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我肺癌晚期搞破鞋,重生高嫁不回头!》 第100章 那是我胡说的 第一百章 那是我胡说的 傍晚的家属大院门口,秦玉明接过陆时宴递过来的一包大前门香烟,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陆,你尽管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肯定给你办妥。” 这段时间,他可没少忙活。 自从顾泽林当上了这个文事干部,整个人飘的不行。 秦玉明也投其所好,费了些心思和他打好关系。 这不,今晚好不容易说通了顾泽林,家里有后勤处特供的泸州老窖,请他来尝一尝。 顾泽林这段时间被身边的人捧到了天上,连秦玉明都有些不放在眼里:“秦老哥放心,我一定按时到,你的面子,我一定给。” 西北军区的干部,大部分都知道陆时宴的背景。 知道他是兴州来的,正儿八经的干部子弟。 说实话,对于这个空降来的营长,秦玉明最初也没抱什么希望,觉得大概也是来西北走一趟,回去就等着往上提一提。 可没想到,这陆时宴来西北军区之后,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杜采宜来之前,陆时宴和士兵们同吃一锅饭,同睡大通铺。 别说训练了,即便是到兵团帮忙,他也永远是冲在最前面的。 这么长时间,自己就没听到过他喊一句累。 秦玉明对他愈发的欣赏,渐渐的,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战友。 他也听陆时宴提起过杜采宜。 因为对陆时宴品行的信任,让秦玉明认定了,这个未曾谋面的弟妹,能让陆时宴这样的人记挂的姑娘,品性是绝对不会差的。 更不会是顾泽林口中的那种人。 再说了,他顾泽林和时宴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所以当陆时宴找到他的时候,秦玉明二话不说就应下了这场饭局。 顾泽林这种人,他见得太多了。 他现在正被人捧得轻飘飘的,几杯烈酒下肚,什么实话都藏不住。 果不其然,他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的位置上,外套随意搭在椅子靠背上,整个人向后一坐,领口也敞开,那模样,实在是不雅。 眼看着,他三杯酒下肚,脸已经涨得通红,秦玉明故意提高嗓门,开口吹捧:“顾干事,您这‘火车擒贼’的事迹,师部广播站可是连播了三天了。” 这话当然是胡诌的。 但顾泽林喝的两眼发直,根本分不清真假,一听秦玉明这话,又“咕咚”一下,灌下了整缸酒。 他高兴。 他高兴的把搪瓷缸往桌子上一墩,发出“咣当”一声。 “这算什么?”顾泽林喷着酒气,嗓门也不小,“前几天陈主任还找我谈话呢!说等老王走了,文教组长的位置......” 说完,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就是我的。” 他这话,自然也是胡诌的。 秦玉明撇了撇嘴,他还真敢说。 但他知道自己今天的任务,忙凑上前去,递上一根大前门,压低声音:“是是是,像顾干事这样的人才,就该去管干部调配才是。” 随着打火机“咔哒”一声,秦玉明借着点烟的姿势往前倾了倾身子,声音低了又低:“顾同/志,那杜采宜在火车上,是真的勾引你了?” 顾泽林已经喝得迷迷糊糊的了,他猛吸一口烟,突然仰头大笑:“什么勾引不勾引的,那是我胡说的。” 说完,他兴奋的拍了拍桌子,唾沫星子飞溅:“杜采宜这样的贱女人!就该收拾收拾!” “从前在地方上,她就瞧不起我,攀上了陆时宴那个高枝,想跟着他跑!” “她想过好日子,我呸!” 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在小南村过的日子,顾泽林更是口不择言。 他醉醺醺的叫嚷声在秦玉明家里回荡:“秦老哥,你不知道,那天在火车上,我可是‘火车英雄’,我说什么,她们都信。” “她杜采宜仗着自己有副好皮囊,勾三搭四的,等老子发达了,非得让她跪下来求我不可。” “到时候,我大发慈悲,收了她。” 秦玉明脸色骤变,也忍不下去了:“顾泽林!你喝多了!” “现在是新社会,你要学会尊重妇女!” 顾泽林却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怕什么,她一个娘们,除了嫁人,还能有什么出路?” “顾泽林!你闭嘴!”沈念薇脸色惨白地从后院冲了出来,袖口还沾着些水渍,一把夺过顾泽林手里的搪瓷缸,“你喝多了,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知道你和杜采宜同/志是有过一段,”沈念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你不能因为她抛弃了你的事情,就胡说八道,她勾引你的事,明明是真的。” 此时,沈念薇身后还站着三四个妇女,她们都端着菜盘子,愣在原地。 今天秦玉明请的,可不止他顾泽林一人。 家属们自然是早早的来了秦家帮忙,可其他的军官也不知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迟迟没有露面。 这倒让顾泽林以为,这整个秦家只有他和秦玉明两个人。 “滚!”可顾泽林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他抡圆了胳膊,一记耳光甩在沈念薇脸上,“沈念薇,老子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老子是火车英雄!杜采宜就是个攀高枝的贱货!” 沈念薇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扑上来就要捂住顾泽林的嘴。 再让他说下去,怕是自己和他都要毁了。 “你个臭娘们!”见沈念薇竟然敢这样对自己,让顾泽林觉得自己的权威遭到了挑衅,从前在小南村的事情又涌上他的脑海,借着酒劲,他狠狠的一脚踹到沈念薇的肚子上,“你还敢管老子。” “你这个丧门星,从前在家里就说三道四,现在到了西北,老子当了大官,你还敢管我?” 杜采宜和陆时宴,恰恰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 不得不说,顾泽林这一脚的确是用了力,沈念薇整个人直接摔在了杜采宜的脚边。 陆时宴见状,一把把杜采宜拽到自己的身后,把地上的沈念薇和采宜完全隔绝开来,看向沈念薇的眼神中也全是嫌弃。 杜采宜的目光略过陆时宴的肩头,看向沈念薇的方向。 初见沈念薇时她就奇怪,明明她离开小南村的时候,沈念薇是怀了孩子的。 她还以为,是沈念薇主动把孩子打掉了。 现在看来,怕是顾泽林“打”掉的。 第101章 不想要这份工作 第一百零一章 不想要这份工作 沈念薇抬头时,正对上杜采宜那双平静的眼,甚至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 “你......”她张了张嘴,可喉咙里却挤不出一句话来。 没想到,这次自己被顾泽林殴打的场面,再次被杜采宜看到眼中。 她面上的表情除了羞愤,别无其他。 最要紧的事,随着抬头的动作,她突然注意到,站在杜采宜身旁的,不只是陆时宴,还有其他几位军官。 她当然知道他们今晚要来。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些人是被陆时宴刻意“扣下”,姗姗来迟,为的便是在顾泽林和盘托出的时候,有个见证。 羞愤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沈念薇猛地撑起身子,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捂着脸踉踉跄跄的冲出了人群。 “沈念薇同/志......”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喊了她一句,却立刻噤声。 随着沈念薇的摔门声,秦玉明的家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有醉的不省人事,瘫在椅子上的顾泽林,时不时发出的鼾声。 站在陆时宴身后的几位军官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这么激烈的场景。 江教导员的媳妇最先打破沉默,她忙上前拉住杜采宜的手:“小杜来啦!快坐快坐,瞧瞧这闹的。” 她亲热/地拍了拍杜采宜的手,脸上没有丝毫尴尬:“之前,是我们误会你了,这两口子可真不是东西,我们都是被他们误导的。” 说完,她还斜睨了一眼正四仰八叉躺在椅子上的顾泽林。 杜采宜笑着没说话。 江教导员的媳妇,平时最爱传闲话。 自己被调查组带走这件事,虽然有楚巧的“功劳”,更要“多亏”了江教导员这媳妇儿。 现在知道当好人了? 江川见杜采宜冷落自己的媳妇,面上一阵尴尬,也搓着手凑了过来:“可不是嘛!顾泽林这王八羔子,平日里装的人模狗样的,谁知道竟然干出这种龌龊事来。” “之前的事,是我们误会你了,大家伙都该跟小杜同/志道个歉。” 秦玉明忙站起身来:“江教导员,我们可没说啊。” 江川斜睨了秦玉明一眼,仍旧乐呵呵地看向杜采宜:“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罗/干事也上前两步,堆出了个尴尬的笑:“就是就是,之前我就觉得沈念薇两口子有点问题,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小杜同/志,你工作的事情......”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时宴不轻不重的接住话头:“罗/干事,我爱人的工作,组织上自有安排。” 陆时宴一开口,也算是打破了沉默,众人立刻七嘴八舌的接话。 “小杜,明天来我家包饺子,我家那口子前几天刚去换的白面。” “杜同/志,我媳妇炸的油饼可是一绝,改天去我家尝尝。” 