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是RPG怎么成真了》
1. 花理,进入游戏
「欢迎您,尊敬的体验者/绵津见花理/」
「本作《彼方物语》采用现时代最高智能ai、搭配全息休眠仓——力图为您带来最真实的第二人生体验。」
「点击【确认】以进入游戏。」
「您正在进入:异能都市——横滨」
/您将踏过镌刻弹痕的暗巷,见证枪火中绽放的恶之花。
镭钵街的落日会灼伤说谎者的心脏,□□大楼的玻璃映不出幽灵的倒影。
在这里,生与死的滋味往往酿在同一只酒杯。/
——港口Mafia/系统已激活——
——载入中——
「彼方物语全体成员预祝您」
「游戏(划掉)第二人生愉快。」
_
绵津见花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在港口Mafia大厦的高层走廊,黑色西装紧贴着腰线,胸前银质胸针刻着「港口mafia」的标志。
她微微睁大眼,转过头,看向玻璃中自己的倒影。和现实中别无二致的长相,圆圆的眼睛,挺巧的鼻梁,可爱而憨娇的少女模样。
然而现在,这毫无威慑力的长相搭配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Mafia身份。
绵津见花理:“……”系统的身份抽取到底是依照的什么标准。
思索间,玻璃中属于自己的倒影旁弹出了一个提示框。淡蓝色的光幕上白色的字眼跳动着出现:
「角色:绵津见花理」
「异能力·见证者
效果:可观测目标基础信息与因果链(初始等级1/当前解析深度:15%)」
「近期事件:进入港口Mafia情报部」
「状态:茫然」
绵津见花理:……还真是谢谢你的解析啊,但是最后那句就不用了吧。
她收回视线,笨拙地感受着游戏身体和周围的环境,或许感官的同步是渐进的,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抱着厚厚的一沓资料。花理呆滞地掂了掂手中的资料,足足有一包a4纸那么厚。
“——好重!”
回过神来的花理觉得手中的重量像是突然出现一般,她一个踉跄,差点把手里的资料摔出去。跌跌撞撞了几步,她选择靠墙蹲下来凝视着这堆纸。
我现在是打杂跑腿人员吗。
诶……作为玩家要来007吗。
我不一点都不想上班来着。
放在膝盖上的文件一不小心就滑落到地板上,随着沉闷的厚重纸张碰击声哗啦啦地散落在周围。花理徒劳地伸出尔康手,只抓到了空气。
「事件:你差点将需要递送的文件散落。路过的同事向你投来了怀疑的目光。」
「喂、这家伙没问题吗。」
「检测到状态[怀疑]——你触发了角色面板。」
「绵津见花理」
体力:3
「如果不是有异能,你大概难以胜任任何工作。」
获得属性天赋:「至坚者的垂目」
效果:当你陷入麻烦时,必定触发NPC救助行为(救助者好感度增幅+50%)
智力:8
「或许你可以试试考上东大。」
获得属性天赋:「智者的发问」
效果:剧情对话时,关键词将为您高亮标注
财力:2
「贫穷但清澈,如同暴风雪中的玻璃灯。」
获得属性天赋:「慈爱的施舍者」
效果:持有金钱≤1000円时,有75%概率获得随机赠礼。
容貌:9
「美是一种天赋,而你是此道的天才。」
获得属性天赋:「可爱的说服力」
效果:初次见面NPC主动提供帮助概率+80%。
耐力:3
「一千米和007都会让你毙命。」
获得属性天赋:「几近破碎的沙漏」
效果:执行日常任务≥5时时,必定触发特殊事件。
……
实在是太长了,花理根本懒得看完,她移开视线,努力地抱着剩余的资料站起来去捡远处的文件。
“喂、你……”
她抬起头,和迟疑地俯下身来的青年对上视线。青年橘发凌乱地翘着,黑色礼帽斜扣在脑后,正双手抱臂看着她,皮质手套不耐烦地敲着小臂。
绵津见花理被对方不寻常的发色和瞳色惊了一下,手一抖,连手中剩余的文件一起散落出去。她有些吃惊地看着抓了抓脑袋一边念叨着“好麻烦”一边好心帮她捡起几张文件纸的男人。
好、好漂亮的少年!……正太?花理努力地睁大眼,在心中为游戏点了个赞……随后她想到:不知道这个游戏有没有内置npc好感系统……
攻略!攻略!她要吃这个!她宣布这孩子就是港口Mafia必吃榜!
“喂!啊、真是的……”中也啧了一声,红色色的异能光晕骤然亮起。散落的全部文件被异能包裹着摇摇晃晃悬着飞起来,停在半空,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的暴风雪。
绵津见花理抬头半是好奇地看向他。
「角色:港口Mafia·重力使·中原中也」
「异能力·污浊了的忧伤之中」
「近期事件:连续工作17小时」
「状态:烦躁,但乐于助人」
绵津见花理被对方的「近期事件」狠狠地惊了一下,联想到自己的耐力3,不由得露出感叹的表情。
中原中也只是挥了挥手,文件像收到指令般全部汇聚到他手上。他随意地扫了一眼最上层的报告单,目光扫过「镭钵街地形勘测」标题时顿了顿:“新人?……情报部的?”
“是、是的!”花理回过神来,伸手去接文件,指尖却不小心擦过他手套边缘。中也猛地后退半步,绵津见花理手忙脚乱地接过全部文件,艰难地道谢:“谢谢啊,前辈。”
「您已触发天赋【可爱的说服力】!」
「NPC救助行为判定成功」
「角色中原中也:好感度上升!」
绵津见花理好奇地盯着这位乐于助人又给她大方加好感的NPC,觉得自己对他的好感度也在指数上涨。中原中也撞上她亮晶晶的目光,不由得顿了一下。
“下次要拿稳了。”他压低帽檐,本来想说些什么,却被电话铃声打断。绵津见花理看着他接了一个电话之后表情瞬间由阴转雷,转身要走。
花理也抱着文件起身,刚要秉承日本职场良好的「躬匠精神」给这位好人前辈鞠个躬,又见他却突然回头。
四目相对,花理注意到他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变化。像是随口的提醒或者吩咐一般,淡淡地对她道:
“B2仓库有推车。你下次可以去借用。”中原中也朝她点点头,一手拿着手机,大步流星消失在走廊尽头。
「您完成了与角色的首次对话!」
「经验值+10,距离lv2还有(10/100)」
绵津见花理目送工作了17小时还要上班的前辈离去,肃然起敬,又是对自己的游戏工作生活满是担忧。
Mafia……应该不可以离职吧。
她郁闷地盯着手里的文件,忽然想到:
啊……说起来,这些文件、要送到哪里去来着?
_
绵津见花理一袋一袋地翻过去,终于在第十五份文件封皮的边角处找到一行小字:
呈递对象:尾崎红叶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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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限:18:00前
绵津见花理:!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手腕上带着初始服装自带的腕表。显示现在时间是17:53。
她心里过了一遍电视剧里看到过的Mafia对手下的酷刑,一边慌忙起身跑着文件撒腿就跑,欲哭无泪:
“我完蛋了……”
等一下、尾崎红叶是谁……?她又该怎么走……?
飞奔到电梯口,花理想起最重要的事情,呆了呆。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已为您规划路线:十五楼走廊——电梯——地下室二层/尾崎红叶现处点位」
【横滨地图解锁12%】
绵津见花理心里在急切地尖叫,忍不住吐槽:“怎么现在才说!”
她狂按电梯下键,苦着脸要求系统:
“记得把我的痛觉调到5%……”
游戏的人工智能系统顿了顿,第一次发出播报以外的声音:
「充分了解您的心情,玩家小姐。但我们这里是全年龄向,不会有您害怕的事情发生……大概。」
绵津见花理不语,只是露出不信但礼貌的微笑。
终于等到电梯降落到这个楼层,绵津见花理迫不及待地冲进去,幸好里面现在空无一人,她简直要高兴得热泪盈眶,按下地下二层的按钮,心安地靠在电梯里。
一口气还没下来,就听电梯又是「叮咚」一声,在12楼缓缓停下。
绵津见花理:!谁!到底是哪里杀出来的程咬金!
她恶狠狠地盯着打开的电梯门,一只缠满绷带的手突然卡进门缝。把她吓了一跳。
一只缠满绷带的手突然卡进缝隙,片刻后,一个看起来很是不高兴的青年从中间挤进来。绵津见花理下意识后退,后腰撞上冰凉的金属壁。
“哎呀,原来有人在呀。”
和青年看起来毫无生气的外表不同的是,他开口的语调可以说是相当有活力。每个音都落在了花理没想到的地方。
轻飘飘的嗓音混着血腥气漫进来。青年侧身挤入电梯的瞬间,花理的面前又跳出了介绍。不同的是,这次有一个大写加粗的「危险/谨慎靠近」
青年顶着一头蓬松而凌乱的棕发,右眼缠着绷带,露出鸢色的左眼。虽然透彻,却死气沉沉。
黑色风衣下摆沾着可疑的暗红色痕迹,里面是一身服帖的正装,脖子上缠绕满绷带。花理看着他身上左一块右一捆、衣服外裸露的皮肤几乎都布满的绷带,露出了带着些许疑惑的表情。
太宰治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她的反应,轻笑了一声。
【极度危险/谨慎靠近/难以攻略】
【港口Mafia最年少干部·太宰治】
【死亡倾向:99.3%(当前渴望:蟹肉罐头配洗涤剂)】
花理:……?这、这是什么?不懂但大受震撼……
“新人?”她在抬头时,青年忽然倾身逼近,消毒水味混着血的铁锈气息笼罩下来。袖口滑落时,腕间交错的旧伤映入花理的眼帘,“情报部……在给红叶姐跑腿?”
一只手抽走了最上层的文件。游戏内身为社畜的身份带来的对上司的敬畏和花理本人纷杂的情绪在心里天人交战,最后折中。花理对着这人的情报介绍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不住。
她尽力更加委婉地问道:
“洗涤剂真的能喝死人吗?”
等一下是不是有点不够委婉……?花理一顿,看向太宰治。他正微微掀起像是无聊而耷拉着的眼皮,向她投来似笑非笑的目光。
电梯里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花理:“……”
人生第一天在Mafia上班,或许即将得罪上司,尸沉东京湾。
2. 可疑的好心前辈
正抽出一张报告准备随便看看打发时间的太宰治的顿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花理想他大概也愣了片刻。他保持着俯身抽走资料的姿势没动,花理露出一个“囧”的表情,抬头看他。
“啊……”
他突然笑出声,露出的左眼弯成月牙:“这是新人你和前辈打招呼的方式吗~很有趣哦。”
花理为他轻飘飘而随便的无厘头回答松了一口气:“嗯……打招呼啊、前辈、呃不是……太宰干部好……”
太宰治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恍惚间花理有种自己是解剖室里实验台上马上会变成尸体的动物的错觉。
花理顿了顿,咽下自己的苦笑,对这位前辈露出一个苦涩而不自知的勉强笑容。
“嗯。”他随意地应了一声,没什么反应,“原来这才是打招呼啊。”
消毒水的气息随着他的后退稍稍散去。
花理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虽然系统标注对方是个十足的危险分子。但花理觉得他意外的还挺好相处的——危险的话、Mafia应该全部都很危险吧?包括她现在的身份也是。
青年像是同她一样的体力废,此刻正半靠在另一边的电梯壁上,无聊地盯着地板眨眼。
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沉默的尴尬促使她发问:“喝了洗涤剂再喝水会吐泡泡吗?”
青年闻言侧过头来看她,太宰治挑了挑眉,对上少女混杂着探究好奇和……友好的目光?
“你很好奇吗。”他的声音突然近了,花理抬头时差点撞上他的下巴,“嗯……理论上来说……在你吐泡泡之前——”
“在前五分钟,你会先体验到口腔和喉咙里的烧灼感,食道黏膜脱落。”
他像是对有人问了他这个问题感到一些惊奇或是兴奋,弯下腰来对上被靠近的他吓了一跳正低下头的花理的视线,鸢色的眸子眨呀眨,像顽劣的孩童一般,笑着吐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接下来你会感觉到腹痛加剧,胃酸渗出……”
“呃。”花理猝不及防地被前辈恐吓,发出干笑的声音,她后悔问这个问题了,但身后就是电梯壁,她实在退无可退。
“哥们……、咳,老大、”她语无伦次,拼命地找话题,“不是,太宰干部你是什么研究组的吗……哈哈……”
太宰治的瞳孔微微扩大。他看着少女皱着脸的样子,像是好心情般低笑了两声,退开了一些。
他哼着奇怪的曲调,用缠着绷带的手指戳了戳盯着地面两眼发直的花理的脸颊,带着探究的目光试探着她的反应:“还以为你很感兴趣呢。”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不错……或许可以提供给红叶当一些审讯的小小灵感?太宰治笑眯眯地想。
花理不自在地想要躲开,她垂眸看了一眼青年修长的手指。布满的粗糙的绷带,带着某种阴沉的寒凉的气息。
“不过呢——”太宰治突然抽回手,声音欢快起来。从大衣口袋掏出个小瓶子,向她热情地推销起来,“将将~!这是前辈特制的改良配方哦?加了三——倍——发、泡、剂!”
淡蓝色液体在玻璃管里晃动,标签上画着个骷髅头,太宰治的声音又忽然沉了下去,声音似是饶有趣味的呢喃,又像是某种心情糟糕的警告:“真是没想到竟然还有后辈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花理看看那管液体,又抬头看看太宰治。
【检测到致死化合物】
【成分为:十二烷基苯磺酸钠+□□】
“要试试看吗?”他晃了晃试管,气泡在液体里升腾,看着她眸子里黑沉沉的,“说不定能实现新人酱吐泡泡的愿望呢~”
「警告!警告!检测到玩家死亡可能性剧烈上升!请及时存档!」
绵津见花理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太宰治的眼神不由得惊恐起来:“前辈你……”
太宰治低低地应了一声,满脸笑容地要把手里的混合物递给她:“嗯?”
“……”中华血统在呼唤,绵津见花理实在是太震撼了,她带着复杂的、混合着关爱、钦佩、对待外星生物的表情,诚恳道:
“连这种东西都能喝下去,前辈你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虽然腹痛加剧、胃酸渗出一类的形容很下饭,但绵津见花理忍不住去想洗涤剂入口的粘糊又滑腻的口感,糊在食道里的恶心的反胃感,或许存在的某种像是「柠檬味」然后混杂着酒精和泡泡一类的味道……
花理,理智鉴定大失败。
已经开始想吐了。
“……”太宰治表情困惑了一瞬,然后像是忍俊不禁一般发出一个气音,“哈。”
“关注点很独特嘛。”他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兴趣,收回目光,语气恢复成一开始那个懒洋洋的态度,靠着电梯一下一下地晃着小瓶中的液体。
虽然但是……她那几乎是发自内心的夸奖。绵津见花理盯着太宰治手里的小瓶子,总觉得那是什么致命武器。
青年像是失去了和她对话的欲望,只是自顾自地低低哼着歌。
电梯"叮"地停在b2层。太宰治收起手里的小瓶子。门开的瞬间,他随手把刚刚拿起的文件放回花理抱着的文件顶上,双手插兜率先迈开步子走了出去,向着和花理相反的方向。
“啊、对了~”
绵津见花理低着头,吃力地抱着资料,刚要按着索引往尾崎红叶的方向走,突然被太宰治叫住,她疑惑地转身,看向青年。
他站在灯光的交界处,一半浸入阴影当中,有些随意的、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对她说。
“别告诉她在电梯上见到我了哦?”
同一时间,花理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
「玩家小姐,现在的时间已经到18:00了。虽然我觉得没关系,但您刚刚已经很担心……」
花理「嗷」了一声,连忙抱着资料撒丫子就跑。推开尾崎红叶办公室的大门,她气喘吁吁就差直接倒地了:
“尾崎……大人、”花理把资料重重地放下在办公桌,撑着膝盖弯腰大口喘息,“很抱歉……我来晚了……”
「您已成功提交任务资料『港口黑手党的内部文件』」
「经验值+10,距离lv2还有(20/100)」
屏风后,一道优雅的女人身影微动。在花理的注视下,娉娉袅袅地走出来。红色和服上勾勒金线,裙摆绽放着大片的彼岸花。
绵津见花理忍不住想这件和服一定很贵。她好奇地抬眼看去,自己的未来上司正缓缓停在她面前。指尖摩挲过她刚刚带来的资料。
女人转过身,发间金簪流苏轻晃,袖摆的刺绣在灯光下闪过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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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花理紧急刹车,眼前浮起介绍:
「角色:尾崎红叶·港口Mafia干部·审讯部队负责人」
「异能力:金色夜叉」
「状态:愉悦(刚结束一场拷问)」
“非、非常抱歉!”她九十度鞠躬,文件哗啦散落几页。尾崎红叶用桧扇挑起她的下巴,目光扫过她胸前的工牌:“新人?”
花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新人,本以为自己隶属于「情报部」,这个部门的管理者应该更了解这个身份的信息才对,于是胡乱地点点头。
随着女人的轻笑声,屏风后一个巨大的阴影传来刀刃入鞘的声音。
“抬起头来。”
女人脸上,那浅浅的笑意,似是摇曳的彼岸之花。
“怎么来得如此慢?”尾崎红叶的桧扇沿着少女下颌线滑过,金属扇骨残留的冷冰冰的触感传来。花理忍不住想躲,她努力忍住,睫毛轻颤。
“……”她顺着对方抬起扇子的力度被迫抬起头,看着面前女人噙着打趣笑容的表情和凝视着她的紫色瞳孔。
花理努力忍耐的样子落入红叶眼中,女人轻笑一声,合扇收手:
“你叫什么名字?”
绵津见花理松了一口气,退后几步:“花理。绵津见花理。”
“倒是生得一副讨喜模样。"扇尖轻点她右肩,红叶垂眸,转身淡声吩咐,"随吾辈来。”
花理疑惑了片刻,直到系统提示「触发新任务」
「暗间花·其一/任务开启」
「任务指引:跟随尾崎红叶进入地下审讯室。」
「任务奖励:尾崎红叶好感度+10,□□大楼探索度+5」
「注:此任务有概率触发特殊剧情」
花理回过神来,两人走出走廊,地下室没有窗户,即使开着灯花理也觉得有些压抑。转弯进了刚刚大宰治离开的方向。她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女人后面。浓重的血腥气呛了花理一下,她停下脚步。
身前的女人没有等她,还是一样优雅缓慢地向前迈步:“怕了吗。”
花理摇摇头。玩家无所畏惧!
直到随她踏入审讯室,铁门在身后闭合的瞬间,花理终于明白系统为什么要用【刚结束拷问】作为心情标注,并且充分明白了自己和正牌Mafia的不同。
——空气里浓稠的铁锈味让她忍不住反胃,她迈开每秒都想转身往外逃跑的腿。在昏暗的地下,一间间的铁牢中,墙壁上仍有残留可疑的干涸痕迹。
花理的目光扫过一排排刑具,她想自己是换身份卡好还是换身份卡好。
尾崎红叶用扇骨敲了敲铁栏杆,或许是为了提醒太宰治有人来了。“铮”的一声,花理感觉耳朵有点疼,不适地苦着一张脸。
墙角排水沟残留着可疑碎屑,而太宰治正坐在审讯椅扶手上晃荡双腿。她看了一眼绑在刑讯椅上的陌生男人无法形容的惨状条件反射地退后半步。
撞上刑具架时,哐当一声,在场的两位干部齐齐回头看她。
花理对上太宰治黑沉沉又饶有趣味的眸子。他状似随意地扫过她,视线停留在一旁高傲的女人身上。站起身,轻笑一声:
“新人?红叶姐。”
3. Mafia的第一课
青年用皮鞋间碾着地上的什么,花理一开始还没看清,注意到那是一截断指之后,一句「卧槽」差点脱口而出。
她瑟瑟发抖地看向这个刚在电梯里搭过话,还觉得「还算友善」的前辈+领导,后怕地咽了口口水。
太宰治装作一副刚看见她的样子,笑嘻嘻地转过头来:“嗯?这位是……”
尾崎红叶将桧扇抵在唇边轻笑,刻意用身体挡住了花理的大半视野:“是妾身带来的孩子。你好像吓到她了呢,太宰君。”
太宰治“嗯?”了一声,仰起头,指尖无聊地点击着大腿,拉长声音:“会被我吓到的话还是转去后勤部比较好吧?”
红叶不置可否,她先前走了两步:
“那么,有成果了吗?太宰君。”
“这次是有了——”太宰治百无聊赖地用脚尖点地,声音懒洋洋的,“但是下次红叶姐还叫我过来帮忙就不一定有了哦~?”
红叶哼笑一声。监牢旁站立的两排黑衣人——花理想那大概是她比较倒霉的同事们。他们恭恭敬敬地拉开狱门,花理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被尾崎红叶牵着手走进去。
她实在是太膈应地上的残肢碎屑了,每走一步都死死盯着地板,就怕自己踩到什么就算是在游戏里她也会觉得自己功德-10的东西。
太宰治注视着她的动作,眨眨眼,而后移开视线。他从审讯椅上站起来,双手插兜,走到她和红叶这一边。
花理看了他一眼,青年安静地注视着刑讯椅上奄奄一息的人,像是突然被启发了些什么一样用上扬的声音说:“啊……实在是太难看了。”
“我的话,绝对不要那么难看的死啊……”
绵津见花理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但是,这位悲惨的大哥似乎还没有死……
太宰治的手不知何时搭上了她的肩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微微凑前一些,几乎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表情很有趣哦?”
“别吓妾身家的孩子。”
尾崎红叶朝旁边待命的人点点头,一身黑西装看起来比她像□□多了的同事们一桶水就浇到了被审问的人身上……对方发出了惨叫,花理才反应过来那是盐水。
画面太过惨烈,她忍不住抖了抖。
作为全场唯一的冒牌Mafia,花理已经升起了许多诸如「可以换身份吗」「被抓到的话可以系统托管吗」之类的想法。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那边,她顺势往尾崎红叶身后躲了躲。
她左看看右看看,太宰治双手插兜,脸上带笑,漫不经心的作态。尾崎红叶倒是严肃一点,但也没多认真,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去拿钳子来。”
“哎呀。”太宰治发出一声没什么所谓的感叹,“该审出来的我都审出来了哦,红叶姐。”
“无碍。”尾崎红叶说,她宽大的袖摆将花理和血腥的现场隔开,“妾身只是要他发挥一下余热。”
花理睁大眼睛,思考着所谓「余热」究竟指什么。
太宰治在她身后低低地笑了一声,她刚要好奇抬头去看,就被对方搭着肩膀往前推了两步。太宰治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实在有些玩味,花理一阵发毛。
“太宰干部……?”
青年没有理睬。
"仔细看好了。"尾崎红叶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花理这才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走上前。太宰治在她身后,冰凉手指覆上她眼睑。
“新人酱很疑惑?所谓余热啊……是给你的教学哦。”
太宰治声音轻轻的,带着钩子,像是对她即将作出的反应充满期待,花理总觉得只要忍耐一点他就会继续更过分的试探。她下意识地想要摇摇头,却因为身后的太宰硬生生地止住动作。
尾崎红叶矜持地点头,像是认可太宰治的说法。她接过属下递来的钳子。
“想让他快点解脱的话,你就更要看好了。花理。”
“部门领导都这么说了,工作第一天就要被考验还真可怜啊。”太宰治像对面前发生的一切喜闻乐见,在她耳边笑嘻嘻的,仿佛此刻恶趣味地扒开她的眼皮不许她闭眼的不是他。
刑架上的男人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哀嚎。连着无意义的一段字句,又像是野兽的嘶吼。
“MO……POLAFRA……”
花理往后退,也只是被太宰治的身体拦下,他改而抓住她双手的手腕,几乎是控制她的躯体强硬要她看完这场表演。清列的危险气息包裹着花理,她一时分不清向前和向后哪个危险。
“你躲了的话,红叶姐会生气吧?”
