忙着搞你的山货生意了?”
陈野开门见山:“虎爷,之前抓我三叔的那个赌场,还开着吗?”
虎爷动作一顿,眯起眼:“你问这干啥?”
“有点事。”陈野淡淡道。
虎爷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小子……该不会想找苟剩子麻烦吧?”
陈野没否认。
虎爷笑容一收,沉声道:“陈野,和你说句实话,我虽然看不上苟剩子,但我劝你——别招惹他。”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那家伙看着斯斯文文,像个教书先生,其实骨子里就是个疯子!”
“手底下养的人,没一个正常的!”
“他年轻时被几个亲戚霸占了家产,你知道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吗……运气最好的一个,也是断了两条腿!”
“听起来,还挺吓人的。”
陈野无所谓的笑了笑:“虎爷,还是麻烦您老帮我打听打听。”
虎爷皱眉,最终叹了口气:“行吧……那个赌场早关了,苟剩子狡猾得很,一个地方最多用几天。”
“不过……”
他压低声音,“城东老棉纺厂后头,新开了一个地下赌档,应该是苟剩子的人在管。”
陈野点头:“谢了,虎爷。”
他转身要走,虎爷突然一把拽住他:“陈野!”
陈野回头。
虎爷眼神复杂:“别逞能……苟剩子不好惹。”
陈野咧嘴一笑,眼里却冷得吓人:
“巧了……我也不好惹。”
第92章 风云起
陈野站在废品收购站门口,突然又回头低声和虎爷说了几句什么。
虎爷眉头皱了皱,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他招招手,吩咐阿强出去了一趟。
不大会,阿强带着一枚小木牌回来。
“小心点。”
虎爷把小木牌递给陈野,最后叮嘱道。“別把自己折里面!”
陈野咧嘴一笑,转身离开。
阿强盯着陈野远去的背影小声问道:“虎爷,他一个人去?真的没问题吗?”
“别多问,做好他吩咐的事情就行。”
虎爷摆摆手:“待会你亲自跑一趟公安局!话一定要带到!”
——
陈野没急着去赌场,而是先蹬着自行车去了县城的国营理发店。
“师傅,理个发。”陈野往椅子上一坐。
理发师傅是个五十来岁的大爷,手里捏着剪刀,笑眯眯地问:“小伙子,想要啥发型?”
“就那种……三七分,精神点的。”陈野比划了一下。
“行嘞!”
剪刀“咔嚓咔嚓”在头上飞舞,不一会儿,镜子里的人就变了样——
陈野看着镜子里自己逐渐变得棱角分明的发型,突然开口:“师傅,有发蜡吗?”
“发、发啥?”
“就是……抹头上亮晶晶那玩意儿。”
老师傅恍然大悟:“头油啊!有有有!上海产的“金刚钻”牌,抹上保证苍蝇站上去都打滑!”
陈野:“……”
——
出了理发店,他又直奔百货大楼。
柜台后的售货员是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见陈野进来,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买啥?”
“有眼镜吗?”
“有,你要啥样的?”
“金丝边的,知识分子戴的那种。”
售货员从柜台底下摸出个木盒子,里面摆着几副眼镜。
陈野试了试,挑了一副金丝框的,往鼻梁上一架,镜片后的眼神顿时显得斯文了不少。
“多少钱?”
“五块五。”
陈野掏钱付账,又顺手买了件藏青色的中山装和一双锃亮的皮鞋。
一套行头换下来,镜子里的人已经完全变了样——三七分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中山装笔挺,皮鞋锃亮,活脱脱一个七十年代的知识分子,还是家里有点底子的那种。
“啧,还挺像那么回事。”陈野咧嘴笑了笑,转身出了百货大楼。
——
城东老棉纺厂后头,一条狭窄的巷子尽头,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过往的路人。
陈野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刚靠近,其中一人就伸手拦住:“干啥的?”
陈野推了推眼镜,语气淡定:“听说这儿能玩两把?”
那汉子上下打量一番:“听谁说的?这儿不接待生面孔。”
陈野从兜里掏出虎爷给的小木牌:“老哑炮介绍我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接过木牌仔细看了看,又上下打量陈野:“面生啊,没听老哑炮说起过你啊?”
“我们也是刚认识几天。”
陈野也不急,从兜里摸出包大前门,递过去一根,慢悠悠道:“能玩不?不让进那我就走了哈。”
那汉子又打量了他几眼,最终侧身让开一条缝:“规矩懂不?”
“懂,不闹事。”
“算你上道。”
汉子咧嘴一笑,拍了拍陈野的肩膀,“进去吧,玩得开心。”
陈野微微一笑,迈步走进巷子深处。
——
推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烟味、汗臭和劣质酒精的浑浊空气。
赌场里乌烟瘴气,几十号人围在几张桌子前,吆五喝六,脸红脖子粗地喊着。
“大!”
“小!”。
角落里,几个输红眼的赌徒蹲在地上,眼神发直,手里攥着最后几张毛票,犹豫着要不要再搏一把。
陈野扫了一眼,径直走向一张赌大小的桌子。
庄家是个满脸横肉的秃头,手里摇着骰盅,嘴里叼着烟,眯眼打量着新来的陈野:“生面孔啊,玩两把?”
陈野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试试手气。”
他在桌前坐下,从兜里摸出两块钱,轻轻放在“小”上。
秃头咧嘴一笑,掀开骰盅——四五六,大。
陈野的两块钱被收走,他面不改色,又掏出五块,继续押“小”。
又输。
连输五把后,桌上的赌徒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看陈野的眼神带着几分嘲弄。
“兄弟,手气不行啊,要不换张桌子?”旁边一个瘦猴似的男人笑嘻嘻道。
陈野笑了笑,没说话,又从兜里摸出十块钱,押在“大”上。
秃头多看了陈野一眼,随后掀开筛盅——三三六,大。
陈野的十块变成了二十。
他依旧淡定,没有收回钱,直接把二十又压在“小”上。
骰盅再开——一二三,小。
二十变四十。
陈野不急不躁,继续押注,金额越来越大,三十、五十、一百……
渐渐地,他的赢面开始明显增多。
透视眼早就悄然开启,骰盅里的点数在他眼里一览无余。
秃头的脸色渐渐变了。
又一个小时过去,陈野输少赢多。
面前的钞票已经堆成了小山,粗略一数,快一千块了。
周围赌徒的眼神已经从嘲弄变成了震惊,甚至有人开始跟着他下注。
“兄弟,这把押啥?”瘦猴凑过来,眼巴巴地问。
陈野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这把……押大。”
“好嘞!我跟!”瘦猴二话不说,把兜里最后十块钱拍在“大”上。
其他赌徒见状,也纷纷跟着押注。
秃头的额头开始冒汗,他瞥了眼陈野,突然低声对同伴道:“换骰子!”
旁边的小弟赶紧递上一副新骰子。
秃头刚要摇,陈野目光扫过新骰子,突然伸手,一把按住骰盅:“等等。”
全场一静。
秃头眯起眼:“咋的?有事?”
陈野笑了笑,语气温和:“没啥大事,就是……”
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我觉得,还是再换一副骰子比较好。”
秃头的脸色瞬间阴沉:“你什么意思?”
陈野依旧面带微笑,眼神却冷了下来:“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骰子嘛,公平最重要,对吧?”
周围赌徒顿时骚动起来。
“是不是有猫腻?”
“妈的!你们的骰子是不是有问题?”
秃头脸色铁青,死死盯着陈野,最终冷哼一声,又换了一副骰子:“行,继续!”
骰盅摇动,陈野的透视眼牢牢锁定着里面的点数。
“押大,两百。”他淡淡道,将一叠钞票推了出去。
赌徒们纷纷跟注。
骰盅掀开——四四六,大。
全场哗然!
秃头的手已经开始发抖,他盯着陈野,眼神阴鸷:“兄弟,手气不错啊。”
陈野推了推眼镜,笑得人畜无害:“还行,运气好。”
“兄弟,差不多就行了……”
秃头突然压低声音,“赢太多,容易出事。”
陈野挑眉:“哦?难道这儿……只能输,不能赢?”
第93章 赌神?
陈野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赌徒耳朵里。
瞬间,赌场炸开了锅!
“什么意思?赢了钱还不让走?”
“黑店是吧?”
“妈的,老子输了好几百,现在有人赢钱就不乐意了?”
秃头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都他妈闭嘴!”
他死死盯着陈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兄弟,见好就收,对大家都好。”
陈野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面前的钞票,抬头一笑:“我要是不收呢?你们这里,不会真的不允许赌客赢钱吧?。
“对啊!凭什么只能输不能赢?”
“是不是玩不起?”
几个输红眼的赌徒拍着桌子嚷嚷起来,场面一时有些失控。
秃头庄家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恶狠狠地盯着陈野,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直接动手。
就在这时,赌场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绸缎褂子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个子不高,但走路很稳,手里盘着两颗核桃,脸上挂着笑,可那双眼睛却冷得像刀子。
赌场里的嘈杂声瞬间小了不少,有人低声惊呼:“是‘铁手’彪三爷!”
彪三爷,苟家富的左膀右臂,赌场真正的管事人。
“怎么回事?”中年男人声音低沉,眼神阴冷。
秃头立刻凑过去,低声道:“彪爷,这小子有古怪,赢了不少钱了!”
彪三爷走到赌桌前,目光在陈野身上扫了一圈,随即咧嘴一笑:“这位兄弟,手气不错啊?”
陈野推了推眼镜,淡淡道:“还行,运气好。”
彪三爷点点头,伸手拍了拍秃头庄家的肩膀:“你先下去歇会儿。”
秃头如蒙大赦,赶紧退到一旁。
彪三爷亲自拿起骰盅,在手里掂了掂,冲陈野笑道:“兄弟,怎么称呼?哪条道上的?”
陈野没起身,只是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怎么,赢钱还得报家门?”
彪三爷冷笑一声,“兄弟连个名号都不敢报?”
“姓陈。”陈野随口道。
“陈兄弟。”
彪三爷眯了眯眼,“我陪你玩几把,怎么样?”
陈野笑了笑,把面前堆成小山的钞票往前一推:“来,全压!快点开!”
彪三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常:“陈兄弟,玩这么大?”
陈野耸耸肩:“怎么,不敢接?”
彪三爷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哈哈大笑:“好!有胆色!”
他抄起骰盅,手腕一抖,骰子在盅里“哗啦啦”地转动起来。
陈野的透视眼早已锁定骰盅内的点数——
等彪三爷把骰盅扣在桌上后,才慢悠悠地把所有钱推到了“小”上。
彪三爷眉头一皱,他是一个玩骰子的老手,不敢说摇出具体的点数,但大小还是能操控:“陈兄弟,这么确定,不考虑考虑?”
陈野微微一笑:“确定。开吧!”
骰盅掀开——二、二、三,小!
全场哗然!
彪三爷看向陈野,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再来。”他冷冷道。
接下来的十把,陈野连赢!
彪三爷的额头渐渐渗出冷汗,他每次摇骰子的手法都不同,可陈野就像是能看穿骰盅一样,把把押中!
赌场里的赌徒们已经彻底沸腾了,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事情!
“这……这他妈是赌神吧?”
“彪三爷今天栽了!”
“这姓陈的到底什么来路?”
彪三爷的手已经开始发抖,他死死盯着陈野,声音沙哑:“你……出千?”
陈野笑了:“彪三爷,说话要讲证据,骰子是你的,桌子是你的,我怎么出千?”
彪三爷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陈野的语言暗示技能悄然发动,一道似有似无的声音在赵三爷耳边响起——
“事情闹大了……你镇不住场子了……”
“苟家富要是知道,你让他亏了这么多钱……”
“他会怎么对你?”
彪三爷猛地一颤,眼神恍惚了一瞬。
陈野继续用技能——语言诱惑,只有彪三爷能听到的声音如同鬼魅般钻入耳朵——
“叫苟家富来……只有他能解决……”
“否则……你今天死定了……”
彪三爷的瞳孔微微放大,额头上的冷汗“唰”地流了下来。
他猛地站起身,对旁边的小弟低吼道:“去!把狗爷请来!”
小弟一愣:“三爷,这……”
“快去!”
彪三爷几乎是吼出来的,“就说场子被人砸了!他再不来,今天得赔个底朝天!”
小弟不敢耽搁,转身就跑。
——
赌场外,不远处的巷子阴影里,刘局长亲自带着十几名公安埋伏着。
“刘局,苟家富真的会来?”一名公安低声问道。
刘局长紧盯着赌场方向,沉声道:“陈野那小子说他会来,那就等着!”
“可是……”
公安犹豫了一下,“就算抓了苟家富,最多也就是个赌博罪,关几天就放了……”
刘局长冷笑:“陈野让虎爷的人传话了,说只要听到枪声,就冲进去!”
“枪声?”
公安一惊,“那陈野会不会有危险……”
刘局长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赌场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配枪。
——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赌场后门。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他看起来斯斯文文,像个教书先生,可那双眼睛却冷得像毒蛇。
——苟家富,清河县最大的黑势力头目。
赌场里的人一见他来了,瞬间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苟家富慢悠悠地走到赌桌前,目光落在陈野身上,微微一笑:“兄弟,是来挑事的?”
陈野推了推眼镜,同样笑道:“狗爷说笑了,我就是来赌钱的,怎么就说我挑事了?”
苟家富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拍了拍手:“好!有胆色!”
他转头对赵三爷道:“今天赌场歇业,清场。”
彪三爷一愣:“狗爷,这……”
苟家富淡淡道:“这位兄弟赢的钱,全部带走,一分不少。”
陈野心里一沉——这苟家富,比他想象的还要沉得住气!
苟家富坐在陈野对面,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兄弟,钱你也赢了,场子你也砸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陈野笑了笑,没动:“狗爷,今天我是玩高兴了,不过嘛……”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在这清河县,只要还有你狗爷的场子,我天天都会来捧场!”
苟家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赌场里的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是人都听出来了,陈野这是来故意找茬了!
几个打手已经悄悄摸向了后腰。
苟家富缓缓吐出一口烟,声音冰冷:“兄弟,划个道吧,你到底想要干嘛?”
陈野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想跟你赌。”
说着,他把面前一万多块钱全部推到了桌子中央。
“要么,我输光这些。”
“要么……”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还要赢十个这么多!”
第94章 被、背叛?
苟家富眯起眼睛,盯着陈野看了两秒,突然咧嘴一笑:“好,我陪陈兄弟玩几把!”
“痛快!我还以为狗爷怕了!陈野耸耸肩,语气带着嘲讽。
“怕?”
苟家富冷笑一声,抄起骰盅,“老子玩骰子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骰盅在他手中翻飞,骰子"哗啦啦"地撞击着盅壁。
陈野的透视眼早已锁定骰子的轨迹——四、五、六,大。
等苟家富把骰盅扣在桌上后,他才随手丢出一千块:“压小。”
苟家富眉头一皱:“确定?”
“确定。”陈野微笑。
骰盅掀开——四、五、六,大。
苟家富咧嘴一笑:“陈兄弟,看来你这运气,也没他们说的那么好啊?”
陈野无所谓地摊手:“有输有赢才叫赌嘛。”
几十把下来,有赢有输!
周围赌徒大气都不敢喘,眼睛死死盯着桌上堆积如山的钞票——
几万块的赌局,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
陈野在故意拖延时间。
他不能赢得太快,否则苟家富可能会直接掀桌子不玩了。
他必须让赌局持续下去,好让语言诱惑慢慢侵蚀苟家富的理智。
但……太难了!
陈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语言诱惑消耗的是他的精气神,刚才暗示彪三爷叫来苟家富,已经消耗了他不少的精力。
持续的使用语言诱惑,陈野已经感觉到轻微的眩晕。
“系统!”
陈野在脑海中咬牙喊道,“有没有办法帮我多撑一会儿?”
【叮!本系统为签到抽奖系统,无法直接为宿主提供精气神增幅。】
“少废话!之前不是触发过紧急任务吗?想想办法!”
系统沉默两秒——
【叮:检测到宿主精神透支,临时开启兑换功能。】
【消耗一次签到抽奖机会,可兑换1分钟语言诱惑使用时间。】
【是否兑换?】
“一次机会换一分钟?”
陈野心里暗骂,“真黑!”
但眼下他没得选——
“换!”
瞬间,一股清凉的能量涌入大脑,昏沉感一扫而空。
陈野眼神一凛,再次发动语言诱惑——
苟家富刚拿起骰盅,耳边突然响起一道若有若无的低语:
“他们背叛你了……”
他手一抖,骰盅差点脱手。
“狗爷?没事吧?”旁边的小弟赶紧扶住他。
苟家富甩了甩头,皱眉道:“没事,手滑了。”
他重新摇动骰盅,可那道声音又来了——
“彪三今天看你的眼神不对……他早就背叛你了!”
苟家富猛地抬头,目光扫向站在一旁的彪三爷。
彪三被他盯得一愣:“狗爷?咋了?”
苟家富没说话,只是眼神阴冷地收回视线。
骰盅落桌,陈野押“大”,赢。
下一把,陈野押“小”,又赢。
赌徒们已经看傻了,这姓陈的到底是什么来路?
连苟家富都压不住他?
苟家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盯着陈野,突然冷笑:“陈兄弟,出千了吧?”
陈野挑眉:“狗爷,这话可不能乱说。”
“是吗?”
苟家富猛地一拍桌子,“搜他身!”
几个打手立刻围了上来。
陈野没动,只是淡淡地看着苟家富:“狗爷,玩不起?”
苟家富眼神阴鸷:“在清河县,还没人敢在我苟家富的场子里耍花样!”
陈野笑了:“那狗爷搜吧,搜不出来……您怎么说?”
苟家富眯了眯眼,没接话。
——他其实也知道,陈野不太可能出千。
——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总觉得……今天所有人都想害他!
陈野身上,一点值得怀疑的东西都搜不出来。
“狗爷,还继续吗?”
陈野微笑。“我手不碰赌桌也可以做!”
苟家富盯着他,突然冷笑:“陈兄弟,你这运气……有点邪门啊?”
“运气来了挡不住啊。”
陈野推了推眼镜,“狗爷要是怕了,咱们可以到此为止,我明天再来!”
苟家富猛地一拍桌子。“哼!老子今天陪你玩到底!”
他抄起骰盅,疯狂摇动,骰子撞击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陈野的语言诱惑再次发动——
“他们在等你出丑……然后取代你……”
苟家富的手突然僵住,眼神恍惚了一瞬。
他缓缓放下骰盅,目光扫过周围的小弟——彪三、阿乐、黑皮……他们的眼神,似乎都带着一丝……期待?
“狗爷?开啊?”陈野微笑。
苟家富没动,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耳边那道声音越来越清晰——
“他们早就想让你死了……”
“闭嘴!”苟家富突然低吼一声。
全场瞬间安静。
小弟们面面相觑,彪三小心翼翼道:“狗爷,您……跟谁说话呢?”
可苟家富却猛地转头,死死盯着他!
“你他妈是不是和这个姓陈的小子一伙的?故意设局坑我!”
彪三懵了:“狗爷,我……”
“闭嘴!”
苟家富突然暴怒,一把揪住彪三的衣领,“老子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今天这场赌局,就是你安排的!”
彪三吓得脸色惨白:“狗爷!我冤枉啊!我对您忠心耿耿!”
可苟家富的耳边,那个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他在撒谎……”
“他早就想取代您了……”
“今天,就是您的死期!”
苟家富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神逐渐疯狂。
——他彻底失控了!
“砰!”
谁也没想到,苟家富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对准彪三的胸口就是一枪!
“狗爷!您……”
彪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血洞,缓缓倒地。
赌场瞬间大乱!
“杀人了!”
“快跑!”
赌徒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可苟家富却像是疯了一样,枪口调转,对着身边的小弟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
“都想害老子?都去死吧!”
陈野猛地趴下,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
——计划成功了!
——苟家富彻底疯了!
赌徒们尖叫着四散逃窜,桌椅翻倒,钞票漫天飞舞。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从门外传来!
赌场大门被猛地踹开,刘局长持枪冲了进来:"警察!放下武器!"
苟家富一愣,随即狞笑:“好啊!果然是局!连条子都请来了!”
他调转枪口,对准刘局长——
“砰!砰!砰!”
三声枪响几乎同时爆发!
苟家富的胳膊炸开一团血花,手枪“咣当”落地。
他惨叫一声,踉跄后退,撞翻了赌桌。
刘局长带着十几名公安冲进来,瞬间控制住现场。
“苟家富!你涉嫌谋杀、非法持枪、组织赌博,现在正式逮捕你!”
刘局长厉喝道。
苟家富捂着手腕,眼神疯狂地扫视四周,最终落在陈野身上。
“是你……是你搞的鬼!”
陈野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淡淡道:“狗爷,愿赌服输。”
“我操你——”
苟家富刚要扑上来,就被两名公安死死按在地上。
第95章 忙碌的夜
“都铐起来!一个都别放跑!”
刘局长站在赌场中央,手里的枪还没放下,声音沙哑却透着狠劲。
公安们迅速控制现场,把吓瘫的赌徒、苟家富的小弟挨个摁在地上,手铐“咔咔”响成一片。
“刘局,苟家富胳膊中弹,血止不住,要不要送医院?”一名公安跑过来报告。
刘局长冷笑:“死不了就行!先简单包扎,直接带回局里!”
他说完,转头看向靠在墙边的陈野——
这小子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眼镜歪在一边,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陈野?”
刘局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你这是咋了?”
陈野勉强睁开眼,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累的很……困了!”
虽然最后的时间,使用语言诱惑的能量来源是从系统兑换来的。
但最开始,都是消耗的陈野的精气神。
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刘局长皱眉,一把架住他胳膊:“撑住,先回局里!”
陈野被半拖半扶地塞进警车后座。
车轮碾过坑洼的土路,颠得他胃里翻江倒海,可眼皮却重得像灌了铅,怎么都抬不起来。
“刘……刘局……”他挣扎着挤出几个字。
“咋了?”刘局长回头。
“派人……去我家……说一声……”
陈野喘了口气,“就说……今晚……我可能回不去了……”
刘局长一愣,随即对开车的年轻公安道:“小林,等会儿你跑一趟靠山屯,跟陈野家里人说一声,就说他今天要协助公安办案,明天再回去。”
“注意说话的语气,要讲清楚,没危险,别让他家里别担心!”
小林点头:“明白!”
陈野听到这句,终于松了口气,脑袋一歪,彻底昏睡过去。
开车的年轻公安小林忍不住道:"刘局,他这是咋了……"
“估计是太累了。”
刘局长点了根烟,烟雾在车厢里缭绕,“今天这事儿,他帮了咱们大忙了!。”
——
公安局大院,警灯闪烁。
几辆吉普车呼啸着冲进来,车门“砰砰”打开,公安们押着嫌犯鱼贯而入。
几名公安架着苟家富从车上拖下来时,这位往日斯文阴狠的黑老大已经完全变了样——
他手腕缠着浸血的绷带,金丝眼镜早不知丢哪儿去了,嘴里还神经质地念叨着:“叛徒……都是叛徒……”
刘局长跳下车,冲值班室吼道:“把审讯室全腾出来!今晚有的忙了!”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两名公安架着昏迷的陈野往休息室走,路上撞见了闻讯赶来的李副局长。
“老刘!真抓住苟家富了?”李副局长瞪大眼睛,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刘局长抹了把脸上的汗,冷笑:“不光抓住了,还是人赃并获!聚众赌博!持枪杀人!”
“众目睽睽!证据确凿!”
李副局长眉头紧锁:“不对劲啊……苟家富那孙子精得很,怎么可能当众开枪?”
“谁知道呢?”
刘局长耸耸肩,“可能是坏事做多,遭报应了。”
他说完,指了指被架走的陈野:“也有可能,是这小子搞的鬼,具体咋弄的,等他醒了你自个儿问。”
李副局长盯着陈野的背影,眼神复杂:“这小子……有点邪性啊。”
休息室里,陈野被平放在木板床上,一名公安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
“刘局,这小子睡得跟死猪似的,叫都叫不醒。”年轻公安嘀咕道。
“去找老钱头过来给他看看,别是受了啥暗伤!”刘局吩咐道。
——
老钱头摘下听诊器摇了摇头:“奇怪,血压心跳都正常,就是叫不醒……”
刘局长叉着腰在床边踱步:“不会是脑淤血啥的吧?”
“不懂就别瞎说!”
老钱头瞪了一眼刘局长,“年纪轻轻,得啥脑淤血!你得还差不多!”
“瞳孔反应正常,估计是累狠了——听说他今天在苟家富的赌场,赌了一下午?”
“何止是赌。”
刘局长冷笑,“苟家福那孙子现在还在审讯室骂娘呢,非说是陈野给他下了咒。”
老钱头乐了:“要真会下咒,那不成鬼怪神仙一类的了!”
他收拾着医药箱,“让他睡吧,估计是之前在赌场,压力太大,精神层面脱力,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对了,睡醒了,给他炖只老母鸡补补。”
两人正说着,审讯室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刘局!李局!”
一名年轻公安跑过来,脸色难看,“苟家富不开口,一个字都不说!”
刘局长骂了句脏话,大步走向审讯室。
——
审讯室里,苟家富靠在椅子上,手腕缠着绷带,脸上却带着笑,眼神阴冷得像条毒蛇。
“苟家富!”
刘局长一巴掌拍在桌上,“彪三是你杀的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赖不掉!”
苟家富抬了抬眼皮,嗤笑一声:“是我杀的,怎么了?”
刘局长一愣——他没想到苟家富承认得这么痛快。
“为什么杀他?”李副局长沉声问。
苟家富咧嘴一笑:“看他不爽,不行吗?”
刘局长猛地揪住他的衣领:“少他妈装蒜!你今天是不是嗑药了?脑子不清醒?”
“最近城里的少女失踪案!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苟家富盯着刘局长的眼睛,突然压低声音:“刘局长,成王败寇!这次我认栽!”
他笑得诡异,“不过,你别想在我这得到一点儿别的信息!”
刘局长被他这眼神盯得后背发凉,一把推开他:“带下去!单独关押!”
——
苟家富被押走后,刘局长和李副局长站在走廊里,脸色都不好看。
“这孙子……。”
李副局长低声道,“死到临头,还是不愿意吐露别的罪行!”
刘局长冷哼:“杀人证据确凿,就这一点,就够枪毙他了!”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查清,那些失踪的少女……到底在哪里!”
正说着,另一名公安兴冲冲地跑过来:“刘局!苟家富手下有几个小弟招了!”
“招了什么?”
“他们说,之前失踪的少女,就是他们拐走的!现在被关在城西几间破旧老房子的地下室!”
刘局长眼睛一亮:“立刻组织人手,去救人!”
——
公安们踹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冲进昏暗的地下室。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角落,照出几个蜷缩的身影——六七个衣衫不整的少女被铁链锁在墙边,最小的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
“别怕!我们是警察!”刘局长快步上前,声音尽量放轻。
少女们愣了几秒,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名公安解开锁链,扶着她们往外走。
刘局长扫了一眼,突然皱眉:“人数不对,现在登记失踪的总共有八个,这里只有七个。”
“刘局!”
一名公安从隔壁房间跑出来,脸色难看,“隔壁屋里……有血迹,还有……”
他咽了口唾沫,“一具尸体。”
刘局长拳头捏得“咔咔”响:“妈的……这群畜生!”
第96章 江湖?你不配!
第二天,陈野是被饿醒的。
他睁开眼时,正午的阳光透过公安局休息室的窗户斜照在脸上,刺得他眯起眼。
“醒了?”
刘局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端着个搪瓷饭盆,热气腾腾的。
陈野撑着胳膊坐起来,浑身骨头“咔吧”响,嗓子干得冒烟:“刘局?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一天一夜。”
刘局长把饭菜放到床头的小木桌上,“再睡下去,我都准备让老钱头给你扎两针了。”
他把饭盒往床头柜上一搁,“给你炖的老母鸡,警医老钱头特意嘱咐的。”
陈野掀开盖子,鸡汤的香味冲得他太阳穴直跳。
盆里堆着两条鸡腿,底下垫着吸饱汤汁的粉条,边上还卧着俩荷包蛋。
他抄起筷子就扒饭,烫得直哈气也不停。
刘局长拖了把椅子坐下,摸出烟盒:“慢点,没人和你抢。”
“饿……饿死我了……”
陈野含混不清地嘟囔,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刘局长点了根烟,突然把整包大前门拍在陈野手边:“你小子这回立大功了。”
陈野夹起鸡腿啃了一口,油顺着嘴角往下淌:“苟家富招了?”
“屁!”
刘局长吐了个烟圈,“那孙子嘴比棺材板还硬,就认了杀彪三的事。”
“不过——”
他弹了弹烟灰,“光这条就够枪毙他了。更别说他手下那几个软骨头,把拐卖少女、贩毒的事全撂了。”
陈野点点头,埋头继续扒饭。
门“咣当”一声被推开,唐队长风风火火闯进来,胡子拉碴的脸上泛着油光,眼里却烧着两团火。
“陈野!你他娘的可算醒了!”
陈野叼着鸡骨头抬头:“唐大哥,你这造型……挺别致啊?”
唐队长一把薅住他衣领:“少贫!老子听说你单枪匹马把苟剩子干趴下了,连夜从被窝里爬出来的!”
他扭头冲刘局长吼,“老刘!这么大事不通知我?”
刘局长翻了个白眼:“你他妈被强制休假,我上哪通知去?”
唐队长松开陈野,搓着手在屋里转圈:“苟剩子人呢?审了没?招没招?那些失踪的姑娘——”
“打住!”
刘局长抬手打断,“七个姑娘救出来了,还有一个……”
他脸色沉了沉。
“没了。”
唐队长拳头捏得嘎嘣响:“这帮畜生!”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
陈野放下饭盆,抹了把嘴:“唐大哥,还记得你昨天喝醉了说的话吗……”
唐队长猛地扭头:“咋的?你还真想让我给你磕一个?”
两人对视两秒,突然同时大笑。
刘局长一脸莫名其妙:“你俩打什么哑谜呢?”
唐队长摆摆手:“没啥,就是昨天喝多了,说了点胡话。”
刘局长摇头叹气:“俩神经病。”
——
“陈野。”
笑声停住后,唐队长突然正色道:“你到底咋做到的?”
刘局长也直起身子,烟灰掉裤子上都没察觉。
陈野拿起搪瓷缸灌了口水,喉结滚动:“重要吗?”
唐队长和刘局长对视一眼。
“不想说就算了。”
唐队长挠挠头,“反正苟剩子这次死定了。”
刘局长掐灭烟头:“不过那孙子非要见你,说不见你一个字都不吐。”
“见我?”陈野挑眉。
“去不去随你。”
刘局长站起身,“要我说,你甭搭理他。”
陈野把最后一口鸡蛋塞进嘴里,起身穿鞋:“见见呗,看看他想要说啥。”
——
审讯室铁门“哐当”打开时,苟家富正仰头盯着天花板。
手腕上的绷带渗着血,金丝眼镜早没了,露出那双阴鸷的眼睛。
“来了?”他扭头看陈野,声音沙哑。
陈野拖开椅子坐下:“有屁快放。”
“听他们说,你叫陈野?”
苟家富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我混了二十多年江湖,最后栽在个毛头小子手里。”
“混江湖?别糟蹋江湖两个字了!你不配!”
陈野摇摇头,淡淡道。“虎爷那种,才算混江湖,你比虎爷差远了。”
“放你娘的屁!”
苟家富猛地前倾,镣铐哗啦作响,“胡九万就是个伪君子!什么江湖义气!都他妈的是假的!”
陈野掏掏耳朵:“至少他不碰毒品,不拐妇女。”
“至少他还有自己的底线!”
苟家富表情扭曲了一瞬,突然压低声音:“你到底怎么做到的?那些声音……那些幻觉……”
“重要吗?”陈野反问。
“你已经输了!”
苟家富愣住,肩膀慢慢塌下来:“是啊……已经不重要了。”
他盯着自己手腕的绷带,突然开始自言自语:“我十五岁那年,爹妈留下的房子被二叔占了……我睡了大半年桥洞……”
“那些曾经受过我父母恩惠的亲戚,没有一个愿意拉着一把!”
“后来我捅了二叔七刀……从那天起我就明白,这世道,心不狠站不稳……”
陈野“啧”了一声站起来:“别给自己找补了。”
他居高临下看着苟家富:“虎爷父母早就不在了,媳妇也死了,儿子更是死在了毒品上面!”
“你以为就你是不幸的?你丫就是烂到根了,少他妈装可怜。”
苟家富瞳孔骤缩。
陈野转身往外走,到门口时回头:“对了,你听到的那些声音就是我做的!”
“想知道我怎么办到的吗?”
他咧嘴一笑:“你死了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铁门重重关上,里头传来苟家富歇斯底里的咒骂。
——
公安局大院,唐队长蹲在吉普车旁抽烟。
“真不留下吃晚饭?”
“不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刘局长递过一网兜苹果:“这是被解救少女家属送来的,你带回去给你娘尝尝。”
“走,我开车送你回去。”
唐队长起身拍拍他肩膀:“回头来家吃饭,你嫂子念叨好几回了。”
陈野笑着应了,正要上车,突然被拽住衣角——
“野、野哥……”
陈小娟不知什么时候溜过来的,小手死死攥着他裤管,指节发白。
小姑娘脸上还有淤青,蓝布褂子皱巴巴的,眼神像受惊的兔子。
陈野蹲下来:“咋了?”
陈小娟嘴唇哆嗦着,突然“哇”地哭出来,一头扎进他怀里。
滚烫的眼泪瞬间浸透衬衫。
刘局长摇摇头:“估计是被吓坏了,算了,也不用等他家人来接了,反正也是你堂妹,你直接带走吧……”
陈野点点头,轻轻拍着陈小娟的后背。
他是不喜欢三叔一家,但此时,也没有办法推开这个本就有些胆小的女孩。
小姑娘在他怀里抖得像片落叶,指甲都快掐进他肉里。
“没事了。”
他低声说,抬头看了眼西沉的太阳,“哥带你回家。”
第97章 少女归家
吉普车碾过坑洼的土路,车窗外的田野在夕阳下泛着金色。
唐队长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夹着烟,嘴角咧到耳根。
“痛快!真他妈痛快!苟剩子这次算是彻底栽了!”
陈野坐在副驾驶,懒洋洋地靠着车窗,笑道:“唐大哥,你这嘴都快笑裂了。”
“废话!”
唐队长猛拍方向盘,“老子之前都快憋屈死了!今天总算出了口恶气!”
“陈野,你是没看到,你离开审讯室后,苟家富那副德行,浑身跟没了骨头一样!”
唐队长话匣子好像关不住一样,喋喋不休。
突然他好奇问道:“对了,你都和他说啥了?”
“没啥,就是说他不配说自己是江湖人物!”
陈野调整了一下坐姿。
“你……你小子嘴够毒的!”
“唐大哥,你这会儿倒是精神了,说这么多,不累吗?”
“不累!”
唐队长猛吸一口烟,咧嘴一笑,“苟家福落网了,老子现在一点都不累!”
——
后座上,陈小娟蜷缩在角落,手指绞着衣角,眼睛却偷偷瞄着陈野和唐队长——
在她印象里,陈野就是个不爱说话的堂哥,偶尔碰见,连个笑脸都懒得给。
这几年,更是只知道围着那个姓苏的女支青转!
可现在……他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他居然和公安局的大官称兄道弟!
“野哥……”陈小娟小声开口,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嗯?”陈野回头看她。
“你……你和公安同志很熟啊?”她怯生生地问。
唐队长一听,乐了:“小丫头,你野哥可不是一般人!这次能抓住苟家富,救出你们,他功劳最大!”
陈野摆摆手:“唐大哥,别瞎说,我就是帮了点小忙。”
“小忙?”唐队长嗤笑一声,也不在多说。
“行,你说是小忙就是小忙吧!”
陈小娟眨眨眼,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对陈野的印象,好像全错了。
陈野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递过去一个苹果:“吃吗?”
陈小娟摇摇头,又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捧在手里没敢咬。
唐队长瞥了一眼,压低声音:“这丫头估计吓得不轻啊。”
陈野“嗯”了一声,没多说。
——
车子拐上大路,唐队长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对了!老刘让我告诉你,局里还准备给你记上一功!”
陈野挑眉:“我又不是公安,给我记啥功?”
“群众协助破案,也是有表彰的!”
唐队长掰着手指头数,“‘先进治安积极分子’、‘见义勇为标兵’,随便挑!”
“到时候,奖状往你家墙上一贴,绝对是你们靠山屯独一份!”
陈野乐了:“我要那玩意儿干啥?又不能当饭吃。”
“瞧你嘚瑟的!还看不上了?”
唐队长笑骂,随即正色道,“除了名誉奖励,局里还批了一千块奖金,过几天就能给你送过来。”
陈野顿了顿,摇摇头:“奖金我就不要了。”
唐队长一愣:“啥?不要?”
“给小张家里送去吧。”
陈野语气平淡,“我现在一个月能挣两三千,不差这一千块。但他家里……应该用得着。”
唐队长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沉默几秒,才低声道:“你小子……行,我替小张谢谢你。”
他顿了顿,问道:“过几天……小张葬礼,你去吗?”
陈野摇头:“算了,我就不去了。”
唐队长没再劝,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
吉普车开进靠山屯时,天已经擦黑。
唐队长没急着送陈野回去,而是先拐到了陈野爷爷家。
老爷子、二叔三叔还是没分家,一大家子住一个院。
车刚停稳,陈小娟就“噌”地窜下车,跌跌撞撞冲进院子,带着哭腔喊:“爹!娘!”
院子里瞬间炸了锅。
“小娟?!”
三婶的尖嗓子刺破夜空,紧接着就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
陈野和唐队长下车时,三叔三婶已经抱着陈小娟哭成一团,陈老汉站在一旁,手里的旱烟杆微微发抖。
“小野!”
三叔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陈野的手,眼眶通红,“这次多亏了你!以前是三叔糊涂,以后……以后……”
陈野不耐烦的抽回手,打断他:“人没事就行,别的不用多说。”
三婶抹着眼泪凑过来,还想再客套几句,陈野和爷爷打过招呼。
转身回了车上:“唐大哥,走吧。”
唐队长冲陈老汉点点头,发动车子。
后视镜里,三叔一家还站在院门口,陈小娟突然挣脱母亲的手,往前追了两步,又怯生生地停下。
——
吉普车开到陈野家院外时,徐凤娇正蹲在门口剥豆子,一抬头看见车子,手里的簸箕“咣当”掉地上。
“你还知道回来?!”
她冲过来,一把拉开车门,眼睛瞪得溜圆,“一晚上不见人回来!知不知道大娘有多担心?!”
陈野还没开口,唐队长就笑着插话:“哟,徐家丫头,几天不见,脾气见长啊?”
“你俩啥时候结婚啊?”
徐凤娇这才注意到唐队长,脸一红,赶紧站直:“唐、唐队长好!”
陈母听到动静,从屋里快步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小野回来了?”
“哎呀,唐队长也来了?快进屋坐!歇歇脚。”
唐队长摆摆手:“不坐了,局里还有一堆事,我得赶紧回去。”
他冲陈野挤挤眼,“你小子,好好歇两天,回头请你喝酒!”
陈野笑着应了,目送吉普车掉头离开,才转身往院里走。
徐凤娇一把拽住他胳膊,压低声音:“到底咋回事?一天一夜没回来?你又做啥了?”
陈野耸耸肩:“没啥大事,就帮了点小忙。”
“小忙?”
徐凤娇狐疑地打量他,“你当我傻?小忙能让唐队长亲自送你回来?”
陈野懒得解释,岔开话题:“我饿了,娘做的啥饭?”
陈母在厨房喊:“炖了只鸡!赶紧洗手!”
徐凤娇气得跺脚,但也拿他没办法,只能跟进去帮忙盛饭。
——
同一时间,县城废品站。
虎爷听完阿强的汇报,手里的茶壶半天没放下:“真栽了?”
阿强点头:“栽得透透的!昨天晚上被抓的人,估计把公安局都塞满了!”
“苟家富和他手底下几个核心骨干全进去了,估计都得吃枪子!”
虎爷眯起眼,突然冷笑:“苟剩子啊苟剩子,你也有今天。”
他放下茶壶,沉声道:“传话下去,让咱们手底下的兄弟最近都安分点!”
“苟剩子手下那些无关紧要的小喽啰,关几天估计就放了,这些人……没老大管着,怕是要闹事。”
阿强皱眉:“虎爷,您的意思是……”
虎爷叹息一声:“清河县的江湖怕是要乱一阵子了。”
第98章 日常生活
吃完饭,送走徐凤娇,陈野在院子舀了瓢凉水浇在脸上,水珠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
“呼——凉快!”
他抹了把脸,抬头看了看天。
几颗星星忽明忽暗,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麻雀在墙角蹦跶。
“总算消停了。”
陈野伸了个懒腰,转身往屋里走。
公安局的事,他不想再管了。
苟家富落网,失踪少女们获救,小张的仇也算报了。
剩下的,就交给唐队长他们去处理吧。
他陈野就是个普通人,现在也可以说是个卖山货的,没必要掺和太深。
也不想掺和太深。
——
第二天,陈野蹲在院子里,嘴里叼着根草茎,眯眼瞅着空闲的鸡窝,狗窝。
这还是盖新房时顺手垒的,原本打算养几只下蛋的母鸡,再弄条看家狗。
结果一忙起来,全给耽搁了。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片小菜园,被陈母侍弄得整整齐齐,绿油油的韭菜和小葱长势喜人。
“啧,是该养点活物了……”
陈野吐掉草茎,拍了拍手上的土。
“系统,在赌场为了维持语言诱惑,我一共兑换了几天签到机会?”