杜采宜抬眸看向陆时宴的方向,唇角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谢谢各位,改天,我和时宴一定登门拜访。” 杜采宜再次出现在政治部陈副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 “小杜同/志,”陈向东脸上自然没有了上次的严肃,笑着把调令往前推了推,“之前因为一些客观原因,没有安排你的工作,现在正好空出来一个岗位。” “图书室的工作清闲,还能看书学习,适合女同/志。” 杜采宜低头看了看。 沈念薇之前的岗位。 看来顾泽林的“胡言乱语”,不仅影响到了他自己,连沈念薇也被他牵连。 但杜采宜没接,她站的笔直,盯着面前的陈向东:“陈主任,我想去医院工作。” 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陈向东的笔尖顿在纸上,墨水晕开了一大片。 就连站在杜采宜身旁的陆时宴都微微侧目。 他的确是见过采宜翻看医书,本以为她不过是随便看看,没想到却是有这个想法。 他竟然不知道,采宜还懂医术。 “胡闹!”陈向东搁下钢笔,面上也没了刚才的笑意,“杜采宜同/志,你不要把医院想的过于简单了,医院不是菜市场,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前世,杜采宜也曾经系统地学习过临床医学,当时不仅通过了卫生局的考核,也取得了初级医师职称证明。 只是可惜,按照当时的评定规定,她没有在正规的医疗机构执业,所以无法参加高级职称的评定考试。 但她曾经接触过的一位老医生曾说过,她在医学上是颇有天赋的。 若能继续深造,必成大器。 这句话的确影响着杜采宜。 如今重活一世,有这样的机会,杜采宜也想改变命运。 或许自己再深造,会摆脱前世因肺癌而死的命运。 虽然她觉得,现在大概率已经改变了。 想到这里,她直截了当的开口:“陈主任,我有过临床医学的系统学习,也处理过疟疾,缝合过外伤。” 陈向东看着杜采宜不似作假的表情,又看了看一旁身姿笔挺的陆时宴。 他突然拍案而起:“好,我去跟军区医院申请,给你一次考核机会。” “但你要清楚,有胆量是好事,但医院不是儿戏,这次考核会非常严格。” 杜采宜睫毛都没颤一下,郑重的点了点头:“报告陈主任,我知道,要是不及格,我听从组织安排。” 陈向东没再说什么。 不过是一次考核而已,她过了,自己也算是给部队推荐了一名人才,不过,也不耽误事。 “小杜同/志,”想到这里,陈向东/突然笑了,“你身为军属,不混日子,有拼劲,这是好事。” “这份认真,比什么都金贵,要是这次考核通过,我申请给你嘉奖。” 听了陈向东的话,陆时宴帽檐下的嘴角绷得紧紧的,可眼底的光却藏不住了。 是的,这便是他认识的杜采宜。 无论干什么,她总是这样有干劲儿。 无论是从前在纺织厂,还是后来在东州买卖衣服,以及现在到了西北军区,她做任何事都是这样。 而他自己,也在慢慢的被她的这种坚韧鼓舞。 顾泽林是被尿憋醒的。 他睁开眼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墙上“反省自查”的标语。 他只觉得头疼的要裂开,踉跄的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关在了禁闭室里。 第102章 居家好男人陆时宴 第一百零二章 居家好男人陆时宴 昨天在秦玉明家里发生的一切,清晰地浮现在了顾泽林的脑海中。 “草......”顾泽林气得猛锤自己,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他只觉得冷汗顺着太阳穴往下淌。 来不及多想,他踉跄着扑到那铁门前,疯狂地拍打起来:“同/志!同/志!我有情况反映!” 观察窗“唰”的一下从外面拉开,卫兵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等着。” “咔嗒”一声,铁门再次打开。 是之前在政治部给杜采宜做笔录的政治部干/事方志学。 “方干/事。”顾泽林整个人几乎是扑上去的,“方干/事,我昨天是喝多了,那些话都是胡说的。” “是杜采宜对不起我在先,是她嫌贫爱富抛弃我,又在火车上想勾引我,我才心生不满,说了那些胡话。” “省省吧!”方志学直接把自己手里的文件重重地拍在铁床上。 顾泽林忙低头看去。 “顾泽林。”方志学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厌恶,“经查证,杜采宜勾引你一事,纯属捏造。” “另外,军区也收到了你原单位寄来的证明,你也的确有过骚扰女工的前科。”说完,他把那张纸递到顾泽林面前,“这是纺织厂对你的处分文件。” 顾泽林倒吸一口凉气,看到了上面清晰的一行大字。 “顾泽林同/志因生活作风问题,记大过处分。” 可文件下方“杜振海”三个字,又让顾泽林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他猛的抬头看向方志学:“这是诬陷!方干/事,纺织厂厂长杜振海是杜采宜的父亲,杜厂长分明是在包庇他的女儿!” “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包括之前的骚扰女工,也是杜采宜对我求而不得,才凭空污蔑。” “沈念薇也是我们同厂的!她可以作证!” 看着顾泽林这急切的模样,方志学也懒得和他多说。 “顾泽林,现在知道后悔,晚了。” 方志学冷哼一声,一脸的不屑:“顾泽林,经军区政治部决定,撤销你文事干部职务。” 这些年来,别说是西北军区了,就是整个兵团,也没出几个这样厚颜无耻的。 顾泽林猛地从铁床上站起来,嘴里还喷了些酒气:“老子不服!” 方志学虽然是文职干部,但毕竟是军人。 见顾泽林如此,他一个标准的擒拿手,上前一步扣住他的肩膀,将他重重地按回铁床上。 “顾泽林同/志。”他的声音更冷了几分,“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涉嫌抗拒组织决定。” 顾泽林甚至清晰地看到了方志学的一只手按在腰间,那里是一把黑漆漆的...... 顾泽林浑身一颤,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软了下去。 随着方志学离开禁闭室,一记响亮的耳光在禁闭室炸开,顾泽林的右脸也瞬间肿了起来。 他恨啊!悔啊! 要不是自己贪图那几口猫尿,被秦玉明的几句马屁拍昏了头,又怎么至于走到这一步? 他颓然的坐在地上,外面忽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那是带兵训练的声音。 陆时宴。 顾泽林突然明白了,秦玉明的热情款待,本来就是个陷阱。 是陆时宴和杜采宜两人设下的陷阱。 一切都能说通了。 顾泽林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两个名字:“今日之辱,我要千倍百倍的奉还给你们!” 自从在政治部见过陈主任之后,杜采宜就马不停蹄的投入了学习当中。 此时她正咬着钢笔帽,看着面前的《解剖学图谱》,眉心微蹙。 “笃笃笃”的切菜声从厨房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杜采宜微微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也看不进去,干脆放下钢笔,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起身时,身上的外套滑落,她倒愣了愣。 这衣服...... 是时宴给自己披上的? 杜采宜静静的倚在门框上,看着陆时宴的背影。 他的军装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切菜的动作干净利落。 杜采宜着实没想到,他们陆营长,居然还有这种手艺。 但不得不说,居家好男人,连拿勺子的姿势都格外帅。 “吵到你了?”陆时宴没回头,轻声发问。 杜采宜的目光落在案板上,案板上整齐摆放的鸡蛋以及切的薄如纸片的五花肉,让她不由得追问:“陆时宴,你最近有没有在好好吃饭?” “嗯?” “你是不是把肉票蛋票都留给我了?” 杜采宜话说到这里,陆时宴正在往铁锅里滴油,在油星飞溅的那一瞬间,他不动声色的侧身,将杜采宜挡在身后。 “西北不比兴州,”他锅铲翻动的节奏丝毫未乱,“但你放心,这点钱,你男人还是有的。” “你备考辛苦,该多补补。”陆时宴把案板上的五花肉滑入锅中,手中的动作不停。 但站在他身后的杜采宜却愣了愣。 你男人...... 这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倒让杜采宜有些面红耳赤。 “厨房热就出去等着。”陆时宴看到杜采宜通红的小脸,顺手把盛着煎蛋的小碗塞到她手中,“煎蛋要现吃,你先去。” 杜采宜接过碗,却顺势拉住他的手腕:“一起吃。” 陆时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锅里还有排骨。”他转身看向铁锅里炖着的排骨,“西北干燥,多喝点汤。” 再转身时,他手里端着两个大碗,碗里堆着满满的排骨,那排骨浸在清亮的汤汁里。 杜采宜的目光却落在他身上的围裙上,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她放下煎蛋,向前一步,双臂自然的穿过他的腰侧,想要替他解开那个死结。 可她这个动作,却让陆时宴瞬间绷紧了身体,站着一动不动。 他屏住呼吸,看向杜采宜的发顶。 采宜这熟练的动作,仿佛他们已经是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 这种认知,让陆时宴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些,低笑出声。 此时的周莹莹站在自家院门外,死死的盯着陆家小院的方向。 都这个时间了,陆家厨房的窗户上还映着晃动的人影,锅铲碰撞的声音更是刺耳。 这段时间,陆时宴对杜采宜的照顾,她看在眼里。 她甚至亲眼看到时宴哥天不亮就去服务社排队买排骨。 周莹莹攥了攥拳,朝地上啐了一口:“呸!不要脸!大半夜的还让男人伺候。” 