花理算是看出来这个角色对她的满满恶趣味,这种看好戏一样的心情让他注意着花理的每一个反应。就像实验员看小白鼠那样。
花理面无表情地抬脚,装作不经意般踩上他的鞋。满意地听到太宰治的嘶声和委屈的“我明明是在帮你哦?”
她实在是不愿意去看眼前的景象,而此刻能救她于水火、也真的救她于水火之中的正是系统。一板一眼的播报声听起来都悦耳许多。
「检测到玩家的精神值持续下降」
「检测到特殊事件:mimic相关线索」
「玩家异能力『见证者』发动」
「您已进入里视角——谁人的记忆·有关同伴的片段」
花理睁大眼睛——
视线中出现的,是被拷问者的脸。
在蓝天下。
_
属于这个人的回忆像是旧画卷或是泛黄的胶片一般,花理眼前的影像就像上世纪的旧电影,卡顿着一帧一帧闪过。
——「士兵跪在泥泞战壕里,暴雨冲刷着他们胸前的曾象征军功的勋章
一身黑袍的男人站在高处。高举起手中的枪。站在坍塌的教堂尖顶上,白发沾染上了硝烟的灰。
四周是缠着绷带满身是伤的士兵们。」
而属于这个男人的视角,正虔诚地看着什么。她顺着男人的视线向上看去。
「在交杂错乱,场面惨烈的尸体群中,失去手臂的士兵、胸口开洞的士兵……屹立者寥寥无几。而站在最前方的男人摘下兜帽。
“我们是被祖国切除的盲肠。”他鸣枪三声,吸引了所有在场者的目光,“但有人会需要活着的亡灵。”」
他像是往这边看了一眼,花理心里一跳,才想起来这不过是回忆,他看的大概是旁边那个真实存在在那个时间点的男人。
介绍栏在男人旁边弹出。
「角色:无归的背叛者·安德烈·纪德」
「异能力·窄门」
「近期事件:■■■■■■■」(您可随剧情推进解锁)
「/MORTPOURLAFRA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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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祖国需要的不是活着的士兵,而是可供哀悼的幽灵。」
接连弹出的提示让花理目不暇接,她眼前一黑,总觉得眼睛像是承受了过重的负荷一般疼痛……但这是游戏,或许一切都是错觉。
不知何时钳制已经松开,身后没有了太宰治的身影。她捂住眼睛,一时失力,忍不住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息。
「您已解锁剧情关键线索」
区域『异能都市横滨』主线日志「黑之时代」(5%)已收录!
……
在眼睛重叠的系统提示和残存的记忆消散的几秒后,花理的眼睛终于恢复了正常。透过指尖,眼前是不知何时跑到前面太宰治哼着殉情歌谣将针管扎进犯人脖颈,哼歌的调子与渐渐平息下去的呻吟形成诡异二重奏。
花理怔怔地放下遮住眼睛的手,她直起腰,努力让呼吸平稳。
“很好。”尾崎红叶已经回到了她身侧,手掌轻轻拍在她后背,像是带有长辈的欣慰一般:
“合格了。没昏过去也没逃跑,好孩子。”
太宰治轻笑一声。青年将注射空的针筒随手一扔,咕噜噜在地上转了两圈。他的皮鞋踩在地上残留的一滩血迹中,踩到积水的践踏声在此刻忽然安静下去的地下室里异常清晰。
花理对上他的目光,平静而又充满兴味的。让她有些困惑。
她总觉得他过长的大衣说不定也会蹭到。所以她好心提醒:
“前……太宰大人。”
“嗯?”他挑挑眉。
“站在那里不会脏吗……”花理迟疑道,“还是说成为高层衣服也有手下帮忙洗……?”
和太宰治预想中她开口会说的第一句话相差甚远。简直可以说是天马行空。
太宰治像是看见什么新奇生物一般,微微张大嘴。随后,他发出「啊呀」一声。
“你的关注点真的很奇怪。”太宰治向她走过来,慢吞吞地说,“完全不像十几岁的新人嘛……
“这种像是玩游戏一样的无所谓的态度。”
绵津见花理心里一跳。注视着太宰治,他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青年侧身,从她和尾崎红叶旁擦肩而过,离开了逼仄的地下室。
花理回头,目送他踏上几节台阶,背着身朝她们挥了挥手。
“啊对了红叶姐。”太宰治指尖转着一串钥匙,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这个,拿走了哦。”
尾崎红叶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手,手掌抚摸过花理的发梢。
“好孩子。”她说,便也转身走向门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直系下属了。”
「暗中花·其一/任务完成!」
「您与角色【尾崎红叶】缔结羁绊:直系下属」
「任务结算中……您的经验值提升!目前等级lv2(30/200)」
「已自动为您存档……」
「太宰治好感度系统解锁」
「当前好感:±5(有时有趣有时无聊的路人)」
「升级奖励/任务奖励已发放至背包:」
「日元×1(1000円)」
「描述:游戏世界的通用货币,可以买来一切,包括幸福。」
「虽然只有1000円,但往好了想,您今晚至少不会饿死。」
花理:?你礼貌吗?
4. 奇怪的可怕前辈
审讯室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惨叫声,只留下花理耳边嗡嗡的耳鸣和脑海中纪德屹立于尸骸之上的清晰画面。
她脚步虚浮,像踩在潮湿的棉花上,只知道亦步亦趋地跟着尾崎红叶向外走。
“感觉如何?”尾崎红叶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目光扫过花理苍白的侧脸,用袖子捂住脸笑了笑,并未出声安慰。
“……”花理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试图回应上司的问题,却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
反胃感猛烈地翻涌上来,她猛地捂住嘴,踉跄着扶住冰冷的石墙,脊背剧烈地弓起。
「检测到玩家状态:因所视画面轻度精神污染……因异能力发动导致的剧烈眩晕。」
花理:(咬牙切齿)「……不是吧?玩家用异能力还有副作用?」
「都是为了战力平衡呢亲。」系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在花理耳中却尽显嘲讽,「毕竟不是所有玩家都像您一样抽到的是没有杀伤力的异能。」
花理:「……!那是谁的错!换卡!」
系统:「换不了呢亲,要不您自己撕卡吧。」
「检测到宿主在san值下降后接连经历怒气值上升——系统建议您:深呼吸,尝试进行精神安定」
深呼吸?花理咬牙切齿。她现在只想把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吐出来……最好是吐到系统头上。
冷汗浸湿了额发,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看来还差得远呢。”略带沙哑的轻快男声自身旁响起。花理浑身一僵,甚至不用抬头,眼角余光就能瞥见来人那件熟悉的黑风衣。
拿着钥匙先一步离开的太宰治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就站在她旁边,微微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狼狈的样子。他的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姿态悠闲得像是在公园散步,与花理的痛苦形成刺眼鲜明的对比。
“红叶姐的手下果然不一样,”他轻轻笑着,语调仿佛在赞叹什么少见的珍品,“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真有趣啊。”
花理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的视线向上撇去,和太宰治对上,他很高兴地朝她弯了弯眼睛,声音如同催命的恶鬼:
“刚刚去看档案了……”恶趣味的少年声音缱绻的如同在呼唤恋人,“花理酱。”
花理微微张开嘴,表情空白。
他知道?他猜到了?
系统,这里有挂逼……
太宰治笑眯眯,身旁挂着的信息栏再一次大写加租——
【极度危险/谨慎靠近/难以攻略】
啊啊啊啊这个人!好恐怖!
花理内心尖叫,泪流满面:你你不要过来啊!原来你真是最恐怖的那个啊!
“太宰君。”尾崎红叶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身旁,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在~”太宰治拖长了尾音,目光依旧锁定在花理身上,“我只是关心一下新同事嘛。”他顿了顿,忽然毫无征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正是之前电梯里那管装着诡异蓝绿色混合液的小瓶子。
「检测到致死化合物……「配方照旧」」
花理的瞳孔骤然紧缩,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反应,下意识地往红叶身后缩了半步,同时忍不住蹦出一句:
“怎么还是这个啊?你没喝的啊?”
“咦?”太宰治挑了挑眉,脸上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指尖灵巧地把玩着那个小瓶子,“……突然紧张什么?难道你觉得我会给你喝这个?”
“刚刚在电梯上,你也在用看毒药的眼神看它……”太宰治摇晃着瓶子,声音戏谑,“明明只是发泡剂而已哦?”
“至于我没喝嘛……毕竟是工作时间~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很麻烦嘛~”
他的笑容加深,带着一种纯然的无辜,仿佛花理的反应伤了他的心。
“明明我没对花理做什么吧?”
“……”花理有口难言,表情一言难尽,努力找补,“……对不起……只是我的舌头本能的接受不了蓝绿色这种破坏食欲的东西和吃挂上号。”
“啊,这样吗。”太宰治似乎相信,又似乎不信,总之已经是对花理对瓶子的巨大反应结了案,慢悠悠地把瓶子收了回去。
“我回来只是想到……有问题没问花理。”
他慢悠悠地道,仿佛在讨论天气,
“那位‘客人’最后喊的口号……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呢?”
「信息回溯:MORTPOURLAFRANCE(为法兰西而死)」
「关联情报:异能力者集团『mimic』」
花理的脑海里再次闪过硝烟弥漫的战场和纪德疲惫却坚定的眼神。她迟疑片刻:“……”
太宰这是在确认她是否“看”到了更多,还是单纯享受她陷入混乱的样子?
“不知道。”花理摇头,抬头一脸真诚地笃定道,“听起来像是外语。刚刚那个人长得也像外国人。”
“哦——”太宰治拉长了声音,拖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调子。他似乎失去了继续逗弄花理的兴致,或者是暂时得到了他想要的“有趣”反应。“原来如此。”
他耸耸肩。
“明明花理的档案里写着「精通外语」呢……”他状似抱怨。
花理:“……”系统,有这回事吗?
「他诈你的。」系统说,「但这属于游戏内容——智力比拼环节!下次再问系统不会回复了哦?」
花理和太宰治对视片刻。粲然一笑。
“您一定记错了。”花理说,“毕竟要是精通外语我也不至于来Mafia上班了。”
太宰治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中信息的可信度。
【检测到玩家危险度急速上升……80%……89%……】
花理:“!”
等一下,也就是说他想刀我……?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太宰治。后退两步,刚打算开口控诉:“……”
【判定玩家「绵津见花理」陷入危机,【至坚者的垂目】触发条件达成!】
“红叶姐……太宰?你这混蛋在这里干嘛?”橘色的发丝率先闯入视野。
“还有你……”来人似乎顿了顿,“你是刚刚那个……”
花理:“……是我,前辈。”
今儿人可真多,一个一个都来了,下饺子呢……花理感叹,但她还是很诚实地朝青年那边挪过去。
中原中也似乎刚从外面赶回来,衣角沾着些许灰尘,衣领有些乱了。眉头微皱地看向这边。他锐利的蓝眸扫过花理毫无血色的脸,皱了皱眉,又看向她身边散发着阴暗气场的太宰治,顿了顿。
「救场角色中原中也出现!」
「NPC救助行为判定成功」
中原中也的视线在花理惨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眉头蹙得更紧。他像是刻意地忽略了现场略显凝重的气氛,大步走到花理面前,语气有点冲,但内容却完全不符合他的气势:
“啧……新人,你站都站不稳了。赶紧回去!”他目光扫过花理,“我和干部有事要谈。”
“诶——”太宰治拉长声音,“明明我也还在这里……而且我也是干部哦?我找花理有事要谈~”
中原中也额间跳出怒气的十字:“混蛋……你想打架吗?”
“好凶哦。”太宰治语气仍然是那样九转十八弯,不过确实是收回了在花理身上的视线,“好吧……那我跟花理只能下次再谈了、花理?”
绵津见花理露出礼貌的微笑并礼貌拒绝:“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应该见不到太宰干部。”
“没有这回事哦。”太宰治懒洋洋道,“因为红叶姐马上要收你当直系了嘛。”
他就这样挥挥手,旁若无人地转身又一次先行离开,消失在三人的视线里。
现在视线聚集到花理身上了。
花理看着中也一副“你杵在这儿碍事赶紧滚蛋”的表情,连忙鞠躬,转身还被绊了一下:“抱歉抱歉!我这就走!”
“花理。”是尾崎红叶开口叫住了她,贵妇人顿了两秒。
“到我办公室等着。”
_
“……是。”
花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地下空间,一路狂奔到走廊的另一个尽头。下午推开门时还觉得恐怖的地方现在简直就是恐怖游戏安全区……
「检测到玩家精神阈值恢复至安全水平」
「【见证者】异能初次使用记录归档——副作用(视觉/精神冲击)已标记」
「警告:多次强制触发异能可能导致信息过载,建议玩家谨慎使用此能力」
“谨慎使用?”花理没忍住冷笑,面无表情,“说得跟我能控制一样……”
刚才分明是被迫当了一回人肉投影仪。她摸摸脑袋,试图驱散脑海里那硝烟弥漫的战场和纪德死寂般的眼神。那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确实很符合游戏宣传的第二人生……
但是真的大可不必啊很下饭的我只是生长在和平年代的普通人这样真的不会被家长举报和退款吗……花理高速吟唱。
尾崎红叶的办公室没有可以坐的地方,擅自坐沙发说不定会被上司痛骂。花理收腿靠在前边。
刚一坐下,系统分配的游戏内手机屏幕幽幽亮起一个陌生号码。
【from:?】
【内容:花理酱~审讯室的地板很滑吧?下次走路要小心哦(^^)】
心脏猛地一跳。
花理盯着那行字,很快确定了——
是太宰治。
……只有他说话带波浪号。
他从哪里看到的?监控?还是当时就在哪个阴影角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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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动了动手指,难以忍耐自己的怒气值和吐槽欲。
「检测到环境波动:心率上升、交感神经活跃」系统平静地播报,「但不建议您随心回复太宰治,提示:此举会大大提高死亡概率。」
“……”花理,“玩家不怕撕卡……尤其是这种还没练度还非的卡。”
她手指飞快地打字。
【from:花理】
【内容:我就说洗洁精会把脑子喝坏】
【内容:或许你需要三鹿。】
她刚刚心满意足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感按下发送,门就发出被打开的声响。尾崎红叶缓步走进来,和服下摆摇曳。她看向花理,径直走了过来。
花理瞬间弹射起步:“尾、尾崎大人!”
红叶停在她面前,桧扇在掌心轻轻点了点,目光在她故作正经的脸上停留片刻。
“精神尚可。”红叶淡淡开口,“明早九时,办公室报到,不要迟到。”她的语气公事公办,听不出之前的庇护,也看不出对审讯表现的进一步评价。
“是!明白了!”花理立刻应声。
“另外,”红叶转身欲走,却又像想起什么,侧过半张脸补充道,紫眸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那份‘教材’,你怎么看?”
花理一怔,反应过来是指刑架上男人口中吐出的破碎单词——“MORTPOURLAFRANCE”,以及在【见证者】里看到的场景:战场,悲鸣,还有那个……安德烈·纪德。
她咽了口唾沫,谨慎回答:“……非常有筛选意义。”
如果不是玩家她现在已经尖叫跳窗了……
红叶像是被她逗笑,轻轻笑了几声。
“他说的是「MORTPOURLAFRANCE」——‘为法兰西而死’。”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语气淡淡的,“只不过是……一群被祖国驱离、无处落脚的幽灵罢了。”
红叶的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划,意有所指:“但在横滨这片暗影之地,幽灵也可以重获新生。”
花理面露不解。
红叶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她,没在多说什么:“情报部的工作,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就能完成的。”
“明早的任务,会让你更深入地了解……何为港口mafia。”
她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就把花理赶出了办公室。
「检测到玩家任务目标更新:准备接受尾崎红叶指派的首次外勤任务。」
「目标区域:横滨北部旧城区」
「关联线索:Mimic」
「风险等级:C」
C级……?新手本?刚转正(如果通过审讯算转正的话)的升级本?
“奖励是什么?”
「任务失败惩罚:港口黑手党声望值大幅下降、尾崎红叶好感度清零、大概率触发「肃清」机制(玩家清除程序)。」
“……”花理沉默了。
“我问你奖励是什么?”
系统:「自由探索哦。」
“黑心游戏!垃圾策划!逼氪也不是这么逼的!”花理勃然大怒,“什么自由探索,是不是在地图上放了几个普通宝箱给我捡垃圾呢?”
这时,另一份文件的电子版被“叮”一声传送到她的手机内部终端。署名是情报部某科室主管。
【情报部:绵津见花理小姐】
【任务通知(预阅)】
【时间:明早9:00(到尾崎红叶干部办公室报道)】
【内容:前往旧码头区「三号废料仓库」附近,伪装接触近期出现的可疑异邦人员。记录其行动、接触对象。严禁擅自行动、禁止暴露身份。】
【任务目标优先级:A级】
【重要备注:目标极度危险,具备高度组织性及武装。与失踪通缉组织「Mimic」高度关联。】
文件下方还附着一张模糊的远距离监控截图:一个包裹在破旧风衣里的高大身影,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肩膀宽阔,姿势中透着一种僵硬的、无法融入城市的疏离感。
花理盯着截图里那个身影顿了顿。
这和【见证者】看到的画面里那些人大概率是同一个组织。花理摩挲着手机,所以这能力意外的还挺好用的?
……不对。花理回过神来,没有战斗能力她打本怎么办啊……!
就在她苦大仇深的时候,桌面的通讯器又震了一下。
还是那个号码:
【?】
【那是什么?】
【旧码头的风很大呢,花理。】
【P.S.仓库的顶层平台是欣赏日出绝佳地点,想试试吗?】
花理手一抖。
太宰治不仅知道她的任务内容,甚至还知道地点细节……
这不是试探,这就是赤裸裸的监视和……
——邀请?
5. 捡垃圾也是一种开宝箱
【from:花理】
【那很好了。】
她面无表情地划开联系人一栏。
「系统提示:您已暂时屏蔽号码?(真实身份:太宰治)」
花理伸了个懒腰,她抬腕看了看系统自带的时间显示:18:45。……完美下班点!
自己的面板上赫然写着:
「绵津见花理」
「近期事件:下班」
「状态:饥饿」
「玩家小姐,基于现实沉浸体验,特此提醒:您当前的余额为:1000円。」系统说,「不过去罗森买个面包肯定够了。」
「解锁天赋『慈爱的施舍者』生效中)」
「建议您点击新手礼包:汇率1:100。真正的优惠,让玩家用得放心,吃得安心,脚踩重力使(被划掉),做局太宰治(划掉)。客服竭诚为您服务。请问需要马上打开商城吗?」
花理:“关闭。”
「系统正在为你打开商城……」
花理:“?”
她看着玲琅满目的商品。
攻略道具类。
「太宰治的童年回忆」
「售价:99999円」
异能力类
「污浊了的忧伤之中」
「售价:1.2亿円」
花理看着那一串零,换算了一下现实货币,想到已经解锁的拥有这个异能力的前辈,张大了嘴。
“中原前辈到底是何方神圣……”
系统:「神嘛。」
“?”
「没说错哦。」系统重复,「是神啊。」
_
黄昏时分的横滨街头带着海港城市特有的咸湿和喧嚣。花理深吸一口气,把□□总部那股消毒水、文件油墨和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抛在脑后。
自由的空气是如此香甜!
……如果不是现在她正在被人行奇怪的注目礼的话。
打定主意要饱餐一顿,但无奈余额实在不够。花理只能在这个真实到与现实世界别无二致的地方干起了rpg游戏的老本行。
——捡垃圾。
她再一次掀开街角垃圾桶的盖子,系统为她屏蔽了嗅觉。花理面无表情的听着自动拾取的播报。
「您已获得物品:」
「日元50円×1」
「垃圾×1」
「垃圾×1」
「垃圾×1」
「吃剩的面包×1」
再开一个!
「你已获得物品:」
「日元50円×1」
「垃圾×1」
「垃圾×1」
「破旧的玩具熊×1」
「……提示:当前等级背包已超负额,是否销毁或丢弃沉冗物品「垃圾」?」
「您已选择「丢弃」!垃圾以物归原主!」
花理:?物归原主?
正当她和系统在脑内激烈交锋时,一道阴影从花理背后笼罩过来,男人低哑的带着疑惑的声音响起:
“抱歉……但你是在……捡其他人丢掉的东西吗?”
花理就像被抓住脖子的小猫,僵硬的一顿一顿的回过头去,在脑内爆发出尖锐爆鸣。
「被看见了!还在这个时候来搭话……应该不是重要角色、不是的,对吧……?」
一个身材高瘦的年轻男人,穿着有些褪色的沙色外套和宽松的黑色长裤,正停在花理身后两三米处。他有着一头相当醒目的、颜色偏橙的暗红色短发,下巴上还带着点没刮干净的胡茬,看上去有些疏于打理,甚至有点不修边幅的颓废感。
他插着兜站在不远的地方,脸上混合着各种情绪,说不出是什么。但花理肯定里面一定有「怜悯」。
“你……多大了?”花理听见他这样问。
「角色:织田作之助」
「异能力·天衣无缝」
「近期事件:在街头遇到了很像流浪的未成年的少女……」
「状态:担忧、试探」
花理痛苦地闭了闭眼。试图狡辩:
“我没捡垃圾……至少没吃。”她声音弱弱的。
她真的只是为了每开一个可交互物品就给的50円啊!
“有时候能捡到钱……我想用来吃晚饭……”
不对,怎么越说越奇怪了……
男人没什么表情,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空洞的温和。
“这样啊。”名为织田作之助的男人说,“那你要吃咖喱吗?”
……
咖喱店『timefree』,招牌简单写着“咖喱”。看装修相当朴素,甚至有点旧。门面不大,开在河边步道旁一条僻静的小巷口。木质招牌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透着一股家常的烟火气。推开门,辛辣浓郁的咖喱香味瞬间包裹上来,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
花理踏入店内,一股极其霸道、混合着辛香料和浓郁肉香的辛辣气味,蛮横地钻进了她的鼻子。
「您已解锁重要场景「咖喱店」!」
“!!”花理脚步一顿,眼神瞬间锐利。一家开在街角的小店……怎么会是重要场景、难道……
这是黑店!
花理大吃一惊并惊恐地看向织田作之助。男人接收到她的目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走到柜台面前熟络的淡淡的向老板打了个招呼。
“咖喱……两份。”他慢吞吞地平淡地说,而花理已经“嗷”了一声开始算自己的余额够不够了。
“等一下、一份要多少钱?我……”我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多……毕竟日本物价高的可怕……
然而,在她说出“钱不够”之前,肚子抢先一步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咕——”声。
花理:“……”
她迎着两人的注目礼和压制不住的嘴角,幽幽道:「系统啊,我问你个事儿。」
「你说人躺在营养舱里,怎么会感到饿呢?你说一个游戏,为什么不能屏蔽玩家不需要的生理活动避免尴尬的时候呢?」
脑海里的花理正拉了拉麻绳,一脸狞笑的朝系统(想像版)走过去。
「……」系统,「为了让玩家有良好的真实体验,我们致力于让玩家有第二人生的感受……」棒读宣传语。
红发男人似乎愣了一下,接着,他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笑意。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了几秒,花理正打算移开视线。
「天赋属性「慈爱的施舍者」发动!」
“没事的。”他只是说,“我请客吧。”
花理就这样不太自在地在地坐下。老板很快端来了热气腾腾的咖喱饭。金黄的酱汁包裹着米饭,点缀着胡萝卜和土豆块,香气扑鼻。已经被特别标注「饥饿」状态的花理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勺送进嘴里。
辛辣、滚烫、浓郁……!