他在心里喊了一声。
【叮!宿主之前共兑换三十一天签到抽奖机会。】
【其中已累计签到机会十二天,预支未来签到机会十八天!目前系统签到抽奖冷却中(18天)】
“啧。”
陈野撇撇嘴,把草棍儿一扔,“还挺严格,累计了几天,预支了几天,记得明明白白。”
“不过……也算好事……。”
陈野总感觉,语言诱惑这技能有些邪性,用多了容易上瘾。
要是没有限制,他真怕自己哪天一个没忍住,把看不顺眼的人都给催眠了。
那不成妖怪了?
——
身后传来“吱呀”一声,陈母推开屋门,手里端着个簸箕,里头晒着干辣椒。
“野子,嘀咕啥那?”
“没啥,想着应该养上几只鸡。”
陈野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再弄条狗,省得夜里有点动静都没个响。”
陈母笑了:“早该养了!你前阵子忙得脚不沾地,现在总算消停了。”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你三婶刚才来了,在门口转悠了半天,见你没起床,又扭扭捏捏走了。”
陈野挑眉:“她来干啥?”
“还能干啥?”
陈母撇撇嘴,“看她那表情,肯定有事要求你。”
正说着,院门被轻轻推开,三婶挎着个竹篮子,探头探脑地往里瞅。
“嫂子!小野!”
她脸上堆着笑,脚步却磨蹭,像是怕踩了地雷似的。
陈野没吭声,陈母叹了口气:“进来吧,站门口干啥?让人看见了笑话。”
三婶这才小步挪进来,把篮子往陈母手里塞:“自家腌的咸菜,嫂子你尝尝。”
陈母没接,只是问:“有事就直说。”
三婶搓了搓手,眼神飘向陈野:“小野啊……婶子想求你个事。”
陈野靠在鸡窝边上,双手抱胸:“说。”
“那个……就是你弟陈强。”
“你也知道,他年纪不小了,整天在村里瞎晃荡也不是个事儿……”
三婶咽了口唾沫,声音越来越低,“你看……能不能让他来你这儿帮帮忙?搬搬货啥的?我看二狗一个人还挺忙的。”
陈野没立刻回答,只是盯着她看。
三婶被他看得发毛,赶紧补充:“工钱你看着给!多少都行!主要是让他学点正经营生……”
陈野“呵”了一声:“三婶,您记性不太好啊。”
三婶一愣:“啥?”
“五百块钱的赌债,您不会忘了吧?那钱还是请了村里的人做的见证,算我借你们的!”
陈野语气平淡,“三叔的命是我赎回来的,钱可还没还呢。”
三婶脸色“唰”地白了,手指绞着衣角:“小野,婶子不是那意思……这钱我们肯定还!就是……”
“就是啥?”
“就是……能不能让陈强先干着,工钱你扣着抵债也行!”
三婶声音越说越小,“你放心,他力气大,干活绝不偷懒!”
陈野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啊。”
三婶眼睛一亮。
“让他来吧,和二狗一样,一天一块,管午饭。”
陈野竖起一根手指,“但工钱直接扣,什么时候扣够五百,什么时候再结现钱。”
三婶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头:“成……成!”
她转身要走,陈野又补了一句:“告诉陈强,如果来,就要听话,我这里可不养闲人!”
三婶背影一僵,没回头,只是“哎”了一声,快步溜了。
陈母摇摇头:“你呀,嘴硬心软。”
陈野耸耸肩:“我可没心软,确实缺个搬货的,二狗子一个人太累了。”
——
现在的收货地点,早就搬到了陈野家里,反正院子够大,之前的两间老屋刚好做仓库。
而且,总是在村委会做生意,也不是个事。
陈野不会承认——还有很关键的一点,他懒,在自家院子,他可以少跑好多路。
仓库里,李二狗正撅着屁股清点山货,脑门上全是汗。
“野哥!”
见陈野进来,他直起腰,抹了把脸,“今儿又收了几百斤蘑菇,其它各种山货,药材也有不少!”
陈野点点头:“辛苦了。”
李二狗咧嘴一笑:“这有啥!一天就两三个小时,比种地强多了!”
他说着,又弯腰去搬麻袋,结果一个踉跄,差点闪了腰。
“哎哟……我操……”
陈野皱眉:“咋了?”
李二狗摆摆手:“没事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旁边记账的李书华放下钢笔,叹了口气。
“二狗子这几天累够呛,要忙着挣公分,忙完就赶过来验货,收货,晚上还得帮着点数,装车。”
“现在腰还受了伤,我让他歇几天,他也不听。”
陈野走过去,掀开李二狗的衣摆——后腰上一大片淤青。
“咋弄的?”
李二狗讪笑:“昨儿装车,脚下滑了一下……”
陈野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肩膀:“明天陈强过来帮忙,你带带他。”
李二狗瞪大眼:“陈强?你三叔家那个?”
“嗯。”
“他能行吗?那小子以前可是连地都不愿意下……”
陈野冷笑:“不行就让他滚蛋,明天,你歇着,指挥他干!”
——
傍晚,陈野蹲在菜园子边上,瞅着陈母种的茄子发呆。
徐凤娇扛着猎枪从后山回来,枪管上挂着两只野兔。
“哟,大忙人今儿有空发呆?”
她把其中一只兔子往地上一丢,溅起一小片尘土。“你想啥那?”
陈野头也不回:“琢磨事儿呢。”
“啥事儿能让你愁成这样?”
徐凤娇蹲到他旁边,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说出来让姐乐呵乐呵。”
陈野白她一眼:“我在想,要不要再扩几个村子收货。”
第99章 扩张的想法
“再扩几个村子?”
徐凤娇斜眼瞅着陈野,“你这资本家当上瘾了是吧?现在三个村的货还不够你折腾?”
陈野捡了一小块土坷垃砸她:“滚蛋,谁是资本家?我这是带着乡亲们致富。”
“哎哟,还致富呢。”
徐凤娇灵活地躲开,笑得见牙不见眼,“你瞅瞅你现在,拖拉机开着,砖瓦房住着,一天挣的钱比人家半年工分都多——不是资本家是啥?”
陈野作势要扑过去掐她,徐凤娇一个翻身躲开,两人在菜园边上闹成一团。
陈母从灶房窗口探出头:“你俩多大了?还跟小孩似的打闹!”
徐凤娇笑嘻嘻地举手投降:“大娘,是您儿子陈野先动手的!他欺负我!您得帮我收拾他!”
陈野拍拍身上的土,突然正色道:“说真的,你觉得这事儿能成不?”
徐凤娇把狗尾巴草从嘴里拿出来,在手指间绕来绕去。
“有啥不成的?你姐夫和两个舅舅那边不是挺顺当的?”
“多扩展几个村子,你挣的钱更多了,别的村子也能靠着卖山货挣点钱。”
“那不一样。”
陈野摇摇头,“靠山屯是咱们本家地盘,上河村有大姐夫罩着,大榆树村是我姥爷家。再往外扩,可就没这么方便了。”
“别的村子,可不见得都愿意卖山货给咱们,毕竟,偷偷倒腾山货的也不少。”
徐凤娇“啧”了一声:“怂了?这可不像你现在的作风啊!”
“陈野同志。”
她学着公社干部的腔调,“要敢想敢干,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嘛!”
“人民会支持你的!我也会支持你的!”
陈野被她逗乐了:“行啊徐凤娇,都会打官腔了,思想觉悟见长。”
“那是!”
徐凤娇得意地一扬下巴,“不过说真的,你想干就干。要是有人找麻烦——”
她拍了拍猎枪,“姐帮你摆平。”
陈野心里一暖。
这丫头虽然整天跟他斗嘴,但关键时刻从来不掉链子。
——
第二天一早,陈野骑着自行车去了上河村。
大姐家的院子比以前整洁多了,新砌的鸡窝里五六只母鸡"咯咯"叫着,墙角还拴着一条半大的土狗,见陈野进门,"汪汪"叫了两声。
“小野来了?”
大姐陈梅从灶房跑出来,手上还沾着面,“快进屋!正好蒸馒头呢!中午留下来吃饭。”
陈野把自行车支好:“我姐夫呢?”
“去别家帮忙盖房子了,晌午就回来。”
大姐撩起围裙擦手,“小丫!你舅来了!”
五六岁的小丫头从里屋蹦出来,一头扎进陈野怀里:“舅舅!”
陈野把她举起来转了个圈:“又沉了!是不是把姥姥给你的糖都吃完了?”
小丫咯咯笑:“才没有!小丫有好好吃饭,每天都有白面馒头吃!”
陈野心里一酸。
他记得以前来大姐家,小丫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吃饭时只能吃到杂粮窝窝头。
现在居然能吃到白面馒头了。
灶房里,郭红英正在烧火,见陈野进来,赶紧站起来。
“小野来了?快进屋坐!我这就去沏茶!”
陈野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女人以前没少欺负大姐,现在倒是殷勤。
大姐把蒸笼端上锅,擦了擦汗:“红英,你去菜园摘点黄瓜,晌午再拌个凉菜。”
“哎!我这就去,嫂子你陪小野说话,剩下的活,我自己干就行。”
郭红英答应得干脆,拎着篮子就出去了。
陈野挑挑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大姐抿嘴笑:“自打上回你收拾了她弟,她就老实多了。现在家里活抢着干,对小丫也好多了。”
“前几天她儿子想抢小丫糖,她还把自个儿打了一顿……说不能欺负姐姐……”
“早该这样。”
陈野哼了一声。“这种人,就得收拾一顿才知道老实!”
——
晌午,姐夫张建军扛着工具回来,一见陈野就笑了:“来得正好!今天帮忙干活那家,送了两斤猪肉,正好都炖上!”
饭桌上,小丫捧着个白面馒头啃,碗里还有几片肥肉,吃的小丫头满嘴流油。
张老汉给陈野夹了块肥肉:“他舅,多吃点!你现在可是咱家的能人!”
陈野笑笑:“叔,你别这么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
张老汉笑得满脸褶子,“要不是你带着建军做这山货买卖,咱家哪能顿顿吃上白面?”
郭红英在一旁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插嘴:“小野,听说你现在生意越做越大了?”
陈野头也不抬:“还行。”
“那个……”
郭红英搓着手,“你看建军一个人也挺忙的。”
“要不要让我们家建国也帮着收点?他在城里做临时工,平时没事就在家闲着……”
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了。
大姐低头扒饭,姐夫皱眉,张老汉瞪了郭红英一眼。
陈野慢条斯理地嚼着馒头,直到咽下去才开口:“姐夫,你觉得呢?”
不等张建军搭话,他又接着说道:“我这次过来,其实就是想和你说说,可以稍微扩大一下收货的范围。”
“你们村周边几个村子,都可以试着跑一跑,需不需要人帮忙,你自己看着办。”
“扩大范围?这倒是好事情。”
张建军放下筷子:“上河村周边五六个村子我都可以试试。”
“至于让人帮忙……建国在城里多少也能挣点钱……”
他看了眼张老汉,“爹,要不让老三跟着我干?建华今年十八了,也该学点正经营生。”
张老汉连忙点头:“行!建华脑子活,还上过小学,会算账!”
郭红英脸色难看,但不敢再吭声。
陈野不置可否:“姐夫你觉得行就行。货还是按老规矩收,你有时间就送过去,或者我几天来拉一次,还是现钱结账。”
“成!”张建军高兴地举杯,“来,咱们哥俩走一个!”
——
吃完饭,小丫拽着陈野的衣角不撒手:“舅舅,我想姥姥了!你带我回去吧。”
大姐笑着拍她:“别闹,你舅忙着呢,哪有时间陪你玩。”
“没事。”
陈野把小丫头抱起来,“正好娘念叨好几回了。姐,让小丫跟我回去住几天?”
大姐擦了擦手:“那多麻烦……这丫头现在一天可闹腾了。”
“这麻烦啥?反正娘在家也没啥事,小丫过去也能陪陪她。”
陈野把小丫架到车子上,“走喽!舅舅带你去看姥姥!”
小丫头兴奋地尖叫,张老汉追出来往陈野车筐里塞了两包红糖:“给你娘带去!”
第100章 好事将近
陈野蹬着自行车,小丫坐在前杠上,两条小短腿晃来晃去,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儿歌。
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且打算先去一趟大榆树村,把打算扩张收货范围的事情,和四舅五舅说一声。
“舅舅,咱们啥时候到舅舅你的姥姥家呀?”
“快了,再拐个弯就到了。”
陈野捏了捏车闸,放慢速度,“坐稳了,这段路颠。”
小丫“咯咯”笑着,小手紧紧抓住车把:“我不怕!舅舅骑得可稳了!”
陈野笑了笑,没说话。
车轮碾过土路,扬起细碎的尘土。
远处,大榆树村的轮廓渐渐清晰,村口那棵老榆树依旧枝繁叶茂,树下几个小孩正撅着屁股弹玻璃珠。
几个舅舅早就和姥爷分了家,四舅和五舅的房子挨着,也只有这两个舅舅,和他家最亲近。
四舅王铁山正在院子里劈柴,见陈野推着车子进来,斧头往木墩上一剁,抹了把汗:“哟,稀客啊!咋还带了个小尾巴?”
小丫从车杠上跳下来,脆生生喊:“四舅姥爷好!”
“哎哟,这小嘴甜的!”
四舅乐呵呵地弯腰捏了捏小丫的脸,“比你舅那混蛋玩意强多了。”
陈野把车子支好,从车筐里拎出在供销社买的东西:“四舅,我可没招惹你,你咋还埋汰上我了。”
“你看,我可是还给您带来礼。”
四舅接过来掂了掂:“你小子就是讲究,回回来都带东西。”
五舅王铁林听见动静,从自己院子里探出头:“小野来了?正好,我这刚炖的兔子肉,进来吃两口!”
陈野摆摆手:“不吃了,刚在我大姐家吃完。”
他蹲下来,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拉:“四舅,五舅,我这次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个事儿。”
四舅拎起斧头继续劈柴:“啥事儿?直说。”
“我想着,咱们这山货买卖,能不能再往外扩扩?”
五舅端着茶缸子走过来:“扩哪儿?”
“你们村周边那几个村子,像小杨庄、柳树沟啥的。”
陈野拿树枝点了点,“反正这一片,你们都熟的很,收点山货,应该不费事。”
四舅一斧子劈开木头,木屑飞溅:“行是行,就是怕别的村子不认咱,万一有人捣乱……”
“怕啥?”
五舅嘬了口茶水,“咱们按规矩收,现钱结账,谁跟钱过不去?”
陈野点点头:“就是这个理儿。愿意卖咱就收,不愿意拉倒,咱又不是强买强卖。”
“货还是老规矩,你们收好了,我隔几天来拉一次,鲜货野味啥的,你们每天送过去,价钱还是按之前说好的来。”
四舅擦了擦斧刃,咧嘴一笑:“成!那我试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挣点是点。”
——
陈野和两位舅舅商量的差不多后,又带着东西去了一趟姥爷家。
回靠山屯路上。
小丫坐在车杠上,手里攥着五舅给的一把野山楂,酸得小脸皱成一团:“舅舅,这个好酸!”
陈野乐了:“酸就别吃了,回头姥姥给你拿糖。”
小丫摇摇头,倔强地又塞了一颗进嘴里:“不行!五舅姥爷给的,我得吃完!”
陈野正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声。
“咚咚锵——咚咚锵——”
小丫一下子直起身子:“舅舅!啥声音?好热闹!”
陈野眯眼往村口望去——
靠山屯村口,几个穿公安制服的人正敲锣打鼓,领头的举着面锦旗,红底黄字,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靠山屯村口——
“让一让!让一让!”
陈老汉挤开人群,迎上去:“同志,这是……”
领头的公安笑着说道:“老同志,这是县里给你们村陈野同志的表彰!‘治安先锋’!”
人群“嗡”地炸开了。
“哎哟!陈野立功了?了不得啊!”
“啥事儿啊?咋没听说?”
“你管啥事儿呢!反正人家公安局都敲锣打鼓送锦旗了,肯定是大事儿!”
陈野推着车子,慢悠悠地停在人群外围。
小丫骑在他脖子上,兴奋地拍手:“舅舅!那是给你的?”
这一嗓子,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转了过来。
“陈野回来了!”
“快!锦旗给你送来了!”
公安同志走过来,笑着把锦旗塞到陈野手里:“陈野同志,这次多亏了你协助破案,局里特意让我来送锦旗!”
陈野接过锦旗,语气平淡:“应该的。”
公安压低声音:“刘局和唐队长他们让我带话,最近局里太忙,他们抽不了身,过段时间,请你去县城吃饭。”
陈野点点头:“替我谢谢刘局和唐队长他们。”
人群里,三叔一家缩在后排。
三婶扯了扯陈小娟的袖子,低声道:“瞅见没?你哥现在可是人物了!回头多跟他走动走动……”
陈小娟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没吭声。
——
陈野家院子。
公安离开后,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去,陈母把锦旗挂在堂屋正墙上,退后两步端详:“嗯,挺气派。”
小丫踮着脚摸锦旗上的流苏:“姥姥,这个能给我玩吗?”
“不行!”
陈母拍掉她的手,“这可是你舅的荣誉,弄坏了咋办?”
陈野坐在门槛上削苹果,闻言笑了笑:“娘,一块布而已,至于吗?”
“咋不至于?”
陈母瞪他,“这可是公安局送的!全村独一份!”
她走过来,压低声音:“野子,娘知道你现在有本事了,但以后……少掺和公安那些事儿。”
陈野把苹果递给小丫:“我没掺和,就是碰巧帮了点忙。”
“少糊弄我。”
陈母戳了戳他脑门,“你当你娘是傻子?普通帮忙能给你送锦旗?”
她叹了口气,“娘也不是要拦着你做正事,但得多长个心眼,注意安全。”
陈野啃了口苹果,含混道:“知道了。”
陈母又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你最近可不能乱跑了,别忘了定亲的日子就在下月初六,这马上就又到月底了。”
“虽然不是结婚,但咱也得摆两桌,请亲近的亲戚吃顿饭。”
她掰着手指头数,“你大姐一家、你姥爷那边、你爷爷奶奶……”
“徐家倒是没啥亲戚……但算下来也得三四桌。”
陈野差点被苹果噎住:“这么快就到时间了?”
“快啥快?”
陈母白他一眼,“人家凤娇多好的姑娘,再拖下去,当心被人抢走了!”
“再说,你俩现在天天腻歪在一起,先把亲事定下来,也省的有人背地嚼舌根。”
小丫突然举手:“姥姥!我也要吃席!”
陈母乐了:“行!到时候给你留个大鸡腿!”
第101章 定亲
陈野难得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每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爬起来,蹲在院子里看着李二狗和陈强忙前忙后地搬货、验货。
陈强倒是比预想的勤快,没偷懒,也没抱怨工钱被扣的事。
陈野现在基本成了甩手掌柜,除了进城送货还亲自跑,其他活儿都交给底下人干。
倒不是不放心别人,主要是这年头拖拉机金贵,万一磕了碰了,修起来麻烦。
再说,城里那些关系,还是得靠自己维系——这些人,认的是他陈野的脸。
不过,以后也可以慢慢带着他们两个熟悉起来。
——
院子里传来“咚咚”的剁菜声,还有小丫咯咯的笑声。
“舅舅!大懒虫!太阳晒屁股啦!”小丫头扒着门框探头,奶声奶气地喊。
陈野抓起枕头作势要砸:“小没良心的,昨晚上谁给你讲故事的?”
“嘻嘻……舅舅就是个大懒虫!”小丫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了。
陈野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爬起来。
他套上衣服,趿拉着布鞋往外走。
院子里,陈母正剁着肉馅,案板旁边摆着一盆发好的面,看样子是要蒸包子。
“娘,今儿啥日子啊?这么丰盛?”陈野明知故问。
陈母头也不抬:“少贫,赶紧洗脸去!”
“待会儿凤娇她爹和她哥就来了,你这一身懒筋还没抻开呢?”
陈野咧嘴一笑,舀了瓢凉水浇在脸上,冰得一个激灵。
陈母天没亮就起来忙活,灶房里热气腾腾,蒸馒头、炖肉、炸丸子……
小丫这会蹲在灶台边上,眼巴巴瞅着锅里翻滚的肉,馋得直咽口水。
“姥姥,肉啥时候熟啊?”
“急啥?客人都没来呢!”
陈母笑着戳了戳她脑门,“去,帮你舅摆桌子去。”
——
晌午,陈野家院子里支起了五张大圆桌。
桌上摆着红烧肉、炖鸡、炸鱼、炒鸡蛋,还有一大盆白菜粉条炖豆腐,香气飘得半个村子都能闻见。
爷爷和奶奶早早就过来了,坐在主桌,正慢悠悠地喝着茶水。
二叔三叔一家也来了,拎着两包点心和一篮子鸡蛋,脸上堆着笑,见谁都点头哈腰的。
“小野,恭喜啊!婶子也没啥好东西,就这点鸡蛋,你别嫌弃……”三婶笑得一脸谄媚。
陈野瞥了一眼他们,没接话,只是侧身让了让:“进来吧。”
二叔三叔讪讪地跟在后头,陈强低着头,倒是陈小娟,怯生生地看了陈野一眼,小声说了句:“哥,恭喜。”
陈野“嗯”了一声,顺手从桌上抓了把糖塞她手里:“进去坐吧。”
陈野本来是懒得搭理他们,但今天好歹是定亲的日子,伸手不打笑脸人,也就由着他们坐下了。
无非也就是吃顿饭,无所谓了。
——
“野子!我们没来晚吧?”
不多时,大姐陈梅风风火火赶来,姐夫张建军拎着两瓶酒,笑着递给陈野。
“今儿可得好好喝两杯!”
“姐,姐夫,都才开始准备,不晚。”陈野迎上去。
大姐上下打量他,突然伸手替他整了整衣领:“今儿可是大日子,精神点儿!”
姐夫笑着拍了拍陈野的肩膀:“你小子,总算定下来了,凤娇可是个好姑娘。”
陈野还没说话,院门口又传来动静——
四舅五舅带着几个表哥表弟也来了,手里拎着山鸡、野兔,还有一坛子自酿的高粱酒。
“小野!定亲大喜啊!”
四舅嗓门洪亮,一巴掌拍在陈野背上,差点给他拍一踉跄。
“四舅,您轻点儿……”陈野揉着肩膀苦笑。
五舅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塞给他个小布包:“拿着,给你媳妇的。”
陈野打开一看,是一对银镯子,做工有些粗糙,但分量十足。
“这……”
“别嫌弃,咱乡下人就这条件。”
五舅搓搓手,“这是你五舅妈当年的嫁妆,一直留着没舍得戴,特意让我拿来的。”
陈野心里一暖,也没有推辞,就收了下来。
——
徐凤娇今天难得穿了件新做的碎花褂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辫梢还系了根红头绳。
一向大大咧咧的她,今天难得有了几分娇羞。
陈野坏笑着走过去,上下打量她:“哟,今儿咋打扮这么好看?”
徐凤娇白他一眼:“废话!今儿啥日子?”
“定亲啊。”
陈野咧嘴一笑,“又不是结婚,你紧张啥?”
“呸!谁紧张了!”
徐凤娇抬脚就要踹他,又硬生生忍住,压低声音,“你今天给我正经点!”
陈野乐了,伸手捏了捏她辫子:“行,今儿给你面子,不逗你了。”
她爹徐老蔫跟在后头,佝偻着背,手里拎着个布包,脸上挂着憨厚的笑。
徐大牛则扛着个麻袋,一进门就嚷嚷:“陈野!我妹以后交给你了,敢欺负她,我揍死你!”
陈野还没说话,徐凤娇先瞪了她哥一眼:“闭嘴吧你!就你话多!”
众人哄笑。
——
众人落座,刚准备动筷子,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
众人一愣,纷纷往外瞅。
“谁啊?咋还有开车来的?”
“该不会是……”陈野想到什么。
放下酒杯,刚站起身,就见郑卫东携着妻子李玉芬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他儿子小兵,手里捧着个礼盒。
“陈野!恭喜啊!”郑卫东笑呵呵地拱手。
陈野赶紧迎上去:“郑主任?您咋来了?”
郑卫东拍了拍他肩膀:“你前几天去纺织厂送货,不是说你今天定亲吗。”
“正好今天休假,就带着老婆孩子过来凑个热闹。”
李玉芬把礼盒递过来,温声道:“一点心意,别嫌弃。”
陈野接过,笑道:“您二位能来就是给我面子了,还带啥礼啊!”
正寒暄着,院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哟,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啊!”
陈野一抬头,就见唐队长和他爱人张丹红也来了,唐队长手里还拎着两瓶白酒,一看就是好货。
“唐大哥!”
陈野又惊又喜,“您咋也有空来了?局里不忙了?”
唐队长哈哈大笑:“再忙也得来喝你小子的喜酒啊!”
“你小子今天定亲也不提前说一声!要不是碰巧遇上郑主任,我都不知道!”
陈野笑着迎上去:“唐大哥,想着局里忙,我怕耽误你正事。”
唐队长从兜里掏出个红纸包,拍在陈野手里:“少废话!拿着!我们两口子随的分子钱!”
他环顾一圈,咂舌道:“嚯,你这阵仗不小啊!”
陈野赶紧招呼他们入席,又让陈母添了几副副碗筷。
第102章 推荐
“来来来,郑主任,唐大哥,我敬你们一杯!”
陈野端起酒杯,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感谢你们,百忙之中,还特意赶来参加我的订婚宴!”
郑卫东连忙摆手:“别别别,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该我敬你才对。”
两人推让间,唐队长已经一仰脖干了杯中酒,抹了抹嘴道:“要我说,你们俩都别客气了,一起干了!”
——
定亲宴正热闹着,酒过三巡,郑卫东端着酒杯,笑眯眯地看向陈野。
“陈野啊,你这生意越做越大,脑子又活络,有没有兴趣当靠山屯的村长?”
“只要你愿意,明天我就把你的名字推荐上去。”
桌上瞬间安静下来,连正啃鸡腿的小丫都抬起头,眨巴着好奇又懵懂的眼睛看热闹。
“舅舅也要当官了吗?”
陈野差点被酒呛到,放下筷子笑道:“郑主任,您可别开玩笑了,我哪是当村长的料?”
郑卫东摇摇头:“我可没开玩笑,现在你们靠山屯也没村长,本就应该重新选一个人出来了。”
“你年轻,又有本事,还能带着村里人挣钱,让你当村长这不是挺好的吗?”
陈野摆摆手:“郑主任,您就别抬举我了。我这人懒散惯了,干不了正经工作。”
“再说了,我这山货生意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功夫管村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
郑卫东还没说话,唐队长先笑了:“你小子,让你当公安你不干,让你当官你也不乐意?”
“唐大哥,您可别起哄。”
陈野咧嘴一笑,“我这人最怕麻烦,让我管人?”
“还算了吧,我怕我哪天忍不住把村里的懒汉全踹河里去。”
众人哄笑,老支书坐在一旁,慢悠悠地抽着旱烟,没吭声。
陈野瞥了他一眼,突然话锋一转:“不过,郑主任,您要是真想找个靠谱的人当靠山屯村长,我倒是有个人选。”
“哦?谁?”郑卫东来了兴趣。
“李书华。”
桌上不少人一愣,老支书手里的烟杆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陈野。
李书华正低头吃饭,闻言猛地抬头,一脸错愕:“我?”
陈野点点头:“对,就是你。”
郑卫东打量了一下李书华,有些瘦瘦弱弱的,疑惑道:“他……行吗?”
“怎么不行?”
陈野喝了口酒,“李书华高中毕业,有文化,会算账,现在帮我记账从没出过错。”
“而且——”
他顿了顿,“他当年可是救过落水的小孩,还差点把自搭进去,这才留了病根。”
“在我们村,他名气比我好的多,年龄也比我这毛头小子合适。”
郑卫东眼睛一亮:“救人?还有这事?”
老支书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是有这事。”
“那年冬天,村口冰窟窿掉进去个娃,书华跳下去给捞上来了,自己冻得差点没救回来,落下个肺上的毛病,天一冷就咳嗽的厉害。”
李书华连忙摆手:“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值一提……”
郑卫东看向李书华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见义勇为,有担当,还有文化……确实是个好苗子。”
李书华苦笑:“郑主任,我这身体……恐怕扛不住,多走几步就喘的不行!”
“以前治不好,现在可不一定。”
陈野插话,“回头我带你去县医院检查看看,钱不够我先借你。”
李书华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老支书突然重重咳嗽一声,烟锅子在桌沿敲了敲。
“书华,听野子的,恩情记心里就行。”
李书华沉默片刻,最终点点头:“那……我试试?”
郑卫东满意地笑了:“行,等你身体调养好了,我跟县里打个报告,推荐你当村长。”
气氛重新热闹起来。
陈野回到座位,发现徐凤娇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咋了?”陈野夹了块鸡肉给她。
徐凤娇凑近他耳朵:“你刚才那样儿,还挺像个好人的。”
陈野翻个白眼,他也没有办法告诉徐凤娇,再过几十年,说一个人是好人,可不是一句好话。
他又夹过去一大块鸡肉:“吃你的饭吧!”
——
酒席散后,徐大牛拉着陈野蹲在院门口抽烟。
“陈野,我新房明天就动工了。”
徐大牛咧嘴一笑,“三间砖瓦房,虽然比不上你的五间,但在咱们村也绝对够气派。”
陈野吐了口烟:“钱够不?不够我先给你拿点。”
“够!我知道,我妹子给我的那些钱就是你给的!!”
徐大牛拍拍胸脯,“这个情我记心里了,你以后就是我最好的兄弟!”
他突然嘿嘿一笑,突然压低声音:“对了,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发现那个苏晓兰,一直在远处瞅着呢。”
陈野笑容淡了点:“她爱瞅瞅呗,关我啥事?”
徐大牛挤眉弄眼:“你真一点念想都没了?她可是咱村最漂亮的姑娘。”
“漂亮?”
陈野嗤笑一声,“漂亮的女孩多了去了,我还能见一个喜欢一个?”
徐大牛咂咂嘴。“是个爷们!记住你说的话,以后可不能对不起我妹子!”
——
远处,苏晓兰站在知青点院墙外,手指死死抠着土坯墙。
她脑海都是刚才看到的画面,陈野家院子里热闹的人群,徐凤娇穿着新衣裳笑得明媚,。
看着郑卫东、唐队长这些县城的大人物和陈野称兄道弟……
而她呢?
现在其他女知青们总有意无意排挤她,让她干最累的活。
男知青偶尔有过来帮忙,也是想着占她便宜,想要和她搞对象。
家里已经半年没给他寄一分钱,哥哥倒是来了两封信里,但并不是关心她过得咋样,反而问“有没有多余的粮票”……
她那“不简单的身份”,也只不过骗骗不知情的人而已……
苏晓兰突然想起以前,陈野总会偷偷塞给她肉和粮票,她只要稍微给个笑脸,他就能高兴半天。
那个时候,她只感觉陈野很烦!天天纠缠自己!
可现在……
苏晓兰咬紧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陈野……”她低声呢喃,“你真的……不在意我了吗?”
“我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
——
宴席散尽。
陈野送走最后一位客人,伸了个懒腰。
徐凤娇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茶:“累了吧?”
“还行。”
陈野接过茶,顺势握住她的手,“今天高兴不?”
徐凤娇脸一红,抽回手:“少动手动脚的!”
陈野坏笑:“咋的?定亲了还不让碰?”
“滚!”
徐凤娇踹他一脚,转身往外走去。“我也回去了哈,你自己收拾吧”
陈野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这丫头,还有会害羞的时候。”
第103章 猎趣
太阳刚爬上山头,陈野就溜达到了徐老蔫家。
自从定亲后,他越发喜欢和徐凤娇腻歪在一起了。
院门半掩着,他推门进去,正看见徐凤娇蹲在井边洗脸,水珠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滑进衣领,晨光一照,亮晶晶的。
“哟,陈大懒虫舍得早起了?”
徐凤娇甩了甩手上的水,抬头瞥他一眼。
“我可是听小丫说,你最近都是要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舍得起!”
“那丫头,现在都知道调侃她舅了。”
陈野靠在门框上,笑眯眯道:“我愿意早起,这不还是想你了嘛,一晚上没见,心里空落落的。”
“滚蛋!”
徐凤娇抓起湿毛巾就砸过去,“少在这儿贫嘴!”
陈野一把接住毛巾,凑近闻了闻:“真香。”
“你——”
徐凤娇耳根子一红,作势要踹他,“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抽你!”
陈野灵活地往后一跳,躲开她的攻击,笑道:“行了,不逗你了,今天天气不错,咱们进山转转去?”
徐凤娇挑眉看着他:“咋的?终于想起自己还是个猎户了?”
“这不是最近忙嘛。”
陈野摊手,“再说了,我现在的身份可是‘山货商人’,以后打猎只能算是副业。”
“呸!”
徐凤娇把刀往腰上一别,“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山货生意,你现在都快成甩手掌柜了!”
陈野也不反驳,笑嘻嘻地凑过去:“那你去不去?”
“去!为啥不去?”
徐凤娇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正好看看你这段时间枪法退步没。”
她利落地把毛巾往晾衣绳上一搭:“等我拿枪!咱这就出发。”
说完转身就要往屋里跑,辫子在身后一甩一甩的,陈野盯着看愣了一秒,突然伸手拽了一下。
“哎哟!”
徐凤娇猛地回头,瞪他,“你干啥?要死啊!”
陈野咧嘴一笑:“嘿嘿,我就是看看你扎的辫子结不结实。”
“呸!神经病!”
徐凤娇白他一眼,却也没真生气,嘴角还微微翘着。
徐大牛从屋里探出头,睡眼惺忪:“你俩大清早的吵吵啥?”
“打算进山打猎,你去不?”陈野问道。
徐大牛一听,顿时精神了:“打猎?那肯定去啊!等我收拾收拾!”
徐凤娇立刻皱眉:“你去干啥?家里盖房子呢,你不在家盯着点?”
徐大牛挠挠头:“盖房子我又不懂,工头想咋干就咋干呗,我在不在都一样。”
徐老蔫从灶房出来,手里端着碗稀饭,闻言叹了口气。
“大牛啊,你妹子是不想带你,你咋这么没眼力见儿?”
徐大牛一愣:“啊?为啥不想带我?我又没招惹她!”
徐凤娇脸一红,抓起房间的猎枪就往外走。
“懒得理你们!陈野,你走不走?”
陈野冲徐大牛耸耸肩,赶紧跟上。
徐大牛站在原地,还是一脸茫然:“爹,我妹子咋了,到底为啥不想带我?”
徐老蔫摇摇头,喝了一口稀饭:“傻小子,等你娶了媳妇就懂了。”
——
自从定了亲,徐凤娇虽然嘴上还是经常凶巴巴的,但私下里对陈野的态度明显软了不少,陈野也能偶尔占点小便宜……
比如现在——
“松手!”
徐凤娇甩了甩胳膊,瞪了陈野一眼。
陈野咧嘴一笑,非但没松,反而捏了捏她手心:“咋的?拉个手都不行?”
“你都拉一路了!”
徐凤娇耳根子发烫,作势要抽手,但力道明显没使足,“要是被人看见,像什么话!”
“这深山老林的,哪来的人?”
陈野耍无赖,手指在她掌心挠了挠,“再说了,咱俩可是正经定过亲的了,别人看见又能说啥!”
“你……就知道耍无赖!”
徐凤娇气得抬脚就踹,“再嘚瑟信不信我揍你?”
陈野灵活躲开,笑嘻嘻地凑近她耳边:“揍呗,反正你打不过我。”
“滚!”
徐凤娇一把推开他,红着脸往前走,“你再闹,我可真生气了!”
陈野见好就收,笑嘻嘻的慢悠悠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心里乐得不行。
这丫头平时凶得像头小豹子,可现在一逗就脸红,反差大得让人上瘾。
不过陈野也知道分寸,这年头风气保守,没结婚前要是闹得太出格,指不定村里那些长舌妇能编排出什么难听话。
虽然他现在在靠山屯地位不低,但也不想让徐凤娇难堪。
反正日子还长,不急。
——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往山里走,徐凤娇扛着猎枪走在前面,陈野同样一把猎枪,还拎着个布袋子跟在后头,时不时就想揪一下她的辫子。
这感觉……还挺好玩……
难怪当初上学的时候,总有男生喜欢揪女生的辫子!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徐凤娇回头瞪他,“再捣乱今天啥也打不着!”
陈野耸耸肩:“打不着就打不着呗,现在又不指望这个吃饭。”
“那你还非要进山?”
“手痒了呗。”
陈野晃了晃手里的步枪,“这玩意儿太久不用,也容易生锈。”
徐凤娇翻了个白眼:“有病!”
说是这么说,但她也没真生气。
其实她也挺喜欢和陈野一起进山的,虽然这家伙总捣乱,脸皮也越来越厚。
但有他在,好像连林子里的风都热闹了几分。
——
两人没往深山里走,就在外围转悠,偶尔开两枪,打打野兔山鸡啥的。
“砰!”
徐凤娇一枪放倒一只野兔,得意地冲陈野扬了扬下巴:“怎么样?比你准吧?”
陈野撇嘴:“我让着你而已。”
“不服?”
徐凤娇挑眉,“比比?”
“比就比!”
两人正较着劲,远处树丛里突然“扑棱”一声飞出一只松鸡。
“我的!”
“看谁快!”
两人几乎同时举枪——
“砰!砰!”
松鸡应声落地。
徐凤娇眯眼:“谁打的?”
陈野面不改色:“我。”
“放屁!明明是我!”
“你枪法没我好。”
“陈野!你要脸吗?!”
两人一路吵吵嚷嚷,最后徐凤娇气得直接上手掐他,陈野边躲边笑,差点被树根绊个跟头。
——
闹腾了半天,收获不算多,只有一只野兔和一只松鸡,但对两人来说也够了。
陈野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快要到中午了。“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回去吃饭!”
“都怪你!”
回去的路上,徐凤娇边走边抱怨,“要不是你总捣乱,我一个人收货都要比这多!”
陈野拎着猎物,笑眯眯道:“是是是,怪我,下次我保证不打扰徐大神枪手发挥。”
“哼!”徐凤娇白他一眼,但嘴角却忍不住翘了翘。
第104章 林中偶遇
九月底的靠山屯,天气已经转凉。
山里的树叶开始泛黄,风一吹,沙沙作响,偶尔有几片打着旋儿飘落下来。
将近午饭时间,村里人这个点儿大多躲在家里歇晌,只有那些闲不住的,才会这个点还拎着筐往林子里钻——
采点蘑菇、野菜、各种山货。
运气好了,还能下套子,抓野兔或者松鸡。
攒得差不多了就送到陈野那儿换钱,运气好了,一个月也能弄个十几二十几块,而且还不用耽误正常干活。
大多数村民,还是相当知足的。
支青点的知青们也常往林子里跑,他们也想偶尔挣点小钱。
不过他们胆子小,只敢在外围转悠,生怕遇到狼啊野猪什么的。
——
“烦死了!”
苏晓兰正蹲在一棵老松树下,手里攥着一把刚采的松蘑,脸色难看。
她今天特意挑了个人少的方向进山,就是不想和其他女知青在一起。
那群女知青,自从陈野不再围着她转之后,对她的态度就越来越差。
在支青点就有意无意针对她,总是让她多干活。
之前和另外几个女支青一起进山,对方还故意抢她发现的山货。
“凭什么啊……为什么都要欺负我!以前陈野送我的东西!我也没少分给她们!”
苏晓兰咬了咬嘴唇,心里憋着一股气。
以前陈野天天往知青点跑,给她送吃的、送用的,她也很大方地给支青点的人分享。
现在陈野不来了,她们也占不到便宜了,反倒变本加厉地排挤她!
“不就是看我现在没人撑腰了吗?不就是嫉妒我长得比她们漂亮吗!”
她恨恨地想着,手里的蘑菇差点被她捏得稀碎。
——
“嘶——”
突然,旁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苏晓兰下意识抬头,瞳孔猛地一缩——
一条灰褐色的蛇,正慢悠悠地从她脚边爬过!
“啊!!!”
她吓得尖叫一声,猛地往后一退,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啪!”
手里的蘑菇撒了一地,更倒霉的是,她的上衣被一根尖锐的树枝划开了一道大口子,一大片布料挂在了树枝上,露出大片雪白。
“完了!怎么会这样!”
苏晓兰脸色瞬间煞白,手忙脚乱地捂住衣服,可衣服少了一大块布料,根本遮不住!
还好那条蛇直接溜走了,并没有攻击她。
可她现在的处境比被蛇咬了还糟糕!
“这……这样,让我怎么回去?”
苏晓兰慌得浑身发抖,要是这副样子回村,被人看见了,指不定第二天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破鞋”、“不检点”、“勾引男人”、“和野男人钻树林,衣服都玩破了!”……
光是想想这样的场景,她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陈野!你刚才那枪绝对是蒙的!”