第103章 姐姐是姐姐,妹妹是妹妹 第一百零三章 姐姐是姐姐,妹妹是妹妹 这天,周楚楚抱着一兜子苹果,蹦蹦跳跳的来到了陆家小院门口。 “采宜姐。” 杜采宜开门时,看到周楚楚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的确良衬衫,正隔着院门笑意盈盈地望向自己。 “采宜姐,我给你带了好东西。”说着话,她已经推门而入,把苹果塞到了杜采宜怀里,“这东西在西北可稀罕了。” “你最近读书累,该多吃点水果。” 杜采宜指尖微微一颤,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好,谢谢楚楚。” 说实话,因为周莹莹的存在,杜采宜对周楚楚,也曾经有过那么一丝迟疑。 可这个少女每次在自己面前都像只欢快的小雀,渐渐的,也让杜采宜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她的眼神,太干净了。 只能说,姐姐是姐姐,妹妹是妹妹。 看着周楚楚蹦蹦跳跳的从陆家回来,周莹莹从晾衣绳后钻了出来,冷着一张脸看向她:“不知道的,还当她是你亲姐呢!” 周楚楚忙上前挽住周莹莹的胳膊:“姐,你当然是我亲姐啦!” “前段时间......” 周莹莹戳了戳周楚楚的额头,不想再听她去夸杜采宜。 楚巧说的没错,自己这个妹妹,好像是被杜采宜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干脆冷着一张脸开口:“她最近在忙什么?还在学习?” 要她说,这杜采宜也是没分寸。 图书室的工作,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她倒好,为了表现自己,说要去什么医院。 周楚楚不知道姐姐心里的弯弯绕绕,高兴的点头:“对呀!听说最近采宜姐都学到半夜呢,连吃饭,书都带在身上。” “希望这次,采宜姐能够得偿所愿。” 周楚楚后面说的话,周莹莹全然不在意了,她心中有了个主意。 中午的军区食堂,人声鼎沸。 杜采宜也是在这时候背着挎包走了进来,食堂窗口排着长队,她还在想着刚才看过的内容,有些出神。 她刚打完饭转身要走,却忽然感觉有人从侧面往她的方向撞了过来。 “哎哟。”周莹莹手里那碗滚烫的羊肉汤面片直接泼在了杜采宜的挎包上。 那汤顺着包往下流,瞬间浸透了。 “对不起,杜同/志!”周莹莹慌忙开口,连掏出手帕去擦,“我不是故意的,这食堂实在是太挤了。” 她擦拭的动作又急又重,反而让汤汁渗得更深。 杜采宜顾不得其他,忙将自己的饭盒放下,迅速拉开挎包。 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她心惊。 她忙把书放在桌上开始翻看。 别说自己的笔记本了,就连原来书上的墨迹,也已经晕染了开来。 那字迹,早已经模糊不清。 “姐,怎么啦?”周楚楚在这时端着饭盒从后面跑了过来,看到面前的场景,心里一慌。 她忙将自己的饭盒放下,也掏出手绢,开始帮忙擦着那些汤汤水水。 “采宜姐,你快看看,书有没有事?” 说完又转头看向周莹莹:“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说完这话,便一脸急切的看向杜采宜。 此时杜采宜正翻看着手里的《临床医学手册》,上面的部分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不,不是模糊不清,是已经糊成一团了。 周莹莹眼神闪烁,挤出一副歉疚的表情:“杜同/志,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汤太烫了,我一时没端稳。”说完还故意露出自己的手背,“你瞧,我也被烫着了。” 说到这里,她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要不这样,我妹妹字写的好,让她帮你重抄一份吧!” 她推了推周楚楚。 周楚楚连忙点头:“对对对,采宜姐,我帮你重抄,我保证一字不差。” “采宜姐,你别生气,我姐姐她不是故意的,”说这话的时候,她往前凑去,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刚才起,采宜姐便阴沉着一张脸。 “这、这一个字都看不清了,怎么抄啊!”周楚楚一脸的急切,“这可怎么办,采宜姐的考核......” 她的眼眶都红了。 杜采宜轻轻地按住了周楚楚的手:“楚楚,不用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刻意抬头看向周莹莹的方向,果然,她假意愧疚的眼神中含着几分得意。 可周楚楚却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可是、可是......” 杜采宜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唇角勾了勾:“都在这里了。” 周莹莹的表情瞬间僵住。 但随即闪念一想,她心中又好受了几分。 怎么可能? 杜采宜才看了几天的书?这么多东西,她怎么可能记在脑子里? 不过是想在人前逞强罢了。 她又上前去扯杜采宜的挎包:“那我、我帮你把包洗干净吧?这油渍久了,可难洗了。” “不必了。”杜采宜一把扯过包,不给周莹莹留丝毫的颜面,“羊肉味重,却比不过有些人的心思沉。” 陆时宴回到家中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杜采宜伏在桌前,被羊肉汤浸湿的书摊在桌角。 而她的笔尖,在崭新的纸上挤走。 随着最后一页写完,她抬起头,揉了揉酸胀的颈椎,这才发现陆时宴一直站在自己身旁。 “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时宴顺手上前替她按着肩膀,又看了看旁边的一沓手稿:“白天的事我听说了,她......” 杜采宜却不愿再提,拿起自己手中的手稿,转头看向陆时宴。 “时宴,你在军区医院,有认识的人吗?” 陆时宴见她脸色郑重,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在重默被毁的教材,但想要找专业人士核对一下。” 明白杜采宜的意思,陆时宴点了点头:“你放心,我来安排。” 两天后,在陆时宴的引荐下,杜采宜见到了军区医院的外科主任,陈主任。 陆时宴早已打点好了一切,见到来人,陈主任笑着把杜采宜的手稿接了过去。 随着不断翻动着手稿,陈主任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他听说,这小姑娘才学了没几天。 “这些内容,是你默写出来的?”这内容的准确度,怕是医院里的年轻医生都做不到。 见杜采宜点头,他抓起手稿最上面三页:“锁骨下静脉穿刺的禁忌症?” “上腔静脉压迫综合征。” ...... 接连几个问题,陈主任问的干脆,杜采宜答的利索。 最后,陈主任突然笑着开口:“丫头,你这样的天赋,的确是难得。” 第104章 你要逼死我吗? 第一百零四章 你要逼死我吗? 离开医院往家属院走的小路上,杜采宜手里抱着陈主任刚看过的笔记,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陆时宴跟在她身后半步,看着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抬头,目光落在她扬起的发梢上,觉得分外心安。 开口的语气,更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爱意:“很开心?” 杜采宜回过头看向陆时宴,眼睛像盛满了星光,眉眼弯弯的点了点头:“来之前还有点忐忑,现在有了陈主任的认可,我对自己更有信心了。” 她仰着脸笑起来的模样,让陆时宴有一瞬间的恍惚。 仿佛又想到了第一次见面,她目光灼灼的向自己求助的场景。 “你做的很好。”陆时宴的声音低沉,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 杜采宜和陆时宴正走在路上,周楚楚一路小跑过来。 “采宜姐。”她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有些局促地看向杜采宜的挎包,“那个、那个书,医院那边有吗?” 她只当杜采宜是去医院借书而已。 因为之前的事情,她对杜采宜满是愧疚。 听说今天陆营长带着采宜姐往医院去了,她一直在家里坐立难安。 陆时宴倒难得主动开口,语气里也带着几分轻松:“采宜表现得很好,陈主任很满意。” 说这话的时候,看向杜采宜的方向,眼里也带着几分欣赏。 周楚楚眼前一亮:“真的?” 她忙上前挎住杜采宜的手臂,亲亲密密的开口:“采宜姐,从前我觉得,陆营长这人,挺吓人的。” “虽然长得挺好,但总是板着一张脸,但是没想到......”她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尾音,笑着看向杜采宜。 杜采宜的脸上几不可查的闪过一丝红晕,她伸出手戳了戳楚楚的肚子:“楚楚,别胡说。” 从陆家回到家里的时候,周楚楚刚推开门,就见姐姐躲在院门一旁。 “哎呦~”她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两步,忍不住埋怨,“姐,你在这儿干嘛呢?” 周莹莹勉强扯出一抹笑:“我、我也担心杜采宜同/志,怎么样了?” “姐,你放心,采宜姐可厉害了。”周楚楚不疑有他,兴高采烈地拉住了姐姐的手,“听说那陈主任夸采宜姐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呢!” “要我看,采宜姐这次进医院,有戏。” “姐,要我说,你要是愧疚,就正儿八经的去跟采宜姐道个歉。”周楚楚这边还在不断的碎碎念,周莹莹的心却飘远了。 她攥着衣袖的手指微微收紧,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是吗?” “那真是要恭喜她了。” 只是周楚楚并没有注意到,周莹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 几天之后,沈念薇堵住了杜采宜的去路。 