但是……
“咳!咳咳咳!”猝不及防的强烈刺激瞬间冲上鼻腔和喉咙,花理被辣得眼泪都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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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刚才还强装镇定的身体瞬间破功,脸颊也因为辣和呛咳变得通红。
她挂着要掉不掉的眼泪吸了吸鼻子,为自己的舌头和喉咙控诉:“这也……太辣了……”
“……”织田作之助默默地将手边一杯没动过的冰水推到了花理面前。
“嗯,老板的咖喱确实很辣。”他说。
“谢…谢……咳咳咳——!”花理抓起水杯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总算压下了那股灼烧感。她眼角还挂着被辣出来的生理性泪水,看起来可怜兮兮又有点滑稽,“……下次可以提前说吗?”
“嗯,我会的。”
系统的提示姗姗来迟,似乎在嘲笑她的大意:
「检测到高刺激性气味:印度魔鬼椒复合香料」
「警告:该辣度超越您当前耐力等级(3)预估承受范围。」
「……」花理,「现在才说?」
「系统对不会危害玩家生命安全的物品,提示会较为延迟。」系统慢悠悠,「玩家小姐,您也没问。」
暖黄灯光下,混合着辣椒、香料的食物蒸腾,让人放松。店铺外,小巷喧闹声浪很是热闹。花理吃完饭,刚推开一点碗筷,老板便过来收走了。她看着织田作之助,对方看起来也有话要说。
花理看着他顿了顿。
他的眼睛颜色……很特别。是一种非常深沉的蓝色,接近钢青色。
看不出年纪(主要是因为胡子花理一下子判断不出这是年轻人还是大叔)的男人眼神平静得像结冰的湖,带着点疲惫,又似乎包容着一种与横滨的喧嚣混乱格格不入的寂寥。
这矛盾的特质在他看向花理时却化为一种温和无害的、带着关心的疑问。
织田作之助只是重复了刚看到她时的第一句话:
“你……多大了?”
“谢谢你请我吃饭。有钱了我还你。”这是回过神来也迅速出声的花理。
“诶?我……我18。”这是游戏内这具身体的系统设置年龄,花理报出来。
对方看起来也并不是完全的镇定自若,也和她一样有着和陌生人聊天的局促。男人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胸牌上:“啊……你……也是港口Mafia的吗?”
花理点点头。
“那你……”男人看起来更加迟疑,蹙着眉,“这个月工资没拿到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
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划过她刚被咖喱和尴尬填满的脑海:
一个在□□大楼附近出现、身份未知、气质矛盾、对新人态度意外的温和的有异能力的人……
“……你也是?”系统没说啊?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只是说:“我只是干点杂活……快递运输……之类。”
花理看着系统资料里织田作之助有关身份一览闪烁了几下,跳出「港口Mafia底层员工,您可信的同事与说不定的伙伴」一行字,陷入了沉思。
“我也差不多……”花理说,“刚入职,我是情报部的。”
她想起今天下午的见闻,刚想问问面前的男人在港口Mafia生存下去的秘诀,混乱且发散的思绪将几行字连在了一起,系统播报再次出现:
【检测到关键词:「织田作之助」-「mimic」-「未知关联」】
【支线【横滨的幽灵不止一个】关联度上升。玩家「绵津见花理」临时任务更新:接触与观察目标「织田作之助」,收集相关信息。】
6. 他知晓一切
她怔怔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看了几秒,直至男人疑惑地询问“怎么了?”,花理回过神来,摇摇头,像是反应弧过长一样,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因为刚入职,所以没有钱。”花理斟酌着道,她还在思考要怎么问出更多的事。
她看着系统资料里织田作之助身份栏闪烁后定格的「港口Mafia底层员工,您可信的同事与说不定的伙伴」一行字,正琢磨着“说不定的伙伴”这微妙定义,准备从他口中挖点情报时——
咖喱店的门铃叮当作响,伴着几个叽叽喳喳的声音。有眼睛的小孩已经眼睛一亮,往织田作这边扑过来。
“织田作!我们回来啦!”
“老板大叔!我想吃炸薯条!”
年龄最大看着像小学生的男孩嗓门洪亮,后面跟着的年龄小些,都带着跑动后的汗气,看起来活力满满。
花理忍不住感叹「年纪小真好啊」,引来织田作有些莫名和意外的一眼撇视。
然而,被落在最后的那个扎着双马尾、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却在进门时踉跄了一下,小脸皱成一团。虽然能看出她在努力憋着哭腔,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花理张大嘴巴,刚想问问织田作之助这些都是他的孩子吗,简直是个英雄父亲。还没发出的声音,就和整个咖喱店的人一起被小女孩的哭声震在了原地。
“呜……织……织田作……”咲乐抽噎着,声音颤抖可怜,紧紧攥着自己空空的小手。
原本有些嘈杂的让花理头痛的小孩子们也瞬间安静下来,看着最小的妹妹。
织田作之助立刻站起身,走到咲乐面前蹲下。“怎么了,咲乐?哪里摔痛了吗?”他的声音是花理从未听过的柔和,带着一种近乎笨拙但真诚的关切。
花理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咯噔一下,非常尴尬,想要逃跑。她既不擅长应对孩子,也不擅长应对这种温情的画面。
「NPC:咲乐」
「近期事件:弄丢了4岁生日时织田作之助送给她的玩偶」
「当前状态:悲伤、难过」
“我们在外面玩的时候……”小女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是嗷嗷大哭着抓住织田作之助的衣摆扑进大人的怀里。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替她开口道,“咲乐的玩具被大一点的孩子抢走了。”
花理的视线扫过一群孩子,他们就像是被摁开了某种告状的开关,开始争先恐后的说话。
“就是啊!好过分!织田作能去教训他们吗?”
“咲乐最喜欢那只熊了……可恶,肯定是看咲乐一直抱着才故意抢走的……”
等一下、熊?
刚刚迈出步子想要先一步离开的花理收回腿,迟疑地看向小孩们。他们这在绘声绘色地描绘咲乐和小熊的深厚感情,大家如何激烈抵抗坏孩子、像是要打跑坏蛋一般却仍然失败。
花理看着这一幕,一个念头像对话框一样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她的脑海——
那个被她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占格子又没用的破烂玩偶熊……?
花理:“……”
不会这么巧吧?又不是任务道具……
但是、毕竟是在游戏里,垃圾桶怎么不能算是一种箱子呢?既然是箱子里开出来的,那……
花理忍不住看了一眼物品栏。
「物品:破旧的玩具熊×1」
「描述:一只棕色的绒毛小熊,左眼纽扣掉了,右胳膊开线耷拉着,绒毛沾了些可疑的污渍。饱经沧桑。」
“……你的玩偶熊,是不是棕色的?只有右边的眼睛……胳膊还开线了?”
花理的问话像按下了暂停键。一群小孩全都齐刷刷地朝她看过来。花理尴尬地躲避小孩的视线,和织田作对视。
咲乐看向陌生的大姐姐,吸了吸鼻子,哭声停滞了一瞬,小脸上挂着泪珠,茫然而防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姐姐:
“kuma桑…kuma桑的眼睛好好的!”她的小手攥紧了织田作之助的衣服,仿佛那玩偶熊此刻正需要她的保护。
“kuma桑才没有掉了一只眼睛!”咲乐生气地说,“咲乐一直保护着kuma桑!”
花理看着物品栏里那只断臂独眼的可怜小熊,又看看咲乐倔强维护的样子,一种荒诞又强烈的直觉抓住了她——
不,绝对就是这个吧。
「您已从物品栏中取出「破旧的玩偶熊」。」
物品栏里,那只破旧的玩具熊凭空消失,一只实物玩偶悄然出现在她放在腿上的印着Mafia的员工黑色帆布包里。只露出一小截耷拉着的、开线的手臂。
“其实……”
花理硬着头皮,顶着织田作之助略带疑惑但依然平和的目光,在咲乐和其他孩子们聚焦的注视下,伸手进包里,摸索着将那伤痕累累的小熊拎了出来。
“今天下午我在……!”花理把捡垃圾三个字吞回去,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捡到了一个。”
“你看看是吗?虽然和你的描述不太像……”毕竟这只很破了。
“……”全场瞬间寂静。
孩子们的吵闹声、咲乐的抽噎声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被花理小心翼翼提在指尖的小熊——棕色的绒毛因年代久远而有些发灰,原本缝着亮眼纽扣的左眼位置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圆形的秃痕,本该胖乎乎的右臂从肩膀处裂开一道大口子,里面的填充棉松散地露出来,晃悠着垂落。
花理把那只歪脖耷臂、脏兮兮的小熊拿起来,尽可能地把它“好的一面”——比如还算毛茸茸的脑袋——朝向咲乐,用一种带着点局促但努力真诚的语气:
“不管是不是……如果你想要的话……”
咲乐呆呆地看着花理手里那只造型惨不忍睹的小熊。它确实很旧、很破、甚至有点脏……虽然花理在取出时已经用手飞快地蹭了蹭,效果约等于无。
就在花理以为自己完全会错意闹了个笑话,准备尴尬收回手再想办法时——
“是咲乐的Kuma桑!!!!”咲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织田作之助怀里爬出来,像一颗小型炮弹般朝着花理冲了过来。一把接过熊玩偶,毫不在意上面脏兮兮的灰尘。
“唔……”咲乐打了一个响亮的哭嗝,眼泪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她伸出小手带着汗湿和泥土的气息,但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
像是怕碰碎了什么稀世珍宝。她一把抱住那只脏兮兮的熊,紧紧地搂在怀里,把自己的小脸深深埋进那磨损的绒毛里。咲乐轻轻碰了碰小熊耷拉着的胳膊,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熊毛茸茸的头顶。
“呜呜……Kuma桑!咲乐好想你!咲乐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闷闷的哭声从玩偶熊的身体里传来,小孩子委屈地发泄着,花理顿了顿,移开视线。
其他孩子们也围了上来,兴奋地叽叽喳喳:
“真的是咲乐的熊!”
“哇!大姐姐你在哪里找到的?”
“kuma桑怎么变得这么破了……都怪那些坏蛋!”
“咲乐!Kuma桑回来了太好了!”
“kuma桑现在丑丑的……”小女孩小声嘟囔了一句,眼泪还挂在脸上,但却坚定地将那只破旧的小熊紧紧抱在了怀里。
“谢、谢谢你…”她抱着小熊,声音小小,感谢的话也没说清楚,“带kuma桑回来……”
「物品:【破旧的玩具熊】已转移给角色『咲乐』」
“没事……”花理摆了摆手,“只是刚好看到了……”
织田作之助深邃的目光落在熊玩偶上,又慢慢移到花理的脸上,平静无波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审视的涟漪。
他越过高兴地围成一圈的孩子们,走到花理面前一步之遥停下。看向花理,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清晰:“非常感谢您,绵津见小姐。这只玩偶对咲乐非常重要。”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在我们遇到的……地方、捡到的吗?”
那平淡的语调下,花理却感到一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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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的压力,胡乱地点点头。织田作像是无意间确认了什么,却没再追问。“咲乐,该道谢了。”他提醒着仍在跟小熊倾诉失散之痛的小女孩。
花理:“……”不会帮了忙反而被警惕了吧……
她的目光移向孩子。咲乐终于抬起头,脸颊还挂着泪痕,但眼睛里亮晶晶的。她抱着小熊,朝着花理深深鞠了一躬,奶声奶气却无比认真:“姐姐,谢谢你找到了kuma桑!咲乐感谢你!”
“没事……”花理无措地摆摆手,那边小女孩还在和熊表演再见友人,她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个让她浑身不自在的温情之地。她迟疑地看向织田作之助,“那……我就先走了?”
织田作之助似乎看穿了她的窘迫,好脾气地什么也没说,侧过身让开一条路,就这样放她走了。
“……下次见。”他说,“钱就不用还了……工作上遇到有困难的话……也可以来找我。无论如何,谢谢你帮忙找到咲乐的玩偶。”
_
当花理终于走出咖喱店,感觉还被无名的尴尬氛围萦绕着。
……她就说她很不会应付小孩吧。
横滨的夜晚映入她眼帘,夜幕低垂,华灯初上,鹤见川的河面上倒映着城市的点点灯火。晚风吹过,带着河水的湿气和初春的微寒。
她拉紧了薄外套的领口,下意识地想沿着河岸步道走一走,吹散刚才的烦闷,顺便思考一下那个“底层员工·可能伙伴”的织田作之助和支线任务的关系。
然而,刚走出不过几十米,她口袋里那仿佛装了追踪器一样毫无隐私可言的手机就剧烈地震动起来。
「就是有追踪器。」像是看穿她的所思所想,系统没什么感情地开口,「毕竟是Mafia分配。」
“……你可以早点说,还有,这个身份卡到底是怎样回事……”
花理几乎是带着点咬牙切齿的预兆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显示并非短信,而是来电。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但花理心里警铃大作。
太宰治——绝对是他。花理面无表情地想,又来了。
她果断地将手按在挂断键上——
「警告:回避重要角色通讯可能引发不可预测后果。」
「提示:太宰治好感度波动值开启。」
花理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来电显示,那震动仿佛能顺着手指蔓延到心脏,让心跳也跟着不规律起来。几秒的心理斗争后,在铃声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她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到了耳边。
“……”她没有先开口,紧张地屏住呼吸,只能听到手机里传来轻微的电流声,以及……背景音里一种奇异的、空旷的回响?像是什么巨大的金属容器内部。
“啊,晚上好~花理酱。”太宰治那标志性的、带着黏糊亲昵和暗藏危险的声线终于响起,打破了死寂般的沉默,“真是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真的抱歉吗?”
“真的——花理酱不信任我吗?好伤心~”
“并没有这回事。”花理否认,“太宰前辈……大人。有什么事吗?”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没什么重要事呢,”太宰治的声音轻松愉快,仿佛在讨论天气,“只是想提醒一下,明天旧码头的‘参观活动’,还请务必准时到场哦。”
他的语气像在通知一场轻松愉快的春游。花理的神经瞬间绷紧。果然是这件事……但是——
“……您也要去?”她干巴巴地试探,希望得到一个否认的回答。
电话那头传来太宰治一声低低的轻笑,带着某种说不清的玩味:“唔……是哦?”
“花理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干劲呢。是不是被红叶大姐的‘见面礼’吓到了?还是说……”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被咖喱店的温馨家庭剧影响了心情?织田作啊……是个怪人吧?带着一群来历不明的小鬼,真是有趣的人生选择呢。”
“……”花理,他果然还在监视吧。
7. 第一次任务
太宰治似乎并不期待她的回答,继续用那种悠然的、仿佛谈论天气的口吻说道:“啊,说起来,花理酱真厉害呀。居然在那个地方‘捡’到了那么重要的失物?这可真是……奇妙的缘分呢。”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讽刺。
“……”花理顿了顿,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真诚地说出口,“这你都知道,横滨是你家。”
太宰治发出愉悦的笑声。
“嗯……如果说是「故乡」或者「诞生的地方」什么的……确实是吧。”他很平常地接下她的话,然后反问她,“诶?难道花理不是?”
花理顿了顿。怀疑这个角色的代码塞了什么恶趣味的东西。
“……当然是。”她声音平稳地回答,挑不出什么异常,手指却在狂戳游戏面板调出自己的人物档案,看到一片的不详时,花理心里已经咬牙切齿,面上却不显,“……我爱我家。”
“「爱」吗……”
太宰治轻声呢喃重复她的话,听不出什么情绪。
“好了,不占用花理酱宝贵的休息时间了。”情绪莫名的青年忽然话锋一转,语气轻快得仿佛刚才奇怪的对话和试探从未发生过,“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可是一场需要体力的重要活动呢。真是令人期待啊~”
电话□□脆地挂断了,只剩下忙音在耳边尖锐地鸣响。
花理握着冰凉的手机,手忍不住用力——
「捏坏了修复要点数哦。」系统说。
花理:“……”她松开了手。
_
新一天的早晨,赶着9点的报道时间,花理8:30踏入了Mafia大楼的大堂。
早晨的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内部,比深夜更显冷清空旷。走廊只开了应急灯,金属地板上反射着冰冷的光晕,脚步声被放大,带着奇异的回响。
她按照昨天的记忆走向尾崎红叶的办公室,刚转出通往员工区域的走廊,一股极其微小、难以察觉的尘埃飘落感掠过花理的鼻尖。
「【见证者】触发!」
「上方有生物活动迹象。」
花理心脏猛地一跳,她下意识地绷紧身体,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去。
就在她刚才站立位置的正前方高一层,电梯井维修通道的外侧廊道上,一个修长的身影正悠闲地双手插兜俯视着她。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条腿随意地搭在栏杆外晃悠着,仿佛随时会失去平衡坠落下来——或者说,像是刻意营造出一种摇摇欲坠的视觉压迫感。
“啊、花理~”
蓬松的黑色卷发遮住了部分额头,露出的俊秀的脸,绽放出漫不经心的笑容。
露出的脖颈和手腕上,缠绕着崭新的白色绷带,
太宰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熟悉的戏谑的弧度。
“哎呀,吓到你了?真是抱歉呢。”他语调轻快,其实毫无歉意,目光饶有兴致地捕捉着花理扭曲片刻的脸色和僵硬的动作。
“我只是在想,这么美好的清晨,如果能和你一起从高处欣赏横滨的日出,该多浪漫啊~殉情的话,选择这里似乎也不错?”
花理眯了眯眼,抬起的脖子有些酸痛。她抬头迎向那双深不见底的鸢色眸子,声音努力保持平稳:“太宰大人,早上好。”
“任务时间快到了,我还得去尾崎大人办公室报道。”她把“任务”两个字咬得重了一些。
“嗯?不用了哦。”
“……”
两人对视片刻,太宰治曲着腿笑眯眯地看她:“因为是和我一起行动嘛,我和红叶姐说了……”
“「花理就交给我照顾」哦~?”
“真的是「照顾」吗?”
“当然是啦。”太宰治装作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身为干部,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在意一个新人呢?”
“那真是诚惶诚恐、感激不尽。”花理冷笑一下,说,“所以我们现在出发么?”
太宰治似乎对她的镇定很满意,轻轻笑了一下:“啊啦,说得对,工作最重要。”
“花理酱真是可靠的新人呢~”他看似轻巧地从两米多高的廊道边缘一跃而下,动作流畅得像一只优雅的猫科动物,无声地落在花理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您难道是武斗派?”花理看了看自己摔下来绝对会骨折的高度,迟疑片刻。
“嗯?不是哦。”太宰治说,“武斗派嘛……是蛞蝓那种?我可不要。”
“蛞蝓?”
“就是你来的第一天见过的橘发小矮子啦~很像蛞蝓吧?对吧?”
“……”花理翻来覆去地把中原中也和蛞蝓进行生物特征比对,得出「根本没有一点像」的结论。
“看来你不赞同呢……真可惜。”
“嘛……总之先跟着我吧。”太宰治转过身,背对着花理,语气轻飘飘地,迈开长腿朝着后门方向走去,“旧码头区的早晨,总是特别的清爽呢……希望花理酱会喜欢这份工作的滋味。”
他走在前面,花理只能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几步之遥。清晨空旷的走廊里,只有两人一前一后节奏分明的脚步声回荡。阳光还未完全驱散走廊的阴影,太宰治满是绷带的身影在昏昧的光线中行走,就像一个移动的苍白墓碑,预示着前方沉坠的黑暗。
花理盯着随着他的步伐飘动的绷带。
“您身上一直有伤呢。”
“嗯?嗯……”太宰治没什么干劲地回答,像是调侃又像是某种隐晦的提示。
“来做Mafia的话花理也会变成这样的哦?”
“诶……”
“满身疤不好看吧?”
走在前面的青年猛的刹车,花理差点撞上他的后辈。她摸了摸鼻子,谴责地抬头看他。
“所以花理要是不想变成这样就要格外小心哦。”
那人只是用分外缱绻的声音这样说道。似乎是在真心实意地为她担心——
“嘛不过就算小心你大概也大概会变成这样啦~”太宰治堪称开朗地笑了两声,又转过身去自顾自地开始往前走了。
花理:“……”
花理捏紧了拳头。
这个人到底在自说自话什么……她怒而竖起中指。
_
港口的风带着咸腥和未散尽的寒意,吹得花理裹紧了单薄的外套。她跟在太宰治身后,保持着三步左右的距离,走向横滨北部旧城区那片荒废的工业码头区。
太宰治的步伐看似散漫,却目标明确。他避开了主干道,穿梭在堆满废弃集装箱和生锈管道的狭窄巷道里。
花理盯着他的每一步。迅速判断出他对这里出奇的熟悉。
偶尔太宰治会突然停下,侧耳倾听片刻,或者饶有兴致地踢开脚边一颗石子,看着它滚进某个黑暗的缝隙,发出空洞的回响。
“真是完美的藏身之处呢,对吧,花理酱?”他头也不回地说,声音在空旷的废料场里显得有些飘忽,“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总是藏着些有趣的东西。”
“……”花理顿了顿,咽下「文艺青年吗」的嘲讽,只是说,“听不懂思密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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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啊,这不是会外语吗。”
花理没有接话,她的注意力被系统地图上标注的“废料仓库”的位置吸引。那是一座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皮建筑,孤零零地矗立在码头边缘,窗户破损,呼呼地漏风。
偶尔飞过的海鸥俯瞰着灰蒙蒙的海面。按照任务要求,她需要靠近那里进行观察。
“目标区域就在前方。”花理低声提醒,试图掌握一点主动权,“太宰大人,我们……?”
“嗯哼~”太宰治不置可否,脚步却转了个方向,朝着仓库侧面一个堆叠着集装箱的平台走去。平台离地约两层楼高,视野开阔,刚好能俯瞰整个仓库区域和部分码头。
“这里风景真不错呀。”他轻松地攀爬上去,甚至还有闲心朝下面的花理伸出手。尽管花理并不需要,并且怀疑这只是他恶趣味的表演——比如会突然放手然后看着她摔个狗啃泥笑出眼泪、这才是太宰治吧。
她出言不逊:“太宰大人既然不是武斗派我还是不拉了吧、感觉怪危险的。”
“诶……?”太宰治少见地愣了愣,大概花理总是说出完全不在他预想之类的话。
“小花理的话我还是能抱得起来的哦?”
“请不要说那种可怕的情况啊……”
花理自己爬了上去,金属平台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底下大概是空心,花理不放心地抬脚试了试稳固性。
海风瞬间猛烈了许多,吹乱了她的头发。从这里看去,仓库的全貌更加清晰,一些不易察觉的细节也落入了眼中:仓库侧门虚掩着。
附近的地面上有几道模糊的车辙印,指向仓库深处;空气中除了铁锈和海腥,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检测到环境残留物成分:硝烟、廉价烟草、汗液。」
「判断:任务目标曾经过」
“太宰大人……”花理又叫了太宰治一声,她希冀地看向真正主导任务的干部太宰治,希望他看破一切好让她早点下班探索地图。
太宰治没有回答,他正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悠闲地眺望着远处海平面上初升的太阳,仿佛他们真的只是来看日出的游客。阳光勾勒出他苍白的侧脸,那惬意的姿态与周围荒凉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花理已经对他的不着边际有了初步抗性,正想再次提醒任务重点,太宰治却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兴奋:“啊,快看,花理酱!来了哦~”
花理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
一辆没有悬挂牌照的旧式卡车,正沿着码头边缘一条僻静的小路,无声无息地驶来,最终停在了仓库后方一片高大的废弃集装箱堆的阴影里。车停下后,引擎熄火,车门打开,几个高大的身影迅速而警惕地钻了出来。
他们穿着不合时宜的厚重风衣,衣领高高竖起,帽檐压得很低,遮挡了大半张脸。行动间带着一种刻板的、仿佛受过长期军事训练的纪律性,动作干净利落。沉默中,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其中一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地扫向花理和太宰治所在的平台方向。
“……!”