“放屁!明明是我先打中的!”
“你要脸吗?松鸡掉下来的时候翅膀上是我打的弹孔!”
“呦吼?一样的猎枪,你还能看出来不一样的弹孔?”
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一男一女的斗嘴声,声音越来越近。
苏晓兰浑身一僵,心脏狂跳——
这声音?好像是陈野和徐凤娇!
她下意识往灌木丛里缩了缩,可衣服破烂的样子根本没法见人!
怎么办?
要喊他们帮忙?
可陈野现在对她爱答不理,徐凤娇应该也不会喜欢她吧?
可是,不喊?
难道要一直躲在这里?天黑了怎么办?会不会遇到别的危险?
犹豫间,脚步声已经到了附近。
“咦?这地上怎么有散落的蘑菇?”徐凤娇的声音传来。
“是有人遗落的吗?”陈野的声音。
苏晓兰一咬牙,终于还是颤声喊了出来——
“能……能帮帮我吗?”
——
“谁?”
陈野和徐凤娇同时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灌木丛动了动,苏晓兰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脸色苍白,一只手死死捂着破烂的上衣,但还是不能完全遮住肌肤。
陈野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转身,背对着她走开几步。
“苏晓兰?你怎么在这里?你衣服怎么了?”徐凤娇皱眉问道。
苏晓兰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我……我来采蘑菇。”
“不小心摔了一跤……衣服被树枝划破了……你,能帮帮我吗?”
徐凤娇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啧”了一声,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外套,丢了过去。
“穿上。”
苏晓兰手忙脚乱地接住,赶紧套在身上,这才松了口气。
徐凤娇的外套对她来说有点大,但好歹能遮住破损的地方。
“谢、谢谢……”她小声道。
徐凤娇摆摆手,不耐烦道:“行了,赶紧回村吧,别在这儿磨蹭。”
说完,她转身就走,陈野也没多话,拎着猎枪跟了上去。
苏晓兰咬了咬嘴唇,默默跟在两人后面,一路低着头,不敢靠太近,也不敢离太远。
——
回村的路上,气氛沉默得可怕。
徐凤娇走在最前面,脚步轻快,似乎完全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陈野跟在她旁边,同样一言不发,仿佛苏晓兰根本不存在。
苏晓兰走在最后,手指紧紧攥着徐凤娇的外套,心里五味杂陈。
“陈野……真的看都不看我一眼了?”
她偷偷抬眼,看向陈野的背影。
以前,他可是恨不得天天围着她转的……
现在,却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她说。
——
到了村口,苏晓兰终于鼓起勇气,快步上前,对徐凤娇说道:
“谢谢你,你的衣服……我洗好了就还给你。”
徐凤娇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随便,我不着急。”
苏晓兰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陈野已经拉着徐凤娇走远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酸涩。
——
“真没感觉了?你不心疼?”
走出一段距离后,徐凤娇突然斜眼瞅了陈野一眼,语气调侃。
陈野一脸莫名其妙:“啥?”
“装!接着装!”
徐凤娇冷哼一声,“苏晓兰啊,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看她这样,你不心疼?”
陈野无语:“……徐凤娇,你别搞我啊!我可啥也没干!”
徐凤娇“哼”了一声,没再追问,但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
另一边,苏晓兰回到知青点,刚进门,就听见几个女知青的窃窃私语——
“哟,这不是苏晓兰吗?怎么穿着别人的衣服回来?”
“该不会又勾搭上谁了吧?”
苏晓兰脸色一白,低着头快步走进屋里,砰地关上门。
她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上,眼眶发红。
“陈野……”
她攥紧了徐凤娇的外套,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如果她主动一点,陈野会不会……重新对她好?
第105章 流言
九月底的天气渐渐转凉,北方的山风已经带着几分寒意,吹得人脖子发凉。
陈野叼着根草茎,懒洋洋地靠在拖拉机驾驶座上,徐凤娇坐在旁边,手里把玩着一把猎刀,时不时往远处瞄两眼。
“啧,难得我起个大早,结果跑了大半天,就收了这么点东西。”
陈野瞥了眼车斗里那几筐蘑菇、干果、野菜。
兔子、松鸡更是少的可怜,大型猎物直接一点没有。
他撇撇嘴,“这帮人,咋都不愿意多搞点山货,都不愿意赚钱吗?”
徐凤娇哼了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天天闲得发慌?人家还得挣工分呢!”
“现在还有这么忙?最近应该没有多少活了吧?”
倒不是陈野装,他是真不知道,他又不在意那点公分,基本不会关注地里这些事情。
“就算不忙了,但是现在天气也冷了,山货本来就少,也有些人本就懒得折腾。”
陈野耸耸肩:“也是,再过一阵子,下了雪,估计连这点东西都没了。”
他倒是不太在意,反正现在生意规模已经比之前大了不少。
四舅五舅那边进展不错,姥爷在他们附近几个村子威望很高,愿意卖山货给他们的人不少。
但姐夫张建军那边就不太顺利了,上河村周边几个村子的人,要么懒得折腾,要么自己有门路,要么抱怨价格低,反正不太愿意卖东西给他们。
偷偷倒腾山货的其他人也不少,陈野也不可能包圆了。
“算了,咱也不强求,能收多少算多少!”
陈野调转方向,发动机“突突突”地响了起来,“走!回家吃饭,我都饿了!”
徐凤娇翻了个白眼:“你这一天天的,除了吃就是睡,再这么下去,迟早胖成猪。”
“咋的?嫌弃我胖了?”
陈野咧嘴一笑,一脸坏笑。“我就是胖成猪,那你也得嫁给我。”
“滚!不要脸!”
徐凤娇踹了他一脚,“谁稀罕嫁给你?”
陈野也不恼,笑嘻嘻地踩下油门,拖拉机慢悠悠地往靠山屯方向开去。
——
刚进村口,陈野就发现不对劲。
村口的大树下,围着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隐约还能听见哭声。
“咋回事?”徐凤娇皱眉,伸长脖子往前看。
陈野刚准备绕过去,一个眼尖的村民看见了他,立刻大喊:“陈野!陈野回来了!”
“快!让他开车送人去医院!没准还能救回来!”
人群“哗啦”一下散开一条道,陈野这才看清——三婶瘫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个人,哭得撕心裂肺。
“小野!求求你!救救你妹小娟!她喝农药了!”
陈野心头一紧,猛地跳下车,几步冲过去。
陈小娟脸色惨白,嘴唇泛青,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在三婶怀里,呼吸微弱。
“咋回事?好好的,咋就喝农药了!”陈野一把将人抱起来。
“先别问了!赶紧送医院!”
徐凤娇反应快,已经跳上车斗,几个村民手忙脚乱帮忙把人架上车,扶着陈小娟躺好。
“县医院太远!先去镇上的医院!越快越好!”
陈野二话不说,油门一踩到底,拖拉机“突突突”地冲出村子,直奔镇上的卫生院。
——
到了镇上医院,医生一看情况,立马询问情况。
“喝的啥农药?”
“不、不知道啊……”
三婶哆哆嗦嗦的,“可能……就、就家里平时打虫子的那种……”
医生皱眉:“剂量大不大?”
“不、不清楚……我们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没知觉了……也没看到农药瓶子丢那了……”
“先洗胃!催吐!”
医生看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先做常规处理。
几个护士推着担架,急匆匆地把陈小娟送进了急救室。
三婶瘫坐在走廊长椅上,整个人像是丢了魂。
医生护士手忙脚乱地给陈小娟洗胃、灌肠、打针。
陈野和徐凤娇站在走廊上安静的等着。
三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不停地念叨:“我苦命的闺女啊……你咋这么想不开啊……”
“安静点!这里是医院。”
陈野皱眉,接着问道:“先别哭了,说说到底咋回事?”
“好好的,怎么就喝农药了?”
三婶抹了把眼泪,咬牙切齿道:“还不是那些天杀的!背地里嚼舌根!”
“这两天村里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话,说……说小娟之前失踪那几天,是被坏人糟蹋了!”
“还说……不止一个坏人!说小娟不知道被多少男的碰过了!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小娟才十三岁多点啊!她哪受得了这个?”
三婶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尖了起来:“今儿上午,我出门干活,回来就看见她躺在地上,人已经没知觉了!”
陈野脸色阴沉:“知道谁传的吗?”
三婶摇头:“不知道啊!这两天村里好多人都在偷偷议论,我骂了几次,可越骂传得越凶!”
徐凤娇冷着脸:“肯定是有人故意使坏,小娟这都被救回来大半个月了,之前都没啥事!”
陈野没说话,拳头捏得“咔咔”响。
——
半小时后,医生推门出来,擦了擦汗:“人没事了,农药喝得不多,送来得也算及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三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医生直磕头:“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医生侧身躲开,皱眉道:“但别高兴太早。农药对脏器损伤很大,得住院观察几天。”
他看了眼三婶,“你们先去交费吧,先交五十块押金。”
三婶顿时僵在原地,手哆哆嗦嗦摸向衣兜,掏出皱巴巴的几张毛票:“我、我只有三块多钱……”
陈野叹了口气,从内兜摸出五张大团结:“我去交吧。”
——
交完费回来,陈小娟已经被转到病房。
小姑娘躺在铁架床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手背上插着输液管。
三婶坐在床边抹眼泪,见陈野进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小野……婶子谢谢你……这钱我们一定还……”
“起来。”
陈野皱眉,“别动不动就下跪!我受不起这个!”
他走到病床前:“小娟,感觉怎么样?能说话了吗?”
陈小娟终于有了点反应,她慢慢转过头,声音虚弱:“哥……娘……我没脸活了……”
“他们都说我……脏了……说我在城里被坏人逼着接客了!我活不下去了……”
三婶一听,哭得更凶了:“放他娘的屁!我闺女清清白白的!”
“谁敢胡说八道,我撕烂他的嘴!”
第106章 想查、并不难
陈小娟哭累了,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病房里只剩下输液瓶里药水若有若无的滴落声音,三婶坐在床边,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核桃。
陈野从兜里又掏出几张大团结,塞给三婶:“这些你先拿着,住院吃饭都要花钱,不够再跟我说。”
三婶手抖得厉害,嘴唇哆嗦着:“小野……婶子……婶子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她差点又给陈野跪下:“小野,婶子以前不是人,对不起你们娘俩,谢谢你还愿意帮婶子一把!”
“用不着你谢。”
陈野强行拉起她,“小娟好歹喊我一声哥,我不能见死不救。”
他顿了顿,语气冷淡:“但一码归一码,你们以前干的那些破事,我可没忘。”
“而且这钱不是白给你的,得打欠条!”
三婶噎住,低下头不敢吭声。
陈野又看了眼病床上的陈小娟,小姑娘脸色苍白,眉头还皱着,像是梦里也不安稳。
“我和凤娇先回去了,也得回去报个平安。”
三婶连连点头:“哎!哎!你们路上慢点……”
——
回村的路上,拖拉机“突突突”地响着,徐凤娇坐在副驾驶上,侧头看了陈野一眼。
“我还以为你会懒得管你三婶一家的事。”
陈野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面的土路:“是不想管。”
“那你还出手这么大方……”
“小娟又没得罪我。”
陈野打断她,“以前见了我,她好歹知道喊声哥,我总不能真见死不救吧?”
徐凤娇挑眉:“哟,陈大善人?”
“滚蛋!屁的大善人。”
陈野笑骂,“我就是再烦三叔三婶,也不至于跟个小丫头计较。”
“再说了,钱又不是白给,我可是让三婶打了欠条的。”
徐凤娇“噗嗤”乐了:“你刚才让个哭得快断气的人打欠条!”
“陈野,你是真缺德。”
“这叫规矩!”
陈野忽然叹了口气,“说真的,我不想和他们有过多瓜葛,也不想让他们有什么不该有的幻想!”
“虽然我不缺这些钱!但是,钱还是要让他们还!”
徐凤娇没有再调侃陈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小娟这丫头,最近也太倒霉了。”
“谁说不是呢?”
陈野摇头,“前脚她爹刚被赌场扣了,后脚她自己又差点被人贩子拐走,好不容易救回来,现在又闹出这种事。”
“我有时候都怀疑,这丫头最近是不是撞邪了?”
徐凤娇白他一眼:“少说这些封建迷信!要我说,就是有人故意使坏!”
陈野点头:“你说得对。小娟被救回来都半个多月了,前几天村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突然就传得这么难听?”
“而且……”
他眯了眯眼,“三婶虽然爱哭嚎,但也没到处嚷嚷小娟被拐的事,村里知道内情的人不多。”
“所以肯定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徐凤娇语气冷了下来。
“而且八成是最近几天,意外得知了一些内幕的人!”
两人交谈了一会,也没有多少头绪。
“不想了,靠山屯就这么多人,想要查出来点什么,并不难。”
——
“嗯,你说得也对。”
徐凤娇笑了,换了一个话题:“陈野,你发现没。”
“你三婶虽然势利眼,但对小娟倒是真不错。”
“嗯?”陈野一愣。
“你没发现吗?”
徐凤娇道,“村里重男轻女的多了去了,谁家不是紧着儿子?可你三婶对小娟,跟对陈强基本没差别。”
“以前家里穷的时候,有点好吃的,也是两人平分,从没因为小娟是闺女就亏待她。”
陈野想了想,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
“所以啊……”
徐凤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人都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你三婶,在这一点做得就不错。”
陈野乐了:“徐凤娇同志,思想觉悟见长啊!”
“滚!我是就事论事好吧。”
——
拖拉机刚进村口,三叔和陈强就迎了上来,脸色焦急。
“小野!小娟咋样了?”三叔一把抓住陈野的胳膊,手指掐得他生疼。
“没事了,人救回来了。”
陈野有些冷淡甩开他的手,“钱我已经交了,三婶在医院陪着,观察几天应该就能回来。”
三叔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陈强红着眼眶,声音沙哑:“野哥……医药费……我会还的……我以后接着给你干活抵债……”
陈野摆摆手:“行了,先别说这个。如果不放心,你们两个,也可以去医院看看。”
这时候,村里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
“小娟真喝农药了?”
“哎哟,造孽啊!好好的姑娘咋想不开?”
“还好救回来了!”
“你们说……”人群里,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小娟到底有没有被人那啥呀?”
陈野眼神一冷,还没说话,陈强已经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揪住说话的人——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赵婶。
“你他妈再说一遍?是不是你造的谣!”
陈强怒吼,拳头攥得咯吱响,一拳就要砸下去。
“草你祖宗!老子弄死你个老妖婆!”
赵婶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摆手:“我、我就是听别人说的!不是我传的!”
“听谁说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村里都这么传……”
赵婶腿软得站不住,差点瘫在地上。
陈野走过去,按住陈强的肩膀:“行了,别打了,打死她你也得被枪毙!”
他扫了一眼围观的人,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靠山屯就这么屁大点地方,谁造的谣,真要查,还怕我查不出来?”
人群顿时安静了。
没人敢接话,有几个平时爱嚼舌根的婆娘缩了缩脖子,心虚地往后退。
陈野冷笑一声,懒得再废话,转身对徐凤娇道:“走吧,先送你回家。”
——
把徐凤娇送到家后,陈野才慢悠悠地晃回自己院子。
陈母早就听说了消息,见他回来,赶紧问:“小娟咋样了?”
“没事了,在医院躺着呢。”陈野舀了瓢水洗脸。
陈母叹了口气,摇头道:“造孽啊……好好的姑娘,被谣言逼成这样……”
“娘,你觉得会是谁传的?”陈野擦着脸问。
陈母皱眉想了想:“不好说……但肯定不是啥好人!那个村都有几个嘴碎的……”
“嗯。”
陈野没再多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打算明天找村里那几个最喜欢传闲话的人问问。
——
晚上,陈野刚洗完脚,正准备上炕睡觉,院门突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
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第107章 谣言溯源
陈野皱了皱眉,趿拉着布鞋走到院门口,一把拉开木门——
冷风灌进来,月光下,苏晓兰局促地站在门外,手指绞着衣角,嘴唇有些发白。
“怎么是你?”
陈野语气冷淡,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和她拉开距离。
“陈野……”苏晓兰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
陈野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屋里,确认母亲没被吵醒,才冷淡道:“大晚上的,你不在支青点待着,跑这儿来干什么?”
苏晓兰咬了咬下唇,声音细如蚊呐:“我……我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不能白天说?”
陈野没让她进门,只是侧身挡在门口,语气疏离。
苏晓兰眼眶微红,低声道:“是……是关于你妹妹陈小娟被人造谣的事。”
陈野眼神一凝:“你知道是谁造的谣?”
苏晓兰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我不确定,但我听到了一些话。”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支青点的黄芳,前几天去了趟县城,回来就跟支青点其他人说……”
“说什么?”
“她说……她在县城听说,前段时间有好几个女孩被拐了,虽然最后被救回来了,但肯定被糟蹋了……”
苏晓兰抬头看了陈野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她还说……其中一个女孩,就是靠山屯的,结合前几天你三婶哭喊的事,她猜……猜是陈小娟……”
陈野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苏晓兰点点头:“嗯……真的!她跟其他女知青都是这么说的,说陈小娟绝对不干净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在村里传开了……”
陈野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冷笑一声:“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陈强说?却大晚上跑来找我?”
“你不知道,陈强才是她亲哥吗?”
苏晓兰一愣,脸色瞬间煞白:“我……我没想那么多……”
她眼眶更红了,声音带着委屈:“我只是……觉得应该先告诉你……”
陈野没接话,只是冷淡道:“行,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苏晓兰僵在原地,手指死死攥着衣角,半晌,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围巾,猛地塞到陈野手里。
“这个……给你!”
陈野低头一看,是条手织的灰色围巾,针脚歪歪扭扭,但明显是新手织的。
他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晓兰声音带着哭腔:“没、没什么意思……就是……天冷了……我……我特意给你织的……”
说完,她转身就跑,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陈扯了扯嘴角,随手把围巾扔在院里的晾衣绳上,转身回屋。
——
“刚才是谁啊?”
陈母还是被动静吵醒,从自己屋里探出头,小声问道。
陈野语气平淡:“没啥,支青点的人,过来说了点闲话。”
陈母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瞥见晾衣绳上的围巾:“这围巾……”
“别人落下的,明天就还回去。”
陈野没多解释,直接进屋躺下。
陈母叹了口气,也没再多问。
——
第二天一早,陈野还是找到了陈强。
把昨晚苏晓兰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最后补充道:
“这事儿还得再确认,你去问问村里那几个长舌妇,看她们最初是从谁那儿听来的。”
陈强拳头捏的“咔咔”响:“行!我这就去!”
他转身就要走,陈野一把拽住他:“别动手,先问清楚。”
“就算确定了是谁,下手也要有个轻重!别把自己载进去!要动脑子!”
陈强咬着牙:“野哥,你放心,我有分寸!”
——
靠山屯不大,谁家炖个肉,半个村都能闻到味儿。
陈强挨家挨户问了一圈,很快锁定了目标——
谣言最初就是从赵婶和另外几个长舌妇嘴里传出来的,而赵婶她们,都说自己是从支青点的黄芳那儿听来的。
“黄芳?”
陈强冷笑一声,直接冲到了支青点。
支青点院子里,几个女知青正在洗衣服,见陈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吓得纷纷后退。
“黄芳呢?!”
陈强吼了一嗓子,声音震得房檐上的麻雀都飞了。
一个瘦高个女知青战战兢兢地指了指里屋:“她、她在睡觉……”
陈强二话不说,一脚踹开房门——
刘芳正躺在床上嗑瓜子,见门被踹开,吓得一骨碌爬起来:“你、你干什么?你怎么能闯女知青的房子!”
“干什么?”
陈强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直接把人从床上拖了下来,一个大嘴巴直接抽了上去。
“你他妈的是不是造谣我妹了?!”
黄芳脸色惨白,拼命挣扎:“我没有!你放开我!”
“没有?”
陈强冷笑,转头看向其他知青:“你们说!村上那些谣言,是不是从她这传出去的!”
几个女知青低着头,没人敢吭声。
黄芳见状,胆子大了点,尖声道:“你少血口喷人!我什么都没说!”
“你一个男的,闯女支青宿舍,我要去镇上告你耍流氓!”
陈强正要发作,支青点的男支青朱明远——算是支青点选出来的临时队长。
朱明远闻声赶来,赶紧拦在中间:“陈强!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好好说?”
陈强一把推开王建国,指着黄芳的鼻子骂道:“这贱人差点逼死我妹!你让我好好说?”
朱明远皱眉,转头问黄芳:“你到底说什么了?”
刘芳眼神闪烁,支支吾吾:“我、我啥也没说!”
“他,他闯女支青宿舍,还动手打人!我要去镇上告他!”
陈强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死紧,但最终还是想起陈野的话,没有再动手。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道:
“行,你不承认是吧?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转身就走。
——
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村。
靠山屯一百多户人家,基本都姓赵、陈、李三姓,互相之间,也算沾亲带故。
陈小娟虽然年纪小,但也是村里看着长大的丫头,现在被人造谣逼得喝农药,全村人都怒了。
陈老汉拄着拐杖,带着陈姓一大家子人,直接堵在了支青点门口。
“我们靠山屯虽然穷!但也从来没亏待过你们这些支青!”
“知道你们城里娃娇贵!农忙的时候,也都是给你们安排轻松的活干!”
陈老汉声音洪亮,拐杖重重杵在地上:“你们倒好,不感激就算了,还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支青点的知青们吓得缩在屋里,没人敢出来。
朱明远硬着头皮上前解释:“老爷子,这事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们老给我点时间,我们一定查清楚,给您一个交代……”
“误会?交代?”
陈老汉冷笑,“我孙女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你们拿什么交代?!”
其他村民也纷纷怒骂——
“就是!差点闹出人命!”
“这些支青,平时好吃懒做就算了,现在还造谣害人!”
“把他们赶出靠山屯!”
第108章 风波定
支青点门口,几十号村民黑压压地围着,骂声一片。
“黄芳!滚出来!敢造谣不敢认是吧?”
“城里来的了不起?欺负我们乡下人?”
“今天不给个说法,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几个女知青缩在屋里,脸色煞白,黄芳更是躲在墙角,浑身发抖。
她脸上还留着陈强的巴掌印,半边脸肿得老高。
“朱明远!你不是队长吗?你倒是出去说句话啊!”黄芳带着哭腔喊道。
朱明远脸色难看:“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我……我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会传成这样……”黄芳声音越来越小。
“随口一说?”
朱明远冷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人了?”
“等着吧,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了,我刚才已经偷偷让小郑去找镇上的领导了!”
——
正吵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都让开!镇上的领导来了!”
人群分开一条道,镇公社的孙主任带着两个干事快步走来,脸色严肃。
“怎么回事?聚众闹事是吧?都想进局子了?”
陈老汉拄着拐杖上前,声音洪亮:“孙主任,不是我们闹事,是这些支青欺负人!”
“她们造谣我孙女,逼得她喝了农药!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
“我孙女陈小娟才十三呀!她们就造谣说我孙女被人糟蹋了!”陈老汉说着眼睛都红了。
“领导!这事,你得给我们做主啊!”
孙主任皱眉,转头看向支青点:“谁造的谣?站出来!”
屋里一片死寂。
朱明远硬着头皮走出来:“领导,这事儿我们正在调查……”
“调查个屁!”
陈强直接打断他,“就是黄芳传的!全村人都知道了!”
孙主任目光一冷:“黄芳是谁?出来!”
黄芳腿软得站不住,被两个女知青架着拖了出来,一见到孙主任,眼泪“唰”地下来了。
“领导……我、我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你传的谣言?”孙主任厉声问道。
黄芳张了张嘴,还想狡辩,可周围村民的怒视让她彻底崩溃,最终哭着点头。
“是……是我说的,但我没想逼死人啊!”
“我就是……就是在县城听人闲聊,说那些被拐的女孩肯定不干净了……回来就跟支青点的人提了一嘴……”
“谁知道……谁知道会传成这样……”
孙主任脸色阴沉:“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是什么性质吗?造谣生事,还差点闹出人命!”
黄芳吓得直哆嗦:“我、我愿意道歉……我愿意赔钱……”
“赔钱?”
陈老汉冷笑,“我孙女差点没了,你赔钱就完了?”
孙主任抬手制止争吵,沉声道:“这事儿确实严重,但黄芳的行为还够不上刑事犯罪。”
“黄芳,这事儿因你而起,你必须负责!”
“陈小娟现在还在医院,医药费、营养费,你都得赔!”孙主任直接拍板做出决定。
“这样,让黄芳赔偿陈小娟一家两百块钱,再写一份检讨,公开道歉!”
“两百?!”
黄芳尖叫道,“我哪来那么多钱?!”
“没有?”
孙主任冷哼,“那你们支青点的人凑!凑不齐,就扣你们支青点集体积分补!什么时候补起了,什么时候算完!”
最终,在镇领导的调解下,支青点的七名女知青和十名男知青,东拼西凑,才勉强凑够了两百块钱。
黄芳哭得眼睛红肿,可没人同情她。
——
与此同时,陈野家院子里,他并没有去凑热闹,今天还要去县城送货。
李二狗一边往拖拉机上搬货,一边兴奋地比划着——
“野哥!你是没看见,那个黄芳差点被陈强揍成猪头!”
“要不是镇上来人拦着,估计她今天得躺着出去!”
陈野往车上扔了一袋干蘑菇,淡淡道:“不能只打了一顿吧?赔钱了没?”
“赔了!两百块呢!”
李二狗咧嘴一笑,“支青点那群人凑了半天才凑齐,一个个脸都绿了!”
陈野“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这时,徐凤娇从院外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几个热乎乎的烤红薯。
“还没装完?”
她走过来,把篮子往车斗上一放,“先吃点东西,别饿着肚子干活。”
李二狗眼睛一亮,抓起一个红薯就啃:“谢谢嫂子!”
徐凤娇瞪他一眼:“谁是你嫂子?再乱叫看我抽不抽你!”
李二狗缩了缩脖子,嘿嘿笑着躲到一边去了。
徐凤娇挽起袖子,正准备帮忙搬货,目光突然扫到晾衣绳上挂着的那条灰色围巾。
她脚步一顿,眯起眼睛:“这围巾……谁的?”
陈野头也不抬:“苏晓兰的。”
徐凤娇挑眉:“她啥来过了?”
“昨晚。”
“晚上?找你干啥?”
陈野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灰:“说造谣的事,她说可能是黄芳传出来的。”
徐凤娇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冷笑:“就这?”
“就这。”陈野耸耸肩。
“那围巾呢?她大半夜的来,就为了说几句话,还‘顺手’给你送了条围巾?”
陈野乐了,走过去一把扯下围巾,随手丢给李二狗:“天冷了,赏给你了。”
李二狗手忙脚乱地接住,一脸懵:“啊?给我了?”
“不要?”
陈野挑眉,“那你找个地方扔了吧。”
“要要要!”
李二狗赶紧把围巾往脖子上一缠,咧嘴笑道,“谢谢野哥!谢谢嫂子!”
徐凤娇嘴角微微翘起,白了陈野一眼:“德行!”
陈野凑近她,低声道:“咋的?吃醋了?”
“滚!”
徐凤娇踹他一脚,“谁吃你的醋?”
陈野笑嘻嘻地躲开,转身跳上拖拉机:“走了,二狗跟我进城送货!”
徐凤娇站在车旁,突然道:“苏晓兰突然跑来告密,你就没多想?”
陈野嗤笑一声:“想啥?她啥心思我还不知道?”
“以前我围着她转的时候,她爱答不理。”
“现在看我不搭理她了,日子不好过了,又想往回找补。”
徐凤娇挑眉:“你倒是门儿清。”
陈野咧嘴一笑:“那当然,我又不傻。”
他顿了顿,看向徐凤娇:“咋的?你真担心我跟她有啥?”
徐凤娇“哼”了一声:“关我屁事!赶紧送你的货去!”
拖拉机“突突突”地驶出院子。
李二狗裹着围巾,美滋滋地坐在车斗上,冲徐凤娇挥手:“嫂子再见!”
徐凤娇抄起地上的土块就砸了过去:“再叫嫂子打死你!”
李二狗“哎哟”一声,缩着脖子躲进车斗里。
徐凤娇站在原地,看着拖拉机远去,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来。
她转头看了眼支青点的方向,眼神微冷。
“苏晓兰……你最好安分点。”
第109章 心虚的唐队
拖拉机“突突突”地碾过县城的石板路,李二狗坐在车斗里,裹着那条灰围巾,美滋滋地啃着烤红薯。
“野哥,咱先去哪儿?”
“先去国营饭店。”
陈野单手扶着方向盘。“陆师傅最近总抱怨货少,得先把他嘴堵上。”
李二狗咂咂嘴:“陆师傅要求可真高,咱送的可都是实打实的山货,他咋还挑三拣四的?”
陈野嗤笑一声:“国营单位嘛,端着铁饭碗,说话自然硬气。”
——
国营饭店后厨,陆师傅正掂着大勺炒菜,见陈野推门进来,眼皮一抬:“哟,陈大老板终于舍得来了?”
陈野咧嘴一笑,把麻袋往地上一放:“陆师傅,您这话说的,我哪敢怠慢您啊?”
陆师傅掀开麻袋瞅了眼,撇嘴:“又是野兔、松鸡?你这阵子送的东西,一点新鲜劲儿都没有。”
陈野乐了:“陆师傅,您当我是神仙啊?”
“山里不就这些玩意儿?”
“野猪、狍子、山鸡……咋的,您还想让我给您猎头黑熊来?”
陆师傅眼睛一亮,锅铲往灶台上一敲:“你要真能弄来,熊掌我出高价收!”
“得,您可别激我。”
陈野摆摆手,“那玩意儿我可不敢碰,一爪子能给我脑浆子拍出来。”
“咋的,我们的神枪手还会怕头熊?!”
陆师傅一瞪眼,“我可是好几年没碰到过熊掌了,还真有点手痒了。”
陈野咧嘴一笑:“成,我记着了,回头我去山里碰碰运气。”
“那我可真等着了!”
陆师傅哈哈大笑,顺手从锅里捞了块红烧肉丢给他:“尝尝,新调的酱汁。”
陈野接住肉,一口吞了,竖起大拇指:“香!回头给我留两份,我带回去给我娘和凤娇尝尝。”
陆师傅挤眉弄眼:“哟,现在就知道疼媳妇了?”
“那必须的。”
陈野笑嘻嘻地拍拍麻袋,“货您验完了,钱结一下?”
陆师傅从兜里摸出几张票子递过去:“数数,一分不少。”
陈野随手揣兜里:“不用数,您的人品,我信得过。”
——
离开国营饭店,陈野又去了两家纺织厂和县医院。
在清河第一纺织厂还见了郑卫东的媳妇。
李玉芬见到陈野格外热情:“小陈来了?这次带啥好东西了?”
“干蘑菇、野菜、山核桃,还给你们纺织厂留了一头野猪。”
陈野笑着卸货,“李主任,您也点点?”
李玉芬摆摆手:“不用,你办事我放心。”
她压低声音:“对了,老郑说李书华那事儿,县里已经批了,等他身体调养好,就能上任。”
陈野点头:“那敢情好,我书华叔人踏实,肯定能干好。”
“他最近也拿了药开始调理了,应该问题不大。”
李二狗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等出了纺织厂,才小声嘀咕:“野哥,你跟这些城里人咋都这么熟?”
陈野叼着草茎,漫不经心道:“打的交道多了呗,自然就熟悉了,人都是处出来的。”
李二狗挠头:“可我见着他们,腿肚子都打颤……”
陈野乐了:“怕啥?他们又不吃人。”
——
最后一站是公安局。
拖拉机刚拐进公安局那条街,陈野突然心头一紧,后背猛地窜起一股凉意!
“嘶——”他下意识踩了刹车,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方向盘。
“野哥?咋了?”李二狗探头问道。
陈野没吭声,眉头紧锁。
危险预知——这个技能自打抽出来,只触发过一次。
而现在,它又毫无征兆地激活了!
“不对劲……”陈野低声喃喃。
这里是县城,光天化日的,谁会对他不利?
还是说这个技能今天抽风了?
陈野攥紧方向盘,指节发白。
——危险预知,这个技能只有在他或最亲近的人遇到生命危险时才会有概率触发!
但并不能直接提示,危险来自于那里!
这种未知的感觉很不爽!
——
公安局大院静得出奇,几个值班民警见到陈野,眼神躲闪,连招呼都没打。
“怪了……”
李二狗嘀咕,“平时小王他们见了野哥,不都挺热情的吗?”
陈野没说话,拎着最后两筐山货进了后勤处。
卸完货,拿到钱。他直接去了唐队长办公室。
门一推开,唐队长正焦躁地踱步,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抬头见是陈野,表情明显一僵。
“哟,唐大哥,这是咋了?有啥烦心事?”陈野故作轻松地坐下。
唐队长干笑两声:“没、没啥,就是最近忙……”
陈野眯起眼:“唐大哥,咱俩这交情,你有事瞒我?”
唐队长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坐下,狠狠搓了把脸:“妈的……老子没脸说!这次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陈野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不显,慢悠悠的问道:“唐大哥,到底出啥事了?”
唐队长沉默几秒,突然一拳砸在桌上:“苟家富跑了!”
“什么?!”陈野瞳孔骤缩。
唐队长咬牙切齿:“那孙子前几天突然转性了,主动交代了一堆事儿,还说自己藏了一笔钱。”
“其中有不少金条,古董等等!而且数量还不少!并且只有他知道地方。”
“他求我们让他回家一趟,临死前想见老婆孩子最后一面……”
“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那笔钱,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在那里!”唐队长停顿了一下,表情有些心虚。
“局里商量后同意了,在他家,也就同意了让他和他老婆独处几分钟!想着他戴着手铐脚镣也跑不了,结果——”
唐队长狠狠啐了一口,“他妈的!”
“他家里竟然有条地道!等我们发现不对冲进去,人早没影了!就剩一副被撬开的手铐!”
陈野脸色瞬间阴沉。
他终于明白危险预知为什么触发了——苟家富逃了,而自己,是他最恨的人之一!
苟家富!
这疯子睚眦必报,如今逃跑,第一个要报复的会是谁?
——亲手把他送进深渊的自己!
或者……自己的家人!
——
“什么时候的事?”陈野声音冷得像冰。
“前天。”
唐队长懊恼地抓头发,“我们搜遍了县城,连根毛都没找到!那孙子肯定早就计划好了!”
空气瞬间凝固。
李二狗在一旁听得腿都软了:“野、野哥……这可咋办?”
“你……是不是和那个什么苟家福有仇?”
陈野没理他,盯着唐队长:“局里现在什么打算?”
“全县通缉,便衣暗查。”
唐队长叹气,“但苟家富混了这么多年黑道,藏身的路子多的是……”
他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陈野,你最近小心点,那孙子……发了疯,真敢乱杀无辜!”
第110章 要求
陈野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唐大哥,你们公安,就这么容易相信苟家福的话?”
“万一他说的那些藏起来的东西,本身就不存在那?”
唐队长脸色涨红:“那王八蛋先交代了几个藏赃地点,全是真的!”
“光金条就找出来两百多根!其它东西也不少!”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他说最后一个地方,里面的东西,要比之前那些加起来还多几十倍!”
陈野盯着唐队长那张懊悔的脸,拳头在桌下捏得咔咔响,最终却只是深吸一口气:“算了,唐大哥,这事儿也不完全怪你们。”
唐队长猛地抬头:“你?”
“换我,我也会同意让他回家。他说的东西,价值太大了!”
陈野扯了扯嘴角,“谁能想到这孙子在家里挖地道?正常人谁干这事儿?”
唐队长眼眶发红,烟头狠狠摁灭在桌上:“可人是从我们手上跑的!还他妈是我亲自押送去的他家!”
“我就不应该同意,他要求单独和他老婆独处几分钟的事情!”
“现在说这个有屁用。”
陈野站起身。“苟家富最恨的人里,我绝对能排前三。”
李二狗在旁边听得直哆嗦:“野、野哥,要不咱报警吧?”
“你他妈就在公安局呢!”唐队长吼了一嗓子,吓得李二狗缩到墙角。
陈野眯起眼:“唐大哥,我有个请求。”
“你说!”
“能不能派两个公安住我家?”
陈野手指敲着桌面,“苟家富要是想要报复我,八成能找到我家。”
“我倒是不担心自己,就是怕我娘有意外!”
唐队长眉头拧成疙瘩:“这…这不合规……”
“规矩是死的!"”
陈野突然拍桌,“我帮你们抓的人,现在人跑了,我可能被记恨上了!你们连这点保障都给不了?”
“你别生气……我已经安排便衣守在去你们村的必经之路了……”
“不够!想要溜进靠山屯小路多了去了!”
——
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刘局长沉着脸走进来:“吵什么吵?这里是公安局,不是菜市场!”
唐队长唰地站起来:“刘局,陈野他想……”
“我都听见了。”
刘局长摆摆手,盯着陈野看了几秒。“等下我安排两个人,今天就跟你回去。”
陈野一愣:“这么痛快?”
刘局长冷笑:“你小子说得对,规矩是死的!”
“你小子要真的在苟家福手里出了事,老子这辈子都睡不安稳!”
陈野看向刘局长:“要一男一女,最好假扮成夫妻,扮成我在城里认识的朋友。”
他扯了扯嘴角,“我娘年龄大了,我不想吓着她!”
刘局长转头对唐队长道:“按陈野说的办,具体你看着安排。”
唐队长松了一口气。
“我这就去安排!”
——
半小时后,公安局后院。
唐队长正帮年轻民吕小伟整理衣领:“记住,你和小丽是夫妻,纺织厂的双职工,趁着休假想要跟陈野进山打猎。”
吕小伟紧张得同手同脚:“唐队,我、我没谈过对象,这假装夫妻……”
“咋的!”
女警沈丽倒是大方自然,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和我假扮成夫妻,还委屈你了?”
——
陈野蹲在拖拉机旁抽烟,见唐队长领着人过来,掐灭烟头站起身:“就他俩?”
“咋?看不上?”
唐队长瞪眼,“小伟是去年市里举办的大比武季军,小丽是刑警队唯一女侦查员!”
陈野打量着一身碎花衬衫的小丽——这姑娘扎着麻花辫,挎着个布包,活脱脱就是个城里小媳妇。
小伟有些紧张,但看起来也还算靠谱。
“行吧。”
陈野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那就麻烦两位了!”
——
回村路上,李二狗缩在车斗里偷瞄两个“城里人”,被小丽瞪了一眼赶紧低头。
“野哥……”
李二狗蹭到驾驶座旁边,“公安同志真要住你家啊?”
陈野单手把着方向盘:"嗯。”
李二狗偷瞄着陈野铁青的侧脸,喉结滚动了几下。
“野、野哥……”
李二狗小心翼翼开口,“要不……我以后晚上也住你家?多个人多份力……”
“不用,好意我领了。”陈野猛打方向盘避开一个泥坑,头也不回。
“你该干嘛干嘛,别到处嚷嚷就行。”
后斗上,女公安小丽裹着头巾,闻言插了句:“陈同志说得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也表现得自然一点。”
——
靠山屯村口,几个纳鞋底的妇女看见拖拉机上的生面孔,眼睛顿时亮了。
“小野,这俩小同志是哪里人啊?”
陈野笑得自然:“我城里朋友,他们夫妻都是纺织厂的职工,来咱这儿玩两天。”
“哎哟!是城里的工人呀!”
“小夫妻真般配!”
陈野没有多停,把李二狗放下车,就直接回了家。
“娘!我回来了!”
陈母正在灶台前炒菜,探头看见两个生人,连忙在围裙上擦手:“这是?”
“我在纺织厂认识的朋友,吕小伟和沈丽。”
陈野把顺路买的东西放下,“他们小夫妻休假,想来山里玩玩。”
小丽立马递上自己带的两包桃酥:“阿姨打扰您了!我们可能要再您家住上几天。”
“哎哟!来就来还带啥东西!”
陈母笑得见牙不见眼,“正好炖了只鸡,快进屋洗手!吃饭、吃饭。”
陈野看着母亲热络地张罗碗筷,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老太太半点没起疑。
吃饭时,徐凤娇也遛过来蹭饭,她的目光在俩“客人”身上一扫,眉头微蹙,好像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
晚饭后,陈野借口送徐凤娇回家,两人蹲在院外墙根下。
“那俩人到底咋回事?”
徐凤娇拧着他胳膊,“他俩不是纺织厂的职工吧?我之前去公安局那几次好像见过他们!”
陈野嘶了一声,压低声音把自己帮忙抓了苟家富和对方越狱的事说了。
徐凤娇瞳孔骤缩:“所以你现在可能会有危险?”
“嗯。”
陈野盯着远处黑黢黢的山林,“虽然不确定,但还是要提防那疯子的报复。”
“有两名公安同志住进来,我心里也能安稳一些。”
他又看向徐凤娇“要不,你也搬过来住吧?”
“不行!”
徐凤娇断然拒绝,“咱俩还没结婚,我住过来村里人咋说?”
陈野还想劝,徐凤娇已经站起身。
“放心,从明天开始,我就在家盯着我哥新房的施工,哪儿都不去了。”
她踹了陈野一脚:“你护好自己和大娘就行。”
“再说了,我家可是有三杆猎枪,我爹我哥枪法都不错,苟家富要是敢来!那我们就收拾了他!”