这天杜采宜刚拐过锅炉房外的小路,一道身影突然扑了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杜采宜。” 面前这人狼狈的模样,倒让杜采宜一时没认出来。 这是......沈念薇? 且不说她的面色如何,她刚来西北时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也像枯草般蓬乱着。 刚才开口的声音,更是带着几分沙哑。 “杜采宜!”见她盯着自己出神,沈念薇再次开口,只是每个字都咬牙切齿的,“现在你满意了吧?” “我成了家属院的过街老鼠。”不等杜采宜回答,她猛地扯开自己的衣领,狰狞的伤痕赫然映入眼帘,倒让杜采宜不由的皱了皱眉。 她以为顾泽林只是渣,没想到还会打女人。 之前在秦玉明家,她已经见识了顾泽林的手笔。 只是没想到,暗地里竟然这么下得去手。 “杜采宜!你看清楚!这都是顾泽林打的,这都是拜你所赐。”沈念薇声音颤抖着,却丝毫不掩饰疯狂。 她又痛惜的指了指自己的腹部:“这里、这里原本还有个孩子,被他活生生踹没了。” 何止是踹没了,那次,沈念薇的半条命都险些没了。 似乎是这句话激起了她的伤心事,她的情绪愈发激动:“杜采宜,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我现在日子过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是你害的我。” 她步步逼近,手指几乎要戳到杜采宜的脸上:“当初在纺织厂,那瓶饮料,就是你故意给我的!” “你知道那瓶饮料有问题,也知道顾泽林是什么人,才会这样做!” 沈念薇的声音愈发尖锐,像是要把所有的怨恨发泄出来,“就是你要害我!你就是想要看到我过成现在这样!” 杜采宜看着沈念薇歇斯底里的模样,声音清晰的开口:“沈念薇,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现在过得不好,知道来自己面前叫嚣了。 那前世的自己呢? “沈念薇,你现在是自己在骗自己吗?”杜采宜的语气中甚至带着几分怜悯,“其实你心里清楚的很,你和顾泽林之间,早就有苟且。” 她突然伸出手,点了点沈念薇的腹部:“你结婚的时候,肚子里不是早就怀了顾泽林的孩子吗?” “或者,要我把话说的再明白点,在那次大会之前,你不是早就有了吗?” 沈念薇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可杜采宜话音未落,沈念薇突然“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倒在地。 这膝盖砸在碎石路上的闷响声,让杜采宜都不由的皱了皱眉。 这又是闹哪一出? “杜采宜,我都这样了,你还要落井下石!”她带着哭腔,上前抓住杜采宜的裤脚,“杜采宜,我知道,你从前就看我不顺眼。” 她刻意仰起头看向杜采宜,从侧面看去,格外的惹人怜爱。 “之前在厂里,就因为你的陷害,我丢尽了颜面。”她声音颤抖的拔高,“你是风风光光的嫁人走了,可是因为你的陷害,我在厂里被人瞧不起。” “正好有这个机会,我就想来西北支边,也算是为组织尽一份力。” “可是、可是我到了西北,你也不肯放过我。” “杜采宜,你非要逼死我才行吗?” 杜采宜皱着眉后退两步、和沈念薇拉开距离。 说这话的时候,沈念薇的余光不断的撇向右侧。 军区王政委的身影正站在20米开外的杨树下,手里还拿着份文件。 她正是知道今天政委会来巡检,才会兵行险招。 第105章 人尽皆知的私情 第一百零五章 人尽皆知的私情 林政委的军靴踩在碎石路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杜采宜转头看过去。 一步一步,他最终在两人面前停下。 林政委眉头紧锁,目光在杜采宜和沈念薇之间来回扫视,最终是落在杜采宜身上了。 “怎么回事?” 林政委这带着威压的声音,让沈念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一旁的勤务兵也立刻上前将沈念薇扶了起来。 沈念薇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还没站稳,身子又软了下去,勤务兵忙架住了她。 几个回合之后,她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还没等杜采宜开口,沈念薇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往下掉。 更是直接上前一步,撸起了自己左臂的衣袖。 这下,轮到林政委皱眉了。 只见沈念薇的手臂上布满了青紫色的瘀伤,有些已经泛黄,看起来是旧伤;还有些透着暗红,明显是新添的。 甚至左手手腕还有一道没结痂的割伤,皮肉外翻着,只看着就疼。 “林政委。”沈念薇说着又要跪下去,勤务兵眼疾手快把人架住。 沈念薇声音嘶哑的开口:“这大半年来,顾泽林只要喝完酒,就会拿皮带抽我。” 说完她指向自己手臂上的一道撕/裂伤口:“这就是他前几天喝完酒之后打的。” 见政委盯着自己的伤口,她又扯开领口,指向自己锁骨下几个圆形的烫伤疤痕:“这、这、这是他用烟头烫的。” 她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似乎是害怕:“政委、政委,不止如此,我和顾泽林结婚之后,是怀过一个孩子的,可是、可是也被他......” 沈念薇的泪适时的甩了下来:“他那一脚,踹的我好疼啊!” 说到这里,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哭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是在家属院里,所以周围已经陆续有军属围了上来。 围观的人群中也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个抱着孩子的军属已经红了眼圈,这天底下,还有这么狠心的男人呢! 后勤处老张攥紧了拳:“这个畜生......” 可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沈念薇身上时,她猛地转身看向杜采宜的方向,眼中也满是恨意。 “可是当初顾泽林追求的人,分明是杜采宜!”沈念薇像是要把积怨已久的怨恨全部发泄出来,“是杜采宜为了摆脱顾泽林,设计把我推给了他,这件事,当时纺织厂里人尽皆知。” “是她把我推进火坑的。” “我承认,之前在火车上顾泽林诬陷杜采宜勾引他,我也附和了几句,”她摇着头,一脸的苦相,“可我要是不顺着他,就会挨打。” 沈念薇突然甩开自己身边的勤务兵,上前抓住了林政委的袖口:“政委,这件事,您可以去纺织厂调查!很多人都知道的!” “大家也都知道,顾泽林之前一直在追求的,就是杜采宜。” 人群有几分骚动,原先投向沈念薇的同情目光,此刻纷纷带着几分审视,转向杜采宜。 前段时间,因为污蔑杜采宜一事,给沈念薇带来的不好影响,也少了几分。 反正都是顾泽林从中作梗,这沈念薇也是可怜人。 “没想到顾泽林这么狠。” “这杜同/志看着挺正派的,怎么会做这种事?” “沈念薇也太惨了,被算计,还被家暴。” 大家彻底看透了顾泽林。 怕是那“火车英雄”的称号,也有什么出入。 这位“火车英雄”不仅污蔑杜采宜勾引他,竟然还对自己的女人大打出手。 林政委的目光再次落在杜采宜身上。 只不过经历了先前的事,他也明白,凡事不能随意下定论。 他朝勤务兵的方向看了一眼:“先带着沈念薇同/志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 沈念薇的哭声在这议论声中更加凄厉,她挣脱了勤务兵的手,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政委,求您!求您做主让我离婚吧!” 沈念薇的声音中已经满是绝望:“这样的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怕是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被顾泽林给打死了。”说着这话,沈念薇又扯开裤管,露出小腿上的伤。 看着沈念薇身上的伤,哪怕是一个铁血军人,林政委此刻也不免动容。 他沉声道:“沈念薇同/志,你放心,出了这样的事,组织上肯定给你做主。” “顾泽林的问题,组织上会严肃处理。” 许是因为听了沈念薇的话,林政委语气也缓和了几分:“但离婚,不是你说离就能离的。” “你和顾泽林是在原户籍地结的婚,当时的结婚申请也是跟纺织厂打的,如果离婚,也得回厂里办手续。” 沈念薇本以为,有了这一出,自己很快就可以摆脱顾泽林。 可没想到,还要再等。 “没关系,你要是不安心,组织可以给你安排单人宿舍。” 在周围人的劝解下,沈念薇的哭声渐渐的低了下去。 也有热心的嫂子上前扶着她往自家方向走去。 总之暂时是不能让她再回那个虎狼窝了。 人群渐渐的散开,林政委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杜采宜身上:“杜采宜同/志,你留一下。” 因为陆时宴自从来了西北军区,表现一直不错,实在是难得的好苗子。 再加上杜采宜这段时间的表现,林政委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所以此时的语气也算平和:“小杜同/志,刚才沈念薇同/志话里话外提及你的事情,你不解释解释。” 杜采宜站得笔直。 解释,当然要解释。 “林政委,沈念薇所谓的我诬陷他的事情,其实厂里的职工都知道。” “那年的汇演结束之后,沈念薇借口把我送到医务室,其实是和顾泽林两个人在厂里私会。” “当时有不少职工都看到了,这件事引起的反响不小。” “也是因为这件事,两个人都受到了处分,厂里肯定是有记录的。” 杜采宜倒也不扭捏,把话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且顾泽林和沈念薇的婚礼,跟我们是同一天,他们两个人肯定是有感情才会结婚的呀。” 杜采宜看着林政委带着几分思索的眼神:“总之,这件事,他们两个早有私情,在厂里,是人尽皆知的。” 