花理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想要蹲下隐藏。然而身边的太宰治却纹丝不动,甚至微微勾起嘴角,朝着那个方向无声地挥了挥手,仿佛在打招呼。
那人锐利的目光与太宰治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交汇。片刻后,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对同伴做了个手势,一行人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巨大的仓库内部。
8. 我们是来殉情的啊
“……太宰大人啊。”花理幽幽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们发现我们了。”花理压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太宰治的行为简直是主动暴露,“你一点都不躲的吗。”
“大概吧?”太宰治收回手,语气轻描淡写,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愉悦,“毕竟我是他们的‘老朋友’了嘛。打个招呼不是很正常吗?”
“老朋友?”花理想起审讯室里的那个男人和【见证者】看到的画面,没想到任务目标来得如此快,“他们就是Mimic?”
“嗯哼~”太宰治没有否认,他转过身,背靠着平台的栏杆,面向花理,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所以上次那个人是太宰干部你抓到的吗……完全想不到。”
“好失礼啊~不过花理是难得的对我的战斗力判断准确的新人呢。”
“所以……?”是怎么抓到的。
“不是我抓的。是黑蜥蜴。”
“……”花理无言地看着他。
“一群找不到归途的流浪野犬,被更凶猛的猎人追着跑,只能躲在这种地方舔舐伤口。可怜,又……危险。”他的目光落在花理脸上,带着探究,“花理酱觉得呢?这些被祖国抛弃的幽灵,值得同情吗?”
“同情……?”
花理没有立刻回答。她脑海里闪过【见证者】看到的战场画面,纪德疲惫却坚定的眼神,那句“MORTPOURLAFRANCE”……以及昨天那个在刑架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男人。
同情?恐惧?还是任务目标带来的警惕?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我只是来执行任务的。”她最终选择了最稳妥的回答,斟酌着说,“不过让我回答的话……”
“比起这样或许还是死掉更幸福吧?”她反问,“在Mafia的字典里,这算是带着不必要的「同情」吗?”
“……啊。”这次轮到太宰治微微睁大眸子,他眨了眨眼。
“大概……像这样呢……原来如此。”
低声的话语还没落入花理耳中就被海风吹散。像是失去了逗弄她的兴致。他站直身体,拍了拍风衣上不存在的灰尘。
“任务……确实该开始了。毕竟,让客人等太久,可不是好主人的待客之道。”
“走吧?小花理。”
他迈开步子,竟径直朝着平台通往地面的铁梯走去,目标明确地走向……
——仓库。
“等等!”花理惊愕地跟上,“就这样进去?”这和任务指令里的“伪装接触”、“严禁擅自行动”、“禁止暴露身份”完全背道而驰!
“不然呢?”太宰治在梯子口停下,回头看她,鸢色的眼眸在逆光中深不见底,“红叶姐不是说了吗,情报部的工作,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就能完成的。有时候,需要更‘深入’的了解。”他特意加重了“深入”二字,带着一丝危险的戏谑。
“而且,”他补充道,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午餐吃什么,“花理酱不是很好奇吗?关于那个‘洗涤剂配发泡剂’的效果?说不定里面正好有合适的‘实验场’哦~”
花理:“……”
她为自己辩解:“我一点都不好奇它的效果。”
“嗯嗯,毕竟花理酱好奇的是味道嘛。”太宰治笑眯眯地回答,“不过那大概要花理自己尝试才能知道了~”
“……”花理敬谢不敏。
她看着太宰治毫不犹豫地走下铁梯,走向那座如同巨大钢铁坟墓的仓库入口,心中警铃大作。
这绝对不是简单的探查任务……太宰治这个疯子,他分明是要主动去挑衅那群极度危险的武装分子!
系统的提示页面带着红光在她面前弹出。
「警告:玩家已偏离初始任务路线。任务目标更新:跟随太宰治行动。」
「风险等级提升:C(中)→B(高)」
「警告:检测到异能波动,判断仓库内存在异能者」
【玩家危险度急剧上升……70%……86%……】
「生存小贴士建议您:不超过角色【太宰治】周边50cm将会提升90%的生存率。」
系统的提示冰冷而急促。花理咬了咬牙,看着太宰治即将消失在仓库入口阴影里的背影,以及系统地图上那代表极度危险的红点区域……
没有退路了。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大不了就撕卡”的悲壮,快步跟了上去。低着头沉默地朝太宰治迈着小碎步靠过去。
仓库内部的光线骤然昏暗下来,混杂着铁锈、机油、灰尘和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巨大的空间里堆满了各种废弃的机器零件、木箱和帆布。
内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无声的压迫感。
太宰治就站在入口处不远,背对着花理,似乎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什么。
花理刚想靠近他,一股冰冷的寒意猛地攫住了她!尖锐的警告声响起:
「【见证者】被动触发!」
「危险感知——右后方!」
花理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凭借着系统强制提升的反应速度猛地向左侧扑倒!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打破了仓库的寂静。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几乎是擦着花理刚才站立的位置呼啸而过,狠狠钉入她身后的墙壁,发出“铛”的一声脆响,溅起几点火星!
花理狼狈地摔倒在地,脸颊被粗糙的地面擦得生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真实的死亡威胁带来的冰冷恐惧瞬间淹没了她。
“哎呀呀,真是热情的欢迎仪式呢~”太宰治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在枪声的回音中显得格外突兀。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惊魂未定的花理,只是对着前方堆积如山的废弃零件阴影处说道:
“这就是你们对待‘老朋友’的礼节吗?纪德君?”
阴影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出。他摘下了风衣的兜帽,露出一头略显凌乱的灰白色短发,饱经风霜的脸上皱纹明显,一双眼睛如同沉淀了太多硝烟与死亡的灰烬,冰冷、疲惫,却又燃烧着某种固执的火焰。
他手中握着一把老式手枪,枪口还残留着淡淡的硝烟。
正是花理在【见证者】记忆中看到的那个男人——安德烈·纪德。
“太宰治……”纪德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港口黑手党的走狗……你的出现,就意味着麻烦。”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刚刚挣扎着爬起来、脸色惨白、手捂着擦伤脸颊的花理,那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
纪德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如同鹰隼般锁定在花理身上,那沉重的压迫感几乎让她喘不过气。仓库深处,更多的阴影开始蠕动,更多的枪口在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缓缓将平台上的两人包围。
花理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那擦伤带来的痛楚异常清晰,她抹到了一手血,痛苦地闭了闭眼:
「快把痛觉系数调到0.1……」
「已执行指令。您的最新痛觉传感系数为:0.1」
「描述:被刀扎入心脏对你来说可能就像是心脏因失恋猛烈的跳动一样——薛定谔的疼痛,可能疼也可能不,全凭你心情。但注意别死了。」
花理颤巍巍地爬起来,举着手一路挪到太宰治身后,她谨记系统的教诲,几乎完全贴上面前人的后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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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了吗。”花理小声,“老大救一下。老大救一下。”
「老大」太宰治巍然不动。
冰冷的黑风衣布料蹭着她的额头,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那挥之不去的消毒水与血腥混合的气息,竟带来一丝诡异的安心感。
太宰治大概是没听见她蚊子哼哼般的求救。他甚至还保持着那副闲适的姿态,对着纪德微笑。
“还有你……”纪德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他浑浊的视线转向花理,却让花理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昨天,就是你‘看’到了我们?”
花理:“!!”
她之前错怪太宰治了,原来这个游戏世界的怪胎和挂逼是批发的。
花理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怎么会知道?!审讯室里的事……在场的一共就三个人,为什么会传出去?
是她的档案……这个系统设定的「绵津见花理」……本来就留下了什么痕迹吗……?花理惊疑不定地看向太宰治,想要开口问问他有关自己档案的事情。
“哦呀?”太宰治像是终于被这个话题吸引了注意力,发出一声轻快的疑问。他微微侧头,余光瞥向紧贴着他后背、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花理,鸢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兴味。
“纪德君的消息真是灵通呢。对小花理这么感兴趣?”
纪德没有理会太宰治的调侃,他那双饱经硝烟、如同灰烬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花理。
“那种感觉……不会错。”他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笃定,甚至是一丝奇异的……狂热?“你在‘看’……看到不属于‘现在’的东西。看到‘过去’,或者……‘可能’?”
花理的心脏狂跳起来,虽然知道是游戏,但正是因为这样游戏技能都被点破的惊悚更是让她寒毛卓竖。
这个叫纪德的男人,居然能如此准确地描述出【见证者】的效果?!她下意识地想否认,开口却是:“……老大你快说句话啊。”
“啧,真是敏锐得可怕呢。”太宰治的声音带着点虚假的赞叹,他不动声色地将身体稍稍挪动,彻底挡住了纪德看向花理的视线。“不过,对一个可爱的新人穷追猛打,可不是绅士所为哦?纪德君……
“——你的目标,难道不应该是我吗?”他的语调骤然转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仓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无形的弦绷紧到了极致。花理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轰鸣声,她茫然片刻:“诶?是你……”
纪德身后的阴影里,一个身形壮硕、脸上带着狰狞伤疤的士兵猛地举起了枪,黑洞洞的枪口越过纪德,直指花理的眉心,动作快如闪电。
“我草目标是你为什么要带上我!我起到一个什么作用!平衡战绩吗!你要拿我这个人头杠对面的多少杀!”
花理发出尖锐爆鸣,她一边存档一边本能地死死揪住了太宰治的风衣后摆。那冰冷的枪口带来的死亡气息,比刚才的流弹更令人窒息,检查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自动存档在出发之前,她才稍微安下心来,无力地吐槽:
“疯子……为什么……这么多……”
太宰治的嘴角却勾起一个近乎愉悦的弧度。
“别怕,花理酱。”他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笑意,在这生死关头显得格外诡异,“毕竟……”
他话音未落。
“砰!”
一声截然不同的枪响,清脆而精准,如同死神的点名,骤然从仓库高处的某个窗口破窗袭来。
举枪瞄准花理的壮硕士兵身体猛地一震,眉心瞬间绽放出一朵刺目的血花!他脸上的狰狞凝固了,连哼都没哼一声,高大的身躯便如同沉重的包袱般轰然向后倒去,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们是来殉情的啊。”
9. 花理,感觉如何?
太宰治那被枪声打断的后半句话,此刻才慢悠悠地飘了出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从容。
花理彻底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她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
“谁?我吗?我和太宰治殉情?”
“嗯。你哦。”双手插兜悠闲的太宰治这样回答。
整个仓库瞬间炸开了锅。Mimic的士兵们反应极快,枪口瞬间调转,朝着高处已经破碎的窗口和通风管道疯狂开火。
子弹如同骤雨般倾泻在铁皮管道上,发出密集而刺耳的“铛铛铛”声响,火花四溅!
“隐蔽!是狙击手!”纪德厉声喝道,声音带着暴怒和被突袭的耻辱。他本人则迅速移动到一个巨大的废弃舱体后面作为掩体,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视着混乱的仓库。
而太宰治,这位引发混乱的罪魁祸首,在枪响的瞬间,动作却快得惊人。花理只觉得腰上一紧,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被他猛地向后一拽,踉跄着跌入一堆高大的、散发着机油味的废弃木箱之后。
“噗噗噗!”几发子弹几乎是擦着木箱边缘射入他们刚才站立的地面。
花理惊魂未定地蜷缩在角落,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她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太宰治,他正微微探出头,鸢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像猫的竖瞳般,观察着外面的战况,脸上竟然还带着点……无聊?
“黑蜥蜴的效率还不错嘛,看来广津老爷子今天心情挺好?”他自言自语般地嘀咕了一句,然后回头看向花理,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在枪声和硝烟的背景音下显得格外惊悚。
“看,我说了会照顾你的,花理酱。”他用一种哄小孩般的语气说道,“有我在,没意外哦?”
花理:“……?”
她现在只想问候他全家。
照顾……?她看着外面枪林弹雨,子弹在废弃机器和集装箱上扫射出一排排弹孔。总觉得一个不小心就会是自己的死状。
Mimic士兵在纪德的指挥下试图找出并压制狙击点,而太宰治的手下——大概是所谓的“黑蜥蜴”——则在暗处不断还击。
“……你的照顾还蛮吃血条和san值的。”她委婉道。
“哎呀,花理酱真苛刻。”太宰治撇撇嘴,一脸委屈,“你看,我们不是还活着吗?而且位置多好,还能近距离体验横滨特色烟火秀。”
他甚至还煞有介事地点评了一下外面飞过的一颗流弹:“准头真差。”
“……下次请你一个人来。”
花理觉得自己的理智正在断裂的边缘。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就在这里等到他们把我们找出来干掉,或者你的人把他们干掉?”
“计划?”太宰治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表情,“我没有那种东西哦?走一步看一步不是更有趣吗?况且……”
他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花理酱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会怎么死吗?说不定今天就能满足你的好奇心呢?在这里和花理一起死掉,听起来也不错?”
花理:“……”她回去一定要好好查查这个角色的代码和人设特点到底写了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激烈的枪声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紧接着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似乎黑蜥蜴的突袭取得了效果。
纪德愤怒的声音在掩体后响起:“港口Mafia的白色死神……你的胜利是靠躲在暗处放冷箭赢来的吗?”
太宰治闻言,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花理抓皱的风衣,然后——在花理惊恐的目光中——他竟然从木箱后面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纪德君,”他摊开手,语气带着一丝挑衅,“躲在暗处放冷箭的,难道不是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幽灵吗?我只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仓库高处某个方向,那里刚刚又响起一声精准的点射,放倒了一个试图靠近纪德掩体的士兵。“……在清理一些碍眼的垃圾而已。毕竟,打扰别人殉情,可是很不道德的行为呢。”
花理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她傻眼地看着就这样把自己暴露在Mimic的枪口下的太宰治,顿了顿,最终决定跟着一起走出去。
她默默的举手,并向在场的每一个人严肃申辩道:
“和他殉情的人不是我。”
纪德显然也被太宰治的嚣张激怒了,但他没有立刻下令开枪。他那双灰沉的眼睛死死盯着太宰治,又缓缓移向他身后花理苍白又无语的脸。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在他眼底闪过——有被愚弄的愤怒,有对花理异能的执着,还有一种……近乎于绝望的疯狂?
“你的眼睛……”纪德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质询,直指花理,“告诉我……我们最终……找到了吗?”
花理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问的是什么?找到什么?归途?胜利?还是……死亡?
太宰治也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变得幽深莫测。仓库里的枪声暂时停歇了,只剩下硝烟弥漫的寂静,以及三道目光在空中无声地交锋。
.
“没看到啊。”花理说,“虽然你们可能不信但其实我近视的。”
“……”纪德没有回答,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那笑声里裹挟着自嘲、杀意和疲惫。他依旧死死锁定着花理,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剥开,挖出那个能看穿“可能性”的秘密。
花理感觉自己像被蛇盯上,冷汗几乎要浸湿后背。
她希望太宰治来解一下围,但看着他,最终却是气馁地自己张开了嘴。
“……”但她脱口而出的话在嘴里绕了一圈,反而带上了一种硬邦邦的、近乎挑衅的味道,“……我们要就这样站在这里直到下班吗?”
仓库里弥漫的杀意,因为这个过于社畜感的问题,出现了一瞬间极其诡异的凝滞。
这话说出来,连花理自己都绷了一下。她努力维持住表情:“我也不是要打的意思……”
太宰治的肩膀似乎几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像是在憋笑。而纪德身后的阴影里,传来Mimic士兵压抑不住的、粗重的抽气声,随即被更加无言的气氛吞没。
纪德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那凝固着战/争的伤痛与绝望的眼底,第一次掠过一丝清晰可辨的荒谬感。他似乎有些被激怒:
“看来你不打算好好享受你生前最后的安宁了。”他说。
太宰治举手插到对峙的两人中央:“好啦?不要对我可爱的部下说这种话哦?”
“我是尾崎红叶干部的部下吧?”
“诶?花理不想来我这边吗?我倒是很欢迎哦。”
纪德像是被两人旁若无人的斗嘴脱口秀刺激到,手枪抬起:“你们……”
就在这微妙的对峙间隙——
“嗡…嗡…”一阵细微的、高频的震动音突兀地在寂静中响起。
太宰治慢悠悠地从他的风衣内袋里掏出一个老旧的翻盖手机,随意地扫了一眼屏幕,然后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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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德晃了晃,脸上又挂起了那抹看不出真心的笑意。
“真不好意思,纪德君,看来我们的‘晨间友好交流’要提前结束了呢。”他语气轻快地说着,手指却干脆利落地合上了手机盖,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花理紧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太宰治侧过身,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仓库深处阴影中那些蠢蠢欲动的枪口,最后落在脸色莫名的纪德身上,唇角的笑意加深,眼底却晦暗无光。
“我的人刚发来消息,有一队穿着不怎么合身西装的‘上班族’,正朝着这个方向进行非常……积极的街区巡逻。速度很快,大概五分钟吧?”他耸耸肩,“那群家伙的鼻子一向很灵,最擅长打搅别人的私密谈话,而且脾气比小矮子还要暴躁。
“他们要是看到这么多有活力的外国朋友在港口附近搞团建……哇,场面一定很有趣。”
“……?”花理一时没听明白。
「属性天赋:「智者的发问」被动开启!」
「已在剧情对话时,将关键词为您高亮标注。」
「西装」「巡逻」「鼻子很灵」
「解析答案:军警。」
军警!
花理瞬间明白了。这是三权分立的战场,更是异能特务科掌控下的横滨。Mimic这群前军人,虽然装备精良、行动有素,但一旦被军警的特种部队或者异能特务科的人马堵在这里,后果仍然是mimic现在承担不起的。
这就是太宰治口中比“加班”更麻烦的存在。花理思考片刻,系统弹出了有关异能特务科的新情报。
「异能特务科」
「描述:不为人所知的秘密政府部门。隶属于内务省,负责管理日本境内的异能者。是夏目漱石提出的“三刻构想”中的“白昼”部分。*」
「相关词条解锁:种田火山头、夏目漱石。」
「主线解锁度提高。」
纪德灰败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们现在还没有能力正面与这个国家的暴力机器抗衡。他沉默了一秒,冰冷而疲惫的视线在花理身上最后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复杂依旧,充满探究的渴求,但更多的是被现实逼迫的、不得不暂时蛰伏的野性杀机。
“我们会再见面的,‘见证者’。”纪德的声音沙哑,像是在砂纸上磨过,“在那之前……保护好你这双特别的眼睛。”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太宰治,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眼前这个总是带着虚假笑容的黑手党干部千刀万剐:
“港口黑手党……这份‘照顾’,我安德烈·纪德铭记在心。”
“不用客气,纪德君。”太宰治笑眯眯地摆手,仿佛在送别一位老朋友,“毕竟为远道而来的客人操心落脚点,是港口城市居民应尽的义务嘛。”
纪德没有再说话,只冷冷地一挥手。如同接收到无声指令的幽灵,隐藏在仓库各处阴影中的Mimic士兵们,迅速而有序地开始后撤。他们以纪德为中心,构筑起临时的防御阵型,脚步声迅速消失在仓库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几具同伴冰冷的尸体和满地的弹壳,证明刚才的险恶对峙并非幻觉。
花理紧绷的神经直到最后一缕压迫感消失才敢松懈下来,空气中浓烈的硝烟味刺激着鼻腔,提醒她刚才的生死一线。她呼出一口气。
“那么……”太宰治转过身,笑容灿烂地看向惊魂未定的花理,“今天的‘友好参观活动’就愉快地结束了?花理酱感觉如何?是不是比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有趣多了?”
10. 下班,锄大地
花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脸颊上火辣辣的擦伤在痛觉削弱后已经感受不到,但液体凝固在皮肤上的不适感并没有跟着消失。
她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按在伤口上:“托您的福,工伤了。”
她顿了顿,幽幽补充道,“工伤津贴按规定是三倍吗?太宰大人。”
太宰治愣了一下,随即夸张地笑了起来,肩膀都在轻轻抖动:
“哈哈哈哈……花理……”
“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报销……真是,相当具有‘职业操守’啊。”他走过来,微微弯腰,凑近了花理还在渗血的脸颊,鸢色的眼眸里带着玩味的探究,“不过……”
他伸出手指,似乎想碰碰那道擦伤,但在花理几乎要炸毛的注视下,又收了回去,只是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这么漂亮的脸蛋留下伤疤就太可惜了。这样吧,我帮花理酱再加一条「因破相而导致的心里损伤」费?保证让花理酱恢复如初~”
“真的吗?”花理眼睛一亮,“你竟然……您真是个大好人!”
“前面的我也听到了哦。”
“……”花理挎下脸应了一声,她摆摆手表示自己的无所谓。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现在可以回去了吗?”她环顾着满地狼藉和死尸的仓库,非常诚实的踏出两步想向仓库大门走去。
“说得对。”太宰治站直身体,率先迈开步子朝着仓库破损的门口走去,语气又恢复了那种轻飘飘的调子,“新人的第一次出外勤任务就如此精彩刺激,真是可喜可贺。我们回去吧,让那些扫兴的‘上班族’过来收拾残局~”
花理赶紧跟上,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追上他悠然的步伐。走出仓库大门,扑面而来的潮湿海风带着自由的凉意,让她沉重的心情也松快了一丝。
回到人来人往、秩序井然的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附近,花理才感觉自己真正回过神来。她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劫后余生的疲惫感一点点涌了上来。
太宰治也在台阶上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她。
“哦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保持着思考的表情眨了眨眼。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花理酱。”
花理麻木地看着他:“谢谢。您也是。”
“——那么,”太宰治微笑着说,声音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分外清爽动听,仿佛刚刚经历的一场血腥对峙从未发生,
“明天的早班也请继续努力。我可是和红叶姐说了,要亲自‘照顾’你熟悉外勤的所有流程哦?~”
他笑眯眯地加了一句,成功看到花理瞬间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绝望的表情。
“九点,还是这个大厅。别迟到哦,花理酱。”
“啊对了。当然下午你还是要继续上班~不过不归我管就是了。”
_
太宰治笑眯眯地说完那句“下午继续上班”,朝花理随意地摆了摆手,便脚步轻快地朝着电梯方向走去,那悠闲的背影仿佛刚才拉着花理在死亡边缘跳舞的不是他。
花理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直到确认真的看不见了,才彻底松懈下来,肩膀垮塌,再次竖起中指。
脸颊上的擦伤在减弱痛感后倒不太疼了,但干涸的血迹黏在皮肤上的不适感挥之不去。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先去了一趟医务室。
值班医生是个严肃的中年男人,看到她的伤皱了皱眉,简单清创后贴了块纱布,又塞给她一小管消炎药膏。
“注意别沾水。”医生言简意赅,“这点小伤以后不需要来医务室。”
花理:“……”差点忘了这里是Mafia的世界,这种伤确实是上不了台面。
她迎着值班医生对自己专业性质疑的目光,灰溜溜的离开了医务室。
处理完这点工伤,回到分配给她的那个小格子间已经过了午饭点。尾崎红叶大人没来找她,大概是今天没有其他工作了?