第111章 潜伏的毒蛇
两名便衣公安在陈野家住下后,表现得相当自然。
吕小伟每天起开都会帮陈母劈柴、挑水,干起活来比村里小伙子还利索;
沈丽则跟着陈母学腌咸菜、纳鞋底,嘴甜得一口一个“大娘”,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
偶尔,两人也会在村里“闲逛”,看似散步,实则把靠山屯的地形摸了个透——
哪条路能抄近道,哪片林子能藏人,甚至连谁家养了几条狗都记在心里。
吕小伟蹲在陈野家院门口,手里捏着半个窝头,一边啃一边打量着四周。
“小丽,你看这地方——”
他用脚尖点了点地面,“要是有人想摸进来,要么走正门,要么翻后墙。”
沈丽裹着头巾,假装在晾衣服,低声道:“后墙外头是片玉米地,现在秸秆还没砍,藏人太容易了。”
“那得想个法子。”
吕小伟三两口咽下窝头,拍了拍手上的渣子,“回头跟陈野商量下,在墙根底下撒点碎玻璃渣,最好再栓条狗。”
两人正说着,陈母从灶房出来,笑眯眯道:“小吕啊,别光啃干粮,灶上热着粥呢!”
吕小伟立马换上憨厚笑容:“谢谢大娘!我们城里人起得晚,给您添麻烦了!”
“客气啥!”
陈母摆摆手,“你们是小野的朋友,就是自家人!”
沈丽顺势挽住陈母的胳膊:“大娘,还有啥活要干,我帮您做。”
陈母乐得合不拢嘴:“哎哟,城里姑娘就是懂事!”
——
陈野这两天没出门收货,懒洋洋地窝在家里,偶尔去徐凤娇那儿转悠一圈。
村里人早习惯了他这德行,反正李书华,李二狗和陈强就能把活儿干明白,谁也没多想。
“野哥,今儿又不去县城啊?”李二狗蹲在仓库门口点数,随口问道。
陈野叼着草茎,眯眼瞅着远处山峦:“懒得动,歇两天。”
李二狗“哦”了一声,他也算知道一些内幕,也就没再多问。
危险预知这两天再也没有触发,陈野甚至开始怀疑——苟家富是不是早就跑远了?
那疯子虽然疯!
但也不至于为了报复他,硬留在清河县冒险吧?
正琢磨着,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四舅派表哥送山货来了。
“小野!这趟收了不少松子,还有山核桃,野猪、野兔都有一些……”
表哥王海龙赶着驴车进门,额头上一层薄汗。
陈野起身帮忙卸货:“表哥,辛苦了,进屋喝口水?”
王铁柱摆摆手:“不了,还得赶回去,五叔说最近山货越来越少,得往更深的村子里走走。”
陈野拍拍他肩膀:“告诉四舅五舅,安全第一,咱们现在不缺这三瓜俩枣的。”
——
晚饭时,陈母端出一盆炖鸡,笑眯眯道:“今儿个韩瞎子用你俩八字给算的日子,十一月十二,宜嫁娶!”
沈丽假装好奇:“大娘,啥喜事儿啊?”
陈母乐得合不拢嘴:“还能是啥?我家野子和凤娇的婚事呗!”
吕小伟扒着饭,顺口捧场:“恭喜啊陈哥!”
陈野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要是没苟家富这档子破事,他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张罗着去县城置办东西了——
新被褥、暖水瓶、搪瓷盆,再给徐凤娇扯几块好布料做衣裳……
嗯……这个年代,还应该准备什么?反正不差钱,都按最好的来!
可现在?
他连院门都不想出。
——
谁也没想到,苟家富此刻就藏在县城南巷的一间小平房里。
这地方离公安局不到五里地,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公安搜了几次都被他躲了过去。
屋里没开灯,苟家富靠在床头抽烟,烟头在黑暗里一明一灭。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穿碎花衬衫的女人端着盆热水进来,顺手插上门闩。
“擦擦身子吧,瞧你这一身汗。”女人声音软糯,手指划过苟家富的胸膛。
苟家富抓住她手腕,冷笑:“韩彩娥,你就不怕被我连累?”
韩彩娥“噗嗤”一笑,顺势坐到他腿上:“怕啥?我男人死几年了,谁管我炕上睡的是谁?”
“要不是您之前可怜我,我现在也不能在城里立足,这房子都算您给我买的。”
她凑近苟家富耳边,热气喷在他脖子上:“再说了……狗爷您是什么人物?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苟家富眼神阴鸷,没接话。
——
韩彩娥,男人几年前喝醉酒跌进河里淹死了,她自己不愿意留在村里过苦日子,就跑到了城里谋生活。
五年前在黑市倒腾粮票时认识了苟家富,一来二去就滚到了炕上。
这事儿没人知道——在街坊邻居眼里,韩彩娥就是个安分守寡的可怜人。
“狗爷……”
韩彩娥手指在苟家富胸口画圈,“要不……咱走吧?我陪着你走!咱到别的城市还能好好生活……”
苟家富吐了口烟圈:“不急。”
“还等啥呀!”
韩彩娥急了,“公安天天查,早晚摸到这儿!”
苟家富掐灭烟,突然翻身把她压住,声音沙哑:“临走前,我得弄死个人。”
——
韩彩娥身子一僵:“你、你要杀公安?”
“呵,不是杀条子!”
苟家富嗤笑,“是那个把害我成这个样子的人!”
他手指狠狠掐进女人肩膀:“我要找的是个叫陈野的小杂种!”
韩彩娥瞳孔猛地一缩:“陈……陈野?”
苟家富眯起眼:“怎么,你认识?”
“是认识一个叫陈野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陈野。”
“您也知道,我那个死了的丈夫是靠山屯的。”
韩彩娥咽了口唾沫:“在靠山屯……就有个叫陈野的。”
——
“你说的那个陈野,多大年纪?”苟家富追问。
“现在,应该二十出头?”
韩彩娥回忆着,“他爹是靠山屯的猎户,他娘眼睛不好,基本看不到东西。”
苟家富皱眉:“是不是高高瘦瘦,长得挺精神,眼睛特别亮,办起事来手段毒辣?”
“说话嘴巴也狠毒!”
韩彩娥“啊”了一声:“不是吧,我认识的那个陈野,怂得很啊!”
“以前他整天围着支青点那个苏晓兰转,村里人都笑话他没出息……”
苟家富猛地坐起身:“不对!我说的陈野,是个狠角色!”
他比划着:“他在赌场,不知道对我做了什么,让我失了方寸!我才落到如今地步!”
韩彩娥愣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人……总是会变的嘛!我都快两年没回靠山屯了……”
“也有可能,我们说的确实不是一个人。”
苟家富突然咧嘴笑了,笑得韩彩娥毛骨悚然。
“是不是一个人,看看就知道了!”
他摸出枕下的匕首,刀尖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你说……如果是一个人。”
“我是先剁他一只手呢,还是当着他面,把他娘的眼珠子挖出来?”
第112章 毒蛇入村
韩彩娥坐在炕沿边,手指绞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定。
“狗爷,您真要去靠山屯?”
她试探着问,“万一咱俩说的不是一个人,您不就白跑一趟了……再碰到危险就不好了……”
苟家富冷笑一声,手里的匕首在指尖转了个圈,寒光映在他阴鸷的脸上。
“怎么?怕我被抓?还是怕我连累但你?”
韩彩娥连忙摆手:“哪能啊!我就是担心您……”
“用不着。”
苟家富打断她,语气森冷:“老子就是栽在那个叫陈野的小杂种手里,这口气不出,我以后都睡不踏实!”
韩彩娥咽了口唾沫,没敢再劝。
她知道苟家富的性子——疯起来连自己都砍,何况是仇人?
“那……您小心点。”
苟家福突然问道:“对了,你说陈野喜欢个女知青?叫啥来着?”
“叫苏晓兰。”
韩彩娥赶紧说道:“两年前我回村时,那小子整天往知青点跑,就是找这个苏晓兰。村里人都把陈野当笑话看。”
苟家富舔了舔刀锋,突然咧嘴笑了:“苏晓兰?挺好,说不定,能用上她。”
——
第二天一早,苟家富换了身粗布衣裳,背了个破旧的竹篓,脸上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乍一看像个常年跑山的货郎。
样子也有了很大变化,不是很熟悉的人,一时半会还真认不出来。
韩彩娥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狗爷,真要这样去?万一被人认出来……”
苟家富嗤笑:“认出来?老子的手艺,可不是谁都能看出来破绽的!”
他拍了拍竹篓,里头装着干蘑菇和野果子。
“老子现在就是个做山货生意的脚夫。”
“狗爷,要不我跟着您一起去?”韩彩娥小心的问道。
苟家富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去干啥?碍手碍脚的。”
韩彩娥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那……您早点回来。”
苟家富头也不回,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
——
靠山屯离县城不算远,苟家富抄小路,晌午前就到了村口。
他故意放慢脚步,佝偻着背,边走边吆喝:“卖山货嘞——自家晒的干蘑菇,价钱公道!”
村口几个老汉蹲在树下抽烟,见他背着篓子过来,懒洋洋地抬了抬眼。
“卖啥的?”其中一个问道。
苟家富赔着笑,弓着腰凑过去:“老哥,买点山货不?自家晒的蘑菇,便宜!”
老汉摆摆手:“去去去,谁家缺这玩意,你得搞点城里的稀罕东西才好卖。”
他又看了一眼苟家福伪装的汉子。
“你也别瞎溜达了,这些山货,你可以送到陈野家去,他天天都在收这玩意。”
苟家富眼神一闪:“陈野?我听说过,听说他山货生意做得大啊……”
“那可不!”
老汉来了精神,炫耀似的指了指村头,“瞧见没?那五间大瓦房就是他家的!”
“啧啧,这可是我们靠山屯头一户……”
苟家富顺着方向望去,远处果然矗立着一排崭新的砖房,院门口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他压下心头杀意,故作羡慕:“哎哟,真阔气!我能去瞅瞅不?长长见识!”
老汉挥挥手:“去吧去吧,没人拦着你,别瞎惹事就成。”
——
陈野家院门敞着,几个村民正扛着麻袋进进出出。
苟家富混在人群里,低头假装整理篓子,余光却死死盯着堂屋方向。
很快,他的目标出现了——
陈野叼着根草茎,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本账册,时不时勾画两笔。
“野哥,俺这趟送的山货成色都不错,你看看?”一个精瘦小伙问道。
陈野“嗯”了一声:“李二狗,你看着验货,别让人掺了石子就行。”
苟家富瞳孔微缩。
就是他!
赌场里那个让他栽跟头的年轻人,此刻就站在几米开外,神态悠闲,仿佛根本不知道死神已经盯上了自己。
“找到你了!害的老子这么惨!老子要好好“感谢”你!”
苟家富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他从不离身的匕首。
但下一秒,他猛地僵住。
院角柴堆旁,一个穿蓝布衫的年轻男人正利落地劈柴,动作干净得像练过千百遍。
苟家富眯起眼。
不对……
这人的站姿、发力方式,绝不是普通农民。
再往右看,灶房门口有个扎头巾的姑娘在晾衣服,手指纤细,但虎口有茧——那是长期握枪留下的。
公安!
苟家富后背渗出冷汗。
他在县城混了十几年,公安便衣那股劲儿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陈野家里,居然藏着两个便衣条子!
“他妈的!怎么会有两个条子住在陈野家!”
苟家福低声怒骂。“总不能,是提前就防着老子找过来吧?”
他不动声色地退到人群边缘,脑子里飞快盘算。
强攻?不行,那俩公安不是吃素的。
自己是来报仇的,不是来自投罗网的!
他悄悄退出陈野家的范围,脑子转得飞快。
苟家福突然想起来。
韩彩娥说过,陈野以前喜欢个女知青,叫什么……苏晓兰?
对!就是这个名字!
苟家富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既然动不了你家人,那就动你在乎的女人!
“陈野啊陈野!你稀罕的姑娘,老子先替你照顾照顾……”
——
村西头支青点,几个知青正坐在院里晒太阳。
苟家富蹲在草垛后,眯眼打量着。
“大哥,和您问个事。你们村的苏晓兰是哪位?”他低声问旁边拾粪的老汉。
老汉狐疑地看他:“你是干啥的?找她干啥?”
“哦,俺是她老乡。她家里捎了封信,让俺捎过来。”苟家富赔笑。
老汉指了指支青点最边上晾衣服的姑娘:“那个就是苏晓兰苏支青了。”
“你小子可别动歪心思,人家可是文化人!”
苟家富连连点头,目光却死死锁住那个穿蓝格子衬衫的年轻女孩。
清秀,白净,确实是个美人胚子,难怪陈野会喜欢!
——
苟家富藏在支青点外的草垛后头,嘴里嚼着根干草,眼睛死死盯着支青点的方向。
他已经在这儿猫了一中午,愣是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那苏晓兰身边总有人,不是跟其他知青一块儿干活,就是被一个叫黄芳的姑娘黏着。
“他娘的,这娘们儿咋这么能招人?”苟家富啐了一口,烦躁地挠了挠脖子上的痒痒肉。
他本来想直接绑人,可支青点里面也有几个男的,院子里还养了一条狗。
他再疯,也不敢硬闯——万一惊动了别人,被围起来,他就彻底完蛋了。
“我就不相信,你不出这个院子……”苟家富眯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匕首。
突然,他眼睛一亮——
支青点院子里,苏晓兰正挎着竹篮子往外走,身后还跟着黄芳和另一个扎麻花辫的女知青。
看方向,是往山里去!
“要进山吗?机会好像来了!”苟家富咧嘴一笑,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陈野!这次,咱们慢慢玩!”
第113章 一个秘密!
与此同时,陈野正蹲在院子里嗑瓜子,突然手上一顿,后脖颈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
危险预知又来了!
他猛地抬头,警惕地扫视四周——院子里,吕小伟在劈柴,沈丽在晾衣服,母亲在灶房忙活,一切如常。
可那股被毒蛇盯上的寒意,却真实得让他掌心发凉。
“不对劲……”陈野眯起眼,手指无意识抖动着。
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有人远远地瞥了他一眼,又迅速藏进了阴影里。
“陈哥,咋了?”
李二狗扛着一麻袋山货进门,见他神色不对,凑过来问。
陈野摇摇头:“没事。”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绷紧了弦——
苟家富那疯子,八成是真的记恨上自己了!
——
山路上。
苏晓兰挎着篮子,脚步轻快地走在最前头。
“苏晓兰,你慢点儿!”
黄芳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一把拽住她的袖子,“你故意的是不是?明知道我腿短!”
苏晓兰翻了个白眼:“谁让你非要跟来的?我说了今天想一个人进山!”
“呸!你一个人?指不定又偷偷去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儿!”黄芳冷笑。
“黄芳!你少血口喷人!”
苏晓兰气得脸都红了。“我干啥见不得人的事!”
“我血口喷人?”
黄芳叉着腰,嗓门拔得老高,“要不是你之前去了一趟县城,回来后总在我跟前说什么少女失踪案。”
“我能跑去县城打听?我能差点害死陈小娟?”
“哼!”
苏晓兰冷哼一声。“那能怪我吗?是你自己好奇心重!”
“我可没逼着你去打听!更没逼着你造谣!”
“你!”
黄芳被气的满脸通红!“你就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好奇心重!就是你故意诱导我去打听的!”
“哎呀,你俩别吵了!”
跟在后面的麻花辫女知青王丽娟头疼地插进来,“都吵了一路了,你们烦不烦啊!”
三个姑娘你一句我一句,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完全没注意到——
身后的灌木丛里,苟家富正猫着腰,像条盯上猎物的豺狗,悄无声息地逼近。
他原本计划直接冲出去绑人,但听到三个女人的争吵后,突然觉得有点意思。
“呵,这苏晓兰,好像人缘也不咋地啊……陈野就喜欢这么个玩意?”
他摸了摸下巴,眼珠子一转,自言自语道。
“再深入一段距离也好,也就不怕碰到别的人了!”
——
林子深处。
“这儿的蘑菇真多!”
王丽娟蹲下来,兴奋地扒拉着枯叶,“晓兰,你眼神好,帮我看看这个能不能吃?”
苏晓兰凑过去瞅了一眼:“能吃,但不好吃,苦的。”
黄芳哼了一声:“装什么懂啊,你认识几个蘑菇?”
“我认识的不多,”
苏晓兰皮笑肉不笑,“但肯定比某个白痴强。”
“你!”黄芳气得抓起一把枯叶砸过去。
苏晓兰灵活地躲开,正要反击,突然浑身一僵——
五步开外的大树后头,慢悠悠转出个男人。
黑脸,三角眼,手里拎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腰上还别着把土枪。
“哟,吵得挺热闹啊?”苟家富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三个姑娘瞬间僵成雕像。
王丽娟手里的蘑菇“啪嗒”掉在地上,黄芳的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苏晓兰则死死攥住篮子,指节都泛了白。
“你、你是谁?!”王丽娟颤声问。
苟家富没搭理她,目光直接锁定了苏晓兰:“你是苏晓兰?”
苏晓兰头皮一炸:“你……你认错人了!”
“放屁!”
苟家富啐了一口,“老子盯你大半天了,还能认错?”
黄芳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指向苏晓兰:“好啊苏晓兰!你居然在外面勾搭野男人!现在人家找上门了吧?”
“你胡说什么!”
苏晓兰气得发抖,“我根本不认识他!”
“装!继续装!”
黄芳叉着腰,嗓门尖得能戳破天,“肯定是你骗了人家东西,现在被找上门了!”
王丽娟也反应过来,赶紧往旁边躲了两步:“对对对!大哥,我们跟她不熟,你要找就找她!”
苟家富被这出戏搞得一愣,随即乐了:“有意思啊!你们城里姑娘,卖队友卖得挺溜啊?”
他晃了晃匕首,慢悠悠道:“不过嘛……老子今天还真就是冲她来的。”
苏晓兰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大哥,我真没得罪过您啊!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少废话!”
苟家富突然变脸,匕首往前一递,“陈野那小子挺稀罕你,对吧?”
“陈、陈野?稀罕我?”苏晓兰瞪大眼睛,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对!老子可是打听过的!陈野这几年天天都围着你转悠。”
“大……大哥……您是不是误会了!”
苏晓兰快哭了,“那都是之前的事了!他现在都不爱搭理我了!”
苟家富皱眉:“啥意思?”
王丽娟抢着解释:“大哥,您消息落后了!陈野现在跟徐凤娇好着呢,早就不搭理她了!”
“就是!”黄芳添油加醋,“她现在倒贴人家都不要!”
苟家富脸色阴晴不定——韩彩娥那蠢娘们,给他的是过时情报?!
还是说,这三个女人在骗自己?
苏晓兰见势不妙,赶紧顺着说:“大哥,您要找陈野麻烦,找我真没用啊!”
“他现在看见我恨不得绕道走……”
苟家富眯起眼,突然狞笑:“老子懒得管你们说的真假!”
他枪口一抬,指向三人:“你们三个,一起跟我走!”
“啊?!”
“凭什么啊!”
黄芳尖叫,“关我们什么事?!”
“少啰嗦!”
苟家富一枪托砸在树上,吓得三人一哆嗦,“再嚷嚷,老子现在就让你们见见血!”
三个姑娘瞬间闭嘴,眼泪哗哗往下掉。
苟家富满意地点头,从怀里掏出麻绳:“自己把手背过来,别逼我动粗。”
苏晓兰颤巍巍伸手,突然灵光一闪:“大、大哥!我知道陈野的一个秘密!我告诉您,您能放我走吗?”
“您要是想要女人,抓她们两个就够了!”
黄芳和王丽娟猛地扭头,眼神跟刀子似的戳向她。
“苏晓兰!你还是人吗?!”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
苟家富却来了兴趣:“哦?什么秘密?”
苏晓兰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编:“他、他其实不是真正的陈野!他是冒牌货!”
“啥?!”苟家富一愣。
黄芳和王丽娟也傻了:“冒牌货?”
苏晓兰豁出去了,越编越顺:“真的!陈野以前确实喜欢我,但最近几个月,他变化太大了!”
“力气也变大,说话也不一样了!还会做买卖,连徐凤娇那种母老虎都能拿下!”
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我怀疑……他不是以前的陈野了,是山里的精怪变的!”
苟家富:“……”
黄芳:“……”
王丽娟:“……”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苟家富缓缓举起枪:“呵呵!你是想把老子当成傻子耍?”
“砰!”
枪声惊起一片飞鸟。
三个姑娘尖叫着抱成一团,却见苟家富的枪口指着天。
“再耍花样,下一枪打的就是你的腿!”
第114章 最喜欢的女人?
夜幕降临,支青点的灯亮了起来。
十几个知青围坐在桌前吃饭,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苏晓兰和黄芳呢?怎么还没回来?”一个男知青皱着眉头问道。
“还有王丽娟!她现在怎么也没回来?”
“不知道啊,她们仨下午一块儿进山采蘑菇去了,按理说早该回来了!”一个男知青顺口接过话茬。
朱明远脸色一沉,猛地站起身:“坏了!别是在山里出事了!”
“天都黑了,山里多危险!”
“要不……咱们去找找?”
几个知青放下碗筷,提着马灯出了门。
他们在村口喊了几声,又沿着山路走了一段,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怪了,这俩人能去哪儿?”
“该不会迷路了吧?”
“去村里喊人帮忙找找!”
很快,靠山屯的村民也被惊动了。
老支书披着衣服出来,组织了几个壮劳力,打着火把进山搜寻。
“苏知青!黄知青!”
喊声在山林间回荡,却始终没有回应。
——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支青的几个人正合计去镇上报案,支青点的门被“砰”地撞开。
王丽娟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像是见了鬼一样。
“王丽娟?!”几个知青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
“你跑哪儿去了?苏晓兰和黄芳呢?”
王丽娟浑身发抖,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她、她们……被抓了!”
“被抓了?被谁抓了?!”
王丽娟摇头,眼神惊恐:“一个男的……有刀,还有枪……他说、说要见陈野……”
众人面面相觑,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快!带她去见陈野!”
——
陈野刚起床,正蹲在院子里刷牙,就见一群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陈野!出事了!”
陈野吐掉嘴里的泡沫,皱眉看向他们:“咋了?”
王丽娟被推到前面,她简单的讲述了一下昨天的遭遇——
然后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这、这是那个人让我交给你的……”
陈野接过信,拆开一看,眉头瞬间拧紧。
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陈野:
你最喜欢的女人——苏晓兰!
她现在在我手里,想救她,就一个人来县城南边的废弃养猪场。
敢带公安来,我就先杀一个,再杀另一个!
——苟家富。
陈野嘴角抽了抽,差点气笑。
最喜欢的女人?
苏晓兰?!
这苟家富是不是脑子有病?!
他早八百年就不喜欢苏晓兰了,现在全村都知道他和徐凤娇定亲了,这疯子居然还拿苏晓兰威胁他?
“陈野,你、你快想想办法……”
王丽娟声音发抖,“那个人真的会杀人的!”
陈野捏着信纸,心里一阵无语。
这他娘的算什么事?
自己不去,苟家富会不会真杀人?
可自己……凭什么去啊?
他又不是傻子,为了两个跟自己没啥关系的女人冒险?
——
王丽娟见陈野沉默,急得直跺脚:“陈野!你不能不管啊!苏晓兰和黄芳还在他手里!”
陈野瞥了她一眼:“你倒是挺关心她?”
“你不是说,之前在山里,苏晓兰还想把你俩卖了吗?”
王丽娟一噎,脸涨得通红:“那、那是她一时糊涂……可再怎么说,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那人说了,只能你自己去!要是带公安,他真的会杀人!”
陈野嗤笑一声:“他让我一个人去,我就得去?我脑子进水了?”
王丽娟急得眼泪直掉:“可、可她们要是死了……”
陈野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的。”
他转身进屋,心里盘算着——
苟家富既然敢露面,那就别怪他借这个机会,彻底解决这个祸害!
既然公安没枪毙他!
那就想办法自己解决!
绝对不能再让他威胁到自己的家人!
——
徐凤娇站外一旁,双手抱胸,斜眼看着陈野:“哟,陈大情圣,你‘最喜欢的女人’被人绑了?”
陈野翻了个白眼:“姑奶奶,你可别跟着瞎起哄!”
徐凤娇冷哼一声:“苏晓兰怎么就成了你‘钟意的女人’了?”
“你俩的名头,都传到外面去了?”
陈野哭笑不得:“天地良心!我可啥都没说,啥都没干!”
“再说了,苟家富没绑你,我还松了口气呢!”
徐凤娇瞪他:“你什么意思?盼着我被绑?”
陈野赶紧摆手:“哪能啊!我是说,他要真绑了你,我才真得拼命!”
徐凤娇“哼”了一声,脸色稍微缓和:“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陈野眯了眯眼:“先去县城,找唐队长。”
他冷笑一声,“苟家富以为我会傻乎乎地一个人送上门?”
“做梦!”
——
陈野推着自行车,正准备去县城,吕小伟和沈丽快步走了过来。
“陈野,出什么事了?”吕小伟低声问。
陈野也没瞒着,把信递了过去:“苟家富绑了支青点的苏晓兰和黄芳,让我一个人去见他。”
吕小伟看完信,脸色一变:“你不能自个去!太危险了!”
沈丽也严肃道:“我们得去立刻通知唐队长!”
陈野点头:“我就是要去县城找唐队长,商量对策。”
他沉思片刻,接着说道:“你们继续守在我家,我怕苟家富玩调虎离山。”
“你们帮我守着家里,我才放心!”
吕小伟和沈丽对视一眼,最终点头:“行,那你小心!”
——
另一边,县城废弃养猪场。
苟家富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破木桌上,嘴里叼着烟,眯眼打量着被绑在角落的苏晓兰和黄芳。
两个姑娘手腕被麻绳勒得通红,嘴里塞着破布,头发散乱,脸上还有泪痕。
“呜呜呜!”黄芳拼命挣扎,眼神愤怒。
苟家富嗤笑一声,走过去扯掉她嘴里的布:“咋?有话要说?”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黄芳声音发抖,“我跟陈野根本不熟!”
苏晓兰嘴里的布也被扯掉,她赶紧说道:“大哥!我真没骗你!”
“陈野早就不喜欢我了!他现在有对象,是徐凤娇!”
苟家富眯了眯眼:“是吗?”
他其实也有点怀疑了,但转念一想——
韩彩娥说的,总不会全错吧?
再说了,苏晓兰长得确实漂亮,陈野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男人嘛,对于漂亮女人,哪有那么容易变心?
他冷笑一声:“少废话!等陈野来了,自然就知道真假!”
苏晓兰快哭了:“他不会来的!他根本不在乎我!”
黄芳也赶紧附和:“对对对!陈野现在眼里只有徐凤娇,你绑我们没用!”
苟家富被吵得烦,一巴掌扇过去:“闭嘴!你们最好祈祷他会来!”
苏晓兰脸上火辣辣的疼,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苟家富站起身,走到门口,望着远处的道路,喃喃自语:
“陈野……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
第115章 “单刀”赴会?
陈野蹬着自行车一路狂飙,不多时就赶到县公安局。
刚进大院,就撞见唐队长叼着烟往外走,两人差点脸对脸怼上。
“哎哟!你小子火急火燎的,家里着火了?”
唐队长一把扶住陈野的车把,瞪眼怒喊道。
陈野喘了口气:“比着火还急!苟家富那疯子出现了,而且点名要见我!”
唐队长脸色一变,烟头“啪”地掉地上:“啥?那孙子还真敢露面?!”
“快说!那孙子现在躲在那里!老子现在就带人去抓他!”
——
一刻钟后,公安局会议室内,烟雾缭绕。
刘局长、李副局长、唐队长,外加几个骨干公安,都传看过了陈野带来的信件。
几个人齐刷刷盯着陈野,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所以……”
刘局长揉了揉太阳穴。
“苟家富还真摸到靠山屯,他没动你家里人,也没动你未婚妻,反倒是绑了你们村的两三个女知青?”
“还特意放了一个,就是给你带了封信。说——‘你最喜欢的女人在我手里’。”
“对,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
陈野无奈地摊摊手:“我也不知道他从那里得来的消息,可能他以为苏晓兰是我‘最喜欢的女人’吧。”
他嘴角抽了抽,接着说道。
“可我们村都知道,我早就和苏晓兰没有关系了,而且我和徐凤娇已经定亲了。”
“对了,唐队长还去喝了我们的定亲酒。”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
几个公安面面相觑,想笑又觉得不合适。
“所以?苟家福,冒着危险,费劲巴拉的,就抓了两个和你没有多大关系的人?”
“然后还想用这两个人逼迫你独自去见他?”
唐队长咳嗽一声:“他这……情报工作做得不太行啊?”
“噗!”
一个小公安没憋住,赶紧捂嘴。
李副局长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可能是苟家福的消息滞后,还以为你在追求苏晓兰?”
陈野摊手:“我也纳闷啊!”
“我跟苏晓兰那点破事早翻篇了,谁知道这疯子从哪儿挖的旧八卦!”
刘局长敲敲桌子,憋着笑:“行了,说正事。”
“苟家富既然敢冒头,这次绝不能让他再跑了!”
——
唐队长摊开县城地图,手指点在南郊:“废弃养猪场,三面环林,就正面一条土路进出。”
“苟家富选这地方,摆明防着咱们围剿。”
“他手里有人质,硬冲肯定不行。”
刘局长皱眉,“陈野,他信上强调要你单独去?”
陈野点头:“对,说敢带公安就撕票。”
屋里人齐刷刷看他,都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们不会真打算让我单刀赴会吧?”
陈野看向众人,翻了个白眼:“我可不会为了俩跟我没啥关系的人去拼命!”
刘局长看向陈野:“当然不会让你独自冒险!”
“我们打算先派人暗中包围,但需要你配合——你假装独自赴约,吸引他的注意力,给我们创造救人机会。”
陈野挑眉:“让我当诱饵?”
刘局长严肃道:“这算是我们的请求!”
“毕竟他对你执念最深,只要你出现,他注意力肯定全在你身上。”
“当然,你有权利拒绝!”
——
十分钟后,计划敲定。
陈野假装独自赴约,吸引苟家富注意力;公安从林子几侧包抄,趁机救人。
“计划总体可以,不过……”
陈野突然举手,“我有个条件。”
“啥条件?”刘局长问。
“给我配把枪!万一情况紧急,我得有开枪的权利。”
陈野眯眼,“苟家富这家伙就是个疯子,情况不对的话!我会直接动手!”
几个领导对视一眼。
刘局长叹气:“按理说该活捉审问,他手里可能还藏着不少赃款……”
唐队长插嘴:“眼下救人要紧!那疯子到底还没有别的赃款谁也说不准!”
最终,刘局长一拍桌子:“行!如果面临特殊情况,允许你自卫反击!”
——
与此同时,废弃养猪场。
苟家富蹲在破窗边,看着天色,脸色越来越黑。
“他娘的,陈野这小子到底磨蹭啥呢?”
角落里,苏晓兰和黄芳被捆成粽子,嘴里的破布早被口水浸透了。
黄芳扭了扭身子,呜呜两声。
苟家富烦躁地扯掉她嘴里的布:“又咋了?!”
“大、大哥……”
黄芳哆嗦道,“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啊!陈野现在早就不喜欢苏晓兰了!”
苏晓兰赶紧帮腔:“对对对!陈野现在看见我都绕道走,您绑我真没用啊!”
苟家富眼神阴晴不定。
其实他也犯嘀咕——按韩彩娥的说法,如果陈野真的很喜欢苏晓兰。
早该火急火燎来救人,可这都过去小半天了,人影呢?
韩彩娥说的事情,不会真的是老黄历了吧!
“再等一个钟头!”
他恶狠狠道,“陈野要是还不来……”
目光在俩姑娘身上扫了扫,突然咧嘴一笑:“你俩长得还行,临死前让爷快活快活也行!”
苏晓兰脸“唰”地白了。
黄芳直接哭了:“陈野!你个王八蛋!你倒是快来救我们啊!”
——
县城小路上,陈野慢悠悠蹬着车,后头远远跟着几个便衣公安。
唐队长压低声音从草丛里传过来:“你倒是骑快点啊!苟家富万一急眼了咋办?”
陈野扶了扶草帽,小声回怼:“急啥?我这是营造‘独自赴约’的紧张氛围!”
旁边跟着的公安小王嘀咕:“可你这速度……跟老大爷遛弯似的。”
陈野理直气壮:“别急别急!”
“现在急的应该是苟家福!我去的越晚,越能让他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
正说着,远处养猪场的轮廓隐约可见。
陈野突然刹车,从兜里摸出个苹果,“咔嚓”啃了一口。
唐队长差点蹦起来:“你又干啥呢?!”
“补充掉体力。”
陈野嚼得嘎嘣响,“待会儿万一要动手,总不能饿着肚子吧?”
众公安:“……”
——
养猪场里,苟家富彻底失去耐心。
“妈的,看来真抓错人了!”
他一脚踹翻破桌子,“韩彩娥那个臭婆娘!说得都是些不靠谱的事情!”
苟家福骂骂咧咧,拎着土枪就往俩姑娘跟前走去。
苏晓兰吓得直往后缩:“别别别!大哥您再等等!陈野肯定在路上!”
苟家富一愣:“你不是说他现在不喜欢你了吗?”
“大哥!我之前都是胡说八道的!陈野一直都有在纠缠我!是我嫌弃他!”
苏晓兰现在快吓尿了,只希望能暂时稳住对方。
“大哥,您再等等!陈野还是喜欢我的,他如果知道我被抓,一定会来救我的!”
苟家福正犹豫着是直接动手,还是再等等看,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吆喝:
“苟家富!你陈爷爷来了——”
声如洪钟,惊飞一片麻雀。
苟家富眼睛一亮:“哈哈哈!还真的来了!”
苏晓兰和黄芳却傻了——这声音……真是陈野?!
第116章 对峙
“苟家富!你他娘的不是要见我吗?老子来了!”
“你之前好歹是清河县一号人物?现在又沦落到绑架女人了?”
陈野的声音在废弃养猪场的空荡厂房里回荡,带着明显的挑衅。
他靠在一堵半塌的砖墙后,手指扣在手枪的扳机上,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
养猪场里静了几秒,随即传来苟家富阴森森的冷笑:
“陈野,你小子终于舍得露面了?老子还以为你怂得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敢救!”
陈野嗤笑一声,故意提高嗓门:
“我喜欢的女人?你绑错人了吧?苏晓兰跟我有屁关系!”
养猪场里,苏晓兰和黄芳被捆在墙角,听到这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陈野慢悠悠地说道:“苟家富,你说你折腾这一出图啥?绑两个跟我没啥关系的女人,就想逼我送死?你做梦哪!”
“放屁!”
苟家富怒骂,“你少装蒜!韩彩娥都和我说了,你以前整天围着这娘们转!”
“哦——原来是韩彩娥啊!”
陈野拖长音调,“那你没问问她,这都多久前的事儿了?”
“老子早就和苏晓兰没有关系了!”
苟家富脸色阴沉,他发现自己可能真抓错人了,但事已至此,他不可能放人!
“老子不管你现在喜不喜欢她,你今天要是不进来,我就先扒了她们的衣服,再一刀一刀活剐了她们!”
“呜呜呜!陈野!救我啊!”黄芳崩溃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苏晓兰也颤抖着喊道:“陈野!求你了!救救我们!”
陈野没吭声,心里却在盘算着唐队长他们到底埋伏好了没有。
——
正犹豫着,突然一声尖叫——“啊!!!”
是黄芳的声音!
紧接着,苟家富狞笑着喊道:
“陈野!你再不进来,我就先扒了这俩娘们的衣服!让她们光着身子去见阎王!”
陈野眉头一皱,还没等他回应,里面又传来撕扯衣服的声音,以及苏晓兰惊恐的哭喊:
“陈野!救救我们!求你了!”
“闭嘴!”
苟家富怒喝一声,随即又是一声痛呼——黄芳的尖叫再次响起。
“啊——!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
“苟家富!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人?!”
陈野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但又迅速蹲下——他不能贸然暴露位置。
养猪场里,苟家富的声音带着癫狂的笑意:
“哈哈哈!陈野!这两个小娘们,老子先替你享受享受!”
“你——!”陈野咬牙,拳头攥得咯吱响。
他是不在乎苏晓兰和黄芳的死活,但她们有此一劫,多少和自己有关系!
总不能真看着她们两个被苟家福糟蹋了,他现在也只能希望唐队长那里能有突破。
——
见陈野迟迟不现身,苟家富彻底怒了!
“行!陈野!你够狠!”
他狞笑着,突然抬手,匕首在黄芳胳膊上狠狠一划!
“啊——!”黄芳凄厉惨叫,鲜血瞬间顺着胳膊流了下来。
“苟家富!你他妈就是个畜生!”陈野怒骂。
“哈哈哈!心疼了?”
苟家富变态般地舔了舔刀刃上的血,“这才刚开始呢!你再不进来,下一刀划的可就是另一个小娘们的脸了!”
苏晓兰吓得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陈野……求你了……救救我!”她声音颤抖,绝望地哀求着。
——
“妈的!”远处草丛里,唐队长低声咒骂。
他趴在地上,望远镜死死盯着养猪场窗口,可苟家富狡猾得很,始终把人质挡在身前,狙击手根本找不到开枪的机会!
“唐队,怎么办?再拖下去,人质就危险了!”旁边的小王急道。
唐队长咬牙,低声道:“不能再等了!狙击手,找机会开枪!”
狙击手屏息凝神,瞄准镜里的十字线缓缓锁定苟家富露出的半边肩膀——这是唯一可能打中的位置!
“砰——!
枪声炸响,子弹破空而去!
可就在子弹射出的瞬间,苟家富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猛地一偏头——
“噗!”
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打在了后面的墙上!
“操!有狙击手!”
苟家富脸色骤变,随即暴怒,“陈野!你他娘的带公安阴我?!”
陈野冷笑:“废话!你当我是傻子?单枪匹马来这里送死?”
唐队长心里暗骂一声,知道计划败露了。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上!
“苟家富!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
唐队长的高音喇叭声从林子外传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哈哈哈!包围?老子今天就没打算活着出去!”苟家富却狂笑起来:
说完,他突然从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布包,猛地扯开——是一个自制的炸药包!
他点燃引线,猛地朝外一扔!
“炸药?!”陈野瞳孔一缩,心脏猛地一沉!
“轰——!”
简易炸药包在空地上炸开,土块飞溅!
“趴下!”唐队长大吼,公安们迅速卧倒。
陈野也被震得耳朵嗡嗡响,心里暗惊——这疯子竟然还藏了炸药?!
苟家富狂笑:“来啊!老子今天跟你们玩到底!”
说完,他又点燃一个炸药包,朝另一个方向扔去!
“轰——!”
爆炸的冲击波震得养猪场摇摇欲坠,烟尘四起!
——
“唐队!这样下去不行!他要是把房子炸塌了,人质也得死!”小王焦急道。
唐队长脸色铁青,他原本想等陈野吸引注意力,再找机会突袭,可苟家富太狡猾了,根本不露破绽!
“狙击手!再找机会!”
可苟家富已经彻底警觉,死死躲在掩体后,根本不露头!
“哈哈哈!真以为老子没做准备?整个养猪场早就被老子埋下了很多炸药!”
“谁再敢靠近,老子现在就炸飞整个养猪场!”
苟家富狞笑着,一手拿着土枪,一手拽着苏晓兰的头发,把她挡在身前。
“唐阎王!陈野!你们不是很能耐吗?来啊!看是你们的枪快,还是老子的炸药快!”
唐队长那边瞬间安静了——谁也不敢赌这些炸药是真是假!
陈野眯起眼,脑子飞快转动。
苟家富现在彻底疯了,但他这么惜命的人,不可能真想同归于尽……
不对!他是在找机会逃跑!
陈野眯着眼,盯着烟尘弥漫的养猪场,心里盘算——苟家富这疯子,明显是想要制造混,然后趁乱逃跑!
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他握紧手枪,压低身子,借着爆炸的烟尘掩护,准备朝养猪场侧面摸去。
唐队长瞥见他的动作,心头一跳,低吼道:“陈野!别冲动!”
陈野头也不回,打了个手势——“我来解决他!”
——
第117章 终结疯狗
“轰——!”
又是一声爆炸,土块飞溅,烟尘弥漫。
苟家富躲在断墙后,眯着眼扫视四周,耳朵竖起,捕捉着公安的动静。
“唐阎王!让你的人,都给老子滚出去!要不然老子真的杀人了!”
他扯着嗓子嘶吼,手里的土枪顶在苏晓兰后背上,吓得她浑身发抖。
可实际上,苟家富心里已经开始盘算退路。
炸药不多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阴鸷。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最后一个炸药包——这玩意儿是他用火药和铁片自制的,威力不大,但吓唬人足够了。
刚才一连扔了六七个,现在只剩这最后一个保命用的。
至于什么“整个养猪场埋满炸药”,纯粹是他唬人的!
“妈的,得赶紧撤!”
苟家富低声咒骂,目光扫向苏晓兰和黄芳。
两个姑娘衣衫凌乱,黄芳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苏晓兰则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眼里全是恐惧。
苟家富狞笑一声:“可惜了,没时间陪你们玩了……”
他缓缓抬起枪口,对准了苏晓兰的后脑勺。
“下辈子投胎,记得离陈野远点!”