第106章 我不离婚!我不离婚! 第一百零六章 我不离婚!我不离婚! 家属院还从没有过这么恶劣的家暴事件,所以影响不小。 再加之杜采宜本就是军属,之前的事情又有所争议,林政委对这件事的态度非常明确。 “必须一查到底,杜采宜同/志既然是军属,就不能背着不明不白的脏水。” 杜采宜自然也是这个想法。 对顾泽林这种人,就不能善罢甘休,否则他只会愈发嚣张。 回到办公室,林政委摘下军帽,搁在办公桌上,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勤务兵小张:“小张,去跟保卫科对接。” 林政委取出一份文件,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让保卫科联系南明纺织厂,核实顾泽林,沈念薇,杜采宜三人在厂里的情况。” 写到“杜采宜”三个字的时候,他的笔尖微微用力:“尤其是杜采宜提到的顾泽林受到厂内处分的事,必须查清楚。” “是,首长!”小张转身往保卫科的方向走去。 这事要是说起来,并不麻烦。 有政委的书面命令,操作起来也极为简单。 可没想到,几天之后,却仍没有消息。 小张推门而入:“老刘,打个电话的事,怎么这么费劲?” 老刘坐在电话机旁,手里摇着摇柄,可电话那头,只有“滋滋”的电流声。 他抬头看向小张了,摇了摇头:“我试了好几次,联系不上。” “线路有问题?”这件事政委催的紧,小张也不敢怠慢。 老刘仍是摇头:“跟我们这边没关系,大概率是南明纺织厂出了问题。” “那怎么办?这件事政委可催得紧。” “也没办法,只能等。” 此时的南明纺织厂,狂风正抽/打在厂房的外墙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厂区门口两根电线杆歪斜的倒在路边,断裂的电线更是无力的摇摆。 厂内几个电工正在抢修线路,别说是电话线了,就是整个厂区,都是一片漆黑,连锅炉房都停了工。 杜振海站在狂风中,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注意安全,安全第一。” 与此同时,西北军区的通讯室里,通讯兵再次摇动电话手柄,听筒里依然只有电流杂音。 他转头对着保卫科科长摇了摇头:“还是接不通。” 没能联系上南明纺织厂,这件事只能暂且压着。 上次沈念薇在林政委面前声泪俱下的控诉,也在军属大院里激起了涟漪。 沈念薇完完全全把杜采宜说成了恶人。 这军区大院里永远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人。 大家虽是没有像从前那样明目张胆的指责,杜采宜也能感觉到,自己身后若有若无的视线。 这天,周莹莹裹着棉袄,和几个军属围在锅炉房旁取暖。 “要我说,”周莹莹搓了搓冻红的手指,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沈念薇都伤成那样了,还能说假话?” 似乎是心中不安,她又往四周瞟了一眼:“杜采宜肯定是朝三暮四,不然人家能那么恨她?” 几个军属相互交换眼神,有人点头附和:“我觉得也是,那顾泽林太不是东西了。” 也有人皱眉摇头:“那也未必,我看杜同/志就挺好的。” 杜同/志虽然不大和大家往来,但是平时里无论见到谁,都是笑眯眯的模样。 而周莹莹却突然噤声。 陆时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不远处,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锋。 他本是想到锅炉房给采宜多打一壶热水,没想到却正巧碰到这一幕。 “周莹莹。”陆时宴的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都不由的缩了缩脖子,“你已经多次在背后搬弄采宜的是非。” 他向前一步,周身的压迫感更强:“污蔑军属,可是要受处分的。” 周莹莹看着他这模样,整个人不由得发抖:“陆营长,我只是......” 陆时宴没打算听她辩解:“周莹莹,再有下次,我绝不轻饶。” 见陆时宴真的动了怒,一旁的几个军嫂忙帮着打圆场:“陆营长,别生气,莹莹她就是心直口快。” “心直口快才更可怕。” 陆时宴说完这话,拿起暖水瓶转身就走。 而周莹莹终于是没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其余人见刚才陆时宴是真的动了怒,也不好凑上前,只拍了拍周莹莹的肩,便迅速的一哄而散。 南明纺织厂这边始终没有传来消息,但沈念薇和顾泽林离婚的事迫在眉睫。 禁闭室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顾泽林猛的抬头,眼底闪过了一丝希冀。 “顾泽林,政委找你谈话。”仍然是卫兵冷冰冰的声音。 一路上,顾泽林心里想了很多。 政委突然要找自己谈话,是不是之前的事要重新调查了? 又或者是,铁路上有人替自己说话了?毕竟自己可是实打实的火车英雄。 怀揣着这种兴奋的心情,他一路直奔林政委的办公室而去。 只是他刚进门,就听见林政委冷硬的声音:“顾泽林,组织决定,让你和沈念薇离婚。” 顾泽林的笑僵在了脸上:“什么?” 他倒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突然暴怒:“是杜采宜,是杜采宜是不是?”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她自己为了攀高枝抛弃了我,现在看我过得好,又来纠缠。” “求而不得,又撺掇着念薇和我离婚!她就这么恨我?非要毁了我才甘心吗?” 话说到这里,他猛的扑到桌前,双手撑在桌上,盯着面前的林政委:“政委,我不离婚,我和念薇的感情很好,她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她。” 说到这里,顾泽林甚至眼眶通红:“政委,念薇是不是被杜采宜威胁了?你把她找来,我要见她。” “有我在,她不必害怕杜采宜。” “行了,”看着顾泽林这副歇斯底里的样子,林政委立声打断,“是沈念薇主动提出的离婚,跟杜采宜同/志没有丝毫关系。” 一想到沈念薇身上的那些伤,林政委看向面前人的目光愈发冰冷。 说话的语气自然也不太好。 顾泽林顿了顿,表情瞬间扭曲:“那个贱人......她居然敢落井下石。” 他突然发出一声嗤笑:“她现在知道装贞/洁烈女了?当时要不是她......”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闭嘴,脸色也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第107章 组织还你清白 第一百零七章 组织还你清白 一听顾泽林这话分明是话中有话,林政委猛拍桌子,震的桌上的搪瓷缸都猛的跳了起来。 “顾泽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现在说还有机会。” 可顾泽林却梗着脖子瘫坐在椅子上,咧嘴一笑:“我没什么好说的。” “顾泽林......” 林政委话并没有说完。 看着顾泽林那死不悔改的模样,他干脆冷哼一声。 “行,不肯说,那就继续在禁闭室里待着吧!” 随着禁闭室的铁门“咣当”一声关上,顾泽林突然一脚踹翻椅子,歇斯底里的咆哮:“贱人!都是贱人!” “杜采宜!沈念薇!你们不得好死!” 门外的战士听着里面的咆哮声,面上没有丝毫的波动。 禁闭室里这样的疯话,他们早也听腻了。 连续联系了三天之后,通讯员终于接通了南明纺织厂的电话。 “西北军区?”丁建民的语气中带着些诧异。 “对,关于顾泽林和沈念薇的事,还希望你们能详细说明当时的情况。” 一提到他俩,丁建民立刻冷了脸。 这俩人可没少给厂里添乱,丁建民的声音也愈发清晰:“他们两人在厂里的确是受过处分的,这件事,当时厂里调查的清清楚楚,绝不会出错。” “他们两个......具体怎么发展的,我们不清楚,但是两个人在卫生室里厮混,不仅保卫科的人知道,厂里不少的职工都亲眼所见,档案里白纸黑字记着呢!”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翻动文件的声音:“事后,厂里也给了他们处分,两人还补交了恋爱证明。” “杜采宜?” “采宜也在西北军区?怎么会?她不是......” “同/志,请你详细说明情况。” 丁建民长叹了一口气:“采宜的父亲的确是我们南明纺织厂的厂长,但自从采宜进入采购科,她的成绩有目共睹,也从没利用厂长的身份做什么。” “若是牵扯上顾泽林一事,采宜就是纯粹的受害者,顾泽林追求不成,到处造谣说她勾引自己这事,厂里的工人也都能作证。” “这件事,你们陆营长也是知道的,当时我和陆营长曾亲眼见到顾泽林纠缠杜采宜。” 林政委放下听筒,深吸了一口气。 电话既然打到了南明纺织厂,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杜振海耳中。 他这才知道,采宜居然跟着陆时宴去了西北。 杜振海摔下电话时,林安萍推门而入:“怎么?厂里又有事?” “这几天断电,你也没好好休息,今天不准再去了。” 杜振海却好似没有听到林安萍的话,一拳砸在沙发上:“刚刚保卫科来了电话,说采宜去了西北,还跟顾泽林那个畜生在一个兵团。” 看着妻子瞬间煞白的脸色,杜振海满腔的怒气突然泄了劲。 他忙上前一步拉住林安萍微微发抖的手,摸索着她的手背:“安萍,你别着急,这件事说来话长。” “现在都在建设边疆,时宴和采宜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 话说到这里,林安萍已经有几分哽咽了:“西北那地方的风沙能把人脸刮出血口子,采宜从小连家务都不做,怎么能受得了?” 杜振海忙将她拥入怀中,按住她的肩膀:“安萍,你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林安萍一把抓住丈夫的胳膊,“她不是在兴州好好的,怎么跑去西北了?是不是她那个婆婆......” 到现在,再计较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林安萍干脆叹了口气。 “我这就去买票,我要去看看采宜。”林安萍说着就要站起来往外走。 杜振海忙将人拉住:“安萍,你先别急。” “我能不急吗?怎么就......” 看着丈夫也满脸担忧的模样,林安萍终究还是噤声,无声的叹了口气。 “采宜这孩子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杜振海扶着林安萍坐下,轻声安抚,“她怎么会因为她那婆婆就跑到西北去了呢?” “她去西北,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孩子长大了,有主意是好事,我们不能总左右她。” “我之所以生气,”杜振海握着林安萍的手突然用力,“是因为顾泽林和采宜在一个兵团不说,我听老林话里话外的意思是,顾泽林那个畜生,在那边又在诬陷采宜勾引他。” “都结了婚的人了,还这么不老实。” “啪!”林安萍拍案而起,“他还要不要脸了,当年在厂里就一直缠着采宜。” “把那沈念薇的肚子都搞大了,还想着纠缠我们采宜,现在反倒......” “老杜,那现在怎么办?” 许是因为林安萍的震怒,倒是让杜振海渐渐的淡定了下来,“你放心,军队不是纺织厂,既然他们打电话来,定然是要核实情况。” “老丁也已经如实转达,军区的纪律比我们更严。” 说完这话,他转头望向窗外,没再开口。 林安萍虽然点头应了,但心底也是担忧。 而军区这边,确认了顾泽林的行为,鉴于事态影响恶劣,当即决定召开全体大会。 后排几个军属也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想要看着顾泽林这种人自食恶果。 “经组织调查核实,”林政委“啪”的一下把手里的文件拍在讲台上,“顾泽林存在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且长期诬陷他人。” 听了这话的顾泽林猛的抬头看向林政委的方向,却被身旁的两名战士按住肩膀,动弹不了分毫。 “且顾泽林自来到西北军区,为掩盖自身错误,长期污蔑杜采宜同/志,造成恶劣影响。” 林政委转头看向顾泽林的方向,“即日起,解除顾泽林在兵团的一切职务,调离原岗位,接受劳动改造。” 顾泽林想要开口反驳,可整个人被死死桎梏住,出不了一点声音。 林政委转头看向沈念薇的方向:“沈念薇同/志提出的离婚申请,经核实,顾泽林存在家暴行为,组织予以批准。” 林政委的目光越过台下黑压压的人头,落在杜采宜身上。 “杜采宜同/志,组织还你清白。” 在林政委清亮的声音中,杜采宜站起身来,面向主席台的方向鞠了一躬。 “感谢组织。”她声音不大,却传到了会堂的每一个角落。 第108章 终食恶果 第一百零八章 终食恶果 哪怕是已经到了春日里,西北的风刮在脸上,仍然像刀子一样。 顾泽林握着铁锹的手早已经冻得发紫,关节连打弯都觉得疼痛难忍。 不过几天,手里就已经磨了几个血泡。 可被判了劳动改造,他只能忍着。 也只能按照要求,站在齐腰身的沟渠里,不停的干活。 甚至时不时的,还要忍受管教干部的冷言冷语。 顾泽林是家里的独子,从小也是娇生惯养,连家里的地都没扫过,现在让他在这种鬼地方挖渠挑粪,他哪里受得了? 可身体上的辛苦,还是小事。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周围人的阴阳怪气。 同组的劳改犯会故意把最重的土筐扔到他脚边,甚至连吃饭,他都要排在最后一个。 等排到他,玉米糊糊早已经成了冷水。 这样的生活环境,让顾泽林心里愈发的怨恨杜采宜和沈念薇。 要不是她们两人在政委面前告发自己,自己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一步? 他低着头,眼睛却一片猩红。 嘴角被人打过的淤青清晰可见,疼痛感清晰的传来,让他心中的怨恨愈发的澎湃。 几天后,借着运粮的机会,顾泽林逃出了劳改农场。 他直奔着家属院前去。 杜采宜,这次,我一定要弄死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蹲了接连几天,他都没有见到杜采宜的身影。 大部分时间,她都是窝在家属院里的。 即便是外出,她也不会独自一人,身边永远跟着陆时宴。 在家属院外面蹲了几天,顾泽林倒是有些扛不住了。 可今天,却不一样。 夕阳西下,天刚刚开始暗下来,顾泽林便看见沈念薇独自一人从小路走来,手里还拎着个暖水瓶。 沈念薇不是不担心顾泽林报复自己。 可是一想到他已经去了劳改农场,有人严格看管,倒也不必担心。 所以此时的她倒也颇为轻松。 她哼着歌走在路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黑影。 顾泽林突然冲上前,捂住了沈念薇的嘴。 既然没有报复成杜采宜,弄死沈念薇也不是不行。 自己走到这一步,和她也脱不了干系。 和顾泽林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沈念薇在顾泽林靠近自己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了来人是谁。 她顿时瞪大了眼,心中只余害怕。 怎么会是顾泽林?他不是去劳改农场了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泽林转身,死死的掐住了沈念薇的脖子,说话时嘴里还喷着血腥气:“贱人,你害得我一无所有,今天我要杀了你。” 许是因为害怕,又许是因为力竭,沈念薇手里的暖水瓶“砰”的一下砸在地上。 热气在两人脚边升腾,沈念薇拼命挣扎。 “救......救......命......” 可她断断续续的声音,根本就没人听见。 下一刻,顾泽林死死捂住她的嘴,将人往草堆后面拖去。 沈念薇奋力挣扎,可声音却越来越小。 难道自己注定要死在顾泽林手里吗? “顾泽林!松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冷的女声,顾泽林的回头,见杜采宜手里举着一根木棍,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 好巧不巧,杜采宜恰巧路过,也恰巧看到了顾泽林拖拽沈念薇的场景。 那一瞬间,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来不及多想,抄起路边的一根木棍就冲了上去。 看到杜采宜,顾泽林的眼中瞬间充血。 “杜采宜!你还敢送上门来?” 他钳着沈念薇的手也渐渐松开,直起身,双目猩红的盯着杜采宜:“正好,既然来了,两个一起收拾。” 被松开的沈念薇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向杜采宜的方向:“救、救我。” 而顾泽林也已经猛的扑了上来。 杜采宜侧身避开,手中的木棍“啪”的一下打在顾泽林的肩头上。 一时刺痛的顾泽林更加疯狂,他毕竟是个男人,力气比杜采宜大了不少。 在杜采宜出手的瞬间,他一把抓住木棍的另一端,用力一拽。 杜采宜正在用力,被他这一拽带的踉跄几步,后腰重重的撞在一旁的墙上。 顾泽林趁她吃痛,一把抢过木棍,高高举起。 打不过,只能跑! 杜采宜转身扣住沈念薇的手腕,拖着她就往草堆的另一侧冲去。 她没有多想,只想拼尽全力的把沈念薇拖到安全地带,哪怕她自己随时可能被拖倒。 “砰”的一声响起,并没有杜采宜意料之中的危险出现。 一道黑影从侧面冲了出来,一记鞭腿狠狠的扫在顾泽林的手腕上。 顾泽林手中的木棍“铛啷”落地。 他还没反应过来,咽喉就被铁钳的手掌锁住,整个人被狠狠地掼在地上。 “陆时宴!”杜采宜的声音中带着惊喜。 陆时宴膝盖压住顾泽林的后背,反剪住他的双臂,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他这才抬头,一脸焦急的看向杜采宜:“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他的确也是因为没有等到采宜,心中焦急,所以才一路找了出来。 没想到正巧撞见这一幕。 见杜采宜摇头,他这才松了口气。 陆时宴低头,冷冰冰的看向自己身下的顾泽林:“顾泽林,越狱、故意杀人未遂,够你在牢里蹲到死了。” 因行迹恶劣,且有杀人未遂的倾向,数罪并罚,顾泽林最终被判二十年有期徒刑,押送西北荒漠劳改农场,执行采矿等高危劳动,且不得减刑。 沈念薇找到杜采宜的时候,脖子上还缠着纱布,那是顾泽林死死钳住她的脖子时,留下的伤口。 “杜采宜,谢谢你救了我。”沈念薇突然对杜采宜深深鞠了一躬。 再开口时,声音也有些哽咽:“我知道你恨我,当年在厂里,是我鬼迷心窍。” “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喜欢顾泽林。”说这话的时候,她特意抬头看了看杜采宜身边的陆时宴。 杜采宜看着面前这个曾经趾高气昂的女人,看着前世把自己害死的女人。 内心却无比的平静。 她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天自己会出手救她。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杜采宜上前扶起她,轻声询问。 沈念薇望向墙外。 西北的春天来的要晚些,可现在也有些树木冒出了新芽。 “我想去南方。”她看向杜采宜,想笑,可眼泪却止不住的落下来,“希望我还有机会能重新开始。” 第109章 老宅,只能是她的 第一百零九章 老宅,只能是她的 杜采宜正坐在窗边,翻看着膝上摊着的一本《战地急救手册》时,门被从外面推开。 陆时宴望向杜采宜,瞧见阳光在她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心也如同她的发丝那般,微微晃动。 “采宜。”陆时宴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愉悦。 杜采宜倒是没抬头,仍旧翻看着手里的书:“嗯。” 见陆时宴许久没开口,她这才抬头:“怎么了?” 陆时宴直接在她身旁坐下,将自己手里的红/头/文件塞到她手中。 “这是?”杜采宜带着疑惑翻开,陆时宴往她身边凑了凑,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让杜采宜不由得一哆嗦。 “调令,我们可以回兴州了。” 杜采宜低头,文件上“陆时宴同/志调任原军区副团长”格外醒目。 “副团长?”杜采宜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无意识的摩挲着纸面。 察觉到她在走神,陆时宴拉过她的手握了握:“不高兴?” “当然高兴。”她猛的抬头,对上陆时宴那双满含深情的眼,又惊慌的红着脸低下了头。 启程那天,不少人前来相送。 杜采宜看着车窗外地平线上的防风林,轻呼了一口气。 一路上倒也是顺利,抵达兴州的当天,陆家老宅灯火通明。 陆国民在吴妈的陪伴下站在小院门口,早早的就在等着小两口。 看到陆时宴从车上下来的那一瞬间,陆国民的拐杖“咚”的一下砸在了地上。 西北的风沙的确不容小觑,这才多久,时宴已经瘦的脱了相。 原本健康的肤色被风沙磨的粗粝,简直判若两人。 细细瞧去,手上还有冻疮愈合后的伤疤。 老爷子张了张嘴,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只觉心疼。 最终,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看着时宴现在的模样,陆国民就知道,这一趟西北知行,他没少吃苦。 但总算没白走一趟。 从连长到副团长,时宴到底也长大了。 而且西北建设比他们上战场的时候,还是要好些的。 他又笑着转头看向刚从车上下来的杜采宜,见小姑娘原本圆润的脸蛋现在瘦出了尖下巴,虽然还是和从前一样俏丽,但这模样,让人看着心疼。 老爷子颤巍巍的对她伸出手,语气慈爱:“采宜这一趟也辛苦了,你是个好孩子。” 说着话,老爷子又哽咽了起来。 杜采宜忙上前把人扶住:“爷爷,我挺好的。” 说完,又转头看向一旁的陆时宴:“我和时宴,都很好。”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早就听说时宴和采宜要回来,这不是赶巧了。” “老爷子可念叨你们好久了,快,快,站在门口干什么?进屋吧。” 倒是一副女主人姿态。 看见张佩莲,陆国民的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 可采宜和时宴才回来,他不想闹腾,便忍着转身回了屋里。 饭桌上,老爷子亲自给杜采宜夹了一块红烧肉,笑眯眯的开口:“采宜,现在政策放开了,个体户也能做了,之前的‘采宜服装’,也能继续开起来。” “回来了,就先休息几天,要是有这个想法,爷爷去办。” “爷爷......”杜采宜刚开口,就被张佩莲打断。 “对,现在鼓励个体经济,采宜要是想干,那是好事。” 几个人齐刷刷的转头看向张佩莲,总觉得她话中有话。 果不其然,张佩莲眼珠子一转,突然叹了口气:“爸,时珩和珊珊的婚事,也定下来了。” 陆国民懒得理她,又用公筷给杜采宜夹了菜,头也不抬:“好事,结婚了,人也该稳重点。” 张佩莲瞥了一眼杜采宜,声音也拔高了些:“时珩和珊珊也交往了一阵子,两个人感情很好,那孩子爸见过的,是个懂礼知分寸的好孩子。” “别的都好说,就是女方家里要求婚房......” 说着这话,她的眼神往杜采宜和陆时宴身上飘去。 “你说,这老宅地段好,又宽敞......” 陆时宴手上的动作一顿。 陆国民一听这话,脸色一沉,“啪”的一下把筷子搁下:“这房子,我说过,只能是采宜和时宴的。” “至于时珩结婚,家里另外给他置办房子。” “那能一样吗?”张佩莲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捏着筷子的手指也在发白。 “再说了,我和明祖现在还住在外面呢,他们两个小辈......” 陆国民再次脸色阴沉的看向她。 看着老爷子阴沉的脸,张佩莲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回到家里之后,她坐立难安。 “明祖,你说杜采宜要是重新开她的档口,老爷子是不是又会偷偷给她塞钱?”张佩莲放下自己手里的红绸缎,面色不虞。 “老爷子对陆时宴大方就算了,如今对杜采宜也......” 陆时珩翘着二郎腿,不以为然:“妈,你管她干什么,反正我结婚的房子,爷爷已经答应了。” “你懂什么!”张佩莲看着儿子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只有恨铁不成钢,“你那小房子值多少钱?那老宅又值多少钱?” 最重要的是,老宅象征着的是地位,是在陆家的地位。 说到这里,她眯了眯眼。 几天后,杜采宜站在曾经关张的“采宜服装”门口,将钥匙插/进了锁孔。 随着“吱呀”一声,尘封已久的门被推开,有不少的灰尘在光束中飞舞着。 看着空空荡荡的铺子,杜采宜心中却分外满足。 铺子里的一切还保持着当初她离开时的模样,只是货架上都沾了一层灰尘。 跟在她身后的陆时宴把一瓶汽水递了过来:“想好了?” 他知道杜采宜在服装行当颇有自己的见地,可又担心她辛苦。 杜采宜接过陆时宴手里的汽水,仰头喝了一口,她转头看向街对面新开的几家个体服装店:“时宴,这次,我想做大。” 陆时宴微微蹙眉看向她,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不光要做零售批发,还要开自己的厂子。” 陆时宴挑眉:“服装厂?” 杜采宜点了点头,看向他的时候目光灼灼:“现在政策既然放开了,我要把采宜服装做成品牌。” 看着她斗志昂扬的模样,陆时宴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低笑出声:“需要资金的话找我。” 杜采宜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我有钱。” 第110章 晏清河的命 第一百一十章 晏清河的命 杜采宜说干就干,没几天,就收拾好了自己之前的样品册和订单本。 临行前夜,她正在收拾着行李,陆时宴上前帮忙:“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杜采宜转身,托腮调侃他:“陆副团长这么闲?” 陆时宴顺手把军装外套挂进衣柜,取出一件黑色夹克:“我请假了。” 东州的水太深,上次的事情,他还心有余悸。 多了一个劳动力,杜采宜自然那不会拒绝。 只是她本以为,政策开放之后,自己这次前往东州,看到的会是东州一派热闹繁华的模样。 没想到,东州服装城的铁闸门却半垂着。 各家档口更是大门紧闭。 这模样,哪里能和繁华沾上边? 更像是倒闭了。 “这......”杜采宜回头看向身后的陆时宴,“没听说东州服装城搬地方呀。” 陆时宴上前搓了搓铁门上的铁锈,微微摇了摇头:“不对劲。” “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 陆时宴刚蹲下身子,准备从铁闸门下部的空隙溜进去,身子却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杜采宜低下头,从门缝里看到了一张宣传单。 这宣传单不要紧,要紧的是,宣传单上面印着半个血脚印。 杜采宜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眼睛看向陆时宴。 陆时宴忙站直身子,揽住她的肩往侧面走去:“我们从侧门进。” 就在他们刚迈开步子的同时,从巷口传来了钢管拖地的声响。 “时宴!”杜采宜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心中涌上意思恐慌。 上次那些飞车党,要不是晏清河,自己怕是早就...... 她不是对陆时宴没信心,只是他们只有两个人。 陆时宴猛地伸出手捂住她的嘴,将她牢牢的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两个人贴在市场后巷的墙根处。 前方20米的巷子里,有三个男人正把另外一个人往面包车里塞,对上眼神的一瞬间,杜采宜认出了那人。 林老板。 而林老板在看到杜采宜的时候,眼睛亮了一瞬。 随着他的眼神,几个眼神狠厉的男人突然转头看向他们的方向。 陆时宴顾不得多想,忙把杜采宜往垃圾箱后面一推,自己则上前一步,主动暴露在几人面前。 “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 钢管往陆时宴的方向挥来,陆时宴反手劈在对方的喉结上,趁着对方跪地干呕的空隙里,杜采宜捡起铁棍,狠狠地敲在另外一人的膝盖上。 惨叫声响起的一瞬,陆时宴拽起杜采宜的手:“跑!” 陆时宴的动作很快,他们两人东拐西拐,身后的人很快消失不见。 “东州这是要干嘛?”趁着休息的间隙里,杜采宜终于将心口的疑惑问出。 陆时宴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听到前方的声音。 他再次拽着采宜的手腕,将她扯进了一条暗巷。 紧接着,巷口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杜采宜贴着砖墙,屏住呼吸。 陆时宴的一只手按在她腰间,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另外一只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手枪。 紧接着,巷子深处传来打斗声。 一个黑影踉跄的冲到他们面前,陆时宴刚举起自己手里的手枪,就认清了面前的人。 抬头看向陆时宴的那一瞬间,晏清河几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走,快走。” 晏清河再次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发霉的天花板。 意识到自己清醒过来,他猛的抬头,却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并且仔细包扎过。 他心中带着一丝不安,挣扎着起身。 “醒了?”陆时宴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晏清河刚要起身,可身上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陆时宴忙站起身来扶住他的肩膀。 