花理抱着点微弱的希望,可屁股还没坐热,一个小文员就抱着一叠厚厚的文件放在了她桌上。
“这是昨天审讯记录的归档整理,还有仓库区域近三个月的物资流动核对表,红叶大人要求今天下班前完成初筛。”文员的声音平板无波。
花理看着那两摞能把她埋起来的文件山,感觉比在仓库里面对枪口还要绝望。这就是黑手党……没有工伤修养时间,只有无限压榨的资本家本质……
她呼唤系统:「那个……」
「在。」系统的声音古波无澜,「您可以选择购买道具商店的【日常跳过】道具,或者支付系统等同于东京文员平均时薪的【日元】道具,由系统接管,为您处理工作。」
花理心动了一瞬,直到她点开所谓的「通过游戏内日元支付」的选项,随即破防。
「……为什么比我的时薪要高?」她崩溃道,「我还是Mafia!要玩命的!」
「正在为您进行信息收集中……检索中……」
「答:系统的收费标准采用日本文员人均工资,玩家小姐的工资则是横滨文员人均工资,检测到横滨GDP与人均收入水平均显著低于日本整体薪酬水平。」
花理:“……”
「我要……」
「撕卡换卡,请自行操作。在玩家撕卡后,系统会为您重新匹配身份。」
“……”
花理认命地拿起了最上面的文件。一边机械地核对表格,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要去哪里吃点东西——饿着肚子干活效率实在太低了。
时间在翻阅纸张和敲打键盘的枯燥声音中流逝。窗外的阳光逐渐偏斜,给室内铺上一层暖黄。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花理几乎是弹射起步。
她顺着陌生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黄昏的横滨褪去了白日的忙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宁。她想找个地方吃点热乎的、能抚慰心灵的食物。
她打开系统的横滨地图,准备开始锄大地。
身为经验老道的rpg玩家,她熟练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上蹿下跳。高到天台,低到地下水道,花理全部钻了个遍。
她满意的听着一下午之后「横滨地图解锁度:35%」的播报,再看看自己逐渐富裕起来的存款,十分满意。
「绵津见花理」
「等级:lv3/距下一级(40/300)」
「主线任务:未解锁」
「描述:您仍未知悉自己降临于此的目的……但在许久之前,有人与你许下约定。所以您仍然记得该做什么。」
「支线任务:已解锁1——【横滨的幽灵不止一个】(mimic事件)」
「描述:你代替谁人成为了风暴的中心。不过神明(玩家)总是要替子民(npc)多承担一点。」
「好感任务:已解锁1」
「尾崎红叶:【暗中花】。进度:15%」
「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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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元×59(1000円)」
「描述:可以用所有余额吃一顿现实中不舍得吃的顶级和牛。」
「吃剩的面包×1」
「描述:昨天下班时翻垃圾桶,偶然捡到的食物。」
花理:“……这个丢掉。”
她继续往下翻。
「太宰治的绷带×1」
「描述:任务奖励。港口黑手党的白色死神来过的象征。还好他是您的友方。」
「使用效果:进行一次异能无效化。」
……任务奖励?
花理的的手指蜷了蜷。她恍然回过神来,要看看自己已经lv3的等级,这才想到上午执行的那个任务。
「已完成支线章节前置任务【横滨的阴影,游荡的幽灵】。支线解锁度增加!」
「当前解锁度:15%」
「关键词:mimic,织田作之助,森鸥外。」
「相关词条解锁:森鸥外」
「您已升级到lv3。背包格子解锁:12格。」
「任务奖励已通过邮件发放至背包:」
「日元×20」
「太宰治的绷带×1」
「mimic的军牌(由角色【太宰治】放入背包)」
花理:??
等一下、谁?什么时候?
她慌忙点开。
「mimic的军牌」
「描述:幽灵的象征。倘若您不想成为无家可归的亡灵,或许应该选择将带血的军牌抛弃。」
「互动:您可对道具【mimic】的军牌使用异能力「见证者」。」
花理利落地把界面叉掉。全当没看见,打算明天就还给太宰治。
她烦躁地关掉系统界面,决定暂时不去想那个麻烦精。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一天下来,惊吓、疲惫、外加机械性的文书工作,胃里早已空空如也。她把背包里那个碍眼的【吃剩的面包】拖出来,点击了销毁。
「物品「吃剩的面包」已销毁。」
很好,眼不见为净。花理揉了揉饿得发慌的肚子,抬头环顾四周。黄昏的横滨街头,霓虹灯次第亮起,食物的香气若有似无地飘来。她记得昨天咖喱店的方向……但那个辣度实在让人心有余悸。
“算了,换一家……”她嘀咕着,决定沿着河岸步道走走看。晚风带着水汽,吹拂着额发,总算驱散了一些办公室里的沉闷。
她边走边低头翻看着系统地图,试图找出标记的附近可能的小餐馆或便利店。就在这时,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
「检测到可拾取物品!」
「您已获得物品:」
「日元50円×1」
「垃圾×1」
「……您已选择「丢弃」垃圾!垃圾已物归原主!」
花理:“……”昨天就想说了,物归原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在她出神的时候,前方传来一个声音。一个陌生的大叔站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嘴里还叼着烟,一脸错愕的看着站在垃圾桶旁的花理:“喂,小姑娘……”
她尴尬地抬头,果然看到一个穿着不太合身西装、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脚边滚落着一个刚被她“物归原主”的空烟盒。
男人正用一种混合着茫然、尴尬和“这姑娘是不是有点问题”的眼神看着她。
花理转身就逃。
11. 中也前辈。
她一路往河边的跑道狂奔。甚至没听见某一刻开始身后就已经传来谁人的声音。
或许听见了,但把它当成是被「物归原主」的大叔的骂声,花理尴尬地想。
她忽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看着背包里的【mimic军牌】陷入沉思,然后手指一戳,按上了归还。
「该物品无法归还」
花理不死心,再按一下。
「该物品是特殊道具,无法归还。」
花理:她的手指在光幕上迅速地狂戳。
「归还给物品将会导致角色【太宰治】怀疑度急剧上升,影响玩家生存率。」
军牌依旧静静停留在她的背包格子里。无法「物归原主」了。物归原主是到太宰治那里,还是被抢走军牌的mmic成员那里,花理不得而知,她只是一边走,一边盯着那格,心想这真的很不吉利。
“……喂、”
“喂!新人!”
一个带着点不耐烦、却又异常清亮的少年音自身后传来。
花理脚步一顿,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她迟疑地回头。
不远处,一辆漆黑的机车正停在路边,引擎还发出低沉的轰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单腿支地,斜坐在机车上。橘色的发丝在傍晚的风中微微拂动,蓝色的眼眸像淬了冰,此刻正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她。
是中原中也。
他似乎也是刚结束工作,黑色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里面的衬衫领口解开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袖口也挽到了手肘处,露出线条结实的小臂。虽然脸上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疲惫,但那股属于港口黑手党重力使的锐利气场丝毫未减。
“……你聋了吗。”对方像是有些被忽略的不满和暴躁,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对不起前辈。”花理迅速地滑跪,她抬头看着这个异能值1.2亿的大爷,有些好奇地问:“前辈你怎么在这里?”
中原中也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对着她抬了抬下巴。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中原中也说,“你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吗?”
花理:“诶?嗯……”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好像有什么回忆出现在她的脑子里……
花理努力思考,再抬起头,眼前的中原中也和昨天问她多大的织田作之助渐渐重合。
花理:“……!”
“前辈……?你来这里是……?”
“在前面听到有人说,有一个穿着工作服,还带着Mafia胸针的人在横滨满大街跑,掀了不下50个垃圾桶。”中原中也上下打量花理,毫不客气,“是你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太过笃定。
“……”花理弱弱,“……是丢港口Mafia的脸了吗?”
“啊……大概也就是被说「港口Mafia现在经济差到这种程度了吗」吧。”中原中也嗤笑。
“我要被处决了吗……”
中原中也被她气笑了。
“哈?原来在你心里港口Mafia是这种地方?”中原中也说,“那你还来这里应聘,胆子不小啊。”
“那是因为……!”花理差点脱口而出系统分配,一下子咬到了舌头,幸好痛觉值已经调低了,“……是因为我没有其他可以做的事。”
这话半真半假,声音也低落了下去。
中原中也“啧”了一声,蓝色的眼眸扫过她因为奔跑和刚才的惊吓而泛着红晕、沾着汗水的脸颊。他眉头蹙得更紧了些,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麻烦。
“没有其他可以做的事?”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所以选择了Mafia?”
“……”花理不满地小声嘟嘟囔囔,“你不也是……”
“嗯?”
“我什么都没说啦前辈!”
中原中也腿一迈,干脆利落地从机车上跨了下来,动作流畅带着一种独有的力量感。几步走到花理面前,那股属于强者的、极具压迫感的气场瞬间笼罩下来,让花理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他和花理对视。那冰蓝色的瞳孔里,锐利的审视如同实质的刀锋,仿佛要把她整个人从里到外刮开看个清楚。
“……我又不像前辈这么强。”花理还对这人价值1.2亿的异能耿耿于怀,她梗着脖子接了一句,“不然的话我早就……早就……”
“就?”中原中也挑了挑眉,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称王称霸。不吃牛肉。”
“……”中原中也显然没听懂她后面那句的意思,沉思了片刻。
“所以你觉得我……称王称霸了吗?”中原中也问她,「称王称霸」几个字说的极其艰难。他轻咳了一声,“身为新人,你可能不知道,地位和责任是相等的……所以……”
“所以前辈你虽然这么强,但是也要在下班之后加班过来逮捕我这个翻垃圾的小文员……?”
“……”中原中也冷笑。
青年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更具压迫感。
“逮捕?你还没那么重要。”他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花理,眼神里带着审视,最终停留在她脸颊上那道已经凝固但依然显眼的擦伤上,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你脸上怎么回事?”
“嗯?啊……这个啊。”
花理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颊,被系统削弱过的痛感只剩下微弱的刺痒:“是工伤哦。”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被流弹擦了一下,不碍事。”毕竟痛觉系数0.1,现在感觉跟被蚊子叮了差不多。
“但是工资这么低要玩命很碍事!我不能接受!”花理一起想到了回到大楼还要处理文件的事情,想着系统几乎是宰她的要价。
这句倒是很大声,很真情实感,把中原中也都镇住几秒。
“……所以你翻垃圾桶是、”
“请不要对一个妙龄少女说她翻垃圾桶的可怜事迹,前辈。”花理迅速打断他,表示自己的拒绝,“我很可怜。”
“……不让说倒是一开始就不要去做啊!”
“……唯独这件事(翻垃圾桶捡点数)我非做不可。”
两人的目光空中交汇片刻,又齐刷刷地移开。
“你……”他明显把“翻50个垃圾桶”当成了某种极不寻常的、可能潜藏深意的行动信号,完全会错了意,“谁给你下的这种任务?告诉我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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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fia从来没有过这种奇怪的要求,你……”是不是被职场霸凌了?
花理:“……?”等一下,这误会也太大了。
如果说是职场霸凌,太宰治可能算一个吧。但翻垃圾桶,真的是玩家朴素的、发自内心的愿望和行动啊。
花理心里千回百转。
任务?系统派来的算吗?探索任务算吗?她该怎么解释一个正常黑手党成员无缘无故在横滨街头疯狂翻垃圾桶的行为?
“我、我……”花理急得看天看地看脚尖,就是不看中原中也,她碾了碾地上的小石子,飞速思考着说辞。
“你?”中原中也挑眉,却仍然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可能这就是他所说的地位和责任对等,所以才会下班时间来关注一个后背有没有被职场欺凌。
他锐利的目光在她空空如也的手心和身上仅有的一个小背包之间来回扫视。
“是……是……”花理拼命搜刮词汇,眼神死,最后她打算把之前骗过织田作之助的话重新再说一遍,“……我饿了。”
“……”中原中也,“?”
花理越说越顺,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恰到好处的焦急和懊丧,“下班后要饿死了!但是工资不够吃饭……所以才……对,翻垃圾桶!前辈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很着急!再不吃饭我就饿死了!”
骗人,今天她的状态都没显示「饥饿」。
她努力让眼神显得诚恳又可怜巴巴地看着中也,试图唤起一丝同情心。内心却在疯狂吐槽自己这惨得能做青春伤痛台词的谎言。
中原中也沉默地盯着她看了足足有十秒钟。那冰蓝色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的灵魂都看穿,分析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花理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只能竭力维持着脸上那副“我真的很无辜很着急……特别是很饿!”的表情,后背几乎要被冷汗浸透。
「玩家小姐,我冒昧的问您一句,您真的觉得中原中也会相信吗」系统冷酷地说,「中原中也虽然是武斗派,但脑子大概……一定比你聪明。」
花理:「闭嘴!」
时间像是被冻结了一样缓慢。
就在花理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准备坦白“对不起我只是想捡点破烂换点数”的时候,中原中也终于有了动作。
他轻嗤一声,看起来不是完全相信,更像是……觉得这个谎言和翻垃圾桶的行为一样愚蠢,以至于根本不值得深究背后的阴谋了。
“我知道了。”他恢复成有一些懒洋洋的状态,没有了刚刚以为她被欺凌时的急促,“你是笨蛋吗?可以找部门财务提前支薪水的。”
“……可以吗?”港口Mafia这么人性化?
“……不清楚。不过我说了你可以,你就去就是了。”
他单手插进裤兜,另一只手随意地甩了甩机车钥匙,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行了,既然是部门没有注意到成员财务危机的失误的份上……”
他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嫌弃:“以后少干这种丢组织脸的事……要翻也给我找个没人的地方翻。听明白了吗?”
“那我今晚吃饭的钱可以现在让财政支给我吗?就发今天的工资也行。”
“……”中原中也,以难以言喻的目光看了花理一眼。
12. lupin,但是中原中也。
他像是有些头痛,又有些烦躁的叹了一口气。
“你就这么点志气。”
“人是铁饭是钢。”花理理直气壮,刚要打开手机给人事发消息,狐假虎威借着中原中也的名头要工资,就听见他说了一句:
“上来。”
“诶?”
花理一愣,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啊?”中原中也已经转身走向他那辆线条流畅的机车,动作利落地跨坐上去,重新戴好手套,一边发动引擎一边没好气地朝她甩头示意,“上车。”
“果然还是要处决……”
“不是啊蠢货!”中原中也被她气得不清,“你当我很闲处理这种小事?”
“地位和责任……”
“这句话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中原中也咬牙切齿,盯着她低低重复了一遍,“上来。”
花理看着那辆轰鸣的机车,再转向中原中也。期期艾艾地问道:“去哪?”
“少废话!”中也的声音在引擎的轰鸣中依然清晰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港口Mafia的人在这乱晃还说「吃不饱」像什么样子!你想让其他人以为我们连个新人都护不住吗?上车!”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命令式的。
花理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镇住了。
「检测到角色【中原中也】情绪波动:烦躁值上升,但隐藏属性【责任心】触发。」
「建议玩家顺从指令,避免引发更大冲突。」
花理思考片刻,恍然大悟。
“前辈你要请我吃饭?”
“……啧。”
“上车!”中原中也的回答是直接启动引擎,机车如同苏醒的野兽般发出低沉的咆哮声,打断了她的话。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掌心朝上递到她面前,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废话和商量的余地。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明亮显眼,直直地盯着她,无声地传达着两个字:立刻,马上。
花理看着他不容置啄伸出的手掌和那辆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的机车,又看了看天边即将彻底消失的夕阳余晖。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迟疑地、轻轻地搭在了中也的手掌边缘一点点——碰一下就赶紧缩了回来,确认这位大爷没有把她手甩开的意思。
中原中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直接反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算温柔,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强势,温热有力。
“动作快点!磨磨蹭蹭的!”他低喝一声,没给花理任何反应的时间,就那样手臂稍微用力一拽——
“哇啊!”花理惊呼一声,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被他轻松地拉着向前一步稳稳地丢在后座上。
“难怪太宰先生说中原前辈是武斗派……”她小声嘟囔。
“抓稳。”中原中也没听清她说的话,反而青年自己的声音在引擎的轰鸣声显得格外清晰。
花理还没来得及坐稳,眼睁睁地看着中原中也握住把手,一句「等等」还没说出来,巨大的推力骤然从背后传来。
“等——!”
风猛地灌进她的口鼻,强烈的推背感让她整个人瞬间向后仰去。街道两旁的霓虹灯光瞬间拉成了模糊的光带。
速度带来的失重感和对安全的不确定性的恐惧让花理尖叫出声,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双手猛地向前,死死抱住了前面的中原中也。
青年的腰劲瘦却结实,入手是硬朗的肌肉线条和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清晰地传来。
属于他身上那股清爽的皂角混合着淡淡烟草、皮革和硝烟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和太宰治那种消毒水混合血腥气的阴冷味道截然不同,是更加炽烈、直接的气息。
就算在游戏里也克服不了失重带来的对死亡的恐惧感,花理的脸紧紧贴在了他宽阔后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机车引擎震动,和他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传来的搏动。
中原中也的身体在她扑上来抱住腰的瞬间明显一僵。握着车把的手指似乎都收紧了一下,整个脊背瞬间绷得笔直。
“……白痴。抱太紧了。”中原中也带着点无语的、隐含薄怒的声音穿透疾风传入花理耳中,“你是想勒死我吗?”
“……可是松开会死掉的啊!”花理比他更凶地回吼回去,手指不但没松,反而更用力地揪紧了他腰侧的衣服布料,整张脸都埋在他背上,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明明就是前辈的错!开太快了!”
“哈?身为Mafia说这种话?”中原中也也毫不示弱地大声喊出回复她的话语,“新人,你对前辈的尊重呢?”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城市在她余光中飞速倒退。
花理瞥见模糊的街景飞逝而过,心脏擂鼓般撞击着胸腔。鼻端充斥着属于强大重力使的独特气息,指尖是他精瘦腰腹真实的触感和温度。
所有感官都被这极致的速度和掌控着速度的人牢牢占据着。之前无论是面对太宰治试探时的危机感和无奈,还是在街头翻垃圾桶被原住民npc看到的窘迫尴尬,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飞驰的速度甩到了身后。
飞身乘上风暴。
……但生命真的在摇曳啊!
速度即是暴力。而她正被这样极致的暴力挟带着,一路呼啸着奔向一个无法反抗的未知的的夜晚。
_
直到机车停在一间酒吧前,中原中也熄火,花理确定已经平稳落地,才敢僵硬地、缓缓地松开抱着中原中也腰的手臂。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机车上滑下来,双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那属于失重感的虚浮还没有消散,她差点一个踉跄扑倒,就听到中原中也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花理:“……”为什么每次站不稳都是他在。
“……你是不是用重力悄悄地、悄悄地绊了我一下!”花理抗议。
“……要是那样你已经头朝下栽进地里了。”对方毫不客气的嘲讽。
眼前是一栋看起来很普通的临街建筑,并不太惹眼。酒吧的霓虹招牌闪烁着有些年头的“Lupin”字样。
花理开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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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Lupin……卢平?哈利波特……?诶、游戏角色也看哈利波特吗?
她斟酌了一下,开口试探:“……阿瓦达啃大瓜?youknowwho?”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花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低下头装作很忙地在寻找地上的蚂蚁。
暖黄色的灯光从门上的磨砂玻璃里透出来,在夜晚的街道上勾勒出一方温馨的港湾。隐约有爵士乐舒缓慵懒的调子流淌出来。
中原中也已经利落地下车,将机车稳稳停好,取下头盔随手挂在车把上。他把正在留的长发往前捋了一下,甩了甩头发。
“前辈为什么留长发呢。”
“哈?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中原中也莫名其妙,语气不耐。
“喂,还傻站着干什么?”
他回头瞥了花理一眼,语气依旧说不上多温和,但之前那种明显的火气和命令感褪去了不少,只剩下一种“理所当然”的催促:
“不饿?”
花理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胃部传来的强烈空虚感——在仓库里经历的生死一线加上下班后玩家努力地锄大地……她真的在游戏里感觉到了饿,尽管现在状态栏反而没有标注「饥饿」而是写着「对中原中也和机车的敬畏之心燃起」。
这种感觉很新奇,花理眨了眨眼,慢悠悠地转头看向中原中也。
“……饿。”她老老实实地回答,“前辈,我有很多想吃的。你很有钱吧。”
“?”
“……”花理不能说「因为我看到你的异能值1.2亿啊!」所以她只能默默地尴尬地抓了抓脑袋。
“因为你很强……Mafia就是这种地方、我觉得。”
“至少不让你饿肚子的工资,Mafia还是发得出来的。”
中原中也似乎嗤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熟门熟路地推开了“Lupin”酒吧的木质门。门铃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花理跟着他走下通往下面的台阶,好奇地四处打量。她的指尖略过扶梯,没有沾到一丝灰尘。
“……真干净。”花理有些惊奇地收回手,盯着指尖。
“嗯。”
中原中也的回答很是简短。
台阶下,一股混合着咖啡、酒精和烟草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夜晚微凉的空气和机车疾驰带来的冰冷。
酒吧内部不大,灯光柔和昏黄,老旧的木制吧台反射着温润的光泽,几张高脚凳随意摆放着。吧台后面是一个看起来很沉静的中年调酒师,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玻璃杯。时间尚早,店里除了他们只有零星一两个客人。
中也径直走向吧台,随意地在靠近门口的一个位置坐下,对着花理抬了抬下巴:“坐。”
花理依言乖乖坐下,她的目光越过老板停滞在后面满墙的酒上。直到余光再次扫过中原中也精致的侧脸,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咦。”花理惊讶地感叹,“前辈……您原来成年了啊。”
13. 前辈请吃饭,我信前辈
正接过老板递来的柠檬水喝了一口的中原中也被呛了一下,随机咳得惊天动地:
“咳、咳咳……你……”中原中也“砰”的一下把玻璃杯重重放到桌子上,对花理怒目而视,“哈?你在说什么啊?”
“……”花理默默移开视线逃避中原中也的死亡凝视,“没什么……”
“我到底是哪里——!”让你觉得是个未成年了,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有些郁闷地盯着花理。
“你……”
与他一起出声的是本想着为他解围的调酒师。调酒师对中原中也似乎很熟悉,他的目光略过转过头装死的花理,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中原先生难得带朋友来了。吃点什么?”
他的声音平和舒缓,带着一种能让人放松下来的韵律。
中原中也还没说出的话就这样咽了回去,他“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也没反驳“朋友”这个说法,只是眼神执着地恶狠狠地盯着花理。
“……”受到谴责的花理戳着手指尖可怜兮兮地低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前辈长得很漂、帅气……”
她把漂亮进肚子里,决心不被中原中也知道这才是她的真实想法。
中原中也冷笑:“你觉得我会信吗?”
“是真话……”
“觉得我很、帅。”中原中也顿了顿,怒火在背后熊熊燃烧,“和觉得我未成年,可以同时出现?”
“当然可以。”被质疑审美的花理迅速反驳,又在对方的注视下息鼓偃旗,“……所谓童颜系帅哥啊……”
“哈?”中原中也发出更加暴躁的声音,花理再次迅速败北。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说但我心里这份尊敬是真实的请原谅我把漂、……帅气的中也前辈!”
她双手合十。转过高脚凳面对中原中也,一脸真诚。
中原中也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才收回视线。
“……嘁。”
酒吧里的温度很舒适,空气中弥漫的香气让她胃里的抗议更响亮了。
调酒师为中也送上一杯加了冰球的威士忌,深金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流转着琥珀般的光泽。然后他拿着菜单,温和地递到花理面前:“这位小姐想用点什么?除了酒水,我们这里的炖牛肉和奶油蘑菇意面评价都不错。”
花理几乎是有些感激地接过菜单,迅速扫过上面的文字。她实在太饿了,根本顾不上仔细研究,只看到“量大”、“管饱”、“适合下班后”之类的关键词就疯狂心动。
“……我可以随便点的吧?”
“随你。”摇着杯子听着冰球与杯壁清脆的碰撞声,中原中也没什么所谓地说到。
“前辈是大好人!你工资高是应得的!”
得到许可的花理欢呼一声,手指毫不客气地戳着菜单:
“这个!”她毫不犹豫地指向看起来分量最足的A套餐,“还有这个特浓玉米浓汤!能加面包吗?”
调酒师笑着点头:“当然可以,稍等。”
“面包要烤过的,多加一份。”一旁的中原中也突然补充道,他甚至没有看菜单。他似乎对这间酒吧的供应了如指掌。
花理惊讶地看向他。
“……我刚想问你「前辈,你只喝酒不吃饭吗」……”花理说,“所以原来是吃的!”
中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他不是很想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蠢问题。
察觉到花理的目光,他啧了一声:“看什么?”