“砰——!”
枪声炸响!
但倒下的却不是苏晓兰——苟家富猛地缩手,子弹擦着他的手腕飞过,土枪“咣当”掉在地上!
“谁?!”
他惊怒转头,正看到陈野从侧面的破窗翻进来,手里的枪口还冒着烟。
“苟家富,你他妈也就这点出息了!”
陈野冷笑,“拿女人当挡箭牌,还装模作样要同归于尽?”
苟家富瞳孔一缩,反应极快,猛地弯腰去捡枪!
陈野哪会给他机会?抬手又是一枪!
“砰!”
子弹擦着苟家富的肩膀划过,带出一蓬血花!
“啊——!”
苟家富痛吼一声,踉跄后退,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拽过黄芳挡在身前!
不得不说,苟家福的反应速度太快了,陈野接连两枪都没有打中要害。
“陈野!你再开枪,老子先杀了她!”
黄芳吓得魂飞魄散:“陈……陈野!别开枪!”
陈野眼神一冷,枪口微微下垂,但脚步却不停,继续逼近。
“苟家富,你现在放人,或许还能留条命。”
“留条命?哈哈哈!”
苟家富癫狂大笑,“老子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落到公安手里也是个死!”
他一边拖着黄芳后退,一边死死盯着陈野:“你他妈别过来!再靠近一步,我立马打死她!”
陈野眯起眼,突然嗤笑一声:“行啊,那你开枪吧。”
“什、什么?!”
黄芳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苟家富也愣住了:“你……你不管她死活了?”
陈野耸耸肩:“反正我跟她又不熟,你爱杀就杀。不过……”
他眼神陡然锐利如刀,“你杀了她,下一秒我就会打爆你的头!”
苟家富脸色阴晴不定,额头渗出冷汗。
他原本以为陈野会顾忌人质,没想到这小子比他还狠!
苟家富脸色铁青,但下一秒,他突然狞笑一声,猛地掏出最后一个炸药包,点燃引线!
“陈野!你不是很厉害吗?看你能不能抗的住炸弹!”
他手臂一扬,炸药包朝着陈野的方向甩去!
“卧槽!”陈野瞳孔一缩,猛地扑向一旁——
“轰——!”
爆炸的冲击波震得厂房摇摇欲坠,烟尘弥漫,碎砖瓦砾四处飞溅。
片刻,轰鸣声消散!
苟家富猛地推开刚刚被他用来做掩体的黄芳,转身就往养猪场后门冲去!
——
“妈的!想跑?!”
陈野从地上爬起来,呸出一口灰,抬腿就追!
养猪场后方,苟家富跌跌撞撞地往后门跑,嘴里骂骂咧咧:
“陈野!你给老子等着!下次老子直接炸了你全家!”
他刚跑出不远,突然——
“砰——!”
又是一声枪响!
子弹擦着他的大腿划过,带起一蓬血花!
“啊——!”苟家富痛呼一声,踉跄着摔倒在地。
他猛地回头,陈野已经从烟尘中冲出,枪口直指他的脑袋!
“跑啊?怎么不跑了?”陈野冷笑,一步步逼近。
苟家富脸色惨白,捂着流血的大腿,突然咧嘴一笑:
“陈野!你不能杀我!”
“哦?”
陈野挑眉,“凭什么?”
“老子手里还藏着不少赃款!你杀了我,公安永远别想拿到这笔钱!”
苟家富狞笑,“唐阎王他们也不会让你杀我的!”
陈野眯了眯眼,没说话。
苟家富以为他动摇了,赶紧继续道:“你放我一马!我告诉你藏钱的地方!那些钱够你花十辈子的!”
“而且,我可以带你认识真正的大人物!”
陈野依旧沉默,枪口却缓缓下移,似乎真的在考虑。
苟家富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机会来了!
他猛地伸手摸向腰间,那里还藏着一把备用的匕首!
“去死吧!小杂种!”
他暴起发难,匕首寒光一闪,直刺陈野咽喉!
“砰——!”
枪声再响!
苟家富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的眉心多了一个血洞。
“你……真敢……杀我……”
苟家富张了张嘴,轰然倒地,至死都不敢相信,陈野竟然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陈野冷冷地看着尸体,嗤笑一声:
“废话真多。”
他早就看出苟家富想偷袭,刚才故意放低枪口,就是引他出手!
——这种疯子,留着就是祸害!
自从在黑市吐过一次之后,他好像对于杀人,已经没有那么恐惧了!
——
“陈野!你没事吧?!”
唐队长带着人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尸体,脸色微变:“你真杀了他?”
陈野淡定地收起枪:“他想偷袭我,我只能开枪。”
唐队长皱眉,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苟家富的尸体,又看了眼掉在一旁的匕首,最终叹了口气:
“算了,这种亡命徒,死了也好。”
他站起身,拍了拍陈野的肩膀:“人质呢?”
“在里面,应该受了点伤,但死不了。”陈野指了指厂房。
唐队长点点头,挥手让医护人员进去救人,自己则带人彻底搜查了整个养猪场。
“唐队,没有发现其他炸药!”小王汇报道。
唐队长松了口气:“看来这孙子刚才是在虚张声势。”
他走到陈野身边,低声道:“苟家富临死前,有没有说什么?”
陈野面不改色:“他说他藏了赃款,想让我放他一马。”
“他说了具体藏在那里了吗?”
“没有。”
陈野嗤笑,“唐队,这种人的话能信?你不会真的认为,他还有藏起来的赃款吧?”
“对了,他还说要带我认识真正的大人物……”
唐队长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没再多问。
——
厂房内,苏晓兰和黄芳已经被救了出来。
苏晓兰衣服被撕破了大半,脸上还有巴掌印,身上被炸飞的木屑划了几道口子,但好在没受重伤。
黄芳则惨一些,同样衣衫不整,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最严重多是,一条腿被炸药包里的铁片钻了个洞。
“陈野……”
苏晓兰看到陈野进来,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
陈野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用谢我,我来是为了解决苟家富的,救你们只是顺带。”
第118章 尘埃落定
养猪场的烟尘渐渐散去,虽然苟家福死了,可能存在的赃款也就没了下文,但最起码人质算是救出来了。
唐队长对着年轻公安吩咐道。
“小王,找块布裹一下,抬车上带回去。”
“是!”
小王麻利地从警车里扯了块旧帆布,和另一个公安一起,把苟家富的尸体裹了起来。
唐队长转头看向陈野,眉头微皱:“你小子下手够狠的,中正眉心,一枪毙命。”
陈野耸耸肩:“他拿刀捅我,我不开枪,现在躺地上的就是我了。”
唐队长哼了一声,没再多说,只是挥了挥手。
“行了,赶紧把现场清理干净,炸药残渣、弹壳,全都收集起来,别留隐患。”
几个公安立刻分散开来,仔细搜查养猪场的每个角落,确保没有遗漏的爆炸物。
——
救护车还没到,黄芳被临时安置在一块木板上,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简单包扎,但腿上的伤比较严重,血浸透了绷带,疼得她直抽气。
可即便如此,她的嘴也没闲着,咬牙切齿地瞪着苏晓兰:
“苏晓兰!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遭这种罪?!”
苏晓兰缩在一旁,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关、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事?!”
黄芳尖着嗓子骂,“要不是你跟陈野那点破事传得人尽皆知,苟家富怎么会盯上你?”
“我又怎么会倒霉被牵连?!”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陈野也不是个好东西!”
“他在外面招惹了亡命徒!还害得我被抓!你们俩就是一对祸害!”
陈野原本心里还有点内疚,毕竟黄芳确实是被牵连的,可一听她这满嘴怨气,那点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黄芳,你差不多的了。”
陈野冷声道,“你之前跑去县城打听什么失踪案,在靠山屯乱造谣!差点害死陈小娟的时候,你怎么不骂自己不是好东西?”
黄芳一噎,随即更加激动:“那能一样吗?!这次是你们害我被绑架的!”
“谁害你了?”
陈野嗤笑,“苟家富愿意绑你,关我屁事?”
“你——!”黄芳气得脸色发青,还想再骂,却被旁边一个公安喝止。
“行了!都伤成这样了还吵?你就不能消停点!”
黄芳被训得一愣,终于闭嘴,但眼神依旧愤恨。
——
陈野瞥了她一眼,懒得再搭理。
这女人之前造谣差点害死陈小娟,现在遭了报应,也算是活该。
不过看她那惨样,陈野也懒得再跟她吵。
骂几句又不会少块肉,随她去吧。
唐队长走过来,拍了拍陈野的肩膀:“别跟她一般见识,吓疯了的人,说话不过脑子。”
陈野耸耸肩:“我没那么闲,懒得跟她计较。”
唐队长笑了笑,转头喊道:“动作都快一点!不要有遗漏的地方!”
陈野看向唐队长:“唐队,苟家富这案子,算结了吧?”
唐队长点头:“嗯,人死了,案子自然结了。不过……”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苟家富临死前提到的赃款,你觉得有几分真?”
陈野摇头:“十有八九是骗人的,他要真有钱,早跑路了,还至于在这儿跟我拼命?”
唐队长若有所思,最终叹了口气:“行吧,反正人都死了,这事就算翻篇了。”
——
救护车终于到了,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来,先给黄芳检查伤势。
“腿伤比较严重,得赶紧送医院处理,不然容易感染。”医生皱眉道。
黄芳一听,又慌了,抓着医生的袖子:“医生!我的腿不会瘸吧?!”
“现在知道怕了?”
刚才训她的那个公安冷笑,“刚才骂人的时候不是挺精神的吗?”
黄芳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憋着气躺上担架,被抬了出去。
苏晓兰也被扶着上了另一辆救护车,临走前,她回头看了陈野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开口。
陈野压根没看她,直接转身走向唐队长:“唐队,我也跟你们回局里?”
“嗯,做个笔录,顺便开个会总结一下。”唐队长点头。
——
来的时候为了隐蔽,公安的车停得比较远,这会儿才陆续开过来。
陈野跟着唐队长上了吉普车,小王坐在副驾驶,回头笑道:“陈哥,这次多亏了你,不然那疯子指不定还得祸害多少人。”
陈野摆摆手:“别捧我,我也是自保。”
唐队长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不管怎么说,苟家富这个毒瘤总算除掉了,清河县应该能消停一阵。”
车子驶离养猪场,陈野透过车窗,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废墟,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黄芳和苏晓兰直接被送进医院,陈野则跟着唐队长回了公安局。
局里已经忙成一团,刘局长和李副局长都在,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上来:
“怎么样?人抓到了吗?”
唐队长点头:“抓到了,不过……”
他顿了顿,“苟家富拒捕,已经被陈野击毙了。”
刘局长眉头一挑,看向陈野:“你小子还真开枪了?”
陈野摊手:“他拿刀捅我,我不开枪,现在躺停尸房的就是我了。”
刘局长摇头失笑:“行吧,这种亡命徒,死了也好。”
“反正之前也审得差不多了,要不是他咬着说自己还有藏起来的赃款,老子早就想毙了他……”
——
虽然陈野不是公安,但这次行动他算是核心人物,所以总结会也把他拉了进去。
会议室里,唐队长详细汇报了整个行动过程,从接到陈野的情报,到包围养猪场,再到最后的交火和击毙苟家富。
“苟家富负隅顽抗,引爆炸药试图制造混乱逃跑,最终被陈野当场击毙。”
唐队长总结道,“人质安全救出,虽有轻伤,但无生命危险。”
刘局长点点头:“行,这案子就算结了。”
他看向陈野,半开玩笑地说道:“这次也算是你自己的私事,局里就不给你申请奖励了啊!”
陈野咧嘴一笑:“刘局,我像是缺那点奖励的人吗?”
众人哄笑,气氛轻松了不少。
会议结束后,几个公安还在议论。
“苟家富这疯子,总算死了。”
“是啊,这些年他祸害了多少人?早该枪毙了!”
“可惜没审出他那些赃款藏哪儿了……”
陈野没想参与之后的讨论,默默起身,准备离开。
唐队长叫住他:“陈野,这次谢了。”
陈野摆摆手:“唐大哥客气了,苟家福这个疯子不死,我也睡不安稳。”
唐队长笑了笑,没再多说。
——
走出公安局,陈野伸了个懒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得赶紧回靠山屯,支青点的人还不知道苏晓兰和黄芳被救回来了,得去通知一声。
另外,徐凤娇和家里人也等着他回去报平安。
虽然陈母不知道他今天干了啥,但徐凤娇可是清楚他是来对付苟家富的。
“得,赶紧回去吧,免得他们担心。”
第119章 下厨
陈野蹬着自行车回到靠山屯时,天色已经擦黑。
他没急着回家,而是先拐去了支青点。
院子里,几个知青正围在一起低声议论,见陈野推门进来,顿时齐刷刷抬头。
“陈野?!”
朱明远第一个冲过来,脸色紧绷,“怎么样?有苏晓兰和黄芳的消息吗?”
陈野点点头:“人救回来了,现在在县医院。”
“真的?!”众人瞬间松了口气,七嘴八舌地问:
“她们受伤了吗?”
“谁抓的她们?”
“公安怎么找到人的?”
陈野摆摆手,随口敷衍:“具体细节你们等苏晓兰回来自己问吧,我就是来报个信。”
他没打算细说苟家富的事——这帮知青嘴巴不严,万一传出去,指不定又惹出什么麻烦。
王丽娟缩在角落,脸色发白,显然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
陈野瞥了她一眼,淡淡道:“王知青,你没事吧?”
王丽娟摇摇头,声音发抖:“没、没事……就是有点后怕。”
旁边一个男知青忍不住问:“陈野,到底是谁绑的她们啊?”
陈野耸耸肩:“一个逃犯,现在已经伏法了,你们不用操心。”
他说完,转身就走,身后传来知青们的嘀咕声:
“逃犯?咱们这儿怎么会有逃犯?”
“谁知道呢……不过人没事就好。”
陈野没再理会,跨上自行车,径直往家骑去。
——
陈野家院门虚掩着,屋里亮着灯。
他刚推车进门,就听见徐凤娇的声音从堂屋传来:
“陈野?是你回来了吗?”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紧张。
陈野应了一声:“是我。”
话音刚落,徐凤娇已经快步冲了出来,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但嘴上却不饶人:
“你还知道回来?天都快黑透了!我还以为你被苟家富那疯子埋哪儿了呢!”
陈野咧嘴一笑:“怎么,担心我?”
徐凤娇瞪他:“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死了,没人照顾大娘!”
陈野乐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放心,你男人命硬着呢。”
“滚!没正经!“
徐凤娇拍开他的手,压低声音问:“事情解决了?”
陈野点头:“解决了,苟家富死了。”
徐凤娇瞳孔一缩:“你杀的?”
陈野没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进去说。”
——
堂屋里,吕小伟和沈丽正陪着陈母聊天,见陈野回来,两人眼神同时一亮。
陈母笑眯眯道:“野子,饿了吧?我这就准备做饭去。!”
陈野摆摆手:“娘,您坐着,今晚我来下厨,给你们露一手。”
徐凤娇挑眉:“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陈大少爷亲自做饭?”
陈野哼了一声:“等着吃就行,别废话。”
他转身进了灶房,手脚麻利地切菜、生火,没一会儿,香味就飘了出来。
徐凤娇跟进去,靠在门框上,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苟家富真死了?”
陈野一边翻炒锅里的菜,一边简单说了今天的事。
徐凤娇听得眉头直皱:“这疯子……居然还会自制炸弹。”
“对了,苟家福能找到靠山屯,是从韩彩娥那里打听到的消息。”
陈野轻笑一声,接着说道:“他还以为苏晓兰是我‘最喜欢的女人’,所以才想到用她威胁我。”
徐凤娇眯眼:“哦?那你当时是不是特着急?特心疼?”
陈野手一顿,扭头看她:“吃醋了?”
徐凤娇冷哼:“我吃哪门子醋?我就是好奇,陈大情圣会不会旧情复燃。”
陈野乐了,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旧情?我跟她哪来的情?我现在心里就装着你一个。”
徐凤娇耳根一红,推开他:“少贫嘴!赶紧做饭!”
陈野哈哈一笑,继续忙活。
没过多久,四菜一汤上桌——红烧肉、辣椒炒野兔、醋溜白菜、凉拌野菜,外加一盆蛋花汤。
吕小伟和沈丽看得眼睛都直了。
“陈哥,你这手艺可以啊!”
吕小伟夹了块红烧肉,一口下去,满嘴流油,香得他直竖大拇指。
沈丽也尝了一口,惊讶道:“比国营饭店的大厨都不差!”
陈母笑得合不拢嘴:“我儿子打小就聪明,学啥都快!”
陈野得意地挑眉:“怎么样,没吹牛吧?”
徐凤娇撇嘴,但眼里带着笑:“凑合吧,比我差远了。”
众人哄笑,饭桌上气氛热络。
——
吃完饭,吕小伟压低声音问:“陈哥,苟家富那边……真解决了?”
陈野点头:“嗯,死了。”
沈丽有些惊讶:“死了?”
陈野淡淡“嗯”了一声,没多说。
吕小伟和沈丽对视一眼,心里暗暗咋舌——
苟家福逃跑后,他们这么多人都没抓到。
陈野出去一趟,就把事情彻底解决了!
这陈野……还真是不简单啊!
——
晚饭后,吕小伟主动帮忙洗碗,沈丽则陪着陈母唠嗑。
陈野和徐凤娇坐在院子里乘凉。
夜风微凉,徐凤娇忽然问:“苟家富死了,那两个公安是不是该走了?”
陈野点头:“嗯,明天他们应该就回县里了。”
徐凤娇松了口气:“总算能清净了。”
陈野笑了笑:“怎么,嫌他们碍事?”
徐凤娇白他一眼:“废话!天天在眼前晃悠,说话都不自在。”
陈野逗她:“那今晚咱俩说点‘自在’的?”
徐凤娇脸一红,掐了他一把:“滚!不和你说了,我回家了!”
陈野哈哈大笑。
——
第二天一早,吕小伟和沈丽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陈母还依依不舍:“小吕啊,以后常来玩!”
吕小伟憨厚一笑:“一定一定,大娘您保重身体。”
沈丽也柔声道:“大娘,您腌的咸菜真好吃,下次我来跟您学。”
陈母乐得直点头:“好好好,随时来!”
陈野送两人到村口。
看着他们的背影,长舒一口气,总算没有出现没什么意外。
——
县公安局里,唐队长正在写结案报告。
刘局长推门进来,问道:“苟家富的案子,彻底结了?”
唐队长点头:“结了,尸体已经送去火化了,现场也清理完了。”
刘局长叹了口气:“可惜,没问出他藏的那些钱。”
唐队长摇头:“我估计压根没那笔钱,他就是临死前想保命,瞎编的。”
刘局长沉吟片刻,忽然问:“陈野那小子……没瞒着什么吧?”
唐队长笑了:“刘局,您怀疑他私吞赃款?”
刘局长摆摆手:“那倒不至于,就是觉得这小子太精明了,不像个普通村民。”
唐队长意味深长道:“他确实不普通……但这次,咱们得谢谢他。”
刘局长点点头,没再多说。
——
另一边,韩彩娥也被抓捕归案。
审讯室里,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真不知道苟家富是逃犯啊!他骗我说是做生意的……”
唐队长冷笑:“装什么傻?苟家富在清河县混了十几年,你会不认识他?”
韩彩娥哑口无言,最终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第120章 探望
正午的阳光晒得人发懒,陈野蹲在院子里,扒拉着碗里的最后几口饭。
“娘,我待会儿进城送货,家里有啥要带的没?”他抬头问。
陈母坐在门槛上纳鞋底,头也不抬。
“多买点棉花吧,再扯块蓝布,马上天冷了,得做几件新袄子。”
“成。”
陈野三两口扒完饭,把碗往水盆里一丢,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凤娇,你去不?”
徐凤娇正蹲在井边洗手,闻言甩了甩手上的水。
“不去,我下午想再去山里转一圈,看看能不能再打几只兔子、松鸡啥的。”
陈野“啧”了一声:“你这人,进城多热闹,不比钻山沟强?”
徐凤娇白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你都忘了自己还是个猎户了吧?”
陈野乐了,也不跟她争,转身去仓库清点要送的货。
这几天攒下的山货不少,野兔、野鸡、蘑菇,还有不少野猪,全都捆扎得利利索索。
还好最近气温低了,收拾好了,放上几天也没啥大问题。
要不然,陈野都打算想办法弄几台大冰柜了,也不知道,这年头,好不好买……
反正农村基本上没有这玩意。
——
和李二狗陈强两人刚把货装完,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陈野抬头一看,是支青点的朱明远带着两三个知青走了过来。
“陈野,你今天进城吗?”朱明远搓着手问。
陈野点头:“嗯,进城送货,咋了?”
“那个……我们想去县医院看看苏晓兰和黄芳,能不能搭个车?”
朱明远有些不好意思,“走路太远了,我们走过去要小半天……”
陈野摆摆手:“上来吧,顺路的事儿。”
几个知青顿时松了口气,连连道谢,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拖拉机后斗。
陈野瞥了他们一眼,心里好笑——
这帮城里来的支青,刚来的时候一个个鼻孔朝天,现在倒学会客气了。
拖拉机“突突突”地开进县城,陈野先把几个知青撂在了医院门口。
“你们先去看人,我送完货再来接你们。”
他指了指医院大门,“最晚下午三点,在这儿集合,过时不候啊。”
朱明远赶紧点头:“行行行,麻烦你了!”
陈野没再多说,一脚油门,拖拉机喷着黑烟开走了。
送货的流程他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先去国营饭店和公安局食堂,再去两家纺织厂。
最后绕到县医院后厨,把剩下的山货交给食堂老张。
老张叼着烟,一边过秤一边咂嘴:“陈野啊,你这货是越来越好了,野鸡肥得流油!”
陈野咧嘴一笑:“张叔,您要是喜欢,下次我给您单独留两只。”
老张乐了,从兜里摸出几张票子塞给他:“那敢情好!这是这次的货款,你点点。”
陈野也没客气,接过钱揣兜里,又跟老张寒暄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
看看日头还早,陈野琢磨着得去给李书华拿药。
李书华最近身体养得不错,但药不能断,之前开的方子快吃完了,特意托他再带些回去。
他熟门熟路地拐进医院药房,周护士长正低头整理药柜,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拿药?病历本带了没?”
陈野笑道:“周姐,是我,陈野。”
周护士长一抬头,顿时笑了:“哟,小陈啊!又来送货?”
“刚送完。”
陈野掏出李书华的病历本递过去,“给我叔再开点药,还是老方子。”
周护士长接过本子翻了翻,啧啧称奇:“恢复得不错啊,比刚来时候强多了。”
陈野点头:“那是,现在舍得花钱,也吃的好,自然好的快。”
两人说笑间,药已经包好了。
陈野道了谢,又塞了只松鸡过去:“周姐,给家里孩子加个餐。”
周护士长推辞不过,笑呵呵地收了。
从药房出来,陈野又顺路去了郑院长办公室,把另一只松鸡送了。
——
从郑院长那儿出来,陈野看了看表,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
他琢磨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催催一起来的几个支青,没事就早点回去了。
刚走到住院部走廊,就听见一阵尖锐的骂声从尽头传来——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跟陈野那点破事,我能遭这罪吗?!”
是黄芳的声音。
陈野脚步一顿,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踱了过去。
病房里,黄芳半靠在床上,左腿打着绷带,吊得老高,脸色惨白却满脸怒容。
苏晓兰坐在隔壁病床上,低着头不吭声,胳膊上缠着纱布。
五六个知青围在床边,朱明远正试图劝架:“黄芳,你冷静点,这事也不能全怪苏晓兰……”
“不怪她怪谁?!”
黄芳声音拔得更高,“要不是因为她和陈野那些破事,那个疯子能盯上她吗?我能被连累吗?!”
她越说越激动,指着自己吊着的腿:“医生说了!我这腿就算好了也会瘸!”
“我以后怎么办?!你们谁负责?!”
苏晓兰终于抬起头,声音有些冷淡:“黄芳,是你非要跟着我进山的,我……”
“你什么你?!”
黄芳冷笑,“之前在山上,你不是还想把我俩卖了吗?你就是装出来清纯!整个支青点数你最有心机!”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私下里跟陈野眉来眼去,表面上又装得冰清玉洁!”
“现在好了,把我害成这样,你满意了?”
苏晓兰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抖:“我没有……你胡说……”
“我胡说?”
黄芳嗤笑一声,“那你敢不敢当着大家的面说,你现在对陈野没半点心思?敢不敢说你没私下找过他?”
门口,陈野抱着胳膊,听得直摇头。
这黄芳,都伤成这样了,嘴还是这么毒。
——
朱明远一扭头看见陈野,顿时像见了救星:“陈野!你来了!”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黄芳猛地转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剜过来:“陈野!你还有脸来?!”
陈野掏了掏耳朵,慢悠悠道:“这是医院,你小点声,别吵着其他病人。”
“再说,我也不是来看你的,是来催他们该回去了!”
黄芳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你们这对狗男女!害我成这样,现在装没事人?!”
陈野脸色一沉:“黄芳,说话注意点。”
“第一,绑架你们的是苟家富,不是我;”
“第二,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带公安把你们救出来的;第三——”
他冷冷地看着她,“你之前造谣害陈小娟差点自杀,这也算你的报应!”
陈野又瞧了一眼苏晓兰:“还有,别把我和她再扯在一起,我承认我以前脑残!现在,我可不想让别人误会!”
苏晓兰脸色瞬间苍白,把头埋得更低了。
黄芳一噎,脸色涨得通红,随即更加激动地喊道:“报应?那你们呢?你们就不会有报应吗?”
“苏晓兰就是个虚伪的女人!”
“还有你,陈野,你也不是好东西!”
陈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懒得和一个受伤的疯子争执,转头对其他知青说:“楼下集合,过时不候。”
说完,他转身就走。
身后,黄芳的骂声又响了起来:“陈野!你不得好死!你们都是混蛋!”
“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报!”
第121章 死人的秘密!
黄芳越骂越凶,几个知青站在一旁,表情尴尬。
朱明远试图打圆场:“黄芳,你冷静点,这事也不能全怪苏晓兰……”
“不怪她怪谁?!”
黄芳激动地拍着床板,“要不是她以前整天跟陈野不清不楚的,那个疯子怎么会盯上她?!”
“我又怎么会倒霉被牵连?!”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鼻涕一起流:“还有之前陈小娟那事!”
“要不是苏晓兰整天在我耳边说什么失踪案,我会跑去县城打听吗?!”
苏晓兰脸色一白,紧张的不行:“我……我没有让你去打听……”
“你放屁!”
黄芳冷笑:“苏晓兰!你装什么无辜?”
“你明知道我好奇心重,故意在我面前说那些话,不就是想让我去打听吗?!”
她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被旁边的朱明远一把按住:“黄芳!你冷静点!”
“我冷静?!”
黄芳指着自己吊着的腿,歇斯底里地吼道:“我这腿废了!以后走路都瘸!你们让我怎么冷静?!”
“黄芳,你别乱动……你现在还有伤在身……”一个女支青劝道。
“滚!你们都滚!”
黄芳抓起枕头砸了过去,“你们都是一伙的!没一个好东西!”
——
已经走远的陈野听到黄芳的怒骂,脚步一顿,眉头皱得更紧,但最终没回头,径直走出了医院。
黄芳那句话——苏晓兰故意引导她去打听拐卖案……
他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陈野对黄芳没半点好感,但这话要是真的,那苏晓兰的心思,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走出医院大门,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苏晓兰什么德行,他也算看透了。
之前她诬陷自己,现在黄芳又骂她心机,只能说……狗咬狗,一嘴毛。
——
拖拉机“突突突”地开回靠山屯,车斗里除了来时的几个知青,还多了个苏晓兰。
她胳膊上的伤不重,包扎完就能出院。
苏晓兰坐在车斗里,双手抱膝,眼神飘忽。
她原本想走路回去,但朱明远硬是拉着她上了车,说走回去天斗嘿了。
可实际上,她现在根本不敢和陈野同路。
车斗里,几个知青小声议论着黄芳的伤势,时不时偷瞄苏晓兰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怀疑和疏远。
“医生说黄芳那条腿……以后走路可能会瘸。”一个男知青低声说道。
“那她还能留在支青点吗?”另一个女知青问。
“谁知道呢,要是真残废了,不能干活,估计得被送回城里……”
“唉……能被送回去,也不知道算不算好事。”
苏晓兰听着这些话,心里越发烦躁。
她抬头看向驾驶座的陈野,对方叼着根草茎,神色平静,似乎完全没在意车斗里的对话。
他到底有没有听没听见黄芳的话?
苏晓兰咬了咬嘴唇,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解释。
可就在这时,拖拉机碾过一个大坑,车身猛地颠簸了一下,所有人都被震得东倒西歪。
“哎哟!”
“陈野!你看着点路啊!”
陈野头也不回,懒洋洋地回了句:“嫌颠就下去走路。”
众人顿时闭嘴。
苏晓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开口。
拖拉机在支青点门口停下,几个知青跳下车,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
苏晓兰慢吞吞地爬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陈野旁边,低声道:
“陈野……我……”
陈野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有事?”
苏晓兰被他冷淡的态度噎住,半晌才挤出一句:“今天……谢谢你。”
陈野嗤笑一声:“谢我什么?谢我救了你?还是谢我没有拆穿你?”
苏晓兰脸色一白:“你……你听到了?”
陈野没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苏晓兰,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别指望别人替你背锅。”
“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踩下油门,拖拉机喷出一股黑烟,扬长而去。
苏晓兰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陈野果然听到了……
而且,他根本不在乎她!
——
支青点的院子里,气氛比往常更加沉闷。
几个知青围坐在桌边吃饭,见苏晓兰进来,原本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哟,苏大小姐回来了?”一个女知青阴阳怪气地说道。
苏晓兰没吭声,低着头往自己床铺走去。
“苏晓兰,黄芳说的……是真的吗?”朱明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苏晓兰脚步一顿,强撑着扯出一抹笑:“她现在疯疯癫癫的,说的话你也信?”
“可她说是你故意引导她去打听拐卖案的……”另一个知青皱眉。
“她胡说!”
苏晓兰猛地抬头,声音拔高,“她自己好奇心重,关我什么事?!”
众人沉默,眼神里的怀疑却更浓了。
之前在医院,黄芳骂的那些话,他们都听见了。
不管真假,苏晓兰在支青点的形象,算是彻底毁了。
——
晚上,陈野躺在炕上,突然想起来——
之前因为用“语言诱惑”透支了签到时间,现在已经恢复好几天了。
也不知怎么的,他总是会忘了系统签到的事情,还好可以累计签到,增加处好东西的概率,也不算亏……
他心念一动,默念:“系统,累计签到!”
【叮!累计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物品:隐秘情报×1】
【情报内容:苟家富的一处藏物地点——县城废弃养猪场有一间地下暗室,具体位置……】
【备注:该信息仅提供位置,物品内容未知。】
“就这?”
陈野皱眉,“具体藏了啥?钱?武器?总得给点提示吧?”
【信息仅提供地点,具体物品未知,请宿主自行探索。】
陈野盯着这行字,嘴角抽了抽:“苟家富都死了,还能签到出有关于他的东西?”
“这算是?死人的秘密?”
“这系统……挺会玩啊!”
他盯着这条信息,心里琢磨——
“苟家富临死前确实提到过什么赃款,他之前能逃跑,也是因为公安想要审问赃款的事情……难道他还真藏了什么好东西?”
“而且……居然就藏在那个养猪场?”
“看来,苟家福选择把人绑到那里,也是有原因的啊!”
——之前唐队长他们也对养猪场进行了搜索,可并没发现什么地下室。
“苟家福把东西藏的很隐秘啊!”
不过,现在大晚上的,他也不可能跑回去翻废墟。
“算了,改天再去看看。”
陈野想了想,决定改天抽空去看看。
反正那地方现在也没啥人去,挖一挖也不费事。
要是真能找到点啥,也算意外之财。
要是没有……就当遛弯了。
第122章 十月的天
十月的天,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北风呼呼地刮,吹得人脖子直缩。
陈野蹲在仓库门口,搓了搓手,往掌心哈了口热气,看着李二狗和陈强把最后一筐干蘑菇摞起来摆好。
“野哥,咱仓库里存的干货可不少了。”
李二狗拍了拍手上的灰,咧嘴笑道,“这要是下了大雪,咱也不愁没货送!”
“就是最近野鸡、野兔收的少了。”
陈野点点头:“嗯,我姐夫和四舅他们那边收的范围大了,货源暂时够用。”
他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心里琢磨着——再这么冷下去,山里的野物该躲起来过冬了,收货量肯定得降。
不过,他倒是不急,反正仓库里囤的干货足够撑一阵子。
“行了,你俩赶紧送去吧,别耽误人家食堂用。”陈野摆摆手。
李二狗“哎”了一声,跳上拖拉机,陈强也跟着爬了上去,两人“突突突”地开走了。
陈野最近是越来越懒了,逐渐也把送货的事情交给了李二狗和陈强去做。
两个人也算没有辜负陈野的培养,陈野带着他们跑了几趟后,现在两个人应付起来也是毫无压力。
——
看着拖拉机远去,陈野转身回屋,刚进门,就听见陈母和大姐在堂屋里嘀嘀咕咕。
“娘,这被面儿您看行不?大红的,喜庆!”大姐陈梅抖开一块崭新的绸缎布料,在炕上比划着。
陈母眯着眼摸了摸,满意地点头:“不错,料子厚实,冬天盖着暖和。”
她一抬头,见陈野进来,立刻招手:“野子,过来看看,这花色你喜欢不?”
陈野走过去瞅了一眼,大红底儿上绣着鸳鸯戏水,俗是俗了点,但确实喜庆。
他咧嘴一笑:“挺好,您和大姐看着办就行。”
陈母白了他一眼:“你这孩子,自己的婚事,一点儿不上心!”
陈野挠挠头:“我这不是忙着挣钱嘛,再说了,有您和大姐张罗,我放心。”
陈梅笑着戳了他一下:“你呀,就会说好听的!对了,凤娇呢?咋没见她?”
“进山了,说去看看能不能打点野味。”
陈母一听,眉头皱了起来:“这丫头,天这么冷还往山里跑?”
“你也不拦着点儿!咱现在又不缺这点东西。”
陈野乐了:“娘,您儿媳妇啥脾气您还不知道?我拦得住吗?”
陈母也不在多说,拿出刚做好的衣服:“野子!过来试试这褂子合不合身!”
陈野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走过去:“娘,今天我都试了三件了,够穿就行,不用这么讲究吧?”
陈母瞪他一眼:“胡说!结婚是大事,哪能马虎?”
陈野无奈,只能老老实实套上。
陈母围着他转了一圈,满意地点头,“嗯,正好!衬得我儿子精神!”
大姐陈梅笑道:“不错,我弟穿上新衣裳,人模狗样的!”
陈野翻了个白眼:“姐,你可真会夸人。”
提线木偶般的配合着又试了两套衣服,陈野终于扛不住了,脚底抹油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母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低头继续和大姐商量着婚事的细节。
陈野远远听着她们念叨要买的东西——新棉袄、新鞋、暖水瓶、搪瓷盆……
——
中午,徐凤娇拎着两只野兔回来了,脸冻得通红,鼻尖上还挂着点儿霜。
陈野赶紧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咋样?冻坏了吧?”
徐凤娇接过杯子,暖了暖手,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这才长舒一口气:“还行,山里风大,但跑起来就不冷了。”
她放下杯子,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往桌上一丢:“给,我顺路摘的松子。”
陈野打开一看,嚯,满满一包,颗颗饱满。
他捏了一颗扔嘴里,嚼了嚼,香得很。
“不错啊,哪儿找的?”
徐凤娇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老地方,那棵大松树下,我早就盯上了。”
陈野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厉害啊徐猎户,这眼力劲儿,比我强多了。”
徐凤娇拍开他的手,瞪眼道:“少动手动脚的!大娘和大姐还在里屋呢!”
陈野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咋,定亲了还不能碰?那等成亲了,你是不是得把我踹下炕?”
徐凤娇耳根一红,抬脚就踹:“滚!没个正经!”
陈野灵活地躲开,紧接着他又凑近过去,低声道:“凤娇,咱俩这婚期可是越来越近了,你紧张不?”
徐凤娇手一顿,耳根越发烫了,但嘴上却硬气:“紧张啥?不就是搭伙过日子吗?”
陈野乐了:“哟,徐大猎户就是霸气!”
徐凤娇瞪他:“再贫嘴,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
陈野赶紧举手投降:“别别别,我错了!”
——
十月中旬,天气更冷了。
距离苟家富死亡已经过去半个月,公安局那边彻底没了动静,连唐队长都没再提这茬。
陈野这几天连续签到了几次,但系统给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防风火柴、手电筒、甚至还有一包针线……
“这破系统,越来越抠了!算了,还是累计一段时间再说吧。”
他干脆懒得再每天签到,打算攒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出点好东西。
反正现在日子还算安稳,他也没奢望出啥好东西。
倒是苟家富的藏物地点,一直让他心里痒痒的。
不过,他也没急着去——
毕竟那地方刚死了人,公安说不定还会去现场复查,万一撞上,解释不清。
直到最近几天,他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这天一大早,陈野借口去县城买东西,骑着自行车偷偷拐去了废弃养猪场。
养猪场还是老样子,破败不堪,有几面墙上还留着爆炸的焦黑痕迹。
陈野把自行车藏进草丛,四下张望了一圈,确定没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按照系统给的位置,他径直走向最角落的一间破屋子。
这屋子之前应该是堆放饲料的,现在只剩下一地狼藉。
陈野拿着携带的铲子,蹲在地上,仔细敲打着地面。
“咚咚——”
某一块地方的声音有些空洞。
他眼睛一亮,赶紧动手挖了起来。
挖了不到二十公分深,铲子突然“咔”地一声,碰到了硬物。
陈野扒开浮土,露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铁板,上面还挂着把老式铜锁。
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铁丝,三两下捅开锁,用力一掀——
“嘎吱——”
铁板掀起,露出一截陡峭的土台阶,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陈野等了一会儿,让空气流通,这才摸出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
台阶很窄,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
越往下走,湿冷的空气越重,夹杂着一股霉味和说不清的腥气。
“这苟家富,挖得还挺深……”
第123章 地下宝藏
洞口延伸下去足有七八来米深,黑漆漆的,阴冷潮湿的土腥气扑面而来。
陈野打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心里忍不住嘀咕——
“苟家富这疯子,挖这么深的地洞,得费多大劲?”
台阶陡峭,土壁夯实,显然不是临时挖的,而是精心设计过的。
他一步步往下探,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四周,很快,脚下踩到了硬实的地面。
——
陈野一抬头,手电筒的光照过去,瞬间愣住了——
眼前是一个十几平方的地下室,高度两米出头,四周墙壁和地面都做了防潮处理,甚至还铺了一层木板。
几个大木架子整齐排列,上面摆满了东西,乍一看,跟个小型仓库似的。
“这他娘的……苟家富是把这儿当私人藏宝库了?”
他走近几步,手电筒的光一一扫过架子上的物件,越看越心惊——
——
第一排架子摆满了青花瓷瓶、卷轴古画、铜器、玉雕,甚至还有几尊佛像。
陈野虽然不懂古董,但也能看出来,这些东西不是普通货色。
他拿起一个青花瓷瓶,翻过来看了看底款,上面写着唐朝官窑的年号。
“真的假的?”
“这玩意儿要是真的,再过几十年,不得值个几百万?”
他嘀咕了一句,又赶紧小心翼翼地放回去,生怕手滑摔了。
他又抽出一副字画卷,生怕弄坏了,只小心地展开一角——
是一幅山水画,墨色浓淡有致,落款陈野并不认识,但应该也是位大家。
“这苟家富,到底从哪儿搞来这么多古董?”
陈野心里犯嘀咕,“难不成他以前还兼职干过盗墓?”
他咽了口唾沫,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这些东西,再过几十年,随便一件都能换套别墅!
但现在……
他摇了摇头,暂时没动,继续往下看。
——
第二个架子,被一大块帆布盖了起来。
陈野走过去,掀开帆布——
手电筒灯光闪过,里面的金光差点闪瞎他的眼!
“卧槽!这是金砖?”
架子上整整齐齐码放着的,是足足两百多块金条!
每一块都要比之前他在老虎崖发现的金条大上几倍!
手电筒的光照上去,金光刺眼。
他随手拿起一块掂了掂,“这分量……一块至少有两斤!”
“两百多块……那就是四五百斤黄金?!”
陈野心脏狂跳,脑子里飞快计算——
按照现在的金价,一斤黄金差不多值个大几千块,甚至上万,四五百多斤……
“几百万?!”
虽然再过几十年,这些黄金的购买力可能还不如那些古董值钱,但此刻,这些黄金的视觉冲击力太强了!
“这他娘的……比抢银行还刺激啊!”
饶是陈野也算见过世面,此刻也有点懵。
几百块金砖啊!
谁看了不迷糊?
“在一个穷县城混黑市,居然能攒下这么多家底?”
“苟家福到底怎么做到的?”
他记得唐队长之前提过,苟家富已经交代了不少赃款,公安也追回了一部分。
可现在看来,这地窖里的,才是真正的“家底”!