开口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不是说在外面混得很好?这就是你说的好?” 晏清河看着自己身上层层叠叠的绷带,陆时宴开口:“放心吧,是采宜包扎的,没有被人发现。” 晏清河这才松了口气:“我不是让你们快走吗?现在就走!离开东州!” 正说着话,那破旧的木门被从外面推开,杜采宜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晏清河,你不必劝他,”杜采宜把粥递到陆时宴手中,直视着晏清河,“换做是你,你也不会把他独自一人抛下。” 晏清河顿了顿,随即苦笑一声。 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衣领内侧,随即从夹层里抽出一份染血的文件,递到陆时宴面前。 陆时宴怀揣着疑惑接过文件,却并未打开:“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拼命的?” 晏清河扯了扯嘴角,靠在墙上,闭了闭眼:“很重要。”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我现在跟着的老大,叫刀哥,他背后是东州的副市长。” “他们每个月交易的货,不只是手头的走私货。”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微微咳嗽了一声,转头看向陆时宴,一脸郑重地盯着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了一个字。 一听这话,陆时宴猛的坐直了身子,杜采宜也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我刚才给你的是交易记录,调查组明天到东州,我现在能信任的人,只有你。” “无论你想什么办法,一定要将东西交到调查组手中,”说到这里,晏清河握住了陆时宴的掌心,“绝对、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 杜采宜转头看向陆时宴,见陆时宴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们都知道,这是晏清河拼了命也要护住的东西。 “你放心,我一定完成你的任务。” 调查组入驻东州的第2天,东州副市长在情/妇的床上被带走。 刀哥的生意也受到了牵连。 他名下的贸易公司被突击检查,三艘货轮被扣留。 地下钱庄的几条线也突然断了联系。 甚至身边最得力的几个马仔,也全部被请去配合调查。 “晏清河。”看着面前满身是伤的晏清河,刀哥抓起烟灰缸朝他的方向砸了过去。 晏清河不躲不闪,任由那烟灰缸在自己的额角划开一道血口,血顺着流下来。 “那天,码头上死了6个兄弟,就偏偏你活了下来?” 刀哥上前掐住晏清河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晏清河,当年你突然退伍,说是为了查清你爹的事,可是这些年,有门路吗?” “还是说,你的目的就是我?” 第111章 杜厂长,工作也要注意休息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杜厂长,工作也要注意休息 东州的天,一夜之间变了。 调查组雷厉风行,短短数日,副市长名下房产、账户全被查封。 而刀哥的走私生意也被连/根拔起,无论码头还是夜总会,都接连被端。 他手下的马仔更是抓的抓,逃的逃。 老百姓们自然是拍手称快,组织终于还了东州一片晴朗的天。 至于那份染血的证据从何而来,无人得知。 三天后,陆时宴和杜采宜站在烈士陵园的一座新坟前,沉默的望着那块没有照片的墓碑,上面只刻着简单的几个字。 晏清河之墓。 陆时宴声音沙哑,把自己手里从码头爆炸现场找到的变形的军牌放到墓碑前,这是这些年一直跟在晏清河身边的东西。 是属于他父亲的东西。 “连我都不知道,他做的竟然是这么危险的事。” 他更想不到,自己这么多年和晏清河竟然只见了这一面。 也是最后一面。 杜采宜将一束白菊放在墓前:“调查组说,爆炸发生时,他正在交接最后一批证据。” 陆时宴没再开口,他蹲下身子,用袖子一点点擦去墓碑上不存在的灰尘。 “老陆,你有你的未来,我也没输给你。” 这是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晏清河说过的话。 远处的松林里,一个戴着渔夫帽的身影站在阴影中。 晏清河压了压帽檐,最后看了一眼那对站在墓前的身影。 接下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新的身份早已安排妥当,今晚8:00,17号仓库,他会以另外一个名字、另外一个身份,继续活下去。 三天前的爆炸,不是演戏,却是他的机会。 只有“晏清河”真的死了,他才能彻底隐入黑暗之中。 他按了按胸口的伤,长呼一口气,风衣掀起下摆,他的身影很快隐没在松林深处。 陆时宴猛的回头,看向远处的观景台。 松林在风中沙沙作响,那处空无一人。 “怎么了?”杜采宜轻声询问。 陆时宴盯着那松林看了几秒,摇了摇头:“没事。”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在松林深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东州服装市场再次热闹了起来。 紧闭的铁闸门被拉了起来,各家档口的橱窗也被擦的透亮,杜采宜和陆时宴并肩走过熟悉的档口,各家老板远远的看见她,就伸手打招呼。 “杜老板回来了,听说你要重新开你的档口,我们这儿也上了一批新货,你看看?” 隔壁档口的林姐直接端了碗绿豆汤塞过来。 “杜老板,西北那地方苦吧?瞧瞧你瘦的。” 说完又冲着杜采宜眨了眨眼,“不过,你男人倒是愈发劲朗了。” 杜采宜笑着应酬,手里很快被塞满了各家的样品。 这些老板都知道,杜老板的眼光独到,从前合作时,更是从没拖欠过尾款,说一不二。 所以自然是愿意和她合作。 可杜采宜此行,不仅仅是为了进一批货。 她要办厂。 一听说她要办厂,从前那些合作的布料老板连定金都不要,就先备好了货。 杜采宜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回程的路上,杜采宜和陆时宴两个人都心事重重。 杜采宜侧身,看着陆时宴一直紧绷的侧脸,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指尖轻轻插/进他的指缝。 十指相扣。 陆时宴怔了怔,垂眸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忽然收拢手指,握住她的手。 他的拇指不断的在她的虎口处摩挲着,像一种无声的应答。 杜采宜没再开口,只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知道陆时宴和晏清河之间的情谊,也知道他心里的伤口需要时间愈合。 可自己只想让他知道,自己会陪在他身边。 “时宴!”听说东州有一批杜采宜杜老板的货发来,赵景坤早就在出站口等着二人。 看见陆时宴的一瞬间,他眼眶红了红,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完又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看向杜采宜的方向:“听说弟妹要去西北随军,我还不放心。” 他的目光落在小两口/交握的手上:“你们两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好。” 又转头看向陆时宴:“你小子,找了个能干的媳妇。” 至于杜采宜那段时间受的苦,他没再提起。 听了赵景坤的话,陆时宴向来冷俊的面容罕见的浮现起一丝窘迫,耳尖更是迅速的蔓上一抹红色。 三个月后,“采宜服装厂”的招牌在鞭炮声中挂起。 车间里三十几台缝纫机同时轰鸣的声音,让杜采宜觉得心潮澎湃。 张姐捧着账本一路小跑过来:“采宜,采宜,东州百货公司的刘经理亲自来了。” 杜采宜忙快步跟了出去。 东州百货是全省最大的国营商场,能进他们的柜台,等于打通了全省的销路。 说起来,这东州百货还是陆时宴介绍给自己的。 “刘经理,您怎么亲自来了?”杜采宜角色转换得很快,忙迎了上去。 刘经理笑着看向杜采宜:“路过,顺便来跟你把合同签了。” 说着,他已经把合同递了过来:“按之前说好的,预付五成货款,质量,我信得过。” 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刘经理边写边笑:“杜老板在我们东州也是有一定声望的,别说是五成货款,就是全款先打过来,都没问题。” 杜采宜嘴角上扬,想到了那个闷葫芦。 接下来的几天,也是络绎不绝。 “杜厂长,供销社要订200套青年装。” “杜厂长,东安市场用外汇券订了50条喇叭裤,说要卖给华侨商店。” “杜厂长......” 杜采宜伏在宽大的办公桌前,钢笔在账本上划出沙沙声。 窗外早已漆黑一片,连办公室只余下她一人,她都浑然不觉。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背后伸来,“啪”的一下合上了账本。 杜采宜一愣,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陆时宴!我数到一半了!” 她猛的回头,额头却不小心蹭过陆时宴的下巴,两人肌肤相碰,呼吸近在咫尺。 她的脸色“唰”的一下涨红,忙往后仰了仰。 陆时宴也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杜厂长,工作也要注意休息,现在都12点了。” 杜采宜眨了眨眼,把账本往他面前一推。 “你看!”她指着最后一行数字,“1、2、3、4......4个0呢!” 看着她得意的小表情,陆时宴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嘴角微微扬起:“我们杜厂长真厉害。”