他没好气地补了一句,“吃你的饭。”
花理赶紧收回目光,盯着吧台光滑的木质纹理。
食物上得很快。热气腾腾、浓香四溢的特大份奶油蘑菇意面,旁边还配了一大份刚出炉、烤得酥脆喷香的蒜香面包片。浓郁的玉米浓汤装在厚实的陶瓷碗里,散发出诱人的甜香。
食物的香气仿佛瞬间治愈了一切创伤。花理几乎是怀着一种虔诚的心情拿起叉子,迫不及待地卷起一大坨裹满奶酱和蘑菇的面条塞进嘴里。
浓郁顺滑的奶油包裹着弹牙的意面,搭配着鲜嫩的蘑菇碎片,温暖的热量和满满的幸福感瞬间在口腔里炸开。
她整个人沉浸在填饱肚子的单纯快乐里,连之前在街头被撞见的窘迫和对中也这位“前辈大人”的些许警惕都暂时丢到了脑后。
她忍不住满足地喟叹了一声:“……太好吃了、suki……前辈谢谢你……”
中原中也顿了顿,没有接话,但在调酒师低低的笑声中,花理敏锐地发现他耳尖的微红。
“……”像是经过了一些斟酌,或是酒精开始悄悄起作用,中原中也沉吟片刻,由于地看向花理。
“……你今天去出的什么任务?”
“嗯?”花理正在把意面卷在叉子上,“嗷呜”一口吃下去,闻言呆了呆。
“原来这些并不是要完全保密……?”
“哈?”中原中也眼眸微眯,扫过她鼓起的腮帮子又很快移开,“我好歹是你的直系……前辈。”
“诶?”
“刚进港口Mafia的时候我也在红叶姐手下。”
“嗯……”花理想了想,最后诚恳地问出了打工人的心声,“那这边对晋升友好吗?”
中原中也的额间明显地出现了一个井字。
他郁闷地盯着正在用他的工资大快朵颐的、还因为汤喝得有点急,不小心被烫得缩了一下脖子的花理,“啧”了一声。
“所以回答呢?”
与追问不同,他不动声色地把自己面前那杯加了冰块还没怎么喝的冰水往她那边推过去了一点点。花理感激地看他一眼,接过来一点也不客气地灌了一大口。
“就是那样啦……尾崎红叶大人的命令……探查、收集情报,之类的。”
“你一个人?”
花理想到了太宰治的脸,表情扭曲了一瞬。她想起太宰治曾称呼中原中也为小矮子和蛞蝓,犹豫片刻,直觉中原中也不会想听到太宰治的名字。
“和一个……”她含糊地一边用手撕开面包一边说,“比较……异于常人的前辈。”
“?”
“就是那个啦!”花理自暴自弃,咬下面包,一边嚼着一边用手在吧台上画了两笔。
“太宰……干部。”
“哈?……哈。”中原中也显然确实不乐意在下班后吃饭时这种放松的时间听到这个名字,他瞪了花理一眼。
“所以脸上的伤也是?”
“嗯嗯。”花理没什么所谓地点点头。不同于中原中也紧紧盯着她伤口的莫名其妙的关心和对太宰治行为的介意,失去了痛觉的她也更多是无所谓的态度。
“反正是小伤啦……医务室的医生还说没必要去他那里呢……”
“不行。”
这是中原中业斩钉截铁的声音。正在撕开面包的花理愣了一瞬,抬头看他。中原中也也顿了顿,为自己下意识的巨大反应找补:
“……受伤了就要好好处理。”
支着下巴舀着玉米汤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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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理顿了顿,抬眸莫名其妙地看他:
“明明前辈受的伤比我多多了吧?”
“哈?只有你这种弱者才会容易受伤……”中原中也不赞同道。
“太宰大人说您是武斗派!”
“吵死了!那你是信他还是信我啊!”
“全部都不信啦!”花理顿了顿,看着自己面前的美食,再想想不靠谱的另一位,突然屈服,口风一转,斩钉截铁道:
“信您。要是您是我上司就好了。”
“……”
中原中也端着酒杯,再次笑了,花理看不出缘由。
青年没有再和她说话。他只是坐在旁边,偶尔喝一口酒,冰球在琥珀色的液体里轻轻摇晃。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并没有刻意看着大快朵颐的花理,视线似乎落在吧台深处某个虚点,显得有些放松和漫不经心。
酒吧里舒缓的爵士乐流淌着,食物的香气和低声交谈的嗡嗡声构成背景音。两人之间隔着不到一臂的距离,一个安静吃饭,一个安静喝酒。气氛有些微妙的平和,完全不同于之前争论的剑拔弩张,也不同于街头机车上的疾风骤雨。
花理吃完了最后一口面包,心满意足地捧着温热的玉米浓汤小口喝着,胃里是久违的充实感。身体暖洋洋的,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不少。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依旧没说话的中原中也。
青年侧脸线条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比平时稍显柔和,橘色的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些许凌厉的眉峰。他指尖摩挲着冰凉的威士忌杯壁,似乎陷入了某种放空的状态,身上的锐气也收了起来。
花理犹豫了一下,小声打破沉默:“那个……前辈?”
中也的视线从虚无中拉回,瞥向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说。
“谢谢你……花理我从此以后就是您是忠实的信徒。”嘴上没个把门的玩家如此风轻云淡理直气壮地说出献殷勤表忠心的话。
“哦?”中也挑了下眉,冰蓝色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清的情绪。“你最好不是说谎。”
「角色【中原中也】好感度上升!」
花理眼睛一亮,刚要点头,就听他又低低的嗤笑一声。
“但我不需要你的忠实。你只需要对港口Mafia忠实。”
他语气依旧有点生硬。站起身,座椅和地面摩擦发出沉闷的响声。
“别误会,只是处理掉一点不体面的状况。港口Mafia的人不能在外面显得连顿饭都吃不上。”
花理:“……懂了,前辈是出于组织荣誉感,而不是因为我个人。”
她棒读:“前辈绝对没有私心,我只需要把对前辈的感激报答到在港口Mafia的工作中就好。”
“……哼。”
听到她真这样说,中原中也反而不爽又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中也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没承认也没否认。他把杯底最后一点酒液饮尽。
“吃饱了?”他拿起进来时披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盯着花理问道。
“嗯!”花理立刻点头。
“那就走。”中也拎起放在一旁凳子上的黑色大衣外套甩到肩上,率先走向门口。
花理赶紧也从椅子上跳下来,她小跑着追上已经拉开门的中原中也。
“现在……?前辈,我们还要去哪?”
不知不觉中已经被美食收买的花理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已经对这个「武斗派的前辈」充满了信任。
14. 魔女夜诊所
夜晚的凉风再次拂面,但这一次,饱腹的身体没那么畏寒了。
中也跨上机车,这次倒没直接让她上车,而是回头看向花理,钴蓝的眼睛在夜色下,或许是因为路灯,泛着剔透的光亮:“地址?哪片宿舍?”
“啊?不用麻烦了前辈,我可以自己……”花理顿了顿,她主要是想趁着精力值还够锄下地。
“……”中原中也把机车帽扣她脑袋上打断她,语气又带上了一点之前的不耐烦,“让你说你就说,报地址。”
他皱着眉,显然是想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的新人边捡垃圾边流浪导致港口Mafia名誉受损”的问题。
“您不信任我……”花理控诉,要为自己正名,抗议道,“我好歹也是个Mafia……”
中原中也的回答只有简短的一个语气词。
“哈。”
“要我打电话问你们部门后勤吗?”他微微垂眸看向花理,语气有些不耐,又像是带着些调侃。
“……不用了!”
花理默默疯狂调数据,报出了自己那间位于偏僻区域、破败但租金便宜的公寓区域。
中原中也听完后,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了点,低声咕哝了一句:“……后勤搞什么鬼,给新人安排这种地方。”
“……”花理弱弱举手发言,“因为是没用的新人啊……”
她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知之明。1.2亿前辈……
中原中也没再多说,只是简洁命令道:“上车。”
这一次,花理深吸了一口气,认命地伸手,小心翼翼地扶住他的肩膀准备侧坐上去。机车启动的声音响起,街道旁的光带再次在眼前飞驰而过,朝着她那个在横滨地图上毫不起眼的“家”驶去。
“还好您成年了。”
“哈?怎么又说这个。”
“因为刚刚思考了未成年人驾驶机动车的法律问题。”
“……”中原中也嗤笑一声,大名鼎鼎的Mafia重力使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花理眯了眯眸子,不服气道:
“就算是Mafia——!”
“再说什么蠢话就把你扔下去。”
发动机的轰鸣在夜色中打破了寂静,路灯的光线被速度拉成模糊的金线,从两人身侧飞速掠过。
车轮碾过粗糙路面,引擎的震动声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能不能开慢点……刚吃饱。”
花理一只手揪着中原中也的西装外套去,一只手捂着自己因高速行驶岌岌可危的胃,脸色苍白:“……求……你……”
“啧……麻烦。”中原中也嘴上这么说,倒是如她所愿的减慢了速度。
“就这种水准还来当Mafia?”
“因为真的没有可以做的事情了。”花理顺畅地把这一半的谎言说出口——她没说全部真话,也没说全部假话。反正她现在也确实没法撕卡。
“嘁……就你这种……小心别死了。”中原中也别扭道。
“谢谢关心……可以当做关心收下的吧?”
“闭嘴。”
车轮最终停在了一栋老旧的公寓楼下。水泥墙面斑驳,门口堆积着几个半满的垃圾袋,在晚风里散发出令人反胃的味道。
再定睛一看,一只硕大的老鼠正从门口快速的跑过。
花理还没下车,就已经想离开这里了。
“……”这是中原中也。
“哇……”这是绵津见花理。
两个人同时震惊了片刻。中原中也侧过头看向绵津见花理,眼神中带着点怀疑:“……你在哇什么。”
“……”花理,她能说她之前几天根本就没有住这里,只是一键快进了吗。
「所以我一直建议您回到休息点进行住宿。」系统说。
「没事的啦,中原前辈大概不会深究。」
「不是这个问题。」应该是毫无感情的系统可疑地顿了顿,斟酌着字句,「因为您强烈要求,并且自己上手狂点了快进键,所以我没有说过……」
「其实所谓的快进,就是让您当场眼一闭休眠到剧情进度再开机。」
「嗯……」花理想了想,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有什么问题吗?」
「……所以您这几天的晚上在游戏视角内其实都是在选择快进的地点休眠的。虽然我给您开了屏蔽……」
「……?」
花理短暂地被哽住。
“这里……”中原中也的机车帽檐下,眉头拧得很紧。他审视着这栋在他眼里脏落差的建筑,语气里的嫌弃几乎实体化,“后勤部那群家伙……”
“请不要发出这样的嫌弃……会让作为底层员工的我很受伤。”
“……我不是那个意思。”中原中也顿了顿,“是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小女孩住这种地方。
“所以……难道说中原前辈因为很强,从一开始就住上了豪华大平层吗!”
中原中也迟疑地点了点头。
“进入Mafia后是有。”但他一般也睡员工宿舍。
“万恶的有钱人!享乐主义!锦衣玉食!奢靡之风!”花理发出不满的讨伐声。
“……吵死了笨蛋!”中原中也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镇住片刻,抬手把她的脑袋按低,反驳,“我也住过比这更差的地方啊?”
“哦……”
少女呆呆地低声应道。
“……”不过再怎么说让她这种又弱又笨的人住这里还是……青年一边思考,一边思索着抬眼。
中原中也视线越过她落在身后那栋即使现在马上搬到镭钵街也能完美融入的寒酸建筑上。抿着的嘴唇充分表现了他现在微妙的不悦。
“要不要我给后勤部打个电话……”他迟疑着看向花理。
“虽然我也很不乐意……但是没办法了,中也前辈。”花理倒是看起来接受度更高一些,轻巧地跳下车,摘下头盔,“我猜应该是和工资匹配过后安排的经济型……也算是企业的最优安排吧。”
“最优解……嗤。”中原中也对此表示不屑,“我只知道还不至于待遇差到要你住这。如果你想换个地方住……”
“我真的没钱了。”花理果断拒绝。
“…听人把话说完啊小鬼!”中原中也像是有些头痛的也摘下了头盔,揉了揉额角。他犹豫片刻,终于咕哝着说出口。
“差得那部分我帮你补上好了。”他飞快地接道,似乎是在澄清些什么“……一开始带我的人也是红叶姐,姑且算是一个团体的吧。”
花理稍微有些心动,但总觉得不合适。她刚要开口,身后传来刚刚看见的那只大老鼠啃食垃圾袋的声音,她回过头和老鼠绿豆大的泛着幽光的眼睛对视。
“吱吱。”
……花理又马上飞快地转过头。这次没了任何犹豫。
“真的可以吗谢谢你您真是大好人我会一辈子追随你的中原前辈!”她语速超快地说,像是害怕对方反悔一样立马给他一鞠躬。
“……啧。应得真快啊。”中原中也挑眉,倒是没对花理的反应作出什么评价,只是轻轻哼笑了一声。他脚尖踢了踢一旁的碎石,石头朝花理刚刚看到的老鼠飞过去。将其砸到地上。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花理眨了眨眼,“不过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夜风拂过她的脸颊,花理尽量真诚地看向中原中也。青年挑了挑眉,璀璨的蓝眸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哦?怎么报答?”中原中也一只手还搭在车把上,手指轻敲着车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花理没想到心里老实善良的前辈会这么问,微微睁大眼睛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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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了片刻:
“……总之就是,在我做强做大之后让您吃香喝辣什么的……”她没什么自信含糊地回答,把头盔递回给中原中也,一边飞快地转移话题:
“谢谢您送我回来,您回去路上小心。”
中也盯着那顶被她递过来的头盔,似乎还能感觉到有些被人佩戴过的余温,又扫了眼她强装镇定的脸,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把头盔随手丢到前面,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上去。明天我让后勤部把新住址发你。”
“知道了,谢谢前辈。”
花理利索地应声,转身走进楼道。直到外面的引擎声彻底消失在街尾,她才长长吁出一口。
应付这位敏锐的重力使前辈也好麻烦……花理苦着脸想。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应付一晚好了。
楼道里灯光线昏暗,还间接传来滋滋的电流声,昏暗的光线下是浓重的潮湿霉味。她摸索着爬上吱呀作响的楼梯,打开门——
自己那个仅能塞进一张床和一个小桌板的房间映入她眼帘。
如果她没有因为vr这种并不损伤眼睛的游戏突然之间得了近视的话,她绝对、绝对在床和墙壁的缝隙里——
看到了一只双马尾晃动的触须。
花理:“……”
她砰的一下又关上门。靠在门边捂住脸蹲下。
“……我绝对不要进去。”花理没什么感情、甚至可能已经失去思维般棒读,“我不进去。”
「……」系统默默地冒出来,「您要是不想进去,我们就去做任务吧。」
系统一边说,一边给花理弹出了一堆任务弹窗:
「检测到主线任务·其一【登录日志修复工程】已开启!」
「描述:在遗忘的记忆中,你曾见证;在重启的世界中,你将遗忘。」
「地点定位:Loading……」
(加载完毕)[坐标生成]
点击追踪→指引开启
花理果断道:“走。我们出门!”
横滨是座发展一般的港口城市,但因为其「三权分立」的特性,夜晚也并没有多少人得以安眠。
窗外,城市的光点模糊一片映照于海面之上。深夜的横滨并未完全沉睡。远处主干道上依旧有车灯流动的声响,近处僻静的小巷里偶尔传来醉汉含糊的嘟囔或野猫的嚎叫。
花理看着系统标出来七扭八歪不知通向何处的路线,被太宰治坑过的记忆浮上来:
“……看起来很偏,不会有危险吧……”
「……」系统卡了卡,闪烁了几下,最终只憋出来一句,「加油啊,异能很弱的玩家小姐。」
花理贴着建筑物的墙边移动,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意识里那个箭头如同一盏看不见的探照灯,指引着她不断穿行。
凉风吹在脸上,带着深夜的寒意和冷清。花理打了个寒颤,抱住胳膊。她拉高了外套的领子,尽量蜷缩起身体。
七拐八绕,穿过错综复杂的小巷,箭头最终指向了一条在贫民区中相对干净的街道。街道两旁多是二三层楼高的西式小建筑,挂着各色招牌。理发店、小酒馆、电器行……在午夜时分都大门紧闭,漆黑一片。
只有一家不同。
在街道尽头立着一座毫不起眼的、仿佛随时会被周边建筑吞噬的两层小楼。
它没有显眼的招牌,只在门口挂着一盏光线异常幽暗的壁灯,勉强照亮了下面一块同样黯淡的黑色竖匾。
“影灯馆”。
「已解锁主线前置线索点——地下诊所·影灯馆」
「关联信息:森鸥外」
「主线【登录日志修复工程】已收录」
「——瓦尔普吉斯之夜。」
——等一下、系统让她找的这是……
诊所?
15. 夜探
「任务地点:【影灯馆】,当前探索进度:0%」
「描述:这是你窥见过去阴影的开端……或是你生命的结束。」
花理仰头望着眼前这栋在贫民区中显得过于规整、却又死气沉沉的小楼。
“……系统,”花理咽了口唾沫,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你们正式发布的时候一定打上「微恐」标签好吗?”
「……我会向上提交建议的。」
花理不语,她盯着夜风中忽明忽灭的灯光,站在原地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没事的……只是游戏而已——
“至少跳脸你会给我预警的吧?会吧?”她还是忍不住愁眉苦脸地这样问系统。
「……我给您打马赛克。」
“好吧……来都来了。”她深吸一口气,鼓足那点玩家特有的「诶这哪啊我看看」的莽劲,伸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门。
“吱呀——”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一股浓烈到呛人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陈年灰尘扑面而来。
花理被呛得猛地后退半步,捂住口鼻,眼泪差点飙出来。
“这里……是废弃的……?”
眼前的景象随着眼睛渐渐适应黑暗,变得清晰了一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常见的医疗屏风和一张小桌子,桌子上还有半叠散落的文件纸和一支滚落的钢笔。
门后是一条狭窄、陡峭、向下延伸的楼梯。墙壁是粗糙上色的白漆。
几盏镶嵌在墙壁里的、光线惨白的小灯,间隔很远才有一盏,因此除了微弱的光,大片大片都是浓稠的阴影。楼梯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通往地狱的入口。
花理走进桌子,厚重的灰尘让她有点不想伸手去拿桌上的纸张。似乎是一本病例,她看了两眼,没有管。
「那支钢笔很值钱。」系统说,「二手能有5万円。」
花理马上伸手抓起桌上的笔,抹了抹上面的灰。
「您已拾取物品:」
「○乐钢笔×1(原主:森鸥外)」
花理有些讶异地盯着那只钢笔,思考了一下,悠悠地开口:“这个名字好熟悉……是不是在别的任务里出现过……”
“是这个诊所的主人?”
「……」系统,「是您的上司的上司。」
“我的上司的上司……?”
花理愣了愣,脑中迅速闪过太宰治中原中也尾崎红叶等人,一条关系链渐渐出现在她脑中,花理一顿,有些不确定又有些惊恐地开口:“等等……所以他是……”
「港口Mafia的现任BOSS。」
钢笔“啪嗒”一下从花理手中滑落,她盯着地上的钢笔思考了一会儿,内心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对日元的渴望,战胜了那点恐惧。她默默的再次捡起钢笔,直接丢进了背包里。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非法入侵横滨Mafia头子的私人财产吗?”她颤颤巍巍地提问。
「你是对的。玩家小姐。」系统无机质的声音里像是带着些许揶揄,「但是您来都来了,如果害怕被发现的话——总之都会被发现,建议您还是多收集一下物资更划算些。」
花理露出死鱼眼,她没有说话。绕过屏风向后看去,除了一张空空如也的医疗床之外,什么都没有。
「地点【影灯馆】,探索进度:12%」
花里惊讶了一瞬,意识到真正需要探索的地方恐怕是地下。她扶着冰冷的墙壁,小心翼翼地往下走。踩在嘎吱作响的木楼梯上,声音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花理头皮发麻。
“……我不记得、”她斟酌且委婉地试探系统,“这个游戏有标「惊悚」「灵异」的标签。”
“……对吧?”
「……」系统沉默不语,任务标签上一直停留着的系统小球转动了一会儿,用比花理更客气的语气回复她:
「抱歉。」
花理:……!
她被吓得一下子哭丧着脸,手也开始抖了起来。
下到楼梯尽头,是一个不大的门厅。她摸索了一下墙壁,找到了一个开关。随着她摁下之后滋滋的电流声,一个吊着的白炽灯缓慢地亮起来。
稍微亮堂一些了,但也仅限于能勉强视物。花理眯了眯眼睛,忽然变得明亮的空间,让她的眼睛有点不适。
又是一张桌子,积了厚厚一层灰,上面散落着几张泛黄的、字迹模糊的登记表。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旧的纸箱,隐约能看到里面露出废弃的输液瓶和绷带卷。
「物品:泛黄的登记表」
「描述:字迹潦草难以辨认。布满灰尘,已经被人丢弃。或许是不重要的信息,对你来说。」
花理盯着那几张破纸,像是「探索大地图解锁完整的故事」这样属于RPG玩家的好奇心和习惯驱使她伸出手。
模糊的字迹,已经有些风化的纸张,让辨认信息更加困难。
「异能力【见证者】发动……」
「正在解析……」
「解析到关键信息……」
「2016/xx/xx」
「接待病患:绵津见花理」
花理猛地顿了顿。
“……这是我?”她有些不确定的问,“我是说……这具身体……?系统安排的身份信息?”
「□□,□□□□……」
光幕上的系统小球又跳了两下,在输出一段无意义的乱码之后,系统回复了平静。
「请自由探索。」
花理把那张登记表撕下来塞入背包,背包里出现了【收集物品】的另外一栏——【主线道具】。
【主线道具】
【描述:人的职责是发现自己的命运……而是否走向它,则取决于你的勇气。】
花理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她的目光被门厅左右两条通道吸引。左边通道黑漆漆的,隐约能看到几扇紧闭的门;右边通道稍亮一些,尽头似乎有微弱的灯光透出。
“……有人?”花理缩了缩脖子,感觉更冷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朝右边走去。
越往里走,消毒水味越浓,但那股陈腐的尘土味道反而淡了些。通道两边是几间诊室模样的房间,门都开着,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些锈迹斑斑的医疗推车和倾倒的金属器械架,像是被匆忙遗弃的战场。
直到她走到通道尽头那间唯一亮着灯的房间门口。
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照亮了门板上一个模糊不清的标识,她眯起眼睛依稀辨认。
「检测——与当前港口Mafia的标识相似度:80%」
花理:“……”好了不用再提醒她正在翻自家boss的地盘了。
她屏住呼吸,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吱嘎——」
老旧门轴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环境里被无限放大。花理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门内是一间……档案室?
排列的金属档案柜占据了房间大部分空间。只有靠近门口的一小块区域还算空旷,放着一张同样布满灰尘的椅子,桌上孤零零倒着一亮着的老式罩台灯。
台灯的光线范围有限,只能照亮桌面和周围一小圈,档案柜的深处依旧沉浸在浓重的阴影里。
房间里弥漫着纸张和铁锈混合的陈旧气味。花理用手在口鼻前扇了扇,还是忍不住咳嗽。
“咳、咳咳……”她忍不住抱怨,“就算是虚拟体验也心理作用自己会犯上鼻炎的程度……”
「检测到大量纸质档案存储。」
「您已到达【影灯馆】地下一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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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探索度:100%」
「请自由探索。」
“……意思是让我翻档案?”花理看着眼前这如同图书馆禁书区般的景象,头都大了。这工作量,比她下午在□□大楼整理那些文件还可怕一百倍!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档案柜旁,随手抽出一本档案——
并不是认识的人,系统也没有跳出任何提示。似乎完全只是个npc而已。
她接着抽出第二本。
第三本,第四本……
全部都是无效信息。
花理:“……姑且问一下,这个信息收集应该不是会要我……”
「您可以选购【系统商城】道具【世界第一名侦探的敏锐】」
「效果:对信息的处理度+100%,随机信息的重要程度+80%」
「售价(首次下单优惠90%):10000円」
花理:“……”
她转身就要走。
「系统提示:主线任务至关重要。是您体验本游戏的重中之重,若不解锁相关信息,主线推进程度将会停滞。」
她默默的抬头看了一眼进入游戏时绑定的银行卡余额。
「余额:1800万円」
花理内心挣扎了一下。
花理低下脑袋。
花理痛定思痛。
花理咬牙切齿并表示:
“……买。”
天杀的游戏,一个道具敢收她10000円!