“我这算不算是……打BOSS爆装备了?”陈野忍不住咧嘴笑了。
——
第三排架子上只有一个小木盒。
陈野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各种票证——
粮票、布票、工业券,甚至还有自行车、手表、各种电器的专用购买券。
木盒最底下还压着一沓钱和一个牛皮纸封面的旧账本。
他数了数钱,差不多三万块。
“啧,跟金砖和古董比,这点现金倒是不算啥了。”
陈野随手翻开账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一些数字和代号。
他仔细看了几页,发现前几年几乎每年都有一笔不小的支出,指向同一个代号。
但最近几年这笔支出却中断了。
陈野眼色沉了几分。
苟家富之前的威胁言犹在耳……他背后也是有靠山的!
这笔钱,会是给他背后那个人的吗?
但从记录上看,苟家富最近几年似乎试图摆脱那个人的控制。
陈野摇了摇头,没再多想。
反正苟家富已经死了,最近也风平浪静,并没见谁跳出来要为他报仇。
——
最后一个架子上,摆着的全是冷兵器——匕首、短刀、长剑,甚至还有一把造型古朴的弓。
陈野拿起一把匕首,刀刃寒光闪闪,锋利得很。
“苟家富还玩这个?”
他挑了挑眉,有点意外。
之前交手的时候,苟家富用的都是土枪和自制炸药,没想到私底下还收藏了这么多刀剑。
“难不成……这疯子年轻时还是个练家子?”
陈野回想了一下,苟家富临死前那一刀,速度确实快得离谱,要不是他早有防备,说不定真得挨一下。
“幸好没跟他近身搏斗……”
他摇摇头,放下匕首,环顾整个地窖,心里忍不住感叹——
“苟家富这王八蛋,在清河县这种小地方,居然能攒下这么多家底……真特么是个狠人!”
苟家富之前交代的那些赃款,跟这儿比起来,应该就是毛毛雨。
“这里……恐怕才是他真正的老底吧?”
陈野喃喃自语。
“可惜,现在全归我了。”
他咧嘴一笑,心里盘算着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
陈野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直接告诉唐队长?不行……”
“我怎么解释自己知道这地方的?总不能说苟家富托梦告诉我的吧?”
“那就?全归我了?”
他盯着那些金砖和古董,摇了摇头——
“现在动这些东西,风险太大。”
“还是先放着,等风头彻底过去再说。”
不过……
陈野的目光落在工业券和现金上,嘴角一翘——
“这些东西倒是可以先拿点。”
他随手抓了一把工业券,尤其是电器类的,又抽了几沓现金塞进兜里。
“正好快结婚了,洗衣机、电视机、收音机、缝纫机……全安排上!”
“大冬天的,我可不想手洗衣服。”
——
确认没有遗漏后,陈野转身离开地下室,重新把铁板盖好,埋上土,仔细清理了痕迹。
走出养猪场,他回头看了一眼破败的废墟,心里暗笑——
“苟家富啊苟家富,你折腾半辈子,最后全便宜我了。”
——
回村的路上,陈野蹬着自行车,脑子里还在琢磨那些宝贝。
“这么多东西,总不能一直放着……”
“等过完年,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这个废弃养猪场弄下来。”
“到时候,这里就是我的私人仓库了!”
骑到半路,陈野猛地刹车——
“对了!系统里还存着十二头改良种猪呢!”
之前签到的优质猪崽一直没机会用,如果真拿下养猪场,或者还真是个不错的生意。
想到这儿,陈野突然乐了——
“穿越者养猪?我是不是头一个?”
“就是十二头优质猪仔对应这么大的养猪场好像有点少了……得想想办法……”
“嘿嘿……养猪场底下藏着价值连城的古董字画,还有金砖,这剧情,够魔幻!”
第124章 暴发户?
十月底的县城,冷风嗖嗖的,但百货大楼里却热闹得很。
陈野今天特意开了拖拉机进城,车斗里坐着陈母、大姐陈梅、小丫,还有徐凤娇。
李二狗和陈强蹲在后头,今天负责当苦力搬东西。
“野哥,咱今天真要买那么多东西啊?”李二狗搓着手,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
“废话!”
陈野一挥手,“马上入冬了,该添置的都得添置,再说了——”
他咧嘴一笑,拍了拍鼓囊囊的裤兜:“咱现在不差钱!”
徐凤娇白了他一眼:“瞧把你嘚瑟的,待会儿别把百货大楼搬空了。”
陈野嘿嘿一笑:“那不至于,最多搬一半。”
陈母和大姐在后面听着直乐,小丫小手挥舞着:“舅舅!我要吃糖葫芦!”
“买!待会儿给你买十串!”陈野豪气冲天。
——
百货大楼的电器柜台摆得满满当当,收音机、缝纫机、电视机,甚至还有几台稀罕的洗衣机。
售货员是个戴眼镜的年轻姑娘,本来正低头织毛衣,一抬头看见呼啦啦进来一群人,愣了一下。
陈野往柜台前一站,手指一敲玻璃:“同志,洗衣机咋卖?”
售货员推了推眼镜:“最新款‘白兰’牌,三百二十块一台,要工业券。”
陈野点点头,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沓工业券和现金,往柜台上一拍:“来三台!”
售货员眼睛瞪圆了:“三、三台?!”
陈野咧嘴一笑:“对,一台我家用,一台给我姐,一台送我老丈人!”
徐凤娇在旁边听得耳根一热,偷偷掐了他一把:“你瞎显摆啥!”
陈野“哎哟”一声,揉着胳膊:“咋了?孝顺老丈人还有错?”
售货员咽了口唾沫,手都有点抖,赶紧开票。
陈野转头又问:“电视机呢?有货没?”
售货员结结巴巴:“有、有,‘牡丹’牌黑白电视,三百六十块……”
陈野大手一挥:“也来三台!还是一家一台!”
“啊?也要三台!”
大姐陈梅急得直跺脚:“野子!你疯啦?我要那玩意儿干啥?!”
陈野笑嘻嘻道:“姐,冬天没事干,你和小丫在家看电视多美?”
小丫兴奋地蹦起来:“我要看!我要看电视!”
陈梅还想推辞,陈野已经把钱和工业卷递过去了:“同志,开票!”
售货员手抖得更厉害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买东西的!
旁边的顾客窃窃私语:
“这谁啊?一下子买这么多大件?”
“不知道,看着像农村来的,咋这么有钱?”
“该不会是哪个厂子的采购员吧?”
陈野耳朵尖,听见了,心里暗笑:“采购员?老子是暴发户!”
——
徐凤娇拽了拽他袖子,压低声音:“你疯啦?买这么多电器,家里放得下吗?”
陈野一摊手:“放得下!咱家五间大瓦房,空着也是空着。”
陈母也凑过来,小声劝道:“野子,电视机就算了,洗衣机是不是太招摇了?”
“农村人,谁舍得用这个,村里人该说闲话了……”
“娘,您怕啥?”
陈野满不在乎,“咱家现在啥条件?洗衣服还用手搓?那不得把您儿媳妇的手磨粗了?”
徐凤娇脸一红,抬脚就踹:“谁是你媳妇!还没过门呢!”
陈野灵活地躲开,笑嘻嘻道:“快了快了,再过几天就是了!”
大姐陈梅在一旁捂嘴笑,小丫也跟着咯咯乐:“舅舅羞羞!”
——
买完电器,陈野又带着一大家子杀向了服装区。
“同志,那件呢子大衣,拿下来试试!”他指着挂在最上面的一件深蓝色大衣。
售货员是个中年妇女,见他们这阵势,赶紧把大衣取下来,赔着笑:“同志,这可是上海货,贵着呢……”
陈野没搭理她,直接把大衣往徐凤娇身上一披:“试试!”
徐凤娇本来还想推辞,但一摸料子,柔软厚实,顿时有点舍不得脱了。
陈母和大姐也凑过来,摸着大衣直夸:“这料子真不错,穿着暖和!”
陈野大手一挥:“买了!”
售货员一愣:“同志,这大衣六十八块……”
“来两件!包起来!”陈野直接掏钱。
售货员:“……”
接下来,陈野彻底开启了“暴发户”模式——
陈母的棉袄、大姐的围巾、小丫的花棉鞋、徐凤娇的皮鞋……
甚至连李二狗和陈强,每人都给置办了一身新行头。
李二狗抱着新棉袄,感动得都快哭了:“野哥,我、我……”
陈野拍拍他:“别废话,跟着我干,亏待不了你!”
陈强也攥着新衣服,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就跟定野哥了!
——
冬天快到了,陈野又买了三个铁炉子,一个给徐叔送去,一个放自己屋,一个放老娘房间。
李二狗扛着炉子,乐呵呵道:“野哥,你这架势,真打算把百货大楼搬空啊?”
陈野一摆手:“这才哪到哪?走!再去买三辆自行车!”
——
自行车柜台前,陈野指着最新款的“永久”二八大杠:“这个,来三辆!”
售货员大姐差点没站稳:“三、三辆?!”
“对!三辆!”
陈野看着李二狗、陈强。
“最近你们两个,还有书华叔,干活都很卖力,这三辆自行车,算是奖励你们的!”
李二狗直接傻了,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陈强也懵了,结结巴巴道:“哥,这……这太贵重了,我……”
陈野一摆手:“少废话!给你们,你们就收着!”
李二狗激动得直搓手:“野哥!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
陈野笑骂:“滚蛋!我要牛马干啥?好好干活就行!”
陈强低头,眼眶又红了。
他最近一分钱都没有拿到,都被陈野扣了抵债了,本来还有些怨言。
现在……
他深吸一口气,闷声道:“哥,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
陈野拍了拍他肩膀:“行了,别整得跟卖身似的,我要你的命干啥。”
——
拖拉机“突突突”地往回开,车斗里堆得满满当当——洗衣机、电视机、收音机、缝纫机、炉子、自行车、衣服、手表……
小丫坐在一堆东西中间,美滋滋地啃着糖葫芦:“舅舅,咱家是不是发财了?”
陈野哈哈大笑:“那必须的!以后想吃啥跟舅舅说!”
陈母坐在旁边,看着这一车东西,又是心疼又是高兴:“野子,你这花钱也太狠了……”
陈野笑道:“娘,钱挣来不就是花的?再说了,咱现在又不缺这点。”
徐凤娇靠在车斗边,看着陈野嘚瑟的侧脸,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家伙,虽然有时候欠揍了点,但……还挺靠谱的。
李二狗和陈强车也不坐了,骑着新自行车跟在后面,笑得跟捡了金元宝似的。
第125章 轰动全村
拖拉机“突突突”开进靠山屯的时候,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车斗里堆得满满当当——洗衣机、电视机、缝纫机、自行车,还有大包小包的衣服、炉子、锅碗瓢盆……
几个正在村口晒太阳的老汉“蹭”地站了起来,眼珠子瞪得溜圆。
“哎哟!陈野这是把百货大楼搬回来了?!”
“那黑匣子是啥?收音机?不对……咋还有个大铁箱子?”
“那是洗衣机!我在县城见过,城里人洗衣服用的!”
“啥?洗衣服还用机器?这得多金贵啊!”
村民们呼啦啦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羡慕的,有咂舌的,也有眼红的。
“这……这陈野是抢银行了?”一个老汉咂巴着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抢啥银行!”
旁边的人拍了他一下,“人家现在可是正经做山货生意的,听说城里那些大厂子、国营饭店,都从他这儿拿货呢!”
“可这也太阔了吧?电视机、洗衣机都整上了?咱村谁家能有这排场!”
“嘿,你懂啥?人家陈野现在可是咱靠山屯头一号人物!”
陈野咧嘴一笑,抓了不少水果糖撒出去:“叔伯婶子们,沾沾喜气!过两天我结婚,都来喝喜酒啊!”
小孩子们欢呼着抢糖,大人们则围着拖拉机转悠,啧啧称奇。
——
李二狗和陈强骑着崭新的“永久”自行车跟在后面,车把上还挂着新棉袄,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
两个人嘚瑟的在村口转了一圈又一圈。
“二狗!这自行车真是陈野给你买的?”有人不敢相信地问。
李二狗一拍车座,得意道:“那可不!野哥说了,跟着他干,亏待不了咱!”
陈强也在一旁点头:“我哥还给我们买了新棉袄、新鞋!”
村民们更震惊了——陈野对自己人,是真大方啊!
“二狗,你们这山货生意还缺人不?我儿子有力气,能干活!”
“对对对,我家小子也能干,陈野还收人不?”
李二狗挠挠头:“这得问野哥,我就是个跑腿的……”
——
陈野没急着回家,先拐去了李书华家。
李书华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见陈野推着自行车进来,愣了一下:“陈野,你这是……”
陈野把自行车往他面前一停:“书华叔,给你的。”
李书华“腾”地站起来,连连摆手:“这、这不行!太贵重了!”
陈野笑道:“您别推辞,最近您帮我管账,费了不少心,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李书华还是摇头:“不行不行,我这身子骨也没干啥重活,哪能收你这么贵的东西?”
陈野直接把车钥匙塞他手里:“书华叔,您就收着吧!再说了,您马上要当村长了,没辆自行车,出门办事多不方便?”
李书华一愣:“你咋知道我要当村长了?”
陈野乐了:“郑主任跟我提过一嘴,说县里已经批了,就等正式通知了。”
李书华叹了口气,终于接过钥匙:“陈野,你这孩子……唉,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过以后村里事多,我可能没法再帮你管账了……”
陈野摆摆手:“没事,李二狗和陈强现在也能顶上了,您放心当您的村长!”
李书华拍了拍自行车座,感慨道:“行,那我就不矫情了。你这孩子,有出息,还念旧情,好!”
——
从李书华家出来,陈野直奔徐老蔫家。
徐凤娇早一步跑回家报信了,徐老蔫正蹲在门口抽烟,见陈野扛着洗衣机进来,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叔,给您带了台洗衣机,冬天洗衣服省得冻手。”陈野把洗衣机放地上,擦了擦汗。
徐老蔫“嗯”了一声,慢悠悠道:“放屋里吧。”
陈野又搬进来电视机、炉子,还有给徐凤娇买的新衣服、皮鞋,堆了半炕。
徐老蔫瞅了一眼,终于开口:“花了不少钱吧?”
陈野笑道:“没多少,反正挣了钱就是花的。”
徐老蔫哼了一声:“你小子倒是大方。”
陈野挠挠头:“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徐老蔫抽了口烟,淡淡道:“行,东西我收了,你和凤娇结婚,彩礼我也不要,就一个要求——”
“您说!”
“对我闺女好点,别让她受委屈。”
陈野郑重点头:“叔,您放心,我陈野要是对不起凤娇,天打雷劈!”
徐老蔫摆摆手:“行了,别整那些虚的,日子是过出来的,不是赌咒发誓来的。”
陈野嘿嘿一笑,也不再多说,转身去摆弄电视机了。
徐凤娇靠在门框上,看着陈野忙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
最后,陈野才把剩下的东西拉回自己家。
陈母摸着洗衣机光滑的外壳,手都有点抖:“野子,这、这真能用?”
陈野笑道:“娘,当然能用!以后您洗衣服,再也不用大冷天去河边了,倒上水,按两下,机器自己就洗了!”
陈母半信半疑:“这么神?”
大姐陈梅也凑过来,摸着电视机直咂舌:“这黑匣子真能出人影?”
陈野插上电,调了调天线,屏幕上“滋啦”一声,闪出了模糊的图像——
是县里的广播,虽然雪花点多,但确实能看清人影!
“哎哟!真出来了人影了!”陈母惊呼一声。
小丫兴奋地拍手:“姥姥!里面有人!有人!”
陈野得意道:“怎么样?没骗您吧?以后晚上没事,您就在家看电视!”
陈母眼眶有点红,摸着电视屏幕,喃喃道:“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这辈子……还能过上这种日子……”
陈野鼻子一酸,赶紧岔开话题:“娘,炉子我也装好了,今年冬天,咱家再也不怕冷了!”
大姐陈梅擦了擦眼角,笑道:“野子,你现在是真出息了。”
陈野摆摆手:“姐,这才哪到哪?以后咱家日子会更好!”
——
晚上,陈野家灯火通明。
李二狗、陈强、李书华,还有几个关系好的村民都来了,围着电视机啧啧称奇。
“陈野,你这电视机花了多少钱?”有人问。
“三百六。”
“嘶——真贵!”
陈野笑道:“挣钱不就是花的?大家以后好好干,保准都能买上!”
众人哄笑,气氛热闹。
徐凤娇端着一盆炒花生进来,瞪了陈野一眼:“你那嘚瑟样!”
陈野凑过去,低声道:“咋,我给自己老丈人家也买了,还不让显摆显摆?”
徐凤娇耳根一红,踹了他一脚:“谁是你老丈人!”
众人起哄:“哟!还没过门呢,就管上了?”
徐凤娇羞得扭头就跑,陈野哈哈大笑。
陈母看着满屋子的人,摸着崭新的洗衣机,再瞅瞅闪着雪花的电视机,突然觉得——
这钱,花的值了!
第126章 嫉妒的心
靠山屯的风刮得越来越冷。
陈野家院子里,几个帮工正忙着搭喜棚。
大红绸子挂满了房檐,崭新的搪瓷脸盆、暖水瓶、缝纫机一字排开,看得村里人直咂舌。
“哎哟,这排场!陈野家是真发达了!”
“那可不,听说光是电视机就买了三台!一台自家看,一台送老丈人,还有一台送到了他姐家!”
“啧啧,徐老蔫家这回可算捡着宝了……凤娇这丫头也是个有福气的。”
几个婆娘凑在院门口,伸着脖子往里瞅,嘴里啧啧称奇。
陈野叼着根草茎,也在帮忙打下手。
李二狗扛着一根碗口粗的杉木,扯着嗓子喊:“强子!这边再来根钉子!”
陈强蹲在棚顶上,嘴里叼着几根铁钉,含混不清地应着:“催啥催!钉着呢!”
陈母端着一簸箕红枣、花生、糕点出来,笑得满脸皱纹。
“慢慢干就行,不着急,离结婚的日子还有小半月呢。”
“都歇一会,吃点零嘴喝口水。”
李二狗抹了把汗,咧嘴笑道:“大娘,我野哥婚事办得,估计比县城领导家还气派!”
陈野笑骂:“少拍马屁!赶紧干活,干完了晚上请你喝酒!”
“得嘞!”李二狗乐呵呵地,干劲十足。
——
屋里,大姐陈梅收拾新买的被褥,大红缎面的被子上绣着鸳鸯戏水,针脚细密,摸着就暖和。
“娘,您看这花色行不?”
看着进来的陈母,陈梅抖开被面,往炕上比划着问道。
陈母眯着眼摸了摸,笑得合不拢嘴:“行!真喜庆!”
小丫趴在炕沿上,小手指戳着被面上的鸳鸯。
“姥姥,这鸭子咋还穿花衣裳?”
陈梅噗嗤一笑:“傻丫头,这是鸳鸯,不是鸭子!”
小丫歪着头:“鸳鸯是啥?能吃吗?”
满屋子人顿时笑成一团。
——
与此同时,支青点里却冷清得像冰窖。
苏晓兰缩在炕角,手里捏着一封皱巴巴的信,指节发白。
信是早上收到的,家里来的——
“晓兰,你嫂子又生了,是个男孩,但早产了,身子弱,得在医院住一阵子……家里钱紧,你那儿要是有富余,能不能寄点回来?”
苏晓兰盯着那行字,眼睛发酸。
钱?她哪还有钱?
前两年,陈野像个傻子似的围着她转,帮她干活,给她送吃的,她确实攒下了一些,也没少给家里寄东西回去。
可自从陈野变了个人,她连口饱饭都得自己挣!
“呵……陈野……”
她抬头看向窗外,仿佛能瞧见远处陈野家挂起的大红灯笼,刺眼的红色扎得她心口发疼。
“凭什么……”
她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凭什么他现在过得这么好,我却连家里都帮不了……”
——
“苏晓兰,吃饭了。”
门外,王丽娟的声音传来,语气冷淡。
苏晓兰没动,只是攥紧了手里的信:“我不饿。”
王丽娟推门进来,皱眉道:“你都一天没吃了,再这样下去,身子扛不住。”
“关你什么事?”
苏晓兰猛地抬头,眼神冷得吓人。
王丽娟被她的眼神刺得一怔,随即撇撇嘴:“随你便,爱吃不吃!”
说完,转身就走,门“砰”地一声摔上。
苏晓兰盯着紧闭的房门,胸口剧烈起伏。
现在连王丽娟都敢给她甩脸子了!
以前在支青点,她苏晓兰可是最受欢迎的,男知青们争着帮她干活,女知青们也都捧着她。
可现在呢?
现在支青点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什么脏东西似的。
“都是陈野……都是他害的!”
苏晓兰咬着牙,从炕席底下摸出一个小玻璃瓶。
瓶子里是几粒白色药片,那是苟家富绑架她们时,在废弃养猪场拿出来吓唬她们的,说是什么烈性“春药”。
当时苟家富狞笑着说:“这玩意儿吃下去,神仙都扛不住!”
后来苟家富逃跑,又被陈野打死,她鬼使神差地把这瓶药藏了起来。
现在,这瓶药好像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陈野……你不是要和徐凤娇结婚吗?”
苏晓兰盯着药瓶,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
“我偏不让你如愿!”
——
朱明远和其他几个支青围坐在饭桌前,低声议论。
“黄芳真回城了?”
“嗯,昨天走的,她那条腿……医生说以后走路都得瘸。”
“唉,也是倒霉,摊上这种事……”
“要我说,怪她自己!要不是她整天跟着苏晓兰瞎打听,能惹上那疯子?”
“嘘!你小点声!”
朱明远皱眉,“苏晓兰再怎么说也是咱们的同志,别落井下石。”
一个男知青冷笑:“同志?她现在跟个疯子似的,整天阴着张脸,谁还敢搭理她?”
另一人压低声音:“你们说……黄芳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真是苏晓兰故意引她去打听拐卖案的?”
众人沉默。
半晌,朱明远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反正,离她远点吧。”
——
傍晚,陈野家院子里依然热闹非凡,最近几天,天天都有一群半大小子、丫头片子凑过来要看电视。
陈母也不小气,总是笑呵呵让他们看,还会拿出糖果瓜子给他们这帮小家伙解馋。
徐凤娇拎着两只野鸡进门,一甩辫子,冲陈野喊道:“陈野!过来帮忙!”
陈野正跟李书华商量酒席的事儿,闻言抬头:“哟,徐猎户又开张了?”
徐凤娇白了他一眼:“少贫嘴!赶紧的,这鸡得赶紧收拾,不然不新鲜了。”
陈野笑嘻嘻地凑过去,接过野鸡:“遵命,媳妇儿!”
“这野鸡可真肥,不过最近天冷了,你也别天天往山里跑了。”
“滚!谁是你媳妇!”徐凤娇抬脚就踹,被陈野灵活地躲开。
她冲着陈野冷哼一声。
“你一天天懒得不行,都快忘了自己也是个猎户了吧,我可在家待不住。”
一旁的大姐陈梅笑得直捂嘴:“你俩啊,整天打打闹闹的,也不嫌腻。”
徐凤娇脸一红,扭头去帮陈母洗菜。
陈野拎着野鸡去灶房,路过院门口时,余光瞥见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是苏晓兰。
她站在不远处的树后,眼神阴冷地盯着院子里的一切。
陈野眯了眯眼,懒得去看她,径直进了灶房。
——
第127章 疯狂的念头
深秋的阳光透过支青点破旧的窗棂,斑驳地洒在炕沿上。
苏晓兰几乎又是一夜未眠,眼底布满血丝,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那封家信的内容——
嫂子早产,家里缺钱,母亲字里行间透着的都是让她想办法帮家里渡过难关,却没有一句话是关心她的。
她蜷缩在支青点冰冷的炕上,手指死死攥着信件和那瓶白色药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啪!”
一滴水渍晕染在信纸上,苏晓兰猛地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她死死咬住嘴唇,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哭有什么用?
——
窗外,天色渐亮,远处传来几声狗吠,还有早起村民的说话声,最近靠山屯讨论的话题基本都是关于陈野家的。
“听说陈野给徐凤娇买了台缝纫机!上海产的!”
“何止啊,电视机、洗衣机,连自行车都买了三辆!”
路过支青点的村民议论纷纷,语气里满满都是羡慕。
“呵……真是阔气啊……”
苏晓兰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神却像是淬了毒。
她记得一年前的冬天,陈野大清早就跑到支青点门口,搓着手哈着白气等她,就为了给她送一碗热腾腾的瘦肉粥。
那时候,她连正眼都懒得瞧他,只觉得这个乡下小子又土又烦。
可现在呢?
现在陈野成了靠山屯最风光的人,而她却连一顿饱饭都要精打细算。
“凭什么……”
她猛地攥紧药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凭什么他过得这么好,而我却要像条狗一样活着?!”
——
支青点的早饭一如既往地冷清。
王丽娟和其他几个知青围坐在桌边,低声说着话,见苏晓兰推门进来,原本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哟,苏大小姐终于肯出来了?”
一个女知青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还以为你要成仙了,以后都不需要吃饭了哪。”
苏晓兰没吭声,低着头去盛粥。
“哎,你急什么,让我先盛!”
另一个男知青突然伸手,直接把粥勺抢了过去,“你最近又没干啥活,吃那么多干啥?”
苏晓兰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以前在知青点,男知青们哪个不是争着给她盛饭?
现在却连一口粥都要抢?
她死死咬着嘴唇,强忍着没发作,只是默默退到一旁,等所有人都盛完了,才去刮锅底那点稀汤寡水。
王丽娟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话。
自从上次死里逃生后,她对苏晓兰的态度复杂了许多。
一方面,她确实觉得苏晓兰有些地方做得不地道;
但另一方面,看着曾经风光的人沦落到这种地步,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
饭桌上,众人聊得热火朝天。
“听说陈野家酒席要摆二十桌?连县里领导都要来!”
“那可不,人家现在可是靠山屯头一号人物,连李书华这个未来村长都得给他面子!”
“徐凤娇真是捡着宝了,以前还觉得她脾气暴躁,很多人还说她嫁不出去呢,没想到找了个金龟婿……”
“嗤,你们说,陈野以前不是追苏晓兰追得紧吗?怎么最近几个月突然就……”
话说到一半,那人突然意识到苏晓兰还在场,赶紧闭嘴。
但所有人都听懂了,眼神不约而同地瞟向苏晓兰,带着几分讥讽和怜悯。
苏晓兰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喝着碗里的稀粥,仿佛没听见。
可没人看见,她攥着碗沿的手指已经用力到发白,指节泛青。
——
饭后,苏晓兰独自出了门。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陈野家附近。
院子里,陈野正和徐凤娇说话,两人靠得很近,不知说了什么。
徐凤娇突然笑着捶了陈野一拳,陈野则笑嘻嘻地躲开,顺手揽住她的肩膀。
那亲昵的模样,像是一把刀,狠狠扎进苏晓兰的心口。
她的目光死死盯在徐凤娇身上——
那件崭新的呢子大衣,是陈野买的;
那双锃亮的小皮鞋,是陈野送的;
就连她脸上那种肆无忌惮的笑容,也是陈野宠出来的!
“凭什么……”
苏晓兰的胸口剧烈起伏,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涩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曾几何时,陈野也是用这种眼神看她的。
那时候,她只要轻轻皱一下眉,陈野就能跑遍整个村子,就为了给她找一本诗集;
她随口说一句“想吃甜的”,第二天就能在窗台上发现一包水果糖。
可现在呢?
现在陈野眼里只有徐凤娇!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躲在树后,死死盯着两人,脑子里那个疯狂的念头不断闪现——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像野草一样疯长,再也压不下去。
她缓缓摸出口袋里的药瓶,盯着里面的白色药片,眼神逐渐变得阴冷而决绝。
“陈野……我可以看不上你!”
“但是……你凭什么看不上我?”
——
与此同时,王丽娟正背着竹篓往山脚走。
自从上次被绑架后,她对深山有了阴影,但又舍不得放弃采集山货的机会,只能在靠近村子的地方转转。
刚走到山脚下,她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徐大牛。
徐大牛扛着猎枪,正蹲在地上检查陷阱,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王丽娟,憨厚地笑了笑:“王知青,又打算进山采山货?”
王丽娟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不敢走太远,就在这儿转转。”
徐大牛挠挠头:“这附近没啥好东西了,都被村里人摘得差不多了。”
他说着,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王丽娟:“给,这是我早上摘的野枣,甜着呢。”
王丽娟一愣,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十颗红彤彤的野枣,还带着晨露的湿气。
“这……这怎么好意思……”
徐大牛摆摆手:“没事,我摘得多,你尝尝。”
王丽娟捏起一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她忍不住笑了:“真甜!”
徐大牛看着她笑,耳根子悄悄红了,赶紧低头整理陷阱。
“那个……你要是想采蘑菇啥的,我知道后山有个地方还有,我带你去?”
王丽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不过,别走太远。”
“放心,有我呢!”徐大牛拍拍胸脯,扛起猎枪走在前面开路。
王丽娟跟在他身后,看着男人宽厚的背影,心里莫名安定了几分。
——
第128章 开窍了?
王丽娟跟在徐大牛身后,踩着他踩出的脚印往前走。
山里落叶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沙沙作响。
“小心点,这儿有根藤。”
徐大牛突然转身,伸手虚扶了一下。
王丽娟脸一热,赶紧站稳:“谢谢……我没事。”
徐大牛挠挠头,憨憨一笑:“前面那片松树林底下蘑菇多,我带你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徐大牛时不时回头看她,生怕她摔着。
王丽娟心里暖烘烘的——自从上次被绑架后,她很久没这么安心过了。
她手里攥着徐大牛给的野枣,没舍得吃,悄悄塞进了口袋。
“徐大哥,你平时打猎……辛苦吗?”王丽娟没话找话。
“不辛苦!”
徐大牛拍拍胸脯,“我打小就跟我爹进山,闭着眼都能摸出路来。”
说着,他弯腰拨开一丛灌木,露出几簇肥厚的榛蘑:“瞧,这儿就有!”
王丽娟惊喜地蹲下采摘,徐大牛站在一旁,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
“王知青,你手真巧。”他突然冒出一句。
王丽娟一愣,抬头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耳根顿时红了。
“啊?这、这有什么巧的……”
徐大牛傻笑:“比我们村里姑娘细嫩多了。”
王丽娟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头继续采蘑菇,不敢接话。
徐大牛蹲下身,从草丛里揪出几个棕褐色的圆菇:“瞧,有不少松树菇!这玩意炖汤鲜着呢!”
王丽娟凑过去看,发丝擦过徐大牛的耳朵。
徐大牛浑身一僵,耳根子“腾”地红了,手忙脚乱把蘑菇都塞进她竹篓里。
“给、给你!”
王丽娟“扑哧”笑了:“徐大哥,你脸咋这么红?”
“啊?有吗?”
徐大牛使劲搓了搓脸,结结巴巴道,“大、大概是太阳晒的!”
王丽娟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今儿哪有太阳?”
徐大牛:“……”
——
回村路上,徐大牛突然从背篓里拎出一只灰毛野兔,塞给王丽娟:“送你的,你带回去炖汤。”
王丽娟连连摆手:“这怎么行!你打的猎物,也要拿去卖钱的!”
“不值几个钱!”
徐大牛硬塞进她背篓里,“……你、你不是说支青点伙食差吗?”
“你身子太瘦了,得吃肉补补。”
王丽娟还想拒绝。“野兔现在能卖六七毛一斤,这一只少说值两块多钱。”
徐大牛硬塞进她背篓里,耳根发红:“给你,你就拿着。”
王丽娟捏着背篓带子,声音细如蚊呐:“那……你明天还进山吗?”
“我明天来找你,给你带块肥皂当回礼。”
徐大牛眼睛一亮:“成!我明天还在林子外面等你!”
两人在村口分别,王丽娟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
徐大牛还站在原地冲她傻笑,她赶紧扭头,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
徐家院子里,徐凤娇正磨刀,抬头就见徐大牛哼着小曲进门,手里还拎着两只山鸡。
“哥,捡着钱了?傻乐成这样?”徐凤娇挑眉。
徐大牛把山鸡往地上一丢:“没、没啥!”
徐凤娇眯眼:“不对,你耳朵都红了……该不会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吧?”
“你胡扯啥呢!”
徐大牛像被踩了尾巴,抄起山鸡就往灶房跑,“我杀鸡去!”
徐凤娇盯着他慌乱的背影,若有所思。
——
第二天一早,王丽娟拿着一块香皂匆匆出门,走到半路才想起忘带采山货的篮子。
“哎呀!我这脑子!”
她跺了跺脚,“徐大哥该等急了……”
她小跑回支青点,院子里静悄悄的,其他知青都各忙各的去了。
王丽娟轻手轻脚推开门,刚要拿篮子,突然听见隔壁苏晓兰的房间传来喃喃自语——
“……下药……陈野必须是我的……徐凤娇她算什么东西……”
王丽娟浑身一僵,屏住呼吸。
苏晓兰的声音忽高忽低,夹杂着癫狂的笑:“……婚礼前……生米煮成熟饭……看他还怎么娶那个泼妇!”
王丽娟捂住嘴,轻手轻脚退出去,心跳如擂鼓。
——
山脚下,徐大牛正蹲着拨弄杂草,见王丽娟神色慌张跑来,连忙起身:“咋了?出啥事了?”
王丽娟喘着气,一把拉住他:“徐大哥,苏晓兰她、她可能要害陈野!”
徐大牛脸色骤变:“啥?!”
王丽娟把听到的片段一五一十说了,徐大牛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这疯婆娘!我这就去抽死她!”
“别!”
王丽娟死死拽住他胳膊,“没凭没据的,她不会认!咱们得去告诉陈野!”
——
陈野家院子,徐凤娇听完徐大牛的转述,抄起猎枪就要冲出门:“真是活腻歪了,老娘这就去崩了她!”
陈野一把拦住:“冷静点!她现在啥都没干,你去闹,全村都会觉得你无理取闹!”
“那咋办?”
徐凤娇瞪眼,“真等她下药害你?!”
陈野沉吟片刻,看向王丽娟:“王知青,麻烦你最近多留意点苏晓兰,看她具体想干啥!”
“如果有可能,帮我弄清楚,她说的药是什么药!”
“但你也要注意安全,千万别打草惊蛇。”
王丽娟点头:“好,我会小心盯着她的。”
徐大牛急道:“陈野,要不我也去盯着她?王知青一个姑娘家太危险了!”
陈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徐大哥,你好像……挺关心王知青啊?”
徐大牛瞬间涨红了脸,徐凤娇“噗嗤”笑出声:“哥,你该不会……”
“闭嘴!不许胡说!”
徐大牛恼羞成怒,扭头就走,“我、我打猎去了!”
王丽娟也红着脸低头,手指绞着衣角,紧跟着徐大牛的脚步离开了。
——
等两人走后,徐凤娇一脚踢飞颗石子,咬牙道:“苏晓兰要是真敢动手,我剁了她爪子!”
陈野倒是不慌不忙,语气平静:“她翻不出浪花。倒是你哥——”
他忽然乐了,“你瞧见没?他看王丽娟那眼神,跟饿狼见着肉似的。”
徐凤娇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我说他昨天怎么老傻笑!合着是——”
“嘘!”
陈野竖起手指,“这事儿先别张扬,等解决完苏晓兰这茬事,咱再好好撮合他俩。”
徐凤娇点点头。“我哥这性子,总算是开窍了。”
——
第129章 额、春……药?
支青点的院子里,苏晓兰拎着扫帚“唰唰”地扫着落叶。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个男知青叼着牙刷,站在门口阴阳怪气地说道。
“苏大小姐这两天咋突然这么勤快了?”
苏晓兰抬头,冲他微微一笑:“天冷了,院子里落叶多,容易滑倒,闲着也是闲着,就这点小活,我顺手就干了。”
男知青一愣,牙刷差点掉地上——苏晓兰居然没冷着脸呛他?
其他几个支青也面面相觑,低声嘀咕:
“她这两天咋回事?转性了?”
“谁知道呢,突然勤快得吓人……”
“算了算了,反正我感觉怪怪的,最近还是别惹她了……”
苏晓兰仿佛没听见,继续低头扫地,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冷笑。
干完活,她抹了把不存在汗珠,笑得温温柔柔。
“以前是我不懂事,好耍小性子。”
“现在想想,咱们都是同志,本该互相帮助的。”
她说着把扫帚靠墙放好,又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糖分给众人。
“我从城里捎来的,大家尝尝。”
——
王丽娟站在窗边,偷偷观察着苏晓兰的一举一动。
自从上次听到苏晓兰的自言自语,她就格外留意这个曾经的“好友”。
“不对劲……”
王丽娟皱眉,苏晓兰这两天太反常了——
主动帮厨、抢着挑水,最近两天,可以说都是在抢着干活。
可那双眼睛……
王丽娟打了个寒颤。
苏晓兰的眼神,就像冰层下的暗流,表面平静,内里却藏着刺骨的寒意。
“她到底想干什么?她说的下药,到底是什么药?”
王丽娟攥紧衣角,心里发慌。
距离陈野和徐凤娇的婚期只剩不到一周,苏晓兰越平静,她越觉得毛骨悚然。
——
这天中午,支青点的人都去公社领冬储粮了,苏晓兰也跟去了。
王丽娟见苏晓兰把换洗衣服晾在院里,那件常穿的蓝布外套口袋翻在外头。
王丽娟想了想,借口肚子疼留了下来,没有跟着众人一起去。
等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王丽娟蹑手蹑脚地溜到了苏晓兰的床铺。
“药瓶……药瓶……”
她心跳如鼓,手指微微发抖,轻轻翻动着苏晓兰的枕头、被褥,甚至炕席底下——
“没有?”
王丽娟额头沁出冷汗,正着急,余光突然瞥见墙角那个上了锁的小木箱。
那是苏晓兰从城里带来的,平时谁都不让碰。
“拼了!”
王丽娟一咬牙,从发髻里摸出一根细铁丝。
这是以前她因为好奇,跟一个老家的开锁师傅学的手艺,没想到真用上了。
“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木箱里整齐地码着几本书、一叠信纸,还有……
那个玻璃瓶!
王丽娟一把抓起来,瓶身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
“烈性催情药。”
“轰”地一下,王丽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里的瓶子差点摔在地上。
“这、这……”
她手忙脚乱地把药瓶塞回去,锁好箱子,逃也似的冲出房间。
直到跑出支青点老远,她的心跳还没平复下来,脑子里全是那行字——
“苏……苏晓兰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
山脚下,徐大牛最近两天都在这里等王丽娟。
见王丽娟慌慌张张跑来,连忙起身:
“咋了?出啥事了?”
王丽娟喘着粗气,一把拽住他:“徐、徐大哥!我找到了!”
“我知道苏晓兰说的是啥药了!”
徐大牛脸色一变:“啥药?是毒药吗?”
王丽娟摇头,耳根子红得滴血:“不、不是……是……是那种药……”
“哪种啊?你倒是说清楚!”徐大牛急得直跺脚。
王丽娟一咬牙,凑到他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
“啥?!”
徐大牛眼珠子瞪得溜圆,一张黑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这不就是……春……春药吗?!”
王丽娟羞得满脸通红:“你……你小点声!”
徐大牛结结巴巴道:“这、这疯婆娘想干啥?难道,她想给陈野下药?然后……然后……”
他说不下去了,抄起猎枪就要往村里冲:“我这就去告诉陈野!”
王丽娟赶紧拉住他:“等等!咱俩一起去!”
——
陈野家院子里,徐凤娇正无聊的看着陈野干活,见两人急匆匆闯进来,挑眉道:
“哥,你俩这是被狼撵了?”
徐大牛憋得满脸通红,一把将王丽娟推到前面:“你、你说!”
王丽娟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声如蚊呐:“陈、陈野……我、我找到苏晓兰藏的药了……”
陈野听到动静,从仓库走出来:“啥药?”
王丽娟羞得恨不得钻地缝,硬着头皮道:“就、就是……那种……让人……那个的春药……”
徐凤娇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不过看王丽娟羞的满脸通红,瞬间明白,直接“噗嗤”一声笑出来:
“哟!陈野,你行啊!”
她一把揪住陈野的耳朵,阴阳怪气道:“都成香饽饽了?苏晓兰连春药都给你备上了?”
陈野疼得龇牙咧嘴:“哎哟!媳妇儿轻点!我冤枉啊!”
他一边躲一边冲王丽娟喊:“王知青!你看清楚了?真是那玩意儿?”
王丽娟红着脸点头:“瓶子上写着‘烈性催情药’,我、我绝对没看错……”
徐大牛在一旁补刀:“苏晓兰锁箱子里藏的!王知青冒着风险偷看的!”
陈野:“……”
徐凤娇松开手,抱着胳膊冷笑:“陈野,你说这事儿咋办?”
——
陈野揉了揉耳朵,无奈道:“能咋办?她又没真动手,咱们现在去找她,他也不会承认的。”
徐凤娇瞪眼:“那就由着她算计你?”
“急啥?”
陈野眯了眯眼,“她要是真敢动手,我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他转头对王丽娟道:“王知青,这几天还得麻烦你多盯着点。”
王丽娟点头:“好,我会的。”
徐大牛一拍胸脯:“我会和王支青一起盯着的!”
徐凤娇斜眼瞅他:“哟,哥,你咋突然这么积极?”
徐大牛一噎,黑脸涨红:“我、我这是帮陈野!”
王丽娟耳朵尖都红了,低头盯着鞋尖不说话。
——
等两人走后,徐凤娇一脚踹在陈野小腿上:“苏晓兰那疯子要是真给你下药,我看你咋办!”
陈野笑嘻嘻地躲开:“怕啥?她要是敢来,有了证据,我会让她彻底翻不了身的。”
徐凤娇冷哼:“你最好说到做到。”
她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不过……王丽娟和我哥,倒也是挺配的。”
陈野乐了:“你也看出来了?”
徐凤娇白他一眼:“我早就发现我哥不对劲了!”
第130章 贪嘴的李二狗
支青点的灶房里,苏晓兰挽着袖子,额头沁着汗珠,正麻利地和面。
“苏晓兰,你咋突然做这么多吃的?”朱明远靠在门框上,狐疑地盯着她。
苏晓兰抬头,冲他温温柔柔一笑:“最近天冷,大家干活都辛苦,我多做点吃的,也算给大家添点油水。”
她手底下没停,案板上已经摆了两大摞刚蒸好的红枣糕,甜香扑鼻。
旁边锅里还炖着一大盆土豆炖五花肉,油花浮在汤面上,勾得人直咽口水。
另一个女知青探头进来,眼睛一亮:“哟,今天伙食这么好啊?”
苏晓兰擦了擦手,语气诚恳:“前阵子是我脾气不好,闹得大家不愉快,今天打算做点好吃的给大家伙赔罪。”
“我把这个月的肉票、粮票全换了,今天咱们也改善改善。”
几个支青面面相觑——苏晓兰这两天突然变得勤快又大方,简直像换了个人。
朱明远挠挠头,语气缓和了些:“那……谢谢了啊。”
苏晓兰摇摇头,眼神真诚:“咱们都是离乡背井的同志,本就应该互相照应。”
她说着,把切好的糕点分给每个人:“尝尝我的手艺。”
朱明远接过糕点,心里犯嘀咕,但嘴上还是客气道:“你也别光忙活,自己先吃点。”
苏晓兰笑了笑:“你们先吃,我把剩下的蒸完。”
她转身继续揉面,背对着众人的脸上,笑意渐渐冷了下来。
——吃吧!吃了我的东西,真要出了事,我看谁好意思袖手旁观!
——
支青点的饭桌上,气氛比往常热络不少。
“这红枣糕真甜!苏晓兰手艺不错啊!”一个男知青大口嚼着,含糊不清地夸道。
“肉炖得也烂糊,我感觉不比县城国营饭店差!”另一人附和。
王丽娟坐在角落,小口咬着糕点,眼睛却一直偷瞄苏晓兰。
苏晓兰平时连自己的衣服都懒得洗,今天居然舍得用这么多粮食做饭?
还主动分给大家?
往后的日子不过了?
她正琢磨着,苏晓兰突然坐到她旁边,递过来一块裹了蜂蜜的糕:“丽娟,给,这是单独给你留的,加了蜂蜜。”
王丽娟一愣,下意识接过:“谢、谢谢……”
苏晓兰凑近她耳边,声音轻柔:“以前咱俩最好,后来是我糊涂,之前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王丽娟手指一颤,糕点差点掉地上。
可其他支青已经七嘴八舌夸起来:
“晓兰现在多懂事!”
“就是,早这样多好!”
王丽娟攥紧糕点,硬着头皮咬了一口。
——
陈野家院子里,徐凤娇正蹲在地上磨刀,刀刃在磨石上“嚓嚓”作响。
“陈野,听说苏晓兰这两天突然变勤快了,还给支青点的人做了不少吃的。”她头也不抬地说道。
陈野正清点仓库里的山货,闻言挑眉:“哦?这是良心发现了?”
徐凤娇冷笑一声,刀尖往地上一戳:“装模作样!我总觉得她憋着坏。”
陈野走过来,蹲在她旁边:“咋,你还怕她?”
“我怕她?”
徐凤娇“唰”地举起刀,寒光一闪。
“我是嫌麻烦!要我说,直接找上门,揍一顿,看她还敢不敢动歪心思!”
陈野乐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媳妇儿,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徐凤娇一把拍开他的手:“少来!我看你就是心软!”
陈野摇头,眼神认真:“不是心软。咱俩婚期快到了,我不想闹出什么动静。”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我这辈子头一回结婚,我想顺顺当当的。”
“苏晓兰那里,在我看来都是一些小事情,现在我最关心的是咱俩。”
徐凤娇一怔,刀尖慢慢垂下来:“……你倒是会找理由。”
她突然又瞪了一眼陈野。“不对!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还想有第二回?”
“呸呸呸!”
陈野赶紧摆手,“就这一会!这辈子就这就一会!”
他拉起徐凤娇的手:“这辈子,就你一个!我发誓!”
徐凤娇耳根一热,别过脸:“滚!少肉麻!”
——
下午,日头偏西。
苏晓兰挎着篮子,慢悠悠晃到陈野家附近。
篮子里装着几块精心包裹的糕点,蜂蜜和红枣的甜香隐隐透出来。
她躲在树后,眯眼盯着院子——
徐凤娇不在!
院子里只有陈野一人,正蹲在井边洗菜。
苏晓兰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襟,挂上温婉的笑容,抬脚走了过去。
——
“陈野。”她轻声唤道。
陈野抬头,见是苏晓兰,手上动作一顿:“有事?”
苏晓兰把篮子往前一递,语气诚恳:“我做了些糕点,特意给你送点。”
陈野没接,挑眉看她:“给我?”
苏晓兰低下头,声音带着愧疚:“以前是我不对,总跟你闹脾气……现在想想,挺幼稚的。”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你和凤娇马上要结婚了。”
她抬起眼,眼圈微红:“这糕点算是我赔罪的,你要是不收,就是不肯原谅我。”
陈野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笑了:“行啊,那我就收下了。”
他接过篮子,随手放到一旁的石磨上。
苏晓兰见他没当场吃,心里一急,又补充道:“你尝尝?我加了蜂蜜,可甜了。”
陈野敷衍地点点头:“嗯,我待会儿吃。”
苏晓兰咬了咬唇,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还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
她左右看了看,故作神秘:“这里不方便说……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说?”
“我去村尾那间废弃的老房子等你。”
苏晓兰指了指村尾的方向,“是关于……苟家富的一个秘密!”
陈野眯起眼:“苟家富?”
苏晓兰点头,眼神闪烁:“很重要的事,我……我只敢告诉你一个人。”
“我先走了,你吃完糕点就过来,我等你!”
她说完,不等陈野回应,转身就走,背影透着几分慌乱。
——
陈野盯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篮子里的糕点,嗤笑一声。
——就这?
“这女人居然光明正大给我送吃的?我还以为她会偷偷往我家水缸下药……”
“或者把药下到很难被发现的地方。”
陈野转念一想,也就反应过来。
苏晓兰又不是什么特务,也不是小说里的武林高手,哪会那些弯弯绕绕?
“啧,我还真是高估她了。不过这样也好,也不用想着让王丽娟盯梢了。”
他随手把篮子放在院子里,正准备去找徐凤娇商量,突然听见院门外传来脚步声——
“野哥!在吗?”
李二狗风风火火闯进来,一眼就瞅见院子里的糕点,“哟,这啥?真香!”
陈野随口道:“苏晓兰送的糕点。”
李二狗“嗷”地扑过去,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饿死我了!正好垫垫肚子!”
陈野一愣:“等——”
话没说完,李二狗已经三两口吞了下去一块,咂着嘴夸道:“真甜!野哥,你吃不吃?不吃我可包圆了哈。”
陈野:“……”
第131章 二狗、你要媳妇不?
李二狗舔了舔手指上的蜂蜜渣,意犹未尽:“野哥,这糕点真不错,你确定不来一块?”
陈野盯着狼吞虎咽的李二狗,嘴角抽了抽。
他也懒得阻止了。
反正……春药,应该吃不死的。对吧?
“……你都吃三块了,还吃?”
“这不是饿嘛!”
李二狗嘿嘿一笑,顺手把剩下半块也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苏晓兰手艺见长啊,听说以前她连粥都能煮糊……”
陈野扶额:“二狗,你就不怕苏晓兰在糕点里面下毒?”
李二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野哥,你逗我呢?苏晓兰再疯,也不敢光天化日给你下毒吧?”
陈野幽幽道:“如果她真的敢那?”
李二狗一愣,咀嚼的动作突然停住。
他低头看了看半空的篮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色瞬间煞白:“野、野哥……你别吓我……”
陈野正要说话,院门“哐当”一声被推开——
徐凤娇风风火火冲进来,身后跟着王丽娟和徐大牛。
“陈野!苏晓兰是不是来过了?!”徐凤娇劈头就问。
陈野指了指李二狗手里的空篮子:“来过了,还给我带了‘礼物’。”
王丽娟脸色一变:“糕点?!她、她肯定在给你的糕点里下药了!”
李二狗“嗷”一嗓子跳起来:“还真下药了?!毒药吗?!我要死了吗?!”
徐大牛一把按住他:“慌啥!我看你吃的挺香的!”
陈野慢悠悠补了一句:“放心,不是毒药,死不了。”
李二狗哭丧着脸:“……野哥,你给我句痛快话,我到底吃了啥?”
陈野耸耸肩:“可能……就是一点点春药吧。”
李二狗:“……???”
——
李二狗呆滞地眨了眨眼,突然捂住肚子:“野哥,我、我好像……有点热……”
徐凤娇翻了个白眼:“废话!你一个人吃了半篮子糕点,不热才怪!”
王丽娟红着脸,小声问:“陈野,现在咋办?苏晓兰人呢?”
陈野耸耸肩:“她说有关于‘苟家富的秘密’要告诉我,约我去村尾那间老房子。”
徐凤娇冷笑:“秘密?她能有屁的秘密!肯定是陷阱!”
李二狗已经开始扯衣领了,脑门冒汗:“野哥,我、我真觉得不对劲……这心里跟猫抓似的……我……我不会要死了吧?”
陈野摸着下巴,突然咧嘴一笑:“二狗,你要老婆不?”
李二狗一愣:“啊?”
“问你要老婆不,只要你点头,哥今天就给你安排上!”陈野笑得蔫坏。
李二狗还没反应过来,徐凤娇已经瞪眼:“陈野!你该不会是想……”
陈野一摊手:“苏晓兰不是让我去村尾老房子找她吗?”
“她肯定在那儿等着呢!”
李二狗终于回过味来,惊恐地后退两步:“野哥!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去……”
“去什么去!”
徐凤娇一把揪住陈野的耳朵,“陈野!你缺不缺德?!”
陈野疼得龇牙咧嘴:“哎哟!媳妇儿轻点!我这不是帮二狗解决终身大事吗!”
——
五分钟后。
李二狗满脸通红地跟在陈野身后,脚步虚浮:“野、野哥,咱们真去啊……”
徐凤娇扛着猎枪走在最前面,头也不回:“咋的,去给你讨老婆,你还不愿意了!”
王丽娟和徐大牛落在最后,两人表情复杂。
王丽娟小声嘀咕:“徐大哥,这……这能行吗?”
徐大牛挠头:“陈野说行,那就肯定行……”
李二狗突然一个踉跄,扶住树干喘气:“不行了……野哥,我、我浑身燥得慌……”
陈野憋着笑:“药效上来了。”
李二狗欲哭无泪:“我、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徐凤娇瞪他:“跑啥跑?人家苏晓兰好歹是个城里姑娘,咋的,你还委屈了?”
李二狗:“……”
王丽娟红着脸,小声问徐大牛:“徐大哥,这药……真有那么厉害?”
徐大牛一张黑脸涨得通红:“我、我哪知道啊!”
几句话的功夫,李二狗眼睛都红了,活像头饿狼!
“坚持住!”
陈野严肃道,“胜利就在前方!”
李二狗哭丧着脸:“可、可我快炸了……”
徐凤娇“啧”了一声,从腰间解下水壶扔给他:“浇头上!冷静冷静!”
李二狗接过水壶,二话不说“哗啦”一下全倒自己脑袋上,水珠顺着下巴滴滴答答,总算清醒了点。
陈野竖起大拇指:“好!加快脚步,目标——村尾老房子!”
——
与此同时,村尾废弃的老屋里。
苏晓兰蜷缩在墙角,呼吸有些急促。
她颤抖着手,从药瓶里倒出几粒白色药片,一咬牙吞了下去。
吞下几粒药后,她脑子里已经开始胡思乱想,幻想陈野来后的场景。
“他要是吃了药,肯定忍不住……”
“他要是没吃……我就主动点……”
反正,无论如何,今天必须让陈野碰她!
到时候,她就可以一口咬定是陈野强迫她,甚至下药害她!
“正常人谁会怀疑一个女人给自己下药?”
苏晓兰越想越得意,甚至忽略了身体里那股越来越强烈的燥热。
“陈野……你一定会来的……”
她喃喃自语,眼神逐渐迷离。
虽然她不知道苟家福和陈野到底有什么恩怨!
但对不简单,她说自己知道苟家福的秘密,陈野一定会好奇!
药效发作得比想象中更快,一股燥热从腹部窜上来,烧得她脑子发昏。
苏晓兰扯了扯衣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陈野就不得不娶我……”
她咬着嘴唇,幻想着陈野推门而入的场景——
他一定会被她的“主动”吓到,然后……
然后她就可以哭着指控他下药,逼他负责!
“呵……徐凤娇……你拿什么跟我斗……”
苏晓兰得意地笑了,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状态已经不对劲了。
——
老屋外,陈野一行人鬼鬼祟祟靠近。
徐凤娇压低声音:“陈野,你确定苏晓兰在里面?”
陈野点头:“她说有‘苟家富的秘密’要告诉我,约我来这儿。”
王丽娟紧张地攥着衣角:“她、她会不会埋伏了人?”
陈野摇摇头:“不会,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告诉别人。!”
李二狗突然“嗷”了一嗓子,把众人吓了一跳。
“又咋了?鬼叫什么!!”徐凤娇瞪他。
李二狗夹着腿,表情扭曲:“我、我憋不住了……”
陈野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再忍忍,哥这就送你找你老婆去!”
他示意众人躲到窗边,自己则轻手轻脚走到门前,侧耳倾听——
屋内传来细微的喘息声,还有布料摩擦的“沙沙”声。
陈野挑眉,回头冲众人使了个眼色,突然一脚踹开房门!
“砰!”
门开的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苏晓兰衣衫不整地瘫在地上,眼神迷离,脸颊潮红,正无意识地扭动着身体。
听到动静,她艰难地抬头,看到陈野的瞬间,眼睛一亮:“陈、陈野……你终于来了……”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腿软得根本站不稳,只能趴在地上,朝陈野伸出手:“帮、帮我……”
陈野:“……”
徐凤娇:“……”
王丽娟捂住嘴:“天啊!她、她怎么这样了?!”
徐大牛赶紧转身,非礼勿视。
李二狗则瞪大眼睛,咽了咽口水:“野、野哥……这是什么情况?”
陈野扶额:“……计划有变。”
“这疯女人,好像给自己也下药了!”
——
苏晓兰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药效让她彻底癫狂。
她看到李二狗,竟然直接扑了过去:“陈野……给我……”
李二狗吓得连连后退:“等等!我不是陈野!我是二狗啊!”
苏晓兰根本听不进去,一把抱住李二狗的腿:“别走……求你了……”
李二狗欲哭无泪:“野哥!救命啊!”
陈野当机立断,一把把李二狗推过去,对徐凤娇喊道:“快!把他们俩关屋里!”
徐凤娇反应极快,抄起门边的木棍,“哐当”一声把门顶住。
屋内传来苏晓兰的哭喊和李二狗的哀嚎:“野哥!你不能这样啊!我还是童子身呢!”
陈野隔着门板喊道:“二狗!坚持住!为了你的终身幸福!”
李二狗:“我不要这种幸福啊——!”
——
屋外,四人面面相觑。
王丽娟红着脸,小声问:“现、现在咋办?”
徐凤娇冷笑:“等着呗,等药效过了再说。”
徐大牛挠头:“二狗不会出事吧?”
陈野耸肩:“放心,春药而已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李二狗的惨叫:“啊!我的腰!”
众人:“……”
徐凤娇一把捂住王丽娟的耳朵:“小孩子别听!”
王丽娟:“……”
徐大牛则一脸羡慕:“二狗这小子……走大运了……就是不知道顶不顶得住了?”
陈野摸了摸鼻子:“呃……应该……死不了吧?”
——
第132章 两个选择
四个人蹲在老屋不远处的草垛后头,听着里头断断续续的动静,表情各异。
徐凤娇叼着根草茎,一脸嫌弃。
“啧,这苏晓兰平时装得跟个大家闺秀似的,叫起来比村口的野猫还响。”
陈野憋着笑:“你这比喻……不太文雅啊。”
徐凤娇白他一眼:“咋的?嫌弃我说的难听?”
陈野赶紧举手投降:“没有没有!我这是怕污了王知青的耳朵!”
王丽娟红着脸,低头揪着衣角:“我、我什么都没听见……”
徐大牛蹲在旁边,一张黑脸憋得通红,想接话又不知道说啥,只能干咳两声:“那个……咱、咱们要守到啥时候?”
“这都半个多钟头了?苏晓兰那里搞来的药,效果这么猛的吗?”
陈野看了眼天色:“等着吧,反正时间还早。”
正说着,老屋里的呻吟声音突然拔高了一截,接着是李二狗鬼哭狼嚎“嗷”的一声……
随后彻底安静了下来。
徐凤娇挑眉:“这是,完事了?”
陈野侧耳听了听,点头:“嗯,没声儿了,应该完事了。”
王丽娟满脸通红,小声问:“那……现在咋办?”
“咳……”
陈野轻咳一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咱们进去看看。”
徐凤娇翻了个白眼:“看啥看?你也不怕长针眼!”
陈野耸肩:“总得善后吧?他俩衣服估计都撕破了,总不能让他俩光着屁股出来吧?”
“这天气,别再冬出毛病了。……”
——
推开老屋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暧昧的气息扑面而来。
李二狗瘫在墙角,衣衫不整,眼神呆滞,活像被抽了魂似的。
苏晓兰则蜷缩在另一头,头发散乱,脸上还挂着泪痕,身上的衣服破得几乎遮不住什么,正死死拽着一块破布挡在胸前。
见陈野几人进来,她猛地抬头,眼神从迷茫瞬间转为怨毒——
“陈野!你……你算计我?!”
陈野摊手,一脸无辜:“苏知青,我算计你?这话从何说起?”
“糕点是你送的,药是你下的,地方是你约的,怎么就成我算计你了?”
苏晓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二狗尖叫:“那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你——”
话到一半,她猛地闭嘴,可所有人都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
徐凤娇冷笑:“哟,不小心说出真相了?合着你原本是打算算计陈野的对吧?”
苏晓兰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李二狗这会儿终于缓过神来,哭丧着脸看向陈野:“野哥……我、我这算不算被糟蹋了?”
“我的清白啊!全没了!”
陈野:“……”
徐凤娇:“噗!”
王丽娟赶紧低头,肩膀一抖一抖的。
徐大牛憋着笑,拍了拍李二狗的肩膀:“二狗啊,这事儿……你得往好处想。”
李二狗欲哭无泪:“啥好处?我清白没了啊!”
苏晓兰猛地抓起一块碎瓦片砸过去:“你闭嘴!你算什么东西?!”
李二狗灵活地躲开,委屈道:“苏知青,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啊!”
“是你先扑上来的,也是你撕破了我的衣服。我……我那也是身不由己……”
苏晓兰猛地抬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剜过去:“闭嘴!你给我闭嘴!”
李二狗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明明就是你先撕我的衣服……”
苏晓兰气得浑身发抖,差点两眼一黑晕倒。
“滚!你给我滚!”
——
陈野抬手打断两人的争执,语气冷了下来:“苏晓兰,事到如今,你也别装无辜了。”
“糕点里的药是你下的,计划也是你定的,只不过阴差阳错,中招的成了二狗。”
他蹲下身,直视苏晓兰的眼睛:“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苏晓兰咬牙:“……什么选择?”
陈野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下药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既然你俩已经这样了,以后你老老实实做人,和二狗好好过日子。”
“第二,你去报公安,说李二狗糟蹋了你!不过我们都会给二狗作证。”
他眯了眯眼:“你觉得,公安最后会怎么判?”
“而且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你会有什么后果?”
苏晓兰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
她当然知道陈野在县里的关系,更清楚自己根本占不到理!
李二狗弱弱举手:“野哥,我、我能选吗?”
陈野瞥他:“你选啥?咋的,让她给你当媳妇,你还不愿意了?”
李二狗缩了缩脖子:“我……我愿意。”
徐凤娇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切,瞧你那点出息!”
——
苏晓兰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半晌才嘶哑着开口:“……陈野,你够狠。”
陈野摇摇头:“不是我狠,苏晓兰,这是你自作自受。”
他转头对王丽娟道:“王知青,麻烦你回支青点,帮苏晓兰拿套衣服,尽量别让人看见。”
又对徐凤娇说:“媳妇儿,你去我家给二狗找身衣裳,总不能让他光着屁股回去。”
徐凤娇撇嘴:“凭啥让我去?而且要拿你的衣服,他自己没家啊?”
李二狗可怜巴巴:“凤娇姐,我家就两条裤子,还是补丁摞补丁的……再说,你去我家也不合适啊……”
徐凤娇:“……行吧,等着。”
两人离开后,屋里只剩下陈野、徐大牛,以及衣衫不整的两位“当事人”。
苏晓兰抱着膝盖,突然冷笑:“陈野,你以为这样就能拿捏我?”
陈野懒得理她,对徐大牛道:“大牛,你去门口守着,别让人靠近。”
徐大牛点头,快步出门。
屋里彻底安静下来。
李二狗小心翼翼往墙角缩了缩,生怕苏晓兰再扑过来挠他。
苏晓兰盯着陈野,声音沙哑:“你就不怕我鱼死网破?”
陈野嗤笑:“苏晓兰,你是什么人,我太清楚了。”
“你懒惰、自私、虚荣、惜命,根本舍不得鱼死网破。”
苏晓兰浑身发抖:“你……你无耻!”
陈野耸耸肩:“我无耻?过奖了,咱们彼此彼此。”
——
半小时后,王丽娟和徐凤娇先后回来,带着干净的衣服。
苏晓兰一声不吭地换好,眼神阴鸷地瞪了李二狗一眼,一瘸一拐着离开。
李二狗套上陈野的旧褂子,欲哭无泪:“野哥,我以后咋办啊?苏晓兰会不会报公安抓我?”
陈野拍拍他肩膀:“放心,她不敢闹。”
徐凤娇抱臂冷哼:“二狗,你赚大了知道不?白捡个城里媳妇!”
李二狗哭丧着脸:“这媳妇……我怕无福消受啊!”
王丽娟小声问:“陈野,这事儿……真就这么结束了?”
陈野看了眼苏晓兰离去的方向,淡淡道:
“她要是聪明,就该知道——我给她的第一个选择,就是她最好的归宿。”
第133章 认命与否?
苏晓拖着酸疼的身子推开支青点的房门,一头栽倒在自己的炕上,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她死死咬着嘴唇,手指攥紧被褥,脑子里全是刚才在老屋里的荒唐画面——
李二狗那张黝黑的脸,粗糙的手,还有那股汗臭味……
“呕——”
苏晓兰猛地翻身干呕,可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吐出几口酸水。
她颤抖着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皮肤上还留着几道红痕,那是李二狗情急之下抓的。
“畜生……都是畜生!”
她恨恨地捶了下炕,可动作太大,牵扯到身上的酸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她身上黏腻腻的,全是臭汗,让她感觉无比恶心。
可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天气冷得刺骨,想洗个热水澡都难。
支青点的热水得自己烧,平时都是轮流去井边提水,可她现在浑身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陈野……李二狗……你们不得好死!”
她蜷缩在炕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可哭了一会儿,又突然冷笑起来。
“呵……李二狗……他也配娶我?”
——
门外传来脚步声,苏晓兰猛地抬头,见是王丽娟,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王丽娟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铁壶,低声道:“我……我给你烧了热水。”
苏晓兰盯着她,突然笑了:“王丽娟,你是不是觉得特解气?”
“以前我总压你一头,现在看我这样,你心里乐开花了吧?”
王丽娟抿了抿嘴,叹息一声,没接话,只是默默把热水倒进木盆里,又兑了点凉水,试了试温度。
“你……你先洗洗吧,待会儿水凉了。”
苏晓兰盯着她,突然冷笑:“怎么?这是可怜我?”
王丽娟摇头:“不是可怜,只是……”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大家都是女同志,我知道你现在不好受。”
苏晓兰嗤笑一声,可眼眶却红了。
她没再说话,只是慢吞吞地挪到木盆边,背对着王丽娟,一点点擦洗身子。
王丽娟也没走,就站在门口,等她洗完了,又递了条干净毛巾过去。
“谢谢。”
苏晓兰接过毛巾,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王丽娟叹了口气:“苏晓兰,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苏晓兰手指一顿,随即冷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陈野不是给我安排好了吗?”
“嫁给李二狗,当个村妇,一辈子窝在靠山屯!”
王丽娟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摇头:“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煮碗粥。”
苏晓兰没吭声,等王丽娟走了,才猛地攥紧毛巾,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李二狗……你想娶我?行啊,我看你能不能养得起我!”
——
傍晚,支青点的人陆续回来,见苏晓兰缩在炕角,脸色阴沉,谁都没敢搭话。
朱明远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苏晓兰,你……没事吧?”
苏晓兰抬头,冷冷扫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朱明远被怼得一噎,讪讪地退开。
其他人见状,更不敢靠近了,只是小声嘀咕:
“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又变脸了?”
“谁知道呢,估计又犯病了……”
“嘘!小点声!”
苏晓兰听着这些议论,心里冷笑。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得选了。
陈野说得对,她不敢鱼死网破——而且结果可能是,鱼会死,网却不会破。
她要是真去报公安,最后倒霉的只会是她自己。
“呵……李二狗……”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封家信,眼神阴冷。
——
另一边,陈野家院子里。
李二狗像个鹌鹑似的缩在角落,徐凤娇、徐大牛、王丽娟几人齐刷刷盯着他,眼神各异。
徐凤娇抱着胳膊,挑眉:“二狗,感觉如何?”
李二狗涨红了脸:“凤娇姐!你、你别问了!”
徐大牛憋着笑,拍了拍他肩膀:“二狗,你可是咱们村第一个‘拿下’城里女知青的,牛逼啊!”
李二狗欲哭无泪:“徐大哥!你们就别取笑我了!”
陈野坐在石磨上,叼着根草茎,懒洋洋道:“二狗,别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苏晓兰好歹是个城里姑娘,长得更是不差,配你绰绰有余。”
李二狗哭丧着脸:“野哥,你是不知道,她、苏晓兰她刚才差点挠死我!”
徐凤娇“噗嗤”笑出声:“咋的?你还指望人家对你温柔似水?”
李二狗:“……”
他红着脸,小声问:“陈野哥,这事儿……真就这么定了?”
陈野点头:“苏晓兰不傻,她知道闹大了对自己没好处。”
他看向李二狗,语气认真:“二狗,以后你就是有媳妇的人了,得有点担当。”
李二狗挠挠头,憨笑道:“野哥,你放心!我、我会对她好的!”
徐凤娇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先想想怎么养活她吧,苏晓兰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李二狗一噎,气势瞬间弱了半截。
陈野笑了笑,跳下石磨:“行了,都散了吧,二狗,这两天准备准备,找个媒人去支青点提亲。”
李二狗傻眼:“啊?真……真去啊?”
陈野挑眉:“咋的?你想赖账?”
李二狗赶紧摇头:“不是!我、我就是怕苏晓兰不答应……”
徐凤娇冷哼:“她不答应?她还有脸不答应?”
李二狗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顿了顿,陈野又冲着李二狗补了一句:“不过,你以后也得留个心眼,别让苏晓兰坑了。”
李二狗一听,突然挺直腰板,一拍胸脯:“她敢!我李二狗虽然没本事,但也不是软柿子!”
——
等人都走了,徐凤娇拽住陈野,压低声音:“你真觉得这事儿能成?苏晓兰能老老实实嫁给二狗?”
陈野耸肩:“她没得选。”
徐凤娇皱眉:“可我总觉得她不会这么容易认命。”
陈野笑了笑,眼神微冷:“她要是老老实实的,这事儿就这么过了。要是还敢闹……”
他顿了顿,语气淡淡:“我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徐凤娇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陈野,你有时候挺吓人的。”
陈野挑眉:“吓人?我这叫以德报怨,她都要给我下药了!我还给她找了个老公!天下那里还有我这样的好人!”
徐凤娇“呸”了一声:“你还好人,得了吧,你那是‘以毒攻毒’!”
陈野哈哈大笑,一把揽住她的肩膀:“走,媳妇儿,回家吃饭!”
徐凤娇踹他一脚:“滚!谁是你媳妇!”
两人打闹着进了屋,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
李二狗晃晃悠悠往自己家走,一脸茫然地嘀咕:
“我……我真要有媳妇了?还是苏晓兰?”
第134章 天价彩礼
李二狗哼着小曲儿往家走,脚底下跟踩着棉花似的,深一脚浅一脚。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一会儿是苏晓兰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一会儿又是陈野那句“你以后就是有媳妇的人了”。
他抬手摸了摸后脑勺,突然“嘿嘿”傻笑出声。
他爹李老根正蹲在门槛上抽旱烟,见他这副模样,烟杆子往鞋底一磕,皱眉道:“二狗,你咋了?中邪了?从进门就傻乐到现在!”
李二狗搓了搓脸,嘿嘿一笑:“爹,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
二狗娘从灶房探出头,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啥好事儿?你这是在外面捡着钱了?”
“比捡钱还好的事!”
李二狗一屁股坐到饭桌前,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爹,娘,明天你们去找个媒婆,帮我去支青点提亲!”
“去支青点提亲?”
李老根一愣,“跟谁提?”
李二狗挺直腰板,一字一顿:“苏、晓、兰!”
“哐当——”
二狗娘手里的面盆直接砸地上,面粉“噗”地扬了一地。
李老根的烟杆子“啪嗒”掉脚面上,他也顾不上疼,瞪着眼珠子吼道。
“你疯了吧?!苏晓兰能看上你?!”
李二狗的大哥李大虎刚从地里回来,听到这话,直接笑喷了:“二狗,你做梦呢?”
“人家苏晓兰是城里姑娘,长得跟朵花似的,能嫁给你这泥腿子?”
李二狗梗着脖子:“咋不能?!这事可是陈野哥帮我撮合的!”
“陈野?”
李老根和李大虎对视一眼,气势瞬间弱了半截。
最近几个月,李二狗跟着陈野干活,家里日子明显好过多了。
以前李二狗是家里最没出息的,现在反倒成了最能往家拿钱的。
现在在靠山屯,陈野的名字绝对比村长还管用。
二狗娘小心翼翼地问:“二狗,真是陈野要撮合你俩?可苏晓兰……她能愿意?”
李二狗心虚地别开眼,自然不能告诉他们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那当然!你们明天去找媒婆就是了!”
李老根挠挠头,将信将疑:“行吧……明儿我去找刘媒婆问问。”
二狗娘一拍大腿:“哎哟!要真成了,咱家祖坟可算冒青烟了!”
她突然又愁眉苦脸:“可苏晓兰是城里姑娘,真能乐意嫁到咱这穷家破户?”
“还有,彩礼得要多少啊……”
李二狗挠头:“彩礼……彩礼好说!”
“野哥说了,让我先提亲,其他的他帮我想办法!”
李老根嘬了口旱烟,眯眼道:“行,明儿我就去刘媒婆,豁出去这张老脸,也得把这事儿办成了!”
——
第二天一早,李老根揣着五块钱,硬着头皮敲开了刘媒婆家的门。
刘媒婆正嗑瓜子呢,一听来意,瓜子皮“噗”地喷出来。
“啥?给你家李二狗说亲,对象还是苏晓兰?!”
“老李头,你睡糊涂了吧?”
李老根赔着笑,把五块钱塞过去:“刘婶子,您受累跑一趟,成不成的,咱们尽力了就行……”
刘媒婆捏着钱,斜眼瞅他:“行吧,我可以走这一趟。”
“不过丑话说前头,这事儿要是成了,你们家得再加五块谢媒钱!”
“成!成!”
李大柱连连点头。“只要这事能成,钱好说。”
刘媒婆撇撇嘴,嘀咕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扭着腰往支青点去了。
——
支青点院里,几个知青正晒着太阳唠嗑,见刘媒婆扭着腰进来,纷纷抬头。
朱明远挑眉:“刘大嫂,您这是有啥事……”
王媒婆干笑两声:“哎哟,朱知青,有事,而且是喜事。”
“咱们村,有人托我来你们这说媒来了。”
其他几个知青,纷纷好奇地围过来。
“刘大嫂,您这是给谁说媒啊?”朱明远笑着问。
刘媒婆清了清嗓子:“咳,那个……我是替李二狗来说亲的,对象嘛……”
她硬着头皮说道,“是苏晓兰,苏知青。”
“啥?!”
众人齐刷刷瞪大眼睛,一个女知青手里的搪瓷缸子“咣当”掉地上,热水溅了一脚都忘了喊疼。
朱明远掏了掏耳朵:“刘大嫂,您再说一遍?谁跟谁?”
刘媒婆自己也觉得荒唐,干笑道:“李二狗……求娶苏晓兰……”
支青点瞬间炸了锅——
“李二狗?就那个整天跟在陈野屁股后头傻乐的二愣子?”
“他想娶苏晓兰?他是疯了吧!”
“嘘!小点声!万一人家真成了呢……”
“成个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刘媒婆老脸通红,心里把李老根骂了八百遍,正想找个借口溜走。
苏晓兰的房门却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她脸色苍白,眼下挂着青黑,冷冷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刘媒婆身上。
“李二狗家请你来的?进来说吧。”
刘媒婆一愣,赶紧跟进去,心里直犯嘀咕——这架势,怎么像是早有准备?
难道这事,真有戏?
——
屋里,苏晓兰一杯水都懒得倒,直接开门见山:“李二狗家能出多少彩礼?”
刘媒婆噎住了:“这……一般咱们农村嫁娶,彩礼也就五十块左右……再扯几尺新布……”
“一千。”
苏晓兰打断她,“我要一千彩礼!少一分都不行。”
“多、多少?!”
刘媒婆差点从炕上滑下去,“苏知青,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李家砸锅卖铁也凑不出一千啊!咱们农村也没有这个数的彩礼!”
“我可不是你们农村的!”
苏晓兰冷笑一声:“没有?那让他们找陈野借啊!他不是李二狗的好大哥吗?”
她手指死死掐着炕沿,心里恨毒了陈野——既然他非要逼她嫁,她就让李二狗倾家荡产!
刘媒婆擦擦汗:“这……这事我可做不了主,我得回去问问。”
苏晓兰起身送客:“慢走不送。”
刘媒婆灰溜溜地出了门,心里直骂娘——这趟媒说得,里外不是人,一口水都没喝上!
——
刘媒婆一路小跑回李家,进门就嚷嚷:“了不得!苏晓兰真是狮子大开口,她说要一千块彩礼!”
李老根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一千?!她咋不去抢?!”
二狗娘直接哭了:“二狗啊,这媳妇咱家娶不起啊!”
李二狗也懵了,结结巴巴道:“她、她怎么敢说要一千彩礼!”
刘媒婆撇嘴:“要我说,这事儿黄了算了!一千块?苏晓兰还真敢说,真把自己当仙女了啊?”
第135章 三人成虎
刘媒婆从李家出来,挎着布包一路小跑,路过村口大槐树时,被几个纳鞋底的婆娘拦住了。
“刘婶儿!慌慌张张的这是干啥去了?”
刘媒婆一跺脚:“哎哟,可别提了!”
“今天去给李二狗说媒,支青点的苏晓兰张嘴就要一千块彩礼!”
“李二狗?苏晓兰?”
“彩礼一千块?”
几个婆娘手里的活都不由自主停了下来,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人咋会扯到一起的。
——
不多时,李二狗提亲苏晓兰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刮遍了靠山屯。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跟在陈野屁股后头傻乐呵的李二狗,居然敢打城里女知青的主意!
更离谱的是,苏晓兰竟然没当场拒绝!
一时间,村里闲汉们蹲在墙根下嚼舌根,婆娘们凑在井台边嘀嘀咕咕——
“听说了没?李二狗找媒婆去支青点提亲了!对象是苏晓兰!”
“啥?李二狗那个二愣子?他能娶到城里女知青?”
“嘿,你还别不信!刘媒婆亲口说的,苏晓兰没有直接拒绝,就是彩礼要得狠!张口就要一千块彩礼!”
“一千?!她疯了吧?老李家砸锅卖铁也凑不出这个数啊!”
“啧啧,这城里姑娘就是金贵,一千块,可真是敢要啊!真当自己下面镶金……!”
她话说一半,感觉有些不好,就没有再说下去,可那挤眉弄眼的表情,比说出口还意味深长。
——
“野哥,我咋办啊……”
李二狗耷拉着脑袋蹲在陈野家院子里,感觉像是丢了魂一样。
他本来以为,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提亲也就是走个过场,谁知道苏晓兰张口就是要一千块彩礼!
“一千块!她真敢要啊!”
李二狗抓狂地揪着头发,“我家砸锅卖铁也凑不出来啊,她这不是存心恶心人吗?!”
徐凤娇冷笑着插嘴:“她这就是故意的!事到如今,她还不打算老实!”
陈野倒是淡定,蹲在磨盘上嗑瓜子:“急啥?她要真痛快的答应了,我才觉得有鬼呢。”
李二狗哭丧着脸:“野哥、我这几个月攒的钱,加上家里凑的,顶天了能凑出来一百五……”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陈野之前对他够意思了——工钱开得比县里工人还高,时不时还给发奖金,前阵子还送了自行车和新衣裳。
靠山屯那个不羡慕他跟对了人!
现在让他开口借钱?
李二狗脸皮再厚也张不开这个嘴。
陈野挑眉:“你想借钱?”
李二狗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不不!我哪能再麻烦你!我就是不知道咋办了。”
徐凤娇冷哼一声:“凭啥惯着她?要我说,直接把她干的丑事抖出去,看她还敢要这一千块彩礼不!”
李二狗一哆嗦:“别别别!凤娇姐,这事儿闹大了,我也没脸啊……”
陈野吐掉瓜子皮,突然咧嘴一笑:“都别急,二狗,我教你个招。”
他勾勾手指,李二狗赶紧凑过去。
陈野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李二狗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结结巴巴道:“这、这能行吗?”
“苏晓兰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撕了我?”
徐凤娇好奇地凑过来:“你俩嘀咕啥呢?”
陈野冲她眨眨眼:“给苏晓兰一个‘名正言顺’嫁人的理由。”
徐凤娇听完计划,“噗嗤”笑出声:“陈野,你也太缺德了!”
陈野耸肩:“我这也算是保全她名声了好吧?”
“真要把她下药算计人的事说出去,那才是够她喝一壶的!”
——
接下来两天,李家再没派人去支青点。
苏晓兰坐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难道李二狗就这么放弃了?”
“不可能!他和陈野关系这么好,借一千块钱应该不难!”
她本以为李二狗会急吼吼地找陈野借钱,或者干脆闹上门来。
可村里静悄悄的,连个说闲话的都没有。
反倒是陈野家越发热闹——这两天已经开始张罗婚宴食材,大筐的猪肉、活鱼往院里抬,压根没把她这事放心上。
苏晓兰咬着嘴唇,心里突然有点慌。
她正胡思乱想,窗外突然飘来几个妇女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前阵子苏知青上山被毒蛇咬了!”
“啊?啥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听说咬的地方……咳,听说好像是咬到屁股了……”
“幸亏李二狗路过,硬是拿嘴帮她把毒吸出来的!”
“哎哟!那不得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了……怪不得二狗敢去提亲!”
“就是!结果苏知青倒好,不念救命之恩,反倒还想要一千块彩礼,忒没良心!”
苏晓兰“腾”地站起来,脸色煞白。
“胡说八道!谁造的谣?!”
她猛地推开门,那几个婆娘吓得一哄而散。
可闲话就像长了腿,不到半天,全村都传遍了——
“苏晓兰被毒蛇咬了屁股,李二狗舍命相救,用嘴吸毒!”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她倒好,反咬一口要天价彩礼!”
——
苏晓兰气的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是陈野!肯定是陈野搞的鬼!”
“李二狗那个二愣子,想不出这种鬼点子!”
被蛇咬的谣言比春药好听多了,可也把她架在了火上烤——
现在全村都认定李二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要是再拒婚,敢提天价彩礼!
那就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支青点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暧昧,甚至有人直接问她——
“苏晓兰,听说你被毒蛇咬了?”
“李二狗给你吸的毒?具体咬哪儿了啊?李二狗又是用啥姿势给你吸的毒?”
苏晓兰气得浑身发抖,可偏偏没法反驳!
难道要她说,根本不是被蛇咬了,而是她给陈野下药,结果阴差阳错和李二狗滚到了一起?