肉痛感使她不得不往前走了两步继续开始翻档案。
如果氪了金还是没法把练度搞上去的话,我会很后悔——至少让游戏体验回本一些吧。花理流泪猫猫头。
她随心走到一排档案架前,铁架子上排满了用牛皮纸袋装着的档案,上面只潦草地写着编号和日期,没有任何名字。
花理闭着眼,权当是看看自己现在的运气抽卡能不能出金,随手抽出一个纸袋,灰尘扑簌簌往下掉。
“咳、咳咳……”花理嫌弃地挥开灰尘,借着昏黄的灯光翻开第一页。
「患者姓名:佐藤明健」
「入院日期:2015年4月3日」
「主诉:左臂不明原因灼痛,伴随间歇性精神恍惚」
「初步诊断:疑似接触性异能……建议转诊至异能特务科指定机构……」
后面的记录断断续续,充满了“无法解释”、“症状加重”、“建议隔离观察”等字眼。最后一张报告单上盖着鲜红的「已死亡」印章。
“……好惨。”花理没什么感情地评价了一句,面无表情地把档案塞回去,“下一个。”
「患者姓名:高桥美咲」
「入院日期:2015年7月15日」
「主诉:……」
……
一连翻了七八份档案,全是些名字陌生、症状诡异、结局不是“死亡”就是“无法治疗,建议转走”的倒霉蛋。花理看得眼皮打架,感觉自己这一万円花得像个冤大头。
“【世界第一名侦探的敏锐】……”她幽幽道,“敏锐在哪?”
「道具效果正在生效中。」系统的声音依旧平稳,「请玩家保持耐心,关键线索可能在……下一栏。」
氪金的力量开始显现。她不再漫无目的,而是被一种莫名的直觉牵引着,走到另一排档案架前。
花理冷笑一声,但还是认命地伸手去拿下面的文件。这次的文件码放得更整齐,看起来也正规不少。她随手抽出一个看起来相对干净的文件夹。
文件夹封面是空白的,但里面夹着的文件第一页,一行加粗的标题瞬间抓住了她的眼球:
特殊人员观察记录∥
对象编号:D-0619
真名:不详
代号:太宰治
16. 档案
“……”
太宰治,也曾经是首领【森鸥外】的病人吗?
这种捡到了宝箱,但并不清楚打开是真的宝藏还是宝箱怪的感觉……
花理在「塞回去」和「打开看看」中疯狂摇摆。最终,探究欲还是占了上风。
神秘的太宰治……满身的绷带的来源,这里会写清楚吗?
她咽了口口水,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怀着有些好奇和激动的心情抽出档案。
「初次接触记录/2014/xx/xx:」
「目标于擂钵街废墟区域发现。状态:严重脱水,营养不良,体表存在多处不明原因的锐器伤及陈旧性软组织挫伤。」
「精神评估:极度不稳定。存在强烈自毁倾向及反社会人格特质。对疼痛反应异常。」
「建议:严密监控,限制行动,评估潜在可利用价值。」
「早期行为观察摘要:……」
「最终评估: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但……值得一试。」
“……”
花理默不作声地“啪”的一下让文件滑回档案袋里。
「您已收录【森鸥外记录·太宰治档案】,太宰治角色任务【□□□□】(解锁后显示)已开启。」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花理的内心千回百转——
她看了!她看了!太宰治的黑历史……不过感觉现在的他也和这个描述里的差不多……?
她把太宰治的病历也收入背包,继续翻找着。
系统的任务还没显示结算……所谓的【主线任务】是什么,花理至今一头雾水。她指尖略过一叠叠档案,终于在某一处停下。
因为——
那上面的名字是……
「绵津见花理」
_
∥特殊收容·患者病历档案∥
「姓名:绵津见花理」
「年龄:不详(骨龄:15-16间)」
「入院日期:2016年xx月xx日」
「收容/监护方:□□□」
「主诉(第一发现人代述):暴雨夜后于横滨港区近海浅滩发现。深度昏迷,生命体征微弱。体表无外伤。」
「穿着【□□□□□□□□□□】校服,佩戴学生证,姓名为「绵津见花理」。本档案以此名字作为记录。」
「苏醒后记忆严重缺失(对个人身份、经历、家庭等信息完全无法回忆)。偶发不明原因剧烈头痛及短暂意识空白。」
「初步检查:
「生命体征:恢复极快,异常平稳,远优于同龄健康个体标准值。」
「神经系统:常规检查未见器质性病变。脑部影像学检查:显示海马体区域存在异常信号阴影。疑似与记忆缺失相关。深层扫描因不明干扰失败。」
「血液分析:常规指标正常。检出微量未知能量反应,性质不明,与已知异能波动谱系均不匹配。」
「诊断意见:
「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伴随解离性遗忘(指向性严重记忆缺失)。」
「不明原因头痛及意识障碍待查。(备注:高度怀疑与脑部异常信号及未知能量反应有关,需排除异能影响或特殊体质)。」
「处置记录:
「2016/xx/xx,由第一发现者(渔民)移交至□□□□□∥.」
「后,由□□□□□提出申请,移交至□□□□□∥.」
接诊医师签名——
「森鸥外」
……
花理看完这份属于自己的“角色背景设定档案”,整个人有点懵。但更重要的是——
“……这满屏的□□,”花理幽幽道,“是你干的吧,系统。”
“我都找到了——你还给我屏蔽?”花理暴怒捶桌,然后被激起的灰尘呛得咳嗽了连连,“我还充了……咳咳、一万……咳咳……”
「……」系统直接避而不答。
「主线任务·其一【登录日志修复工程】/瓦尔普吉斯之夜·已完成!」
「关键线索【影灯馆档案】已获取!」
「探索目标达成!可随时离开。」
「主线下一阶段·已开启,请自由探索。」
「经验值上升!当前等级lv5(离下一等级75/500)」
「奖励:日元×10(1000円),商城道具转盘×1,已发放至背包!」
花理盯着光频上的球猛戳:
“森鸥外是「我」的主治医师啊……”她喃喃道,“那……是先生成的Mafia身份、还是先生成的这个人物事迹才有了后来的Mafia身份呢。”
第二人生啊……
“确实非常……严谨。”花理评价道,“对于你们这个逼氪、NPC吊打玩家的游戏……我目前唯一的赞扬就只有这个了。”
「……」系统迟疑,「谢谢您的支持……?」
“那我的一万块可以退给我吗?”
「……抱歉,根据《内测不删档玩家游玩须知》协议里提到的……」
“可以吗?”花理执着,“你不觉得很鸡肋吗?那个道具。”
「不可以。」
花理再次猛戳光球。
戳到系统忍无可忍,消失在光频边际。花理才悻悻地收回手。她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沿着下来的楼梯走上去。
走出街道,天色已经微亮,太阳如人们惺忪的睡眼般还没能完全亮起,只有淡淡的光照在远处的地平线上。饶是如此,花理也觉得眼睛刺痛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刚刚的地下诊所实在太黑。
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因为沾到灰尘满是大大的黑印。背包里并没有纸巾,只能嫌弃地朝河边走去。
那份过于逼真到能唬住她这个外行的医学档案,加粗加黑的字句逐字闪过她的脑海中,包括一个个的屏蔽词,花理也斟酌着试图往其中填上合适的词。
毫无疑问,最后接收她的应该是「港口Mafia」,而系统身份的记忆却在她开始上班时才第一次与港口Mafia关联起来。在此之前的她……
花理想到了自述看过她档案的太宰治。
她在思考的间隙走到河边蹲下身去,仔仔细细的将手洗干净。然后犹豫了一下,拿出了手机。
强烈的好奇心混合着对主线任务的执着,像藤蔓一样缠住了花理的理智。她未满足的探究欲需要答案,可惜这游戏还没有攻略组,更是号称每个人的游戏人生都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
在凌晨五点的街道,周围空无一人,只有河水哗啦啦流过的声音中,花理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点开通讯录中「?」的号码,手指一抖,就拨了过去。
“……”糟糕,忘记组织语言做一下心理准备了。
“嘟……嘟……嘟……”
听筒里的等待音在寂静的凌晨格外清晰,花理一直蹲到脚有点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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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以为对方不会接时,“嘟”声戛然而止。
“咔哒。”
电话通了。
在她的预想中,太宰治此刻应该早都醒了。但仍应该会对她此刻的打扰表示不满,继续对她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但此刻那头既没有开口问她些什么,也没有慵懒的调笑。听筒那边只有清浅的呼吸声,以及极其细微的、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过了好几秒,才传来太宰治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浓重的、被强行从睡梦中拖拽出来的鼻音,沙哑,模糊,像蒙了一层湿漉漉的雾气,尾音拖得有点长,透着一股被扰清梦的浓浓不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
“……喂?”声音的主人似乎还陷在睡梦中,吐字都有些含混不清。青年声音本就好听,在这个时间段,花理在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太宰治竟然软乎乎的」效果出现了。
花理甚至能想象出他埋在枕头里、被蓬乱黑发遮住半张脸、眉头紧蹙的模样。
带着刚被从深沉睡眠中拽出来的迷茫和无防备的柔软。
花理:“……萌ぃ……”
她简直不敢认。但「啊好可爱怎么办想推这孩子了怎么回事这种反差真的没问题吗」的尊感涌上心头,让花理感动的有点眼眶湿润。
她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既不是太兴奋也不是太心虚:
“太宰……先生。早上好,抱歉打扰……我是绵津见花理。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几秒。
接着,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呼气声,像是叹息,又像是被打断睡眠的无奈。太宰治的声音稍微清晰了一点,但鼻音依然很重,带着一种刚睡醒特有的、慢吞吞的黏腻感:
“啊。花理酱?”他慢悠悠地念着她的名字,尾音上扬,带着点探究的意味:
“这个时间……是终于想通了,决定和我一起迎接殉情的最佳时刻——日出吗?”即使困倦,那熟悉的、带着钩子的戏谑感还是顽强地冒了出来。
花理被他这不着边际的回答噎了一下,刚涌上来的那点紧张和萌心瞬间被冲淡不少,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无语。
“……是啊。”她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也懒洋洋地回答,“那太好了。跳吧。跳了。”
“……”这次好像是对面哽了一下,咕哝着什么“花理~真会开玩笑”之类的,筒里传来一声明显的、带着困意的哈欠声,接着是布料摩擦的更大动静,仿佛电话那头的人终于舍得从被窝里坐起来了一点。
“所以、”太宰治带着困意,有些埋怨般语气淡淡,这样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呢?”
“……没想到您这个时间没有醒。打扰到您的睡眠了……我非常抱歉。”花理先是这样说,用手捂住手机,尽量小声不让刚睡醒的人感到不适。
“嗯?没事哦,毕竟已经醒来了……”太宰治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大概是从床上站起来的声音,“不过花理要是因为抱歉想陪我殉情或者替我工作什么的……我完全——不介意~”
“我介意。”花理死鱼眼。
青年低低地笑了两声,主动把话题揭了过去:“我知道小花理肯定不是故意要打扰我的~所以说吧,有什么事呢?”
“说不定我真的对您心生怨念——”花理恶趣味地故意道。
“我觉得不会哦。”太宰治的声音仍然愉悦,“毕竟花理不是那种不珍视生命的人嘛。”
花理:“……”这绝对是威胁吧。
17. 太宰的住处
“确实是那样……”她非常识时务地滑跪了,“所以其实是——”
“说到这个啊。”太宰治打断她,声音有些含糊,还有水龙头被打开已经流水的声音,或许是在洗漱,“花理为什么觉得我在这个点已经醒了呢?”
太宰治带着狡黠的似乎在挖坑的问题。醒来差不多三分钟,他的声音稍微清晰了一点,鼻音依旧浓重,但语调开始染上他惯常的、那种轻飘飘的调子。
“……”花理想了想。
“是一种……已经成为了错觉的直觉吧。”
“嗯?”
“「太宰大人这种狡猾又捉摸不透的男人大概是夜猫子,睡眠非常少的类型」——我这样想。”花理坦诚道,“不过现在验证了并不是这样……所以这种直觉沦落成错觉了。”
太宰治那边有片刻的松怔,不知是没想到她会就这样说出口还是没想到她的思考方式这么异于常人:“……啊。”
她顿了顿,内心的疑惑和对太宰治本人的好奇更甚一筹,她试探着:“……我说对了?”
“说——错了。”太宰治拉长声音,有些好笑般,花理能想象出这人一如既往弯着眼睛像坏心眼的猫一样的表情,“所以呢,花理想说的——”
“是不是「档案」的事情?”
_
花理呆了呆。
她一直说对方是「开挂的NPC」,但没想到对方已经进化成这个程度,她带着深深的震撼,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
“你……你——”
委屈的少女想到的唯一可能是:“——你在监视我?”
对面传来青年的笑声和懒洋洋地回应:
“怎么会呢。”他轻飘飘地说,大概是侧着头夹着手机,一边用手开着什么的“咔哒声”和与普通讲电话有些不同的闷闷的声音,“花理还没有重要到这种程度哦。”
“……”花理眯了眯眼。
“是异能?”
“不是哦。”
“只靠猜真的能做到这样吗?”花理睁大眼睛,“所以太宰大人说自己不是武力派……”是超强的脑力派?
对面传来一阵呯铃磅啷东西被摔下的东西,还有男人忍着笑的声音。太宰治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花理是笨蛋啊。”他说,“我只是在你的手机里安了追踪器而已啦。”
“……”花理无言以对,她气得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所以我也只是想问您——”
“那天您说去看了我的档案,里面写了什么?”
“哦……档案……”太宰治的声音拉长了点,那点困倦的粘腻感褪去少许,换上一种近乎玩味的若有所思,“原来花理酱在好奇那个?唔……”
他故意沉吟了一下,像是在认真回想:“的确……是有点有趣的发现呢。”
花理的心悬了起来:“您能告诉我……”
就在这时,太宰治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快,带着一种心血来潮般的兴致:“说起来……我这里确实很少邀请别人来参观呢。”
“织田作还说过什么住处有人拜访会比较有生气之类的……花理怎么想?”
“我?”花理愣了愣,被这突如其来的跳脱的话题打了个措手不及,“我……”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见太宰治轻笑一声,又自顾自地说着,声音在空旷的环境里带出点微弱的回音:
“花理酱不害怕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提前见到你。嗯……顺便回答一下,你的「好奇心」好了~”
“欸?”
“反正离天亮还有点时间……”他的声音像是飘在空气里,“我在港口附近靠近旧施工区的废弃区……啊,你知道那些彩色集装箱吧?就是那片区域的旁边。其中一个……没锁门的蓝色箱子。”
“我在这里等你……带点热的东西来吧,咖啡也可以……就当是打扰我宝贵睡眠时间的赔礼~”
花理看着系统地图上随着对方的话语新刷出来的一个标记。她拉开地图仔细看了一眼,再三确认那个地点在荒凉的海港边缘,眼角抽搐了一下。
集装箱……?这和想象中的干部的安全屋差太多了吧……
“……您还真是……不拘小节。”花理带着点无力的吐槽和一些对此人「钱财乃身外之物」的敬佩,说道。
她实在无法想象太宰治这种生物盘踞在铁皮盒子里的样子。
“对呀~这里视野超级棒!能看到第一缕阳光照在海面上的样子哦。”他语气欢快得像个在分享秘密基地的孩子,“而且,非常适合思考一些……人生的哲学问题——”
“——或者跳海。”
“……”花理沉默。
“您不会把我推进海里的话……”
“当然不会~好伤心,我在花理眼里是虐待下属的人吗?”
花理深吸一口气,认命地在系统地图界面打开目的地导航:
“……明白了。我会带热咖啡过去。”
“嗯嗯、那我就等花理过来了。”
“啪”的一声,太宰治结束了对话。忙音传来,通话断了。
花理握着发烫的手机,凌晨的风吹在脸上,让她清醒了不少。她刚刚……是被邀请去港口无人区的一个集装箱了?还是太宰治亲自指定的……
真的不是什么灭口剧情吗。
她还是有点发怵,但好奇心和档案线索的诱惑最终还是压过了那点荒谬感。
凌晨五点,横滨几乎没有几家店在营业,花理沿着导航,走了挺长一段距离,仍然没看到任何一家开张的咖啡店……
除了k记。
她默然片刻,Mafia干部吃k记仍然给她一种巨大的割裂和荒谬感,但发生在太宰治身上,总觉得有那么一些喜闻乐见和合理。
花理于是理直气壮地走进24小时营业的基础快餐、学生和打工人都心爱的k记。买了黑咖啡和帕○尼后,花理招手拦下一辆空车,报出了地图上那个靠近废弃区的集装箱区坐标。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好几眼,眼神透着不放心:“小姑娘,这个点去那种地方?”
“……”花理眨了眨眼,不知道如何解释,一时恶从胆边生。
她有些得意道:“其实我是Mafia。”
“……”司机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带了点慈爱。
“……您不害怕吗?”花理不服气。
“明白了。”司机大叔有些敷衍地点点头,“嗯嗯,小姑娘你是Mafia。”
“所以去那边干什么啊……这个时间的码头可不安全。有时候会遇到火并,这还靠近港口Mafia的地盘……”
司机大叔仍然在絮絮叨叨,对花理说些安全教育,显然是完全没把花理的Mafia宣言当真。
花理有些憋屈地握了握拳,还是只能老实回答了:
“呃……约了人谈点事情。”花理含糊地说,把脸低下一些,掩饰住装逼失败的脸红。
车子在越来越荒凉的道路上前行,路边能看到越来越多被弃置的货箱残骸和生锈的机器零件。她打开车窗,海风灌进车里。
路灯稀疏,光线被浓重的海雾晕开,勉强照亮脚下坑洼的路面。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咸腥海水和若有若无的机油味。远处大型货轮的轮廓在雾气中影影绰绰,像蛰伏的巨兽。
系统地图上的光点越来越近。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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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停在一片被巨大废弃集装箱堆叠的区域边缘。司机指着前方隐藏在施工地里的一片零散箱子:
“那边就是了,你自己当心点啊。”语气里的担忧更浓了。
“……谢谢。”花理自觉作为Mafia却被市民担忧面上无光,一声不吭地付了钱下车。
海浪拍岸的声音在不远处规律地响起,海风穿过集装箱间的缝隙发出令人害怕的、如鬼魂呜咽般的怪响。
花理抱着装着食物的纸袋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满是碎砾和杂草的地面上,绕过几个巨大的箱子山。终于,在一处相对开阔、能直接看到远处海平线的地方,她看到了那个孤零零的、颜色还算鲜亮的……小型蓝色集装箱。
箱门虚掩着,留了一道一掌宽的黑黢黢缝隙,里面没有任何灯光透出来。
「已解锁地点【太宰治的集装箱(家?)】」
「描述:腐朽的庇护所。身处货物吞吐的港口的废弃箱子,封闭金属结构形同“活棺材”。外部锈蚀如同太宰外在伤痕。」
花理咽了口唾沫,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有点快。她慢慢走过去,抬手在那冰冷的铁皮箱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太宰……先生?”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里面没有回应。
她又稍微用力敲了敲:“我是花理,给您带了咖啡……”
然而踩碎了什么塑料碎片的响声和脚步声是从她身后传来的。花理还没来得及转头,熟悉的气味和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搭上了她的肩。
花理吓得一抖,手里抱着的食物差点丢出去。
太宰治就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仿佛从浓雾里渗出来的一样悄无声息。“哎呀”了一声,伸手接过了花理手里抱着的纸袋子。
他没穿那件标志性的黑大衣,只套了件略显单薄的黑色高领毛衣,蓬松的卷发乱糟糟的的,鸢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嘴角那点若有若无的弧度,带着点刚睡醒的懒散,又像某种恶作剧得逞的愉悦。
“花理。”他声音还带着点残余的、像是没睡醒的闷闷的鼻音,声音轻轻的,像羽毛搔刮耳膜,“来得很快嘛。”
他的视线扫过刚刚接过来的、印着某k记LOGO的纸袋,笑意加深了些。
花理惊魂未定地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她定了定神,看着太宰治接过去的纸袋,皱了皱脸:“……嗯,黑咖啡,还有……呃,帕○尼。”
“嗯?”
“至少我很爱吃……”花理说,“而且这是早餐套餐。”
太宰治没接话,反而侧身一步,绕到她前面,伸出手,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蓝色铁皮箱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声,里面深深的,不见光的黑暗。
“进来吧。”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率先弯腰钻了进去。姿态自然,像是完全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花理犹豫了一瞬,但想到那份档案,她咬了咬牙,刚想跟着钻进去。就见太宰治又钻出来。
“啊,我忘了。里面没有灯,要吃早餐的话还是外面比较好。”他垂眸看了花理一眼,倒是没有阻止她进入,站在狭小的入口微微侧身,“不过花理想看就看吧~”
“这里可是连老鼠都不愿意光顾哦?”*
集装箱内部的空间比想象中更狭窄、更压抑。某种若有若无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靠里是一张没有枕头,只有薄薄的一层被子的行军床。威士忌酒和清酒的瓶子东倒西歪的混杂着。
看起来脏兮兮的纸箱板,上面胡乱堆着一散落的几个空的蟹肉罐头和几本书名模糊的平装书。
18. 你有没有什么……瞒着我? ……
“……”
花理的目光扫过空酒瓶和书封,最终落回太宰治脸上。他站在集装箱入口的阴影里,一眼看过去总觉得有些模糊。此刻这人正半倚在门框边,双手抱臂,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地面上。
“嗯?一声不吭呢。”太宰治的视线顺着花理注视的方向看过去,又收回来停留在少女身上,“不发表一下什么评价吗。”
“关于这点。”花理加重了语气,咬字清晰,“……正在思考。”
“哦?”
“比如说您真是节俭啊之类的——”
“唔……还有呢?”
“没想到您会喝酒。”
“哇。小花理对事物的判断还真是迟钝到让我震撼。”太宰治轻笑了一声,没什么正形的晃着手里的袋子,饶有兴趣地看她努力思考下皱着眉头的样子,“因为什么?”
“那是因为……总之请将它当成赞美的一种收下吧。类似像是「言情剧女主不会出○」一样的奇怪滤镜,觉得太宰先生不会喝酒……”
“判断的基准是?”
“您一向很清醒很聪明。大概是要维持敏锐什么的。”花理说。
她忍不住吐槽:“身为干部过着这么痛苦清贫到还以为是天桥底下的人的生活,真是震惊到我了。”
“嗯哼。”太宰治不以为意。
“……根本没有光线的地方看书竟然没有近视,是什么幸运的基因吗?”
花理和太宰治对视。他眨眨眼,慢吞吞地,像是吐出些什么一样深呼吸了一口气。站在集装箱门口,一半没入里面深深的黑沉的阴影。盯着她的眼睛意外的有些执着地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花理顿了顿,“……关于「老鼠也不想来」的那句话我深表赞同。”
太宰治短促地笑了一声,他不再倚着门框,转身钻进集装箱里。花理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
片刻后,他拿着两个罐头走出来,金属罐身在昏暗的早晨光线下反着微弱的光。
“那是什么?”