她死死咬着嘴唇,心里恨毒了陈野——
这谣言,肯定是他放出去的!
“陈野……你够狠!”
——
此刻,陈野正蹲在自家院门口,笑眯眯地听李二狗汇报战果。
“野哥,现在全村都在议论!”
李二狗挠头,“可……这样是不是太损了?”
徐凤娇笑得直拍大腿:“陈野!你这招太损了!不过,我喜欢!就该这么治治她!”
“现在全村人都以为苏晓兰被李二狗‘救了,还用嘴帮她吸了毒’,她如果不嫁,以后也没脸见人了!”
陈野耸耸肩:“我这已经算给她留面子了好吧。”
李二狗小声问题:“野哥,那接下来咋办?”
陈野拍拍李二狗肩膀:“明天让你爹再去提亲,彩礼就按咱们村的规矩来。”
第136章 最后的体面
李二狗刚要走,陈野家院门突然被“砰”地推开。
苏晓兰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她的眼神死死盯着陈野,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陈野,你一定要逼死我才高兴吗?”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徐凤娇“唰”地站起身,眼神凌厉:“苏晓兰,你发什么疯?!”
陈野慢悠悠地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壳,抬眼看向苏晓兰,语气平淡——
“我逼你?苏晓兰,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眼神冷了下来。
“从头到尾,我有主动找过你一次吗?”
“如果不是你自己作死,我现在甚至懒得跟你说一句话!”
苏晓兰胸口剧烈起伏,嘴唇颤抖:“你……你放谣言污蔑我!”
“现在全村都在传我被蛇咬了,还被李二狗……被他…”
她说不下去了,眼眶通红,羞愤交加。
陈野嗤笑一声:“那你倒是说说,真相是什么?”
“你敢当着全村人的面说,你根本没被蛇咬,而是自己吃了春药,还想算计我,结果阴差阳错跟李二狗滚到一起了?”
苏晓兰脸色瞬间惨白。
徐凤娇抱着胳膊冷笑:“苏晓兰,陈野给你编的借口已经够体面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苏晓兰猛地抬头,眼神怨毒地瞪向徐凤娇:“你闭嘴!轮不到你说话!”
徐凤娇眉毛一挑,抄起旁边的猎枪就要上前:“你再骂一句试试?”
陈野一把拦住她,摇了摇头,随后看向苏晓兰,语气冷淡——
“苏晓兰,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你自找的!”
“你嫉妒凤娇,又看我现在赚了钱,所以想用下三滥的手段逼我就范。”
“可惜,你棋差一招,最后坑的是你自己。”
“苏晓兰,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能怪谁?”
李二狗站在一旁,手足无措:“野哥,晓兰,你们别吵了……”
“闭嘴!”
苏晓兰猛地转头,红着眼瞪向李二狗,“轮不到你说话!”
李二狗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
陈野嗤笑:“苏晓兰,你冲二狗吼什么?他哪点配不上你?”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盯着苏晓兰。
“二狗勤快、踏实,跟着我干这几个月,挣得不比城里工人少。”
“你呢?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
“二狗家里是穷了点,但他只要肯干,以后日子不会差。”
苏晓兰死死咬着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当然知道李二狗如今在靠山屯混得不算差,可……可她怎么能甘心?!
她本该是城里姑娘,本该嫁个有文化的体面人,现在却可能要一辈子困在这个穷山沟里,和一个乡下汉子过日子?
“陈野……你根本不懂!”
她声音发抖,眼泪终于滚了下来。
“我家来信了……我嫂子早产,家里缺钱……我要是拿不出钱,我爹娘怎么办?!”
她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狠狠摔在陈野身上。
陈野拿起来,扫了两眼,眉头皱了起来。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
“晓兰,你嫂子早产,是个男孩!孩子体弱,住院花销大,家里实在周转不开,你能不能寄点钱回来?”
“你之前不是说在乡下过得不错吗?这次家里真的难,你想办法帮帮忙……”
整封信,没有一句关心她的话,全是伸手要钱。
陈野冷笑一声,把信递给徐凤娇:“你看看。”
徐凤娇接过来,快速扫了一遍,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你家里……就这么对你?”
她抬头看向苏晓兰,眼神复杂。
“你一个支青,下乡吃苦受累,家里不给你打钱就算了,还冲你要钱?”
“他们脑子有病吧?!”
苏晓兰低着头,眼泪砸在地上,声音哽咽:“……反正,我现在,需要钱!”
陈野摇了摇头,语气缓和了一些。
“行,苏晓兰,我最后帮你一次。”
他转头看向李二狗——
“二狗,让你家凑一百块钱彩礼,我再给你一百,算我提前随的份子钱。”
“二百块的彩礼,十里八村都找不出几个,够体面了。”
“至于一千块彩礼!不可能!”
李二狗瞪大眼睛:“野、野哥!这……这太多了吧?!”
陈野摆摆手:“这钱,苏晓兰愿意寄回家就寄,想留着过日子就留着。”
他看向苏晓兰,眼神警告——
“二百块钱彩礼,就当为了我二狗兄弟,算是我给你最后的体面!但只此一次!”
“苏晓兰,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好自为之!”
“你要是再闹,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苏晓兰浑身一颤,抬头看向陈野,嘴唇动了动,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她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陈野没再理她,转头对李二狗说道——
“明天让你爹再去提亲,把婚事定下来。”
“没问题就直接领证,别拖。”
他顿了顿,看着苏晓兰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万一有了孩子,也是个麻烦。”
苏晓兰脸色瞬间惨白,手指死死攥着衣角。
她当然听懂了陈野的暗示——如果她怀孕了,这事就更没法收场了。
她死死咬着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踉踉跄跄地往外走,连那封信都忘了拿。
徐凤娇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叹了口气,低头又看了看那封信,表情复杂。
“陈野,我虽然讨厌她……但现在,倒觉得她有点可怜了。”
陈野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个下乡支青,他家里张嘴闭嘴都是和她要钱,一家人,也都不是好东西!”
他看向李二狗,问道——
“二狗,你不会怪我擅作主张吧?”
李二狗挠挠头,憨厚一笑:“野哥,我是笨,但不傻。”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苏晓兰再怎么说也是城里姑娘,长得漂亮,有文化……要不是这次阴差阳错,我哪有机会娶她?”
陈野拍了拍他肩膀,语气认真——
“二狗,这次的事,你算是受我牵连。”
“当然,也怪你自己贪吃,不等我说话,就把苏晓兰送的糕点吞了。”
李二狗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陈野继续说道——
“但事已至此,撮合你们俩,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顿了顿,眼神严肃起来——
“记住,她以后要是老实和你过日子,你也别亏待她。”
“她要是敢闹什么幺蛾子……你也别让她欺负了!”
李二狗重重点头:“野哥,你放心!我李二狗虽然没本事,但也不是软柿子!”
徐凤娇“噗嗤”一声笑出来:“得了吧,就你这憨样,苏晓兰要是真闹起来,你能治得住她?”
李二狗挠头傻笑:“不是还有野哥嘛……”
陈野翻了个白眼:“滚蛋!自己的媳妇自己管!”
第137章 两辈子、头一回
一大早,刘媒婆挎着布包,磨磨蹭蹭地往支青点走,嘴里还嘀嘀咕咕——
“老李家这是魔怔了?”
“非让我再跑一趟!二百块钱彩礼,苏晓兰能答应吗?!”
她刚走到支青点门口,苏晓兰已经站在那儿等她了,脸色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刘媒婆一愣,干笑道:“苏、苏知青,李家托我再来问问……说彩礼可以给二百!”
“知道了,回去告诉他们,我嫁!”苏晓兰直接打断她,声音冷冰冰的。
刘媒婆张大了嘴,手里的帕子差点掉地上:“啊?真、真答应了?”
苏晓兰扯了扯嘴角:“怎么,嫌我要少了?”
刘媒婆赶紧摆手:“哪能啊!就是……就是没想到您这么痛快!”
她心里直犯嘀咕——
这苏晓兰前两天还一副宁死不从的架势,今天咋就转性了?
难得外面传的都是真的?苏晓兰被毒蛇咬了屁股?
然后被李二狗给救了?
可苏晓兰没再多说,转身回了屋,“砰”地关上门,留下刘媒婆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得,又是一口水没喝上。
这门亲事,说的也是邪门了!
——
李二狗家一听苏晓兰松口了,乐得差点放鞭炮。
李老根搓着手,在屋里转来转去:“二狗!赶紧的!去镇上开证明!今天就领证!”
二狗娘抹着眼泪:“哎哟,我儿子真有出息,娶了个城里姑娘!”
李大虎酸溜溜地插嘴:“爹,您可别高兴太早,苏晓兰毕竟是城里人,以后指不定怎么样……”
“闭嘴!”
李老根瞪眼,“人家肯嫁给你弟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
当天上午,李二狗穿着陈野送他的那套新衣裳,忐忑地等在支青点门口。
苏晓兰慢吞吞走出来,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往镇上走,全程零交流。
公社办事员抬头看了看他俩:“自愿结婚?”
李二狗点头如捣蒜:“自愿!绝对自愿!”
苏晓兰面无表情:“嗯。”
办事员狐疑地瞅了苏晓兰一眼,又确认了一遍:“姑娘,你真是自愿的?”
苏晓兰扯出一抹假笑:“同志,您看我像被逼的吗?”
办事员被她那眼神盯得后背发凉,赶紧盖章:“行、行,祝你们百年好合……”
——
虽然家里穷,但是李二狗的父母对待李二狗和苏晓兰的婚事,也算尽心尽力了。
当天中午,四桌还算不错的酒席就安排上了,挤得小院里面满满当当。
支青点的人全来了,一个个表情微妙——谁能想到,曾经眼高于顶的苏晓兰,真成了靠山屯的媳妇?
朱明远端着酒杯,小声嘀咕:“苏晓兰这是认命了?”
王丽娟叹气:“或许吧……她家里不是缺钱吗?”
“他家里人也不是东西,给她一个下乡的女儿要钱!”
酒席上,李老根红光满面,挨桌敬酒:“感谢大伙儿来捧场!我家二狗有福气,娶了个城里姑娘!”
村里人嘴上道贺,心里却犯嘀咕——
“苏晓兰真就嫁给二狗了?”
“不是说李二狗救过她命吗!这恩情大过天!俩人结婚也算合理!”
“二百块彩礼啊!老李家可真舍得!也算对的起苏晓兰城里人的身份了!”
苏晓兰坐在主桌,筷子都没动几下。
李二狗小心翼翼给她夹了块肉:“晓兰,你尝尝,我娘炖了一上午……”
苏晓兰冷眼一扫,李二狗手一抖,肉“啪嗒”掉桌上。
二狗娘赶紧打圆场:“哎哟,新媳妇害羞呢!二狗,你别瞎殷勤!”
——
酒过三巡,村里几个婶子凑到苏晓兰跟前,笑得满脸褶子——
“晓兰啊,二狗虽然憨了点,但人实在!”
“就是!救命之恩,这可是天定的缘分!”
“你俩往后好好过日子,准能红火!”
苏晓兰尽量想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点,机械的笑脸相迎。
她扫了一眼满院子的笑脸,突然觉得荒谬——
几天前,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城里知青,现在却成了“知恩图报”的乡村媳妇?
李二狗凑过来,憨憨地问:“晓兰,你累不?要不先回屋歇一会?”
苏晓兰冷笑:“怎么,怕我跑了?”
李二狗一噎,挠头傻笑:“哪能啊……我就是怕你累着。”
旁边几个婶子捂嘴笑:“哎哟,二狗知道疼媳妇了!”
——
酒席散后,王丽娟帮苏晓兰收拾行李。
支青点的箱子、被褥,还有那几件城里带来的衣裳,全都捆成了包袱。
王丽娟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晓兰,你……真要住到李家去?”
苏晓兰叠衣服的手一顿,头也不抬:“不然呢?证都领了。”
王丽娟抿了抿嘴:“你后悔吗……”
“后悔?”
苏晓兰突然笑了,“我还有资格后悔吗?”
王丽娟叹息一声,没再说话。
门外,李二狗探头探脑:“晓兰,收拾好了吗?我来帮你拿……”
苏晓兰拎起包袱,头也不回地走出门,连句“再见”都没跟支青点的人说。
——
看着苏晓兰的背影,朱明远咂舌:“真就这么嫁了?”
黄芳的床铺空着,另一个女知青小声道:“你们说……她是不是有啥把柄落李二狗手里了?不然为啥这么急?”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觉得这解释合理极了!
王丽娟皱眉:“别瞎说!可能真的是因为,李二狗救了她吧……”
“而且,二百块彩礼不算少了。”
——
参加完李二狗的结婚酒席,陈野蹲在自家院子里,莫名有点恍惚。
徐凤娇从背后踹了他一脚:“发什么呆呢?”
陈野一个趔趄,差点栽进菜地里:“媳妇儿!你谋杀亲夫啊?”
徐凤娇哼了一声:“谁让你跟个傻子样发呆?咋的,看李二狗结婚,羡慕了?”
陈野拍拍屁股站起来,突然叹了口气:“凤娇,你说……结婚到底啥感觉?”
徐凤娇一愣,耳根子悄悄红了:“你、你问我?我哪知道!”
陈野挠头:“后天就是咱俩结婚的日子了。我两辈子这还是头一回……”
徐凤娇一愣:“啥两辈子?”
陈野赶紧改口:“啊,我是说,咱俩这婚事,我盼了半辈子了!”
徐凤娇“呸”了一声,“你现在,越来越没个正行了!”
她说完扭头就走,可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
徐家院子里,徐老蔫蹲在墙角,“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随着陈野和徐凤娇婚期越来越近,最近他好像有些魂不守舍。
徐凤娇走过去,踢了踢他脚边的石子:“爹,你这两天咋了?魂不守舍的。”
徐老蔫闷头抽烟,没吭声。
徐凤娇蹲下来,直视她爹的眼睛:“你是不是……想说我的身世?”
“想说我不是你亲生的?”
徐老蔫手一抖,烟灰掉在鞋面上,烫了个小洞。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凤娇,你……你说啥?”
第138章 身世之谜
徐凤娇蹲在徐老蔫跟前,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地上的石子,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爹,我早就知道了。”
徐老蔫捏着旱烟杆的手一抖,烟锅里的火星子“啪”地溅出来,烫得他一个激灵。
“知、知道啥?”他嗓子发紧,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徐凤娇抬起头,眼睛亮得吓人:“知道我不是您亲生的。”
“我长得跟您不像,跟哥不像,跟娘……也不像……”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而且,十年前娘走的那晚,你喝醉了,抱着我和哥哭得不行……还说了很多醉话……”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不是你们亲生的了。”
徐老蔫手里的烟杆“咣当”掉地上,一张老脸霎时惨白。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挤出个干巴巴的音儿:“那……这些年你咋不问我?”
“问你干啥?”
徐凤娇突然笑了,伸手捡起烟杆塞回他手里。
“你们对我比对我哥还好,从小到大,我没受过半点委屈。”
“小时候我哥偷吃块糖都要挨揍,我掀了房顶你都不舍得骂一句。”
“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我亲爹亲妈。”
徐老蔫眼眶一下子红了,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烟杆,半晌才憋出一句?
“你……就不想知道亲生爹妈是谁?”
院子里突然静得能听见风声,徐凤娇揪着衣角的手紧了紧。
“想啊,”
她突然抬头,眼圈泛红。
“可娘走了以后,看你一天比一天显老,我就问不出口了。”
“再说了,你一直都说咱家是逃难来的靠山屯。”
“我猜要么是我亲生父母把扔了我,你路上捡着了。要么……”
徐凤娇喉咙动了动,有些颤抖的说道。
“要么就是他们遇着难处了,不得已把我托付给你了。”
徐老蔫猛地抓住闺女的手:“娇啊,你爹妈不是狠心人!”
他哆嗦起身,片刻后从房间取出个蓝布包,层层揭开——
里头是张泛黄的一封信,破碎的不成样子,字迹也早已模糊。
“十九年前,我带着你娘和大牛在省城讨生活。那个时候你娘病得厉害,大牛也才一岁多,可我连抓药的钱都凑不齐……”
“那天在医院,有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帮我们垫了药钱。”
“几天后,他突然抱着个裹在蓝绸里的女娃娃来找我,浑身是血。”
徐凤娇呼吸一滞。
“他说“大兄弟,求你带着我闺女走”,还塞给我五十块钱和一封信。”
徐老蔫喉结滚动,“我刚接过孩子,还没来的及问什么,他就慌慌张张离开了……”
“后来呢?”徐凤娇嗓子发紧。
“后来……”
徐老蔫抹了把脸,“我不知道你亲生父母遇到了啥难处,但也知道肯定不是我可以掺和的事情。”
“我带你和你娘、你哥连夜坐驴车往北跑,几经周折,最终在靠山屯扎了根。”
“至于这封信……”
他懊恼地捶了下膝盖:“这封信路上被雨淋湿了,也没留下几个能看的字……”
“我也只知道,你亲生父亲应该姓彭。”
徐凤娇盯着那张烂纸片,突然“噗嗤”笑了:“就这?我还当是多大的秘密!”
她一把挽住徐老蔫的胳膊:“管他姓彭还是姓徐,横竖你就是我爹!”
“后天我就出嫁了,你要敢哭丧着脸,陈野还以为你嫌他穷呢!"
徐老蔫被闺女晃得踉跄,也跟着咧嘴傻笑:“那不能!野子现在出息着呢,五间大瓦房,电视机洗衣机……”
“得,又来了!”
徐凤娇翻个白眼,“赶紧去做饭,我都饿了,今天我想吃您做的饭了!"
——
灶房里传来“咣当”一声——徐大牛手里的水瓢掉进了水缸。
“哥!你啥时候躲那偷听的!”徐凤娇扭头吼了一嗓子。
徐大牛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我打水……不是故意偷听……”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眼睛瞪得溜圆,“妹、妹啊,你真不是我亲妹?”
“放屁!”
徐凤娇抓起一把瓜子砸过去,“你敢不认我?”
“认!认!啥时候你都是我亲妹!”
徐大牛赶紧摆手,突然又挠挠头,“那啥……其实我早就觉得你长得忒好看了,不像咱家人……”
“滚蛋!”
徐凤娇笑骂着踹了他一脚。
——
夜深人静,徐凤娇躺在炕上盯着房顶发呆。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眉眼——这双眼睛,会是像那个素未谋面的“彭”姓男人吗?
窗户纸被风吹得哗啦响,月光漏进来,照在枕边那个蓝布包还那封破的不成样子的信上。
她突然伸手抓过来,死死按在胸口。
“姓彭是吧……”
她盯着房梁喃喃,“你们还活着吗……一定不要出事啊……”
——
第二天天刚亮,陈野就溜到了徐凤娇家里。
“这么早找我干啥?”
徐凤娇系着扣子出来,眼睛还有点肿。
“今天去领证啊!”
陈野从兜里掏出个小布包,“领完证,咱去县里照相馆拍结婚照!”
徐凤娇愣了下:“照、照相?”
“那可不,多拍几张,留到以后看。”
陈野得意地抖开布包,里面是两套崭新的白衬衫,“我特意买的,拍照的时候穿上绝对精神!”
——
拖拉机上,陈野把着方向盘,偷瞄身旁的徐凤娇。
“看路!”
徐凤娇踹他一脚,“眼珠子往哪儿瞟呢?”
陈野嬉皮笑脸:“看我媳妇儿好看呗!”
“德行!成天油嘴滑舌。”
徐凤娇别过脸,嘴角却翘起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她沉默片刻:“我亲爹可能姓彭,应该在省城,就是不知道,还活着没……”
拖拉机猛地一颠,差点冲进沟里。
陈野手忙脚乱稳住车,声音都变了调:“啥?你不是徐叔亲生的?”
“嗯。”
徐凤娇望着远处山梁,“我爹说当年……”
她三言两语说完了曾经的那些事情,陈野沉默了半天没吱声。
“咋的?嫌弃我了?”徐凤娇眯起眼。
“啧!我嫌弃这干啥。”
陈野突然一打方向盘,“这两天是没时间了,等办完酒席,咱们去省城转转!!”
“去省城干啥?”
徐凤娇瞪了他一眼,“我可没说要去找他们。”
陈野笑笑:“找不找都无所谓,等有时间了,咱们去一趟,就当咱俩去省城玩了。”
——
县城照相馆,老师傅推着老花镜直咂嘴:“结婚照?要彩色的得加钱啊!”
“就要彩色的!”
陈野掏出几张大团结拍在柜台上,“多拍几张!都要最大的相框!”
徐凤娇笑写拧他胳膊:“你就得瑟吧!”
陈野无所谓的笑道:“不差这点钱!今天想拍几张,就拍几张!”
第139章 结婚照
照相馆的老式镁光灯“咔嚓”一闪,刺得徐凤娇眯了眯眼。
“同志,再靠近点!新郎官别僵着,搂着媳妇儿腰啊!”
老师傅从黑布罩子里探出头,恨铁不成钢地指挥。
陈野“嘿”了一声,手臂一伸,直接把徐凤娇揽到怀里。
“你干啥!”徐凤娇耳根一红,手肘往后一顶。
“结婚照相嘛,得喜庆!”
陈野龇牙咧嘴地挨了一下,手却没松,“师傅,再来一张!”
徐凤娇瞪他,可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
镜头定格——
她穿着崭新的白衬衫,头发难得梳得整齐,陈野咧着嘴笑得像个二傻子,两人背后是印着“囍”字的红色幕布。
“彩照加急三天就能好,一共八块六。”老师傅拨着算盘。
陈野掏钱痛快:“再来两张单人照!”
徐凤娇拽他袖子:“浪费这钱干啥?”
“留着以后看啊,”
陈野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等咱俩老了,坐炕上翻照片,我就能笑话你——瞧你当年凶的,照相还瞪我……”
徐凤娇“噗嗤”乐了,踹他一脚:“谁要跟你一起坐炕上!”
可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橱窗里挂的几张样品结婚照,是西方婚纱的样式。
徐凤娇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好奇和羡慕。
陈野顺着她目光望去,知道她应该是有些喜欢,可惜县城并没有现成的婚纱。
“省城的照相馆肯定更大,应该也有这些新潮的婚纱,你要是喜欢,等咱们去的时候,再拍一套咋样?”
徐凤娇脚步一顿,语气淡了下来:“再说吧。”
她快步往前走,陈野望着她背影,心里叹气——
这丫头嘴上硬,可到底还是有些惦记那对“彭”姓夫妻。
可十几年过去,单凭一个“彭”姓去省城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更何况……
徐凤娇的亲爹,十几年前就能随手帮人垫付药费,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这年头,局势还不是很明朗,身份越不简单,越容易牵扯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
出了照相馆,陈野捏着取相单,得意道:“等过两天来取,到时候咱家墙上挂一张,再给徐叔……”
“你少嘚瑟!”
陈野咧嘴一笑,突然凑近她耳边:“媳妇儿,你是不是特稀罕我?”
“滚!”
徐凤娇耳根一红,扭头就走,“谁稀罕你!”
陈野三两步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走,逛街去!今天你想买啥咱就就买啥!”
徐凤娇挣了挣,没挣开,哼了一声:“你说的啊,别到时候心疼钱!”
“心疼啥?你男人现在穷得就剩钱了!”陈野拍着胸脯,故意学李二狗的憨样。
徐凤娇终于绷不住笑了,阳光落在她脸上,明晃晃的。
——
百货大楼里人挤人,徐凤娇攥着陈野列的清单,一样样核对——
喜糖、烟酒、鞭炮……
陈野推着购物车跟在后头,时不时往车里扔点计划外的“稀罕货”——
“凤娇,这雪花膏香得很,给你来两盒!”
“这毛衣针要不要?我瞧王婶织毛衣挺顺手,冬天就别进林子打猎了,学学织毛衣也不错……”
徐凤娇回头瞪他:“买这么多没用的干啥?你钱多烧得慌?”
陈野笑嘻嘻地又往车里塞了包奶糖:“一辈子就结一次婚,不得可劲儿造?”
旁边售货员捂嘴笑:“同志,你男人真疼你。”
徐凤娇脸一热,低头猛走,却悄悄把陈野乱拿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
毛衣针放回去,雪花膏和奶糖、烟酒、鞭炮都留下,她才不喜欢这些针线活。
——
拖拉机“突突突”地往靠山屯开,冷风呼呼地往领口里钻。
徐凤娇裹紧了棉袄,缩在陈野身旁,车斗里堆满了今天买的东西——
陈野瞥了她一眼,见她盯着远处的山发呆。
“冷吗?”他大声问。
徐凤娇回神,白了他一眼:“废话!这破天,风跟刀子似的!”
陈野咧嘴一笑,单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塞给她:“捂捂手!”
徐凤娇接住,热乎乎的——是国营饭店送的肉包子,还冒着热气。
“算你有点良心。”
她咬了一口,含含糊糊道,“你今天咋还想着发那么多喜帖?通知一声不行吗?”
陈野满不在乎:“不差这些钱。郑院长、唐队长他们,没少帮衬咱。”
“尤其是这山货生意,没有郑卫东的条子,还真做不到现在,请他们总得正式些。”
徐凤娇轻哼一声:“你倒是会来事儿……哎,陆师傅真不来?”
“他走不开。”
陈野耸肩,“国营饭店离了他得乱套!不过我也给他送了喜糖,喜烟。”
徐凤娇嗤笑:“陆师傅是不是还惦记着,让你给他猎一头熊的事情?”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斗嘴,车轮碾过土路,扬起一阵灰。
——
拖拉机驶入靠山屯时,天已经擦黑。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半大孩子蹲着玩石子,见车来了,一窝蜂冲上来——
“野哥!买啥好吃的了?”
陈野抓起一把糖撒出去:“明天都来吃席!管饱!”
孩子们欢呼着抢糖,有个七八岁小丫头仰着脸问:“野哥,新娘子是不是凤娇姐啊?”
陈野乐了:“当然是你凤娇姐,不然还能是你小丫头片子啊?”
小丫头撇嘴:“我娘说凤娇姐凶得很,你以后肯定要挨揍!”
徐凤娇从车上跳下来,作势要拧她耳朵:“小丫头片子,你说谁凶那!”
孩子们尖叫着散开,笑声在暮色里飘出老远。
——
陈野家门里,帮忙的人还没散去,明天需要的食材也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
陈母正指挥人搬桌子,见他们回来,忙迎上来:“咋才回来?吃晚饭了没!”
陈野跳下车,把东西一件件往下搬:“娘,郑院长,唐队长、虎爷……他们明天都来,得多备两桌。”
陈母喜得直搓手:“哎哟,这可是大事儿!那咱还需要多准备啥吗”
徐凤娇拎着暖水瓶过来:“大娘,别忙了,已经准备的够多了,城里的酒席也不见得比咱的好!”
陈母拉着她的手,眼眶突然红了:“凤娇啊,明天过后,你就真是我闺女了……”
徐凤娇鼻子一酸,别过脸:“我早就把您当娘了。”
“哎,我闺女说的对!陈野这臭小子,以后要是敢欺负你,娘帮你收拾他!”
陈野假装没看见,扭头冲院里喊:“二狗!强子!过来搬东西!”
李二狗笑呵呵跑出来,:“野哥!东西我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明天绝对不出乱子。”
陈野拍拍他肩:“行啊,有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勤快多了!”
李二狗憨笑,凑过来低声道:“我媳妇……咳,她说明天也过来帮忙。”
陈野挑眉:“哟,转性了?”
李二狗挠头:“她这两天老实多了,就是……不太爱说话。”
“行,只要她不惹事,愿意好好跟你过日子,我不会为难她的。”
第140章 喜结连理
靠山屯的夜静得能听见风声,陈野家院子里的大红灯笼却亮得晃眼。
帮忙的人早散了,只剩陈母还蹲在灶房门口,一遍遍数着明天要用的碗筷——
明明数了三遍,又怕记错,非得再摸一遍才踏实。
“娘,别忙了,赶紧睡吧。”
陈母抬头,眼眶红红的:“野子,娘高兴……就是怕明儿个忙中出错,委屈了凤娇……”
“能出啥错?”
陈野蹲下来,顺手把她掉落的银丝别回耳后。
“您就放心吧,啥都准备的妥了。您就等着当婆婆吧!”
陈母“噗嗤”乐了,拍他一下:“你呀,越来越贫嘴了!”
可笑着笑着,眼泪突然掉下来,“要是你爹能看见就好了……”
陈野喉头一哽,仰头看了看天——
他很少会去想穿越前的世界,想的多了,也只能徒增烦恼。
但这时,他也难免会想到,另一个世界的爸妈,这会儿会不会想起他?
好在,家里还有哥哥,还有妹妹,二老不至于孤单。
他低头,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爸妈,儿子明天要娶媳妇了……”
”她脾气有些暴,但心肠热,对我好,对我娘也好。”
“您二老别惦记……”
夜风卷着枯叶擦过门槛,像是谁叹了口气。
——
“噼里啪啦——”
天刚蒙蒙亮,鞭炮声就炸醒了靠山屯。
陈野一个激灵从炕上弹起来,窗外李二狗扯着嗓子嚎:“野哥!太阳晒屁股了!新娘子该等急了!”
“催啥呢!”
陈野笑骂着套上崭新的蓝布褂子,一开门就被冷风呛得咳嗽——
嚯,十一月中旬的老北风,刮得人脸皮生疼!
院门口早挤满了人:李二狗捧着红绸花,陈强扛着鞭炮,连李书华都穿了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
“陈野,赶紧的!误了吉时徐大牛该拎着猎枪堵门了!”
“他敢!”
陈野咧嘴一笑,抓过红绸往胸前一挂,“咱们走着!”
——
二十多分钟的路,硬是被这群人走出了十里红妆的架势——
李二狗在前头撒糖,村里的娃子们尖叫着疯抢;
陈强和几个小伙儿轮番点鞭炮,炸得路边的狗嗷嗷乱窜;
连王丽娟都挎着篮子,给看热闹的婶子们分瓜子。
“野哥,你这排场,比县长儿子结婚还气派!”李二狗回头嚷嚷。
“这还叫气派?如果可以,我还想弄来八抬大轿,那才叫气派!”
陈野撇撇嘴无奈说道,他倒是真是找,只不过,这十里八乡都找不到。
——
徐家院门近在眼前——两扇木门关得严实,门楣上红绸扎的花球让风刮得直晃悠。
“新娘子!开门喽!”
李二狗刚嚎一嗓子,门缝里“嗖”地飞出一把扫帚,砸得他抱头鼠窜。
门内传来徐大牛憨厚的声音:“想接亲?先塞红包!”
陈野从兜里摸出早就备好的红纸包,顺着门缝塞进去:“大舅哥,通融通融?”
里头一阵窸窣,接着是徐大牛结结巴巴的惊呼:“一百……一百块钱!好像还行……”
“傻小子!这点钱就把你妹卖啦?”
徐老蔫的骂声传来,门却“吱呀”开了一条缝。
陈野趁机挤进去,一抬眼就愣在了当场——
徐凤娇穿着大红棉袄站在堂屋正中,头发梳成两条油光水滑的麻花辫,辫梢还系着红头绳。
没涂脂抹粉,可那双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衬得满屋喜字都黯然失色。
“看啥看!不认识了呀。”
徐凤娇被他盯得耳根发烫。
陈野回神,笑得像个二傻子:“媳妇儿,你今天真好看。”
满院哄笑中,徐老蔫突然别过脸,用袖子狠狠擦了把眼睛。
——
“新娘子出门喽——”
陈野蹲下身,反手拍了拍自己后背:“上来!”
徐凤娇瞪眼:“我自己能走!”
“少废话!”
陈野扭头,压低声音,“你背过我两回,这次换我背你。”
徐凤娇咬了咬唇,终于趴上去。
陈野一使劲站起来,掌心隔着棉袄触到她的腿弯,软乎乎的,还带着皂角香。
“哟,新娘子轻得很!野哥你是不是饿着人家了?”李二狗起哄。
陈野笑骂:“滚蛋!我媳妇这叫苗条!”
徐凤娇掐他肩膀:“谁是你媳妇!还没拜堂呢!”
鞭炮声再次炸响,陈野背着她一步步往家走。
身后跟着全村的男女老少,撒糖的、放炮的、唱喜歌的,热闹得像要把寒冬掀个底朝天。
徐凤娇伏在他背上,突然轻声说:“陈野,我有点怕。”
“怕啥?”
“怕……这好日子是假的。”
她的呼吸扫在他耳畔,痒痒的,“就像做梦一样。”
陈野手臂紧了紧:“傻不傻?往后、天天都是好日子!”
——
陈野家院里院外摆满了桌子,二十五桌酒席从堂屋一路排到院门外。
靠山屯每家每户基本都有人来了,有的一家还来了不止一个人。
大姐一家早早就来了。
两位舅舅带着几个表哥也来了。
爷爷奶奶。
二叔三叔两家也都来了,最近两家都很老实,大喜的日子,陈野也懒得多说什么。
唐队长带着几个便衣公安蹲在角落嗑瓜子,见新人进门,笑着扬手:“陈野!你小子今天精神的很啊!”
郑院长一家子坐在主桌,小孙子正偷摸往兜里塞糖,被李玉芬拍了下手:“少吃点糖!”
虎爷带着他的几个兄弟,笑呵呵的坐在一起,就像一群普通的汉子,只不过那气势,看起来又不像普通人。
——
“吉时到——”
李书华临时客串司仪,嗓子喊得劈了叉:“一拜天地!”
陈野和徐凤娇对视一眼,朝着远处行礼。
“二拜高堂!”
陈母抹着泪坐在太师椅上,身旁空着的椅子摆着陈父的牌位。
徐老蔫板着脸,可手抖得连茶碗都端不稳。
“夫妻对拜!”
陈野刚弯腰,徐凤娇突然“哎哟”一声——俩人脑门结结实实撞一块儿了!
“笨死你算了!”徐凤娇揉着额头骂。
陈野傻笑:“嘿嘿,撞得好!这下你脑子里全是我了!”
满院哄堂大笑,连苏晓兰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随机又闪过一丝失落……
——
酒席吃村里人满嘴流油,硬菜一道接一道往上端:
红烧肉油亮亮地堆成小山,野鸡汤飘着金黄油花,整条鲤鱼浇着酱汁,连炒白菜都用了猪油渣,香得人舌头都要吞下去。
唐队长喝得脸红脖子粗,搂着陈野肩膀嘀咕:“你小子……嗝……当初第一次见你,我就看出你不是池中物!”
郑卫东的爱人抱着儿子凑过来:“陈野,天冷了,你那山货生意还做吗……”
“放心!我提前就存了一些,纺织厂绝对供应的上!”
陈野拍胸脯保证,扭头看见徐凤娇正被一群婶子围着灌米酒,脸蛋红得像擦了胭脂。
虎爷醉醺醺地塞来个红包:“拿着!想当年,老子……老子结婚都没这么阔气!”
第141章 洞房花烛夜
酒席吃的差不多了,唐队长喝得满脸通红,走路都打晃,被两个便衣公安架着往外走,嘴里还嚷嚷着——
“陈野!你小子……嗝……够意思!这酒……够劲儿!”
“我给你小子讲啊……嗝……你以后要是敢欺负徐凤娇妹子,老子第一个铐了你!”
陈野哭笑不得:“唐队,您这喝得也太多了,要不我让人送您回去?”
“送啥送!老子……嗝……自己会走!”
唐队长一挥手,差点把自己甩个趔趄,旁边的公安赶紧扶稳他。
旁边的小王赶紧打圆场:“陈野,别管他了,我们送他回去。”
唐队长爱人也过来扶住他,对着陈野说道:“你别管了,老唐今天这是喝高兴了。”
郑院长一家倒是清醒得很。
临走前,郑卫东拍了拍陈野肩膀,低声道:“有时间到我那走一趟,我给你准备点工业卷,你们小两口刚成家,缺的东西多。”
陈野也没托辞,咧嘴一笑:“行,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郑院长也是笑眯眯的叮嘱。“小陈啊,往后就是有家室的人了,做事要更加稳重。”
“郑院长您放心,”
陈野点头,“我这人最老实了,绝对不惹事。”
虎爷在一旁听见,差点直接笑喷:“你小子老实?老子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个滑头!”
“不过,今天你这席面的排场,绝对够阔气!”
陈野笑道:“虎爷,您老要是再结婚,排场绝对比我这大!”
虎爷哈哈大笑:“滚蛋!你个混球小子,老子都多大岁数了!”
众人说笑着各自散去,陈野站在门口,看着一辆辆车驶离,这才松了口气。
——
送走贵客,陈野又忙着招呼亲戚。
大姐一家留下来帮忙收拾碗筷,大姐夫张建军喝得满脸通红,嘴里念叨着:“野子这酒席办得……十里八乡也找不到更好的了!”
大姐陈梅笑道:“那可不,我弟现在可是我们村最有出息的!”
院子里,几个婶子收拾碗筷,见陈野回来,赶紧招手——
“野子,快来帮忙!这么多剩菜,咋处理?”
陈野扫了一眼——之前怕食材不够,都准备的有多出来的。
就完好的食材都还有一些,更别提桌上的剩菜了。
“姐,让乡亲们打包带回去吧,都是好东西,别浪费了。”
陈梅点头:“行,我这就安排。”
她转身吆喝了一嗓子,“各位婶子,还没吃够的,自己拿碗来装!带回家给娃们解解馋!”
这话一出,院里顿时热闹起来——
“哎哟!那可太好了!”
“野子就是大方!这红烧肉可香着呢!”
“我家那口子今天没来,正好给他带点回去尝尝!”
几个婶子乐呵呵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碗盆,你一勺我一勺地分了起来。
嘴里还不停的说着好听的话。
“凤娇啊,你家这饭菜做的可真香,陈野以后有口福了!”
徐凤娇被夸得耳根发红,小声嘀咕:“夸我干啥,这席又不是我做的……”
陈野凑过去,贱兮兮道:“没事,以后你做的饭再难吃,我也能咽下去。”
徐凤娇抬脚就踹:“滚!谁要给你做饭!”
——
等大部分人都散了,院子里还剩下几个关系不错的,李二狗、李书华、陈强……
几人喝得微醺,凑在一块儿起哄——
“野哥!该闹洞房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是!新娘子平时凶的很,今天必须得治治她!”
徐凤娇一听,眉毛一竖,直接从门后抄起猎枪,往桌上一拍——
“来,谁想闹?我今天陪你们好好‘闹闹’!”
众人瞬间安静如鸡。
李二狗咽了咽口水,干笑道:“那啥……我就是开个玩笑……”
李书华也赶紧起身:“对对对,我就不和你们小辈闹了,不合适……”
陈野憋着笑,搂住徐凤娇的肩膀,冲几人摆摆手:“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我媳妇这暴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众人一哄而散,跑得比兔子还快。
徐凤娇冷哼一声,把猎枪放回去,嘀咕道:“一群怂包!”
陈野凑过去,笑嘻嘻道:“还是我媳妇厉害,一枪镇压全场!”
徐凤娇白他一眼:“少贫,赶紧收拾,累死了。”
——
按村里的风俗,结婚当天得找个男孩“滚床”,寓意早生贵子。
李二狗不知道从哪儿拽来个小男孩,笑嘻嘻地推上床:“来来来,滚一滚,明年野哥就能抱大胖小子!”
小男孩懵懵懂懂地在床上滚了两圈,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陈野看着,突然灵机一动,冲门外喊了一嗓子:“小丫!你也来滚一滚!”
小丫闻言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好奇道:“舅舅,我是女娃娃,我也能“滚床”吗?”
陈野笑道:“谁说的女娃娃不能“滚床”,说不准还能生个龙凤胎呢!”
小丫高兴地爬上床,学着刚才小男孩的样子滚了两圈,奶声奶气道:“凤娇姨,你要生个小妹妹陪我玩呀!”
徐凤娇脸一红,伸手捏了捏小丫的脸蛋:“人小鬼大!”
众人又是一阵笑。
——
等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天已经擦黑了。
大姐一家也回去了,陈母特意给两人留了饭,笑眯眯道:“忙了一天,你俩肯定没吃好,赶紧垫垫肚子。”
陈野接过碗,笑道:“娘,您也累了一天了,早点歇着吧。”
陈母点点头,又看了徐凤娇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笑着摇摇头,回自己屋了。
徐凤娇饿坏了,端起碗就扒拉了两口饭,含糊道:“娘刚才那眼神啥意思?”
陈野夹了块肉塞她碗里,笑道:“还能啥意思?盼着明天就抱孙子呗!”
徐凤娇呛了一下,瞪他:“你想得美!怎么可能这么快!老母猪也不能一晚上就生崽啊!”
陈野耸耸肩,一脸无辜:“我可啥都没说,是你自己想的。”
徐凤娇气得踹他一脚,但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
吃完饭,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
徐凤娇伸了个懒腰,嘀咕道:“累死了,结个婚比打猎还累。”
陈野凑过去,帮她捏了捏肩膀,低声道:“那……现在,咱们歇着?”
徐凤娇耳根一热,拍开他逐渐不老实的手:“少动手动脚的!”
“你先……先去把门关好!”
陈野也不恼,起身去关门,等关好门,他冲着徐凤娇嘿嘿一笑。
“媳妇,该睡觉了……”
夜风凉飕飕的,吹得红烛晃了晃,映得满屋喜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