花理好奇。
“蟹肉罐头。”太宰治悠闲道,“嘛总之……”
他又像一只灵活的猫一样,越身跳上集装箱的顶部,哼着轻轻的、调子简单的如同童谣的歌曲踱步,花理听着他踩在金属箱上铁皮偶尔的吱嘎声,看着他迎着大海的方向张开双臂。
“啊,今天的太阳又升起来了。真遗憾……不过海风还是很舒服的。上来吧?小花理。”
“这种弹跳力……”花理苦着脸,“即使不是武力派也有做到?Mafia真可怕……”
“是哦。所以我说花理不适合做Mafia嘛。”
“这种事情我也没得选啦……”花理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个档案,有些迟疑地回答。她盯着莫名其妙笑得开怀的太宰治,身后黑气环绕,“我上不去……”
“而且您刚刚拿走的袋子里也有我给自己买的那份早餐!”她控诉,盯着太宰治恶狠狠地磨牙。
“嗯……别露出那种表情嘛。”太宰治从棚顶探下身来看她,有些俏皮地朝她眨眨眼,手指往旁边一指,语气荡漾着夸张道:
“那边有梯子的哦~?”
花理犹豫片刻,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有「梯子」,是烙在集装箱外研的钢筋制作成的简易扶手。她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冰冷铁梯硌着手掌,让她的脑子更加清明了一点。
集装箱顶视野开阔。晨雾未散,灰蒙蒙的海面在她眼前铺开。花理发出小小的一声惊叹。
太宰治已经盘腿坐下,打开纸袋。咖啡热气和香气飘散开来。他拿起帕○尼咬了一口,腮帮子微微鼓起:
“嗯~味道不错嘛。托花理的福,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个。”
“……”虽然很奇怪真的有人没吃过k记吗但对方是Mafia的大领导反而让一切合理了起来。
太宰治一边啃着花理带来的早餐,一边掏出刚刚拿出来的蟹肉罐头,递了一个给花理。
“这个。”
“……我们在野餐吗?”
花理的嘴角抽了抽,有些头痛。和太宰治像是两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手拉手野餐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惊悚。
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微缩。
“你吃这个当早饭?”花理捏着罐头,表情一言难尽。
“偶尔。”太宰治坐着,微微后仰,随意地一只手撑在集装箱粗糙的铁皮上,熟练地用指甲抠开拉环,“但今天不。毕竟有热心后辈送温暖了嘛。”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袋子。
他喝了一口花理带来的黑咖啡,微微蹙了下眉,似乎嫌苦,但还是咽了下去。目光落在花理脸上那道浅浅的擦伤上,停了停。
“昨天,”他开口,声音被海风送过来,带着点漫不经心,“和蛞蝓一起吃饭,感觉如何?”
花理正在细细打量着拿到的罐头,试图从中找出一些可能被太宰治青睐的特殊之处,闻言动作一顿。她抬起头:“蛞、?……中原前辈啊。”
她有些不满地抱怨:“您可以这样说,我要是这样叫出口就要完蛋了……不要再让我的记忆里出现奇怪的名词了。”
“中原前辈人很和蔼……对后辈还真是关照有加啊。”花理有些感概地说道,“因为有中原前辈所以昨天晚上吃了很好吃的东西。”
“哦?”太宰治拖长了尾音,鸢色的眼睛里浮起一点玩味的笑意,“和蔼啊……花理酱的评价标准真有趣。”
“呐呐,那我呢?”他眉眼弯弯,嘴角也噙着笑,用手指指着自己,凑近花理,“我也是和蔼的前辈吧(∩▽∩)?”
花理没接话,只是“咔”一声,终于拉开了罐头。浓郁的蟹肉味混着海风的腥咸飘散开。她用附带的叉子扒拉了两下,有些迟疑:“以前只吃过蟹味棒……”
“啊啊不行不行!”太宰治像小孩子赌气一样大叫,“那可是对蟹肉的亵渎啊亵渎——”
“……您是什么海产品的信徒吗。”
“只是蟹肉的哟。”
他看着花理低头尝了一口罐头,没再追问中也的事,小口啜饮着咖啡,视线投向远处海平面逐渐清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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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第一缕晨光,侧脸在微熹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花理沉默地吃着。集装箱铁皮的冰凉、身侧人微凉的体温,以及扑面而来的也是凉爽的海风。
“……好凉。”一晚上没有回家,锄大地和做任务至今。身上一直都是系统初始的那套工作服西装套裙,花理有些想打开系统商城看看时装了……氪金一旦开始,好像就会像这样刹不住车。
“嘛。毕竟是海边。花理不习惯?”
“……倒是还好。反而很亲切。”
她放下空罐头,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做某种决定。纠结了片刻,她再次侧过头看向太宰治。青年面对着大海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此刻正垂着眼睑,睫毛微微地颤抖着。
“关于那个档案……”花理再次开口,海风带着咸腥灌入肺腑,凉意让她更清醒了几分。
“您说看过我的档案。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太宰治正小口啜饮着咖啡,闻言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睫都没抬一下。他咽下口中微苦的液体,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才慢悠悠地转过头,鸢色的眸子在熹微晨光下显得格外通透,却也深不见底。
“档案啊……”他拖长了调子,手指轻轻捏了捏咖啡的纸杯,“花理酱是指港口Mafia人事部那份无聊的入职简历吗?没什么特别的哦。”
他歪着头,露出一个纯然无辜的笑容,仿佛真的只是在复述一份再普通不过的文件。
“我说的是您那天在审讯室后特意去调阅的那份。”花理着重强调道,“我想知道那里写的内容。”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像只餍足的猫。他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凑近花理,距离近得能让她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残留的消毒水味和淡淡的咖啡香气。
“哎呀,花理酱的好奇心真是旺盛呢。”他的声音压低了,带着点气音,如同情人间的低语,“但都说了……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啦。”
“花理自己的过去……作为当事人你不应该最清楚吗。”太宰治看着花理,因为倾身下来看着她的表情,把花理面前的光都遮住了。眸子里晦暗不明,翻涌着的是让花理有些退缩的情绪。
“咦?难道说花理其实失忆了?——之类的。”
他精准地戳中了花理,少女不由得僵了僵,像是有些心虚,但很快镇定下来。斟酌着字句:
“……我只是作为员工,想看看档案上有没有记载一些……会影响我升职的黑历史、而已。”
太宰治低低地笑了两声,但他并没有继续深究,只是用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看着花理,仿佛在欣赏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啊,这样啊。”他收回身子,变回一开始那样悠闲的姿态,“那种事没有哦?花理的档案……「没问题」啦。”
“不过,”他话锋一转,指尖轻轻点了点花理放在膝盖上的手背,微微眯起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花理,冰凉的触感激得她微微一颤,“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好奇另一件事……”
“你有没有什么……想向我坦白的呢?小花理。”
19. 不要告诉任何人
花理的心脏猛地一跳。
什么……瞒着他的事情?指什么——
作为玩家,被游戏角色问这种话,有一种天大的荒谬感。「绵津见花理」这个身份就是虚假的开始,她在面对他时的一切都是假的。所谓「瞒着他的事」……
全部都可以算是吧……?
她下意识地想否认或转移话题,但想到对方断不可能是看透了什么超越代码的打破第四面墙的可能。花理又顿了顿。
那瞒着他的事……大概是指——
“如果您说的是我昨晚的动向的话。”
“嗯……这个啊。唔……”太宰治沉吟片刻,花理的心脏七上八下的,睁大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注意着他的表情,幸好对方说的好像确实是这件事:
“啊,是呢。这个也是。”他笑眯眯,语气轻飘飘的,拿不准是不是要对她的小动作轻轻揭过,“就这么爽快地承认没关系吗?花理。”
“……”
对上太宰治那双仿佛能看穿灵魂的眼睛,她知道任何掩饰都是徒劳的。
她垂下眼睑,盯着自己的指尖发呆,沉默了几秒。海风拂过,带来远处海鸥的鸣叫。再抬起头时,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平静。
“毕竟有追踪器……”花理自暴自弃道,“您肯定知道。无论我说不说。”
“嗯嗯、确实是这样——不过,这么无所谓的态度没关系吗?”太宰治有些恶趣味地顿了顿,吓唬她,“我可是可能会告诉森先生的哦。”
“那好像也没办法……只能拜托您不要说……”花理嘟囔两句,“但无论怎么说作为高层明明知道这件事的情况下还是没有阻止、太宰大人也会被问责的吧?”
“啊……说得也是呢。”太宰治感叹一声,“毕竟森先生确实是这种可怕的大叔嘛。”
“那不如……花理给我分享一下昨天看到的一切,”太宰治盘着的腿伸直一些,分开了双腿。一只手垂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敲着集装箱顶。固体传导的“咚、咚”的感觉,总觉得让花理还不容易理清收回的心绪再次乱了起来。她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脑袋。
听着海浪在耳边哗哗的声音,还有海鸥扑腾翅膀从附近掠过的声音。心脏跳动的声音是这样的明显,还有身边人清浅的呼吸。除此之外,只有衣物摩擦与碰到集装箱的金属的空空的回响。
“好吧……”她垂下眸子,“去了BOSS大人的地下诊所。”
太宰治双手抱臂,虽然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像尖锐的质问,但语气却充满了无所谓。
“哎呀。刚入职就去那种地方吗?”
“我是不是可以怀疑——小花理你是间谍呢?”青年这样悠闲地说,拍拍裤子上的灰站起来。花理迟疑地抬头看着他的动作,太宰治只是向前几步走到了集装箱的边缘,然后一如他们昨天早上见面时那样,一半身子悬空出去地坐着。
但这次不同,这次他还回过头来,好心情的、亲密的、像呼唤熟识的狗狗一样对着花理招了招手。
“……我也要过去?”
“这边能更清楚地感觉到风哦?离大海也更近。花理不要吗?”
“毕竟在您说完刚刚那句话时、承接这个动作……”花理小声咕囔,倒还是老老实实的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会有一些「不会被推下去吧」……的质疑。”
“真讨厌……”面前的人声音低低地这样说了一句,哼笑了一声,“我觉得自己对待小花理已经非常温柔了哦。”
“然后呢?”
“……以为您会先问动机。”
“一开始就问了啊。「花理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之类的。”
青年双手撑在身侧,两条放下去的腿在空中晃啊晃。抬头笑眯眯的看花理屈服于被他抓住把柄、或是对他一些莫名的敬畏老实地过来,蹲在他旁边,似乎在犹豫坐哪里好。
太宰治于是往旁边移了移,再对着花理拍拍空箱子边。
“这里坐~”
“……”花理无言地坐下,张了张嘴。然后蹙着眉看向太宰,一脸苦恼,“不能说。”
“不能说也是陈述的一种哦。花理知道「不能说」里面有多少信息吗?”
“那就没办法了……因为我暂时还没有勇气也没有智慧编出可以骗过太宰大人的谎言。”
“因为昨晚的经历……所以今天才跑过来问我档案的事情啊。”太宰治喃喃自语,眨眨眼睛,“让我猜猜……你在那里找到了自己的档案。”
这是肯定句。花理顿了顿,也不遮掩:“嗯。”
此人说出来的话,就和他的脑回路和捉摸不透的性格一样弯弯绕绕,他拿出自己还没吃的那份罐头,明明说得很喜欢却只是拿在手上转着玩,他的下一句也如此跳脱了开来:
“一晚没睡?”
“是这样……”花理心虚,“抱歉,明明今天有任务。”
“哈……”太宰治嗤笑一声,虽然提出了这个问题,但他却一句也没有追问,“精力真不错啊……在这种地方难得像个Mafia呢。”
“……”花理不敢说话。总觉得又给这人递上了什么可以挖掘出自己身份的了不得的线索。
“除了我自己……”花理说,她转过头看着太宰治的眼睛,认真地道,“我还看到了您的档案。昨晚。”
太宰治的呼吸似乎滞了一瞬,手里转罐头的小动作也停了下来。尽管他的表情依旧维持着那副饶有兴味的模样。
“哦?”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单音节,尾音微微上扬,带着钩子,“……哈。嗯,我知道了。”
他恢复了平静。垂着头,花理看不出他的情绪。她刚要开口问问他一点都不惊讶吗,就听青年问她:
“那、花理打开看了吗?”
花理:“……”
当然是看了啊!看了才会现在提起来、才会心虚的好不好……不过他这种表情……该不会生气吧?
她瞅了几眼太宰治的表情,对方神色自若,却在她终于做好心理准备要回答的时候:
“啪嗒。”
太宰治手中把玩着的蟹肉罐头盖子,毫无预兆地掉落下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一声清脆又突兀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
“……前辈?”
“嗯。我在哦。”
那一瞬间,花理清晰地捕捉到太宰治眼中掠过一丝极其尖锐的冷意,露出了底下深不见底的寒潭。他鸢色的瞳孔微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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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气压仿佛都低了几度。
但这变化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几乎是掉落的罐头还在弹跳滚动时,太宰治脸上的表情已经迅速恢复了常态,甚至比之前更加灿烂。他夸张地“哎呀”了一声。
“真糟糕……手滑了。”他懒散地垂眸看了一眼地下的盒子,支在身侧的手拿起,在花理和自己之间,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可以不用说了哦。”太宰治抬起头,脸上重新挂起那抹熟悉的、带着点戏谑和慵懒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只是花理的错觉,“内容大概都能猜到。啊呀,真是的,被后辈看到这么不光彩的过去,让人怪不好意思的呢~”
他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语气却轻飘飘的,甚至带着点炫耀自己“劣迹斑斑”的意味,如同孩童描述自己的恶作剧记录。
“……其实挺不能想象「不好意思」这种似乎没什么作用的情绪出现在您身上。”
“是吗?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因为现在确实并没有。”
“……”
“不过,”他话锋再次一转,身体微微后仰,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向天空。第一缕金色的阳光终于刺破了浓厚的海雾,洒在他脸上,照亮了他的脸庞,也让他眼底的情绪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花理酱特意跑去那种地方,应该不是为了了解我的过去吧?”太宰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嗯……确实是那样。”花理吞吞吐吐了片刻,叹了口气,从背包里拿出来他的那份档案递过去。
“这个……前辈不介意的话,就现在物归原主了。”
太宰治转过头,只是扫了一眼袋子,接了过去,随意地掂了两下,便迎着初升的朝阳——
手腕一扬,将其往远处大海的方向扔过去。
随着花理难以形容的表情和“噗呲”一声,在海面上激起一圈浪花的声音,他转过头对花理展露出一个无比耀眼的、甚至可以称得上“纯真”的笑容:
“怎么了?”
他笑意吟吟,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对。这样问道。
“……”花理收起自己目瞪口呆的表情,郁闷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本来就是您的东西。”
不要倒是留给她啊、我们全收集类有执念……希望系统那里有电子备份吧。
实则她在暗自腹诽。
海风卷起他蓬松的黑发,阳光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他坐在那里,笑得像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又像是一个……刚刚确认了猎物踏入陷阱的猎人。
“你看起来很可惜。里面有什么很让你在意的内容吗?”
“嗯?没有……其实我也只看了前面,前面的话并没有什么让人惊讶的。和现在的您差不多。”
“哈哈。这样啊。”他耸了耸肩。
“花理那份也是,”太宰治朝她伸出手晃了晃,“给我~”
“……您不会又要丢了吧。”
“……噗呲。”
花理看着他沐浴在晨光中的笑脸,只觉得对方突然的笑很莫名其妙。
“嗯……不想给我就算了。但是花理要记得……”
“不要和任何人说哦?也不要给任何人看。你的档案。”
20. 第二次任务
他直勾勾地看着花理,嘴角带笑,这样说道。花理不明其意味,但还是点了点头,敷衍的承诺“好”。
“如果被看到了真的会死掉的哦?”
太宰治又加重语气,重新说了一遍。
花理:“……”那一开始怎么在那种没人在随便来个流浪汉都可能发现的地方,游戏背景居心不良啊!
她皱着眉,昨晚诊所深处那盏诡异的灯在脑海里闪回——无人店铺,积灰的柜台,偏偏档案柜上方亮着光。唯独她和太宰档案的封皮甚至没有灰尘……就像被谁刚刚打开过。
她再次点头,这次果断也老实了很多:“我记住了。谢谢您,太宰大人。”
“是BOSS大人留下的吗,”她心有疑虑,却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为什么呢。”
太宰治侧过头,海风吹乱他额前的碎发,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是啊……为什么呢?”
他忽然笑起来:“小花理观察得真仔细——说不定是闹鬼哦?废弃诊所的怨灵在翻阅自己的死亡记录之类的~”
花理:“……”
——不想说就直说啊这人!
她怒瞪太宰治,太宰治倒是看起来没什么所谓的样子,“花理就当是——就好哦。”
“毕竟无论是谁,花理都无能为力了吧。”这一句像是叹息,又像是哼笑。花理顿了顿:
“除了这件事,还有……”
刚刚在背包里看到的,另一样需要她亲自「物归原主」的东西。花理把手伸进口袋,指尖触碰到那块冰冷坚硬的东西。
她掏出来,递到太宰治面前。
“这个,”花理的声音很平静,目光直视着他,带着一丝探究,“物归原主。”
躺在少女掌心上的,正是那块刻着陌生名字的、属于Mimic士兵的军牌。金属在初升的阳光下反射着一点冷硬的光泽,边缘还沾染着或许曾在战场上带来的、难以洗净的灰尘印记。
太宰治的目光从遥远的海面收回,落在她摊开的掌心。那点玩味的笑意淡了下去,鸢色的瞳孔里映着那块小小的金属牌,以及花理表情木然、嘴角下撇的脸。
海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带着清晨特有的凉意,吹动了花理颊边的碎发,也吹得集装箱生锈的接缝处发出细碎的呜咽声。而太宰治哼笑一声。
太宰治没动,也没说话。他只是看着那块军牌,又抬眼看向花理,眼神深得像一口古井,看不清底下翻涌着什么。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空气里只剩下海浪声和铁皮被风吹动的轻响。他叹了一口气。
“小花理……”他语调突然上扬,夹着点俏皮,像是少女的抱怨,“不要乱说啦~?这可是mimic的东西——怎么会是我的呢?”
“……你捡到的吧。”花理棒读。
“讨厌啦,那人家为什么要把它放在小花理那里呢?”
花理:“……”这我怎么知道啊!
“……那就是我记错了。”花理从善如流地改口,手指却依然摊开着没有收回,“但总觉得这种东西放在我这里不合适。所以来询问一下太宰大人的意见好了。”
“不。放在你那里才合适哦。”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是事实嘛。”
“……”
花理掌心那块冰冷的军牌,在集装箱顶初升的阳光和海风里,像个烫手的证物。太宰治那句“放在你那里才合适哦”轻飘飘的。却让她的思绪如潮翻涌。
为什么这样说?放在她这里才合适……花理心里涌起了警惕。
……难道这个人又要做什么违反常理的大场面了?她苦着脸,嘴角下意识向下撇。
“事实?”花理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目光紧紧锁在太宰治脸上,试图从那层永远看不透的笑容下挖出点真意,“……明明是——”
这个人莫名其妙的、她还没能理清思路的举动。
太宰治歪头,细碎的额发被海风吹得晃动,鸢色的眼瞳像蒙了层海雾,倒映着她困惑又执拗的脸。
“小花理真会钻牛角尖呢。”他声音拖得绵长,带着点逗弄小动物的兴味,“当然是——它选择了你的事实呀。就像命运的齿轮,‘咔哒’一声,咬合了。”
他甚至还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模拟了一下齿轮转动的样子。
“就像这样……对吧?人是很难违抗命中注定的哦?比起逃避,有一些小小的「意外」反而会让你更好面对它~”
花理不为所动,她手往前又递了递。
“我不明白。”花理有些气鼓鼓的,做势要把军牌塞回太宰治的手里。
“我根本不了解……也不想和mimic扯上关系。说到底,我只是个文员吧?”
“我不需要这种「命运的齿轮」。麻烦您收回……麻烦您告诉我如何处理,”她顿了顿,眼神带了点破釜沉舟的大胆,还有些对面前此人的咬牙切齿,“再说了,这个所谓的命运,是谁安排的?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神明这种东西——”
“有的哦。”
“……”花理顿了顿,心力交瘁,想到了系统曾经说过的「中原中也是神嘛」,“好吧,如果中原前辈算是的话。”
“那您不愿意告诉我的话……我把它交给中原前辈也是可以的吧?”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瞬。他垂眸扫了一眼那块沾着灰的金属牌,又抬起眼,目光落在花理眯着眼睛,一脸冷漠的表情上。
“中也?”他轻轻重复,尾音上扬,带着点奇异的嘲弄,“你觉得中也会帮你啊。”
他忽然伸出手,却不是去接军牌,而是用冰凉的指尖,慢条斯理地拂过花理摊开的手腕内侧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明明只有我……对花理才是真正的「照顾」哦。”
又是这个词……花理一脸木然。对方却是弯了弯眉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就当是……”他凑近一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蛊惑的气息,“我送你的‘入职礼物’?用来……发现点有趣的东西。”
他的指尖在花理手腕上轻轻一点,随即收回,仿佛那一下触碰只是错觉。
花理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军牌坚硬的边缘陷进掌心,她又一脸不爽的松开。链条还吊在她指尖,铁牌落下,在空中晃荡两下。
“礼物?”花理幽幽道,看向太宰治的眼神里满是无语,“……会给人带来麻烦的这种?”
“别这么说嘛。”太宰治直起身,语气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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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了惯常的轻快,“时间差不多了哦,该去‘工作’了。至于它——”
他花理朝扬了扬下巴:“好好收着吧。说不定,今天就能用上呢?”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率先从集装箱边缘轻盈地跳了下去,稳稳落在地面上。
花理盯着他的背影,咬了下唇。她最终深吸一口气,把这块甩不掉的烫手山芋塞回背包深处。跟着往下走……虽然她只能狼狈地扒着上来是的钢脊往下。
_
花理一脸不爽地跟在太宰治身后,一夜没有打开在意的通讯器“滴滴滴”跳出来好多条消息,其中就包括今天的行动计划。
仍然是熟悉的情报部的发件人:
【情报部:绵津见花理小姐】
【任务通知(预阅)】
【时间:明早9:00】
【此次行动的指挥官:太宰治大人】
【附件:太宰治(工作号联系方式)】
【内容:前往镭钵街附近,探查近日有关「黑/市/药物/流通」(代号:黑水)情报的详细信息。若有可能,即可捉捕/击杀犯人。】
【附件:一个成年男性模糊的背影】
【任务目标优先级:A级】
【备注:情报较少,猜测其拥有一定程度自卫反击能力。请注意安全。】
后面还有一条与通知无关的、一看就是谁人出自本心发过来的「好心提醒」:
【p.s:情报部新人/绵津见花理】
【请注意你的安全……少听少说多做事,别惹太宰大人生气】
花理看着后面跟着的几条大写加粗的「一定注意啊!」「后果很严重」陷入了沉思。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面前的太宰治。
“嗯?怎么了。”太宰治大概是察觉到了她难以言喻的目光,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问她,“是任务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没有。太宰大人。”花理怀抱着一点心虚,吞了口口水。
贫民窟的巷道像这座城市掩饰于光亮下的伤口,还是感染了的那种。下午的日光吝啬地漏下几缕,街道被歪斜的铁皮棚顶和堆积如山的垃圾吞噬了本该照耀到的阳光,只剩阴影。
空气里塞满了刺鼻的味道——腐烂食物馊掉的酸气、排泄物的骚臭、劣质煤烟呛人的焦糊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甜腻到发齁的化学药品气味。
像无形的粘液,糊在人的鼻腔里甩都甩不掉。花理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咳了几声。
“这里……”花理跟在太宰治身后,接收到附近人似有若无的打量的目光,和发现他们是港口Mafia之后的无趣以及退缩,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一直都是这样吗?”
“啊。一直都是。”前方的人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也没什么反应。
她跟在太宰治身后一步之遥,脚下因雨后形成的泥地湿滑粘腻,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让花理有些心疼自己的鞋子。
巷道两旁是歪歪扭扭、用各种废弃板材和破布搭成的窝棚,缝隙里塞着各种塑料填补。偶尔有衣衫褴褛的人影蜷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麻木,像被抽掉了魂的娃娃。
花理走快一些,紧跟在太宰治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